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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凰 -【巧奪玲瓏酷女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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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19: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巧奪玲瓏酷女郎 作者:白凰
 
浪蕩不羈的他喜歡游走於群芳之中,  
逼得家中長輩主動為他尋找適合的新娘,  
果然她的出現就讓他打破工作中不碰女人的原則。  
但他既想擁有她又不願給她永恆的承諾,  
直到她為了幫助他受傷後,才使他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及揪出幕後的那只黑手,  
就算會傷了她的心,他仍執意詐死來掩人耳目…  
她的最新任務就是找回他那顆愛人的心,  
無奈他倆首次見面即爭吵不休、互不相讓,  
為了要把他拉出「花叢」,她改變自己狂放的性格,  
努力成為他稱職的秘書及合格的情人,  
沒料到她卻先被他篤定的笑容所迷惑,  
讓她的一舉一動嚴重干擾了她執行任務的能力,  
可她早已發誓不再為任何人而停留,  
如今她走不掉了,是不是就代表她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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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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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19: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奧洛」其實由來已久,現代的人們只知道它能掌控世界經濟,卻很少有人追溯它遙遠且傳奇的歷史。
  
  早在中國明朝末年,「奧洛」的祖先已在中國東南沿海自成團體,也就是外人眼中的海盜。他們絲毫不受內陸亂象的影響,反而愈見茁壯。
  
  明清交替,西風東漸,「奧洛」將其勢力遠播西洋,傲視中土。

        清末兵荒馬亂,根基雄厚的「奧洛」便將資金移退於南洋列島,避開戰禍,養生休息。
  
  二次大戰後,各國疲乏倦怠之時,「奧洛」乘機坐擁世界科技與礦產資源,當時的領導人洛韜獨排眾議,將一干產業移往美國。
  
  如今「奧洛」的勢力已遍佈全球,有人在南洋拓島為王,有人到南歐開創事業,以黑手黨聲名遠播,在日本、中東方面,也主宰著官場下的黑暗勢力,美國則是他們的大本營。
  
  在分家前,領導人洛韜和所有的部屬首領之間只有一個約束,那就是其子孫在年滿五歲時必須回「奧洛」本部接受教育與訓練,三十五歲之前都必須服從洛家主人,在這期間,他們有權參與「奧洛」的中樞運作事宜,而後再回去繼承家族事業。

       如今,這個約束已逐漸失去了控制,而新一代的洛家繼承人更是叛逆,不過他仍舊敵不過洛韜。
  
  「回去吧!這裡根本就不是你待的地方。」洛韜滄桑老邁的聲音歎然。
  
  躺在床上無力動彈的年輕男子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開口道:「也許你說得對,我答應你,祖父。」
  
  老人慈藹一笑,溫柔神情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強硬。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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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小偷,別跑!」嘈雜的人群中忽然傳出石破天驚的叫喊聲。
  
  只見一名粗壯的金髮大漠追逐著一個瘦削、全身骯髒的少年,卻沒有人肯出手相助,任由他們在大街上穿梭追逐。
  
  少年利用靈活的身手奔竄在人群中,身後的男子被人潮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皮夾連同那毛頭小子消失在街角。
  
  過大的粗布格子襯衫紮在褪色的牛仔吊帶褲裡,頭戴黑色的棒球帽,少年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球鞋合腳,那可是他吃飯的工具,一點兒都不能省的。一雙精敏的眼睛瞇著濃濃的笑意,他一路奔回殘破的貧民區。
  
  「小鬼,又得逞了?」小巷的轉彎處走出一名黑人,年約十六、七歲,也是一身邋遢。
  
  「關你屁事!」少年不領情地哼了聲,挑眉睨著眼前的人,「你是知道的,老大允許我拿全部,你別妄想分一份。」
  
  「我當然知道,老大和你的收養人達克是拜把兄弟,現在達克病重,我怎會見死不救?我也是很關心的。」黑人少年刻意咧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算了吧!你又想背著山馬幹買賣,想要我幫你把風是不是?」少年對黑人少年的好意感到不屑。
  
  「真聰明!誰不知道你這小鬼機伶,任務交給你一定妥當,事成的話二八分帳。」堆在黑臉上的笑意足以膩死人。
  
  「三七,否則免談!」少年不留談判餘地。
  
  「成交!」黑人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直在心中慶倖自己的好運。和這小鬼做生意沒被壓到五五分帳,那真感謝老天幫忙。
  
  少年聳聳肩,不在意他的反應,逕自打開皮夾數著裡面的鈔票。他沒有名字,每個人都叫他小鬼,往好的方面想,是在恭維他的聰明、機伶,難聽一點則是在諷刺他無父無母。
  
  沒人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達克養他幾年就算幾歲。今年「十四歲」的他比起同年齡少年,似乎太過瘦小而不堪一擊,但那又何妨,既然能在貧民區生存,他就必須有些本事。
  
  把錢塞進口袋,他將皮夾往垃圾筒裡一扔,抬眼看看天色已暗,該是回去餵達克的時候了。
  
  他勾唇一笑,今天收穫不賴,就買些好吃的回去堵達克的嘴,好讓耳根子清靜清靜。
  
  ※※※  ※※  ※※※
  
  「小鬼!妳跑到哪裡混了?想餓死老子是不是?」才剛開門,裡頭就傳來吼聲。
  
  「還能這麼大聲說話,不賴嘛!」小鬼反唇相稽,捧在胸前的那口大紙袋幾乎淹沒了自己。
  
  「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這麼對老子說話!」達克拖著龍鍾的病態,狼狽大喊。
  
  「看看你這什麼德行?想對你客氣一點都難。」小鬼無動於衷的說。
  
  「哼!好歹我也養了妳十幾年。」達克不服氣的咕噥。
  
  小鬼將紙袋往床邊一放,扠腰惡狠狠地道:「吃不吃?要吃就別囉唆!」
  
  見一袋食物放在眼前,達克笑得合不攏嘴,開了一罐微冰的啤酒便喝了起來,半晌後才滿意的道:「很好,總算沒有白養妳。」
  
  看著面黃肌瘦的達克,盯著他微微發顫的手臂,小鬼的眼睛一酸澀,哭了出來。

     「去醫院好不好?錢我會想辦法的,讓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達克聞言,氣得砸了還剩些許液體的啤酒罐,怒道:「看我教出了什麼孬種,要哭別在我面前哭,出去外面哭死我也不管!」
  
  「達克!」小鬼斂不住傷心和淚水,抱著達克如柴的身軀啜泣。
  
  達克歎了口氣,撫拍著小鬼的背,反常的慈藹道:「哭什麼?人都還在妳眼前,妳就先掉眼淚咒我快點死是不是?」
  
  「不是!」小鬼急用手背抹淚。
  
  「去睡吧!」達克的眼中也有淚,但他成功地掩飾了它。

      「明天我會告訴妳一些事,或許妳會感覺好一些。」
  
  小鬼懂事的不再多問,轉身回到另一面牆邊的單人床上,坐在床上又看了達克一眼,才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躺平,不久薄薄的被單就被熱淚濕透。
  
  想到達克不久於人世,以及自己孤孑一身,小鬼就不禁悲從中來,久久不能成眠,最後終於因哭累了才合上眼,陷入不安的黑暗之中。
  
  達克倚在床頭歎了口氣,養了她這麼多年,明白她是個惹人憐愛的性情中人,但環境不允許她多情,也不容許她擁有真正的自我。
  
  顫巍巍地下了床,達克拿出床底下的儲物盒,將一團用髒絲絹包裹的東西放在小幾上,提筆在一張粗紙上寫下——
  
  小鬼:
  
  能教妳的我全做了,但「偷」並不是好職業,我只怕無法陪妳生活下去了。
  
  拿著玉佩,做個乖女孩,走出這個骯髒的地方,至於我,就放把火燒了吧!
  
  達克
  
  筆從達克的手中滑落,他緩緩地合上眼瞼,頹坐在床邊,眼角的淚水以及緊抿的嘴角彷佛是擔心著哭睡的人兒……
  
  ※※※  ※※ ※※※
  
  達克已經火葬,但小鬼的淚水卻仍未停歇,她無法接受達克已離開她的事實。
  
  「別哭了!活像個娘兒們似的。」站在小鬼身後的壯年男子開口安慰。
  
  「山馬,我——」小鬼想為自己辯解,無奈說不出口。
  
  「達克臨死前交代過什麼嗎?」希夏邦.山馬的臉龐掩飾不去失去老友的悲愴。
  
  「他要我離開這裡。」小鬼忍不住又開始哭泣,不留在貧民區裡,她又有哪兒可落腳?
  
  「他是對的,你的確不適合留在這個地方,要混的話,你有資格選擇與眾不同的方法。」希夏邦.山馬道出心中話。
  
  當老大那麼多年,他第一次不想栽培人才,小鬼即使學了許多道上的規矩,卻也改變不了他的氣質。小鬼高貴得不像生活在貧民區多年的人,縱使他精明狡黠的天資常人難比。
  
  「我不懂。」小鬼的眼眸中蓄滿了疑惑的眼淚。
  
  「我無法解釋。」希夏邦.山馬搖首斂容。
  
  「讓我留在你的地盤好不好?」小鬼突然開口央求。
  
  「為了達克,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離開吧。」希夏邦.山馬沉聲說道。
  
  「求求你!」小鬼的淚水落得更凶了。
  
  「小鬼,別讓我為難。」希夏邦.山馬剛毅的臉龐掠過不忍之色,頓了頓,才道:「以後碰到麻煩,別忘了有一個叫希夏邦.山馬的人,後會有期。」
  
  說完,希夏邦.山馬便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坐進等候在一旁的黑色轎車中,疾行而去。
  
  小鬼愣在原地,今後她該何去何從?達克難道只因她是個女孩就不允許她再留在貧民區嗎?
  
  她緊握繫在頸上的玉佩,在心中發誓,今天她是聽從達克的遺願才離開這裡,日後她絕不再被任何人左右去處,不為任何人付出感情,也不再為任何人停留。
  
  ※※※  ※※  ※※※
  
  「顏叔,聽說你還在找人?」洛雲飛啜了口酒,側首問身旁的老者。
  
  顏岱哲的老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銳眼掠過一絲精明的光芒。「不瞞少爺,的確還缺一個女孩,她必須經得起磨練,最重要的是身手得矯捷,頭腦必須機警過人。」
  
  「難怪你找不到。」洛雲飛將酒杯放在手邊的小幾上,輕笑道:「如果真有這種女孩,我一定留她在身邊當我未來的新娘。」
  
  「我會記得少爺這句話的。」顏岱哲的嘴角抿著笑意,彷佛逮到洛雲飛的小辮子似的。
  
  二十三歲的洛雲飛早已打定玩遍天下群芳的主意,洛家老太爺更是拿他沒轍,只好由他去,反正他還年輕,終身大事也不急於一時。
  
  顏岱哲搖下車窗,視線緊鎖在一名瘦削的少年身上,他早看出了那名短髮少年其實是個發育不良的女孩,也是一個扒手。
  
  看她扒了錢仍能神色自若地走在人群裡,從她眼中露出的慧黠光芒,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人才,她猶如一塊璞玉,假以時日必定不同凡響。
  
  小鬼意識到有人注視著她,但她默不作聲,踏著愉快的步伐走在大街上,她的確應該高興,因為方才的收穫頗豐。
  
  顏岱哲雙眼不離所尋找到的目標,對洛雲飛請求道:「少爺,是否允許我辦件私事?」
  
  「別問我,要做什麼事請自便。」洛雲飛淡然的開口,雙眸連動都不動一下。
  
  得到了洛雲飛的首肯,顏岱哲按下通話鈕吩咐司機,「停在這裡。」說完,他便下車狀似優閑地走著。
  
  他好整以暇地等著女孩走近,而小鬼也真如顏岱哲所料地靠過來。
  
  行經他身旁時,她不屑地啐了聲:「老色鬼!」
  
  顏岱哲不介意地睨著她笑道:「那也好過一個扒手吧?女孩。」
  
  小鬼住口不語,自知馬腳已露,拔腿就想離開,卻被對方眼明手快地擒住,礙於贓物在身尚未處理,她也不敢嚷嚷。
  
  「老頭!你到底要幹嘛啦?」她苦著一張臉,納悶於對方箝制的力道不緊,手臂卻硬是隱隱作疼。
  
  「妳父母呢?」顏岱哲開始調查她的身家背景。
  
  「在家睡覺!」小鬼不再掙扎,甩頭撂下一句回答。
  
  「他們睡昏頭了嗎?讓妳在外面當扒手?」顏岱哲心知她在說謊,卻也不點破。
  
  「你憑什麼侮辱我父母,不管我做了什麼壞事,也輪不到你來教訓!」小鬼雖然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但她愛著心中想像的他們。
  
  「是嗎?我可以去報警。」顏岱哲笑著威脅道。
  
  「請吧。」小鬼輕佻地笑了笑。「又不是沒進去蹲過,我不在乎多這一次。」
  
  「與其在這種地方鬼混,何不跟我一起走?」顏岱哲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對生命的不在乎,這樣的女孩正是他想要的。
  
  「老頭,年紀大了,收斂一點吧!」小鬼諷刺顏岱哲是個老不修。
  
  顏岱哲被她有趣的反應逗得大笑,隨即正色道:「如果妳能讓我滿意,我可以實現妳任何願望。」
  
  小鬼聞言,懷疑地看著他,不相信他那保證的話語,但繼而想想,她孑然一身,窮得靠些愣凱子生活,又何恐被騙呢?反正再慘也差不過現在。
  
  「我不想被別人玩。」她道出心中的恐懼。
  
  「妳不用擔心,我已經老得玩不起了。」顏岱哲豪爽的朗笑道。
  
  「還是算了。」她細想後又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最容易出爾反爾,我還是本本分分的做自己好了。」
  
  「不容妳拒絕。」顏岱哲箝著她走向車子,開了車門,將她安置在對座。「妳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女孩,我不會放妳走的。」
  
  「去你的!」小鬼揚腿踢了他一記,怒喊道:「你憑什麼捉我?放手!」
  
  她的叫囂聲吵醒了假寐中的洛雲飛,引得他睜眼皺眉道:「顏叔,哪來的潑貓?」
  
  「剛從臭水溝裡撿回來的。不過,她正是我所缺的那名女孩。」顏岱哲掩不住神情中的滿意。
  
  洛雲飛將小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他傾身對顏岱哲道:「顏叔,這種女孩我連看都覺得眼睛會弄髒!」
  
  他的話對小鬼來說是極度的羞辱,她抬頭挺胸地瞪著他,惱怒地深吸了口氣。
  
  哼!等著瞧,總有一天教你後悔說出這句話!
  
  ※※※  ※※  ※※※
  
  八年後

       西雅圖
  
  「好久不見,瓏。」射擊場上子彈的呼嘯聲不絕,大門口走進一名男子,他帶笑問道。
  
  被喚做「瓏」的女子專注地扣下板機,這一槍當然也是正中靶心。

       「回來歇歇腿,等顏老頭派下一次任務。你呢?」
  
  「剛替上頭打贏了一場官司,得了長假以資獎勵。」身為奧洛集團律師團的一分子,雷清臣堪稱每仗必勝,頗受集團重用。
  
  「不公平!」尹瓏舉槍直指雷清臣,忿忿然道:「為什麼我不能放假?我要抗議!」
  
  雷清臣見勢退了半步,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妳先把槍放下來好嗎?我會幫妳問顏叔的。」
  
  「你會才怪!」尹瓏隨手撥開散落額上的頭髮,挑眉笑睨雷清臣,槍口往他剛毅臉龐一指,故意捉弄道:「不如你死好了,這個長假就由我來替你享受。」
  
  「作夢!」雷清臣迅捷地打落她緊握在手中的槍,化險為夷。
  
  「去你的!」尹瓏出口咒罵,修長的腿踢向他的腰際,但被他如鋼的臂腕擋住。
  
  「乖女孩,火氣別這麼大。」雷清臣應付她連續不斷的攻擊。
  
  「你管不著。」尹瓏冷哼一聲,扭脫他的控制,曲膝就要往他的腹部一頂。
  
  「瓏,夠了。」顏岱哲威嚴的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顏叔。」雷清臣率先叫喚,長臂親暱的將瓏擁進懷裡,他不願顏岱哲怪罪身邊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清臣,你不用護著她,我不會怪她的,放開吧,你沒看她一張臉臭得跟什麼似的。」顏岱哲領著他們走到百公尺外的陽傘下坐下。
  
  「臭老頭!老色鬼!」尹瓏大剌剌地坐在顏岱哲身旁,一張嘴也沒閑著。
  
  「過了那麼多年,妳還在記恨啊?」顏岱哲聞言大皺其眉。
  
  「我是不服氣!」尹瓏嘴裡抱怨,如墨的黑瞳裡卻反映著不同意的神采。「為什麼雷可以放假,我卻不可以?」
  
  「我何時說過不准妳放假了?」顏岱哲拿她小孩子心性沒轍。
  
  「你——是沒有。」尹瓏找不到理由,訥訥地收口。
  
  「這就是了,清臣有的東西,我什麼時候少給過妳?再說,妳兩年來在外奔走,除了正事以外,加加減減,妳玩的時間比清臣多很多了。」
  
  顏岱哲對尹瓏曉以大義,八年前從街頭將她半拐半擄地收入自己手下,花了五年的時間調教,如今的她深諳八國語言,足跡踏遍大半個地球,成為他得力助手之一。
  
  當初她連個名字都沒有,全身家當只有一塊名貴的玉佩,他遂讓她跟著亡妻姓尹,單名瓏,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粗鄙的小鬼,但再怎麼教育,狂野的性子依舊,加上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矯揉造作,使她的行為怎麼看都生動活潑。
  
  「但那都是零碎的時間嘛!」尹瓏很坦誠自己曾經偷懶,卻仍理直氣壯的抱怨。
  
  就是她這種不卑不亢的直性子讓所有的人對她分外喜愛,雷清臣自然也不例外。
  
  「顏叔,答應瓏吧!不然把我的假期讓給她好了。」
  
  「這丫頭就是這樣被你們寵壞了。」顏岱哲含笑輕斥,對於雷清臣這般優秀的人才,實在沒理由去責罵。
  
  「我又沒要他們寵我。」尹瓏不服氣地道。

      抬頭睨向一派優閑的雷清臣,她不識好人心地說:「你沒聽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要我接受你的恩惠,你是存心坑我一輩子啊?」
  
  「不敢。」雷清臣從容不迫地說,心中暗暗感歎在尹瓏面前,好人難做。
  
  「瓏,我也沒答應要把清臣的假期讓給妳。」顏岱哲見她毫不知節制,很不客氣地潑她一盆冷水。
  
  「我也沒說過我要。」她滿不在乎地說。
  
  「既然如此,妳就把心收回來,有任務要妳去辦。」顏岱哲用眼神示意雷清臣別插話。
  
  用不著他吩咐,雷清臣也會自動緘口,尹瓏堪稱奧洛人中最叛逆、也最不聽話的一個,是需要用十二萬分的耐心和百分之百的敏捷反應才對付得了。
  
  「說說看啊。」尹瓏修長的手指爬過髮絲,語氣輕柔,頗為溫馴。
  
  完了!顏岱哲和雷清臣心裡不由得暗暗叫慘,看尹瓏反常的態度,這件案子絕對會辦砸。

      他們寧願她激烈反對抗議,其至大打出手,也唯有在這種狀況下所託付的任務,才會有令人激賞的好成績。
  
  「妳難道沒有任何意見嗎?」顏岱哲試探地問道。
  
  「你都還沒開口,我能有什麼意見?」尹瓏仍舊是一副乖乖女模樣。
  
  她鐵定沒安好心眼,顏岱哲使眼色要雷清臣幫忙,怎知雷清臣聳了聳肩,表示無計可施,請他自求多福。
  
  顏岱哲心緒一定,淡笑道:「瓏,這些年來妳也花了奧洛不少錢吧?」
  
  「是你強塞的,不關我的事,再說我為奧洛出生入死三年有餘,哪一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我可是拿命在還人情,臭老頭你可別欺人太甚喔!」尹瓏有意無意地提醒。
  
  「如果只是要人命,奧洛集團裡有得是成千上萬的志願者,但妳不同,明白嗎?」顏岱哲皺紋滿布的老臉凝視著尹瓏。
  
  尹瓏單手支頤媚笑道:「我不明白,綰雲姊姊呢?她又是怎麼個的不同法?」
  
  「妳們兩個和清臣全是我鍾愛的孩子,別說妳看不出我最疼妳。」顏岱哲道出真心話。
  
  雷清臣並不介意顏岱哲的偏心,誰教尹瓏年紀最小,性格背景也最特殊,和幾個夥伴相較起來,她的確能夠獲得更多的寵溺。
  
  這番話讓尹瓏深思了起來,不可否認她擁有比別人更多的特權,她甚至可以僭越身分挑任務,雖說綰雲姊姊同是女性,但在研究開發部挑大樑的鷹綰雲,卻沒有她那麼得顏岱哲的歡心。
  
