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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凰 -【欺心郎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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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心郎君 作者:白凰

驚鴻一瞥,她的目光再也離不開那個男人!
他輕易地奪去了她純潔的心和全然的信任
因為愛,她收起了嚮往飛翔的翅膀,以他為天
在他的溫存中失魂,漸漸忘卻自由的滋味
曾幾何時他的霸道扼住了她活潑的靈魂
讓她燦爛如星子的美眸,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但當她發覺自己的付出太過一相情願時
卻也悲哀的發現再也逃不出感情的泥淖
戀上一個無法全心響應的人無疑是種不幸
而明知錯愛卻無力收回更是沉淪的開始…
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向來是女人青睞的對象!
他不管指腹為婚的她美醜智愚,只要聽話就好
瞧!婚禮上那個帶「保鏢」出嫁的不情願新娘
此刻不正捧著真心,急切地渴望他的愛憐
儘管欣賞他的聰慧,心折於她的博學
但為人妻者豈可僭越禮教,頻頻挑戰夫婿的權威
孰料他的嚴厲苛責,卻讓她日漸沉默蒼白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笑語和那淘氣的神情
驕傲如他卻放不下身段,終教她心碎神傷離去
如今他才知道傷她有多深,而他不能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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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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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江南一帶,沒有人不知道聲名顯赫的雲家。

  早在開國之初,雲家的祖先就曾為先王立下汗馬功勞,因而被冊封為開國大將軍。待雲家祖仙告老還鄉時,皇上感念其為國家的貢獻,又加封為南國公,土地田產世代繼承。

  歲月匆匆飛逝,雲家逐漸淡出朝堂,隱居於草莽,但仍是江南一帶的名門,以經商護鏢維生。

  雲家現任掌事者是雲繼德,他與夫人一共生了十名兒女,頭九個皆是男孩,盼到了最後一個女孩,歡天喜地辦了十天的流水席,將女兒的閨名取為飄飄。

  雲繼德還幫雲飄飄訂下一門親事,男方的年紀比雲飄飄大了整整十四歲,名叫段靄天,此男自幼聰穎異常,而段雲兩家世代交好,對於兩人的婚事更是樂見其成。

  「小姐,那把刀太重了,妳耍不動的啦!」

  練武場上傳來婢女的驚呼聲,還有雲家兄弟的勸阻聲。

  「飄飄,等妳長大一點,大哥再教妳玩好不好?」

  「不要!我已經很大了。」小女孩堅持己見,不願聽勸,於是隨即又是一堆人的驚叫聲。

  「危險!」雲家老二連忙將小妹一把拉開,使她不被倒下來的刀劍所砸傷。

  雲飄飄在二哥的保護下眨了眨眼,隨後掙開二哥的手,道:「都倒了耶,以後都這樣放好了,那我就能拿到大刀了。」

  平常時候刀劍都是架起來的,別人不幫忙,她便只能望著那些刀劍興歎,再過一些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應該能夠玩長劍了。

  但每個人都覺得雲飄飄是異想天開,因為她今年才三歲。

  「妳想得美,最多讓妳玩玩小刀。」雲家老三笑道,哼了聲。

  雲飄飄又圓又亮的眸子瞪了眾人一眼。「那多沒意思,而且不夠英雄氣概,我偏偏就喜歡大刀。」

  「你一個弱女子談什麼英雄氣概?」雲家老五與兄弟們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笑什麼?」雲飄飄覺得他們瞧不起她的志氣。

  雲家老大盯著小妹可愛的小臉蛋,心裏不禁納悶,她這張小臉已經可以明顯看出日後必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不知為什麼就愛動刀槍,比起一般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什麼!飄飄,你就委屈一下,玩玩小刀吧,要知道練武總有一定的規矩,我想你不想什麼都沒有學到,就先弄得一身傷吧?」雲家老大今年已經二十歲,說話老成而且比較勸得動雲飄飄。

  「算你有理。」雲飄飄撅起小嘴。好吧,小刀就小刀,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這些臭男生知道她的厲害。

