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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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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鄭媛 -【賣身娘娘(貝勒格格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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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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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0:4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極樂寺裏住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她仍然會時常回到極樂寺去同師父們請益,並且上大殿禶佛、供養。

昨夜皇上同她說的話還一直在她心頭回蕩不已,雖然他霸氣、強悍,可她心頭卻遏止不住一股甜蜜……昨睌他要她一整晚,他瘋狂而且激越地一次次佔有她,直到她承受不起,在他的懷抱中累暈了過去。

仍然不甚明自他對自己那般瘋狂的理由,只能從他專注的眼中窺知令人吃驚的強烈獨估欲……那麼深沉、幾乎是鑲嵌在瞳眸底的專注,是那麼霸氣而且專一得教她心驚。

為了什麼?他是皇帝,為了什麼會對她有這樣的眼神?

他已經得到她了,不是嗎?

從身體到心,她是他女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不得不心驚於他那樣驚心勾魄的專注,而且不得不懷疑……就因為他是擁有無數女人的皇帝。

一個男人有了無數的女人,為了什麼要對其中一名女人專注如此?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呵!

「娘娘!」一名在寺內打掃的常住走進大殿,喚住玊盈。「娘娘,瑞福 公公在偏殿等著見您。」那常住道。

「瑞福 公公?」王盈問。瑞福 公公找到極樂寺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是。」那常住傳了話後就走了。

往偏殿走時,她還一路在思索那教她解不開的謎題。

進了偏殿,她卻看不到瑞福 公公。偏殿不大,她四處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半個人。

遲疑地要往殿外走時,從偏殿內卻走出來一名男人「孟大人!?」王盈驚訝地望住孟廷兆。

自從私逃之後,孟廷兆已經失蹤了半年之久,她又不能追問皇上孟大人的下落,如果孟大人本來沒事,她一開口就可能造成了傷害。

「王小姐!」孟廷兆走進偏殿,一看見王盈就道。「我聽說妳因為三皇子,被迫留在皇上身邊––」

「孟大人,你沒事嗎?我一直擔心你。」她關切地道。雖然她想不明白為何會在這裏見到孟廷兆。

「我沒事!一直有人在暗中保護我––王小姐,妳還打算走吧?」孟廷兆急切地問她。

這段時間他一直受到克善親王的保護,也知道王盈被迫回宮的消息,前幾日親王提到願意幫他安排王盈出宮。

克善親王是一個好人,他要求親王先替他安排機會同王盈見面,親王親口答應,因此才有這一次的會面。

他是一個執著的人,否則就不會為當年一面之故,央求皇帝下江南替他找回王盈,沒想到的是卻因此害了王盈……他一定要贖罪!

「走?你是說離開皇上?」微微蹙起眉頭,她注意到孟廷兆神情憔悴,比之前病剛痊癒時要差得多。

「是啊!現在寺外頭有宮女照顧三皇子,您快點去抱了皇子同我走吧」

「孟大人?」發覺孟廷兆的神情和氣色都不對,她起了疑心。

「現在什麼都別再說!」他忽然上前一步拽住王盈的手。「快點跟我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他拖著王盈就要往殿外走。

「可是孟大人,我不能走––」

「我明白妳身不由己,親王已經眼我說了,皇上拿三皇子威脅妳,可現在是個好機會,親王會幫妳的!」他拉著王盈的手不放一味地往外拖。

「親王?孟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能––」

「現在沒有時間了!」

不聽她解釋,孟廷兆固執地往外頭扯。

兩人在拉拉扯扯之間,一切全落在殿外一名男人的眼中……「孟大人?」瑞福先是愣在當場,看見皇上的臉色,他猛地清醒過來。

瑞福 公公的聲音像是一道魔咒,頓時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皇上……」孟廷兆怔怔地望住皇帝,半句話也說不出,手中卻還是緊緊拉著王盈。

「娘娘,孟大人,你們快放手礙…」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瑞福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他上前一步,緊張地壓低了聲音說。

這樣曖昧不明的拉扯,任誰都會有疑惑,何況是皇上!

「不……皇上!」孟廷兆勇敢地面對皇帝。 固執地道﹕「王小姐答應了要跟我走,請您別強迫她––」

「廷兆,我看你的腦袋真是病糊塗了!」玄燁鷙冷地打斷孟廷兆沒說完的話,按著冷聲喝斥,「瑞福,還愣著什麼?把孟廷兆給我押下去!」

「喳!」瑞福使個眼色,吆喝他身後的小太監。「還不快過去把孟大人和娘娘分開!」立即押走孟廷兆。

「不,我不走,皇上––王小姐––」

「他說的是真的!?」押走了孟廷兆,玄燁質問王盈。

他的臉色陰沉到極點,那嚇人的氣魄,讓王盈幾乎不能承受。

「我……我是答應過孟大人,但是––」

她想說她是答應過孟廷兆,可那已經是半年多前私逃時的事,但玄燁並沒有等她把話說完。

「是妳親口承認了!」玄燁臉色鐵青,捏緊她的手漸漸不受控制的加重。

手腕上的疼痛只是小事,見到他眼中疏冷的神情,她深深被傷了心。

「不,你聽我說,別誤會我……」盯住他冰冷的眼,顫抖地傾訴。「別誤會我,我承受不起再一次了!」

她再也承受不起他再一次的傷害!

原以為自己想通了,原以為經遇昨晚他已經懂得對她珍惜……可事實卻硬生生地打擊她!

