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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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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嬌娘別翻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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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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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30 21:44: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華欣長公主】

  何雲珞早有準備了,進門肯定要先挨上一鞭,當然,他絕對不能閃躲,免得祖父火氣至大,不過祖父這一鞭還真會挑地方,落在他的左頰下方,接下來肯定得要數日頂著這張破相的臉。
  “你啊,真是我的好孫兒,老頭子這張臉都被你丟盡了!”英國公顯然覺得鞭子還不夠瞧,再拿起炕几上的茶蓋扔過去,還好只是扔到腳邊,碎了一地,並未繼續在孫子身上留下戰績。
  何雲珞動也不動一下,由著祖父繼續發洩就對了。
  “腆著老臉去求皇上賜婚,皇上竟然直接召林敏成進宮。若非當著皇上面前,林敏成肯定吐我一臉口水,甚至罵我是個不要臉的老匹夫,不會只用眼刀射我,還姿態高不可攀的酸我——‘英國公府的門第太高了,我們林家的姑娘應付不來’。”
  何雲珞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況,祖父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尋常人在他面前只有戰戰兢兢發抖的分,可是岳父比他還囂張,這就好比打了他一巴掌,他肯定臉都綠了。
  繞過地上的茶壺碎片,何雲珞不疾不徐的在炕几的另外一邊坐下,“看到祖父精力旺盛,想必身體都好了,孫兒如今完全放心了。”
  “我被你氣得又想病了!”這個小子就是生來折騰他的!
  “祖父不是盼著我趕緊娶妻生子嗎?”
  “那你為何不看上別家的姑娘?”
  “若能管住自個兒的心,孫兒還用得著祖父腆著臉求到皇上那兒嗎?”
  英國公喚小廝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再重新沏了兩蓋茶過來,半信半疑的瞅著何雲珞,“那個丫頭真有那麼好嗎?”
  “祖父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你就喜歡我操心,早早叫你在西北挑個姑娘娶了,你不要,搞到老二借此算計你,結果又鬧到退婚,如今競然看上退婚的姑娘……了不起,真是太了不起了!”
  英國公覺得頭快痛死了,人家成親多容易,他竟然搞出一出又一出。
  “我若知道要娶的人是她,祖母犯傻的時候,我就會趕緊去林家補救。”何雲珞是轉個彎控訴祖父,這一切都怪您的妻子不長腦子,任由晚輩操弄。
  英國公瞪著孫子,想要反駁又反駁不了,他的妻子最缺的就是腦子,還好孩子們不像她,要不,他會活活氣死。
  何雲珞拿起茶盞優雅的喝了一口,忽地全身瞬間迸發出一股冷冽的殺氣,“雇用誓血盟的人是華欣長公主。”
  “華欣長公主?”這實在太意外了。
  “是,孫兒也嚇了一跳,華欣長公主與我們無怨無仇,為何要出手對付我們?”
  頓了一下,英國公微微挑起眉,“她想阻止這門親事?”
  “孫兒左思右想也唯有此種可能,而華欣長公主阻止這門親事有兩種可能——其一,她不願意林三姑娘嫁給我;其二,她受人指使。”
  英國公堅決的搖頭道:“華欣長公主是個驕傲的人,她絕不可能聽人使喚,再說了,她並非皇上的同胞妹妹,皇上對她的兄妹之情早在她堅持嫁給林敏成時就用盡了,她不會傻得選邊站,當別人的打手。”
  “如此說來,她是不願意林三姑娘嫁給我嗎?”
  略一思忖,英國公又搖頭了,“華欣長公主是繼室,未曾為林侍郎生下一兒半女,因此林侍郎的後院還有其它侍妾,單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她並非不能容人,而且與繼子繼女關係好,於她無害,她何必與他們作對?”
  “容忍,有可能是因為不能不容忍,並非出於真心。若她今日給林家留了子嗣,我就不信她能容忍其他女人。”何雲珞冷冷的勾唇一笑,“宮裡出來的女人連自個兒的兒女都能算計,更別說繼子繼女,她會真心待他們?”
  “好吧,你有理,可是她為何要阻止林三姑娘嫁給你?”
  何雲珞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我若猜得透她的心思,就不必如此費心琢磨。”
  “這事你不妨問林家那個丫頭,華欣長公主待她如何,她最清楚了,除非她是個腦子不清楚的。”一頓,英國公討好的一笑,“你會看上她,可見得聰明絕頂。”
  “我會問她。”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英國公的眼神轉為銳利,“有人看准她的心思,借此利用她,否則她應該沒有膽子得罪英國公府。”
  “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遭人利用?”
  “正是如此,她不願意林三娘高嫁英國公府,有人藉機給她挖了一個坑,她腦子一熱就一腳踩進去了,完全忘了我們英國公府出了一隻奸詐狡猾的狐狸,竟可以將誓血盟找出來,挖出她這個藏在背後的人……真是了不起!”
  英國公對這個孫子實在太滿意了,果然是他一手帶大的,皇上的那些兒子沒有一個比得上。
  仔細一想,何雲珞同意的點點頭,“這個可能性最大。”
  “不過,究竟是誰藏在暗處給她挖坑?”
  “這要看誓血盟手上的權貴名冊。”其實他心中有底了,因為他給石朝東指出一條明路,石朝東賣他一個人情,告訴他,由於誓血盟對外宣稱不再招惹英國公府,樓掌櫃特地為此前去越州交涉,而出上萬兩取他項上人頭的乃是兵部郎中方大人。
  此人看似不屬任何派系,不過就他所知,方大人與榮國公私交甚篤。
  英國公搖了搖頭,“權貴名冊上的人很可能只是替死鬼,甚至是人家要你見到的。”
  何雲珞若有所思的挑起眉,“誓血盟也遭人算計?”
  “不,應該說誓血盟有權貴名冊為人所知之後,有人刻意將水攬渾了,順道給自個兒脫身。”
  “唯有見到名冊,我才能看出這其中藏了什麼詭計。”
  “只要誓血盟將名冊交給皇上,皇上勢必會找你為他解惑。”
  “皇上有錦衣衛,何必我為他解惑?”
  “皇上若想用誓血盟,此事就不會驚動錦衣衛,而是交給你這位引見之人。”
  沒錯,誓血盟畢竟是江湖中人,不適合搬上檯面,再說皇上要他們做隱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雲珞認同英國公的判斷。
  “總之眼前先派人盯著華欣長公主,若她不願意林三娘嫁給你,肯定有所行動,還有樓夫人那兒也盯著,此人在中間穿針引線,知道的想必不少,我們不妨透過她挖出隱身在後的人。”
  “孫兒知道了。”
  英國公瞄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林府守衛不嚴,你絕對可以來去自如,可是別忘了林府連著長公主閣,那兒有長公主的侍衛隊,夜裡不會忘了順道繞到林府巡視,他們雖不是你的對手,但察覺你的行蹤不難,你還是有點分寸,萸將那兒當成你的院子。”
  何雲珞彆扭的臉紅了,“孫兒自有分寸。”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人家的名聲已經被你糟蹋了一次,可不能再來一次,小心林敏成將你當成探花賊,你這輩子都別妄想娶他的女兒。”
  何雲珞懊惱的一瞪,“我懂,我出去了。”
  見到孫兒落荒而逃的身影,英國公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這小子也有如此可愛的時候,不錯,更像個人了,可見這林三娘很有手段,值得期待。
  呈然知道回京之後,她不可能像在越州一樣自由,可是整日都在繡花……
  林元曦偷偷看著祖母,奇怪,祖母怎麼突然關心起她的女紅?
  啪一聲,林老夫人的戒尺瞬間落在林元曦的手背上,頓時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認真!”
  林元曦吃痛的叫了一聲,可憐兮兮的看著雙手,“我很認真啊,可是針線就是不喜歡我,老想跟我作對,我也很無奈啊。”
  有人忍俊不住的噗嗤一笑,林老夫人輕輕瞥了一眼,頓時噤若寒蟬。
  “小曦,成親前,你總不能連一條帕子都繡不好吧。”
  頓了一下,林元曦呐呐的說:“我在越州繡的帕子和抹額,祖母不是收下了嗎?”
  “我是收下,但我可沒說滿意。”林老夫人覺得很頭疼,“難道你看不出來自個兒繡得如何嗎?”
  林元曦又是一頓,咬了咬下唇,硬著頭皮道:“比我預期的還好。”
  “如何好?”
  “至少牡丹像一朵花,不像一坨什麼也看不出來的東西。”林元曦越說越小聲。
  老實說,對於自個兒的女紅她也覺得很難為情,可是沒法子,上一世她連縫個扣子都有問題,如今讓她繡花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林老夫人實在不知如何反應,原來她對自個兒只有這點期待。
  林元曦伸手拉了拉林老夫人,撒嬌的求饒,“祖母,我的親事都還沒有著落,還可以慢慢練習,何必急於一時?”
  林老夫人讓房裡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只留下金嬤嬤伺候。
  “你在越州是不是見過英國公世子?”
  林元曦不自覺坐直身子,繃緊神經,小心翼翼的道:“是,可是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英國公世子,二哥哥也不知道,要不,他一定會提醒我。”
  “你和英國公世子是不是私訂終生?”
  林元曦激動的差一點跳起來,“孫女的親事由爹作主,不敢自作主張。”
  “英國公求皇上給你們賜婚。”
  “……賜婚?”林元曦覺得自個兒開始冒冷汗了,祖母今日是不是太彪悍了?如此直截了當,也不怕她心臟負荷不了。
  “難道夏茗沒告訴你,皇上有意為兩家賜婚的事已經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
  林元曦聞言一僵。莊嬤嬤是祖母給她的人,不時向祖母報告她的情況,這事可以理解,但是有必要連這種事都去報告?
  “祖母,我只是讓夏茗多跟其它院子的人聊聊拉近關係,以便瞭解府裡狀況,讓我不會覺得太陌生了,可沒叫她四處打探消息。”
  “祖母不是反對你打探消息,這樣很好,你終於長大了,知道不能悶著頭窩在春曦閣過日子,以後祖母再也不必成日為你操心。”
  林元曦尷尬的一笑,果然是作賊心虛的人,不過是一句很平常的問話,硬是生出許多聯想。
  “祖母以為你知道皇上有意給你們賜婚。”
  “……孫女管不了皇上,但知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爹要我嫁個不喜歡的人,我還是要嫁。”
  若非何雲珞事先告知,她還真不知道賜婚一事,不過聖旨未到,可見得皇上沒有答應賜婚……她也說不出自個兒心情,有失落,但又松了一口氣。
  原主“懸樑自盡”的結沒解開,教她嫁給何雲珞,她總覺得對不起原主,但是不嫁何雲珞,嫁其他人,她也不願意。
  林老夫人戳了一下林元曦的額頭輕斥,“你爹豈會讓你嫁個不喜歡的人?”
