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鈞蝦逵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岳盈 -【冤家駙馬(開心時代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8-6-25 00:13: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翻過孝親王府西牆,靈敏的耳目讓續日明白行藏已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晚的孝親王府再不是上回夜探時的光景,西牆附近五步一崗,七步一哨,顯然是針對她今次的夜訪。

    縱身飛到近處一株高大的喬木上,踢下藏匿在樹上的王府爪牙,居高臨下地掌握府內的景況,續日發現從東南西北方各有一道燈炬形成的火龍,迤邐至某處交會。她猜想必是天仲謀玩的把戲,大概是怕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刻意用這種誇張的方法來標示。

    轉念間,報更的鑼聲自遠而近迢遞地傳來兩響,續日不再遲疑,化做輕靈的飛燕投進王府深處,在二更的更漏聲未完全消歇前,來到四條火龍交會的地點。

    這是一處人工湖泊,湖上建有一座暖閣,周圍懸掛著的華麗宮燈將湖畔照耀得有如白晝,垂柳掩映下,粼粼波光反映著晴朗天空上的星月光輝,配合著湖畔栽植的琪花瑤草,頗有幾分仙境般的空靈清雅,而湖心上的暖閣裏簾幕重重,隱約可以見到人影綽約,一波波動人的絲竹聲從那裏傳來。

    續日一怔,仿佛很意外天仲謀此刻還有飲酒作樂的心情。她柳眉微擰,注意到附近的守衛不及王府四周嚴密,或許他認為只要週邊防守得嚴,就不怕有人潛入或逃脫吧。

    她冷冷一笑,緩步走向通往湖心暖閣的九曲橋,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手執宮燈的僕人站立,她不禁對天仲謀的奢華排場暗暗搖頭。

    ‘呵呵……如此良辰美景,正宜與佳人攜手共度。公主來得恰恰是時候,本王溫好一壺美酒要與公主共飲呢。’

    溫慢低啞的聲音傳來,聽得續日全身起雞皮疙瘩,目光穿過僕人為她撩起的紗帳,打量暖閣裏的佈置。

    就跟暖閣外的情景一般奢華,四盞礙眼的喜字宮燈各懸掛在一個角落,豔豔的燈火將暖閣裏照得溫暖明亮,嫋嫋香煙自如意紋香幾上的玉爐裏不斷升起,入口附近的草拐紋花幾上擺放了一盆開滿金黃色花朵的盆栽,一張嵌雲石的圓桌上佈滿豐盛的佳餚,三名女子坐在一邊或彈琴、或鼓瑟、或吹簫,天仲謀則穿著藍底帶金的長袍斜躺在回紋榻上,讓豔麗的侍女喂他吃食。

    真是太奢糜墮落了!

    但最教續日蹙眉的,還不只這樣!繚繞在鼻端的氣味,讓她直想掩鼻。沒法確定這股無法被稱為清心舒脾的氣味是來自香爐,還是那盆花,或那幾名女子身上,她懷疑是三者混合成的味道,並納悶天仲謀如何受得了這麼濃烈的氣味,但瞧他怡然自得的模樣,非但受得了,還受得很高興的樣子。

    ‘咳咳……’被她眼中的冷峻光芒瞪得渾身都要結冰了,天仲謀悻悻然地坐起,目光打量了一會兒她男裝的打扮,俊麗中別有一種嫵媚動人,令他心癢難禁,可惜眼神太過淩厲,破壞了他欣賞的興致,只好起身朝她迎來,恭敬地拱手相請。

    ‘請。’

    她仍瞪著他,雙腳生根似的,一步都不往前移。

    ‘公主打算在那裏站一夜嗎?’按捺住心裏的焦慮,他故意以一種挑釁的眼光凝視她。‘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公主害怕了?’

    ‘本宮是有點怕沒錯。’薄薄的豔唇彎成一抹譏誚,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向他纏滿織錦的腦袋瓜子,‘怕得很想找顆球來踢。’

    ‘你!’天仲謀怒火上升,在心裏問候葉家祖宗十八代,並警告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就讓葉續日先囂張一下,只要能哄得她入內,待會兒她便識得他的厲害,任他搓圓揉扁。

    ‘朝陽公主很愛說笑。’他擠出燦爛的笑容,在葉續日終於肯紆尊降貴地挪動腳步入內,暫時松了口氣。

    ‘你們下去。’他冷淡地下令,四道豔麗的身影順從地退下,暖閣入口的簾幕再度重重掩下,續日眼裏閃過一抹警覺。

    ‘公主不希望我們的談話傳到第三者耳中吧?’

    她是不希望呀,但由他口中聽到這種話,難免讓她起疑。

    續日冷哼一聲,目光如電地把暖閣裏的景物再度掃視一遍,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嫋嫋香煙。

    一年多前發生在左相府的貴妃出牆事件,她雖然沒有躬逢其盛,但此事傳得揚揚沸沸,不僅嶽墨生據此寫了小說,說書、戲劇都搬演過無數回,重要關鍵的熏香和夜曇香燭一旦混起來點,氣味會變成淫惑人心的媚藥,成了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但聽說那種味道應該是如墜溫柔鄉般的甜鬱,暖閣裏的氣味卻是讓人聞了只想屏住呼吸的濃烈,有可能差這麼多嗎?

    ‘那是上好的龍涎香。公主要是喜歡,本王命人準備一些送給公主。’天仲謀見她眼光懷疑地盯著熏香,不由得一顆心要跳出來,表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破綻,笑得人畜無害。

    ‘上好?’續日不敢恭維,她家最下等的熏香也比這個好聞。虧她先前還把這股濃香怪在那四名女子身上,她們走後,濃香仍在,可見與她們無關,應該是來自天仲謀怪異的品味。

    ‘這個……熏蚊子很有用,也很助眠。’他絞盡腦汁解釋,見她將視線投向遮得水閣幾乎密不透風的簾幕上,趕緊道:‘你知道水邊蚊蟲多,不把門戶關緊,點點熏香什麼,公主這身細皮嫩肉可要遭殃了!’

    ‘熏香是為了熏蚊子?本宮還以為你是想熏昏、熏死我呢!’她調侃的話令他一陣心虛。

    ‘公主不會以為本王想用迷香來害公主吧?’

    ‘你以為江湖中下三濫的迷香,對本公主有用嗎?’她寒箭似的眼光射得他胸口蔔通猛跳。

    ‘當然……沒用啦。’但他用的可不是下三濫的迷香。‘來,夜裏風寒,公主坐下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續日不理會他捧來的酒杯,逕自挑了個最接近門口的位子坐下。

    ‘公主是擔心本王在酒中下藥,不願喝嗎?’

    ‘你的激將法對本宮沒用。’她懶得多說。

    ‘是嗎?’若沒用,她怎會在此?不過她不喝才好,正好落進他的算計中。

    天仲謀暗暗奸笑,將酒杯移到自己唇上,一口飲盡。

    ‘好酒!可惜這樣的好酒,公主卻不肯賞臉!’

    ‘酒再好,對本宮不過是穿腸毒藥。’她冷冷道,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只見白光一閃,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抵向天仲謀的面門。

    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出手,天仲謀臉色鐵青,但仍勉強保持鎮定。

    ‘就算太皇太后和皇上再寵愛你,也不可能縱容你殺害親王,不將你治罪。’

    ‘你放心,本宮暫時還沒有殺你的打算。’話雖這麼講,她卻沒有抽回匕首。

    ‘那你還不把……’他顫抖著手試圖推開距離面門只有幾指寬的匕首,但那匕首重得像座山,他居然推不動,聲音忍不住拔尖了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本宮沒閑到夜裏不睡覺,跑來這裏跟你開玩笑。’她的聲音冷淡如冰,目光也是。‘本宮問你,可知本宮前來赴約是何原因?’

    ‘公主自然是為了商量唐小姐的事而來。’他就是拿這件事威脅她的,她當然是為此而來,他想都不需要想便能回答。

    ‘是,但也不是。本宮是為了所有可能被你加害的女子而來,非僅為唐家那位小姐,而且也不是來跟你商量。’

    ‘公主雖說得冠冕堂皇,但本王看得很清楚,公主對唐小姐愛護有加,若本王料想得沒錯,是因為唐劭傑的關係吧!想那唐劭傑不過是名禦林軍副統領,有哪點及得上本王?!’

    ‘本宮與唐劭傑的關係,毋需對你解釋。’她不悅地眯起眼,手上的匕首不客氣地往他頸際動脈貼去,冰冷的感覺竄過全身時,嚇得他面無血色。

    ‘朝陽……’

    ‘你要是再敢隨便亂猜,別怪本宮一時失手……’她怒火上揚,額際隱隱發熱。

    ‘哎哎……你輕些呀。本王不猜就不猜,你還是先把匕首放下來。’

    哪知她非但不放,還在他頸上割出一條血痕,痛得他哇哇大叫。

    ‘你意圖對唐小姐非禮就有兩次,上回還把秀秀傷成那樣,其他本宮不知道的,還不曉得有多少件!可見你不僅色膽包天,還變態!仗著自己是親王,為所欲為,還威脅本宮說要對她們負責,你以為這麼做,本宮就沒你辦法了嗎?’她越說越激動,簡直快到了臉紅脖子粗的地步,天仲謀擔心她一個失控會傷到他,嚇得面如土色。

    ‘喂喂!你刀子拿開一點!本王……負責,不對嗎?女子的名節最重要,發生那種事……本王也不願意呀,為了彌補她們,只好……’

    ‘我呸!人家怕你怕得要死,寧願一死也不想跟你有牽扯,你還自以為做了件善事?你腦袋壞掉呀!’