  「好嘛!沖著你這句話,我保證不搗蛋就是了。」尹瓏保證地說。
  
  「乖女孩,如果真把事情辦妥,我放妳半年長假,我自掏腰包讓妳玩遍世界。」顏岱哲忍不住給尹瓏多些好處。
  
  「一言為定!」尹瓏大喜過望,嫣紅粉嫩的唇瓣勾起嫵媚的笑意。
  
  「這次的任務性質和妳以往接下的不大相同。」顏岱哲謹慎地說,唯恐尹瓏突然反悔。
  
  「不就是要我跑跑腿,送些上頭黑箱作業的機密嗎?」尹瓏一頭霧水。
  
  「不,我要派妳到總部,埋伏在少爺身邊。」顏岱哲說至此處,不禁面露憂色。
  
  「為什麼?」尹瓏切入要點,奧洛集團的總部在紐約,她離開那裡已經八年了,這次回去總得讓她明白目的何在。
  
  「到時候我會告訴妳,目前妳只要保護好少爺的安全。」目前還不便公開說明,顏岱哲對於重點絕口不提,以免節外生枝。
  
  有時知道太多,事情反而不好辦,尹瓏不在乎疑惑未得到解答,但她對要保護的人卻產生了莫大好奇。
  
  「少爺是個怎樣的人啊?」她想知道被大夥拱在頂端的掌權人物是啥德行。
  
  「妳見過的。」顏岱哲想起當初他們倆初見時的情形,就不禁感到好笑。
  
  「有嗎?」尹瓏的眉心鎖著疑問。
  
  「除了我之外,他是妳第一個見到的奧洛人。」顏岱哲坦誠地說。
  
  他沒料到自己的老實回答引起了尹瓏的大大不滿,她咬牙切齒道:「他不會就是那個說光是看我眼睛就會弄髒的男人吧?」
  
  「沒錯。」顏岱哲不曉得尹瓏會記恨到現在。
  
  「我拒絕!」她尖聲反對。「我情願死都不要去保護那個自大狂!」
  
  「瓏……」雷清臣訝異於尹瓏的恨語。
  
  「妳先冷靜一下聽我說。」顏岱哲試圖安撫。
  
  「我不聽!」尹瓏起身欲走,即被顏岱哲使勁箝制住。
  
  但這招對今日的尹瓏已不見效,只見她巧妙地掙脫他的箝制,拋下兩個錯愕的男人跑了開。
  
  「清臣,追上去!」顏岱哲命令。
  
  雷清臣得令追至尹瓏身側,攬住她的纖腰以防她逃脫,但被她奮力掙開,並不留情地開始反擊。
  
  雷清臣一掌接住尹瓏的手刀,好聲勸道:「瓏,別衝動,凡事好商量。」
  
  「去你的商量!」尹瓏自他的掌中收回自己的手,眸中淨是怒意。
  
  雷清臣別具深意的笑一笑,悄聲道:「乘機整整他不是正好?何必嘔在心裡沒處發洩呢?」
  
  「我不要再看到他!」此刻的尹瓏才不管什麼整人、發洩,反正她就是不願再見到那個臭男人。
  
  一面勸著尹瓏,一面陪著她練拳腳,雷清臣仍舊一副閒適自在。
  
  尹瓏的反應令顏岱哲對此次的任務有了信心,甚至可說是成功在望,因為盛怒中的尹瓏鐵定有無法料想的驚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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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紐約的尹瓏,心境複雜莫名,多年來在西雅圖接受奧洛集團的訓練,她早把那裡當作自己的家,如今竟要為一個可惡的男人回到這裡,她真不甘心。
  
  「瓏!」
  
  走出機場大廳,尹瓏原本低落的心情因這熟悉的呼喚頓時飛揚,她循聲望去,看見相識多年的好夥伴正滿臉笑意地朝她走來。
  
  「之介!」她給了他一個親熱的擁抱。
  
  源之介將尹瓏一把抱起,興奮地轉了幾圈,直到她討饒為止。
  
  「很久沒抱妳了。」源之介的雙臂絲毫不放鬆。
  
  尹瓏哼了聲,給了源之介一記無關痛癢的右勾拳,噘唇道:「你少給我說這些曖昧不明的話,本小姐跟你可是沒有任何關係。」
  
  「妳這是提醒我得加把勁嗎?」源之介挑眉瀟灑一笑,想吻尹瓏卻被她躲了開。
  
  「想得美,你即使馬力再足我也不會考慮的。」尹瓏提起行李,轉頭就走。
  
  「為什麼?」源之介跟在她身後問道。
  
  尹瓏停頓了半晌,回身將行李塞進他懷裡,嫣然笑道:「你真笨耶,人家雷就比你識相多了,去學學他吧。」
  
  源之介暗笑尹瓏的天真,誰說雷清臣已經死心了,他們這批迷戀尹瓏的大男人們就屬雷最癡心,怎麼可能會因她的幾句話就打退堂鼓呢?他只不過是暗兵不動罷了。
  
  或許尹瓏沒自覺,但她擁有他們所見過最清麗的容貌,自然的談吐、率真的性子讓人印象深刻,使人不由自主地為她著迷。
  
  坐上車後,源之介便遞給尹瓏一份資料,她整整花了半個鐘頭才看完。
  
  「天啊!好個輝煌又糜爛的情史,這個洛雲飛還真不簡單,『能力』好得沒話說!」
  
  源之介聞言,朗聲大笑,下一瞬又嚴肅認真地道:「小心點,否則妳也會被他吃掉的。」
  
  「我又不是去當花瓶。」尹瓏笑斥。
  
  源之介搖首笑歎,「我同意,因為妳只會砸花瓶。我不得不提醒妳,少爺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即使是和他過從甚密的女人都看不穿他的心思。」
  
  「顏叔呢?女人看不透洛雲飛的心,那顏叔這個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呢?」尹瓏只覺得他是在誇大其實。
  
  「甭說了,雖然顏叔看著少爺長大,但精明如顏叔還是被少爺刻意偽裝的形象給蒙蔽了。」源之介不諱言顏岱哲的一時糊塗,縱使他是顏岱哲親手栽培的人才之一。
  
  「那你呢?被洛雲飛騙過嗎?」尹瓏對洛雲飛的觀感糟得很,不相信他有如此大的本領。
  
  「我?我擔任他的貼身保鏢很多年了。」源之介神情閑淨是旁觀者的超然。
  
  「你不是個醫生嗎?」尹瓏大吃一驚。
  
  「除了妳之外,每一個人都有著多重的身分,顏叔不光是要一群天才,更要一群忠心服從洛家的人。奧洛花在我們身上的錢,是以買下一個小國家了。」說話的時間,源之介已將車停在某巷弄中,神情有些凝重。
  
  「為什麼停在這裡?我可是趕著去報到,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調情喔!」尹瓏知道源之介必定有事想一吐為快,但她仍忍不住想調侃他反常的態度。
  
  「我不知道顏叔為何要派妳到少爺身邊,但記住我的忠告,別和少爺糾纏不清,否則不會有好下場的。」源之介對尹瓏的感情雖不至於迷失自我,但總是私心的希望她別受到傷害。
  
  「是,源爸爸,你好囉唆喔!」尹瓏白皙的雙手頑皮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對他的操心過度感到好笑。
  
  源之介聞言,不服氣地低聲咕噥:「我寧願是妳的情人。」
  
  尹瓏字字聽得明白,但她只是抿著紅唇微笑,收回自己的雙手,專注地看著前方,對於源之介的反應顯得毫不在乎。她曾發過誓,不為任何人付出感情,更不會為誰而停留。
  
  ※※※  ※※  ※※※
  
  和洛雲飛的初次見面已令尹瓏懷恨至今,再次的接觸更讓她有種想將他生吞活剝的衝動。總之,洛雲飛簡直像世界上最不該存在的野獸,至少在尹瓏眼中,他只值如此評價。
  
  「出去!」這是洛雲飛第一句對尹瓏說的話。
  
  「想必你沒聽清楚,我再說一遍無妨,我是來報到的。」尹瓏按捺住自己的怒意,瞪著一直沒拿正眼瞧過她的洛雲飛。
  
  「喔?」此時洛雲飛才感興趣的將頭抬起。
  
  尹瓏乍然看清他的臉龐時,心口不由得一窒,天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魅惑人心魂的男人?冷峻的五官,古銅色的皮膚,自有一股優雅又無法忽視的力量。
  
  難怪源之介會百般的警告,尹瓏此時才有深切的體會,但好象太遲了些,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亂。
  
  「說話,否則就出去。」洛雲飛沒給尹瓏半分好臉色,只因他最討厭在辦公室裡見到女人,否則他的秘書不會是個男的。
  
  尹瓏氣惱地暗罵自己活像個八輩子沒見過男人的花癡,竟然會傻愣愣地直盯著自己最討厭的混蛋。壓下浮躁的心思,她咬牙道:「我是你的新秘書。」
  
  「玩笑別開到我頭上。」洛霍飛深邃的雙眸打量著尹瓏白皙的臉蛋。
  
  他的盯視彷佛千萬隻不安分的手撫弄著她全身,尹瓏忍住席捲她全身的顫慄,昂然地回他的話,「我是來代替里昂的。」
  
  「妳是顏叔的人?」洛雲飛的笑意中有著輕蔑。
  
  「我只是顆棋子,任奧洛擺佈而已。」尹瓏習慣性地想撥弄髮絲,抬手後才發現它們已經被她強梳成髻了。
  
  「叫顏叔換回里昂,雖然都是棋子,我卻很忌諱一顆無用的棋子在我身邊作怪。」洛雲飛語帶嘲諷地說。
  
  「去你——」尹瓏倏地住嘴,克制自己的失態,但她實在很想罵眼前這個自大狂,不過他畢竟是主人,她得忍著點以免鑄成大錯。
  
  「什麼?」洛雲飛睨了她一眼。
  
  「沒有。里昂學有專精,顏叔現在有事需要他,所以派我來接替他的位置,否則你也不會看到我,而我也不願見到你這見鬼的自大狂。」最後一句尹瓏小聲地叨念在嘴裡。
  
  「自大狂?」洛雲飛耳力不差,聽到了她對他的不滿。
  
  尹瓏湛黑的瞳眸轉看向天花板,紅唇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微聳了聳肩表示她什麼都不曉得。
  
  「妳沒說嗎?」洛雲飛饒富興味地起身,繞過桌子逼近背手而立的尹瓏。
  
  「我有說什麼嗎?」尹瓏微偏著臉,雙眸閃爍著天真笑意。
  
  「這麼說是我多心?」洛雲飛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握住她纖柔的頸項,強迫她抬頭面對他帶著危險氣息的眼眸。
  
  尹瓏本能地倒退一步,卻掙不開他的手,也克制不了因他的觸摸而生的意亂情迷,他的大掌緊貼著她的頸子,炙熱的濕度透過寬闊的手掌熨燙著她的肌膚,彷佛他可以獨佔一切他所想要的。
  
  「回答我!」洛雲飛很滿意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
  
  「放開我!」尹瓏逞強地回瞪他,毫不顧自己被捏疼的手,她不能示弱。
  
  「為什麼不回答?」他愛撫著她的頸項,黑眸閃著一抹冷冽的笑意。「說話!妳方才的勇氣到哪裡去了?不是自願來,也不願見到我這個自大狂,是吧?」
  
  尹瓏被他的冷酷態度給刺傷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無禮的待她,源之介不曾,雷清臣更是沒有過,而她怎會對這樣的男人動了心?即使只是些微的心動,但她清楚知道,這個男人讓她著迷,會讓她沉迷。
  
  因為洛雲飛有著與她相似的狂野不羈,他還擁有令人不可抗拒的權貴氣息,縱使她曾恨他入骨,但無法否認的,他撥動了她以為早已斷了的心弦。
  
  「放開我!」尹瓏堅定地重複道,「你曾立下工作不碰女人的規定,不是嗎?」
  
  「是妳讓我停下工作的。」洛雲飛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但我是來工作的。」尹瓏哼了聲,心頭卻掠過他以往的採花紀錄,他嘴裡是說得冠冕堂皇,但他從不照規則來玩遊戲的。
  
  「我還沒批准。」洛雲飛瞇起眼審視面前的女人,她有種清新的冶豔,美麗的眼眸流露出管不住的強悍及撒潑的氣息。
  
  「那我就等到你點頭為止。」尹瓏說完,移開腳步想走,但頸子仍被箝在他的大掌中。
  
  「妳要去哪裡?」洛雲飛也不怕傷了她,手掌逐漸收攏,他想看看她喘不過氣的模樣。
  
  如他所願,尹瓏原本白皙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纖細的手指想掰開他如鐵鉗似的手掌,但他不為所動,看著她喘不過氣,發不出任何聲音。
  
  尹瓏心急了,害怕就此喪命,想掙扎但力氣不如他,又穿著礙腳的窄裙讓她無法踢腿反擊,她心裡非常後悔為何不對他多防範些。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手腳已經無力,她知道她就要暈過去了。
  
  拚著最後一絲氣力,她狠狠地甩了洛雲飛一巴掌。她最後給他的眼神是求饒也是憎恨。
  
  洛雲飛錯愕地放開手,任尹瓏倒在自己懷裡,這小女人竟敢打他!但她卻也引起他埋在心中最深層的欲望。她的確夠野夠辣,剽悍之下流露出的溫柔也很博他心憐,除了求饒和憎恨,他還想得到她另一種眼神。
  
  不知在床上的她會有雙怎樣的眼神。
  
  ※※※  ※※  ※※※
  
  是誰在百般纏綿地吻著她的唇?辛辣的液體滑過她的喉嚨,讓她因刺激而稍微恢復意識,一隻手正輕柔地按摩她的頸子,尹瓏舒服得想永遠窩在這寬敞的懷抱裡……
  
  懷抱?她驀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洛雲飛那攝人心魂的臉龐,他的吐息有著淡淡的酒味,黑眸有著濃烈噬人的邪氣,他的手臂橫過她的背脊,將她擁得像個剛出生的小孩般。
  
  「醒了?痛不痛?」洛雲飛仍舊撫揉著她的頸項,除了頸上的淤痕外,她的胸頸處都泛著誘人的粉紅。
  
  他竟然趁她昏迷時對她……
  
  「你——」尹瓏又羞又氣,揚手便摑向他的俊臉。
  
  洛雲飛及時捉住她的纖手,笑意中頓現冷然的怒意。「又想來一次?」
  
  尹瓏瞪著他的黑眸,倔強得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無助,他憑什麼如此對她?她又為何會對這樣的男人心動?她不禁迷惘了。
  
  「放開我,我會向顏叔請辭這個職務,所以你贏了,你不用再使任何手段來威嚇我,我會自動消失在你眼前!」
  
  尹瓏壓抑不住從心底不斷湧上的恐懼,她害怕自己會陷入愛上他的泥淖裡,此時的她寧願選擇像雷清臣那樣疼愛她的情,也不想因愛這男人而自毀。
  
  笑中的冷酷緩緩隱入眼底,洛雲飛出其不意地翻有她的掌心,纖長的手指腹有著粗繭,他的臉試過這只美麗的手,感覺很痛呢。
  
  令他失望的是她眸中已經沒有了討饒的懦弱,除了憎恨以外,他什麼也瞧不見,彷佛她已經厭惡透了他這個人。
  
  他心想,如果此刻他引誘挑逗她,她會有反應嗎?
  
  他很期待,卻沒有付諸行動,因為看進她憤然的美眸,他知道那樣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准走!」洛雲飛用著一貫的強勢態度說道,緊擁著她的身子。
  
  「留不能留,走不准走,去你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盛怒中的尹瓏常是口不擇言的,她現在的腦袋裡已無「理性」兩字。
  
  「妳的主人,記著,我是妳的主人。」洛雲飛的手掌像量著尺寸般地圈握住她的頸項,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喜歡女人的脖子,很柔很細,彷佛可以被我一把扭斷,太纖細了。」
  
  說到這個,尹瓏就滿肚子火,她警覺地抓開他的手,氣衝衝地道:「變態!你剛剛差一點就殺了我!」
  
  洛雲飛笑看著她細長的手指合握他健壯的手臂,驀然間,他很得意自己在她的雪頸上烙下了印記,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宣告他要她。對於女人,他永遠不懂溫柔,但他偏就能玩盡所有看上眼的女人。
  
  「也許當時我真的想斷了妳的氣息,但是我知道如何拿捏力量來留下最明顯的痕跡,卻又不會致人於死地,妳大可放心。」他的話中沒有絲毫歉疚,反而是一副俯仰無愧的泰然自若。
  
  「我討厭像你這麼自大的男人,變態!」尹瓏噘嘴埋怨的低喃。
  
  「妳不喜歡?」洛雲飛指留下淤痕的事。
  
  尹瓏聽在耳裡頓時變得有股複雜,她深吸了一大口氣才回道:「你自己試試看吧,那種瀕臨死亡的痛苦可不是閑著玩的,我不怕痛,但怕被淩虐的感覺。」
  
  「妳為什麼不怕痛?」洛雲飛好奇。
  
  尹瓏倒沒想過這個問題,經他提起才陷入深思,過了幾秒,她迎著他的眸子綻開笑靨道:「大概是從小被達克打慣了,後來和雷他們鬧著玩時都會帶傷,受訓時更是慘,所以早不知痛是什麼滋味了。」
  
  如果用錢可以買到她所有的心事,他會不惜傾家蕩產去取得。他愛煞卻也厭惡她幸福的微笑,彷佛她曾與那些男人們有過極度美好的回憶。
  
  「妳喜歡那種為出任務而受的教育嗎?挨打時真的不痛嗎?」洛雲飛想讓她脫離那種生活。
  
  「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誰教自己是奧洛的一分子。」
  
  「那妳的專長是什麼?」
  
  尹瓏笑了笑,「顏叔任我遊手好閒,因為我沒有其它人聰明,況且我十四歲才開始受訓,而那時我甚至還不識字。」
  
  對於她能如此坦然面對自己並不光榮的過往,洛雲飛不由得對她激賞,原來她不只外表狂野,個性也很直率。
  
  「我有見過妳嗎?」洛雲飛以手指輕輕觸碰著她濃密的睫毛。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讓人看了都覺得眼睛會被弄髒的女孩罷了!」尹瓏嘲諷道。
  
  洛雲飛聞百,劍眉挑著邪邪的笑意道:「難怪似曾相識,從前的小野貓爪子更加鋒利了,不過,也更美麗撩人胃口了。」
  
  「別對我說這些話。」尹瓏的雙眸晶亮,她渾然不知如此的自己很引人遐思。
  
  「為什麼?」洛雲飛的食指畫著她美好的唇形,沾了點唇彩挑逗地染在自己唇上,又印在她的掌心。
  
  「我不想當你的女人。」她回答得很直接,心跳快得不能抑緩,可能是因為嘴裡正說著違心之論。
  
  「妳屬於誰了嗎?」洛雲飛不喜歡這想法,他不願任何男人先一步得到她。
  
  「你管我被誰擁有。」說話的同時,她仍舊著迷於他的魅惑眼神。
  
  「想挑起我興趣?」他發現她的眼中已不再有令她思考遲鈍的恐懼,彷佛已經習慣了他對她的作風。
  
  「錯!是要你別對我產生興趣,因為我想要的男人不是你。」
  
  她的話半分不假,雖然危險的洛雲飛吸引著她,但她更渴望有個能溫柔待她的愛人,或許他可以保留些許霸氣,但這男人絕對不會是洛雲飛,因為他根本不懂得愛人。
  
  洛雲飛的雙眸倏地黯然,他不悅尹瓏竟能毫不遲疑地說不要他,縱使如此,他仍想瞧瞧她在他的床上是何種眼神,那會是何等的蕩漾誘人呢?
  
  見他久久不語,尹瓏乘機想掙開他的掌握,最後還是放棄,她無力地道:「你放開我好不好?這句話你究竟要我求你幾遍啊?」
  
  「妳有求我嗎?我怎麼沒聽見。」他故意更加擁緊她柔軟的嬌軀。
  
  「我服輸了好嗎?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求顏叔撤換我的職務,我甚至可以親自去把里昂找回來,可以跪下來拜託他繼續留在你身邊。」尹瓏委曲求全地說了一大串,只希望洛雲飛高抬貴手放了她。
  
  「既然如此,妳何不直接求我?妳說了一大堆,卻沒有一句是對我說的。」洛雲飛的雙眸閃著怒氣。
  
  「我都我說過我認輸了!」尹瓏氣憤地說,這男人究竟要羞辱她到什麼地步?
  