事實是他在還不瞭解真相之前,像以往一樣任意、輕率地再一次傷害了她!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冷硬地說,使勁扯住她纖弱的手腕。

她楞住,盯住他鷙冷的眼,久久才能問出一句––「你是……什麼意思?」聲音是她自己不能想像的脆弱和無助。

不是沒看見她眼神那抹令人疼惜的脆弱,但他仍然狠下心。

「第一次朕已經饒了妳,妳不知感激,居然還處心稹慮想離開朕––簡直不可原諒!」

乖戾地拽開她。眼睜睜看著她跌在堅硬的石板上,磕傷了雙膝,慢慢地淌下鮮血……看見她雙膝汩流出的鮮血,他一震,胸口驟然充鬱一股出血的疼痛。

卻硬是狠了心,視而不見她幾近絕望、空洞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盯住她蒼白失血的絕色容顏,一字一句地冷道:「一次又一次背叛朕……很好,從今以後,朕會讓妳再也沒有背叛的機會!」

握緊了拳,忍住了伸手去呵護她的欲望,他轉身離開大殿,狠心地留下她一個人,怔忡地呆在偏殿,陷入濃重的心傷……然後,所有的感覺漸漸冷卻。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只覺得是在迷魂的狀態下,耳邊似乎聽到瑞福 公公不斷安撫的聲音,等到從迷茫中清醒,她就已經身處在自己的房間裏。

「娘娘,東西奴才都收拾好了,妳跟著奴才走吧!」原先派來照拂自己的公公,神色凝重地進到她房裏,催促著她。

「走……要走去哪里?」王盈抬起頭問。

她怔仲的眸光淒柔得教人心疼!太監歎了口氣,心底不斷浮現「紅顏薄命」四個字。

如果不是紅顏薄命。為什麼好端端的,發生在蘭妃身上的就會有這麼多事?甚至現在還落得……唉!

「娘娘,方才萬歲爺已經下令––」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啟囗,可是職責所在,只能硬起心腸說下去。「萬歲爺下令,即刻起,蘭妃娘娘––蘭妃娘娘黜至冷宮。」

終於把話說完,他低下了頭,暗自歎息。

「冷宮……」

她重複呢喃公公的話,好似並不意外。她好象早已料到自個兒的結局,只是沒想到結局會來得這麼快……王盈怔茫地望著前方,她沒有反應、也沒有表情,只是平淡地說:「冷宮嗎?

那……我們走吧。」

「娘娘?」太監抬起頭,擔心地望住她問。

王盈沒有回應,她像個木偶般僵硬地從床上站起來,自己走出房門,太監見她的模樣,擔心地緊緊跟著她走到冷宮牆邊。

「嗚嗚……嗚嗚嘻––」

冷宮內斷斷續續傳來一下下令人為之惻然的抽泣聲。

那聲音聽來不像正常人發出的,因為那挾著尖笑的抽噎是那麼的斷斷續續、沒有章法。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經質。

那是瘋狂的象徵!

這些女子託付一輩子的男人負了她們!失去了帝王的寵愛,對她們而言也失去了生命的意義……進冷宮嗎……這樣也好,至少當自己年老色衰,他沒有了迸棄她的藉口。

木然地跨進那道隔絕恩情的鐵鎖大門,她很平靜,只有胸口卻莫名地摍緊,怎麼也抑止不住一股冷涼的悲哀……「皇上,不出所料,克善親王果然開始動作了!」馮敬南連夜進官報告。這回進宮。他行蹤是極隱密的。

「通知了鑲黃、正紅、鑲紅三旗,要他們仔細留意了?」玄燁問。他的臉色異常冷蕭。

「是,三旗大軍正密切留意玄煜親王的動向,一有動靜就會立刻回報!」馮敬南道。

「城內如何?」

「上半夜已經拘拿顏喀海,現下人馬全集結在克善親王府左近,就等著對方一有動作,我方全面撲殺!」馮敬南敬慎地回答。

「很好,看來克善當真松了戒心。」玄燁凝肅的臉終於有了一絲微笑。

「克善親王聰明反誤,屬下斗膽直言––那是因為他不瞭解皇上!」馮敬南自知僭越地道。

「這話怎麼說?」玄燁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問他。

「屬下只知道為了朝廷社稷,皇上絕對能放下任何兒女情長。」馮敬南確實如他所說的一般撐了斗膽!

「敬南,你的意思是怪朕犧牲了蘭妃?」玄燁盯住馮敬南,淡淡地提起王盈。

他心中一直牽念的女人。

他沒有質問過孟廷兆,因為他深信她不會有離開自己的打算!

對她之所以那麼絕情是被情勢所逼,當天在極樂寺偏殿,他用了極大的克制力才制止自己伸手去扶起她。

因為他明白,孟廷兆能進得了偏殿,周遭必定有許多克善的眼線。

表面上冷酷的對待她之後,他立刻把自己關進幹清宮內不見任何人,再放出暴躁、瘋狂的假消息……一切就是為了等克善入甕,讓克善誤認他為了盈兒,暫時性地心智大亂。

就為了這個原因,他必須對她無情、必須對她殘忍……必須在不可知的敵人面前作戲。

他是男人、是皇帝,一切都是為了大計著眼!他在心中發誓,事情結束之後他會給她更有保障的身分,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她。

「屬下不敢有這意思!」馮敬南單膝跪下。

「屬下只是想,如今克善親王的陰謀已幾乎被瓦解,成妃也已經幽閉在坤德宮,皇上是否該去接娘娘回宮––」

「我自有打算。」他淡定地道。實則心口是洶湧起伏的。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她回宮,但他是皇帝,有必要的尊嚴和定力。他不能顯得急躁,一絲空隙都不可讓對手有可趁之機。

所以他一定得留下陣守,一定得同為他賣命的將士們守到最後關頭!

「皇上……」

雖然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馮敬南也忍不住眼紅了!

他知道蘭妃對皇上的重要性,要不然克善親王就不會想利用此點來攪亂皇上的心智。

只為了大計著眼,這是絕對令人懾服的!況且他是皇帝,只要一聲令下,其實並不需要身先士卒。

男人跟女人恐怕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一個男人犧牲心愛的女人,心中的痛苦不見得比被犧牲的女人好過!