    ‘哎喲!’怎麼越割越深?天仲謀驚恐萬分。葉續日進暖閣有一段時間,非但手不抖,還沉穩地拿著匕首往他脖子上割,難道沒效?不可能呀,他下午趕回府內後,明明試驗過!但為什麼……再下去,他會死的!

    ‘你……別殺我……’

    ‘放心,本宮暫時還無此打算。’

    也不知是不是她突然覺得手酸,還是覺得把他嚇夠了,他頸子上的威脅陡然一消,天仲謀差點癱到地上謝天謝地。

    葉續日將匕首收回,眼中充滿嘲弄。

    ‘以為你膽子多大,沒想到就這樣!天家出了你這種欺善怕惡的懦夫,真是不幸!’

    ‘你……你……’驚人的恐懼感仍梗在喉頭,讓他無法順暢地說出話,隔了許久,才能結巴地道出心中不滿,‘太過分了!別忘了本王要迎娶唐劭傑的妹妹直如探囊取物!’

    ‘那倒未必。’

    ‘只要本王向唐家提親,或向太皇太后央求,你以為唐家拒絕得了本王,太皇太后會聽你的話反對嗎?’

    ‘你以為唐家人會樂意結這門親事?’續日鄙視道。別人她就不確定,以唐劭傑的個性,絕不可能坐視妹妹跌落火坑!‘只要唐家不同意,向來罕少干涉臣民婚事的太皇太后不可能勉強他們。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他們……怎會反對?’他一臉不可思議。‘本王是堂堂的親王,姓唐的一家子巴結我都來不及,怎麼會拒絕這樁婚事?何況女子一向重視名聲、貞節,雖然我沒來得及對那姓唐的小妞怎麼樣,但話傳出去總是難聽,到那時,姓唐的小妞羞也要羞死,就算本王要納她為妾,唐家都會眼巴巴的送來。你前來赴約,不就是因為這樣嗎?少在這裏虛張聲勢,嚇唬本王了!’

    ‘你……你……’她快被他的冥頑不靈氣死了,看來非祭出最後手段不可!‘你以為當親王有多了不起嗎?別忘了,你只是個有名無權的親王!唐慶齡是兵權在握的尚書,他兒子唐劭傑又是禦林軍副統領,就憑兩父子在朝中的地位,會希罕巴結你嗎?你不但是懦夫,還是個大笨蛋!’

    ‘你……你……’這女人簡直是把他當龜兒子罵!可惡!等一下就給她好看!可是等一下……怎會那麼久?聽她說話時的中氣還那麼足,不會要他等到天亮吧?天仲謀一方面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一方面還得強忍火氣,心情就像在洪水烈火裏飽受煎熬似的。‘照你這麼講,你來這裏……’

    ‘本宮剛才就說了,之所以赴約,不是受你威脅,而是為了所有可能被你加害的女子出頭,更為了不讓太皇太后為你傷心、生氣。本宮把醜話說在前頭。要對付你,本宮多得是手段。明的暗的,隨便想想也有十幾招。要是你再色性不改,對唐小姐那樣的弱女子有任何的覬覦,本宮向你保證,絕對會讓你死得很慘!’

    ‘你威脅……’

    ‘要是你真的空閨寂寞,想娶老婆,本宮願意介紹一位跟你家世、人品都能匹配的人!’續日忍住笑,故意把話說得極為誠懇,眼光卻洩漏出一絲促狹。‘據說酉裏國的嘉行公主聲若洪鐘,體若大象,貌如虎豹,性如豺狼,酉裏國君主一直想把她嫁掉,卻苦於遠近君子沒人有膽子娶她。本宮看王爺的膽子不小,絲毫無懼本宮的威脅,相信是配得上才是。’

    ‘本王才不……’他幹嘛娶只豺狼虎豹呀!天仲謀將頭搖成博浪鼓。

    ‘這門親事就包在本宮身上。’

    土匪呀!他又沒答應!

    天仲謀俊容失色,首次嘗到被人逼婚的滋味,他張嘴欲做最後抗辯,續日卻置之不理,自顧自地往下說。

    ‘王爺放心,本宮明日便向皇上進言。唵……們……’

    突來的倦意讓續日打起呵欠,她雖覺得奇怪,但心想可能是一整日心情繃得極緊,如今煩惱盡去,心情一放鬆,才會覺得累,沒注意到天仲謀眼神驟然燦亮起興奮、期待的花火。

    ‘夜已深,本宮不打擾王爺休息。’她搖搖晃晃地起身,感覺另一波深濃的倦意席捲而至,這次將她打得頭暈目眩,身上像被捆了萬千條繩索般難以動彈。

    續日臉色一變,跌回座位上。她壓抑下內心的驚惶,暗暗提氣調息,然而內力非但提不起來,還感到異常的虛弱,眼皮困乏,頭昏腦脹。

    ‘你……怎麼了?’天仲謀小心翼翼地試探。

    她怎麼了?力氣提不起來,視線模糊一片,她沒喝酒,不可能是喝醉酒,那麼是……

    ‘是不是覺得頭很昏?’男性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續日拚命睜大眼,不讓意識沉淪。

    ‘全身乏力?身體發熱、口乾舌燥?’

    天仲謀每說一句,她就感到體內的某種症狀又加重了些,難道她……渙散的意識讓她無法往下思考,只覺得自己好象陷身在一場大霧裏,周圍白茫茫的一片。

    ‘你……對我下藥!’她勉強集中精神說。

    ‘下三濫的迷藥不是對你沒用嗎?’他的口吻充滿奚落,‘所以囉,本王下的絕不屬於下三濫的迷藥,而是很富技術性的。瞧見那爐香了嗎?那是來自天竺,混合著特殊藥材製成的龍涎香,單獨點著,便具有催情效果……’

    ‘果……’

    ‘不不不……’他迭聲打斷她未出口的‘然’字,‘你若那麼想,就小看你中的迷藥,並高估那爐香了。它是具有催情效果,卻不會讓你全身無力,甚至昏迷。本王為了能讓你束手就擒,向江湖人重金購買以麻沸散為主要藥材,混合了數種能讓人暫時失去力氣、昏睡的藥物,加進燈油裏。想想看,四盞燈油同時燒,就算你功力再精湛,也撐不住呀。’

    ‘可是你……’

    ‘我沒事,對吧?剛才本王不是殷勤地勸你喝酒嗎?你卻把本王的美酒當成是穿腸毒藥,結果……嘿嘿,你真是大錯特錯!那不是毒藥,而是解藥!本王知道你一向心高氣傲又自以為是,才會把解藥放在酒裏。你後悔沒喝了吧?’

    沒想到她會……著了道,著了他的道!她的頭好重,再也撐不住了……‘咚’的一聲,額頭重重撞擊在鑲嵌著雲石的桌面上,疼痛和冰涼刺激著她的腦門。

    ‘饒是你奸似鬼,本王也要你喝我的洗腳水!’他忿忿說道。

    他看准葉續日不將他放在眼裏的輕敵心態,布下天羅地網擒嬌娘,果然一切如他算計。天仲謀不禁洋洋得意地攫住她小巧的下顎,將她虛軟的螓首撐起。

    ‘那盆夷蘭不能不提,其香氣具有強烈的催情效果……’他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但揉搓著她粉嫩玉肌的指掌是那麼真實、不懷好意,帶給她一陣陣戰慄。‘你等一下就知道它的厲害了。’

    他的口氣越來越亢奮,突然,續日身體一輕,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就靠在天仲謀的懷抱裏,這令她感到憤怒、屈辱,無奈虛弱的身體無能反抗,陣陣灼熱的酸楚翻湧上眼睫。

    ‘你以為本王真的怕你嗎?’天仲謀將她放在榻上,輕撫著她柔嫩的頰膚,那吹彈可破的觸感令他不自禁地色授魂予。

    他覬覦葉續日有一段時間了,沒想到她不僅豔冠群芳,肌膚的觸感也如此銷魂。想到這裏,他恨不得立即抱她。然而,心裏的不滿都淹到喉頭了,不吐不快呀!

    ‘錯了!本王忌憚的是你背後的惡勢力!你仗著太皇太后的寵愛,仗著皇帝當你靠山,仗著父親是掌握兵權的天下兵馬總元帥,仗著你義兄戴玥擅玩的兩面手段,不將本王放在眼裏,一再的欺負、淩辱本王,今晚本王都要討回來!’

    他捏了捏她的粉頰,低下頭覆住那豔麗的紅唇,那香軟濕潤的滋味令他再難把持住。他急色地探進舌頭,然後……

    ‘啊──’殺豬似的尖叫破喉而出,幸好葉續日體力盡失,這一咬沒什麼氣力,他又抽舌得快,不然舌頭就被咬斷了!氣怒之下,他甩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你敢碰我,他們會殺了你,我也會殺了你,將你挫骨揚灰!’續日感到頰膚熱辣辣的疼痛,但仍不退縮地怒瞪著他。

    好狠好毒好可怕的眼神!