  回京不過短短幾日,但是父親有多疼愛她,她看得清清楚楚,父親絕不會勉強她嫁個不喜歡的人,不過正因為如此,父親也不願意她嫁去英國公府,就怕她受委屈,畢竟她只是個三品官的女兒,她娘還早早過世,若進了英國公府很難有底氣。
  林元曦放下手上的針線,撒嬌的勾住祖母的手臂,坦白道來,“祖母,我萬萬沒想到會在越州遇到英國公世子。
  他對我傾心相待,細細為我解說退婚緣由,英國公府是有失公道,不過他因忙於照顧英國公沒能及時補救,他有錯,我能諒解,可是我也知道此事不單關係到我,也關係到林家,一切由爹作主。”
  “若由大郎作主,他可不會應了這門親事。”
  “……”這是已經知道的事,她沒什麼好說的。
  “雖說大郎不會應了這門親事,還在皇上面前不給英國公面子的冷言冷語,明擺著我們高攀不起英國公府,但是皇上已經表明態度讓我們兩家私下商議,大郎也不能應下別家的親事,接下來只能看英國公世子如何看待此事,他是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打動你爹,還是放棄這門親事。”
  “……”她還是無法評論,說她對何雲珞很有信心,他一定會纏到爹點頭應了這門親事,這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好吧,確實如此,可是她真的相信他。
  “為何悶不吭聲?”
  “這是他們之間的爭執,我還能如何?”
  “你去求你爹,你爹會答應這門親事。”
  一頓,林元曦搖了搖頭,“這事還是交由爹自個兒決定。”
  “這是為何?”
  “若是爹認為英國公世子值得我嫁,爹必然會答應這門親事,若是英國公世子沒本事護我一生,爹就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她真的相信一個真心為兒女著想的父母能做出最好的決定。
  林老去人滿意的點點頭,輕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相信你爹的眼光,即使再捨不得你嫁人,只要你能得到幸福,你爸還是會應了這門親車。”
  林元曦明白祖母的意思,總之,若她不開口,這門親事能否成得了,關鍵在何雲珞究竟有多想娶她為妻。
  “好啦,專心繡花。”
  說了那麼多,怎麼還是離不開繡花?林元曦可憐兮兮地附著林老夫人,不過林老夫人可不允許她偷懶,拿起戒尺揮了揮,林元曦趕緊拿起針線繼續繡著自個兒也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花樣。
  林元曦知道何雲珞遲早會翻牆找上門,可是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早上剛剛跟祖母溝通完畢,晚上他就出現了。
  “你如何知道我住在春曦閣?”根據她的打探,因為有長公主的侍衛隊,林府的守衛稱得上森嚴,他對林府的格局又不清楚,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兒?
  何雲珞側過身子,小狼立刻從窗外跳到臥榻上,還賣萌的對她搖尾巴。
  “我都忘了小狼有狗鼻子,可是小狼可以一直記住我的味道嗎?林府加上長公主閣應該很大,找個人不容易吧。”
  “……這個就要問小狼了,它如何輕而易舉找到你?”今夜從那麼多的院子當中找到她,還真是輕而易舉,當然,這要歸功她沐浴不久,芙莉花香還清晰可聞。
  小狼睥睨的瞥了他一眼,明知道怎麼一回事,還裝模作樣,主子不老實。
  林元曦顯然也覺得他沒說實話,“珞哥哥真的不知道嗎?”
  “這個不要緊,小狼找到你了,我也見到你了。”何雲珞按捺不住的靠過去在她額上親了一下,然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趕緊退到小狼旁邊。
  林元曦害羞的臉紅了,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左頰下方的鞭傷給吸引住了。
  “珞哥哥怎麼受傷了?”林元曦急忙上前檢視他的傷口。
  “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挨了一鞭。”見她如此擔心他,他頂著這張引人非議的臉四處走動,還遭皇上嘲笑,算是值得了。
  “我去拿藥。”
  “我這兒有藥。”何雲珞一隻手拉住她,一隻手解下系在腰帶上的荷包遞給她,“這是靖安配製的藥貴,很有效,一兩日就見效了。”
  一兩日?這是說,若他不是剛剛挨了鞭子,就是他刻意頂著這張挨鞭子的臉來找她嗎?
  林元曦嬌嗔的瞪著他半晌,才將他推到榻上坐下,然後用清水和毛巾為他清理傷口,再取出荷包中的小藥盒為他上藥,狀似隨意的問:“誰敢在你的臉上抽鞭子?”
  “祖父對我有氣,抽了一鞭,氣就消了。”
  林元曦略略一想就可以猜個大概,“那也不用往臉上招呼啊。”
  “鞭子不長眼睛,我又沒躲開。”何雲珞握住她的手,“真的沒什麼,比起在西北受的苦,這就好像被蚊蟲咬了,微不足道。”
  聞言,林元曦心疼死了,“為何不躲開?”
  何雲珞不發一語的靜靜看著她。
  見狀,林元曦歎了聲氣,“我知道,我爹讓你祖父受氣,你也只能代我爹受過了。”
  何雲珞絕不承認這一鞭更重要的是想博取她憐惜,好教她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
  “如何才能讓岳父點頭答應我們的親事?”
  略微一頓,林元曦細細說起父親的心情轉折,“我爹原就不希望我高嫁,怕我在夫家日子難過,沒想到最後兩家沒結成親,我還遭到誣衊,得了一個克親之名。如今英國公府在我爹眼中如同毒蛇猛獸,他豈會答應這門親事?”
  “若我說,成親後你會隨我去西北,住在西北的將軍府,那兒絕對沒有人敢教你受氣,岳父會不會就願意接受這門親事?”
  原來她不必住英國公府,而是跟他去西北……她個人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可是,為何先前他一點風聲也沒透露呢?
  何雲珞也想到未曾提起此事,就不知道她是否能接受西北,“你當然可以待在京城的英國公府,但我不想與你分開,我想帶你去西北,那兒很美,一望無際,我們可以在草原上騎馬……”
  “我喜歡西北,可是我爹應該不喜歡,這事還是等到我們要去西北再說。”爹己經不願意她高嫁了,他又要帶她去那麼遠的地方,爹只會氣得跳腳,絕不會答應。
  何雲珞瞬間蔫了,“這可怎麼辦?”
  林元曦很無奈的聳聳肩,“不知道。”
  何雲珞像在撒嬌似的拉了拉她的豐,“你最清楚岳父的弱點,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我沒什麼好主意,不過我知道,只要你值得他將女兒的一生交在你手上,他就會點頭答應這門親事。”
  何雲珞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岳父很疼愛你?”
  林元曦點了點頭,“從越州回來的路上,祖母告訴我,我與娘有九成相似,爹看到我如同見到娘,因此格外疼愛我,即使我娘早逝,府裡也沒有人敢急慢我,我爹甚至親手教我作畫、寫字,投注在我身上的心思比兩位庶弟還多,兩位嬸嬸總是笑話我爹將我當成男孩子教養,不過,我是個不爭氣的。”
  其實,她覺得很不解,原主得到的教養不輸男子,為何性格如此怯懦?
  “你已經很好了,再爭氣一點我就追不上你了。”何雲珞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府裡的人都知道你與岳母有九成相似嗎?”
  “是啊,幾個見過我娘的嬤嬤都是這麼說的。”
  略一沉吟,何雲珞壓低聲音道:“記得祖父代我遭到殺手組織暗殺的事嗎?”
  “當然。”
  “我去越州就是為了找到這個殺手組織的老窩。”
  腦子一轉,林元曦便明白了,“那個殺手組織的老窩在靈武山,你找到了是嗎?”
  “對,因為找到誓血盟,我得知是誰下手的——是華欣長公主。”
  林元曦驚愕的瞪大眼睛,“難怪你要我留意她!”
  “這事我想不明白,而且若你知道此事,你面對她必然感到不自在,若因此招來她關注你,這對你無益,我心想還是別告訴你。
  可是回京聽祖父細細解說之後,我們認為她的目的應該是要阻止你嫁給我,換言之,她必然還有一次行動,我們認為這事最好讓你知道,一來,你可以對她有所防備,二來,你日日對著她,應該更能看明白她的心思。”
  “她想阻止我嫁給你?”看樣子,原主的“懸樑自盡”應該與華欣長公主有關。
  “她待你如何?”
  若是問她,華欣長公主是一個符合認知的後母,但原主呢?
  她認為原主與後母沒有往來,以至於記憶中少有這位元後母的資料,可她是夫君最疼愛的孩子,長公主難道不應該多花點心思嗎?
  有沒有可能原主對後母缺乏記憶是出於一種抗拒——不想記住,或者是害怕記住這個人?
  見林元曦眉頭深鎖,何雲珞擔心的間:“怎麼了?”
  “沒事,不單是我,她對任何人都不親近,但也不會失了禮數,絕不會落人話柄。所以,實在無法理解她為何要阻止我嫁給你,還雇用……這太匪夷所思了。”
  “先不管這些,總之你要當心一點。”
  “我知道。”
  何雲珞取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雖然林府的守衛難不倒我,但是萬一露了餡必然為你帶來麻煩。你想見我,你可以拿這塊玉佩去四海書齋找秦四爺,他會安排。”
  林元曦嬌嗔一瞪,“我才不想見你。”
  “好,不只是想見我之時,還有用得著我的時候,也可以去找秦四爺。”何雲珞沒有等她出聲抗議,就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總之,當心一點,我會趕緊說服岳父答應我們的親事,由皇上下聖旨賜婚,洗去你身上的汙名,讓你風風光光嫁給我。”
  “我爹所求不多,無非是我能得到幸福。”
  “我明白了。”拉開她,何雲珞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耐著性子等我娶你。”
  林元曦咬牙切齒,究竟是誰沒有耐性?
  何雲珞輕聲笑了,忍不住在她軟嫩的唇上狠狠一吻,然後趕緊帶著小狼離開。
  林元曦又羞又惱,又情不自禁的撫著唇瓣傻笑。
  林元曦不喜歡被動的等人家出手對付她,因為防不勝防,既然知道敵人是誰,索性直接下戰帖逼對方出手,可是,如何下戰帖?