  「對,不過,要你背的心法呢?背好了沒有?」雲家大看著她道。

  「心法……只背了一點點。」雲飄飄的聲音突然細如蚊蚋,幾乎都快聽不見了。

  「練武首重心法,口訣都背不牢了,更別談練招。飄飄,你想習武可以,但得先背熟心法的。」雲家老大蹲下身子拍拍她的小臉。

  「好吧,這次輪到哪位哥哥了?」雲飄飄抬起頭,不懷好意地看著五哥,她知道九位哥哥中,他的道行最高。

  「喂喂喂!別看我,爹今天要驗收我的武功,我可沒有時間陪小娃兒。」雲家老五連忙搖頭拒絕。

  雲家老五自小便是個小可多得的練武奇才,心法口訣過目不忘,別人念過一回,他便可以全數記下,並且融會貫通。雲飄飄年紀雖小,但也知道「人盡其才」的道理。

  「小娃兒?你說誰?」雲飄飄背心法的功夫雖沒五哥厲害,不過自小也是耳聰目明,凡事皆逃不過她的眼睛及耳朵。

  「老五!」雲家大出聲示警,立刻蒙住眼睛,不忍卒睹。完了,小妹生起氣來,他們今天就甭練習了。

  「好好好!我說我自己行了吧。飄飄,五哥只教一回合,背不起來五哥就不理你了。」話說得好聽,要是敢不理她,爹娘不打死他才怪。

  「兩回合,否則……哼!」雲飄飄討價還價,誰教他瞧不起她。年紀小又不是她的錯,誰都不能斷言她長大不會比他們有出息,而且搞不好她能長得比他們高大呢。

  小娃兒就是小娃兒,根本不清楚男女有別,別說雲家九位兄弟個個體魄健壯,就是連現在不過七歲的雲家老九都比雲飄飄高出兩個頭有餘,再說她骨架纖細,今生是休想與兄長們比高了。

  雲家老五很認命地點頭。「行了,兩回合就兩回合。」

  此時,長廊上急急奔過一名奴僕,手裏拿著一封信,神色匆忙,好象發生了什麼大事。

  雲家老大向大哥使了個眼色,想將奴僕攔下來,不過卻被阻止。「你年紀不小了,別再那種事,要真發生了天大的事情,爹娘會傳喚我們的。」

  雲飄飄正和雲五郎學習口訣心法,一時沒有注意到周遭發生的事。

  「小姐!」雲飄飄的貼身ㄚ鬤萍兒大老遠奔來。「老爺和夫人請少爺和小姐去大廳,有要事宣佈。」

  「知道是什麼事嗎?」雲家老大問道。

  「不知道,不過老爺和夫人好象非常高興,歡喜得不得了。」

  「老五,先歇一會兒吧,爹娘有事要我們前去大廳。」雲家老大呼喚雲家老五。

  雲飄飄頓時不滿地大叫,「不行!你不是答應我背完口訣後,要打上一套拳法讓我開開眼界嗎?怎麼可以騙人?」機伶的她和雲家老五討價還價,硬要先見識他的拳法。

  「飄飄乖,我們約定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吧,爹和娘有事找我們。」雲家老五將雲飄飄抱起,飛也似地趕到兄弟們身邊,隨即前往大廳。

  一群人才剛入大廳,雲飄飄就被雲繼德抱了起,他笑得合不攏嘴地對著她說:「飄飄,妳真是好福氣。」

  雲飄飄苦著小臉說:「才不!五哥剛剛明明說好要打拳給我看,現在卻賴皮,可見得我一點福氣都沒有。」在她的小小心眼裏,沒有一件事比練武重要。

  「你在說什麼傻話呀!」雲繼德不在意地呵呵大笑。「還說沒福氣?天下間哪個女孩像你這般好命,小小年紀就成了誥命夫人。」

  「誥命夫人?」雲家老大驚道。

  「是啊!靄天高中狀元,受皇上欽點,加封正四品,剛才段家捎來了喜訊,告訴我們這個好消息。」雲夫人也是喜不自勝。

  雲飄飄看著眾兄長,又瞧了瞧父母。誥命夫人?那是什麼玩意兒?她聽了就覺得討厭。

  「我不要當夫人,我要當女俠。」她語出驚人。「五哥,我們走吧,你還欠我一套拳法。」

  她自父親的懷中掙脫,拉著哥哥的手就往外跑。

  「飄飄!」雲繼德想喚回女兒,但她老早就跑得遠遠的,老八與老九也跟著她的後面跑了。

  「爹,你知道飄飄好動,只怕這誥命夫人頭銜對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雲家老大的見識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那就讓她少到練武場去,或許她會多花一點心思去學女孩家的事,將來嫁過去才不會丟臉,讓靄天失望。」除此之外,雲繼德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雲家大虛應地點點頭,不敢對父親說實話。