    天仲謀心凜了一下,發現她的眼神逐漸渙散,顯然剛才的一擊已是強弩之末,自己根本不必怕她,便又強硬了起來。

    ‘本王就是要碰你!’‘刷’的一聲,他扯裂她身上那襲黑色男裝,又不客氣地撕開裏衣,露出女性化的肚兜及呼之欲出的粉嫩胸脯,他吞了吞口水,感到鼠蹊處的急速反應。

    ‘呵呵,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太皇太后、皇上,還有你父兄能奈我何?他們怎麼捨得讓你當寡婦,是唄?到時候恐怕每個人都要討好本王,求本王娶你哩!’說完,他伸出祿山之爪,探向她豐盈的嬌軀。

    不!

    續日在極度屈辱中,暈沉的意識不斷尖嚷著:你錯了!

    就算他得逞,也別想她會嫁給他!

    她一定會殺了他的!

    太皇太后、皇上、爹、娘,還有大哥,都會殺了他的!

    等她恢復力氣,等她……

    不!誰來救她?

    大哥?爹?娘?皇上?

    在最後消失的意識中,一個名字流星般地閃過,那是──

    唐劭傑!

    ###

    沉重的身軀拉著她直往下沉,眼前一片漆黑,上摸不到頂,下探不到底,不斷地墜落墜落……

    意識逐漸被麻痹,但恐懼和絕望是那麼真實的存在她心中,不斷地刺激她、提醒她,不能放任自己屈服在這股主宰她身體的邪惡力量。可惡的是,她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儘管她是那麼努力的想要掙紮、抗拒,卻徒勞無功,反讓自己陷進無盡的絕望和過度的疲勞中。

    ‘不──’絕望的呼號在喉嚨裏含糊滾動,她不能認命,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不能……意識再度渙散,她在渾噩中感覺到燥熱,不知名的火焰在燒她,五臟六腑都陷進了煎熬,熱氣隨著血液竄流向四肢百骸,燒向她的喉嚨,燒出她的皮膚,她著火了!

    驚惶隨之而起,她想逃,偏偏全身虛軟無力,只能無助地不斷逸出嘶啞的哭叫……

    ‘爹……救我,娘……大哥……皇上……救我……’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溫柔的聲音刺破了無邊的黑暗,滲進她悲傷無助的心靈。

    ‘沒事了,續日。醒來,我在這裏,你沒事了……’

    那聲音聽起來好迢遠。是誰在說話?她茫然無措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但除了她急促的喘息聲外,只找到──

    ‘……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哈哈……’

    ‘不!’她要找的不是那可怕、卑鄙的聲音,她絕望地搖頭,陣陣強烈的屈辱感席捲全身,無助的憤怒梗在喉頭。‘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續日,你說什麼?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嗎?’

    親切的聲音又傳來了,她安心了一下下,不是她所討厭、懼怕的男人,天仲謀沒有這麼溫柔又令人安心的聲音。他是誰?隱約中,她似乎知道他……

    ‘來,喝一口,小心些……’

    直到水液灌進幹苦的嘴裏,滑進灼燙的喉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她貪婪地吞咽著這甘美的水液,一口不夠,兩口、三口……她的嘴巴仍好幹,喉頭還在發燙,源自體內深處的火焰似乎怎麼也澆不熄,驚人的灼熱反而更快速地流竄全身,莫名的渴望焦躁地擴散……

    ‘要……還要……’她喊著渴,更多的水液灌進去,但她更熱、更渴,嬌軀也越發的敏感,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那強健的手臂,結實的懷抱,還有他清爽好聞的體味,他涼爽的體膚。

    ‘續日……’

    那好聽的聲音輕得像是歎息,充滿溫暖的寵溺與愛意,安撫她受傷的靈魂。她嗚咽一聲,情不自禁地偎近,心裏生出一種想要確認他就是她想的人的衝動,以及感受他更多溫柔慰藉的渴望。

    然而,她是那麼疲倦,之前不管如何努力都使不出力氣來,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眼皮上像壓了千斤重量似的。但當一種濕濕涼涼的感覺溫柔地撫過她滿是汗水的額頭、糾結抑鬱的眉心,眼皮上的重量仿佛輕了去。當它繼續擦過她燙熱的頰膚,飽受莫名熱焰折磨得難受的嬌軀好象沒那麼難受了。就連困住她身心的疲憊好象也因此而解除,她舒服得直想歎息,沉溺在那滑向她頸項的濕涼力道裏,直到它在鎖骨附近停了下來。

    噢,不要停……難道他不知道她快被體內的那團烈焰給吞噬?那團無所不在且令人感到焦躁慌亂的烈焰正兇猛地折騰著她,燒得她渾身焦熱、五內俱焚,燒得她面目通紅、皮膚乾裂,燒得她汗水淋漓、意識昏亂,也燒去了她的理智與矜持,不顧一切地需要他來消去折磨她的這股熱焰呀!

    但他不肯再往下,難以忍受的焦灼促使她猛然掀開眼皮,那似乎沒有她所想像的困難,曾經困住她的千萬倦意好似逐漸遠離了她。

    她的視線由迷茫轉為清晰,深深刻刻印著唐劭傑由焦慮轉為釋然的英俊臉容。

    ‘你醒了。’他怔了一下,深邃的黑瞳隨即閃爍出激動的光芒,用力摟她進懷,好象她是他失而復得的無價寶。

    ‘是你……’儘管他的形象是那麼真實,她仍有種作夢的感覺,他真的來了,就在她身邊。

    ‘我好擔心……’

    他的聲音好溫柔,跟上回見面時的冷淡迥然不同,續日在恍惚中,唇上開出一朵滿足的笑花。然而,心神一個放鬆,流竄在體內的媚藥毒素乘機肆虐,驚人的熱焰蠱惑著七情六欲,融化了她的自製力,她被捲進一股強烈火熱的欲望漩渦中,洶湧的熱氣排山倒海而來,她只能劇烈的喘息,隨著感官起舞。

    ‘你醒了就好,我終於可以放……續日?’劭傑欣慰的語意轉為詫異,像是不明白她那雙柔軟的小手怎會抓住他仍握著濕巾的手往她熾燙的胸口帶。

    這幕影像分外刺激他,劭傑臉紅耳赤了起來,想將手抽回,無奈續日緊抓著不放,只好先將視線從她胸首碼著細細水珠、白裏透紅的誘人豐盈上移開,看向她潮紅的臉蛋審視。

    那雙向來如星如日般明亮清澈的眼眸顯得迷蒙渙散,粉嫩的櫻唇誘人的微張,吐出灼熱、馨甜的氣息,還有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欠動的嬌軀,都讓他領悟到一件事,續日她……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依稀記得他救人時聞到的濃烈香氣,當時他便懷疑是迷香之類的,難道那不僅是迷香,還是媚……藥?

    這字眼一閃現在腦中,立刻讓劭傑頭暈腦脹了起來,某些位於體內深處的需要和顫動席捲而至。他一驚,明明那時他有屏住呼吸呀。

    暈沉中,一股如醇酒滿溢而出的醉人濃香撲鼻而至,雖然與在孝親王府聞到的不是那麼相同,但有相近之處,而且更誘人、更好聞。這是從哪里來的?

    順著味道找到發源處,竟是從續日身上發出來,濃烈的香息隨著凝脂玉膚上不斷滲出的汗珠而散佈,聞嗅進他體內,帶來驚人的欲念。

    這正是天仲謀使用的這種媚藥最厲害的地方,在被人體吸收後,還會隨著汗水排出香味,混合著體味的氣息對異性更具催情效果,饒是唐劭傑這種自製力甚強的鐵漢也不免受到影響,尤其懷裏的玉人還是令他相思入骨、渴慕不已的心上人,這種誘引力就更強烈了,虎目裏登時射出熱烈、噬人的光芒,投進續日同樣熾熱的眼眸裏,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再難抵抗一直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吸引力。

    情不自禁地,他俯向她。

    情不自禁地,她迎向他。

    當兩雙花唇迭在一塊,他們再也逃避不了這場翻天覆地的美麗墮落,所有的理智和矜持全在欲火中燒盡,青春的肉體在摩擦中被激起驚人的愉悅。

    劭傑覺得她的唇好甜好熱,體內深處的男性需要全都為之燃燒,所有壓抑在理智層面下,從初初見到她的那刻便為之顛倒神魂的情愫全都翻湧上來。救她時,匆匆瞥見到的嬌嬈豐盈、凝脂玉肌也全在指掌間鮮活了起來,他的心不僅泛起漣漪,簡直就是驚濤駭浪般地洶湧。

    續日則在親吻中緩和了她的饑渴,原來像乾涸的井般幾乎要龜裂的喉嚨,在與他相濡以沫的糾纏中,注入了活泉,她感到全身熱力澎湃,迫切地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而當她深深的吸吮著他,傾囊地奉獻出自己時,體內的熱流漸漸不令她難受了,反而化成美妙的愉悅令她戰慄不已。

    愛欲在熱烈的擁抱、糾纏中,如野火般狂燃,釋放了兩人為世俗禮教所桎梏,愛恨情仇所禁忌的靈魂,隨著情欲的爆發一會兒猛然飛升,一會兒迂回下降,不離不棄地緊緊依偎相隨,熱烈地探索著那對兩人而言同樣陌生而迷人的領域,直到欲望的浪潮一波一波地散開,直到體力一絲一絲地用盡,直到蠟淚滴盡,直到東方露白,直到朝陽升起,而他們纏綿熱烈的情愛,依然如海浪湧來,花朵奔放,像要彌補見面時總是有的齟齬,沉淪在愛欲中的兩人卻是那麼合作無間,徜徉在屬於兩人的世界裏。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8-6-25 00:14: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春夢過後,豈會無痕?續日一覺醒來,但覺腰酸背痛,好象被馬車輾過。

    她不明所以地掀開眼皮,惺忪的睡眼有短暫的視而不見,直到那堵規律起伏的男人胸膛在她腦中形成意義,她登時震驚得頭腦一陣空白。

    發、生、了、什、麼、事?