  細細琢磨,回想她與華欣長公主的接觸,漸漸看清楚某些情況。
  剛剛取代原主之初,她一直覺得長公主不是惡毒的後母,雖然神情、態度都冷冷淡淡,但每日會來關心她的身體,勸她想開一點,如今想來,長公主的關心不過是想確定她是不是因為刺激太大“失憶”了,還好當時腦子很混亂,而且情緒低落,連應付人的心思都沒有,看起來真的像“失憶”了,要不,長公主只怕早就對她痛下殺手。
  換言之,唯一可以挑動華欣長公主敏感神經的就是“懸樑自盡”一事。
  這日早上,林元曦故意在請安時有意無意的偷看華欣長公主,然後又很不小心的被對方逮個正著,幾次下來,長公主可受不了了。
  “小曦有話對本宮說嗎?”華欣長公主的口氣聽起來溫和,可是仔細看她的眼睛,冰冷而嚴厲,性子膽小的人根本招架不住。
  眾人目光紛紛落在林元曦身上,不過她仿佛沒瞧見似的,毫不退縮的迎接對方的注視,不慌不忙地一笑,“沒有。”
  “那你為何……”華欣長公主及時收口,努力平靜下來。
  “這幾日因為專心繡花,眼睛累了,就喜歡回想過去的事,竟然教我想起許多幾乎遺忘的事,其中也有關於母親的事。”
  林元曦看了林老夫人一眼,“祖母,原來繡花也有好處的。”
  “我以為繡花的好處是你有拿得出手的荷包,不是回想那些不重要的事。”
  華欣長公主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漲高了,“什麼關於我的事?”
  林元曦當作沒聽見,對著祖母撇嘴道:“祖母,過去很重要,有些遺忘的小事可以解開一直想不透的問題。”
  “什麼一直想不透的問題?”
  林元曦故作神秘的湊到林老夫人耳邊道:“這事我私下再跟祖母說。”
  “你這丫頭的花樣可真多。”
  “祖母,我最乖巧最懂事了,哪會玩什麼花樣?”話一落,她就聽見訕笑的聲音紛紛響起。
  在場眾人都覺得,林家這位三姑娘從越州回來之後越來越活潑好動,不時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連帶著每日來德宣堂問安的時候,一掃過去的沉悶,不過,若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華欣長公主能多一點笑容,氣氛會更美好。
  林元曦故作委屈的噘著嘴,“祖母,難道我不乖巧不懂事嗎?”
  “你很乖很懂事,可是花樣也很多。”
  眾人的爆笑聲立刻響起,這次可是一點也不客氣。
  林元曦很不服氣,可是不敢為自個兒辯解,只能睜著無辜的雙眼東看看西看看。
  “好啦,你們都回去了,小曦留下來就好了。”
  華欣長公主張開嘴巴又閉上,忍住,過分關注只會令人起疑,再說了,德宜堂有她的人,不久就可以知道這丫頭在搞什麼鬼。
  不過一炷香,堂屋只制祖孫兩人,還有德宣堂伺候的丫鬟和婆子。
  “說吧,今日你唱的是哪一齣戲?”
  林元曦轉到林老夫人的腳邊坐下,看了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一眼,“祖母,我有重要的事告訴您,可以讓其它的人退下嗎?”
  “金嬤嬤留下來伺候,喜珠守門,其它人都退下。”
  待其它的人退出去,林元曦才迫不及待的道來,“祖母,我並非自個兒懸樑自盡,而是有人闖入我的房間,捂著我的嘴巴,將我送上三尺白綾。”
  林老夫人緊緊的抓住林元曦的手,“這是真的嗎?”
  咦?林元曦稀奇的挑起眉,“祖母好像不覺得驚訝的樣子?”
  “你是個好孩子,如何會懸樑自盡教祖母和你爹傷心?”頓了一下,林老夫人細細道來當時的心情,“你被救下來的那一刻,我和大郎的心都碎了,真是恨透英國公府,是他們將你逼上絕路。
  後來你漸漸平靜下來,祖母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對勁,為何平日負責守夜的夏茗和夏茵同時鬧肚子疼?還有,為何你正巧在她們鬧肚子疼的時候懸樑自盡?
  祖母從不相信巧合,這事分明有人作怪,可是祖母想要查清楚也來不及了,除了夏茗和夏茵,春曦閣的丫鬟婆子全被發賣了,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到。”
  “祖母,雖然對方蒙著臉我無法看清楚,但是我記得眼睛,只要見到了,我絕對可以認出來。”
  林老夫人搖了搖頭,“此事過去那麼久了,參與此事的人只怕都被處理掉了。”
  “處理掉的不過是我院子的人,不一定是執行這件差事的人,如此隱密之事如何能交給外人,當然是交給親信,而我雖然只見到一個人,但執行此事至少要兩人以上,若一下子全處理掉,容易引來其它人注意,也會失了人心。所以,我們可以從發生事情後,離開林家的丫鬟婆子查起。”
  略微一想,林老夫人也覺得這是可行之策,可是……
  “祖母不想知道誰如此惡毒,想謀害我的性命,卻要英國公府承擔逼死我的罪名?”她不是不瞭解如今給華欣長公主定罪的難度,可是真相總要大白。
  林老夫人頓時明白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以、為給英國公府洗刷罪名,你爹就會改變心意嗎?”
  “不是,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嫁也無妨。”
  “胡鬧!”
  “大爺!”
  喜珠的聲音剛剛傳進來,林敏成已經大步走進來——
  “氣死我了,這個臭小子是不是生來克我的?”
  林者夫人看了林元曦一眼,笑問:“今日不是約了京華書院的山長一起登高嗎?”
  “出了門就遇到那個臭小子纏著我不放,我還能如何?我只能叫阿山去文先生那兒告罪,下次休沐我帶桂花醉登門賠罪,陪他老人家下棋。”
  林敏成的目光隨即轉向林元曦,氣呼呼的跳腳,“那個臭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說沒人比他更寵愛小曦,更懂得小曦,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裡。”
  林元曦立刻縮成了鵪鶉,可是心裡給何雲珞按了一個贊,了不起,夠囂張。
  林老夫人顯然也很讚賞他的氣魄,“這不是很好嗎?有人比你更寵愛小曦,以後你也不必擔心自個兒疏忽小曦。”
  林敏成頓時舌頭打結了。
  “英國公世子也真是費心了,日日繞著你打轉,可見得是有誠意的。”
  林敏成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他就會死纏爛打這一招。”
  “我聽說他給你送了不少好東西,尤其那個御賜的玫瑰紫澄泥硯,你愛不釋手。”
  林敏成的舌頭又打結了。
  林元曦連忙捂住嘴巴以免笑出聲,祖母太逗了,這簡直是在拆爹爹的台。
  “我以為你操太多心了,小曦是個機敏聰慧的,沒有人可以教她受氣。”
  “母親……”
  “我知道,這門親事我不會插手,你自個兒決定,總之,別忘了小曦已經及笄了,婚事不能拖下去。”
  林敏成真是鬱悶,正因為小曦及笄了,親事要趕緊訂下,可是皇上明顯偏向英國公府,若是英國公府不放手,他也別想為女兒另尋親事。
  “小曦,陪你爹到園子走走。”林老夫人輕輕拍了一下林元曦的手,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別再扭扭捏捏,喜歡就說出來,她爹必會應了這門親事。
  林元曦很樂意陪父親去園子走走,可是無意規勸他應了這門親事,若非打心底認同何雲珞,就是答應了,她爹的態度也不會多好,所以還是讓何雲珞自個兒想法子打動父親的心。
  長公主閣。
  “什麼?老夫人要查三姑娘懸樑自盡一事?”雖然早上在林元曦故弄玄虛之下,華欣長公主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還是沒想到竟是她最想埋藏之事。
  即使自信老夫人有所察覺,沒有證據也不能對她如何,然而此事追究下去,若找到了可疑之處,老夫人告訴夫君,夫君因此對她生出嫌隙,這是她無法容忍的。
  “麻婆子說,三姑娘記起那夜有人闖進房間,她是遭人捂住嘴巴送上三尺白綾。”翠玉覺得很不安。老夫人她們從越州回來之後就沒有一件事情對勁,尤其一開始還低眉順眼的三姑娘更像脫胎換骨似的,主動與其它兩房來往,而且處得很融洽。
  如今的三姑娘有一種魅力,雖吸引人注意,卻不會給人壓迫感,所以想、親近她會多於嫉妒她。
  華欣長公主緩了口氣,好教自個兒平靜下來,“事情過了那麼久了,想查,也無從查起。”
  “聽說三姑娘有意從發生事情後,離開林家的丫鬟婆子查起。”
  “張嬤嬤和她孫女不是已經回到老家了嗎?”華欣長公主微蹙著眉,看樣子,這個丫頭比她以為的還不簡單。
  “是,可是……”
  華欣長公主舉起手打斷她,“你認為張嬤嬤她們真的會安安分分回老家嗎?”
  頓了一下,翠玉很誠實的搖搖頭,她們擔心長公主派人追殺,當然不會回老家。
  “如今本宮想找到她們都不容易了,老夫人她們從何找起?”
  聞言,翠玉稍稍松了一口氣,“三姑娘的主意是好,但是執行起來不易。”
  “不過,這個丫頭不能留了。”以前三丫頭見到她如同老鼠見到貓,怕死了,可是今日她不閃也不躲,看著她的目光深沉寧靜,實在令人心驚。
  “殿下……”
  “老夫人倒是說對一事,這丫頭花樣太多了,即使不容易追查,她也絕對有本事鬧得天翻地覆。”
  華欣長公主的眼神轉為銳利,“她顯然認為她懸樑自盡一事與本宮有關,要不,她不會跟本宮說那些話。”
  “即便三姑娘懷疑,只要找不到人證,她就無法指控殿下。”
  “這丫頭聰明得很,難道她不知道如今要找到人證有多困難嗎?”
  略微一想,翠玉就明白了,“殿下是說,三姑娘的目的可能不是找到人證指控主子,而是想將此事鬧出來,教眾人對主子生出疑心?”
  華欣長公主點了點頭,“這個丫頭是個狠角色。”
  “三姑娘有這樣的本事嗎?”
  “今日她不是已經讓眾人生出許多聯想了嗎?”
  翠玉仔細想想當時的情況,立刻反應過來,“三姑娘明明白白的告訴眾人,她想起有關主子的事,後來還表示要跟老夫人私下說。只要其它兩房的人在老夫人那兒有眼線,遲早會打聽到今日三姑娘究竟跟老夫人說了什麼。”
  “正是如此。”華欣長公主目光一沉,“這是本宮的疏忽,若北本宮太心急了,自個兒跳出來,其它人也不會聯想到她記起的事與本宮有關。”
  “三姑娘故弄玄虛挖了一個坑給殿下跳。”
  “是啊,所以本宮認為這丫頭是個狠角色,不能不除掉。”
  翠玉不安的咬了咬下唇,“可是,如今三姑娘出了事,其它人豈不更深信懸樑自盡一事與殿下有關?”
  幾個月以前,三姑娘不喜歡與人往來,遇到那樣的事,懸樑自盡並無奇怪之處,可是如今三姑娘在府裡四處拉擾人心,一旦她出事,其它人的目光必然轉到主子身上。“出門在外出了意外,這與本宮有何關係?”