英雄難過美人關,英雄可以說是為了美人而挺戰,失去了美人,所有的努力都如泡沬幻影,生命中沒有分享只變得空處。

馮敬南深深的瞭解,因為最貼近皇帝的人是他,他看見的是一個男人強自壓抑、以心魄最強大的力量克制自己––若不是對一個女子有深刻的深情,不會如此。

「隨時回報克善的動靜,記住,我要抓活人。」玄燁臉色回復凝肅,冷定地示下。

「是。」

主僕倆心照不宣,馮敬南退下,打起精神迎向眼前必來的一場硬戰。

克善未擒,這場戰役確實還未結束。

畢竟克善身上流著和玄燁同樣的血液,克善的陰鷙和狡猾教人畏懼,如果沒能擒到他,那麼這場仗就打得不夠完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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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0:48: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冷宮其實不如她想像的冷清,也不如外界的人以為的,裏面住滿了瘋狂、悲哀的怨女。

這兒反倒清靜得就像她小時候住的蓮台寺,唯一的遺憾是再也見不到她的焱兒。

住進來三天。她就同每日送飯來的公公借了花鋤、花種和插枝用的花樹枝。

「妳要那些東西做啥!?」管冷宮的吉祥公公皺起眉頭。

吉祥心想這個蘭妃美得像仙女,可是還不是普通的怪!人家被黜進冷宮的都是愁眉苦臉,只有她神態安詳,好象被黜進冷宮,反倒得其所居。

「這兒的景致太單調了,我想在屋子前種花種樹。」王盈微笑,淡淡地說。

一聽到這話,吉祥整個人愣住了。

「太單調?」他像被鬼嚇著,瞪大了眼,驚異地瞪著王盈瞧。「妳都已經被黜進冷宮了,還有心情嫌這兒環境太單調!?」

「就是因為將來要一輩子住在這兒,所以得好好打理這個[家]。」

她的話讓吉祥的眼珠子險些突出來。

「妳不打算出去了?」就他所知,住在這裏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想脫出生天,重回皇帝懷抱的。

而她,竟然還把這兒當威一個「家」、竟然還想永久在這冷宮裏安居!?

這女人不是瘋了,八成就是傻了,啐!

「我警告妳,別耍我吉祥啊!妳要發瘋,咱可不賠妳一塊兒瘋的!」他退了兩步,看怪物一樣瞪著王盈。

住在這兒的女人瘋的不是沒有,像那個雲妃,關在這兒二十多年了,每天夜裏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弄得人不得安眠,快要跟她一樣神經錯亂!

聽到吉祥公公的話,她詫異,然後失笑。「我沒瘋,你瞧我像瘋了嗎?」

「那可說不準!瞧住在妳左側屋裏頭那個雲妃,白天的時候倒還好,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可一到了晚上,那瘋病發作起來就又哭又笑的,簡直比鬼還恐怖!

難得這幾夜她平靜了些。今晚要是又沒來由發起瘋來,那又夠人受的了……」吉祥皺著屑頭數落。

經過吉祥解釋,王盈這才明白,原來她時常在夜裏聽見又哭又笑的聲音是雲妃發出來的。

從前她住在坤德宮時,宮裏的人都傳說冷宮裏關了一個得了瘋病的雲妃。雲妃的事連在宮外的人都聽說過……「好啦、好啦,妳要的花鋤我可以弄一把來給妳、也可以弄一袋種子和什麼樹枝來的給妳,可妳別給我惹麻煩,否則下回就唅也沒了!」吉祥喳呼地嘮叨。

王盈綻開笑顏,滿心的感謝。她明白吉祥公公是個好人,要不他大可不必理會她的請求。

「對了,吉祥公公,您方才說雲妃就住在我左側嗎?」

「妳又想幹麼?」吉祥一眼大一眼小地瞪住王盈問。

「沒什麼……是隔壁那幢竹屋吧?」她指著左近一幢殘舊的老房子,柔聲問吉祥公公。

「嗯……是那間沒錯啦!」他也想不懂王盈問雲妃住處做什麼!

王盈點點頭,回過眼,笑著對吉祥公公道﹕「麻煩您了。」

吉祥搔搔頭,紅著臉轉身走開。

他不過是個守冷宮的太監,從來沒人對他這麼輕聲細語過,頭一回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他還真有些不習慣哩!

一年過去,春日轉眼又過,夏季提早來臨。前院栽下的新枝爭氣地開出一地的花草,辛苦栽種的花木,一年內已見到教人欣慰的成果。

一年來她已經習慣新的生活,雖然牽念著孩子,但也明白一年來對「他」而言她已經是被徹底遺忘的人,他是不會讓她見焱兒了。

這些日子來她照顅住在隔壁的雲妃,教冷宮裏這些生活失去重心的女人種花、贊書,她和全部的人成了朋友,生活沒有如外人想像的憂鬱、瘋狂,卻有平靜和恬淡。

時近仲夏,每日午後雲妃會到她前院的花圃裏曬太陽。

「像妳這樣的女人,我不明白皇上為什麼不要妳?」這一天。雲妃定定凝望著王盈,突然這麼說。

頂著熾陽在院子裁剪枯葉的王盈微微一怔,然後她仰起頭,笑顏燦爛地問雲妃:「雲太后。要不要喝杯冰鎮梅茶?一早我做了許多––」

「別迥避我的問題,快回答!」雲妃蠻地道。

白天她很正常,就像所有固執的老人,只不過堅持要旁人叫她「雲太后」她才肯理人。

王盈沉默半晌,然後她從一株薔葦樹前站起來。

「妳問了一個無解的問題。」低著頭,她側向著雲妃,輕輕說:「我不是皇上,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要我,但我想……總有理由的吧!」

雲妃半天沒吭聲,然後又問:「妳是女人,女人總會知道男人為什麼不要她!