    恨眉睡眼輕輕覷著,良久,腦中的紛亂漸漸整理出一個頭緒,她驚喘地倒抽了口冷氣,全身如墜冰窖。

    不堪的記憶重新鮮活,她掉進了天仲謀的圈套,中了他的迷藥而全身乏力,那廝禽獸乘機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想要強佔她,她在悲憤交加的情況下陷入昏迷,等她再度有意識時,她看到唐劭傑,然後……

    她羞得滿臉通紅,一幕幕的放蕩在腦中鮮明無比,就連那甜蜜和滿足也好象仍縈繞在身軀裏,使得清醒時候的心情更加羞辱百倍、千倍,碎心斷腸。

    是天仲謀的媚藥造的孽!害她在神智昏亂的情況下產生錯覺,以為是劭傑,以為這是一場春夢,才會沉醉其中,在媚藥的驅使下,甘心地奉獻出自己,將所有的禮教和矜持都拋在腦後,狂野地回應他熱情的召喚。

    誰知夢醒後,等待她的卻是這麼殘忍的現實,淚水登時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咬緊牙關,清楚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要將可惡、可恨、可鄙的天仲謀殺了,一解心頭之恨!

    強烈的怨恨驅使她頭都不抬,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悄悄捏緊了拳頭,探下、探下……

    ‘噢!’想出狠招的手腕忽地一緊,被人握住了,另一隻手同樣的下場,雙腳也被一雙有力的大腿給制住。續日又羞又驚又疑地抬起頭,恨火狂燒的眼眸對上劭傑眼中的驚愕。

    ‘啊!’

    怎會是……續日無法置信地眨動睫羽,像是不明白唐劭傑的臉怎會接在她所怨恨的天仲謀身上。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可是她現在沒有作夢,充沛的體力證明迷藥的效力已經遠去,她是清醒的。

    也就是說,她看到的這張臉是劭傑的沒錯,那連結著的身體……目光從他捉住她手腕的一雙寬大有力且結滿粗繭的手掌,移向他肌肉結實、黝黑的手臂,全身的血液忽然全往臉上聚集。

    天呀!她怎會錯得這麼離譜!差點就……

    自責之餘,續日臉上燙得可以煎蛋的熱度回流了一些到心窩處,原來盤據在那裏的怨恨陡然消失,替代的是夾帶著愉悅的羞赧。脈搏急促跳動,復習了一整夜的悸動波潮再度掀起。

    天仲謀那禽獸向來養尊處優,一雙手細白柔嫩得不輸女子,而摸了她一整晚的男人,手卻是像劭傑這樣長著繭的,指節粗大有力,輕輕一碰便讓她全身酥軟,報以激情的回應。還有那飽經陽光洗禮、因長年習武鍛煉出來的胸肌、背肌、腹肌,不但沒有一絲的贅肉,觸感還如黑絲緞光滑好摸。至於正壓著她的大腿,還有那雄偉的男性……

    續日以為自己的臉不可能更熱了,但在想到這裏時,就像要冒煙似的感到燒灼。兩人共度春宵的激情記憶在腦子裏鮮活演繹,登時心如鹿撞,她羞得閉上眼睛。

    ‘是你……’

    ‘是我。’他黯然道,‘你殺了我吧!’

    捉住她雙手的力道陡然消失,續日驚訝得睜開眼睛,看見劭傑一臉愧色,炯黑的雙眸卻坦蕩蕩地沒逃避她注視過來的眼光。

    續日別開眼,一顆心怦怦跳,不明白他為何會冒出這樣的話來。

    都會化解她的狠招,怎麼現在反而要她殺了他?

    或許是看出她臉上的疑惑,劭傑歉然地解釋了起來。

    ‘之前沒睡醒,是本能察覺到危險才會制住你,而且你那招太陰損了,那裏……咳咳咳……’他窘得漲紅臉,‘我寧可身受千刀萬剮,讓你消氣,請你手下留情。’

    ‘我……’她頰面緋紅,那時心裏只想著天仲謀那麼可恨全是因為那個作祟,先除掉禍患的根苗,再淩遲他,沒想到……但教她如何啟齒!可又不願意讓他誤會她是那麼兇殘、不講理的女人,期期艾艾地道:‘沒有認出你來,以為你是……天仲謀那惡人,不是存心傷你。’

    也就是說,不是針對他!

    劭傑松了口氣,他是個聰明人,立即從續日的表情、語氣中窺出嬌羞的少女心事,虎目登時迸出狂喜。

    ‘續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攬住她,羞得她臉上未完全退去的紅潮又全回了來。

    她彆扭地避開他的碰觸,低聲道:‘我的衣服。’

    兩人胡天胡地一整晚,身上的衣物全散落一地,劭傑聞言隨即下床尋找,健美的男性身軀失去被褥的掩護,完全暴露在續日眼前,看得她口乾舌燥,連忙用力壓著胸房,免得心跳得太劇烈會跳出來。

    把兩人的衣物找齊後,他們背對著背快速著裝,儘管已有了肌膚之親,還是感到很害臊。一直到續日呼喚他,劭傑才轉身看她,一頭烏瀑般的長髮披散在她肩上,粉嫩的雙頰紅撲撲的,襯得她豔麗無比,令他看得目不轉睛。

    續日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嬌嗔地埋怨:‘不准看我。’

    ‘啊?’他俊臉通紅,醒悟到自己的孟浪,連忙移開眼。

    ‘你怎會在這裏?’稍稍整理混亂的心情,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芸芷告訴我,孝親王以雅靜威脅你,要你去赴約。她勸你不要去,你卻執意走一趟,擔心你會出事,要我暗中保護。’

    ‘若不是芸芷開口,你不想管我吧?’想起他昨天的態度,續日心情黯然。

    ‘當然不是。我一聽你要去赴孝親王的約會,便為你擔心。續……不,我該尊稱你為公主……’

    ‘你……’她埋怨地白他一眼,‘喊都喊了,何必要改口?!’

    劭傑聞言心喜,深情地看她一眼,道:‘那我喊你續日。續日,你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危險嗎?就算是為了雅靜,也不該將自己置於險境。’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她,而是不願再有其他姑娘遭他毒手,你不要誤會。’

    ‘你嘴上說得超然,但若不是為了雅靜,你也不至於明知天仲謀會對你不利,還去赴約。畢竟雅靜也是你妹妹……’

    續日頭皮一陣發麻。她從來沒想到這裏來,唐雅靜遇到事情只會哭的柔弱模樣,跟她想像中的妹妹相差太遠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可要芸芷那麼機靈活潑的小妹呀。

    她別開臉,避開這話題。

    ‘我並沒有想到那麼多,更想不到天仲謀那麼奸詐。我已經防著他了,還是上了他的大當,我恨死他了!’

    ‘幸好我及時趕到,不然你……’但想到自己的作為,又覺得羞愧難當。‘可惜我的定力不夠,雖然有心救你,還是功虧一簣……’

    ‘你說什麼?’她被他嚇得往壞處想。

    ‘我以為自己可以當君子的,沒想到成了十足十的卑鄙小人。雖然把你從孝親王手上救出,自己卻……總之,我對不起你。’

    原來是指這件事,她松了口氣,害她白白嚇了一跳。但想了想,仍覺得不放心,忍不住問:‘那禽獸有沒有對我……’

    ‘沒有!我趕到時,他正想那麼做,我一掌擊昏他,沒讓他得逞。’

    續日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來。

    ‘謝……’

    ‘你道謝,不是讓我更難堪嗎?我雖然阻止了他,卻沒有管住自己。續日,我……萬死難贖,現在隨便你怎麼罰,我都甘願領受。’

    ‘這件事我們待會兒再說。’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罰他。‘王府戒備森嚴,你是如何進出的?’

    ‘我從人豪那裏拿到孝親王府的地形圖研究後,發現僕役居住的西南府牆處戒備最松,便從那裏潛進。登樹眺望後,看見四道明亮的光河聚集向湖心的暖閣,便偷了一套僕人的衣物換上做為掩護,躲過衛兵的巡查。來到湖邊後,以掌氣製造出狂風大作的假像吹滅宮燈,趁暗點昏暖閣外的僕役,沒想到進去後,看見那禽獸正在寬衣,打算對你……都怪我去得太晚,如果早些趕到,你根本不必受此奇恥大辱!’