  “三姑娘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殿下如何讓她在外面出了意外?”
  “這事本宮再仔細琢磨,”華欣長公主恨恨的握緊拳頭。“無論如何這一次要一勞永逸解決掉她,不容許她再出現在本宮面前。”
  翠玉不贊成主子對三姑娘痛下殺手,如今三姑娘不單是駙馬爺的寶貝女兒,還是英國公世子費盡心思要娶進門的妻子,英國公世子是何等強悍兇狠的一個人,主子得罪他無疑是惹禍上身、自找麻煩,何必呢?
  雖然駙馬爺一個月有半個月歇在長公主閣,但也只是不想讓主子為此爭鬧,駙馬爺對主子的態度只能稱為溫和、敬重,但若主子動了三姑娘,駙馬爺肯定跟主子翻臉,兩人的關係勢必更糟。
  可是,主子性子執拗,打定主意的事是不可能改變,只求主子別因為急於解決三姑娘而失了分寸。
  “我剛剛明明還占了上風,為何一轉眼就輸了?”張啟華恨不得貼在棋盤上研究個仔細,究競哪兒出了差錯?
  “真是奇怪,京華書院的山長可是再三向我保證,如今我的棋藝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
  “我屬於西北。”何雲珞冷冷的道。
  怔愣了下,張啟華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瓜,“我怎麼忘了呢?除了皇上,京城應該沒有人可以讓你坐下來下棋。”
  “岳父可以。”
  “岳父?”張啟華的腦子實在是反應不過來,未成親就有岳父,真是奇了。
  “林侍郎。”
  張著嘴半晌,張啟華重重一歎,然後搖頭,“你有必要喊得如此著急嗎?”
  “這是勢在必得的誠意。”
  張啟華唇角一抽,為何他只有一種霸王硬上弓的感覺?罷了,這個傢伙自幼生長在粗暴蠻橫的西北,根本不懂“勢在必得”和“誠意”從來不是一家人。
  “你那位岳父是文人,你的誠意不見得能討他歡心。”
  “至少他沒有反對。”當然,岳父的臉色比掉進茅坑還臭。
  “主子,何曜回來了。”侍衛的聲音傳了進門,何曜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
  “主子,華欣長公主有動作了,這幾日她頻頻接觸樓夫人。”何曜顯得興致勃勃。
  何雲珞的目光轉為銳利,“她想雇用誓血盟殺人。”
  張啟華瞬間來了興致,“誓血盟不是收攤了嗎?”
  何雲珞搖了搖頭,“皇上的心眼可多了,絕不會讓誓血盟收攤。”
  “這星為何?”
  “誓血盟若是突然收手不幹,那些權貴會如何猜疑?皇上索性留著一隊人馬繼續幹殺人的勾當,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看看這些權貴在玩什麼。”
  張啟華可不敢批評皇上,只能不以為然的搖頭,皇上算計權貴,權貴算計皇上……這還真是一筆亂七八槽的帳!
  何雲珞看著何曜,指示道:“華欣長公主與我有過節,誓血盟不會再與華欣長公主做任何買賣,迫不得已,長公主很可能動用自個兒的侍衛隊,你要留意長公主侍衛隊的動靜。”
  “是,可是,誓血盟沒應下長公主的差事,我們無法得知長公主的目標。”
  “無論她的目標是誰,你只要暗中派人保護小曦就可以了。”何雲珞對其它人的死活一點興趣都沒有。
  “果,主子。”
  “還有其它發現嗎?”
  “樓夫人與榮國公夫人關係密切,聽說她們是同鄉。”
  張啟華兩眼瞪得好大,“這不是德妃的娘家,三皇子的母族嗎?”
  何雲珞冷冷瞥了他一眼,這個小子難道不能安靜待著嗎?
  張啟華縮了一下脖子,閉上嘴巴當個聽眾。
  “果然如主子所料,算計英國公府的是榮國公府。”何連憤憤不平的道。
  “皇上自會對付榮國公府,這事不必我們操心。”皇上確實如祖父所料,將誓血盟的權貴名冊交由他解惑,很快就發現名冊上的人大部分與榮國公府對立,這說明什麼?
  榮國公府巧妙利用誓血盟讓敵對的幾個陣營都有了污點。不過,榮國公府實在太低估皇上了,皇上如此聰明之人,豈會看不出其中的玄機?
  說不定誓血盟手上有權貴名冊一事會傳出來,從一開始就是榮國公府針對皇上設下的計謀,想借此引皇上上勾。
  只是榮國公府忘了一件事,別人都有污點,你卻太過白淨,這可不是好事,至少看在皇上眼中,這種沒有污點的人更可怕,因為一個人沒有污點,若不是真的正直無偽,就是你很懂得拿別人當槍使,讓別人擋在你前頭,而榮國公絕不是前者,那就是後者,所以,皇上對榮國公的防範只會更多。
  “我看榮國公膽子很小,怎敢算計你這只狐狸?”張啟華實在管不住嘴巴。
  何雲珞嘲弄的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他膽子小?”
  “這不是人人皆知嗎?”
  “有些人善於戴著面具過日子,而榮國公正是個中高手。”
  張啟華嗤之以鼻,“你不在京城混,如何知道他非膽小之輩?”
  “你認為太后是什麼樣的人?”
  “我沒見過太后,不清楚太后,可是我爹唯一誇過的女人就是太后。”
  “士後是個厲害的女人,而太后從娘家千挑萬選指名德妃進宮,當然不會因為德妃是榮國公的女兒,更重要的是榮國公有本事跟她同心同力。若榮國公是個笨的傻的,如何能成為太后的助力?”
  恍然一悟,張啟華點了點頭,“莫怪我爹總是慶倖我是麼兒,武陽侯府的門第不必靠我支撐,除了醫術精湛,我什麼都不行。”
  “醫術精湛可是好事,誰得罪你,你就神不知鬼不覺將人治死了,多省事。”
  張啟華惡狠狠一瞪,“醫術是用來救人,不是用來弄死人。”
  “真可惜,要不,憑你的醫術可以在京城橫行無阻。”
  “我若敢橫著走,我爸第一個打死我。”
  “那你就繼續當個懸壺濟世的好大夫。”
  張啟華沒好氣的撇撇嘴,“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小曦明明很善良,為何會看上你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狐狸?”
  “你的腦子只適合用來鑽研醫術,這種事還是別費神了。”何雲珞轉向何曜,再一次提醒,“小曦那兒的人一定要盯緊。”
  “是,還有,石朝東想見主子。”
  “他要離開京城了?”
  “是,他與皇上已經達成協議,近日就會離開京城,商隊一旦成立,他就只能聽命於皇上,不好再與主子往來。”
  “見面不必了,你叫他好好保重,還有記住,當他與皇上達成協議,他就是皇上的人,凡事以皇上為重,專心為皇上辦差事,皇上必不會待他。”此時皇上肯定派人暗中盯著石朝東,石朝東因為感謝他的引見想要見面致謝,這情有可原,但他應了,就變成他有意拉攏皇上的密探,皇上恐怕不會喜歡。
  何曜領命退了出去。
  張啟華撫著下巴瞅著何雲珞,見何雲珞對他揚起眉,他由衷生出敬意的道:“難怪我爹老是讓我多向你學習,明明垂手可得的好處,你看也不看一眼,懂得分寸,皇上看你自然順眼。”
  這世上沒有垂手可得的好處,只是要付代價的時候遲了點。何雲珞看著棋盤道:“你想再下一局嗎?”
  “當然,今日總要跟你下一次和局。”張啟華這個人雖然好奇心旺盛,但心思也轉得快,不會在一件事情上頭糾纏不清,除了醫術之外。
  何雲珞見他鬥志高昂,不忍潑他冷水,決定接下來以和局收場,可是一和局,某人更來勁,何雲珞索性打趴他。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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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善惡終有報】

  這日一早去德宣堂請安,華欣長公主突然提議上皇恩寺祈福,林元曦立刻感覺到危險上門了,天氣越來越冷了,隨時會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
  若不是要緊的事,誰樂意包得像棕子出門?可是,人家長公主言明,她能夠健健康康從越州回來,理當感謝上天,也順道祈求上天給她一門好親事。
  這下擺明她是主角,她還能不去嗎?再說了,除了祖母,林家所有女眷都去了,她敢唱反調嗎?
  去就去吧,她只要記住別落單,別教人家有機會對她出手就好了。
  出門前,她匆匆將何雲珞留給她的玉佩交給夏茵,請夏茵去四海書齋見秦四爺,代她轉達一句話——今日林家姑娘要上皇恩寺祈福。
  老實說,她覺得此事傳到何雲珞那兒,她很可能已經回來了。
  不過,她怎麼也沒想到人家會挑在半路出手,還動用了馬賊,這手筆會不會太大了?
  寡不敵眾,逃或不逃都是死路一條,當然要逃,更別說華欣長公主高聲喊讓侍衛保護姑娘們離開,誰會傻傻的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沒想這一逃,她很快就明白一件事,長公主讓她們逃,事實上就是要讓她落單,也就是說,其它林家女眷都會在侍衛的保護下安全逃過一劫,唯有她會落入馬賊手上。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個兒有多莽撞,未經全盤策劃就刺激敵人出手,當然死得很快。終於,林元曦和夏茗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前頭就是懸崖。
  “夏茗,你走,我來擋住他們。”
  “姑娘……”
  “聽話,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別跟著我受罪。”
  “我不可以丟下姑娘……”
  “若是你跟我在這兒一起出事,就沒有人知道我發生什麼事,你要想法子見到祖母,告訴祖母,有人不要我活命。”林元曦隨即用力推了一下夏茗。
  夏茗含淚看著林元曦,咬著下唇,然後轉身往另外一邊跑。
  果然如林元曦所言,馬賊對夏茗不感興趣,因此並未分派人手追趕夏茗。
  “我知道你們的目標是我,不過我有個疑問,你們如何在幾個姑娘當中確定是我?”生死關頭,她能做的只有拖延戰術,好像很沒出息,但有時候多出那麼一點點時間,正是致勝關鍵。
  “我們如何確定是你並不重要,後面就是山崖,姑娘是要自個兒跳下去,還是要我們動手將姑娘扔下去?”領頭的侍衛冷冷的道。
  林元曦頓時明白了,“你們不想殺我,而是要我失足墜崖而亡?”
  “我好心告訴你,今日你是死是話並不重要,只要你今日無法回府,你就完了。”
  原來如此!這樣的算計,不能不說狠毒至極。林元曦故意挑釁道:“長公主如此算計元配的女兒,不怕世人恥笑嗎?對了,我忘了,她以為自個兒可以順利抽身,要不,即使是長公主,她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勾結馬賊。”
  領頭侍衛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雖然你是死是活並不重要,但是從這兒跌下去,能夠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想也是,長公主更希望我別活下來,要不,即使我不能嫁人,送到越州,難保將來有一日我不會再回來。”
  “廢話少說,姑娘是自個兒跳下去,還是由我動手?”