  「還不夠。」洛雲飛扳過她細緻的俏臉,強迫她的瞳眸中只映著他的臉,「我不要妳認輸,這樣我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尹瓏愕然無語,他曾嫌惡她到極點,如今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害怕嗎?」他伸指輕觸她。
  
  她撇過頭,避開他熟於挑情的手,死心地倚在他的臂彎裡,懊惱地說:「不!我在想顏叔的教條。」
  
  「什麼教條?」洛雲飛輕囓她的無名指,比起一般女人的柔嫩,她有更絕妙的觸感。
  
  「服從你。但我也考慮要不要實踐現在心裡想做的事。」被咬的手指並不痛,她反而很喜歡這種新體驗。
  
  「妳想做的事有趣嗎?」洛雲飛的兩泓深潭中藏匿了許多分不清的濃烈色彩,讓人沉迷在那璀璨之中。
  
  「對我而言它是,對你可就難說囉!」尹瓏慵懶地聳了聳肩,心中卻有些擔心,這男人眼裡的情欲濃烈,而那也正是她想嘗試的。
  
  「說說看。」洛雲飛撫揉著她小巧的下顎,他發現她笑得不可思議。
  
  「我想把你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尹瓏逞著口舌之快,明眸在語調的抑揚下更顯得閃爍。
  
  洛雲飛低沉地笑了幾聲,轉而玩弄著她顯然練過拳的手,視線也專注地停留在她那伸曲皆美的手指上,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恐怕有點困難,如果是我留妳在床上三個月,倒還比較可能。」
  
  「作夢!」尹瓏生硬地抽回手,俏臉忍不住紅透。他好輕狂。
  
  「我有本事把夢成真。」他自信地說道,遊走的手掌又回到她雪嫩的細頸上,比對著他留下的淤痕,嗯,完全吻合。
  
  尹瓏下意識地瑟縮了下,埋伏在心底的害怕被驚醒了,但這次她沒有躲開,因為她知道自己敵不過洛雲飛。
  
  他要的不是她的恐懼!洛雲飛為此對自己生氣,剛才他已經嚇壞了她,她有雙令人炫惑的美眸,現在卻流露出懼色。
  
  「妳以為我又想像剛才一樣?」他輕撫著她細嫩的面頰。
  
  尹瓏吞了口口水,說道:「我很難不這麼想。」
  
  驀然間,她似乎看到他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後悔,但她不相信所見,是她眼花了吧。
  
  「妳怕我嗎?」洛雲飛沉緩的聲音很有震撼力。
  
  「顏叔說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害怕。」尹瓏把這句戒規背得最熟,因為她喜歡用這句話說服自己繼續冒險。
  
  「我要聽妳自己說。」洛雲飛不容許她用任何人來當作逃避他的擋箭牌。
  
  「我?我只會背叛。」尹瓏目不轉睛地凝視他深潭般的黑眸。「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背叛。」
  
  「背叛誰?」洛雲飛忍不住沖勤的逼問,只因他太想知道她心中所想。
  
  尹瓏乘隙離開他的懷抱,冷冷地道:「背叛自己。」
  
  語畢,她轉身朝門口走去,感到頸子處傳來的火熱痛楚,洛雲飛已在她頸上系了個屬於他的印記,令她難忘懷。
  
  她的確在背叛自己,背叛了想愛他的意念。
  
  「站住!」身後傳來強悍的命令,洛雲飛不帶感情的低沉嗓音如鋼鐵般冷硬。
  
  「我會自動去向顏叔請罪。」她的聲音有著輕微的哽咽,不敢回頭去面對他。
  
  「妳有做錯什麼嗎?」洛雲飛公事化的詢問,此刻佳人不在懷抱,干擾不了他的情緒。
  
  「未能盡責!我被你踢出局了不是嗎?」尹瓏倒希望事情真如她所想,才能及時拯救她想墮落的靈魂。
  
  「回來,我反悔了。」他的語氣淡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不懂。」尹瓏裝糊塗,希望他再反悔一次,叫她走得遠遠的。
  
  「明天開始上班。」洛雲飛看穿了她的心思,卻不如她的意。
  
  剎那間,尹瓏不知自己是失望抑或是鬆了口氣,走不了就代表能愛嗎?
  
  如果這就是命運,她願賭賭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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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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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妳這女孩,別拿我的老命開玩笑好嗎?」
  
  尹瓏吐了吐舌頭,道:「我怎麼敢?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耶。」
  
  顏岱哲聞言又是一陣怒吼,「帳單!妳的帳單讓我接得臉都綠了,三天兩萬五千元美金,妳到底把錢用到哪裡去了?」
  
  「喔,才兩萬五千啊!可見得你還有好多沒收到,慢慢等吧!」尹瓏手持話筒走到冰箱前,從冷凍庫裡捧出一大筒霜淇淋,吃得不亦樂乎,對顏岱哲的話根本無動於衷。
  
  「我拜託妳,妳現在用的是我的錢耶!」顏岱哲提醒她。
  
  「放心吧!我知道你有幾兩重的。」尹瓏邊吃邊說。
  
  顏岱哲苦笑,「妳讓我後悔養了妳。」
  
  「我更後悔跟了你。」尹瓏輕哼了聲。「紐約這裡明明已經有里昂和源之介了,你竟然還派我往火坑裡跳,這筆帳我還沒算呢!」
  
  「里昂另有任務。」顏岱哲平靜地說。
  
  「少了一個,洛雲飛也死不了!」尹瓏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洛雲飛或許風流多情,但他很能保護自己,她甚至覺得他們的角色該對調一下,她根本無法守住浪蕩不羈又盛氣淩人的他。
  
  「看來妳還很在意少爺當年那句話。」顏岱哲感到好笑,他們倆的確有段奇特的初遇。
  
  「誰像你一樣小心眼啊!」尹瓏把玩著垂落的髮絲,突然心血來潮地跑到穿衣鏡前,對著鏡中的自己左顧右盼,最不滿意的就是她的頭髮。
  
  「瓏,妳還在嗎?」顏岱哲喚了聲。
  
  「在,我等著你訓話。」尹瓏對著話筒勾唇笑道:「你想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嗎?」
  
  「如果妳肯說。」顏岱哲洗耳恭聽。
  
  「我在想如何引誘洛雲飛蹺班,然後在一張大床上品嘗他。」尹瓏開玩笑道。
  
  沒想到顏岱哲竟當真,「妳儘管放手去做,如果他不肯負責,我請老太爺出面。」
  
  「哼!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尹瓏瞇眼怒道:「我就奇怪,為何你會派我來紐約,原來是老太爺急了,拿我來充數!」
  
  「妳誤會了。」顏岱哲急急解釋道:「我也是沖著少爺當年的一句話,才敢在老太爺面前力薦的。」
  
  「什麼話?」尹瓏難抑翻湧而上的怒意。
  
  「當初我無意地形容了妳的條件,少爺說如果真有這種女孩,他一定把她留在身邊當他的新娘。如今老太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不得已只好賭賭看。」顏岱哲苦聲道。
  
  尹瓏聞言,默不作聲,自她開始上班已過了兩個禮拜,洛雲飛從沒對她假以辭色過,她心裡反而懷念起那日在他臂彎裡的溫存,至少不似現在的漠然。
  
  「瓏?」見她沉默不語,顏岱哲喚了聲。
  
  尹瓏挫敗地低歎了聲,「你們白費心機了,他不會喜歡我的。」
  
  「我不放棄。」顏岱哲語氣中滿是自信。
  
  「但我會!」尹瓏失聲喊道:「從那天後他就沒有再看我一眼,我不瞭解他,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有在交代工作時,我才能聽到他的聲音。」也只有在那時才能重溫自己對他的愛戀。她無聲地在心裡加上一句。
  
  顏岱哲訝異於她已深陷,歎了口氣道:「我沒想到無視眾多男人愛慕的妳,竟然會在短短數日間迷失了自己。」
  
  尹瓏自嘲道:「我只是還沒找到所愛,並不是無情。」
  
  「那就回西雅圖來吧,再待下去妳會陷得更深的。原本我以為妳能改變少爺的一些想法,但是……算了。」顏岱哲疼惜尹瓏少見的脆弱。
  
  「是嗎?被奧洛訓練出的女子何其多,你卻選上我,就當是八年來我虧欠奧洛的,今天拿我的身體來還也是應該,畢竟當年的我並不一定可以活下去,是你給了我新生命。」平日她雖然常對顏岱哲不敬,但骨子裡卻是最喜愛他的。
  
  沉默半晌,顏岱哲道:「那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如果真的不行,我會給妳一個新身分離開奧洛。記著,遇到困難時我就在這裡。」
  
  尹瓏感激的一笑,深深體會到自己的幸運,分明是自己所面臨情愛而煩惱,卻讓許多人憂心不已,真不應該。
  
  「我會的,別忘了我這個人是最難纏的,別想甩開我。」尹瓏輕聲說道,眸中閃爍著淚光。
  
  她暗自決定要放心去愛,將一生中的唯一青春當成賭注。
  
  ※※※  ※※  ※※※
  
  由於有被洛雲飛襲擊的前車之鑒,尹瓏不再穿著令她行動不便的窄裙,只穿著柔媚卻不失正式的褲裝,此舉引起洛雲飛的注意與抗議。
  
  「明天我要看到妳的小腿。」洛雲飛特地把尹瓏召喚進辦公室。
  
  經過前些日子與顏岱哲的一番談話之後,尹瓏已打算放手挑逗洛雲飛,但他可是個情場老手,怎會對平常的勾引感興趣呢?
  
  「為什麼?我不是來炫耀身材的。」尹瓏做做樣子地拉了拉上衣,瞇著眼卻無笑意。
  
  「這是命令,我要妳履行它。」洛雲飛不在乎她語意中的抗拒,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她宛如一朵盛開的白玫瑰,有著世界上最香鬱撩人的氣息,她值得所有的男人傾戀。
  
  「如果不呢?」尹瓏最喜歡挑戰權威。
  
  洛雲飛輕狂地笑道:「妳不會喜歡『如果』的。」
  
  「喔?我可以聽聽嗎?」她的心怦然一動,對他的迷戀更深了。
  
  「如果妳不聽從,妳就得花更多錢買別的衣服,因為我會撕爛那些我看不順眼的破布。」洛雲飛發現自己挺喜歡這麼做。
  
  「我可沒那閒錢配合你的興趣。」尹瓏敬謝不敏地說道。如果換個場地,她會很樂意配合的。
  
  「那就讓我滿意。」他從容地站起身來,單手撐著桌面優雅地躍至她面前,彷佛任何東西都阻擋不了他。
  
  尹瓏訝異於洛雲飛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莫怪女人都會鍾情於他,如果可以,他會是個最棒的情人。
  
  洛雲飛毫無預警地拉下遮住她頸項的領子,那日他留下的淤痕猶在,顏色已變暗紅色,他皺眉道:「好難看。還會痛嗎?妳幹嘛老是把脖子包得緊緊的。」
  
  「你自己都說難看了,還要我四處招搖嗎?」尹瓏用雙手護住脖子,倒退了半步。
  
  「怪我?」洛雲飛凝視她氣惱的俏臉,唇邊綻開一抹笑意。
  
  尹瓏無語,兀自生著悶氣,能說她其實是怪自己嗎?午夜夢回時,她總會莫名驚醒,輕撫著頸上的淤痕,滿腦子都是想要他的欲望,她甚至有過拋棄一切向他求饒的衝動,但她不能啊!
  
  「說話。」洛雲飛強將她攬入懷裡,霸道地說,他不喜歡她突然的沉默。
  
  尹瓏用纖腕抵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昂首傲然道:「說什麼?」
  
  「別惹怒我。」他的聲音冷如寒霜。
  
  「我不敢。」尹瓏淒迷地說。
  
  她想不顧一切地說出心中的愛意,但是洛雲飛的冷漠令她擔心表白後的結果。
  
  她的乖順令他頗為不滿,洛雲飛毫無表情地道:「趁我還沒勒死妳之前,出去!」
  
  他無情的語氣深深地刺傷了尹瓏,她微扯唇角苦澀一笑,就要從他有力的臂膀中抽身,卻發現他無意放開。
  
  「不是叫我出去嗎?」她頓時可憐起自己,竟讓情緒任由這男人擺佈。
  
  「我改變主意了。」他簡潔地道。
  
  「難怪顏叔要派里昂在你身邊,你太反復無常了,不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還真是無法忍受。」話雖尖銳,但尹瓏沒心情嘲諷。
  
  「我想我們都是同一類型的人,不過我之所以反復無常是因為我高興,但妳卻是因恐懼而猶豫不決。」洛雲飛慵懶地說。
  
  尹瓏心頭微微一震,他竟能洞悉她的內心!
  
  「誰和你是同一類型的人,我只是一個小秘書,性格如何與你何關?」尹瓏氣惱地說。
  
  「我是妳的主人,妳忘了嗎?」俯看她怒紅的臉蛋,洛雲飛深邃的雙眼似乎能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沒忘!」教條首重服從主人,她不能有所忤逆。
  
  「很好,但妳對主人的防備太過了吧。」洛雲飛很會善用自己的權利。
  
  尹瓏避開他的逼視,訥訥地道:「我只要完成組織交代的事即可。」
  
  「但妳也不是個好秘書。」他以指背滑過她雪嫩的面頰,溫柔地道。
  
  「秘書可不包括要接受你的挑逗。」尹瓏反駁。
  
  「妳很清楚不是嗎?」他邪笑地說,漆黑的眼底盛滿了欲望。
  
  「我不懂。」尹瓏慌亂地道,因為他的手正隔著衣服描繪她的胸形,隨著她玲瓏的曲線遊走。
  
  「我要妳。」他在她輕顫的眼瞼上緩緩地吐息,彷佛正對她下著迷咒。
  
  「哼!想得你寵愛的女人多得是,不差我這一個小小的秘書吧。」每每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就隱隱作痛。
  
  「妳從哪兒得到這錯誤的訊息?」洛雲飛沉聲問道。
  
  「媒體報導、傳聞,還有我對你的瞭解。」就是因為如此,她才不敢向他表白。洛雲飛的風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他那群情人寧可他寵愛不同的女人,也不要他的心與可觀的權勢、金錢落於一人之手。
  
  女人永遠是自私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洛雲飛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他,此刻他只想讓尹瓏明白,他的身體極度渴望她。
  
  「妳是真的瞭解我嗎?或者妳只是猜想?」洛雲飛輕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睛。
  
  「對我而言,你就像是設下天羅地網的無垠黑夜,我想闖進去瞧個究竟,卻又害怕被俘虜,所以我仍舊在這裡,與你針鋒相對。」尹瓏的語氣中有著怨懟。
  
  「妳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接納我就好。」洛雲飛謹慎地說道,倘若她此時開口要求承諾,他可能會給她。
  
  「要我跟你一樣遊戲人間?」尹瓏抬眼睨視他的臉龐。他的五官高貴俊美,但氣質卻是狂野又邪氣。
  
  「是的。」嘴裡這麼說,他卻聽到心中有絲失望的聲音。
  
  尹瓏倏然記起顏叔的話,她站在這裡並不是要成為他的玩物之一,而是要挖掘出洛雲飛對愛情的忠貞度,但她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達到這目的,畢竟她現在連賭注都還不敢下。
  
  「抱歉,我玩不起。」或許有一天她會後悔說出這句話,但此刻她真的害怕,她甚至暗問上帝,為何她不對雷清臣動心,反而將心留在眼前的洛雲飛身上。
  
  洛雲飛聞言,愣了愣,他不願承諾,卻也不希望與尹瓏玩過就算,起碼要有一點點的在乎留在她的心房。
  
  他恢復玩笑的心情,手指在她迷人的鎖骨間反復畫圈,低語道:「妳從沒想過要回應我嗎?」
  
  「我向來聰明得不過問心裡在想什麼,以免兩個自己爭吵起來。」尹瓏常說的背叛就是由此而來,她常刻意忽略自己的心想要什麼。
  
  「聽聽它,我想知道它在想什麼。」洛雲飛誘哄著她。
  
  「我從沒嘗試過,也不想去嘗試。」但她知道心中的正反兩方都要他。
  
  「何不讓我試試。」他倏地攫住她嫣紅的雙唇,不容她拒絕。
  
  「放開我!」尹瓏幾乎克制不住高張的情欲,乾脆使勁推開他,捂著自己的唇逃出辦公室,沒有看到洛雲飛唇邊的得意笑容。
  
  ※※※ ※※  ※※※
  
  尹瓏久久不能入睡,黑暗中她緊蹙眉心,翻來覆去祈求能夠從炙熱的欲念中解脫,她想盡辦法要摒除充斥在腦海裡的洛雲飛,他的眼、他的唇、他結實有力的臂膀、他高大的身軀,在在糾纏著她的思緒和挑起她的愛欲。
  
  天啊,放過我吧!她睜開雙眼無聲哀求。
  
  如果接下這個任務就必須面對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那她寧願從沒離開貧民區,沒有遇到賞識她、進而用心栽培她的顏叔。
  
  看遍世界後的她開始厭倦流浪,想得到一個愛她的男人,過著安定的生活,什麼不為任何人、事、物停留的誓言,也早被她悄悄推翻。
  
  雷清臣愛她,卻不是她的命定戀人,她曾為此感到惋惜,假如能與雷相愛,現在的她會是在雲端享受幸福,而非在地獄裡掙扎。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坐起身來,抬頭看著窗外的明月,沁涼的微風根本拂不去她一身的浮躁,反倒在她的欲念中幻化成洛雲飛的愛撫,讓她更加坐立難安。
  
  睡不著,她於是下床踱出屋外,看著高掛在天際的北斗星。
  
  它讓她有安全感,不像洛雲飛,他好象白天的豔陽,獨霸了整個天空,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尹瓏咬牙暗罵自己,竟連看個星空都會想起洛雲飛,她真不知道自己中毒有多深。
  
  「放過我吧!」她喃喃自語。
  
  但有個聲音驀然在她的心中尖叫——
  
  「不試試怎麼知道?」
  
  「會傷心。」另一個聲音回答。
  
  「傷心我也認了。」第一個聲音又說。
  
  尹瓏被自己的心語嚇了一跳,她試著捂住耳朵不去傾聽,但聲聲猶清晰可聞,句句震盪著她的耳膜。
  
  她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的心已為洛雲飛癡迷,她的身體也常在不知不覺中渴望他的撫觸,管他怎樣風流多情,就如她內心所說的,不試試怎麼知道,說不定他正是她的命定戀人。
  
  試一試吧,頂多是心傷、心碎而已,以往她總是忽略內心的聲音,這次就為它而賭一賭吧!
  
  ※※※  ※※ ※※※
  
  身為他的秘書,尹瓏清楚地知道洛雲飛有許多女人,而數不清的情人中,他又最眷愛一名女提琴手,她有著維納斯般清純的美麗容貌,溫柔婉約得令人渾身酥軟。
  
  在她的個人演奏會中,尹瓏目睹了洛雲飛對她的百般呵護,他不時把她的嬌軀摟在懷裡。
  
  演奏會後的晚宴上,尹瓏漂亮的臉蛋笑得燦爛卻也虛假,那女人白皙的粉晚上系著嫩黃的新鮮玫瑰花飾,那是洛雲飛親手為她戴上的。
  
  白色禮服看似冰冷,也像她現在的心情,尹瓏的美眸中有著妒意,她刻意掩飾著心中的懊惱,她怎麼沒有用盡心思留住他呢?
  