    ‘這筆帳我遲早會向他討回來的!’她咬牙切齒地擲出憤懣。

    ‘不,算我的。都怪我那時一心想救你出去,不然准饒不了那禽獸。’

    ‘你又是如何救我出來的?多了我這累贅,只怕沒進去容易。’

    ‘你不是累贅。’他深情地道,試探地輕觸她的肩膀,見她沒有反對,便擁她入懷,將下顎靠在她發中,溫存地道:‘是我的寶貝。為了你,不管如何困難,我都一定要辦到。我撕破孝親王的衣服當綁帶,負著你,借著夜色的掩護,回到僕人居住的院落,翻牆而出。我想可能是太晚了,那些衛士的警戒心大減,我們才能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順利離開。’

    ‘更有可能的是,他們想不到會有人闖進王府裏救人,一等我進王府,便放鬆下來。對了,你怎會想到帶我來會英樓?’她已經認出身處地方是她到會英樓時休憩的廂房了。

    ‘我怕帶你回我家,你醒了後會生氣。送你回定國公府,又擔心會驚動定國公,到時候你也會生氣。想了又想,只有這裏最適當。你曾帶我來過,我印象仍很深刻,便送你到此。當時,我以為你只是中了迷藥,將你救醒後就該沒事,沒想到你醒是醒了,卻……’

    剩下的事,他不說,她也有記憶。想到兩人的纏綿,續日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劭傑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摟住她,聞嗅著她醉人的體香,心神陶醉。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

    ‘你別這麼說。’她一顆心蔔通直跳,支支吾吾地道:‘我當時是氣昏頭,才會口不擇言。’

    ‘氣昏頭?’

    ‘如果你爹娘突然告訴你,一直以來你所崇拜仰慕的父親不是你的親爹爹,你的親生父親是個為了某種原因拋棄妻兒的男人,你心裏會怎麼想?我從難以置信到接受,經歷了許多煎熬。即使知道他沒有我想像的無情,我依然感到痛苦、難堪。你卻硬要揭開我這個傷疤,我當時如何不恨你?才會說那些話傷害你,不是真心那麼想。’

    ‘我卻被你傷透心,連自尊都受了重傷。’想起這段日子的悲慘心境,劭傑滿腹心酸。

    ‘對不起……後來也想向你道歉,但一來沒遇到你,二來提不起勇氣。昨天見到你時,也想說的,你卻那麼冷淡,一直跟我唱反調,還不想理我。’

    ‘那是因為我被你傷透心,你摸摸這裏,是不是空了一個大洞?還在痛呢!’

    ‘亂講,我怎麼沒有摸到?’她抿住唇直笑。

    ‘有的,你再摸摸。’

    ‘不要啦。’她害羞。

    ‘要。除非你說你也愛慘我,不是我一個人在單相思。’

    ‘你……’這傢夥竟敢乘機勒索,不怕她翻臉不認人嗎?但當她著惱地看向他,在那張滿是胡碴的俊俏臉容上,看到這些日子來,同樣困擾她的相思愁緒,看到心上月圓人不圓的悵恨,也看到眉間無計回避的濃情,她忽然什麼惱意都沒有了。

    還要嘴硬到什麼時候?難道昨夜的纏綿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為什麼以為是天仲謀時,她痛恨得想殺人,確認是他後,殺人的衝動瞬間轉為滿足和甜蜜?

    還想不通嗎?

    只因為眾生中,唯有他是她願意共枕鴛鴦床,共度悠悠清夜的人呀!只因為她早就為他心動,卻礙於上一代的恩怨不肯承認。只因為當他那麼熱烈地望著她時,她無法拒絕,也不忍拒絕呀。

    還不懂嗎?

    只因為──

    ‘我愛你!’她說出洶湧在體內的結論,看著劭傑眼裏的失落轉為狂喜,迎向他覆上的熱吻裏。

    愛情在相濡以沫的唇齒交歡中盡情傾訴,她不再逃避,願傾盡一切訴說她同樣激狂的情意。不,他沒有單相思,她也同樣愛著他呀。

    ‘嫁給我,續日,嫁給我……’他在激情中道出心中最渴切的希望,震得她腦中轟轟作響。

    ‘你還是認為我配不上你嗎?’劭傑黯然道。

    ‘不。’她搖頭。‘我愛你,劭傑。只是……這件事太突然了,我得想想……’

    ‘我們已有肌膚之親,這種事不用多想了。’

    ‘那是一回事。’續日的腦子好亂。‘我承認我愛你,但不代表我已經準備好要接受唐……你爹娘了。我的心裏仍有怨恨,給我時間調適好嗎?’

    ‘好吧。’劭傑明白她說得沒錯,也能體諒她的心情。‘但答應我,你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要讓我等太久。’

    ‘我……’在他深情的注視下,續日只能點頭。

    她是應該好好想想了,就算不是為了劭傑,她也需要想清楚,繼續把一件挽回不了的往事耿耿放在心上,她就會快樂嗎?或許放下心結,反而能釋放心頭的憾恨和悲痛吧。

    ***

    時序到了四月,情人相聚時,總有許多知心話要說。續日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的豐功偉業。

    ‘天仲謀那廝以為裝病就沒事,可是小覷了我葉續日!’

    劭傑邊笑邊歎氣搖頭,據他得到的可靠消息,孝親王並不是裝病。那晚他打昏他救走續日,孝親王昏睡在密不透風的暖閣裏,不曉得是吸了太多他自己的媚藥,還是睡昏頭了,一覺醒來竟掀開簾帳往湖裏跳,雖然沒淹死,但一熱一冷間,受到風寒侵襲,大病了一場。可說是自食惡果。

    ‘那晚我就說了,要為他介紹一門親事。本公主說話一向算話,正好皇上為了酉裏國王三天兩頭便寫信來要求跟天朝締結秦晉之好的事大傷腦筋,我便順水推舟,建議讓天仲謀那廝迎娶酉裏國的嘉行公主,解決了皇上的煩惱。呵呵,真想看天仲謀接到賜婚的聖旨時的慘狀。’

    ‘這樣會不會害到嘉行公主?’

    ‘你放心。他們這一對是惡人自有惡人騎,強中自有強中手,虎狼爭霸的配對!你以為嘉行公主是軟柿子嗎?她可是個連她自己的父王都頭痛的人物呢!據說她的脾氣暴躁,性烈如火,正好可以管束住天仲謀滿肚子的壞水。’

    ‘嘉行公主可以管住天仲謀,我什麼時候可以管住你?’

    ‘哎呀,不是要你給人家時間嘛,又提!’她白他一眼。

    ‘可是續日,我渴望你呀!’

    自從兩人因媚藥的關係而有了肌膚之親後,劭傑每次見到續日時,總是難以管束滿腔的欲火狂燃,偏偏續日矜持,每到緊要關頭便借機躲開,逗得他心癢難搔。

    ‘再下去的話,我一定會被你折騰死。’他歎氣。

    ‘不准你這麼說。人家才沒有折騰你呢。’她羞得滿臉通紅。

    ‘那為什……’

    ‘哼,被你白白占去一次便宜,不代表我是個隨便的人。上回的事,已夠教我提心吊膽,你只想自己的需要,我還擔心懷孕呢!總之,那件事就是不行。’

    ‘續日……’

    ‘我今兒得進宮,你也值了一夜的班,快回去休息。’

    ‘續日!’至少也讓他親一下嘛!劭傑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心情好幽怨,偏偏拿她沒轍,只能欲求不滿地打道回府。

    回到家,卻見雙親在大廳裏說話,劭傑感到訝異。

    ‘爹,娘,你們都在。’

    ‘娘不是每天這時候都在嗎?不過你爹也在,讓你很驚訝吧。’曹貞儀拭去眼角的濕潤,朝兒子揚起嘴角。

    ‘是有點。爹不是應該在兵部裏嗎?這麼早回來?’他狐疑。

    ‘你爹會在這時候回來,是向娘求證一件事的。’貞儀神秘兮兮地說。

    ‘什麼事?’他突然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他駭然變臉。

    ‘夫君,我們就別賣關子了。你跟劭傑說。’

    ‘嗯。’唐慶齡對妻子溫柔的頷首,轉向一頭霧水的兒子。‘今天莽國的使者朝覲皇上,帶來一封婚書,是你外公在十七年前為你訂下的婚約……’

    ‘什麼?’劭傑震驚得腦中一片空白。

    ‘為父也跟你一樣吃驚,便向皇上稟明,必須回來問你娘,才能確訂婚書的真假。’

    ‘婚書是真的。’貞儀喜孜孜地道,‘當年表妹懷孕,爹爹跟我表姑約定,若生男,與劭傑結為兄弟,若生女,便嫁劭傑為妻,還擬了婚書為證。後來,因為莽軍突然發動戰爭的緣故,表妹夫擔心他們居住的城鎮有危險,便護送我們進石林關,卻在半途遇上查坦爾率軍偷襲。我與表妹一家失散,沒想到表妹會改嫁給查坦爾。’說到這裏,她的眼睛又紅了起來。

    ‘這全是你表姨托莽國使者捎來的信提到的。’唐慶齡對兒子解釋。‘如今查坦爾已死,你表姨希望女兒能回到故土,依照當年約定與你成親……’

    ‘這……孩兒已有心上人,萬萬不能從命。’劭傑回過神來,堅決地道。

    ‘你……說什麼?!’貞儀沒想到兒子會拒絕,氣惱了起來。‘這是你外公生前為你訂下的親事,表妹夫還是為了救我才被查坦爾所殺,當時懷有身孕的表妹因此被擄去莽國,忍辱偷生到現在,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大成人,我們怎麼可以背棄這門婚事,不管她們呢!’