」,她固執地追問。

「也許我不夠聰明,」她轉過臉,對住雲妃微笑。「所以無法讓皇上喜歡我。」

雲妃皺起眉頭,似乎對她這答案不甚滿意,卻又提不出新的理由反駁。

「蘭主子、蘭主子!」

遠遠的,吉祥公公氣喘籲吇地跑過來。

「出了唅子事兒,值得妳這雞貓子喊叫!」雲妃癟起嘴,對著匆匆忙忙跑過來的吉祥訓話。

「對不住,雲太后,沒瞧見您老在這兒曬太陽哩!」吉祥笑嘻嘻地賠不是,其實是他有些害怕這個瘋瘋癲癲老太婆。

「吉祥,您來得正好。」蘭妃從花圃走到屋前,笑著對吉祥道:「去年蔭的佳釀,我給你留了一壺梅酒就等著你來拿。」

「梅酒?」吉祥睜大了眼,一聽到酒字就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來蘭主子這兒准有好東西拿!」

「是唄,就圖人家的東西,臊不臊!」雲太后在一旁嘀嘀咕咕。

「嗯,咳!」吉祥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不過,我今兒個來是有正事兒要辦的!」

「你會有啥子正事兒?」雲太后眉高眼低地吊著聲問吉祥。

「瑞福 公公交代下來的,當然是正事兒!」

瑞福 公公可是吉祥最崇拜的人,任何時候一提起瑞福 公公,他就像崇拜神祇一樣虔誠。

「瑞福?那老狗腿交代了啥?」雲太后不敬地噓道。

吉祥一聽到雲太后說他心目中神祇的不是,便脹紅了臉,在自個兒心底嘀咕,可卻一句也不敢反駁。

「吉祥,有事兒嗎?」為了別讓吉祥太難堪,王盈轉移話題。

「也不是啥事兒。」吉祥搔搔頭。他這個人凡事都忘得快,現下已經不在意剛才雲太后誣衊他神祇的事。「是方才瑞福 公公居然遣人來,特別問起了妳,我想一定得告訴妳一聲!」

王盈點點頭,卻沒有什麼表示。「吉祥,你的酒在屋裏,你等會兒,我進去拿––」

「蘭主子,怎麼妳聽說瑞福 公公問起妳的事兒,半點反應也沒有嗎?」吉祥困惑地問。

要是別的人,一聽見皇上身邊的公公問起自己,怕不歡天喜地,開始夢起哪一天就要回到皇上身邊去了!

不過吉祥也不算太驚訝。因為同蘭妃相處日久,他也漸漸有了覺悟,蘭娘娘同別的女人就是有那點不同……「驚訝什麼?她住這兒挺好,皇帝又怎麼著?都把人黜進冷宮了,難道還想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雲太后說著風涼話。

吉祥噤了聲,可不敢接話。這話兒雲太后這個瘋老婆子說得,他可說不得!

「吉祥,你等會兒,我去拿酒出來。」她沒多說什麼,雲太后的話卻滯留在她心中縈繞不去……她不想再遷移了。

只有住在這兒此時是她心情最安定的時刻,一年多來她已徹底心冷,他的任何消息來都不能打擾自己的平靜。

是,她已經被黜進冷宮,現在到未來……已經斷了再出宮的想望。

一踏進冷宮,鼻端嗅到的,竟然是一股濃郁的梔子花香味。

玄燁的心情激動起來,這讓他回想起當日初見她的情景,他胸口的激越超過一個男人所能承受的定力。

經過一年半,他終於生擒了圍剿王府當日從地道逃走的克善。

終於他能來見她,他心中一直掛念的伊人。他摒退所有人,包括瑞福,然後自己一人走向蘭妃住的竹屋。

他在花圃前見到她。她正蹲在手株不知名的花樹前修整枝葉,原本就窈窕的身型顯得更加清瘦。

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每一回都能讓他忘情的容顏,一步步悄聲走上前……一直來到她身側,淩越了槴子花香,聞到了她身上的獨有的香氣。

「吉祥?」

察覺到身旁有人走近,她以為是吉祥公公,抬起了頭,迎著烈日微微瞇起了眼。

直到看清了站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她屏住了呼息。

「好久……不見了。」他嘶聲道,聲音竟異常地嗄啞、不受控制。

她僵住,然後斂下眼,聲音出奇地平淡。「這兒,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慢慢站起來,然後轉過身,走進屋裏。

沒有下跪問安,沒有君臣之間多餘的禮數。

她掩抑著心緒,平淡地應對他突然的出現,擾亂一池春水……看到她把一般人嫌惡、避之唯恐不及的「冷宮」佈置成她家鄉的「香花坡」

、佈置成一片簡素幽雅的天地,親手在竹屋前種花種樹,栽上最愛的槴子花樹,他胸口最柔軟的一點已被觸動,忍不住嗄啞地低笑。「在這兒,在無人能忍受的[冷宮]裏。妳竟然也能自得其樂。」

他早在瑞福囗中得知她過得很好,這一年多來雖然無法見她,卻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钜細靡遺至她的食衣住行瑣事,知道她過得平靜,放心之餘,竟然有一絲不高興。

她不該這麼恬淡以對,她應該跟他一樣掛心、牽念著他!