  「如果妳選擇的是我們,今天的妳就不會像個妒婦站在這裡。」源之介不知何時來到尹瓏身旁,明白她的心痛。
  
  「我大概是瞎了眼,才沒選擇你們。」尹瓏啜著手中的雞尾酒,神色黯然。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曾警告過妳的。」源之介不捨尹瓏如此無助,她已經陷入一個從未踏進的世界。
  
  「它們仍在我心中,成了絆住我的顧忌,我寧願你從沒說過。」尹瓏瞧了源之介一眼,埋怨道。
  
  源之介伸手在她的頰邊摩挲,溫柔地道:「對不起,我太自私了,不希望妳成為那些女人之一。」
  
  「顏叔也不想,但你們卻讓我一樣痛苦。千萬不要告訴雷,否則再加上他的擔心,我會崩潰的。」尹瓏沉聲說道。
  
  「瓏——」
  
  「你別勸了,顏叔已經留了後路讓我走,或許顏叔只是在利用我,但他也把眾多女人所企盼的機會給了我,這就夠了。」尹瓏安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
  
  「妳說過不為任何人停留的。」源之介瞭解尹瓏柔軟的內心,所以從不強迫她正視自己的感情。
  
  尹瓏笑道:「我沒有停啊。」隨即將手中猶留余溫的空高腳杯交給源之介,緩緩地走向舞池中的洛雲飛。
  
  「可以借一下妳的舞伴嗎?」她笑語嫣然地迎向那如維納斯般的女人。
  
  「維納斯」柔順地自動離開洛雲飛的懷中,因為她感覺到洛雲飛也急切地想與眼前這女人共舞。
  
  「妳很直接。」洛雲飛攬住尹瓏的纖細腰肢,在她耳邊低語。
  
  「謝謝。」尹瓏柔聲回答。
  
  「妳剛剛和之介在講什麼?」他問得漫不經心,眉心卻明顯聚攏。
  
  「你不會想聽的。」尹瓏的臉蛋染上紅雲,喜悅於洛雲飛對她的注意。
  
  「我想不想聽,由不得妳來決定。」他埋首在她的頸窩,嗅聞著她的淡淡香氣。
  
  又是如此霸道的對待,尹瓏不再有所抗拒,她將臉蛋貼靠在他偉岸的胸膛上,慵懶地道:「他勸我別過來說要你。」
  
  洛雲飛聞言眸光一沉,浮現波濤洶湧的怒意,不自覺的將擁著尹瓏的手臂收緊,陰驚地瞪視著站立在遠方的源之介,無聲警告他不得再有所逾越。
  
  「你捏痛我的手了!」尹瓏抬頭出聲提醒,本能地想離開他。
  
  他松緩力道卻不放開,眸光回到懷中的佳人身上,瞅著她柔媚的臉蛋問道:「妳呢?我要知道妳的想法。」
  
  「這次我想忠於自己。」尹瓏的眼睛掠過一抹苦澀,「所以我過來了,很輕佻嗎?」
  
  看進她水漾的眼眸,洛雲飛邪氣地揚起淺淺笑意道:「正合我意!」他無視於身邊的人,捧起她的臉蛋,在她的唇上纏綿深吻。
  
  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激起尹瓏陣障酥麻感覺,她踮起腳尖攀附著他的頸項沉迷於他掀起的怒海中。
  
  「放心跟我走嗎?」他輕觸著她微啟的唇瓣,撩人低喃。
  
  「不必再問,帶我走吧!」尹瓏主動湊上自己的紅唇,用行動證明她想接近他的心情。
  
  洛雲飛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渴望,拉著她的手快步走出會場來到座車。
  
  他們在車上瘋狂擁吻,但觸及她的頸項時他卻停住。
  
  「如果我說想在妳的頸上烙下印記,妳會阻止我嗎?」他看著她的雪柔頸項。
  
  尹瓏抓住他的結實臂膀,嬌喘笑道:「我不在意多幾個吻痕,但別留得太醜。」
  
  她的話令洛雲飛莞爾。「不管妳同不同意,我都會在妳身上留下記號,證明妳是我的。」
  
  「你太習慣為所欲為了。」尹瓏細語輕斥。
  
  「那是因為我要妳!」他將手指探進她的口中。
  
  尹瓏輕輕含咬著,頑皮地在口中用粉舌舔他的指尖,她主動以纖手解開他襯衫上的兩顆紐扣,手心撫著他那散發炙人熱力的胸膛。
  
  洛雲飛收回手,瀟灑的朗笑,俐落的將車疾駛出停車場,任由她半依偎在他懷裡,撫弄著微敞襯衫下的結實胸肌。
  
  他也急於品嘗她,急於在她的胴體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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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0: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激情在高潮後逐漸平緩,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情欲的氣息。
  
  淩亂的白色床單上,尹瓏裸身趴伏著,而洛雲飛的頭正枕在她的背上,一手環擁著她的纖腰,另一手則半箝著她的頸項,溫柔卻獨佔味十足的將她納在自己身下。
  
  尹瓏一身香汗淋漓,腹部反復的痙攣著,酥麻快感仍舊充斥在每根神經中。洛雲飛帶給她極度的愉悅,以技巧而言,他的確是個好情人。
  
  「說些話,讓我聽聽妳身體的聲音。」洛雲飛側首將耳朵貼在她滑膩的肌膚上。
  
  「你想聽些什麼?」尹瓏比往常都紅潤的雙唇綻放著笑容。
  
  「任何事。」他乘隙吻了下她性感的背脊。
  
  「好難的題目,我接不下去。」她悶笑在胸口的聲音,帶給洛雲飛莫大的震撼。
  
  他傾聽著她的聲音在她身體裡造成的迴響,那比直接說出口的聲音更低沉,感覺更空曠。
  
  「有關妳的任何事。」他沙啞地道。
  
  「那更難了。」尹瓏咯咯嬌笑。
  
  洛雲飛原本橫在她腰際的手臂轉而輕撫她的大腿。「我喜歡妳的腿,很有力,而且美得過火。」
  
  「這是全身上下唯一令我滿意的地方。」尹瓏微喘地說。
  
  「我愛它們夾在我身上的感覺。」洛雲飛的眼中有著邪氣的笑意,薄唇啄吻著地腰臀的敏感地帶。
  
  「過分!別再提醒我好不好?」她以纖手捂住臉蛋,羞怯地細聲低叫道。
  
  手代替唇徘徊在她的纖腰,洛雲飛向上貼進她的臉,輕囓她紅透的耳根,朗笑道:「為何不提?妳是我遇過最棒的女人。」
  
  心痛快速地蔓延全身,尹瓏幾乎忘了他有多少的床伴。她強裝笑意道:「三個小時前我猜想著今晚和你躺在這張床上的會是那名女提琴手。」
  
  「很可惜妳猜錯了。妳後悔嗎?」洛雲飛停下挑逗的舉動,只是擁著她。
  
  「不!你滿足了我,徹徹底底地滿足了我。」她翻身面對他,嬌俏的臉蛋嫵媚地笑了。
  
  洛雲飛心口一緊,他覺得她的笑容中有委屈、有墮落,她彷佛不在意任何事,卻又耿耿於懷。她雖然把身體給了他,他卻覺得她隨時會消失般,因此有種想將她留在身邊的衝動。
  
  尹瓏的纖指在他的胸膛上寫著字母,嬌聲說道:「如果我說想要你,你肯再給我一次嗎?」
  
  洛雲飛也極想再溫存一次,或許如此他才能找到心中莫名悸動的原因。
  
  「不說話表示拒絕嗎?」尹瓏低垂的眼眸開始凝聚水氣,她不曉得他為何遲疑,是厭倦她了嗎?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妳,想把妳瞧個仔細。」扳過她纖細的身子,洛雲飛用雙臂將她擁在懷裡,靜靜端詳著她白皙細緻的臉蛋。
  
  懷中的人兒有一張豔絕的小臉,眼動唇勾之際,莫不傾倒眾生,但她卻有一股令人不敢親近的韻致。
  
  「妳的眼睛表情太多了!」他的語氣中似有抱怨,卻有著更多的欣賞。
  
  在他凝視她的同時,尹瓏的雙眸靈巧地閃過喜、怒、哀、樂、癡、怨,嗔,彷佛在逗弄著他的視覺,又想讓他看盡自己的感情。
  
  「我只是在看你而已。」她老實的回答。
  
  洛雲飛搖了搖頭,笑道:「光是看我,就能讓妳的眼睛有這麼多表情?」
  
  「其實我的眼神一點也不難懂,我喜歡你的身體,憤怒你拒絕我的需要,衰傷自己不吸引你,快樂剛才體會的高潮,因為自己是如此癡迷,才怨你不懂,所以嗔怪!」七情被尹瓏解釋得有條有理。
  
  「真的只是這些?」洛雲飛想聽些特別的,卻不知該要她說些什麼。
  
  當然不止,尹瓏心中暗道。如果他能多給她一些愛,他就能看明白她的心。
  
  「否則你以為還有什麼?」她笑問。
  
  大手再度掌握她纖細的腰肢,洛雲飛將手心貼在她平坦的腹部,斂神感受著心中的震撼。細雨般的吻灑在她的臉蛋上,他想吻去她隱在眼瞳深處的情傷。
  
  「一定還有,只是妳不肯說。」
  
  尹瓏聞言,眨了眨眼睛,輕啄了下他的胸膛道:「你真的是無可救藥的霸道,竟連我的想法你都想作主。」
  
  「我也希望能主宰妳的想法,但能夠嗎?」洛雲飛順著她的話回答。
  
  尹瓏卻嫣然的一笑,道:「何必呢?控制了我對你而言不又是一個負擔嗎?你只要知道我需要你就夠了。」她故意在他胸膛又咬又吻地留下痕跡。
  
  「不夠,我要的比妳所想還多。」洛雲飛淺笑,詭譎難猜地說。
  
  不懂他天外飛來的話,尹瓏的唇瓣勾留著疑惑的笑容,這舉動使她看起來像是在嬌豔中摻人純潔,想要誘惑別人給她更多。
  
  洛雲飛一笑帶過,雙手輕輕捧著她的臉道:「妳有種不屬於自己的氣質。」
  
  「我就是我,什麼叫做不屬於我?」尹瓏著實被反復無常的他搞糊塗了。
  
  「妳太高貴優雅,偶爾會在妳的臉上出現不容別人拒絕的尊貴。」而且還有種不容欺近的氣勢。洛雲飛在心裡補充道。
  
  「才怪,顏叔老說我太野,什麼事都敢做,不知恐懼為何物。」尹瓏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所以我才說『不屬於』呀!」洛雲飛笑謔。
  
  「你——」尹瓏氣呼呼地瞪著他。
  
  「怎麼?不高興?」他睨著她。
  
  「對!」尹瓏率直的回答。
  
  推開他翻身下床,她回頭瞪了優閑側躺的洛雲飛一眼,孩子氣地拉過他蓋在下半身的被子裹在一絲不掛的自己,旋身就要往浴室走去。
  
  洛雲飛突然說:「我愛妳。」
  
  「你說什麼?」尹瓏迷惘的回首,想再確定方才從他口中說出的話。
  
  單肩聳動了下,洛雲飛故作迷糊道:「什麼?我沒有說話啊!」
  
  「你有。」尹瓏輕擰眉心,篤定道。
  
  他一臉無可奈何,彷佛取笑她的神經質。「我沒有,是妳氣昏了頭,恍惚了。」
  
  「去你的!」她忍不住啐罵他一句。
  
  「夠野,我喜歡。」洛雲飛的語氣聽似認真,又似有著調侃意味。
  
  尹瓏定睛瞅著他,滿臉怒意,而他竟然笑不可抑,真是太過分了。
  
  洛雲飛的笑中有著寵溺,只是尹瓏不知,而他也故意留她在迷霧中,因為那句「我愛妳」的效力只有剎那,在那一瞬間他的確為她傾心,而此刻,他只想要她。
  
  下床擁住撒野的她,他開始用吻挑逗著她……
  
  ※※※  ※※  ※※※
  
  仍在休假中的雷清臣在西雅圖依然不忘為尹瓏做著善後工作,奧洛旗下的人才在分派的任務方面是相輔相成的,尤其尹瓏又是他所鍾愛的女子,他自然樂意為她出力。
  
  他從不過問她現在被分派的任務內容是什麼,不過心裡篤定她總是會回到西雅圖,這個他們一起接受嚴格訓練的地方。
  
  「原本以為你會閑得發慌,才善心大發地回來陪你,沒想到你竟然忙得昏天暗地小心會早死喔!」源之介穿過長廊,走進雷清臣所在的玻璃屋。
  
  雷清臣笑哼了聲,「說話小心點,你的嘴向來是很烏鴉的。」
  
  「真不識好人心。」源之介邊叨念,邊拿了張椅子在雷清臣對面坐下。
  
  「你為什麼沒留在紐約?」雷清臣凝神問道。
  
  源之介從一旁推車上的冰桶裡拿出了罐啤酒,拉開拉環大口仰灌入喉,有些不滿地問道:「你是怪我怎麼丟下瓏不管而跑回來這裡是不是?」
  
  雷清臣沉默地瞅著他。
  
  源之介自嘲般地笑了聲,「少爺的能力不比我們差,他能保護自己的。」
  
  「瓏呢?她再強也不過是個女孩子,她會需要人看顧著。」雷清臣急翻了幾頁檔,想掩飾心中的焦躁不安。
  
  「有少爺在。」源之介漫不經心地說。
  
  文件夾猛然一合,雷清臣冷聲道:「什麼意思?他玩弄女人的態度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放心——」
  
  「你該擔心的是瓏的心。」源之介打斷他的話。「她會不會被傷我不清楚,但我親眼看見她跟少爺親密地一塊離開宴會,她已經陷下去了。」
  
  「解釋你的話。」雷清臣眸光冰寒。
  
  源之介神色凝重,不語。
  
  「說話!」雷清臣突地站起身打落源之介手中猶剩些許酒液的啤酒罐,揪著他的衣領陰森道:「說出你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是顏叔。我們都太寵瓏,以至於沒有發現顏叔對她的特別,她是顏叔專門栽培給少爺的新娘。」源之介的眉間也凝聚著痛苦。
  
  「我不相信!」雷清臣放開源之介,恨恨地深吸口氣。
  
  「瓏根本不在組織名冊裡,為了掩人耳目,顏叔故意派些任務給她,但我說過了,我們都太愛瓏,所以沒有發現她這三年所出的任務,大半時間都花在環遊世界上。」他冒險偷窺機密,只為解開顏岱哲的用意,但結果卻是如此的令人不堪。
  
  「真的是這樣嗎?」雷清臣愕然問道。
  
  源之介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機票,「今天晚上的班機,你自己去看看吧。」
  
  雷清臣接過機票,轉身闊步走出玻璃屋,隱沒在走廊轉角。
  
  源之介森然地笑了。身為奧洛的一分子,他深深覺得那近百年來的約束是個屁,根本不公平,但他還是得服從。
  
  他可以為奧洛放棄一切私欲,只除了喜愛尹瓏的那顆心。
  
  而自私,就是他愛人的方式。
  
  ※※※  ※※  ※※※
  
  雖然有好幾位助理秘書協助她,尹瓏仍舊是忙不過來,奧洛的勢力龐大得令她咋舌,甚至可以影響世界貿易金融,她可是忙碌得欲哭無淚。
  
  「瓏,進來一趟。」對講機傳來洛雲飛低沉的聲音。
  
  又來了!尹瓏暗中哀叫。
  
  中午之前她得傳真到法國去的檔她還沒好,洛雲飛批好的企畫案也還沒送到各部門,下午的會議、大樓的並購案……天啊!她真的好崇拜上一任秘書里昂,他竟能在這崗位上待那麼久。
  
  「有什麼吩咐?」在門外歎了好大一口氣,尹瓏推門進去,依指示坐下。
  
  洛雲飛公事化地交代要事,正在速記的尹瓏聽得眉心愈是深鎖,她很懷念以前的日子,現在的她像個陀螺般不停繞轉,暈頭轉向卻停不下來。
  
  「我愛妳。」洛雲飛突然冒出一句不關公事的話。
  
  忽然低沉的聲音讓尹瓏有一霎時的恍惚,她側首問道:「可不可以請你再重複一次剛才的話?」
  
  洛雲飛挑眉笑道:「妳聽到我剛才說什麼?」
  
  尹瓏纖手拍著額頭拚命地想,最後還是放棄。「我沒聽清楚。」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說什麼。」洛雲飛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我明明……」尹瓏很不死心地再認真細思。
  
  洛雲飛低聲竊笑,就是她這副很認真、凡事不馬虎的模樣讓他又在剎那間愛上她。工作時的她很單純,為了把事情辦妥,她絕對投入,或許是還不習慣吧,她得用全副心思面對這份過分沉重的工作。
  
  「別想了。」他出聲阻止。「子虛烏有的事任妳想破腦袋,也擠不出半點東西的。」
  
  「你一定有說什麼的。」尹瓏不知哪來的衝動,逼問著他。
  
  「既然妳這麼堅持,妳倒是提醒我一下。」他瀟灑不羈的笑容故意噙著不解的迷惘。
  
  「別裝糊塗,我真的想再聽一遍。」她很堅持,總覺得這句話很重要。
  
  但洛雲飛可不,他不想讓尹瓏陶醉在他一時產生的迷戀之中,她是勾得起他在某瞬間的愛,但那畢竟不能長久,也不是她能用來牽絆住他的籌碼。
  
  「如果妳這蠻勁能用在我身上就好了。」他半似取笑半似感歎地說。
  
  冷哼一聲,尹瓏氣得不想回答他。從那晚與他賭氣後,他便對她若即若離,時而冷得像冰塊,時又熱情如火。
  
  「過來。」他命令著她。
  
  「我很忙,沒時間在這裡浪費。」尹瓏抱緊懷中的記事本,冷淡回道。
  
  她這次不能再中計,他已經玩弄她太多次了。
  
  「總有空給我一個吻吧!縱使只是蜻蜒點水的一吻我也心滿意足。」洛雲飛魅惑地笑了,採取低姿態向她央求。
  
  「請別人代勞吧。」尹瓏不妥協,臉蛋綻放著絕豔的笑靨。
  
  「不能是妳嗎?」洛雲飛邊說邊逼近她。
  
  本能地退了幾步,尹瓏裝模作樣地咳笑了聲,道:「你只是要一個吻而已,這兩棟大樓的職員每個人都可以給你的。」
  
  迅捷地攬她入懷,洛雲飛邪邪笑道:「我很想念妳的身體。」
  
  「很抱歉,我的身體告訴我它不想你,請放手,這樣很難看的。」尹瓏違背心意的推拒。
  
  好象沒聽進她的話,洛雲飛逕自說道:「它很柔軟又姣好,我連在睡夢中都很想念在它裡面的感覺,溫暖、濕潤——」
  
  「夠了!」尹瓏驀然紅透了雙頰,羞得再也聽不下去,酡紅的雙頰使得俏臉更添三分豔。
  
  唇邊噙著邪笑,洛雲飛俯嗅著她頸高的馨香,又道:「妳敢說妳沒得到滿足嗎?我永遠記得妳得到高潮時的模樣,放縱不掩飾的嬌吟,我喜歡。」
  
  尹瓏將臉蛋深深埋抵在他的胸懷,羞得不敢抬頭,熱潮直沖至耳根子。他把她的反應記得如此清楚,她究竟是該惱抑或喜?
  
  「氣還沒消嗎?」他吻著她的髮絲輕語。
  
  「我的氣是從開始見面就累積到現在的,需要的道歉方式可不同於一般。」尹瓏強迫自己別對他投降。
  
  「說說看,為了要妳,我或許可以考慮。」洛雲飛輕狂回道。
  
  「你不會想知道的。」尹瓏吐了吐舌頭。
  
  俯首乘機竊吻她的紅唇,洛雲飛挑眉笑道:「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給,但自己找吧!」尹瓏故作神秘,慵懶地說。
  
  「夠狠。」洛雲飛讚歎。
  
  尹瓏刻意忽略尚在角落等著響應的心情,要陪他玩就玩得徹底一些。「這是你教的,我正努力在學,不像的話還請多指教。」
  
  「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怎麼不怪妳原本就壞心眼一大堆?」洛雲飛輕撫她誘人的粉頰。
  
  「沒你多的。」尹瓏嫣紅的唇瓣揚起笑意。
  
  「妳從何比較?」洛雲飛對她的話很感興趣,深邃的眼中有著赤裸的情欲。
  
  尹瓏聳了聳纖細的肩膀,道:「我沒比較過,但就是高興這麼說。」
  
  「欺負我?」洛雲飛的眼瞳展現詭譎的笑意。
  
  尹瓏委屈地斂著俏顏,低語道:「哪有?我從沒這麼想過。」
  
  「但妳已經在做了。」他的笑臉幾乎與她的相觸。
  
  「顏叔有吩咐我要聽話的。」尹瓏用著無辜的言詞,試圖為自己脫罪。
  
  「我不記得妳有照做過。」他不買帳,當場掀她的底。
  
  尹瓏不服氣地推開他,退開好幾步,忿忿不平地道:「我還有工作,虧你曾說工作時不沾女色的。」
  
  「美人在側嘛!」瞧他說得好似被迫一般。
  
  就是他這種溫柔的挑逗攪得她哭笑不得,甚至會覺得他怎麼如此可愛,他老是用自己獨恃的方式向她撒嬌,讓她不知如何拒絕。
  
  「沒原則!」她笑道。
  
  洛雲飛愜意一笑,姿態從容,「我高興。」
  
  尹瓏也笑了笑,都已逾過最底限了,又有什麼不能玩呢?「隨你,我沒意見。」
  
  凝視她的臉蛋,洛雲飛用眼眸嘗遍她全身,之前擁有她的記憶不斷催促著他,他想立刻要她,欲望已逐漸主宰了他的理智。
  
  「我想吻妳。」他熟巧地又將她納入臂彎,指端侵入她唇瓣間。
  
  尹瓏回吻著他的手指,柔媚似地一笑,「你不知吻過我多少回了,還不膩嗎?」
  
  「不,妳的吻很不尋常,它讓我上癮了。」洛雲飛輕笑道。
  
  「不過是平凡的瓣唇和舌頭罷了。」尹瓏故意噘了噘嘴。
  
  彷佛很不同意她的言詞,洛雲飛懲罰性地攫住她狠狠深吻,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得像他身體的一部分,不允許她有任何拒絕抗議的機會。
  
  「承認妳的唇很特別。」洛雲飛低語。
  
  「它不特別,它只是用來吃舨、說話而已。」她假裝聽不懂他話中的逃逗意思。
  
  「快說!」他威喝。
  
  「不不不!」她拚命搖晃著腦袋,仍舊不依。
  
  「又不乖了。」洛雲飛無奈地歎了口氣,雙手撫上她的纖頸。
  
  尹瓏頓時花容失色,驚叫道:「你敢再掐我一次,我絕對讓你後悔!」
  
  對於她的威脅,洛雲飛毫不放在心上的輕哼了聲。「怎麼個後悔法?我倒是很想親眼瞧瞧。」
  
  「不要……」尹瓏因恐懼不由得呼吸一窒。
  
  瞧她悽楚的神情,洛雲飛的胸口彷佛被人緊勒著不放,心中的陌生情愫令他無措。
  
  他歎了口氣,安撫著她,「妳放心,我不會再這麼做。」
  
  「我會怕。」尹瓏偎進他的懷裡,坦白自己心中的惶恐。
  
  「我知道。」他柔聲哄著。「我沒料到會傷妳這麼深。」
  
  尹瓏聞言心窩一暖,揪著他的衣襟,像個孩子般將臉埋在他胸膛,哽咽道:「那會讓我想起還是個扒手時的生活,可能餓死,也可能死在比自己強壯的人手裡,我真的很怕!」
  
  「不准再去想!」洛雲飛霸道的命令,不願她被過去的陰影糾纏。
  
  尹瓏感受到他霸氣中的溫柔,那比大雪中的烈焰更令她覺得溫暖,暫且不探究他是否真心,她喜歡他在她心底燃起的溫情火焰。
  
  「我不會再想了。」她愛嬌的一笑。
  
  此時的她更令洛雲飛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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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1: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接受了洛雲飛的溫柔,尹瓏並沒有得到她所想要的安全感。時間過得比想像中還快,她依舊是他身邊的秘書,看來她並不特殊,否則他不會仍流連於花叢。
  
  她必須使自己忙碌再忙碌,不然她整個靈魂都會飛離肉體至洛雲飛身邊。
  
  她恐懼自己的巨大改變,一心牽掛著他是否會愛上她?
  