    就算娘親說得有道理,他還是搖頭道:‘孩兒也不能背棄續日呀。’

    ‘續……’這名字有點耳熟,唐慶齡一怔。

    ‘我不管那個續日是誰,反正你一定要娶蓮卿!’貞儀說。

    ‘蓮卿?’

    ‘就是你的表妹。’貞儀臉色緩和了下來,‘她受莽國太后寵愛,被封為冰心郡主。人家那麼高貴的身分都不願背棄婚約,屈就於你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才不希罕她的屈就!反正除了續日外,我誰都不要!’

    ‘劭傑,你向來最孝順,怎麼可以為了名女子忤逆爹娘!’貞儀心情沉痛。

    ‘娘,我真的不能辜負續日呀!’他苦著一張臉。

    ‘她會比蓮卿好嗎?你……氣死我了!’

    ‘娘……’

    ‘劭傑,還是聽你娘的吧。’看他們母子各自堅持也不是辦法,唐慶齡開口緩頰。‘皇上已開了金口,只要婚書不假,他將促成這樁姻緣。你可以不聽爹娘的話,難道能違抗聖旨嗎?’

    ‘聖旨?’劭傑心涼了半截,好不容易續日願意放棄一切嫌隙,與他走在一塊,卻冒出這些阻礙。天呀,怎會這樣?!

    瞧兒子面無血色,神情悲痛,唐慶齡感到不忍心。‘劭傑,你……’

    ‘不行的,爹!’他悲憤地低吼一聲,在父親面前跪下,仰頭請求他的支持。‘續日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忍心讓她嘗到當年她母親受到的背叛嗎?孩兒不能答應。’

    ‘你說什麼?’唐慶齡臉色一變。

    曹貞儀只覺得頭暈目眩。

    ‘顏綾當年是因為懷了身孕,才會到石林關找您。外公強逼她離開,朝陽公主葉續日是您的骨肉呀。’不得已下,原本決定等到續日同意後,再找機會告訴父親,現在只能提前說出來了。

    ‘你們在講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貞儀一臉驚慌,顏綾這名字好象在哪里聽過,還扯上朝陽公主,究竟怎麼回事?!

    ‘你講的是事實?’唐慶齡太震驚了。

    他早就懷疑顏綾跋涉千里來尋他,必然有其原因,沒想到她是懷有身孕。江南民風保守,想到未婚懷孕的顏綾必須承受的責難,他就一陣心驚。或許是基於這點,她才來找他,但迎接她的不是他柔情的擁抱,而是他的婚禮!

    她的心碎……即使過了十七年,仿佛還在眼前,他永遠忘不了婚禮時,顏綾破碎的呼喚,與憔悴嬌容上的無法置信。天呀,他竟負她如此之深!

    ‘孩兒句句實言,也得到續日的承認。爹,她是您的女兒沒錯!雖然她對您有怨,可是骨肉天性。在沛綠草原上,她出手救您;在京城又兩度救了雅靜,自己還因此險些失身于孝親王,是孩兒趕去孝親王府救她,結果……總之,孩兒不能辜負她,續日她……或許已有孩兒的骨肉了!’

    最後一句話震動了唐氏夫妻,尤其是唐慶齡,想到自己從未為女兒做過什麼事,現在又成為破壞她幸福的幫兇,他心如刀割,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畿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貞儀則越聽越混亂,心亂如麻。

    ‘那已經是兩旬以前的事了。’劭傑進一步說明,狂野的激情依然深深刻印在他記憶裏,每當想起時,就忍不住全身為之火熱。‘我與續日……也就是朝陽公主,是真心相愛,懇求爹娘成全!’

    ‘天哪,這……可怎麼辦才好?’貞儀面如土色,感覺到大禍臨頭。

    這下就算劭傑願意娶蓮卿,事情也無法解決。娶了,是辜負朝陽公主,萬一事情鬧開,劭傑落得始亂終棄,就算公主願意忍氣吞聲,她的親人豈肯善罷幹休?!不娶,是背棄婚約,違抗聖旨,也是一條死路。

    ‘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劭傑冷靜下來,知道解決事情根本之道,唯有一途。

    ‘我陪你去。’唐慶齡迅速道。

    兩父子都明白此去禍福難料,只能指望皇上的仁慈。但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甘心領受,只為了他們共同想要珍視保護的女子──

    續日!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8-6-25 00:14: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今日的萱和宮分外熱鬧。太皇太后逗著曾外孫女小仙貝玩。寶瓶公主趙千慧因懷有五個月的身孕,被諭令只能坐在舒適的軟墊上指揮宮女佈置茶點。她的婆婆徽音公主與難得入宮的定國公夫人顏綾談得正高興。至於續日……

    很無聊。

    啜了口宮女奉來的香茗,心不在焉地左瞧右盼,她納悶太皇太后今兒召她們母女進宮做啥。雖然她有五天沒來請安了,但只有五天嘛,曾有十天沒來,太皇太后也沒找她。

    想不出所以然,思緒索性晃到別處,飄呀蕩的,一絲人影在她心湖裏晃動,晃來晃去,晃得她頭暈。

    這幾天常常頭暈,有時候暈一下,有時候暈很久,但那不是重點。重點在劭傑。

    他今天問她,什麼時候可以管住她,其實她的心早被他管住了。見面時,眼裏心裏都是他。不見面時,心裏仍是惦記著他。

    可這些對他仍是不夠的,她很清楚。他要她嫁給他。然而,嫁給他,表示要面對他的父母,而她始終沒有準備好接受他們。

    即使當年的事,母親已經釋然了,她對他們也不是怨恨,只是覺得彆扭,只是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好煩喔。

    ‘皇上駕到。’

    宮人宏亮的聲音像一顆帶著能量的石子,登時在靜謐的宮中掀起漣漪。太皇太后不逗仙貝了。眾宮女連忙檢視各自的服裝儀容,擺出最嬌媚的姿態。趙千慧、徽音公主與顏綾都起身相迎,連續日也感到興奮,無聊的心情一掃而空。

    終於,皇帝俊美的身影翩然降臨,身後跟著新上任的鐵面護衛關甯,他乃是國師的關門弟子,不僅上通天文地理,據說武功也深得國師真傳,莫測高深。而近日已不需跟在皇上身邊貼身保護的禦林軍統領花朝也跟了來,顯見是假公濟私,找機會前來探視妻兒的。

    一番簡單而不失禮的問好請安之後,眾人各就各位。

    皇帝深情的俊目在續日臉上轉了一圈,才朝太皇太后笑道:‘今天上朝有樁奇聞呢。莽國遣來的使節向朕提出婚事……’

    ‘莫非莽國得知你與芳蘭公主的婚事作罷,想送個美女給你,好重演西施迷惑吳主,讓越國有機可乘的舊戲碼?’續日取笑道。

    ‘你錯了。’天真朝坐在斜對面的心上人搖頭,臉上雖帶著溫和的笑意,心裏卻是酸酸澀澀的。

    只因為續日老像個沒心肝的人兒,聽到有人向他提出婚事,非但不緊張、難過,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先前他被迫迎娶芳蘭公主,她興高采烈地向他道賀。接著酉裏國王想把嘉行公主推給他煩惱,她也是如此,只是這次她好心了一點,幫他找了個替死鬼。現在聽見莽國提出婚事,她索性取笑起他來。

    真是令人生氣的傢夥!

    ‘莽國是打算送個美女過來,卻不是給朕。’他瞅著她,深黑的瞳眸裏有一絲忿忿,看得續日頭皮發麻。

    ‘人家不是給你,也不要瞪我出氣呀。’她咕噥道。

    ‘朕沒有瞪你出氣!’平日看她挺機靈的,怎麼遇到他就遲鈍了起來!他要是希罕美女,後宮早就人滿為患,怎會連個嬪妃都沒有!

    ‘那是給誰?可別告訴我,是給我爹喔。’續日擔心地道。

    ‘當然不是。’

    她聞言松了口氣,不料皇帝接下來的話,卻像陣閃電打雷劈得她眼冒金星。

    ‘是要送給唐劭傑。’

    ‘唐劭傑?’她霍地站起身,雙眼無法置信地瞪成銅鈴般大。

    ‘沒錯。’續日的反應引起眾人的側目,天真心裏也打了無數的結,但仍往下道:‘據說那名美女原本就是唐劭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當年還在娘胎時,就隨著她娘親被查坦爾擄去莽國。查坦爾既死,她娘親覺得應該把她送回天朝,嫁給未婚夫唐劭傑……’

    續日登時覺得天在旋、地在轉,她和劭傑的兩人世界在崩塌。

    劭傑有未婚妻了?