「皇上來,有事嗎?」略過他的話,她淡定地問。

「為什麼不對朕行君臣之禮?」他壓低聲質問。

「盈盈已經被黜進冷宮,無名無分,同皇上不是君臣。」她無畏地答,聲調一貫平淡。

他瞇起眼,深吸一口氣。

「自絕於朕,妳不想離開冷宮了?」他問。凝著地問著這樣的話,他承受著強大的壓抑。

「皇上已經黜了民女,一國之君,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她冷淡地回絕,拿他之前把孩子給成妃時回她的話,否定再自宮的可能。

他胸口一窒,硬著聲解釋:「當時因為情勢所逼,妳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記得當時我說過,再也承受不了下一回了!」打斷他,不聽他任何解釋,然後把話說絕。

她臉上的絕然就像剜割他胸口一般的痛!突然間他有一股心膽俱裂的覺悟––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她!

「真的……沒有任何的機會了?」僵硬地問出口,他甚至可以感到胸口漸漸淌出鮮血……「請回吧,皇上。民女還是只有一句話,這兒不是皇上該來的地方。」轉身背向他,她冷然地說。

然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後全然無聲,她慢慢地轉回頭,看到他的背影在門外漸行漸遠。

她倚在門框上,纖美的容顏蒼白得幾近透明,眼眶中的淚水……已盈睫。

十年後「吉祥、吉祥,我看到仙女了!」

小嫿婧喳呼地跟在吉祥公公後頭,她呼嚕嚕的身材像一隻小肥球。小嫿婧後頭跟著穿褲裝的小嫿璃,兩個小傢伙咚咚咚咚地跳到吉祥床上。

「仙女跟小婧兒好象、好象,小婧兒死去的額娘跟仙女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喲!對不對啊?阿六?」小嫿婧固執地強調,並且要她的妹妹作證。

四歲的嫿璃猛點頭,因為事前阿姊說了要分她一塊油酥脆吃!

正在午睡的吉祥被這兩個無聊的女娃兒喳呼得不得安眠,又被兩個小傢伙拉著起身。只得起來走到院子裏答話兒,可他還困著,一面打呵欠一面回話的結果,顯得有敷衍的嫌疑。

「小十四格格,您要是像蘭主子,就不會像一隻––呃,總之昵,您的眼睛眉梢是有些像的,也是天生美人胚子沒錯,可要說您的額娘像蘭主子……依奴才瞧,大概也只有三分相像吧!」

小十四格格雖然肥嘟嘟的,可人家說小時候胖不是胖,那臉蛋兒長得可俊了!

看得出來要是將來長大了,准會是個美人不錯!

十四格格的額娘––如妃,她是生出了個及得上蘭主子的小娃兒,可如妃的美貌至多也不過構得上蘭主子三分,那個如妃……在世的時候,倒是得到了皇上的獨寵。

「噫?吉祥、吉祥!」小十四突然喊他。

「呃?唅事兒?格格––唉喲!」吉祥忽然慘叫一聲。

「我瞧你腳尖停了一隻蒼蜆,替你踩扁了它!」小嫿婧對拐著腿單腳跳、還一面唉唉叫的吉祥咭咭笑。「咭咭,吉祥,你想陪婧兒玩踩房子嗎?好阿好啊,婧兒替妳畫圈圈喔!」

肥嘟嘟的小手從地上撿了一根枯樹枝,頑皮地在吉祥周圍挨挨蹭蹭描圈兒,弄得吉祥左撇右倒的,每次為了閃躲嫿婧手上那根枯樹枝,就像個走鋼索的小丑。

小十六在一旁吆喝助陣,不時扮鬼臉、咕咕笑,就為了一塊油酥脆。

吉祥真不明自。他又是什麼地方得罪這兩個小祖宗了!

早知道這兩個格格比雲太后還難纏,一個是頑皮鬼,另一個簡直是小妖女投胎––他到底說錯了什麼話得罪這兩個小妖精了……唉,都怪他娘替他生了個笨腦袋,讓他被兩個加起來不到十歲的娃兒欺負!嗚……「小娃兒!」

忽然一把溫柔的聲音呼喚,嫿婧好奇地轉過小肥頭看,這聲音可救了吉祥一條小笨命。

嫿婧左右張望了一番,她皇阿瑪也叫她是「小娃兒」,那這聲音八成是喚她的了!可別人都喚她叫小十四格格啊!誰這麼好大膽子,敢學她皇阿瑪喚她小娃兒!?

「阿姊。是仙女叫咱們哩!」嫿璃第一個看到站在樹蒢下的蘭妃,她竟然下意識地飛撲過去。

「仙女,抱抱!」

「小肥球,妳要撞死蘭主子了!」吉祥一急,可當真說出心底話了!

原來在他心目中,十四和十六兩個「美麗」的小格格,都是肥嘟嘟的小肉墩子來著……「哎喲––」

嫿婧學嫿璃飛撲過去之前又踩了吉祥一腳,這回是替她阿妹報仇。

「仙女,抱抱!」

小嫿婧也學小嫿璃來一記「飛撲」,不過兩個小娃兒一跑到王盈跟前就都停了下來,反而躡手躡腳地偎上王盈懷裏,像是怕磕壞了水晶一樣仔細。

「乖,我做了甜餅吃,不吵吉祥了,好嗎?」王盈綻開笑靨,蹲下身對住兩個小肥娃輕柔細語。

十年了,也許是長年吃齋茹素、靜心息念的緣故,她絕美的容顏沒有絲毫改變,反倒多了幾絲成熟的風韻。似水的柔眸款款,纖纖細腰嫵媚嬌嫋……「甜餅、甜餅,好喲、好喲!」兩個小丫頭興高采烈地拍手,一聽有甜鉼吃於是肯忘了可憐的吉祥。

王盈牽起小娃們的圓滾滾小肥手。 邊走邊笑同兩個娃兒輕聲細語地說笑,乍看之下這三人竟然像煞母子……吉祥也趕緊放下捧著的左腿,一拐一拐地,急唬唬地緊貼在後頭跟上去。

有甜餅吃哩!蘭主子做的甜餅是一絕,裏頭包的可是蓮蓉餡哩!