  將車子駛入車道,連續的動作扯疼了昨夜被刀劃傷的背部,她不由得暗暗叫疼。
  
  該死的洛雲飛,若不是因為想他而心浮氣躁,她也不會在行動中分散注意力。
  
  一刀對她不算什麼,但她卻挨得很嘔,如果不是洛雲飛忽然闖進她的思維,她也絕不會挨上這一刀。
  
  她俯趴在方向盤上,等著刺痛感趨緩。
  
  車頂忽地被重重一捶,嚇得她連忙看向窗外,機警地按住手槍,赫然發現來人竟是洛雲飛。
  
  「出來!」洛雲飛俯身直視她驚愕的雙眸,語氣冰寒道。
  
  看著他握拳想擊碎玻璃,尹瓏倒抽了口氣,搖下車窗道:「你做什麼?」語調是又氣又慌。
  
  「出來!」他冷冷地重複。
  
  她拒絕地退離車窗,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憤怒。「為什麼連假日你都要管我?」
  
  洛雲飛說不出理由,他只想將她牢牢系在身邊。想到整整一天失去她的蹤影,他幾乎忍不住想遣人尋找,他竟然害怕會從此失去她!
  
  「妳是故意避開我,讓我找不到妳是不是?」他的聲音裡有一絲苦澀,伸手輕扯住她的髮絲,感受真實的她。
  
  「我沒有呀!」尹瓏對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他憑什麼在周日夜晚如此質問她?經過昨天一夜的驚險,她已夠疲倦了。
  
  「還說沒有?」他氣惱地說,更氣自己不知想佔有她什麼。
  
  尹瓏霎時也惱火了,賭氣地說:「是,大少爺,我錯了,是我不該把行動電話關掉,是我糊塗和情人玩樂忘了時間,忘了身分,請您多多見諒!」
  
  「妳——」洛雲飛氣結,順勢捉住她的右手,想將她拉近自己,卻聽見她迭聲慘叫。
  
  「見鬼的,你放手!」尹瓏咬牙切齒地說,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好痛!背部的傷口再度撕裂,尹瓏身心皆感到極度的委屈,竟然在他面前掉下眼淚,想到他前一刻的溫柔和此時的殘忍,她心痛得無以復加,她已經受夠了他的反復無常!
  
  「你一定要我痛死才甘心是不是?放手!」她恨恨地哭叫,這才讓洛雲飛發現她有受傷。
  
  他的手探入車窗,開了鎖後,隨即一把拉開車門,但他不敢再碰她的手,只以雙臂箝住她的腰,強迫她出來。
  
  因為受傷,尹瓏不敢有太劇烈的掙動,倔強地不肯移動,臉色蒼白地說:「別碰我!」
  
  洛雲飛的眸光一黯,威脅地道:「出來,否則別怪我來硬的!」
  
  尹瓏根本不知洛雲飛是何等急切地想瞭解她的傷勢!
  
  「我自己來!」她沉聲說道。
  
  洛雲飛沒料到她會輕易妥協,看著她痛苦地離開駕駛座。
  
  「能讓我看看嗎?」洛雲飛放低姿態,詢問著她,陌生的情愫讓他的眼睛閃著光芒。
  
  看著他的眼神,尹瓏說不出拒絕的話。
  
  「很難看嗎?」將背轉向他,她輕問道。
  
  何止是難看,洛雲飛沉著臉,細細審視她右肩背上的傷。
  
  看著她微微顫抖抽搐的肩頭,他只能在心裡面揣想著她此刻所承受的疼痛,更想為她受這些苦。
  
  「是誰做的?」他用的是慣有的命令語氣,冷冷的聲音帶著她不懂珍惜自己的怒意。
  
  「我又不是沒受過傷——」尹瓏轉首,卻在他陰沉的眸光中怯怯收口。
  
  洛雲飛自嘲地笑道:「妳可以讓那個人砍一刀都沒怨言,對我卻是小心翼翼,防範有加,我倒要看看對方長得何等模樣,能讓我敗得如此淒慘。」
  
  他轉身就走,但被尹瓏捉住後衣襬。「別查好不好?否則會讓顏叔知道我瞞著他,自己攔截命令去執行。」
  
  洛雲飛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字字鏗鏘地質問道:「妳沒把我的命令送到西雅圖,自己去執行?」
  
  尹瓏本能地退回車門邊,輕緩地點了點頭。
  
  洛雲飛閥步逼近她身前,盛怒難捺又恐傷害到她,只好將緊握的拳頭收在身後,怒道:「妳究竟把奧洛當什麼東西?如果它是可以被妳拿來當玩笑的話,我們就不用付出這麼多的心血鞏固它!」
  
  「我……」尹瓏無從辯白。
  
  她不是生來就是奧洛人,也非奧洛用金錢吸收的手下,但她知道奧洛的勢力遍佈世界,出任務時可以獲得很多支持,因此她知道自己的行為等於侮辱了奧洛。
  
  洛雲飛冷眼睨著她,沒給她回答的時間又道:「不想服從?可以,妳走,從現在開始,妳不再是奧洛人,走!」
  
  尹瓏雙眸瞠得好大,彷佛想將他漠然殘酷的臉龐再看清楚些,卻更印證了他方才的那番話。
  
  淚水凝聚在眼眸深處流不出來,卻引來陣陣因心寒而起的顫慄,愕然反復地在她心真重疊壓迫。又是一次拋棄嗎?尹瓏腦海中只剩這個念頭。
  
  噙著一抹假意的笑容,她道:「好呀!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腳步像拖著千斤重擔般難以提起,她猶故作堅強,難過像一顆石頭梗在喉嚨,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她喜歡在安靜的環境中居住,此時的夜晚似乎靜得過火,讓她的心碎聲在這種氣氛下顯得格外的刺耳。
  
  像不願再逗留半分似地急切,她奔過寬敞的道路,這次她沒有哭,沒有哀求,只想在他眼前撐下去,找個地方獨自落淚。
  
  「瓏!」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洛雲飛忍不住出聲叫喚,眼中盛著不捨與懊悔,他不能失去她。
  
  尹瓏聞聲僵住腳步,緩緩地回首看他,淚水從紅紅的眼眶中潸然落下,他第一次呼喊她的名字,竟是在她被他驅逐的時候。
  
  她佇立在路燈下,對著他緩緩搖頭,昏暗的街燈讓她的身影更加悽楚可憐。她深吸了口氣,強笑道:「房子是里昂的,車是顏叔的錢買的,所以你瞧,」她攤了攤雙手,「我沒有帶走任何屬於奧洛的東西,你可以讓我走了嗎?」
  
  「不!」洛雲飛僵硬地說。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還是我得接受更多的懲罰才行?」尹瓏心灰意冷地感受肌膚上漸涼的淚水,心裡有絲不服氣,究竟是什麼原因使每個人都可以叫她離開?
  
  「都不是,我要收回我說過的話,妳仍舊是奧洛的一分子。」洛雲飛瞭解此舉若傳開來,會喪失他在組織中的威信,但對方是尹瓏啊,一個他怎樣都放不開的女子。
  
  尹瓏倒退了半步,笑中摻雜淚水地諷刺道:「你也在玩奧洛嗎?它可是有百年基業的啊!」
  
  「留下來,別跟我嘔氣。」他緩下了口氣。
  
  「不!」尹瓏頓時歇斯底裡,「你們都是同樣的人,達克、山馬、顏叔、還有你,你們究竟把我當成什麼?收留我再找機會攆我走?說是為了我好,說是我錯,反正你們就是不要我,何必找那麼多藉口?」
  
  「瓏,冷靜點。」他逐漸靠近她。
  
  尹瓏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狂亂的神智在腦海中膨脹,把她的理智攪得一塌糊塗,記憶回到了過去,想著拋棄她的父母,想著辭世的達克,想著山馬執意要她離開,想著顏叔把她獻給了洛雲飛,想著洛雲飛驅逐她,她的心好痛啊……
  
  「瓏!」他離她更近了。
  
  尹瓏退了幾步,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我沒有求你留我,不用可憐我,我自己會走的。」
  
  「妳真是令人生氣!」洛雲飛眨眼間便將她摟進他的懷裡,臉色鐵青道:「我都沒說要算帳,妳倒自憐了起來,妳沒順從過我半件事,現在叫妳走,妳卻不吭半聲地乖乖照做,妳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我——」
  
  「夠了!別再說了,也別再提起任何男人,天曉得我有多厭惡聽到他們!」洛雲飛的聲音裡無意透露了他的妒意,他討厭那些男人在她生命中所占的地位。
  
  她毫無意識地喃喃:「每個人都在趕我離開,我很喜歡達克,但他也是……他也是……」
  
  「不會了,不會再發生的。」洛雲飛暗自提醒自己以後少衝動行事,往事已在尹瓏的心中烙下印記,她已禁不起半點刺激。
  
  尹瓏仰首看著他粲然一笑,踮起腳尖用繾綣的吻訴說她對他的依賴。
  
  意亂情迷中,洛雲飛仍不忘她的傷勢,第一次他的心沒有跟著感覺走,他停下對她的回應,將她的腰攬貼著自己,小心翼翼地儘量不觸及她的傷處。「進屋裡去。」
  
  尹瓏看到他眼中的饑渴,知道自己對他仍有影響力,令她更感雀躍的是他雙眸中的關懷,或許他比她想像中更關心她。
  
  屋子裡頭整齊得令人不敢置信,但他沒時間稱讚,一進門便把她的上衣扯開,仔細地檢查傷口。
  
  他的舉動讓尹瓏不由得為之一震,沒有徵詢,也沒有一絲溫柔,他只是急切地審視著她的。
  
  趴伏在沙發上任他包裹,她在心底反復咀嚼著此刻的心情,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她竟想念起八年前的扒竊歲月,雖然比現在差上千萬倍,卻因為只想著如何活到明天,反而沒有傷神的餘地,單純得近乎是幸福。
  
  包紮妥當後,洛雲飛將她擁進懷裡,撥開她額前的短髮,低聲問道:「還在介意我那番話?」
  
  「不。」她肯定的回答。「只是不習慣你對我那麼好,有些受寵若驚罷了!」
  
  「我可以對妳更好。」他俯首囓咬著她的唇,鼻尖挑逗著她。
  
  尹瓏面帶緋色卻毫不羞澀地任他寬衣解帶,並主動吻他頸側的脈動,小手指逐漸解開他的衣扣,她的唇吻上他平坦的腹部,聽見他倒抽一口氣。
  
  洛雲飛在床上很少由女人掌控大局,此時他卻樂得享受尹瓏的伺候,她總能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快感,讓他對與她的魚水之歡著了迷。
  
  按住了他的手掌,尹瓏自己站起身來褪去剩餘的衣物,一絲不掛地又回到他的懷裡,繼續著前戲,一陣鈴聲令她的動作一僵,她愕然地看向腳踝。
  
  洛雲飛與她一同瞥向她的右腳踝,發現一條精緻的金色鏈子圈在上頭,它綴了顆鮮紅色的寶石和幾個小巧卻聲音清脆的鈴鐺,小巧的鈴鐺上刻著相當古典雅致的紋路。
  
  「我從沒讓它響過,連在跑的時候都不曾。」尹瓏雙眸不離腳踝上的金煉。
  
  「那妳為何要戴它,雖然很適合妳,但妳可以選條沒有鈴聲的。」他心裡明白,走路時要讓鈴鐺不響是很困難的。
  
  「我喜歡它,也順便訓練自己的靜音功夫。」尹瓏盈著笑意說,不料見他用食指勾起腳煉就要一扯時,她連忙叫道:「別拉斷它!它對我可是意義重大的。」
  
  「為什麼?」洛雲飛見她急切的表情,問得頗不是滋味。
  
  「它是雷特別送給我的禮物。」尹瓏笑得好幸福。
  
  洛雲飛聞言臉色一沉,冷睨著腳煉問道:「很重要?」
  
  「它是獨一無二的!」尹瓏用語氣加以肯定,卻沒看出洛雲飛的情緒逼近爆發邊緣。
  
  洛雲飛眼底的陰沉幾乎可以噬人,默然地凝視她半晌,他猛然將她攫在有力的雙臂中,毫無預警地進入她,宣告自己對她的擁有權。
  
  對她身體的迷戀似風暴般席捲了他,但心裡卻像被她腳踝上的金煉上了枷鎖般,在他們纏綿時,鈴聲依舊不絕,像邪惡的音樂般令人頭昏,讓他想使力將那細細的煉身扯斷。
  
  這不是他的作風,如此癡狂的男人不會是他洛雲飛!
  
  ※※※  ※※  ※※※
  
  「法國合作財團的總裁威列斯基昨晚抵達紐約,你的父親希望你今晚能抽空在拍賣晚宴上與他碰面,聯絡一下交情。」尹瓏並沒有因受傷而請假,雖然今早洛雲飛百般強迫她留在家裡休息,但她還是來了。
  
  「回我父親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洛雲飛口氣慵懶,眼睛直盯著她。
  
  「說謊,老掉牙的臺詞了。」尹瓏笑?。
  
  「妳也可以用哇。」洛雲飛將偉岸的身軀閒適地靠向椅背,眼眸性感地微瞇,捕捉她的一顰一笑。
  
  「謝謝!」尹瓏欠了欠身,又道:「我會把話傳到你父親那裡,但回答是如何我可不知道。」
  
  「他勉強不了我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我想也是。」尹瓏聳肩笑歎了聲,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你有看到我的腳煉嗎?」
  
  洛雲飛頓了下,隨即勾起一抹笑容,回道:「沒有。怎麼了?」
  
  「早上醒來就不見了!」尹瓏流露出不捨之情。
  
  「再找找看吧!說不定是掉在角落,妳沒注意到。」洛雲飛的手悄悄探進外套的口袋,玩弄著尹瓏「不見」的腳煉。
  
  「或許吧!」尹瓏沒有疑心到他身上,笑歎了聲拋開這個話題。「對了,顏叔到紐約了,你有什麼事要轉告嗎?」
  
  「不需要轉告,我想親自見他一面,叫他也出席今晚的晚宴吧,我會到!」不把話問明白,他心裡永難安寧。雷清臣究竟和尹瓏是怎樣的關係?
  
  尹瓏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覺得他有些異樣。「要我替你聯絡哪位女友做今晚的女伴嗎?」
  
  洛雲飛被她激起一絲怒氣,這女人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來對他,語氣竟如此平靜。
  
  尹瓏卻非此意,她綻開一抹嫵媚的笑容毛遂自薦,「當然,你也可以邀請我。」
  
  「就是妳了。」洛雲飛喜出望外地連忙介面,唯恐她會突然後悔似地急切。
  
  「只怕今晚無法穿得很性感了。」為了遮住肩臂上的繃帶,她得淘汰掉許多可以將她襯托得更加明豔的晚禮服。
  
  「正合我意。」洛雲飛的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意,帶著一絲的邪氣和明顯的獨佔欲。
  
  尹瓏看著他,笑得燦爛,她知道自己已贏得他超乎平常的注意力。
  
  ※※※  ※※  ※※※
  
  燈火輝煌的大廳裡,洛雲飛和尹瓏親昵地相挽而行,無視在旁眾人豔羨的目光,兀自陶醉在兩人的甜蜜世界裡。
  
  火紅紗絹禮服的斜領投計恰好遮住了尹瓏的傷處,將她的窈窕身材襯托得更加完美。除了紅寶石耳墜子及裸露的左臂上的臂環外,她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尹瓏的美豔原本就足以撼人心扉,今晚的她更是撩撥著所有男人的感官,只是她無意中流露的尊貴氣質讓人卻步。
  
  「女人盯著你看也就罷了,為什麼連男人也盯著你不放?」尹瓏低聲問道。
  
  「過獎了!不過我想他們對我沒有多大的興致,反倒是妳,」他托起她的下顎,繾綣地一吻道:「我能體會他們的心情。」
  
  「胡說!」她笑哼了聲,「我不理你了,今晚我決定做顏叔的女伴!」語畢,她身形靈巧地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他敢要?」洛雲飛笑中有絲危險的威脅,完全不顧形象地與她追逐了起來。
  
  「試試看囉!」尹瓏不甘示弱地回道。
  
  伸長的臂膀恰好將她再攬回懷裡,洛雲飛俯首輕嗅著她頸項上的淡淡馨香。
  
  尹瓏笑吟吟地側首回眸,故意調侃他,「不行,我要跟你保持距離,不然會被那些眼紅的男人給四分五裂。」
  
  「妳還開這種玩笑!」洛雲飛笑瞪了她一眼,有力的臂膀承受她的重量,將輕盈的她摟得更緊。
  
  「你真的以為這是個玩笑?」尹瓏斜睨著他,神秘地問道。
  
  「當然。」洛雲飛理所當然的回答。
  
  「它本來就是個笑話,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她頓時換上訴說著「自作多情」的表情回視他。
  
  好哇!竟敢捉弄他!洛雲飛朗笑出聲,對她的欣賞無形中又增加了。
  
  經過的人們不禁為他們倆搶眼的外貌及過分親昵的舉止吸引住了目光。
  
  「什麼事讓你們笑得這麼開心?」通往大廳的階梯上站著一名雙鬢灰白的男子,瘦削的臉龐與洛雲飛神似。
  
  「父親。」洛雲飛微斂唇邊的笑容,禮貌地朝洛弈堯欠了欠身,摟著尹瓏的腰就欲擦身而過。
  
  「不讓我請個安?」尹瓏低聲問道。
  
  「就這樣?」洛弈堯同時也發出不滿的聲音。
  
  「用不著討好那老頭。」洛雲飛輕聲回復尹瓏後,側首對洛弈堯道:「需要多說什麼嗎?問問你的眼線不就知道。」
  
  「那是你剛回奧洛時所做的防範措施,現在你身邊已經沒有眼線了。」洛弈堯急急辯解。
  
  「對於贏得了你的信任,我是否該感到榮幸?」洛雲雙嘲諷道。
  
  「雲飛,」洛弈堯放緩語氣道:「不替我介紹介紹嗎?」
  
  「我的女人不用你費心。」洛雲飛冷冷地拋下這句話,闊步將尹瓏帶進大廳。
  
  尹瓏依偎在他的身側細語,「我終於明白為何初次見面時,你會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那妳是嗎?」洛雲飛的雙眸緊瞅著她。
  
  「沒有人可以強迫我把不想說的事說出來。」她拍了拍他的手。
  
  「這是否代表我可以信任妳?」他執起她修長的手輕吻著。
  
  「你說呢?」她不置可否。
  
  突然看見顏岱哲迎面而來,尹瓏如臨大敵地反扯洛雲飛的手臂,慌道:「不要告訴顏叔我瞞著他的事,也別把我們的爭執告訴他好不好?」
  
  「求我。」洛雲飛趁人之危。
  
  「拜託!」尹瓏加重語氣,緊鎖著眉心。
  
  「今晚不會拒絕我的任何要求?」他的笑容中有著陰險狡猾。
  
  「不會!」尹瓏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女孩。」洛雲飛俯首偷囓她粉嫩的耳垂,悄聲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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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1: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顏叔!」尹瓏與顏岱哲久別重逢,親昵地想上前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即被洛雲飛強攬著不放。
  