    不久前,他還開口催她成婚,怎麼相隔不到一個時辰,就傳來他早有未婚妻的事?他欺騙她嗎?強烈的酸楚令她幾乎支撐不住,然而,劭傑俊目裏的濃情摯愛奇異地給了她力量。

    劭傑的眼神總是那麼真誠,那裏摻雜不了絲毫的謊話。

    可是皇上說:‘……唐劭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當年還在娘胎時,就隨著她娘親被查坦爾擄去莽國……’指腹為婚?還在娘胎?隨她娘親被查坦爾擄去莽國?這表示──劭傑不是不知道自己有未婚妻,便是以為對方死了。他沒有欺騙……

    ‘朕已經宣佈,只要婚書屬實,便為他們賜婚。續日,你說這是不是樁美……’

    不,她覺得這一點都不美!

    好不容易她與劭傑的兩人世界止住崩坍,他一道隨口說出的話卻無情地給予重擊。血液自續日臉上陡然降下,一雙美眸卻灼熱無比地望向皇帝,令後者心裏打了個突,那眼神帶著無盡的酸楚與怨恨,看得他心頭一緊,並困惑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續日怨恨的事。

    但他來不及問出口,續日眼中的灼熱倏地消失,替代的是茫然,沉澀的眼皮跟著垂下,蒼白的臉顏往前栽,他大叫的同時,身體撲過去抱住她。

    續日軟倒在他懷中,不省人事。

    ***

    禦醫診治過病人後,立刻被帶到在床帳外等候的皇帝面前,數雙焦慮的眼眸同時投注向他,每一雙眼的主人都是他招惹不起的權貴,不由得看得他膽戰心驚,有口難言。

    ‘朝陽公主生什麼病?’寶瓶公主趙千慧見禦醫怕得不敢說話,心知有異,語氣特別的柔和,就擔心會嚇到他。

    ‘是……公主懷孕了。’禦醫囁嚅地宣佈。

    ‘什麼?’消息像燎原之火燒得每個人心情各異。

    皇帝表情愕然,太皇太后眉心蹙起,其他人則將眼光望向皇帝,仿佛認定這件事跟他有關,定國公夫人顏綾滿眼無法置信。

    ‘續日怎會懷孕?禦醫,你的診斷一定錯了!’說完,她掀起簾帳,決定自己診斷。

    剛才就該自己來,若不是皇帝大喊著叫人找禦醫,她不好意思插手,女兒也不會給庸醫誤診。

    ‘臣……’禦醫歎著氣,這種事他怎可能診錯!目光看向寶瓶公主,那個肚子也是他診出來的呀。

    ‘娘,您不必費事了。禦醫沒診錯。’續日早已醒來,見母親拉起她的右手診脈,幽幽出聲,‘我是懷孕了。’

    顏綾心弦一震,仍不死心,倏地臉色蒼白,放下續日的手,眼光是難以置信的。

    ‘孩子是誰的?’

    ‘娘,我……’續日咬牙承受母親眼中的質疑,心中天人交戰。

    該趁這個時候請皇上收回成命,成全她與劭傑嗎?如果皇上知道她懷了唐劭傑的孩子,就不會要唐劭傑娶那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了,不是嗎?所以她應該……

    ‘孩子是誰的?朕要殺了他!’突如其來的一道驚天怒吼,打亂了續日的如意算盤,她驚愕地瞪視沖到床前怒火騰騰的天真,那張盛怒的容顏是她從未見識過的,令她害怕起來。

    ‘不不,你不能殺他!’她著急地坐起身喊道。

    ‘告訴朕!’儘管她蒼白的容顏是那麼令人心疼,可是她眼裏的擔心憂慮卻令他恨得想殺了某個該死的人。

    ‘皇上。’徽音公主從未見皇帝這麼生氣過,連忙相勸。‘你這樣會嚇到續日。讓我慢慢問她。’

    ‘皇姑,您別管,這件事朕一定要查清楚。沒有人能搶朕的女人。’

    續日目瞪口呆,皇帝的表情不像在跟她開玩笑,但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了?她搖頭反駁,‘我不是你的女人!’

    ‘你是朕的,朕一直等你長大……’他瞅著她,眼光熱烈如火。

    ‘我比你大。’她漲紅臉抗議,突如其來的衝擊令她一陣頭昏腦脹。

    ‘朕不管!總之,朕一直等著要娶你,你怎麼可以有別人的孩子!’他沉痛地指控。

    ‘我不知道……我一向當你是弟弟呀……’她的頭好痛,誰來告訴她,這只是一場惡夢。

    ‘朕不要當弟弟,朕要當你的夫君。續日,做我的皇后。’他突然抱住她,續日呼吸一窒。

    ‘不行!你的皇后是九命天女,而且我懷了……’

    ‘朕不管!’等待得這麼久,等到的卻是令他心碎的結果,他決定什麼都豁出去,什麼都不要管了!‘如果不是這該死的九命天女說法,朕早就立你為後,也不會讓你有機會懷了別人的孩子。續日,朕什麼都不管了,朕只要你……’

    ‘不,我不能嫁給你,我懷……’

    ‘如果你要孩子,朕可以給你……’

    ‘我已經……’有了呀!

    ‘朕會當成自己的骨肉,只要你……’

    ‘這是……’天呀,他抱得她喘不過氣了,‘混亂皇室血脈,我擔不起這個罪過,皇上……’

    ‘朕不管,朕只要……’

    ‘皇上,你鬧夠了沒有!’一道威嚴的聲音打斷了皇帝掏心掏肺還沒完成的表白,他身體一僵,慢慢放開續日,回過頭看見太皇太后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表情沉重。

    ‘老祖宗……’他低頭喊了聲。

    ‘這件事由哀家做主,你別插手。’太皇太后板著臉道。

    ‘續日是朕喜歡的人,朕怎能不插手!’他緊握著拳頭,擔心只要一放手,就會失去至愛。

    太皇太后注視著愛孫倔強的表情,沉重地歎了口氣道:‘皇上喜歡續日,有沒有想過續日是否也喜歡皇上?’

    ‘續日當然是……’他發現自己沒法子理直氣壯地告訴祖母,續日也喜歡他。

    兩人青梅竹馬,意氣相投,他以為續日是喜歡他的,可續日卻懷了別人的孩子……遭到背叛的憾恨和傷痛霎時席捲全身。

    ‘皇上。’續日喉頭哽咽,心裏充滿歉意。

    眼前的皇帝令她感到陌生,一直當他是弟弟,一直以姊姊的心情分享他的喜怒哀樂,而他總是開心的時候居多,除了花朝和嶽翕失蹤時,曾有過心痛和焦慮外,從來沒見他如此脆弱、失望過。是她害的,是她害的。

    ‘你喜歡朕的,對不對?’他轉而向她請求。

    ‘皇上……’淚水充滿她哀傷的眼睛,平日照人的容光蒼白失血,續日抿緊柔唇,輕輕道:‘我永永遠遠都會喜歡你的,但那是……姊弟之情呀!’

    ‘不,朕不要相信,朕……’

    ‘皇上,你冷靜點。’太皇太后沉聲道。

    ‘朕不要冷靜,朕要……’他忽地全身一震,回過頭看見關寧一手按在他肩上,將一股熙和的真氣輸進他體內,安撫他躁動的情緒。

    ‘關寧,你告訴太皇太后,朕不能沒有續日。’他央求道。

    關寧搖頭,還來不及說什麼,花朝的聲音在簾帳外響起,‘啟稟皇上,兵部尚書唐慶齡及其子唐劭傑有要事求見。’

    續日全身一震,臉上的慌亂落進皇帝眼中,他驀然起疑,目光冷峻地直視著她道:‘宣他們到禦書房,朕隨後到。’

    ‘是!’

    ‘皇上……’續日在他的凝視下,感覺著一股巨大的不安沉重地壓向胸口,抿得失血的嘴唇輕顫了起來,濕潤的水眸浮現著楚楚可憐的哀求。

    皇帝一雙俊眸眯起,射出寒氣逼人的殺意。

    ‘你好好休息!’他咬牙切齒地擲出最後一句話,隨即拂袖而去。

    續日感到一股冷意籠罩向全身,不由得乞求地望向太皇太后。

    ***

    窒人的沉寂彌漫在禦書房裏,但劭傑可以感覺到皇帝的眼光如針般地戳刺著他,似乎想刺探什麼。

    ‘你們是來向朕回復婚書的事吧。’好不容易,皇帝終於開口說話了,那聲音不再溫煦如春風過境,而是像寒意透侵的北風般刺骨。

    ‘啟稟皇上,婚書……’

    ‘唐夫人可證實了婚書的真偽?’皇帝沒耐煩聽唐慶齡支支吾吾,直接切入他要的答案。

    ‘內人……’唐慶齡額上冷汗直冒,道:‘證實了。’

    ‘太好了。朕立即命人擬旨賜婚,明天早朝就告訴莽國使者這件好消息。’

    ‘臣還有下情稟奏。’唐劭傑著急地喊道。

    ‘嗯?’皇帝揚高一道眉,冰冷的眼神令劭傑呼吸一窒。‘下情?’