  “我當然不想自個兒跳下去,可是我也不想讓你扔下去。”
  “看樣子,還是我來送姑娘上路吧。”
  “等一下,長公主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嗎?”林元曦微微往後一退,轉頭看了一眼不遠之處的山崖,難道今日真的要命喪此地嗎?
  “大哥,別跟她廢話了,我來送她上路好了。”旁邊的馬賊看不下去了,正準備出手,盤旋在空中的老鷹驀地發出鳴叫,緊接著馬蹄聲傳了過來。
  “糟了!”領頭侍衛毫不遲疑的舉起刀刺向林元曦。
  林元曦反應靈敏的往後一退,可是退得太急了,扭到腳,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眼看連反抗機會都沒了,對方的刀再度舉起刺向她,突然,道白色身影宛若閃電劃過,隨之慘叫聲響起,刀子落地。
  “我們退。”領頭侍衛顧不得手腕鮮血淋漓,趕緊帶著幾個兄弟退了。
  “小狼,我得救了嗎?”林元曦驚魂未定的看著在前面賣萌搖尾巴的小狼,覺得剛剛那一刻好像在作夢。
  馬蹄聲止住,何雲珞一轉眼就從馬上飛身來到林元曦身邊,將她整個人拉起來緊緊摟進懷裡,恨不得揉進骨子裡。
  “你來了。”林元曦不管四周有多少眼光,充滿眷戀的將頭深埋他胸前,屬於他的氣息包圍著她,急促的心跳漸漸趨於平穩。
  “……是,我來了。”何雲珞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以為這一回難逃一死。”
  “我不會允許。”何雲珞的氣息還沒平穩下來,只要想到再慢上一步,他就來不及了,全身還發寒顫抖。
  今日他正巧去四海書齋,見她的丫鬟帶著玉佩上門找秦四爺,得知長公主出手了便急急忙忙追過來,同時讓何連回英國公府尋小狼過來。雖然何曜暗中派人保護她,可是寡不敵眾,又要發信號尋求救援,非到關鍵時刻不會暴光,也還好小狼太厲害了,速度遠勝於千里馬,轉眼之間找到人,還成功救下人,要不……他真是越想越怕,剛剛她與死神相隔只有一線。
  林元曦伸手圈住他的腰,抬起頭看著他,“對不起,我嚇壞你了。”
  何雲珞溫柔地低下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曾料到那個女人如此惡毒,竟敢明目張膽在自家人面前對你下手。”
  林元曦搖了搖頭,“這是我的錯,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我拋出一個餌,長公主就不管不顧地對我出手。”
  “你拋出一個餌?”
  林元曦細細道來“懸樑自盡”一事,她又是如何設餌,看准長公主在祖母的院子必有眼線,得知她們想調查此事,深怕此事鬧出來,即使沒有人證可以定罪,長公主尊貴的名聲也毀了一半,所以她必然會出手對付她。
  “你真是太大膽了。”何雲珞懊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不喜歡坐以待斃,等著她出手對付我,這日子如何過?”
  “可是,你也應該先知會我一聲,我好加派人手暗中保護你。”
  “我沒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且思慮如此之密,若非你事先留了玉佩給我,今日此地真的是我的葬身之處。”
  “我想,若不是今日她動用侍衛隊,絕不敢如此大膽當自家人面前對你出手。”
  “侍衛隊?”
  “對,誓血盟拒絕長公主的買賣,長公主只能冒險使用她手上的侍衛隊,不過,還是要等到我的人逮住人,才能證實此事。”
  林元曦不敢置信的搖搖頭,“這個人簡直瘋了!”
  “我也深感不解,她為何如此偏執得似乎瘋狂?”
  “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有很深的恨意。”
  “不急,此事我再向岳父打探。對了,岳父對英國公府深惡痛絕,最大原因是不是‘懸樑自盡’這件事?”
  “應該說,‘懸樑自盡’讓我爹更深刻感受到我的委屈,英國公府欠我太多了,若輕而易舉將我嫁進英國公府,這豈不是太便宜你?”林元曦調皮的對何雲珞做鬼臉。
  何雲珞苦笑的摸了摸她的頭,“若能證實‘懸樑自盡’是長公主匯出來的戲碼,岳父就會同意我們成親是嗎?”
  “這倒未必,我爹最在意的還是你的態度,不過,最大的心結解了,鬆口就不難了。”她不也是如此,認清楚“懸樑自盡”並非原主之意,她嫁他的心意也就越來越堅定了。
  “今日,我就讓岳父點頭應了我們的親事。”
  偏著頭想了想,林元曦點頭道:“你數我,我爹確實不好為難你。”
  “我不會拿救命之恩逼迫岳父,我一定會讓岳父打心底認同我。”
  “但願如此。”她實在不想潑他冷水,她爹絕不可能打心底認同他。
  “姑娘!”忽然間,夏茗驚天動地的哭叫聲響起,下一刻就見她硬生生的將林元曦從何雲珞的懷裡搶過來,“我嚇死了,還以為我們從此天人永隔。”
  林元曦怔愣了下,看著瞠目結舌瞪著夏茗的何雲珞,差一點爆笑出聲。忍著笑,她安撫地拍了拍哭成淚人兒的夏茗,推開她,拿出手絹為她拭淚,“好啦,別哭了,姑娘我沒事了,不過,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不知道如何回去,只好折回來,正好遇到何連,知道姑爺來救你了。”
  姑爺?林元曦忍不住又將目光移向何雲珞,他顯然很滿意夏茗的稱咬,終於收回憤怒的瞪視,撇嘴道:“還好我沒事,要不,你這丫頭今日也慘了。”
  “姑娘是有大福之人,當然不會有事。”
  “我是有大福之人?”
  “先前懸樑自盡沒事,姑娘不是大福之人嗎?”
  林元曦不能說“你口中的姑娘已經殘了”,只能笑著點頭應是,趕緊催著何雲珞帶她回去,免得祖母和爹擔心。
  “不急,待何曜將逮住的人送進宮,我再送你回去。”
  “送進宮?”
  “祖母和岳父都不便處理長公主,這事還是交給皇上定奪。”
  略一思忖,林元曦便明白過來,華欣長公主身份尊貴,林家確實無人能處置,最後只能不了了之,而華欣長公主則繼續囂張的過日子,成為林家惡夢般的存在。
  “走吧,我帶你上皇恩寺看美景。”何雲珞牽著林元曦走向坐騎,扶她上馬,他隨之上馬坐在她身後,輕扯了一下韁繩,馬兒便帥氣的揚長而去,小狼歡騰的跟在他們身側一起奔向皇恩寺。
  “姑娘……”夏茗無助地看著遠去的儷人。
  “夏茗姑娘,你坐我的馬。”何連扶著傻眼的夏茗上了自個兒的坐騎,然後跟著上馬坐在她後面,兩人很快也成為他人眼中的儷人,難怪最後兩人成為一家人,不過這時的夏茗還不知道自個兒莫名其妙訂下一輩子的姻緣。
  華欣長公主冷眼看著林府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林老夫人和林敏成對她有怒,因為是她堅持今日上皇恩寺祈福,可是他們一句怨言也不敢出口,一來是礙于她長公主的身份,二來眾人皆順利逃過一劫,唯獨林元曦出事,這只能怪林元曦倒楣,如今還不敢大聲宣張,只能趕緊悄悄派侍衛去找。
  隨著時間流逝,德宣堂的堂屋只剩下林老夫人、林敏成和華欣長公主。林老夫人和林敏成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不過華欣長公主的心情也一點一滴往下沉,她的心腹侍衛至今沒有消息傳來,這讓她覺得很不安。
  事情成了,高晉就會立刻回報桂嬤嬤,再由桂嬤嬤回報給她,而且她再三叮嚀,此事速戰速決,若是遇到什麼狀況也要趕著回來彙報,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
  華欣長公主念頭一轉,就聽見門外的丫鬟喊道:“陳總管。”
  陳總管快步的走進堂屋,臉上帶著歡喜,“老夫人、大爺、長公主,英國公世子送三姑娘回來了。”
  林老去人嚇了一跳,林敏成更是一驚,而華欣長公主臉色大變。
  “我們趕緊出去瞧瞧。”林老關人在金嬤嬤的攙扶下急忙起身,可是還沒走到門邊,林元曦已經飛奔進門,撲跪在她腳前,雙手圈住她。
  “祖母,對不起,孫女嚇壞您了。”
  “傻孩子,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林老夫人彎身拉起林元曦,仔仔細細打量她,“那些馬賊可有傷到你?京幾之地竟然出現馬賊,這些馬賊真的是太無法無天了,祖母一定要讓你爹明日告禦狀。”
  “我沒事,祖母還不瞭解我嗎?我在越州沒事就出門攀山涉水,落跑的本事還真是少有人及得上,二哥哥還取笑我應該生成一隻兔子。我只是累壞了,這會兒只想淨身,好好睡上一覺。”
  “祖母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絕對不會有事。”
  “這是當然,有那麼多人疼愛我、守護我,我豈會有事?”林元曦撒嬌的轉而勾住林老夫人的手臂,“今晚我可以留在祖母這兒嗎?”
  林老夫人見林元曦偷偷眨了一下眼睛,輕拍她的手,看了眾人一眼,“你們都回去了,有事明日再說。”
  “母親……”
  “小曦能平安回來就好了,你們都回去了,大郎代我好好謝謝英國公世子。”林老夫人對著靜靜站在門邊的何雲珞點了一下頭,只見何雲珞無聲的回以一禮。
  林敏成終於注意到何雲珞了,心想他必然清楚事情經過,便僵硬的對他點頭道:“你跟我來書房。”
  “金嬤嬤,你隨夏茗去春曦閣取小曦的衣物,至於夏茗,折騰了一日想必也累壞了,你就留在春曦閣不必過來伺候。”
  “是,奴婢謝謝老夫人。”
  夏茗隨即跟著金嬤嬤離開,接下來還賴著不走的就只?下華欣長公主。
  “大媳婦累了一日,也早早回去長公主閣安置。”林老夫人吩咐丫鬟準備熱水,便帶著林元曦轉身回了內室。
  雖然華欣長公主急於知道高晉他們身在何處,可是盯著林元曦也不會知道答案,索性先回長公主閣等候消息。
  林元曦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上寢衣進了內室,林老夫人已經在床上等她了。
  “我好久沒有跟祖母一起睡了。”林元曦歡喜的跳上床。
  “都快嫁人了,怎麼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林元曦抗議的嘟嘴,“祖母,我的親事還未訂下。再說了,將來真要嫁人,難道祖母就不當我是孩子嗎?”