他也顧不得跟上去還得同兩個小祖宗周旋,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也得吃上一囗甜

糕才能解得饞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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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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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8 00:48: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皇阿瑪,今天我和阿六看到仙女娘娘了!」

小嫿婧和小嫿璃咚咚咚跑到她皇阿瑪的禦書房,一人一個撲到皇帝的腿上,把她們阿瑪的腿當秋千玩。

被兩個小娃兒叫皇阿瑪的男人身體突然僵住,沉默了片刻。

「她,好嗎?」玄燁問。

他知道兩個小娃兒口中的「仙女」是什麼人。

一個尊貴的皇格格是不可能上冷宮去「玩耍」的,兩個小娃兒之所以能那麼造次,全是玄燁的默許。

因為太多的理由,不再能見到「她」。他知道她喜歡孩子,所以他讓兩個自己最寵愛的小格格去接近「她」……縱然身為皇帝,要怎樣的女人皆能予取予求,卻無法擁有最心愛的女人––甚至,連見一面都難……對她,他只是個男人,不是一個皇帝,沒有皇帝的特權。

「仙女娘娘很好、很好,仙女娘娘做了甜餅給璃兒吃……」四歲的小嫿璃話還說不清楚,咕咕噥噥地回答她阿瑪。

她還太小,以為她阿瑪問的是仙女娘娘待她們好不好。

「不是啦!仙女娘娘「整個人很好」,娘娘很漂亮,很漂亮喲,婧兒跟娘娘像!」後面那句話才是她強調的重點。

肥嘟嘟的小嫿婧永遠記得吹噓她自個兒的「美麗」,卻忘了她教人不敢恭維的身材。

聽了兩個小娃兒的話,他明白她過得很好。

沒有他,她仍然能安心平靜……是嗎?忽然他因為這個想法而不滿。

「皇阿瑪也要吃娘娘做的甜餅嗎?」小嫿璃咕咕噥噥地問。

「呆子,皇阿瑪是男生,男生怎麼愛吃甜餅昵?」嫿婧敲了她阿妹的頭一下。

「皇阿瑪想吃,下回……替皇阿瑪帶一塊回來,不過別說是皇阿瑪要的,明白嗎?」望著兩個最疼愛的小格格,他低嗄地道。

「皇阿瑪說想吃呢!阿姊打阿璃……」嫿璃吸著紅咚咚的鼻子,好委屈地揉著自個兒的頭頭。

「別哭。」把小女兒抱在懷中,玄燁柔聲道:「娘娘都跟你們說了什麼,一字一句全告訴皇阿瑪。」

「娘娘說吉祥是好人,不可以欺負他!」嫿璃天真地道。

嫿婧一聽,張大了眼珠子目瞪著她阿妹,拚命使眼色,可嫿璃還太小,看到嫿婧一味眨眼睛。還以為她阿姊眼睛痛痛哩!

「有人欺負了吉祥?」玄燁挑起眉,好笑地問。

婧兒的動作他全瞧在眼底,想也知道…欺負了吉祥的會是誰。

「沒有!」嫿婧馬上說。

玄燁咧開嘴笑。「娘娘還說了什麼,全說來給皇阿瑪聽聽。」

「娘娘還說下回給咱們做臊子面吃!」這回嫿婧爭著說。

「臊子面?」他轉頭問瑞福。

「皇上,那是北方民問吃的家常面。」瑞福 公公道。

「娘娘還說給璃兒做衣服……」

「娘娘說教婧兒種花……」

雖然不明白皇阿瑪怎麼突然愛聽她們叨叨絮絮一些瑣事,兩個小丫頭還是爭先恐後地搶著說話。

有關於她的一切,全都由兩個小丫頭口中轉述到他耳裏……他眼底溫柔的迷霧加深。

相思情濃,奈何無由追處……好長一段時間,婧兒和璃兒每天都上冷宮裏來找她。奇怪兩個孩子怎麼能到冷宮來,有一天她終於開口問吉祥––「冷宮不是不許人進來的嗎?」何況是格格?

吉祥搔搔頭,望著王盈道:「這奴才也不明白,大概是皇上疼兩個格格,縱容慣了,所以也沒人敢限制。」

聽到「皇上」這兩個字,她噤聲半晌。

「蘭主子,怎麼事情都過去那許多年了,您還不能釋懷嗎?」吉祥關心地問。

皇上和蘭妃的事兒宮裏早傳遍了!

瑞福 公公還特特交代了要好好待蘭娘娘,冷宮裏也沒見有哪嬪妃讓瑞福 公公特特關照過,可見皇上和蘭妃之間或者真如傳說所言……王盈沒再說話。她望著遠方的嫋嫋的炊煙,測知了那是從前住的坤德宮的方向……「其實把您打入冷宮不是皇上的本意。是因為克善親王知道皇上對您的在乎,所以想利用您擾亂皇上的心智!皇上為了朝廷社稷,必須剿滅克善親王的叛亂,因此不得不犧牲您,來個將計就計––後來皇上也放了被利用的孟廷兆,孟大人了!

而且據瑞福 公公說,那回皇上來冷宮就是要把您給接回去,甚至您這一回去還可能要對皇妃的!」

前一段話他是從瑞福 公公口中聽來的,也不知道自個兒走了啥子運,瑞福 公公好象挺喜歡他,有事沒事兒會來冷宮同他說說當年皇上與蘭妃發生的事哩!

所以囉,他當然把他陸陸續績聽來的,轉述給蘭主子聽啦!

「吉祥,替我把已開的梔子花剪下,捧到屋子裏吧!」她轉開話題,儘管乍聽見吉祥這番肺腑之言,她內心波濤洶湧……她從來就不知道這些事!