  「你們好象處得不錯嘛!」顏岱哲強烈的感受到洛雲飛對尹瓏的獨佔欲。
  
  「托您的福。」洛雲飛揚起一個冷冷的笑容,在尹瓏還不及反應前,迅速地扣住她後腦勺,攫住她半啟的紅唇,就在顏岱哲面前忘情地吻她。
  
  緩緩地放開她,洛雲飛鼻尖輕點著她的額,柔聲道:「妳先進去,我和顏叔有事要談。」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喔!」尹瓏抬頭正視他,不忘叮嚀。
  
  「是!」洛雲飛笑著保證,忍不住再度將她緊擁。
  
  尹瓏放心地轉身走出他的懷抱,纖細的身影逐漸遠去,她的裙襬如火舌般隨風竄揚,在進入廳裡的那一剎那,更是被水晶燈照得耀眼迷離,惹得洛雲飛心神不由得恍惚。
  
  「少爺有何要事?」顏岱哲出聲驚醒了他。
  
  「有可以說話的地方嗎?」洛雲飛的臉色倏地陰沉。
  
  顏岱哲點了點頭,道:「請跟我來。」
  
  經過廳邊的長廊,穿越中庭,來到一棟雅致的偏廳。
  
  「今天接到少爺的口諭時,我想或許會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所以事先安排了。」顏岱哲領著洛雲飛進入一間舒適房間。
  
  「我問完就走。」洛雲飛從口袋裡拿出金煉,提至顏岱哲面前道:「知道這是誰的嗎?」
  
  「如果這是腳煉的話,一定非瓏莫屬。」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顏岱哲仍根據所見回答。
  
  「對,是她的,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是誰送她的吧。」洛雲飛一思及此,心情就萬分低落。
  
  停頓了半晌,顏岱哲才回道:「看款式,應該是清臣從回教國家帶回來的,它和瓏今天的臂環及耳環是成套的,是清臣特地請那裡的師傅打造,送給瓏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有什麼不對嗎?」
  
  原來是成套的,雖怪他會覺得如此眼熟,洛雲飛愈想愈不是滋味,為何在他之前,尹瓏的生命中會出現那麼多的男人,而且一個比一個搶眼優秀。
  
  「瓏和他有沒有……關係?」真是句難出口的話。
  
  關係?顏岱哲在心裡愣了半晌,險些摸不透他的意思,但反復咀嚼後卻驀然大笑,且笑得彷佛聽到天下最滑稽的事一般。
  
  「他們能有什麼關係?他們倆好比落花和流水,一個有意,一個無情,瓏若是清臣的,今天我就不會將她派到你身邊,而少爺你也不可能有機會見到她的。」顏岱哲端出老者的架式,卻掩不住低低竊笑。
  
  「是嗎?那瓏為何將他送的東西看得如此重要,甚至說是獨一無二的?」問這句話的同時,洛雲飛首次流露出如大男孩般的靦腆。
  
  好個尹瓏!顏岱哲心裡暗暗稱讚,短短時日內又多了一個男人為她癡狂,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自己沒有白白栽培她,洛家可能因她而有繼承人了。
  
  「瓏看重每個夥伴送給她的東西,別說是清臣,綰雲的禮物瓏也非常珍視,甚至別人還碰不得呢!對她而言,所謂的獨一無二是那東西對她來說只有一件,丟了就沒有了,根本沒有其它的特殊意思。」顏岱哲笑道。
  
  「真的?」洛雲飛挑眉。
  
  「不信我?也不想想是誰將她帶了回來,同時培育她的?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的瞭解她,但至少我清楚她想要什麼。」顏岱哲定定地看向洛雲飛。
  
  洛雲飛默不作聲地思考著他的話。
  
  「有空多回家吧!」顏岱哲慈藹地勸道。
  
  瞬間洛雲飛的神情又恢復平常的精明,他冷冷地勾起狡猾的笑容道:「我永遠都沒空!」
  
  「我可以多告訴你一些有關瓏的事情,如果你想聽的話。」顏岱哲聰明地談著條件。
  
  瓏的名字微微軟化了洛雲飛的冷硬,他毫無表情地瞅了顏岱哲一眼,只道:「再說吧!」語畢,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帶著他想要的答案,急切地想回到尹瓏身邊。
  
  ※※※  ※※  ※※※
  
  尹瓏是今夜最亮眼的人兒,卻也是最標準的壁花,因為她不斷拒絕別人,而且她是洛雲飛帶來的女伴,縱然她豔冠群芳,也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她之所以沒有心情跳舞,一半是由於傷勢,另一半是她期盼由洛雲飛擁她起舞,再且她可不想因與別人共舞導致傷口惡化而挨洛雲飛的罵。
  
  「我希望妳遊移的視線是為了尋找我。」身後傳來洛雲飛優閑慵懶卻又自信滿滿的聲音。
  
  尹瓏轉身粲然一笑,偎進他的胸膛,手指有意無意地扯玩他的領結,輕聲道:「你耽擱了好久。」
  
  「我們可以現在就離開。」洛雲飛摟著她纖細的腰肢,毫不考慮地說。
  
  「不!我想參加拍賣會,而你可以捐獻一點錢,反正你多得是錢。」尹瓏知道他很喜歡碰觸她,而她也樂得配合,兩人之間的距離貼合得沒有一絲空間。
  
  「照妳這麼說,我不花點錢好象會愧對良心是嗎?」洛雲飛輕滑過她耳上的紅寶石耳墜,突然間覺得它非常的賞心悅目,而且適合她。
  
  「對!」尹瓏開心的回答,興匆匆地抬頭看他,笑容絢爛。
  
  「妳愈來愈無法無天了。」洛雲飛笑斥,將她拉到一邊,讓她坐在一張白骨架、紅絨面的小椅上,半跪在她面前,執起她纖細的足踝,將原本握在手中的金煉,戴回它原來的地方。
  
  一陣鈴鐺聲停頓在她的腳踝上,尹瓏眉開眼笑地傾聽著熟悉的聲音,失而復得的喜悅隨著鈴鐺聲湧上心頭,她看了看腳煉,又望進洛雲飛的眼裡,笑道:「你在哪裡找到的,我以為再也看不到它了。」
  
  心結已解開,洛雲飛知道雷清臣不再是他的敵手,雖然尹瓏的笑容過分的燦爛,稍稍引起他的妒意,但不告而取真是最沒風度的手段。
  
  「在妳房裡找到的,瞧妳粗心的。」小小的謊言,應該無關緊要吧!
  
  尹瓏從不以為自己能在洛雲飛的心裡佔有任何位置,所以她壓根兒沒想到他會拿走雷清臣送她的禮物,現在他為她拾回腳煉,她毫不懷疑地相信他的話。
  
  「謝謝。」她輕吻了他的臉頰以示感激。
  
  洛雲飛莫測高深地笑了,用唇輕掃過她的紅唇後,他起身並執起她的纖手,道:「可以就座了。」
  
  尹瓏跟在他身側,豔麗的臉蛋揚著笑意,偷偷打量著他,在心裡溫習初見他時的震撼。他俊美的臉龐及桀騖不馴的氣勢,在在令她著迷。
  
  拍賣會的規模不大,卻齊聚了富豪仕紳和文化界人士,因為今晚從珠寶到骨董都在拍賣之列,甚至是世界聞名的畫作,也都將在今夜露臉。
  
  「顏叔!」尹瓏和洛雲飛相偕到貴賓座時,瞧見回到會場的顏岱哲,她露出親切的笑容喚道。
  
  「沒想到你們還會留在這裡。」顏岱哲感到不可思議。
  
  「顏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以前就很喜歡湊熱鬧。」尹瓏聳了聳肩。
  
  「但妳身邊的人卻不見得。」顏岱哲在不經意的話語中向尹瓏點明一個事實。
  
  尹瓏側首看向洛雲飛,疑問道:「是嗎?」
  
  不正面回答她的話,洛雲飛黯黑的眸光冷冷地掠過顏岱哲,爾後垂睫將尹瓏的手指輕抵在唇邊,半含在嘴裡囓咬著。
  
  「不要!別人會瞧見的!」尹瓏笑著要抽回手。
  
  「讓他們去看吧!」洛雲飛說得漫不經心。
  
  聽到他的話,尹瓏驀然嫵媚一笑,凝視著他的臉龐,她感覺血液就快奔出血管,逼迫她解放自己想要他的欲望。
  
  「我突然反悔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好不好?」尹瓏聲音裡含著淡淡的沙啞。
  
  「妳說過喜歡湊熱鬧的。」洛雲飛性感低沉地說。
  
  「錯過一次無妨。」尹瓏大膽的提議道。
  
  洛雲飛的眼神緩緩瞟過會場喧嘩的人群,又重新回到她白皙的臉蛋上,邪笑道:「留下來吧,就當妳欠我這一次好了。」
  
  尹瓏不服氣地想出聲抗議,這分明是他的意思,帳卻要算在她頭上。
  
  「或許會出現好東西,妳不想看看嗎?」抿唇淺淺的笑著,洛雲飛挑眉問道。
  
  尹瓏被他的話勾起興趣,卻又不甘心被他玩弄於股掌間,沉默了會兒後驀然微笑道:「我的確想瞧瞧,但現在可是你說要留下來的喔!我們算扯平了!」
  
  「就知道妳打死都不願意吃虧。」洛雲飛彷佛早預料到她的答案,很有大量地聳了聳肩。
  
  說那什麼鬼話!尹瓏聞言眉心又皺了,好似她很小氣,任何事情都斤斤計較,而他一副施恩的模樣,惹得她更加惱火,真想跳腳與他叫囂一番,以發洩滿肚子火氣。
  
  「顏叔,我先回去了!」尹瓏轉首向身旁正看得入神的顏岱哲告辭,不理洛雲飛就翩然離去。
  
  「不追嗎?」顏岱哲對於好戲的結束感到極度失望,不由得期盼地問道。
  
  「拿什麼理由追?」洛雲飛滿不在乎地反問。
  
  「是沒有啦!」顏岱哲一副好心腸的模樣勸道:「不過瓏的脾氣很硬,若你十分鐘後追去,她頂多十天不理你,一個小時後追去的話,不過是兩個月看不到她的好臉色;要是隔天再追,就更難說了喔。」
  
  因顏岱哲的話怔忡了半秒,洛雲飛倏地直追尹瓏而去。照顏岱哲說的那種驚人演算法,渴望要她的他哪承受得起,還有他們今晚原本的約定不就泡湯了。
  
  顏岱哲想笑的嘴角微微抽搐,強忍到洛雲飛出了門才爆笑出聲。「隔天會怎樣?我又不是瓏肚子真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
  
  我的風流少爺,你真是糊塗一時啊!顏岱哲在心裡又竊笑又歎息。
  
  ※※※  ※※  ※※※
  
  走出會場的剎那,尹瓏就後悔了,也納悶自己為何要因那種芝麻綠豆的小事和洛雲飛起爭執,再仔細一想,說是爭執又好象是她在使性子,總而言之,她就是後悔了。
  
  但她又拉不下臉返回會場,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邁向離開的道路,不過她卻故意地愈走愈慢,惋惜著自己沒能參加拍賣會,也懊惱洛雲飛為何不追過來。討厭,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像她這樣愚昧?尹瓏兀自思忖起來。
  
  不過稱之為戀愛好象也太言過其實了,她只是比平常多了點在乎,而心情有時會不尋常的悸動罷了,但這已令她蠢得超乎想像。
  
  無眠的夜晚時在床上翻來覆去只因想他,肩膀會受傷也緣自於她想排解他對她造成的鬱悶,但此刻她徹底否認那些傻蛋行為,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荷爾蒙的作祟而已。
  
  該死!快追來吧!她不禁在心裡吶喊。天啊!再這樣掙扎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崩潰。心中的一個聲音訴說著對洛雲飛的愛,即使那是毫無道理,也找不到由來的情愫;但理智的心不要,它堅持鞏固對洛雲飛的戒心,因為總有一天他會厭倦她,當她不再具有吸引他的魅力時,又會有另一個女人取代她的地位的。
  
  在他們發生關係之前,他身畔的情人總是不同,就連那一夜,她都是從別的女人手中奪過他的,或許不久後的某一天夜晚,某一場宴會,也會出現像她一樣的掠奪者,把他搶走。
  
  到時她能夠若無其事地退出嗎?尹瓏停下了腳步,怔忡地望向彷佛無止境的街燈,到那時,她該走的路也會是如此輝煌嗎?她心情波動地問著自己,她為何又讓煩悶的心事俘虜了神智?難道是愛他更深了,所以她心裡更恐懼會失去他?此刻的她只找得到這個答案。
  
  「瓏。」洛雲飛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結實的雙臂緊緊地將她擁住。
  
  被人出其不意地抱住,尹瓏當然不可能乖乖聽話,展開雙手想擺脫他的箝制,右肘狠狠地往後一撞,但他敏捷地躲開了。
  
  「在想什麼?這樣的妳連只大象都可以在妳面前從容走過而不被妳發現。」洛雲飛的唇低俯在她耳邊,嘲諷的語氣激怒了她。
  
  「閉嘴!」尹瓏餘怒未消地吼回去,明白他是故意的。
  
  洛雲飛從來不接受別人的命令,無視她高張的氣焰,反而邪笑著挑逗道:「妳怎能如此無情?我還想告訴妳,妳美得讓我忍不住想在這裡擁有妳。」
  
  「低級!」尹瓏這次是用左肘使力往後一撞,結結實實地抵在洛雲飛的腹部,趁他震愕時,從他微松的臂彎中脫身而出。
  
  「罵得好!」洛雲飛咬牙笑著稱讚,看著她惱怒的麗顏,納悶著她怎能如此無情的攻擊他。
  
  「活該!」原本想關懷一下他的疼痛,但靜默了一會兒後,尹瓏決定不要示弱。
  
  「妳都是這樣對待身邊的人?」挑眉俯睨著她,洛雲飛對腹間的抽痛一笑置之。
  
  「不一定。」尹瓏迎視他。
  
  其實她原來的怒焰並沒有這麼噬人,但只消想到他輕佻的態度,和自己不能自拔的深陷,她就不由得惱火,再想起過去為他而做的那些蠢事,她更是想哭。
  
  洛雲飛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意,將她的柔荑輕執回自己掌中,語氣輕柔道:「無所謂。但妳別再氣了吧,已經把我打成這樣,妳也該消氣了。」
  
  他貼心的話語總能讓女人化為柔水,對於這一點沒有人比尹瓏更清楚的,在目睹他女人換過一個又一個的日子裡,她強迫自己學會視而不見。
  
  她不再堅持,露出淺笑,額頭靠在他的胸膛,低語道:「說夠了我們就回會場吧,我想看看再走。」
  
  「可以。」洛雲飛笑著回答,手臂親昵地擁著她,再度回到拍賣會場。
  
  ※※※  ※※  ※※※
  
  洛雲飛和尹瓏回到會場坐定時,已經是第四件物品的拍賣,接下來全是一系列的中國古物,引不起洛雲飛半點興趣。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尹瓏身上,見她的眼眸頓時發出訝異喜悅的光彩時,他的眼光也隨之看向拍賣臺上。
  
  那是塊通體血紅的玉,散發異常柔和的光澤,小巧精緻,在雪白的天鵝絨託盤上更顯絕色。
  
  「這件拍賣品具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傳說是玉玲瓏中的『玲』。據專家鑒定,如果是玲瓏合而為一的話,市價約能攀到美金十萬,但原主人多年來遍尋不到這對『碧血寒』中的『瓏』,今夜希望以底價至少三萬美元脫手,現在各位來賓可以開始喊價。」主持人解說完後伸手向台下的客人邀價。
  
  「五萬!」同樣是首排貴賓席的另一端響起低沉老邁的叫價聲。
  
  人群中一陣騷動,紛紛訝異著那老者喊價之快速與果斷,並且第一價錢已達「玉玲瓏」的一半價值,更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尹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場或許沒有人會在意區區五萬美金,但她在乎,因為她心裡極欲買下那塊「玲」,和達克給自己的那塊「瓏」配成一對,讓它們重新成為真正的「碧血寒」。
  
  顏岱哲心中也清楚,他看過尹瓏所持有的那塊玉,比臺上拍賣的那塊「玲」色澤更深,雕刻的圖形也非常相似,連形狀都相去不遠,只要是看過的人,都會明白那是同一對的「玉玲瓏」。
  
  「五萬一。」尹瓏舉牌喊價,金額不敢加得太快,因為她不想花顏叔的錢,而她自己的積蓄卻非常有限。
  
  「七萬。」果然老人又很乾脆地再出高價。
  
  「七萬一。」尹瓏不甘示弱地再喊,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她必將那塊「玲」得到手。
  
  對於不成雙的「玲瓏」,在場的客人收購的意願都不高,只是偶爾湊湊熱鬧地喊價,金額逐漸喊至三十萬美元,最後只剩尹瓏和老人在競爭。
  
  洛雲飛環臂抱胸,輕鬆地靠在椅背上,饒富興味地看著尹瓏,一抹笑意輕掛在唇邊。其實他很想幫她如願,但對手是友財團總裁威列斯基,因此這時他還不想蹚這淌渾水。
  
  喊價到三十五萬美金時,尹瓏沉默了,再喊下去她就要用光她個人戶頭裡的錢。雙眸很仔細地再將臺上的「玲」看過一遍,心痛地咬牙將它拱手讓人。
  
  此時顏岱哲越過洛雲飛,輕聲地向尹瓏詢問道:「讓顏叔幫妳?」
  
  洛雲飛聞言有些納悶,側首直盯向尹瓏,等待她的反應,見她緊抿著雙唇黯然搖頭時,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下,感受到她心裡的痛苦掙扎。
  
  「不了,顏叔,有機會知道手上那塊玉是成對的已經很幸運了,再加上知道『瓏』有個身價幾十萬美金的夥伴,就足夠了。」尹瓏很不捨地再看「玲」一眼,聽著主持人第二次確定拍價的喊聲。
  
  「四十萬。」洛雲飛渾厚的嗓音令全場為之震動。
  
  「不要!」尹瓏猛然扯住洛雲飛的臂膀,急急地搖頭阻止。
  
  伸指輕抵住她的唇瓣,洛雲飛在她耳邊柔語道:「它值得。」
  
  「那是對我而言。」尹瓏想叫他打退堂鼓。
  
  「對我也別有意義。」談話中洛雲飛不忘喊價,從容的姿態有著勢在必得的自信。
  
  「我不會接受的。」尹瓏眼看價格逐漸走高,決斷地拒絕洛雲飛的好意。
  
  洛雲飛微聳肩地一笑,不留餘地的戳破她的自尊心道:「我也沒說是為了妳呀。」
  
  「你——」尹瓏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氣呼呼地瞪著他。
  
  「我什麼?我可以自己保有它,誰說不同的人擁有就不叫成雙成對?」洛雲飛輕描淡寫卻頗富玄機地說道。
  
  喊價到九十萬時,尹瓏忍不住想發脾氣。洛雲飛也因多次喊價而顯得不耐煩,他轉頭向顏岱哲道:「派人過去請威列斯基總裁讓步,就說我們有不得不要的理由。」
  
  「真行。」顏岱哲好玩地笑了聲道:「威列斯基總裁剛才也差人傳話過來,他說今晚如果你能讓他得手,從此以後雙方的合作關係,他願意提供更多的利潤。」
  
  「他都這麼說了,就到此為止吧。」尹瓏乘機勸道。
  
  「不!」洛雲飛斷然拒絕,再將價格創新高。
  
  尹瓏知道勸說無用,認識多月她早熟悉洛雲飛不擇手段的行徑,遂起身離座,從皮包裡掏出原本屬於她的「瓏」,走到威列斯基的面前,直視著他一雙精明的老眼道:「如果你肯放棄那塊『玲』,我無條件的將這塊『瓏』送給你,可以嗎?」
  
  尹瓏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在場眾人,她將「瓏」懸呈在威列斯基的面前,昂然地看著他。
  
  看著眼前色澤呈現暗血紅色的「瓏」,威列斯基又驚又喜,不敢置信此刻所發生的事,他抬頭將視線投注在尹瓏的臉上。
  
  突然一隻寬闊的手掌將尹瓏的手連「瓏」都收在掌心內,洛雲飛冷冷地附在尹瓏耳邊道:「如果妳就這樣將它送人的話,我會讓妳嘗到後悔的滋味。」
  
  「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尹瓏幾乎噴出怒火的眸子挑釁地看向洛雲飛。
  
  「那就試試看。」猝然間他靈巧地奪過她手上的玉,在眾人目瞪口呆的同時,從容不迫的將玉綁在從口袋拿出的小刀柄上,並將刀射向一面白牆上。
  
  「你想幹什麼?」尹瓏氣急敗壞地問道。
  
  洛雲飛狂放不羈地笑一笑,輕佻地斜睨著她說:「妳以為呢?想不想賭賭看我能否將它擊碎?」
  
  「不要!」尹瓏的聲音因驚嚇而急促。
  
  洛雲飛毫不理會她語氣裡所含的濃濃恐懼,他向一名距離不遠的保全人員招了招手,在對方走至他身邊時,他出其不意地拿出對方掛在腰際的手槍,故意露出一抹朋友似的溫和笑容道:「兄弟,借你的傢伙用一用,不介意吧。」
  