    ‘是。’他咬牙道。‘臣從來不知有這樁婚約……’

    ‘婚書是你外公所立,也得到你雙親的證實了。’他盯著他說。

    ‘可是臣在不知道這樁婚事的情況下,已向另一名女子許下承諾,臣不願當個負心人,請皇上成全。’

    ‘你想抗旨。’皇帝雙手扭緊,大有扭斷唐劭傑脖子的衝動。

    ‘皇上尚未擬旨,臣懇請……’

    好呀,敢跟他玩文字遊戲!可惡!

    ‘朕在金殿當眾答應莽國使者,只要婚約證實為真,便即刻賜婚,你想要朕食言嗎?’

    ‘臣不敢。只是臣不能辜負心愛的女子,請皇上成全。’

    ‘心愛的女子?’皇帝輕聲重複。‘她是哪家閨秀?’

    劭傑聽他聲音放柔,還以為有轉機,索性招出:‘臣所愛慕的女子是朝陽公主,請皇上成全。’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染指朕的朝陽公主!’果然被他猜到了!皇帝再也控制不了滿腔怒氣,霍地從禦書桌後跳出來,一手指到唐劭傑的鼻前。

    ‘臣與公主是真心相愛。’劭傑被他充滿殺氣的眼光看得暗暗心驚,但仍跪得直挺挺,不敢妄動。

    皇帝心裏一陣圈圈叉叉,難道他就不是真心愛續日嗎?不過這個‘相’字,好討厭!

    ‘說什麼真心!既然真心,怎會冒出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來?你分明是蓄意欺騙、玩弄朕的朝陽公主!’

    ‘請皇上明察!臣剛才就說過,並不知道有未婚妻……’

    ‘你現在知道了,要怎麼辦?’

    ‘臣就是來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成全臣與朝陽公主……’

    ‘成全?朕恨不得將你淩遲處死,你還指望朕成全?’這人都死到臨頭了,還敢要他成全!

    ‘就算皇上要殺臣,臣仍要請求皇上成全……’

    ‘你……’瞪視著那張毫不屈服的臉,天真在氣惱下,不由得也暗暗佩服起來。

    他沒想到唐劭傑為了續日連命都不要了。

    ‘朕真的會殺了你喔。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只要你放棄朝陽公主,乖乖娶那個……’想不起來對方叫什麼名字,他索性籠統稱之,‘未婚妻,朕可以不殺你。’

    ‘皇上還是殺了臣吧。’劭傑慘然一笑,‘臣寧可一死,也絕不辜負公主!’

    ‘你……’這傢夥真的可以不要命,這傢夥真的這麼愛續日,這傢夥……

    ‘皇上要殺他,就連續日也一併殺了!’禦書房門口傳來嬌柔淒絕的聲音。

    皇帝一抬頭便看見心愛的朝陽公主跌跌撞撞的進來,跪立在唐劭傑身邊,後頭還跟著一串粽子,包括他敬畏的祖母、定國公夫人、徽音公主和寶瓶公主。

    ‘你們……’這些人都來幹嘛?在萱和宮還看不夠笑話嗎?

    ‘皇上的姻緣不在公主身上。’有如一泓深井水般冰涼的聲音傾注向他,皇帝怒目掃過去,發現是一直跟在身邊的關寧開的口。

    ‘臣剛才就想這麼說了。’冷峻的嘴角輕揚,令皇帝看得很刺眼。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若有深意地看著他,以眼神示意他扭頭去看跪立在地上的那對苦命鴛鴦,此刻正是四目相望,四手相執,無語凝噎呀,畫面美得讓人心痛。

    ‘皇上。’太皇太后沉澀地開口。‘成全他們吧。’

    ‘老祖宗,怎麼您也……’

    ‘強摘的瓜不甜。’太皇太后深深地看著他道,‘你能夠成全慧兒和芳蘭公主,沒有理由不成全續日呀。’

    ‘那不同!’他暴躁地道,目光濕潤了起來。‘而且……反正……唐劭傑就是不對!他太卑鄙了!就算再喜歡續日,也不該碰朕小心翼翼愛惜維護的人呀!如果這樣也行,朕不早就動手了!’

    ‘皇上!’續日羞得滿臉通紅。

    ‘是臣把持不住。’劭傑雖然不明白皇帝是如何知道這事的,但仍坦率認錯。

    ‘光憑這點,朕就可以治他死罪!’皇帝氣憤不平地道。

    ‘這不能怪劭傑。’儘管很難啟齒,但為了維護情郎,續日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要說了一遍。‘若不是中了媚藥,我……我們……’

    ‘朕要殺了天仲謀那混球!’皇帝氣憤填膺,‘當然還有唐劭傑!’

    ‘皇上。’續日不依地嬌嗔,在得到太皇太后的全力支持後,她的膽氣壯了起來。‘你不能殺劭傑,不然我會氣你、恨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理你!’

    想到續日三輩子都不理他,皇帝的俊臉抽起筋來。

    ‘皇上。’太皇太后輕拍他的肩膀,‘放手吧。你願意讓續日一輩子恨你嗎?’

    ‘咚’的一聲,脆弱的心房被重重擊了一下,皇帝的目光癡癡地凝視著續日和劭傑並立的身影,堅定的情意凝結在兩人相視的眼眸裏,他忽地心痛難當的別開臉,瞪著御座後的牆面,心一片一片地碎了,好痛。

    ###

    金鑾殿上,皇帝瞪著莽國使者宣佈:‘朕決定納貴國的冰心郡主為昭儀,等她誕下皇子,會再加封。’

    莽國使者震驚在當場,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皇上剛才說……’

    ‘你要朕再說一遍?’他眯起的眼睛裏暴射出噬人的凶光,嚇得莽國使者雙腿發軟。

    ‘下臣不是這個意思,下臣只是……昨天明明是為唐劭……’

    ‘朕會不如唐劭傑嗎?’他兇惡地質問。

    ‘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莽國使者顫抖地說。‘可是婚書是唐劭傑的……’

    ‘朕會補償他。’皇帝咬牙切齒地道,天知道他有多不想補償!‘朕將朝陽公主下嫁。郡主換公主,他夠划算了!’

    ‘這……’

    ‘無庸再議。退朝!’皇帝威風凜凜的宣佈,留下眾臣面面相覷,議論紛紜。

    ###

    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離愁正引千絲亂,更東陌、飛絮濛濛。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飛絮,而是大隊人馬行進與鞭炮燃過後的煙塵。不斷傳來的,也不是馬匹的嘶叫聲、奔鳴聲,而是鐘鼓齊鳴、絲竹不斷的喜樂。

    唐家的迎親隊伍已經從定國公府接走續日了。

    花轎載著續日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在鞭炮的燃放聲下,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世界,一步步走向唐劭傑,天真覺得心都碎了。

    ‘真兒。’溫柔的聲音沉沉響起,緊接著發冷的身軀被一襲溫暖給覆住。

    天真轉過身,發現是祖母為他添衣,迷茫的眼眸看進祖母瞭解的瞳眸裏,再也禁制不住滿腔的悲痛投向她。

    ‘老祖宗!嗚……朕的續日,朕的續日……’

    太皇太后心裏一陣難受,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孫兒對續日的情意。只能說他們有緣無分。若不是九命天女之說,使她一再猶疑,她早就成全天真,答應立續日為後了,也不會有今日的傷心。

    但……這就是命呀。命運是這麼安排的,誰能阻止?!就像時間不舍晝夜,不管如何挽留,春秋總是不停輪轉。人會長大、會變老,曾幾何時,在她眼中還是天真的孩子,如今也懂得傷春悲秋,為情愛遍體鱗傷。

    太皇太后無言地安慰著愛孫,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僅是一個能供他縱情哭泣的懷抱罷了。

    ***

    那裏有人傷心,這廂卻是喜氣洋洋,濃情蜜意。

    續目在丈夫懷抱,低聲訴情。

    ‘當皇上說要殺你時,我才瞭解到只要能跟你在一塊,其他事都不重要了。生也好,死也罷,我只想與你一道。’

    ‘續日……’劭傑心中一陣激動,想起續日在皇帝面前以死維護他的那份情意。

    ‘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瞭解到,如果權勢能保住你,我不會不顧一切地使用它。在我以為低要我說出孩子是你的,皇上就會為了我拒絕莽國使者的想法下,我只想擅加利用自己身為公主的優勢,完全沒去想你那個未婚妻冰心郡主會有什麼心情……’

    ‘我從來沒見過她,而且她現在也不是我的未婚妻了!’他急急解釋。

    ‘我不是吃醋啦。’她笑得好甜。‘我只是想告訴你,十七年前的舊事我已經釋懷了。你外公已經過世了,我也無法怪他。你娘又什麼都不知道,至於爹……不管我肯不肯認他,已經成為唐家人的我以後都要喊他一聲爹呀。所以過去的事都沒關係了,以後我不再會彆扭。’

    ‘續日……’

    ‘什麼都別說了,好嗎?’她在他頰邊吐氣如蘭,媚眼如酒般醉人,‘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呢。’

    噢,他當然記得!

    這可是他期待了好久的新婚夜!

    ——完——

信者恆信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6 14:2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