  小妹的性子豈是那麼單純!唉,段靄天這個妹夫的聰穎天資是不容否認,不過似乎沒有娶聽話妻子的命。

  「飄飄,妳真厲害,全都背起來了。」雲家老九充滿佩服的聲音自廳外傳來,大夥兒的讚賞笑聲不絕。

  「當然,以後我要鏟奸除惡,不厲害一點可不行。」雲飄飄細嫩的童音說著。

  「妳真的要當女俠呀?」雲家老五的聲音聽起來頗不以為然。

  「對,我要舞刀命,練拳法,總之你們要快快教我,好讓我早點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她又在異想天開了。

  「哈哈哈……」眾人的笑聲又起,仿佛聽了一個大笑話。

  其他人聽到笑聲也走出大廳湊熱鬧去,只留下雲家老大與父母三人對望,不禁搖頭歎息。

  雲飄飄雖然只有三歲,可是欽賜的誥命夫人要當女俠,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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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二年後

  時光荏苒,十五歲的雲飄飄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飄飄及笄那天,雲夫人請了戲班子到家中,在後花園擺了幾桌酒席,預備好好慶祝。

  吃完了酒菜,眾人預備點戲。

  「飄飄,今兒個你是壽星,就由你先點。」雲夫人愛憐地看著出落得絕美動人的女兒,心下是無限的歡喜。

  「那就『西遊記』好了。」飄飄的紅唇揚起一抹笑意,璀璨的明眸卻不時瞟向花園入口處。

  雲九郎就在花園入口處候著,不停示意她過來。

  其實飄飄也很急,轉頭看了母親一眼,娘正忙著與一旁的親戚們聯絡感情,一見機不可失,她輕盈地起身就溜。

  待雲夫人回頭要找人的時候,寶貝女兒早已不見蹤影。

  飄飄與雲九郎一會合,見雲八郎也在,她不禁問道:「九哥,不是說好我們兩個人去就好了嗎?」

  「飄飄,不要那麼偏心,八哥也想看看那鏢箱內的玩意兒啊!」雲八郎今年已二十出頭,玩心仍舊很重。

  「好吧!」念在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飄飄點頭答應。

  三個身影飛快得如流虹般離開後花園,不消片刻已經抵達了放置鏢箱的廳堂,門外有兩人守著。

  雲家三兄妹迅速往牆邊躲去。

  雲八郎低語道:「喂!飄飄,爹好象很看重這趟鏢,竟然派了李叔和張師父看守,可見這鏢箱中的東西一定十分寶貝。」

  「要不是寶貝,我來做什麼?聽鏢局裏的人說,這趟鏢是一名西域人士托的,由那人的談吐模樣看來地位不低,只是不知道到江南來做什麼。」飄飄當然不會說這箱子裏有她喜歡的東西。

  沒辦法,她的眼力和耳力比別人靈光,昨晚「不小心」聽到爹和叔父的對談,心中就有了一探究竟的決定。

  「八哥,你說我們要怎麼進去?」雲九郎的行事作風中規中矩,比起其他兄弟更顯憨直。

  「問飄飄囉。」雲八郎是個腦筋靈活,卻懶得想主意的人。

  「飄飄。」雲九郎看向妹妹。

  月色下,飄飄的神色異常靈動,她自懷中掏出兩支金針,企圖往位前輩的身上射去。

  雲八郎急忙阻止。「你想謀殺他們?」

  「我又不是癡兒,金針上抹了藥,射中了穴道只會使他們昏迷,而且藥會迅速被他們的身體吸收,不會被爹發現。」

  這些年來,她專心研究一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除了貼身ㄚ鬤萍兒以外,大家都不知道此事,這其中還包括藥理與穴位的研究。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玩意兒?我怎麼都不曉得。」雲八郎聽了十分驚奇,小妹的涉獵以乎愈來愈廣。