當年她沒聽他把話說完,如果吉祥說的是真的,那時他要告訴自己的就是這段

始末嗎?

也許……這是吉祥說來安慰她的,她不能太一廂情願地相信,容許自己好不容易平靜的心陷溺……「蘭主子,吉祥我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是從瑞福 公公口中聽來的!我雖然崇拜瑞福 公公,可也不是蒙信的,有些是宮裏暗暗傳的,另外像是克善親王的事,是大夥兒都知道的––」

「吉祥,」她轉過身打斷吉祥沒說完的話,纖白的柔荑壓住胸口,試圖克制些什麼。「吉祥,我累了,你先回去好嗎?」她胸口不規則地起伏著,腦子裏裝滿了吉祥方才說的話,怎麼也揮卻不去。

「喔。那吉祥先走了,蘭主子您好好歇歇。」

吉祥傻裏傻氣地走開,從頭地尾不知自個兒被最崇拜的瑞福神明利用了當傳聲筒,雖說瑞福也沒騙過他什麼,反正吉祥也沒啥子損失就是……等吉祥走遠了,王盈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個兒的屋子裏,呆呆地愣坐在廳裏一天如何也無法平息胸口激越的起伏……十年了,原以為此心再也無風無雨,為什麼得知事實的真相後,仍然為了……為了他心悸?

子夜、冷宮裏一貫清冷。

這兒沒有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笑談聲,更沒有孩子們的嘻鬧聲,這兒冷清平靜,就像清修的寺院。

「嗯……」

平靜的夜裏一間前院種了茂密花草的竹屋裏,傳出細微的申吟聲……「唔,呃……」

迷迷濛濛中。她喘著氣翻過身,領口的單衣已散,一隻白嫩的椒ru滑出,袒裸的玉腿橫出被外,紅紗帳裏春色無限……男人的手探入紅紗帳內握住那只滑出領襟的椒ru,恣意地揉擰著,兩指挾住了乳尖羞俏的紅梅搓撚,掐擰著充血的梅核……「礙…」

女人絕塵的豔容上一片桃紅延伸到了雪白的脖子,紅撲撲的胸口一片,灼上了男人手指肆虐過的印子,她星眸半合忘情地嬌吟著,扭著身子拱起玉ru需索男人的疼惜。

女人裙襬慢慢撩高,兩條修長雪白的玉腿畢露無遺,腿間一片濃蔭的濕地漸漸敞露,褻褲已經在睡夢中讓男人褪下扔在床角。

男人的目光濃濁,下移到女人腿間密處淌下的玉露凝滴……「盈兒……」

男人柔聲喚著,俯首溫存地吮吸女子的紅唇,蜜意柔情,無限的愛憐表露無遺。扯開女子的素衣,他俯首輪流挑啜兩顆紅梅,長指滑下撩扯她的花唇,佔有地滑入她銜緊的蜜x……「挾緊我!」

男人低嘎的嗓音漸漸激越,長指慢慢在她濕緊的體內插轉,她挾緊圓潤的玉腿。蜜唇簎緊了他的侵入,吮吸他占留在她體內的長指……「嗯……」

她申吟著,織纖長指抓繁他寬碩的背,在他身上扒出一條條激情的血痕。

迷亂中,她只覺得自個兒的身子在男人的掌控中抽搐,直到一陣陣悸顫來襲,她挾緊他插入自個兒體內的指,牽引著他更深入……忽然他抽出長指,碩大的男性毫無預警地頂入她緊溱的花心––「啊––」

她拱起身尖叫,久未承受擠迫的小x摹地被撕扯,讓她疼得有如多年前經歷的初夜……「噓。」他柔聲哄她,技巧的指掐住了前端亢奮的花笣,邪氣地槎捏著。「一會兒就不疼了,嗯?」低嘎的音調挾著強自抑制的決心。

「呃……」她搖著淩亂的長髮,微擰著眉頭,純黑的發色沾染在她雪白汗濕的容顏上,勾成一片動魄心驚的妖魅。

他灼熱的視線迸射出火光,忽然挺直腰杆粗獷地頂進花唇底部––「啊呃––」

他好大!她想推開他,想踢開他……她好疼、好痛、好難受……「不要、不要……走開……」

她啜泣,好可憐地請求。可他不許,執意停留在她緊窄的小x裏,長指不斷捏揉前端隱匿在濕唇下的花苞,另一手兀自按壓她雪白的臀瓣,更深深地挺入––「啊啊––」

她倏地拱起下體,如被電掣一般擊過全身,她纖細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顫、搐……然後,意識在一瞬間混沌,她終於睜得開眼睛來看「他」……這是夢吧……是夢嗎?

「蘭主子?」

吉祥公公在後院裏找到王盈,他走過來道﹕「來您在這兒啊!」

靜靜坐在後院裏的王盈沒有抬起眼,只是輕輕說:「吉祥,你快來看,花兒都開了……」

吉祥走地王盈身邊,看了一會兒花樹。「蘭主子,該吃飯了。」

「吉祥,」轉過頭,她預言又止地,終於開口問他:「昨睌……昨晚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嗎?」

問話同時,她迥開眼,微徽羞紅了臉。

「聲音?」吉祥眨眨眼,然後說,「沒有啊!」

「沒有嗎?」她輕輕皺起眉。

那麼昨夜是……是自個兒作的夢了?事實上不止昨夜,她已經連著幾夜作了那奇怪的夢了!

可每一次早上起來,她都覺得那「夢」該是真實的!