  “是啊,在我看來,你永遠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林老夫人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導入主題,“說吧,究競發生什麼事?”
  “祖母只知道我們在前往皇恩寺的途中遇到馬賊,但是絕對不會相信,對方根本不是馬賊,而是華長公主閣的侍衛隊。”
  “什麼?”林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林元曦苦澀一笑,細細道來一路被追殺的慌亂,還有對方逼她跳崖,林老去人聽了真是氣極了,這實在太惡毒了!
  “長公主簡直得了失心瘋,為了毀了我,竟然不惜動用她手下的侍衛隊。不過,她肯定認為即便如此,祖母和爹也奈何不了她。”
  “你如何知道對方是長公主的侍衛隊?”
  “英國公世子說,長公主原本想收買殺手組織,可是對方不願意與她做買賣,因此迫不得已,她只能動用自己的侍衛隊。”
  林老夫人恨恨的咬牙切齒,“這個女人實在太狠毒了,你好歹喚她一聲母親,她怎能如此待你?”
  林元曦冷哼一聲,“她可以讓我‘懸樑自盡’,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懸樑自盡’一事未找到人證,不能一口咬定是她。”
  “除了她,祖母認為有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手伸進春曦閣?”
  林老夫人頓時啞口無言。
  雖然主持中饋的是二郎媳婦,但她可不敢越過長公主,凡是與大房有關,二郎媳婦一概不插手,換言之能在春曦閣動手的只有長公主。
  “祖母,繼母不喜歡繼女,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她又為何會怨恨我至此?”
  “她大概不喜歡大郎偏疼你吧。”
  這會兒林元曦更困惑了,“她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爹偏疼我又如何?”
  “大郎對你的偏疼著實厲害了,凡與你有關之事,大郎都不准她插手,好像擔心她會找機會謀害你,甚至還將你交給祖母教養,你想想她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如何能夠忍受無法介入你們父女之間?更別說因此鬧出不少謠言,說她這個後母不好,要不,為何女兒會越過母親養在祖母跟前?”
  “她是受了委屈,但也不至於非要殺了我。”
  想了想,林老夫人搖了搖頭,“這事我也想不明白,她確實是很驕傲,無法對別人低頭,但是為人倒是大方不會斤斤計較,否則我豈能順利將府裡的中饋交給二郎媳婦?”
  “無論她為何與我過不去,祖母和爹都不要插手此事。”
  “她已經危及你的性命,我們如何能置之不理?”
  “她又沒鬧出人命,你們終究只能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林老夫人再一次無言以對,確實如此,長公主的身份壓在他們頭上,他們想為小曦主持公道也難。
  “祖母不必擔心,英國公世子會為我討回公道。”
  聞言,林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英國公世子怎能去得如此及時?”
  這會兒換林元曦舌頭打結了。
  林老去人微微挑起眉,“為何不說話?”
  “……祖母,我累壞了,睡覺。”林元曦趕緊躺下來,面向裡面,背對著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伸手捏她的耳朵,“今日不說,明日還是要說。”
  “明日再說,那是明日的事。”林元曦捂著耳朵,“祖母,我睡了。”
  林老夫人好笑的搖搖頭,為她蓋好被子,也跟著躺下來。
  進了林敏成的書房,何雲珞一眼就看見懸掛在牆上的仕女撲蝶圖,女子燦爛動人的笑容、生動靈活的神情讓四周的景物黯然失色,而這位女子是林元曦……
  這讓他有一點彆扭,岳父的書房為何不是懸掛妻子的畫像,而是女兒的畫像?
  “這是小曦的娘親玉兒。”林敏成充滿思念的看著畫中的人,“若不仔細看,小曦與她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可是用心觀察,你就會發現了,她比小曦更顯孩子氣,是個喜歡笑的姑娘。”
  何雲珞再仔細觀察,還真如岳父所言,是率性灑脫,但岳母是天真爛漫,所以,即便兩人都是笑容燦爛動人、神情生動靈活,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不同。
  “我和玉兒是青梅竹馬,還記得第一眼見到,我就暗暗發誓待她長大要娶她為妻。我們在越州成親,成親後林家就分家了,不久之後我們三房遷來京城。
  她的身子不好,大夫說不宜生子,可是她堅持為我生個孩子,過了三年,我們終於盼到小曦,然而她的身子只勉強支撐三年就倒下來了。”過了一年後,他就被迫娶長公主為妻。這是林敏成未說出口的話。
  岳父聊岳母,何雲珞當然聊林元曦,“第一次見到小曦,小曦女扮男裝化名範曦。小曦不喜歡引人注目,總是躲在林長淵身後,可是一旦站到眾人面前,她的光彩奪目就難以隱藏。
  機敏聰慧又善良,不單單我心悅於她,誠郡王世子亦然,甚至求到誠郡王妃面前想娶小曦為側妃,還好與我有過婚約,誠郡王妃不答應,要不,岳父只能眼睜睜看著小曦為妾。”
  聽到小曦女扮男裝,林敏成差一點傻了,這丫頭去了越州都在幹啥?可是聽著聽著,反倒是最後一句,教他恨不得撲過去掐人,“當時你們若能如期成親,她用得著避到越州嗎?”
  “此事我確實有錯,但岳父也知道我祖父的重要,當時我不能不守在祖父身邊,才會讓小曦受到委屈。”
  雖然“岳父”兩字還是令林敏成不舒服,但也漸漸習慣了,至少可以忍著不皺眉,不過嘴巴就管不了了,“小曦還未嫁給你,如今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岳父可曾想過,若非皇上賜婚,小曦如何洗刷汙名?英國公府往小曦身上潑的贓水,如今由一家之主自個兒收回,這不是小曦應該得到的公義嗎?我想洗去小曦身上的汙名,也想讓小曦嫁得風風光光。”
  林敏成不是不明白,不過是捨不得。
  “今日若非你出手相救,小曦的名聲只怕毀了,不過你如何去得如此及時?”林敏成當然不是懷疑馬賊捕掠與何雲珞有關,只是很鬱悶,這個小子太幸運,他原本想繼續刁難,絕不能太便宜他了。
  何雲珞再次將目光移向仕女撲蝶圖,“長公主可有見過這幅畫?”
  林敏成皺起眉頭,顯然不高興他轉移話題,不過還是回答了,“長公主曾經硬闖這兒,見過這幅畫,還放火燒了,這是我後來重新畫的。”
  當一個人深入你的記憶,即使沒有她的畫像,她還是會不時鮮活的出現在你面前,在你夢中,長公主根本不懂。
  “長公主可知道岳父重畫了一幅?”
  “知道又如何?”
  何雲絡不再拐彎抹角,“我還未告訴岳父,今日林府女眷遇劫……不,應該說小曦遇劫,其實是長公主策劃的,她們遇到的馬賊根本是長公主手下的侍衛隊。”
  “什麼?!”林敏成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何雲珞細細道來,先從“懸樑自盡”的真相,再到林元曦設局意圖誘出華欣長公主,卻逼得她心急的策劃此劫,意圖徹底毀掉林元曦。
  林敏成太震驚了。他知道華欣長公主不是好人,從宮裡出來的少有良善之輩,往往一個比一個還心狠手辣,但華欣長公主至少在他面前一直光明磊落,不喜歡他的妾室,卻為了子嗣不得不容忍她們;不喜歡他的孩子,但也因為是他的孩子,她絕不會苛待他們……
  總之,喜歡或厭惡,她從來是坦坦蕩蕩,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暗中謀害他最寶貝的女兒!
  “我一直想不明白,長公主何以對小曦有如此深的仇恨,如今見到岳父親手繪製的這幅仕女撲蝶圖,又得知長公主曾經燒毀一幅,我終於懂了,岳母已經仙逝了,長公主對岳母的恨意無處宜泄,元曦只能代母受罪。”
  好一會兒,林敏成只是喃喃自語的搖頭,“她如何能做出這樣的事?”
  “長公主驕傲執拗,她放下尊貴的身份嫁給岳父,岳父不但不心疼她的委屈,還念念不忘先夫人,她憤憤難平。”
  “我並不想娶她。”
  “對長公主而言,無人不想娶她,只有她願意下嫁與否。”
  林敏成仔細一想,華欣長公主的確偶爾會抱怨嫁他很委屈,他只覺可笑至極,但不願意跟她起衝突,往往由著她鬧脾氣,總之,左耳進右耳出,家和萬事興,母親不也因為如此處處容忍她,他是個男人,應該肚量更大一點。
  “我以為長公主今日所為,岳父不方便出面處置,便交給皇上了。”
  “皇上?”
  “對岳父而言,長公主今日之舉可謂家醜,但是在皇上看來,長公主不只是林家婦,此事當然也不是家事。”
  何雲珞很慶倖長公主犯了一個大忌——動用侍衛隊,皇上給長公主的恩典卻淪為“馬賊”,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
  略一思忖,林敏成便明白了,長公主更重要的一個身份是皇親國戚,尤其前些日子才為了是否立太子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少皇親國戚私下串聯,皇上還因此修理了幾個宗氏成員。
  林家名義上是保皇派,以皇上為尊,但是德妃——三皇子的母妃出自太后娘家,換言之,德妃不只是當今皇上的表妹,也算是長公主的表妹,因此在外人看來,長公主不必表態也會劃入三皇子那一派。
  “長公主太任性了,很容易落入別人圈套,淪為他人打手,皇上不能不防。”
  “謝謝你。”沒錯,他不便處置長公主,不只是因為身份問題,更因為家醜不可外揚,遇事他總是先想“家和萬事興”,明知應該果斷做出處置,以免長公主成為林家甩不掉的惡夢,可終究不了了之。
  何雲珞搖了搖頭,“岳父莫出此言,我不在意長公主是林家婦還是皇親國戚,我只有一個想法——不准她再傷害小曦。”
  林敏成終於正眼看著何雲珞,雖然還是有幾分礙眼,倒是可以接受他成為女婿了。好吧,既然小曦非嫁他不可,就讓他們安安心心成親。
  “待此事告一段落,我會親自向皇上開口,由皇上為你們賜婚。”
  “謝謝岳父成全。”何雲珞歡喜的行禮一拜。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會一直盯著你,若是你敢欺負小曦,我就去告禦狀。”
  “岳父放心,絕不會有人比我更寵小曦。”
  林敏成真想一拳揮過去,這個小子怎麼看怎麼令人不爽,絕不會有人比他……以後要死死盯著他,做得不好,一張嘴巴就可以堵死他。
  何雲珞無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實在不懂哪兒又惹到岳父,還是趕緊告辭離開。
  輾轉一夜,天亮了,高晉還是沒有消息,華欣長公主第一次當個不稱職的媳婦,稱病不去德宣堂問安。
  華欣長公主實在坐不住,不安地走過來又走過去,任務失敗了,高晉也不可能消失不見,究竟出了什麼事?