  根本沒給對方回答的機會,洛雲飛轉向尹瓏微笑道:「要不要賭?」
  
  人群紛向兩旁躲避,顏岱哲卻連忙上前勸道:「少爺,別鬧事,老爺人也在場。」
  
  「閉嘴。」洛雲飛把玩著手中的槍,斜睨著尹瓏,「妳猜它會碎成幾塊?」
  
  視線轉而來到白牆,他左臂舉槍瞄準「瓏」,扣下扳機,連著四發子彈嵌進「瓏」四周的白牆。
  
  他笑著埋怨,「真是的,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起來還真不順手,要不是規定不能攜武器入場,它現在就不會是完整的了。」
  
  言下之意好似該感謝這場宴會的主人。而主人巴克先生這時意會輪到自己發言了,才開口好聲道:「洛先生,看在我的份上,請把槍放下好嗎?」
  
  「可以。」洛雲飛一副「有何不可」的表情讓巴克先生松了一口氣,怎知他前話方落卻又道:「有借有還嘛,巴克,記帳,我總共向你借五發子彈。」
  
  「不要!」尹瓏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擋在「瓏」前面,硬咽道:「這是達克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求求你別毀了它,以後我會聽話,不會再違抗你,我求求你……」
  
  眼前的人兒眼圈紅透,洛雲飛的心也隨她落下的淚珠陣陣抽痛,這種感覺幾令他窒息。
  
  他將手槍交給身旁的人,走至她面前,將她擁進懷裡,柔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了好嗎?已經結束了,妳瞧!」
  
  手臂越過她的背後,他從小刀柄上解開系著的玉,放回她的手裡,雙掌合著她的手,要她真實感受。「它還是完好無缺的不是嗎?哭什麼。」
  
  尹瓏將玉緊緊地握在手中,埋在他胸前泣不成聲地說道:「謝謝,謝謝你,我真的好感激你把它還給我,謝謝……」
  
  「夠了!」洛雲飛出聲喝阻她不停的道謝,語氣頗是苦澀地道:「別再說了。」
  
  尹瓏聞言淚中微微綻現笑容,彷佛忘了先前他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嬌軀柔順地依偎在他的臂彎裡。
  
  輕吻她的額頭,洛雲飛轉首指示顏岱哲,「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一定要到手。」
  
  「不需要——」尹瓏急忙抬頭說道,卻被洛雲飛截斷想說的話。
  
  「我自有主張!」他不容置喙地攬著她的纖腰,帶她往大門口邁去。
  
  要到廳門口之際,兩人被身後的人喚住,「這位小姐,請留步!」
  
  尹瓏和洛雲飛不約而同的回首,看到的人正是方才與他們競價的威列斯基總裁。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請教。」威列斯基誠懇的語氣中帶著焦急。
  
  尹瓏微笑地點了點頭。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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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想請問尹小姐手上那塊玉的來處?」威列斯基將尹瓏和洛雲飛邀回自己落腳的別墅,虛心慈藹地問道。
  
  尹瓏回道:「是從小撫養我的人在臨終前留給我的,我只知道他叫達克,在沒罹患絕症之前,他的偷名世界排名第三,至於最後為何會流浪至紐約的貧民區,沒有人知道。」
  
  「那妳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的嗎?」威列斯基聽得一字不漏,但他覺得沒有探知到自己所要的。
  
  「達克的足跡遍佈全球,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偷了什麼東西,當他的聲名到達極盛時,我還不到三歲,所以我對他的過去沒有半點概念。」尹瓏偏著腦袋淺淺地笑著。
  
  「尹小姐是他的親人嗎?」威列斯基試探地問道。
  
  「我希望我是,但實際上我只是他的傳人,說出來也不怕丟臉,從四歲起我就開始以扒竊維生,直到十四歲那年才被顏岱哲先生收養到奧洛接受訓練。」尹瓏提到過去的生活時,表情是一片坦蕩,沒有絲毫的赧然。
  
  「令尊與令堂呢?」問得有禮卻直接了些。
  
  尹瓏不由自主地朝身畔的洛雲飛靠去,低聲卻字字清晰道:「我是個孤兒,方在繈褓就被達克從垃圾堆裡撿回去扶養,達克從不鼓勵我找自己的父母,因為會把出生沒多久的小孩丟在那種地方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傢伙。」她的神情逐漸黯然。
  
  看著她脆弱的模樣,洛雲飛將她納入臂彎,彷佛想為她阻擋開所有的悲傷。
  
  「妳確定玉不是他從妳身上得到的嗎?」威列斯基鍥而不捨地追問自己所要的答案。
  
  「夠了!瓏她有不說的權利。」洛雲飛陰霾的眼神擺明瞭心裡的不悅。
  
  尹瓏先謝謝洛雲飛的體貼,才回答老人,「達克沒說過,而我也不以為是如此。」
  
  「難道妳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可能四處在尋找妳嗎?」威列斯基為尹瓏推測。
  
  尹瓏再度搖頭,面帶笑容道:「從十歲起我就不再幻想會出現一對未曾謀面的父母來讓我依靠,扒竊的生活每天都是刺激危險,沒有空餘的時間讓我作白日夢,整日的心思只在取得更多的金錢養活自己與達克。達克很凶,只要我犯一點錯,挨的打會比我吃的食物多,但我不怨他,因為達克就是我的至親。」
  
  氣氛頓時沉寂下來,尹瓏靠在洛雲飛的胸膛,任他的手指撫觸把玩她的髮絲,傾聽他的心跳。
  
  威列斯基很仔細地注視尹瓏,她笑中流露的神韻讓他有一種熟悉感,她像極了他生命中曾經認識的迷人小男孩啊。
  
  「如果我現在告訴妳一個很古老的故事,妳肯聽嗎?」威列斯基以一種很和煦的語氣徵詢。
  
  「當然。」尹瓏淡笑著回答。
  
  「在二十世紀初,中國滿清被推翻時,我的叔叔正巧遊歷至當地,兩年後他帶回一名清室格格,他們夫妻生了個兒子叫做賽耶。我和賽耶的感情很好,直到叔叔自立門戶,我和塞耶便少有往來,後來塞耶娶了一名中國女子,我看過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之後我們就失去聯絡了。」威列斯基說到這裡歎了口氣。
  
  半晌後他才又道:「直到二十五年前我才有了塞耶的消息,知道他把不聽話的兒子趕走了。兩年後,賽耶去世了,絕的是他把他所有的產業全數轉贈到我的名下,希望我照顧他兒子,不過多年來我始終沒有他兒子的消息,最壞的打算是他已經死了。」
  
  「我不懂你為何要把這些事告訴我,也猜不透那件事和今晚你邀我來這裡有何關聯。」尹瓏直截了當的說出疑惑。
  
  「其實不難理解,洛先生,你可明白?」威列斯基轉向洛雲飛。
  
  「『碧血寒』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且出自中國,不難猜呀!」洛雲飛聳了聳肩,眼光卻是看著尹瓏。
  
  威列斯基笑了聲,道:「玲瓏是那位格格陪嫁過來的物品,後來『玲』被不明人士偷了,而『瓏』即是被賽耶的兒子帶走。」
  
  「你在懷疑什麼?」尹瓏挑眉笑問:「你以為我會是賽耶的兒子的後代?我不以為光憑一塊玉就能斷定,而且撫養我的人是名神偷,他不過恰巧把你認為很有意義的贓物留給我罷了。」
  
  「我不敢奢望妳是我尋找多年的人,但『玲』與『瓏』一起出現,我想是要告訴我一些事情。」他看著尹瓏,覺得她與年輕時的賽耶十分神似。
  
  「你讓我很惶恐。」尹瓏老實地說。
  
  「妳長得很像賽耶。」戚列斯基的眼神中,明顯流露出欣賞的光芒。
  
  「怕是你思念故人過頭了,才會有這種錯覺。」尹瓏絲毫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暗地裡卻覺得自己的態度怎麼跟洛雲飛愈來愈像。
  
  「好,暫且先別提這個。」威列斯基轉念間順了尹瓏的話語,又道:「相逢即是有緣,我也不好意思勉強要妳的『瓏』,不然這樣好了,如果妳不嫌棄的話,讓我做妳的乾爹如何?」
  
  「你能保護我不受這男人的欺陵嗎?」尹瓏玩笑地把視線瞟到洛雲飛身上。
  
  「盡力而為。」威列斯基評估彼此實力後回答。
  
  「那就是不能囉?」尹瓏瞇眼問道。
  
  「很難,妳說的男人是奧洛不計代價請回來主持大局的人,也是他祖父唯一屬意的繼承人,他的外表多情風流,卻也是深藏不露。」威列斯基看著洛雲飛。
  
  洛雲飛聞言挑了下眉峰,聳肩一笑,彷佛事不關己。他拉起尹瓏的手臂雙雙站定後,向威列斯基說:「時候很晚了,我們告辭。」
  
  看著兩人走道,威列斯基才忽然放聲問道:「尹小姐,妳的回答呢?」
  
  「好!」門外傳回答應聲,接著又是細碎的爭吵聲。
  
  滿足的笑意噙在威列斯基的嘴角,他的臉部線條比平日柔和許多了。
  
  ※※※  ※※  ※※※
  
  輕啜著杯中自製的甘菊蜜茶,尹瓏靠在沙發上放鬆全身的肌肉,眼睛卻斜瞅著單人籐椅上的洛雲飛。宴會加上與威列斯基的談話,回到住所早超過半夜兩點,而他似乎想賴在這裡不走了。
  
  「嗯,熱熱甜甜的,很有鄉村的味道。」洛雲飛裝作看不懂尹瓏暗示的眼神,心滿意足地說道。
  
  「香港的一位老朋友教我做的,它能讓人放鬆緊繃的情緒,尤其按照他的獨門偏方,喝起來分外甘醇,有助於睡眠。」尹瓏故意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皮,表現出睡意已濃的倦態。
  
  「杯子呢?」轉了轉手中的小巧陶杯,洛雲飛一看便知定是出自行家之手,極似近代舉世聞名的某位日本大師親作。
  
  「半年前我曾到日本辦事,巧遇一位師傅,他很堅持要幫我燒制一套屬於我個人風格的陶杯,幾天前才從西雅圖轉送到我手上的。」尹瓏省略過她與那位元大師的認識經過,也不想提出他的大名。
  
  「妳有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際遇?」洛雲飛隨口問道,嘴裡繚繞著蜜茶的香氣,卻不以為它能安撫他此刻騷動的心情。
  
  「也許我比較幸運,我總是能遇到許多有趣的人,每個人都能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尹瓏的眸中散發亮熠光彩。
  
  「我知道奧洛給妳很奢侈刺激的生活,但我看得出妳仍然很懷念過去與達克在一起的日子。」洛雲飛不隱瞞他已看穿她的心思。
  
  「嗯。」尹瓏笑了笑,「我就像一隻剛破殼而出的小雞,哪怕眼前是只再醜惡的怪獸,也都會把他認做母親。」
  
  「所以妳死都不肯承認自己和威列斯基有任何的牽連?」洛雲飛道出最後的問題。
  
  「嗯。」這次尹瓏不再解釋,臉上泛著淺淺的笑容。
  
  洛雲飛原本就沒有打算要求她做更進一步的回答,他慵懶地靠在籐椅背,雙手置於扶手上,敞開的領口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撩得人想伸手撫觸。
  
  尹瓏將杯子往小幾上一擱,起身走近他,緩緩的將自己的重量放在他腿上。
  
  「我們可不可以移到沙發上?那裡比較有發展的空間。」洛雲飛提議。
  
  「不要,小空間比較有感覺。」偎在他的胸膛,尹瓏隨著籐椅前後搖擺。
  
  忽然,籐椅發出奇異的聲音,洛雲飛和尹瓏愕然相看,用眼神達成起身的協定之際,籐椅卻崩塌了,兩人狼狽地坐在殘椅上,表情糗得幾近滑稽。
  
  「的確小得很有『感覺』嘛!」洛黴飛笑諷道。
  
  「我不痛啊!」尹瓏聳肩道。
  
  「但我可不,我的臀部痛死了!」洛雲飛抗議地低吼。
  
  「是你太重了!」尹瓏強詞奪理。
  
  洛雲飛不甘示弱地說:「尹小姐,抱歉得很,只有我一個人坐的時候,可沒有半點不對勁喔。」
  
  「我怎麼知道!」尹瓏哼了聲。
  
  「不知道?既然這椅子那麼爛,妳為什麼不早把它給丟掉?」洛雲飛不滿飛來的橫禍。
  
  「它很好的,那是我朋友替我量身訂做的!」尹瓏不服氣道。
  
  「那個人就沒考慮到妳可能有一天會像母豬一樣肥嗎?」洛雲飛惡毒地說。
  
  「誰會像你這麼壞心眼的詛咒我!」尹瓏心裡希望他屁股痛死算了。
  
  「難說喔!」挑眉斜睨著她,洛雲飛頗有自信地說。
  
  「哼,朋友若問起我該怎麼說?」尹瓏埋怨道。
  
  「就說他的椅子不能承受咱們的重量,垮了。」洛雲飛說得倒輕鬆。
  
  「它本來就是單人座呀!」尹瓏氣呼呼地反駁。
  
  洛雲飛聞言,拍手鼓掌叫好,「妳知道?那妳幹嘛自個兒擠過來坐?」
  
  尹瓏語塞,滿臉通紅地掙扎起身,卻突然被他一把拉住,兩人相看半晌,倏地雙雙綻開笑顏,為兩人幼稚的舉動笑得樂不可支。
  
  又是片刻沉靜,四片染笑的唇瓣緩緩相觸,身軀火熱地相抵糾纏在一起……
  
  ※※※  ※※  ※※※
  
  「雷,你的假期怎麼好象永遠放不完似的。」尹瓏從背後拍了下雷清臣的肩,爾後與他同坐在吧台旁。
  
  嘈雜的人聲,嗆鼻的煙酒味,和幾乎快掀翻屋頂的音樂,尹瓏心裡不免質疑原本溫文爾雅的雷清臣怎會讓品味低落至斯,竟然把相約的場所選在這種地方。
  
  「如果嫌這裡太骯髒的話,妳隨時可以走。」雷清臣瞥見她的表情,淡淡地說道。
  
  「我早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地方,既然敢來,就不會在意這麼多。」尹瓏笑了笑。
  
  「但若真發生什麼事,妳以為可以安全離開嗎?」偏頭斜睨著她,雷清臣問道。
  
  「打當然是打不過,但用點小聰明,照子放亮一點,腳底多抹點油,這種地方,呵,隨你來去。」尹瓏憑著自小的經驗,懂得些許在險惡環境中求生存的本領。
  
  「說得好象妳常光臨這種地方似的,難怪。」說著雷清臣輕蔑的一笑。
  
  他的言詞尖銳到讓尹瓏不敢相信,心裡很不是滋味,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原本溫柔的雷清臣說話字字帶刺。她正色說道:「我以為你找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但實際上好象不是這樣,如果討厭我的話,只要一句話,我立刻就走,而且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尹瓏的脾氣在被激怒的情況下,總是十分火爆的,她從不壓抑自己的感受,直來直往的個性,不容別人對她的欺侮。
  
  雷清臣沉默了良久,突然將手中的龍舌蘭酒灌入喉嚨,玻璃杯往吧臺上重重一放,才開口道:「我總以為當妳的愛情降臨時,那個幸運男人會是我,這一點是我長久以來都沒有質疑過的。」
  
  看著他憔悴的表情,佈滿血絲的眼睛,尹瓏不禁感到心痛。她用雙手半遮住緊閉的眸子,幽幽地說道:「在我又見到他時,我曾經後悔為何不早點讓自己屬於你,但太遲了,或許有一天你也會遇到那樣的感情,很篤定自己要的就是那個人,彷佛冥冥之中就已註定,沒有餘地可以讓理智有所抉擇,瞭解嗎?」
  
  「太艱深了,我不懂。」雷清臣無法克制心裡不斷湧上的酸意。
  
  他毫無預警地扳過她的身子,出乎意料地吻住她,縱使她左閃右躲,他也不放,傾盡所有的濃烈熱情吻她。
  
  直到四周響起吆喝叫好的聲音,他才放開她。
  
  「老實告訴你,我根本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把你當成朋友、兄長,很殘酷是不是?但我真的無法愛上你,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很沉痛的說完,尹瓏拿起背包轉身離開,卻被雷清臣擒住手臂。
  
  「瓏!」
  
  「放開我!」尹瓏使力甩開他的手,沖出了酒吧。
  
  「兄弟,快去追回你的馬子吧!」一位老酒鬼紅光滿面地輕佻笑道。
  
  雷清臣苦澀一笑,緩緩道:「我不會再追逐了,因為她是我永遠的夥伴,聽清楚了嗎?永遠的。」
  
  他的嚴肅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大家爆起熱烈的掌聲,或許根本沒有人能瞭解他話裡的遺憾,但就是打從心底激實他的豪邁氣概。
  
  他走向吧台,向酒保要了杯啤酒,高舉起杯子,他以洪亮的聲音說道:「今晚我請客,大家不醉不歸!」
  
  眾人瘋狂叫好,讓雷清臣也隨之瘋狂。
  
  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想到這裡,他縱聲大笑,大口灌著一杯又一杯的酒。
  
  過了今晚,傷得再深的心也該有點免疫力了吧!
  
  ※※※  ※※  ※※※
  
  經歷一場噩夢後,尹瓏很難再入眠,肩後的傷也隱隱作痛。她走到廚房泡了杯熱牛奶,坐在餐桌旁慢慢啜飲著,希望能放鬆聚繃的神經,但肩後的傷提醒她尚有一件未完成的任務。
  
  電話鈴聲驀然響起,尹瓏納悶半夜三點多會有誰找她?會是洛雲飛嗎?他可是遠在法國呀!
  