更何況夢中那個男人還叫自己「盈兒」……「蘭主子,您昨夜聽到了什麼聲音了?」吉祥問。

「我––」她一愣,臉蛋更紅。「沒有……」只能不知所措地小聲回答。

「喔……」吉祥搔搔頭,忽然笑道:「對啦,奴才是來告訴蘭主子一聲,咱們這兒的屋子都要重新翻修,大概更改建木頭屋子啦!雲太后老提她風濕腳痛,說什竹屋透風,夜裏睡得不安穩,這會兒她肯定樂了!」

「屋子要翻修?吉祥,你聽誰說的?」她問,詫異這突來的消息。

「瑞福 公公說的啊!」吉祥道。

她斂眉沉吟,沒再說話。

「我現在就告訴雲太后去!」吉祥道,話一說完就繞過屋子往前院走了。

吉祥走後,她呆坐在後院好一會兒。

忽然聽到不太一樣的風動聲––轉遇頭,卻沒見到什麼人。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沒道理會有這種錯覺……當真只是風吹落葉的聲音嗎?

忽然她警覺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重新調勻紊亂的呼息。

她是怎麼了?打從聽到所謂的「真相」之後,她就全不對勁了!

不但夜夜作那不該作的「夢」,還胡思亂想、疑神疑鬼……她羞紅了臉,楞楞地又在院子裏坐了一下午。

今晚男人固定在子夜來訪,紅紗帳輕輕掀起,緊合著星眸躺在床上的女子衣著完整,男人撇起嘴,輕輕扯下女人肩上的單衣……「嗯……」

女子翻個身,香肩半露,卻掩住了袒裸的酥胸。

男人探手過去握住纖腰盈盈,衣襟內雪白的椒ru若隱若現,殷紅的乳尖頂著薄薄的罩衣似要蹦彈出來……隔著單薄的衣料子,男人搓擰著雪胸上兩顆繃出單衣的紅梅,一手撩起……「盈兒。」

男人如以往一般輕喚,女子一顫,半合的眸微微展開,那一瞬間,她眸中掠過一陣輕顫的蒙光……她懷疑是每夜不尋常的香氣有問題。

每晚入睡前她會聞到一股微熏的暗香,然後身子逐漸放鬆、昏沉……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確定那香味不是園圃裏的花香,那麼,香味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靜靜坐在桌前,等著每晚那準時到來的花香……又來了!她又聞到那股香味!

把準備好的濕布掩在口鼻。等確定那香味散了,她藏起濕布。躺到床上。

然後,她發現男人來到她的睡房。

果然這個把多月來不是作夢,她被下了特殊的迷香,果然有一個男人每夜來到她房裏侵犯她……男人翻身上床。自身後強握住一隻渾圓顫動的ru房,搓弄著乳頭細緻的凝縮,突然他強悍有力的大掌拉開女子的長腿,修長的指頭,以長驅直入的姿態插入她腿間敞開的花唇––「啊––」

對於他突來的攻擊她措手不及,他蠻悍的指頭在她的花唇內抽轉播弄,姆指不時揉弄……「呃……」

她下意思地想抗拒。

可卻抗拒不了他的激狂、他的霸道、他緊緊擁抱她,在耳邊傾訴深情……「朕身為皇帝。卻只能以這種方式與妳親近……朕,多希望能吃到妳親手做的臊子面……盈兒!」激情中,男人低抑地輕喃,男性的低音裏,壓抑了濃濃的抱憾與情深。

濕的淚從她頰畔悄聲淌下。千言萬語在這一刻化成了淺薄的感官,可對於相見亦難的兩人最真實的莫若於這一刻,一眨眼十年已過,再多的矜持只換來不盡數的相思無期……愛,能以什麼方式詮釋?

擁抱著彼此也許是最真實的,再多……她已經不想去深究了……新屋落成了,冷宮不再像個冷宮。不過這也只有住在冷宮裏,那些從前飽受不平等待遇的人知道,外頭的人卻不曉得,玄燁皇帝把冷宮完全改頭換面,只為一個女人……王盈住進了屬於她的「蘭芷齋」,每夜的春夢依舊。

男人、女人仍然在夜裏相會。白天,婧兒和璃兒是他們之間的小小橋樑,直到了……尾聲涼熱交替。轉眼春秋。

又是仲夏,院子裏連玉蘭花都開了。

「水蓮,妳來瞧瞧這玉蘭花開得多好?」蘭妃輕聲喚。

教人吃驚的是、無論歲月流金,她絕世的麗顏絲毫未變,站在年輕的水蓮身邊,宛如一朵清秀出塵的水仙。

「蘭娘娘,昨日瑞福 公公來,您說皇上要同您交換條件的事……您答應了嗎?

」水蓮––三皇爺的福晉從地上拾起一朵玉蘭花,包在自個兒的腰帕子裏。一邊似不在意地問蘭妃。

理論上,她同蘭妃的關係因為三阿哥而成了母女,可她仍然喚蘭妃叫「蘭娘娘」,因為蘭娘娘是這樣美的人,像不染煙麈的仙女……蘭妃––也就是王盈抬起頭,依舊絕塵美豔的容顏輕輕淡開一抹笑。

「事實上……回不回宮都已經無所謂……」

「蘭娘娘?」水蓮張大了嘴,圓圓的眼珠子傻氣地瞪著漂亮的娘娘。

「水蓮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要我回宮,也許有些是因為當年的私心。」對於當初她選擇留在冷宮,不回他身邊,他仍然耿耿於懷的,是她竟然寧能捨棄他……可若非他先傷了她,不會這以後種種的難題。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能同妳、和焱兒在一塊兒,是不?」她回過身,對水蓮笑著說。

「所以,您會回皇上的身邊?」水蓮試探著問。

「不……這兒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回去,只是……」她垂下眼,對著自己神秘地微笑。

「娘娘?」

王盈望向晚天一抹彩霞,紅夕流雲、和成滿天,融揉得多美麗……只有她知道……他,早已經來到她的身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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