  “殿下先冷靜下來,無論遇到什麼事,高侍衛總會想方設法連絡殿下,有可能是因為受了傷,此時不方便現身。”翠玉安撫道。
  “受了傷倒還好,就怕他落在英國公世子手上。”這正是華欣長公主不安的原因,落在何雲珞手上,十之八九會鬧到皇上那兒。
  皇上會護著她,畢竟此事鬧出來只會傷及皇家顏面,可是皇上待她再也不會像以前親近,一來,皇上覺得她丟了皇家的臉,二來,林元曦是英國公親自求到皇上那兒的孫媳婦,皇上必須給英國公一個交代。
  “高侍衛知道分寸,不會戀戰,殿下可以放心。”
  “本宮知道他懂分寸,可是何雲珞年紀輕輕就能成為西北的一號人物,正是因為他狡猾難纏,本宮怕高晉應付不來。”她真後悔當初聽了樓夫人的提議,原本挑中英國公府下手,是因為老太婆挑剔得很,若不是令人滿意的親事,絕對不會應下親事,而且英國公世子遠在西北,其母何大夫人溫馴好說話,英國公夫人決定的事,她不敢說不,再加上樓夫人有管道搭上英國公府的二夫人,可以確保她的計畫順利。
  是啊,她的計畫確實很順利,林元曦以克親之名去了越州,心想,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到那張令人憎恨的臉,沒想到……她不應該算計英國公世子,他肯定已經知道收買誓血盟的是她。
  “英國公世子有這麼厲害嗎?”
  “關於他的傳聞不少,殘暴冷酷、殺人如麻、用兵如神……總之,連西夏人都說他棘手,不會有人喜歡跟他對上。”
  雖知何雲珞不簡單,但先前也不曾看得太認真了,畢竟他的名聲遠在西北,離她太遙遠了。
  “這些都只是傳聞,傳聞多有誇大之嫌。”
  華欣長公主疲倦的坐下來,搖了搖頭,“昨夜不過匆匆見了他一眼,本宮已經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強大的壓迫感。”
  雖說她不是皇上的同胞妹妹,卻是唯一在奪嫡之中活下來的妹妹,故而皇上對她格外寬容,她自然可以高高在上睥睨眾人,京中能教她瞧上眼的不出十個,可是她竟然一眼就認定他是個可怕的人。
  “英國公世子再厲害也是個外人,不能插手管林家的事,殿下根本不必在意他,最多就是將此事鬧到皇上那兒,可是,那又如何?他也不是皇家的人,皇上如何處置,豈容他指手畫腳?”
  聞言,華欣長公主自嘲的一笑,是啊,她真是急糊塗了,皇上再氣她也會保住她,何雲珞更無法動她一根寒毛,她何必如此在意何雲珞?
  華欣長公主剛剛放鬆下來,就見到桂嬤嬤快步走進來,立刻直起身子問:“高侍衛回來了嗎?”
  桂嬤嬤行禮道:“不是,宮裡來了人,請殿下即刻進宮覲見皇上。”
  華欣長公主微皺著眉,“今日沒上朝嗎?”
  “奴婢不清楚,來的是羅公公的徒兒。”羅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
  “人呢?可有說什麼?”皇上身邊的公公都會賣她人情,凡事先提個醒,好教她能夠事先做準備,是要小心應付,還是隨心所欲。
  “回去了,沒說什麼,只是提了一句皇上今日身子不適。”
  華欣長公主臉色一沉,不過她很快就打起精神道:“翠玉,更衣,我們進宮。”
  雖然天冷了,林元曦洗完頭之後還是會習慣趴在窗邊,邊看星星邊讓頭髮自然風乾,尤其今日華欣長公主從宮裡回來之後就病倒了,還病得不輕,她更覺心情愉快。
  皇上若是不追究華欣長公主的罪,長公主就不會病倒了,可見得皇上已對長公主做出懲處。
  不過,會是什麼樣的懲處?應該不是打板子這樣的小懲罰,否則她不會病得不輕。
  爹應該知道皇上如何懲處,可是當女兒的去問後母的下場,這有些不妥。
  珞哥哥知道嗎?他消息靈通,不知道也有法子打聽,不過想見他一面,還要輾轉好幾手……
  “你也不怕著涼。”何雲珞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身後,伸手將窗子關起來。
  林元曦歡喜的兩眼一亮,立刻坐直身子,“真巧,我正在想你,你就來了!”
  “不巧,我知道你今晚腦子很忙,可能睡不著,索性來此為你解答。”何雲珞拿起她隨手扔在一旁的布巾給她擦頭髮。
  “你知道皇上的處置?”
  “知道,因為當時我就在乾清宮的外面。”
  林元曦微微挑起柳眉,“皇上是故意讓你聽見的?”
  何雲珞點了點頭,“皇上確實有此用意。”
  “這是為何?”
  “皇上應該有兩個用意,第一,皇上絕不容許不安分的人,即使親如手足,他也可以狠心割捨;第二,皇上是給我一個交代。”
  想了一下,林元曦不解的搖搖頭,“長公主這件事如何扯上不安分?”
  “這一次長公主犯了一個大忌——動用侍衛隊。某方面來說,侍衛隊代表的是皇家尊貴的身份,是皇上為了保護自家人所做的安排,而皇子、公主的侍衛隊皆是精心挑選,各個英勇善戰,可是長公主卻教他們扮馬賊,只為了除掉礙眼的繼女。由此可知她眼中只有自個兒的利益,沒有該謹守的底線,這就是不安分。”
  細細一品味,林元曦便懂了,“這次她的不安分可能是小事,但是難保下一次她的不安分不是幹大事,像是……”
  “謀逆”這兩個字她還是不敢說出口。
  何雲珞低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聰明。”
  林元曦歪著頭瞅著他,“難道皇上覺得你不會安分嗎?”
  “這倒也不是,皇上只是很懂得藉機警告,遇到心裡有鬼之人自然會以為皇上察覺到什麼,不敢再輕舉妄動,這說不定就可以化解一場麻煩。”
  林元曦撇了撇嘴,“皇上還真累。”
  “皇上勞心勞力,豈能不累?”
  “還有,皇上應該給我爹一個交代,為何是你?”
  “若非容不下你,長公主不會雇用誓血盟,祖父也不會因此受傷。”
  頓了一下,林元曦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皇上真是偏心,我們林家更需要一個交代。”
  放下布巾,何雲珞在她身邊坐下,“皇上對長公主的懲處就是給林家的交代。”
  差一點忘了這事!林元曦抓住他的手,“皇上究競如何處置長公主?”
  “長公主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過些日子不得不去莊子養病,可是我相信不超過一年,皇上就會讓她病死。”
  林元曦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皇上竟然出手這麼重?”
  “這是她自找的。”見她不解的眨著眼睛,他接著又道:“一開始,皇上也許只是想讓她去莊子思過,將來若是她有長進了,皇上還是會讓她回來,可是她竟然在皇上面前犯下更大的錯誤,完全沒意識到自個兒犯了皇上的大忌,一如過往地以為皇上會護著她,畢競他們是一家人,自以為是卻又愚蠢無知,很容易遭人挑釁利用,皇上當然容不下她。”
  “這樣的人確實很容易遭人挑釁利用,可是,這也要看她這個人是否有利用的價值,在我看來她根本是……總之,我不會要這樣的隊友。”她其實想說,長公主是豬一樣的隊友。
  “她是皇上的妹妹,關鍵時刻可以發揮的影響力非你所想。”
  “這倒也是。”有時候決定勝負的不是腦子,而是身份。
  “你可能不知道,長公主雖然不是太后的女兒,卻養在太后身邊,因此太后的娘家榮國公府也可以算是她的娘家,而出自榮國公府的德妃娘娘可以說是她表妹,兩人自幼交好,德妃娘娘要利用長公主太容易了。”
  略一思忖,林元曦語帶打探的問:“皇上看上的不是三皇子?”
  “我認為皇上至今還未做出決定。其實,皇上相當疼愛三皇子,但無論皇上有沒有立三皇子為太子之意,皇上都不會容許其它人介入幾個皇子的爭鬥,皇上自個兒可是賢能者上位,他的兒子憑什麼靠著寵愛上位?所以,皇上會一一剷除皇子四周不安分的人,讓皇子不會淨想旁門左道,而是靠本事登上那張龍椅。”
  “皇上是個明君,用意很好,可惜不安分的人從來不會消失不見,而那張龍椅的誘惑太大了,不安分的人會前仆後繼的冒出來。”
  “這個道理皇上明白,問題在於長公主的身份特殊,她是皇上唯一的妹妹,關鍵時刻她選邊一站,整個局勢就會發生變化,當然,若她通透睿智這也不是壞事,偏偏她可以任由私欲蒙蔽理智,分不清有可為有可不為,這不是明明白白告訴皇上,她該死嗎?”
  “對林家而言,她死了是一件好事,免得將來她捲入奪嫡之爭,林家受到牽連。”雖是如此,林元曦卻深深感覺到人命系於一人一念之間的無奈和悲哀。
  “我想皇上不留她也有這層用意,皇上很欣賞岳父,可是因為長公主,岳父只能壓在戶部左侍郎的位置上,皇上一直覺得很惋惜。”
  “位高權重未必是好事,我爹這樣就好。”這種動不動就連坐的時代,生死全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間,平凡至少可以活久一點。
  何雲珞感覺到她的低落,伸手將她圈入懷裡,溫柔地低頭吻她的發心,“凡事有我,我會護著林家。”
  唇角一翹,林元曦很甜蜜,卻忍不住抱怨,“最可怕的是你吧。”他才是真正位高權重的那一位,將來的影響力遠遠在華欣長公主之上。
  “我不可怕,靠你一個就可以管住我了。”
  林元曦調皮的抬頭吻一下他的下巴,“我真有如此大的本事嗎?”
  眼神一黯,何雲珞低下頭,兩人額頭抵著額頭,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不知道自個兒本事多大嗎?”