  她接起電話,「哈囉?」
  
  「瓏,是我。」
  
  雷清臣!尹瓏有些吃驚,沒想到今夜的不歡而散後,她竟然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吵醒妳了嗎?」雷清臣歉然地問道。
  
  「呃,沒有,說出來很丟臉,我是作噩夢嚇醒的,到現在還睡不著。」尹瓏不好意思地笑道。
  
  「沒關係,反正妳有超乎常人的膽識。」撥開了心中的迷霧,雷清臣說得輕鬆自在。
  
  尹瓏因他調侃的語氣莞爾一笑,兩人已是純粹的朋友。
  
  「討厭,你幸災樂禍,也不可憐我一下。」尹瓏對著話筒撇了撇嘴角。
  
  「可憐?給綰雲還比較受用一點。」對她的說辭,雷清臣嗤之以鼻。
  
  「如果我也學綰雲姊一樣柔情似水呢?」尹瓏很不服氣地問道。
  
  「瓏就是瓏,不管上山下海都一樣野得不聽話,妳以為還有改變的餘地嗎?我對妳可沒什麼信心。」雷清臣實話實說。
  
  尹瓏聞言冷哼了聲道:「如果此刻你在我身旁,我一定要和你較量較量,看你還敢不敢嘔我!」
  
  「儘管放馬過來!」雷清臣朗聲一笑。
  
  驀然尹瓏滿懷歉意的低語道:「謝謝你,雷,謝謝你特地打這通電話給我。」
  
  「什麼?謝我?接到一個喝得爛醉的男人的電話,用得著如此感激嗎?」雷清臣故意裝作聽不懂她的話。
  
  「喔,那是因為我沒有跟醉鬼講電話的經驗。」尹瓏臉上的笑容很真誠,他的貼心暖進了她的笑容裡。
  
  「這樣妳的確該感激我。」雷清臣說得不可一世的模樣。
  
  「不瞎扯了。你到紐約多久了?」尹瓏忽然覺得可以拜託雷清臣幫她忙。
  
  「好幾個月了。我是不告而別的。」雷清臣沉聲說道。
  
  「怎麼沒聽顏叔提起?」尹瓏吃了一驚,心裡感到疑惑不解。
  
  冷冷地哼了聲,雷清臣點破顫岱哲的企圖,「他那只老狐狸,巴不得妳什麼事都不知道。」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之介去了哪裡,妳曉得嗎?」雷清臣舉了一個很簡單的例子。
  
  「出任務去了?」尹瓏很小聲地試探道。
  
  「妳猜錯了,從西雅圖與他見過一面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而我暗地裡跟在妳與少爺身邊數個月,因此知道之介並沒有回紐約,組織出任務的資料裡也沒有他的名字。瓏,他失蹤了,別看之介平常吊兒郎當的,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更絕更狠,所幸他對奧洛很忠心。」雷清臣披露數月來的綢查。
  
  尹瓏緊閉雙眸,咬牙忍住幾欲出口的喊叫聲,她知道雷清臣是在暗示她,愛她最深最濃,且到了可以拋棄所有的人是源之介,而她卻讓他目睹她與洛雲飛之間的纏綿。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她拋開紛亂的思緒,故作輕鬆地笑道:「他可能是嫉妒我會有個很長很長的假期,離家出走以示抗議。」
  
  雷清臣歎了口氣,也不想戳破尹瓏的謊言,順著她的意思道:「唔,這麼一聽,連我也要不滿了。」
  
  「去你的!」尹瓏笑斥。
  
  「本來就是嘛。」雷清臣咕噥道。
  
  沉默了一會兒,尹瓏忽然問道:「雷,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聽出她話裡的凝重意味,雷清臣隨即斂神,「說說看,能幫得上忙的,我當然義不容辭。」
  
  「能不能和我聯手調查一件奧洛內部交易海洛英的案子。」尹瓏嚴肅地問道。
  
  「毒品?不可能有這種事的。奧洛是嚴禁毒品交易的。」奧洛旗下運作的事業很多、很廣泛,唯獨不碰毒品生意。
  
  「如果這是正常現象,我還需要去探查來龍去脈嗎?一個月前,芝加哥子企業臨檢出一筆為數不少的海洛英,是我硬封住媒體和警方的偵查,但我一直沒讓雲飛知道,走漏半點風聲都會毀了他的。」尹瓏心焦地說。
  
  「假如他真的有參一腳呢?甚至就是他授權的也說不定。」這個可能讓雷清臣有些許幸災樂禍。
  
  「用用你的大腦,以他的權勢、財富和地位,他何必去碰毒品?且依他的聰明才智,你以為他會如此輕易讓人逮著把柄嗎?別傻了。」
  
  或許洛雲飛真的玩世不恭、遊戲人間,但在他身邊辦事數月,她非常欽佩他的能力,相信他不會拿奧洛的名聲開玩笑。
  
  「妳就那麼相信他?」雷清臣很不是滋味地問道。
  
  「換作是你,我也會相信,而且會拚死維護你的清白。」尹瓏說得很義氣,真摯的情感表露無遺。
  
  他淡淡地微笑道:「沖著妳這句話,就幫妳。」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尹瓏抑不住興奮的喜意。
  
  「少耍嘴皮,記得要好好回報我的大恩大德,否則看我下次還幫不幫妳。」雷清臣在電話的另一端清楚知道自己是無任何希望了,只要尹瓏能幸福,他便衷心祝福她與那個幸運的男人。
  
  「是是是!」連回了好多聲,尹瓏語調輕鬆,臉上卻綻不出笑容。
  
  終於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了,雷清臣其實是個不錯的對象,但誰教她的心偏偏只容得下洛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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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 00:21: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洛雲飛面如寒霜地站在冒著火星且翻倒的車子旁邊,抬眼冷冷地看向崖上被撞毀的公路護欄,透過濃密的樹縫,他瞧見兩個人在交頭接耳,身旁側停著那輛肇禍的大貨車。
  
  他很篤定的知道煞車被動了手腳,與大貨車擦撞後,竟無法及時在轉彎處停車,那根本不是司機的錯,而是車子出了問題。
  
  方才勉強從車內爬出來之際,他就確定司機已經斷氣,而陷害他的人在見車子失控滾下山崖後猶不肯甘休。
  
  洛雲飛冷冷一笑,要殺一個人很簡單,但那個人絕不會是他洛雲飛。
  
  從懷裡掏出小型的滅音手槍,遠離車子,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滿是傷痕的手臂,爾後舉槍扣下扳機,穩准地射穿車子的油缸,轟然一聲巨響,整個車身爆炸燃燒,蔓延開滿天黑煙。
  
  崖上的兩人見了此景象才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瞧見洛雲飛其實正在崖底十公尺外的樹蔭下,等大貨車遠去之後,他才緩緩爬上公路。
  
  看著車行卷起的塵土,洛雲飛神情凝重的緊鎖眉峰,不經意地把玩手中的槍,唇邊漸漸揚起一抹笑容,含著說不出的邪氣和慵懶。
  
  心裡忽然牽掛起尹瓏,如果他的「噩耗」傳到她耳裡,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是傷心欲絕,抑或是無動於衷,然後投入別的男人懷裡?
  
  唔,這念頭令他渾身不舒服,洛雲飛撇了撇嘴角,拒絕再深入猜測尹瓏的心思。
  
  ※※※  ※※  ※※※
  
  尹瓏乍聞洛雲飛死亡的消息,彷如遭到電擊,震驚得沒有能力反應。她整天關在房間裡,抱著枕頭,蜷縮在沙發上,不再理會外界的人。
  
  「瓏,開門啊!妳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沒喝,想折磨死自己是不是?」雷清臣用力地敲門,語氣急切。
  
  沒有任何的回應,滿室的寂靜讓雷清臣不禁感到心浮氣躁,沉甸甸的氣氛幾欲令人窒息,讓人直想大叫以紓發心裡的鬱悶。
  
  「瓏!妳先別這樣,少爺也許沒有死,妳又何必……」雷清臣苦口婆心的勸阻。
  
  房裡的尹瓏恍若未聞,眼睛直愣愣地瞪著自窗簾縫隙間射進的陽光,在黑暗裡使她更覺刺眼,讓她不禁淚水盈眶,但她哭不出來。
  
  本來她就沒有打算用哭泣來宣洩自己的心情,只有懦夫才會難堪的流淚,她發過誓,今生今世不再為任何人掉眼淚,洛雲飛算什麼,她從來就不曾愛過他,又何必讓自己傷心至斯呢?
  
  騙人!自己明明愛他愛得要命呀!咬著顫抖的唇瓣,尹瓏埋首在枕間,只聽得鳴咽聲從喉嚨逸出。
  
  誰來告訴她所有的事只是噩夢一場,只消睜開眼睛便煙消雲散。
  
  「瓏,顏叔打電話找妳,要接嗎?」雷清臣的語氣頓時變得很沉重。
  
  尹瓏感應到了,抿緊雙唇不回半句話,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片刻過後,又傳來雷清臣的聲音,「顏叔人現在在法國,經過鑒定,已經確定少爺罹難了。」
  
  尹瓏捂住耳朵不停的尖叫,她拒絕接受,拒絕相信,全身痙攣地蜷縮在一塊兒,過去的記憶如夢靨般揮之不去,像繩索緊緊地勒住她的頸項,讓她呼吸一窒,身體因極度的缺氧而虛乏。
  
  「瓏!開門!別這個樣子,我求妳別這樣好不好?」雷清臣在門外不斷呼喊,渾厚的嗓音因焦急而揚起,語調因擔憂而顯得有些不穩。
  
  尹瓏只是一味的哭喊,崩潰的她脆弱得像個孩子,往事的片段如走馬燈般在她腦中浮現,達克身軀的冰冷觸感彷佛遣殘留在她的指尖,記憶深處的恐懼在腦海中翻騰。
  
  她不意地咬破唇瓣,淡淡的血腥味令她反胃。
  
  猛然起身下床,她打開門,淚眼直視著雷清臣道:「我要去法國,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瓏!」雷清臣搖晃她的雙肩,緩聲道:「妳去了又能怎麼樣,既成的事實妳又能改變什麼?」
  
  尹瓏用力地將他推開,拚命地搖頭道:「他沒死!你們騙我,全部的人都在騙我!」
  
  雷清臣聞言心中一震,道:「別傻了,這樣自欺欺人,妳又能得到什麼?」
  
  「我不管!」尹瓏使盡氣力地吼道:「我要去法國,我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咬牙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卻如決堤般流個不停。
  
  「妳要看到他焦黑的屍體才甘心是不是?他死了,世界上已經沒有洛雲飛這個人了!」雷清臣硬聲說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尹瓏使勁地捂住耳朵,拔腿往外奔去。
  
  雷清臣想盡辦法拉住她,用雙臂牢牢將她擁緊。「瓏,冷靜點!」
  
  「你教我怎麼冷靜?」尹瓏用盡所有的方法想掙脫他,奈何力不如人,只能在他的控制下又捶又打的,求他放開她。「放開我!」
  
  雷清臣任她打罵,既不回嘴也不還手,默然且心痛的注視著幾欲瘋狂的她。
  
  「你不要阻止我,放開啊!」
  
  雷清臣淡淡地歎了口氧,他毫無預警地揚手劈向她的後頸,力道拿捏得宜,讓尹瓏沒有任何痛苦地昏了過去。
  
  「妳該好好睡一覺了。」他對尹瓏解釋,不在乎她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將她抱進房間,溫柔地放置在床上。
  
  回到客廳時,他嚇了一大跳,傷痕累累卻猶從容閒逸的洛雲飛正坐在沙發上,嘴角勾著淺淺的笑意,直視著他。
  
  「你最好給瓏一個交代,她真的很傷心。」雷清臣逕自走到酒櫃旁,倒了兩杯紅酒。
  
  「你很關心她。」洛雲飛平淡道。
  
  「比不上你。」雷清臣將一杯酒遞給他。「你在巴黎出事傳回紐約不過一天,人卻已經飛奔到瓏的身旁,我想這裡是你回來的第一站吧!」
  
  洛雲飛低垂眼眸默認,頗有深意的一笑道:「謝謝你幫我騙她,我不想讓她再為我個人的私事受到任何傷害,此時使她罷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可不這麼認為,你的事攸關『奧洛』的名譽,又何必跟我們見外呢?」雷清臣挑眉疑問。
  
  「但我不想讓瓏插手。現在組織裡出了敗類,我既然是首領,就該負起全部的責任,碰巧你也在這裡,我也不能讓你太清閒。」瞟過雷清臣一眼後,洛雲飛起身朝房間走去。
  
  看到尹瓏睡夢中淌下的淚水,他的心狠狠地一揪緊,俯首輕吻她的唇,無言傾訴著歉意。
  
  「情勢所迫,我不得不瞞著妳。」他在她的耳邊軟語,真想緊緊地擁她入懷,好道盡心中的不捨。
  
  雷清臣此時啟門而入,交給洛雲飛一份資料,悄聲冷語道:「這些是我和瓏連日來的調查,她早就懷疑組織裡有內奸,但以她的身分根本動不了那些人,所以她暗地裡進行搜證,你手上的資料是我還沒交給她的關鍵報告。」
  
  大略的翻閱了下,洛雲飛含笑地贊道:「做得很好,咱們很久沒有攜手合作了。」
  
  憶起從前,雷清臣也不禁笑道:「南歐一別,我們真的已經好幾年沒合作了。」
  
  從十歲起洛雲飛就和雷清臣、里昂、源之介在南歐離島上接受嚴格的訓練。十八歲那年大家就開始了迥異的人生。
  
  「你、里昂、之介這些年來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替奧洛出了很多力,只有我,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被捉回來接管奧洛,白白浪費了四年的時間。」洛雲飛自嘲地笑了笑,透露出心裡的無奈。
  
  「你也是浪費得有聲有色呀!」雷清臣羨慕洛雲飛曾經做過自己想做的事。
  
  「哪個男人不輕狂,奧洛在我的掌握之下終究會放大家自由的。」洛雲飛自信的保證。
  
  「我也希望。」雷清臣恬淡的一笑。
  
  此刻昏迷的尹瓏突然逸出低低的呻吟,身軀蠕動了下,眼看就要轉醒,洛雲飛迅速的離開,臨走之前他低聲對雷清臣道:「瓏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想要她,暫時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語畢,他如疾風般離開,留下雷清臣錯愕且百感交集地站在原地,反復咀嚼洛雲飛的話。
  
  「雲飛!」尹瓏驚坐起,失聲地喚道。
  
  見眼前的人是雷清臣,她的淚又不禁撲簌簌而下。唇畔的余溫是如此真實,怎麼可能只是個夢呢?
  
  「他剛剛一定來過這裡對不對?雷,對不對?你回答我呀!」她嘶聲叫喊。
  
  雷清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臉頰,苦笑道:「瓏,別作白日夢了。」
  
  「白日夢……」尹瓏喃喃重複,恍惚地搖了搖頭。
  
  她不停搖頭,無意識的動作在告訴自己也告訴雷清臣,她不相信洛雲飛已經不在人世,沒有人可以說服她,因為她絕對不相信。
  
  ※※※  ※※  ※※※
  
  「瓏,妳在哪裡?」雷清臣找過每個時間,就是不見尹瓏的蹤影。
  
  連日來極度消沉的她能到什麼地方?雷清臣為此感到一片迷惘。尹瓏數天未進食,自虐的行為逼得他差點說出真相。
  
  「天啊!她會去哪裡?」雷清臣克制心中湧現的慌亂。
  
  驀然間,尹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站在他面前,語氣輕柔到令人感到恐怖地說:「車鑰匙還我,這樣你教我怎麼出去啊?」
  
  她的眼神、她的笑容,讓雷清臣陷入極度詭異的氣氛裡,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妳要去哪裡?我載妳去好嗎?」
  
  「好啊!正巧我們的調查還沒結束呢!」尹瓏的燦爛笑眼裡噙著淚水。
  
  「瓏,別勉強自己。」雷清臣想勸她打消念頭。
  
  尹瓏聞言偏頭淒迷一笑,攤開自己的手指頭數道:「才不勉強呢!我休息多久了?一天、兩天、三天……好多好多天了,整天躺在床上,會讓我胡思亂想,想好多好多的人,然後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雷清臣關心地問。
  
  明媚的笑容讓尹瓏看起來更加虛弱,彷佛一陣風就會將她吹走。「我必須讓自己忙碌,否則我會崩潰,我會瘋掉。你知道嗎?快瘋狂的滋味就像有人在撕扯你的心、肺,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夠了!別再說了!」雷清臣將她擁進懷裡安慰道:「我會陪妳去,不管做什麼,我都陪妳。」
  
  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尹瓏的眼睛睜得很大,她想著洛雲飛,但她的雙眼乾澀,哭不出來。
  
  雷清臣深深地歎了口氣,暗想洛雲飛怎樣也沒料到,他的假死之於尹瓏簡直就像是催命的折磨,讓她如遊魂般飄蕩。如果親眼目睹她的悲傷,任誰也不忍拿那種惡劣的玩笑來欺騙她。
  
  ※※※  ※※  ※※※
  
  像是有股奇異的力量在支撐著尹瓏,短短五天內,就有極大的成果。
  
  「雷,他們去哪裡了?」尹瓏翻過所有的資料,查過一切檔案,即沒見到前些時日她注意到的兩名可疑的高階人物的近日行蹤報告。
  
  「妳沒看報紙嗎?他們兩人在同一天晚上自殺了,真是冥冥中自有人會去制裁他們。」雷清臣語帶玄機。
  
  「他們以為事情進行得很圓滿,天衣無縫,因此太掉以輕心了。真可惜,我一直想知道他們背叛組織的理由呢!」尹瓏頗感可惜地說。
  
  「這下子只有天知道了。」雷清臣聲了聳肩,笑看她愁眉不展的面容,心中又是欷籲。
  
  「奧洛人太難懂了,我從來就不曾瞭解過。」包括洛雲飛。她在心中說道。
  
  「總有一天妳會明白的。」雷清臣意有所指地說。
  
  尹瓏沒有回應他的話,改變話題道:「內部的問題既然已經解決,現在可以著手除掉在外接應的敵人了。」
  
  「放心,交給我吧!」雷清臣超身走近她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夾在腋下道:「很快就給妳回復,信任我嗎?」
  
  「廢話!」尹瓏笑斥。
  
  目送雷清臣走出門,尹瓏從他的背影想起洛雲飛,不禁覺得心裡的孤獨比以前更甚。
  
  任滾水爬滿她的臉頰,她滿腦子都是洛雲飛的身影,他的霸道、他的與眾不同,全都令她心動不已,而他卻……天啊!饒了我吧!她無聲吶喊。
  
  甩手心壓著額頭,她試圖消滅些許頭部的疼痛,但渾身的不舒服讓她無力再壓抑,啜泣聲不禁奪喉而出。
  
  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她哭得像個小孩,時間彷佛就此停在她最悲傷的時刻。
  
  ※※※  ※※  ※※※
  
  「瓏……」看著尹瓏痛哭失聲,洛雲飛坐立難安,站起身來更接近螢幕,嘶聲低吼,妄想她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少爺,忍著點,現在外界就看她的反應來判定你是否真的已死,而且這是你的意思,不是嗎?」顏岱哲在旁邊提醒他克制衝動。
  
  「她並不是我的妻子,我怎能讓她受這種苦!」洛雲飛懊惱道。
  
  「那是你以為,我早已經放出她是你未婚妻的假消息。」顏岱哲坦白道:「想讓她早點脫離苦難,就看你什麼時候把那些躲在組織暗處的叛徒全揪出來,趁他們以為你死了,要利用這段接替空檔大量活動時,正好清理門戶。」
  
  「會的,我會的!瓏,我保證會儘快的。」洛雲飛凝視著螢幕上的尹瓏,認真說道。
  
  同在一棟大樓裡卻不能見面,洛雲飛幾乎無法忍受這種近在咫尺的煎熬,只想丟開所有的困難,立刻擁有她,但理智告訴他不能。
  
  他因車禍所受的傷已慢慢痊癒,但心卻被尹瓏的淚蝕了一個大窟窿。
  
  他在心裡暗暗決定要速戰速決,愛尹瓏的這件事已經變成任何人都可以拿來威脅他的籌碼了。
  
  ※※※  ※※  ※※※
  
  「妳要的東西全都在裡頭了!」雷清臣將一份文件和一本名單拋到尹瓏面前,逕自拉了張椅子反坐,下顎抵在置於椅背的雙手上。
  
  尹瓏直接從檔看起,只有三個人的生平資料,簡潔扼要地敘述他們的事,前兩個人很肯定有涉入毒品交易,在美國東部的黑社會幫派裡也算是可以呼風喚雨的硬角色,聲名狼藉,彼此不和。
  
  最後一個人的名字讓尹瓏看傻了眼,傳真的照片更是熟悉得刺目。希夏邦.山馬,是撫養她的達克的生死至交,地盤遍佈東海岸,能影響美國的黑暗勢力,為人很有原則。
  
  「這個希夏邦.山馬怎麼會……」她愕問。
  
  雷清臣不解她的訝異,聳了聳肩,據他所得到的調查說道:「他是前兩人的供貨者,在我深入調查之後才發現,近年來出入美國的毒品都受他暗中控制。」
  
  礙於情感作祟,尹瓏不願接受她必須剷除的人竟是幼時對她有恩的希夏邦.山馬,她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有從事非法毒品交易,但為何偏偏會與奧洛扯上關係呢?
  
  愈深入探知,尹瓏便愈覺得懷疑,究竟幕後黑手是誰?好多的疑問此刻都一塊兒糾結在她的思緒裡,教她原本紛亂的心情更加沉重。
  
  「瓏,有什麼不對勁嗎?」雷清臣意識到尹瓏不穩定的情緒。
  
  「我認識他,在扶養我的人病重時,他曾給我很大的幫助,雖然後來他把我趕出貧民區,卻相對的給了我新的生機,讓我遇見顏叔,繼而進入奧洛。」尹瓏神情裡有著對過去的緬懷。
  
  「相反的,他也在致妳於死地。他怎麼能夠篤定妳會遇見顏叔?如果當初顏叔沒收養妳,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能到哪裡謀生?」雷清臣愈說愈氣憤,想起剛見到尹瓏時,那瘦小的模樣,營養不良到讓人懷疑她是否能順利長大。
  
  「達克不希望我再以扒竊維生,如果繼續待在貧民區,憑我的能力,不偷的話,也只能賣身了,所以我很感謝他。」尹瓏衷心地說。
  
  「別說是他,連我都覺得妳不該待在那種地方。」也只有這一點,讓雷清臣對希夏邦.山馬有那麼一點點好感,至少這件事他做對了。
  
  「又來了!照你們的說法,我真的快要覺得自己不適合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尹瓏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將手上的文件夾重重合上。
  
  雷清臣爽朗的大笑,傾身故作神秘道:「或許妳真如威列斯基所言,是清代皇族之後。順便一提,威列斯基家也是法國的貴族世家,妳要真的是他們失落的血親,那說什麼都和紐約那龍蛇雜處的貧民區格格不入了。」
  
  「夠了!威列斯基總裁只是我乾爹,誰又知道達克是從哪裡得到『瓏』的。」尹瓏否定雷清臣所說的可能性。
  
  「好,不提這檔事,這個希夏邦.山馬妳打算怎麼辦?」雷清臣收斂玩笑的態度,正經問道。
  
  「陪我走一趟。」尹瓏淡淡地說。
  
  「我能拒絕嗎?」抖睇著尹瓏瘦削的臉蛋,雷清臣試探問道。
  
  「不能。」尹瓏斬釘截鐵的回答。
  
  雷清臣無奈地聳聳肩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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