  林元曦輕輕搖著頭,“不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女子。”
  “小女子又如何?我願意傾我一生來愛你、守護你。”何雲珞終於情不自禁的低頭堵住她的嘴,唇舌交纏,狂熱而纏綿,眼看欲火燒不盡,從坐姿變成平躺,脖頸遭到攻陷,接著再往下……
  林元曦回過神,一把推開他,喘著氣道:“……很晚了,該回去了。”
  何雲珞將頭理進她的頸窩,低聲呢喃,“再不趕緊將你娶回家,我都要憋死了。”
  林元曦忍不住低聲笑了,“好,明日一早我去找我爹,說我要趕緊嫁給你,免得你憋壞了……不是,是我急著嫁給你。”
  “好,明日我就要聽到你的好消息。”何雲珞匆匆在她紅唇上落下一吻,趕緊撒退,以免他又想狠狠蹂躪她,沒完沒了,天就亮了。
  明日……林元曦驚嚇的爬起來,趕緊推開窗子往外看,可是人已經不見了。
  算了,但願她想太多了,他絕對沒有明日再來的意思,可是,為何覺得很不安?如今沒有了守長公主閣的侍衛隊,他會不會將這兒當成他的後院?好把,她還是主動一點好了,當個不孝女,趕緊將他們的親事訂了。
  林元曦還沒找上林敏成,他就自個兒來了,還帶了一份禮物。
  “爹今日休沐嗎?”雖然知道親事很急,但是她一個姑娘家來開這個口有一點不好意思……從這一點來看,她似乎已經漸漸融入這個時代,認為女子就應該矜持。
  “皇上要爹休息幾日,待長公主去了莊子養病,再去當差。”頓了一下,林敏成解釋道:“皇上對長公主的處置已經下來了,以養病為由去莊子思過,看似輕輕放下,事實上,皇上應該不會讓長公主回來了。”
  林元曦不好說昨夜何雲珞已經來過,但又不能裝模作樣假裝不知道,索性反過來問:“爹有何想法?”
  林敏成沒有回答她,反而將手邊的長方型匣子遞過去,“這是爹特地為你畫的。”
  林元曦打開匣子,取出其中的畫卷攤開來。
  乍看之下,還以為畫上的人是她,可是打死她也不會跑去撲蝶,這件事在她看來相當搞笑,因此畫上的人絕不是她,那就是……“這是娘?”
  林敏成點了點頭,“雖然我不曾刻意提起,但你多多少少知道你們母女生得極其相似,因此爹從來沒想過給你畫一幅你娘的畫像,直到昨日閑著就給你畫了一幅。”
  “爹為何突然給我娘的畫像?”
  “長公主對你的憎恨絕大部分來自於這幅畫。”林敏成眷戀的撫上畫中的人,“爹不記得何時開始,每回來過春曦閣就一定會去書房跟你娘說說話,告訴你娘關於你的事,沒想到這件事種下長公主的殺機,長公主認為只要你消失不見,我就會慢慢將你娘放下。”
  “這是長公主親口所言嗎?”
  “昨日長公主從宮裡回來就病倒了,我去看了她,聽她細數自個兒受到的委屈,哭得好傷心,我……”林敏成歎了聲氣,實在不知說什麼是好。
  林元曦將手上的畫卷收好放進匣子,撒嬌地勾住林敏成的手,“爹不必自責,是她非要嫁給爹,她覺得委屈,那也是她自個兒的選擇,如何能怪罪他人?若爹不娶長公主,而是娶一個自個兒瞧上眼的姑娘,即使對她的感情無法越過娘,但至少爹可以過得很坦然,而非如今這般有苦難言。”
  “若是當初我能夠向皇上堅持,表明我心中唯有先夫人,容不下任何女子,即使長公主最後依然決定嫁給我,也不會對我有不切實際的念想。”
  林元曦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錯了,長公主自恃高人一等,認定無人不拜倒在她裙下,即使爹對天發誓今生只愛娘親一人,她也會嗤之以鼻,覺得爹很快就會滿心滿眼都是她。”
  “也許吧,我錯看長公主的偏執,而長公主錯以為身份地位可以贏得想要的。”林敏成溫柔地舉起手摸著她的頭,“小曦,對不起,還好你沒事,要不,爹如何對得起你娘?”
  “我說了,這不是爹的錯,爹不要自責。”雖然原主已經殞了,但是面對一個瘋狂的女人,還能如何?
  “總之,過去了,以後爹好好過日子,待兩個姨娘好一點,她們跟著你也有十幾年了,可是一直生活在長公主的威逼下,戰戰兢兢,日子並不好過。”
  即使漸漸融入這個時代,她還是無法忍受男人有小字輩的女人,可是她們既然已經將人生最好的歲月給了爹,爹就應該對她們好一點。
  臉一僵,林敏成懊惱的輕敲了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管得可真寬!”
  “她們為爹生兒育女,總是勞苦功高。”
  “我知道了,你別替我擔心,管好自個兒就行了。昨日我見了皇上,允了你和英國公世子的親事,這幾日皇上賜婚的聖旨就會下來了。”林敏成很捨不得女兒嫁人,可是也很高興有人如此珍視她。
  剛剛還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姑娘瞬間臉紅了,林元曦立刻收起管家婆的氣勢,“爹是為了英國公世子對我的救命之恩嗎?”
  “那個小子能及時出手救你,必然不是碰巧,而是時時關注你、護著你,他不只是對你用情,更是對你用心,爹上哪兒給你另尋一個這麼好的夫君?”
  林元曦甜蜜蜜的笑了,可是嘴巴上總要逞一下威風,“爹放心,若他敢欺負我,我就一腳將他踢得遠遠的,不要他了。”
  林敏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真捨得不要他嗎?”
  “他若敢對我不好,我就可以狠心不要他,”頓了一下,她隨即補上一句,“不過,我相信他。”
  “好,兩個人好好過日子,給爹多生幾個小外孫、小外孫女,最好全像你,別像英國公府那個臭小子。”
  這會兒林元曦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不過她沒有抗議回嘴,她明白爹的心情,爹一直遺憾娘只生下她一個女兒。
  “我們父女是不是許久沒下棋?今日來下一局吧。”林敏成心血來潮道。
  林元曦笑著點點頭,吩咐夏茗和迎蘭分別準備棋盤和茶點,父女在棋盤上狠狠的廝殺了一個早上。
  雖然從相識到成親只有一年,可是這一路走來,何雲珞始終揮不去遙遙無期的無力感,何時方能迎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如今真的等到了,嬌絕如花的佳人近在眼前,他卻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深怕一眨眼發現這只是一場美夢。
  “小曦。”何雲珞輕輕一喚。
  林元曦顯然明白他的心情,當他是小狼,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有沒有多一點點真實感?”
  “我不是小狼。”何雲珞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大紅綃金羅帳外。雖然事先警告過小狼今夜不可以搞蛋,可是它玩興一來,何連他們根本控制不住它。
  見狀,林元曦咯咯的笑了,“珞哥哥出去敬酒時,小狼就來過了。”
  何雲珞滿意的點點頭,“原來它還分得清楚自個兒的身份。”
  “它本來賴著不走,可是我答應它,明日允它在這此過夜,它就乖乖走了。”
  何雲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就要喊小狼。
  林元曦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珞哥哥,你真的準備今晚興師問罪嗎?”
  今晚當然不行!何雲珞拉開林元曦的手,低聲道:“它在詐你,一聽見我回房,它就不敢待在這兒,也只有你相信它會賴著不走。”
  果然是狐狸,有夠賊……不,更貼切的來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寵物,總之,她就是他們兩個的手下敗將。
  “明日你不准它留下過夜,它敢賴著不走嗎?”小狼會調皮,但絕不會反抗他。
  “你已經答應它了。”
  “嘎?”
  “它不敢反抗我,可是它吃定你了,而我,單單栽在你手上。”何雲珞故作懊惱的靠過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林元曦嬌羞的臉紅了,“珞哥哥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
  何雲珞的目光轉為深沉,眼前的她實在太魅惑人心了,使他原本想慢慢來的理智瞬間崩裂,只能順應本能俯身靠向她耳邊輕聲呢喃,同時忙碌地為她寬衣解帶,“天地良心,我只是實話實說。”
  “……珞哥哥。”林元曦突然心慌意亂,剛剛他們還在閒聊,怎麼一轉眼之間就跳到今夜的主題?好吧,既然是今夜的主題,她早該有所準備,可是,為何她只感覺到心跳加速,其它全忘了?
  “別怕,珞哥哥會對你很好很溫柔,你只要將自個兒完全交給我。”雖然欲火在全身上下叫囂,他還是不忘一步一步引誘,帶領她進入情欲的世界。
  林元曦很想說,她不是怕,她是緊張,聽說很痛,可是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全身好像陷在火爐中,很熱,她應該想逃,但她反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渴望,渴望將自己投入其中燃燒殆盡。
  “珞哥哥……啊……痛……”這一切來得太猛烈了,她下意識的想推開他,可是他不但霸道的不容她退縮,還徹底的佔有。
  “小瞞,你終於完完全全屬於我了。”何雲珞深深的將自己埋進她體內,人生終於圓滿了,從此他們是比翼鳥、連理枝。
  “珞哥哥,慢慢來,疼死人了……”林元曦的抱怨很快變成咿咿唔唔,連她自個兒聽了都會害羞的卷起腳扯的聲音,接下來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能任由身體的感官主導她的一言一行。
  他們仿佛變成一艘船行走在海面上,時而慢慢蕩著隨波逐流,時而翻騰在驚濤駭浪之中,時而溫柔纏綿,時而激烈狂野,但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他們都有對方,這就夠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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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30 21:44:55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反覆的日常 艾佟】

  大家好,我是艾佟。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最近突然有一種很深的感觸,寫作其實一點都不累,照顧才是最累的事。

  近來的生活真的只有一個累字可以形容,忙著照顧人,也忙著將稿子寫完。

  其實,一本書的創作時間最好不要拉太長了,拖拖拉拉,耗費的心力越多,也越想修修改改,可惜想一氣呵成,又總是有沒完沒了的雜事攪擾,不過這證明人是群居動物,若是一點攪擾都無,未必是好。

  最近佟一直有個念頭——停下來休息一下,但要停下來多久?

  各種數字塞爆佟的腦子,可是冷靜下來也知道,無論多久,停下來就很容易生出惰性,總想可以一直休息下去,因為沒有人喜歡忙得喘不過氣來,難怪人總是一直往前沖,深怕停下來,因為停下來往往就動不了了。

  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往常不愛吃零食的佟最近特別嘴饞,嘴巴總是停不下來,上了超市,尋找零食是必要,不過偏好的零食種類少之又少,買的永遠只有那幾樣,早就吃膩了,最後買了總是入了別人的口。

  其實對佟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咖啡,每天一定要來一杯咖啡,即溶咖啡也好,研磨咖啡也杆,佟對咖啡不挑嘴,只要聞得到咖啡香就好了,如此說來,佟可以說是很好養的人。

  最近天氣多變,一下子以為冬天到了,一下子又好像退回夏天,感覺人好像快生病了。

  所以,大家要好好照顧身體,能吃就吃,有吃,才有抵抗力,當然,不能亂吃。

  拉拉雜雜寫到這兒,停忙著趕稿子,下次再聊了。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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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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