  飄飄不答,素手一翻,兩道金光便朝看守之人射去,只聽得兩聲悶哼,下一瞬兩個大男人立刻倒地不起。

  「飄飄,你真厲害!」雲九郎小聲拍手叫好。

  飄飄吐了吐丁香舌,領頭往廳內走去,隨即看見兩隻烏木盒並列在地上,散發著冷冽黑光,很是嚇人。

  盒上貼著封條,若打開便會教人發現,不過飄飄才不理會,一湊近便將封條給撕了,引來兩位兄長的驚呼。

  「飄飄!」

  「我自有主張,別吵。」飄飄用細針開了鎖,將其中一隻烏木盒掀開,裏頭只有一本薄書。

  雲八郎和九郎不敢置信地看著箱內的薄書,參不透這本書寶貝在哪里,書皮上一個字也不見。

  既然猜不透這本薄書的價值,飄飄便決定打開另一隻木盒,希望不會是另一本薄書。

  木盒一打開,映入眼中的是不少銀劍寶刀,寒光閃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飄飄吞了口唾液,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

  雲家的男兒自幼習武,對於刀劍的鍾情不下於妹妹,兩人立刻拿起其中的銀劍寶刀,套起招來。

  飄飄一一欣賞過後,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飛到那本不知名的薄書上,趁著兩名兄長把玩得正高興,她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從箱中拿起薄書,輕輕地翻開第一頁。

  書中的文字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在刀劍鏗鏘聲中,她一目目行,將整本書從頭到尾仔細地讀著。

  最後她合上書,沉默了一會兒,將書放回原處,再度將烏木盒上鎖,朝兩名兄長細聲道:「該撤退了。」

  說完,她將兩人手中的兵器收回箱中,也將箱子上鎖,轉頭就往門外走去,雲八郎忙將她拉回來。

  「飄飄,你將封條撕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我的,你們先出去,到門外等著。」她將他們推了出去,自己跟在後面,隨手將看守的兩人身上的金針拔掉。

  「飄飄,金針雖細,但還是會留下痕跡,細心一點還是會被發現。」雲八郎觀察入微,對隨後跟來的飄飄小聲道。

  「我的金針細如鵝毛,看不出來的。」飄飄將他們帶到外頭,示意他們別出聲,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突地,她發出一聲尖叫——

  「啊!有賊,救命!」

  音量傳得好遠、好遠,但那刻意裝出來的嗓音卻不復清脆優美。

  雲府頓時亂成一團,戲班子的樂聲停了,眾人的談笑聲頓止,燭光四起,人人喊著捉賊。

  三人躲在牆後,等著捉賊的人馬沖進來。

  飄飄接著跑出來看熱鬧。「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這裏很危險,不要過來!」一名鏢師將她攔下,不讓她再上前。

  「是嗎?那可要教弟兄們小心,別傷著了。」飄飄聽話地退回,美麗的小臉泛著悲天憫人的憂色。

  「多謝小姐關心。」

  「別客氣。」飄飄漾起精靈般的淺笑,很乖巧地走出廳堂前的大院,身後跟著兩名兄長。

  「飄飄,妳愈來愈壞了。」雲八郎有感而發地道。

  「會嗎?好象有一點,不過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跟爹求情,好歹總是我們害了兩位叔叔,這樣,我還是會很壞嗎?」她笑睨了兄長一眼,說不出的靈美動人。

  「這還差不多。」雲八郎贊同地點頭。

  鬧了賊,對看守者的名譽總是不好,難得飄飄會如此替人想。

  「飄飄,剛才我好象看到你在翻那本薄書,怎麼樣?裏頭的內容好不好看?」雲九郎雖然憨直,但卻心思細膩。

  飄飄微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不好看,一點兒都不好看,根本不是什麼寶貝。」

  她的語氣中有一絲絲異樣,只是細微到讓人感覺不出。

  「我有點累了,想先回房歇著。八哥,九哥,今晚好睡。」她道了晚安,便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銀亮的月色下,她出水芙蓉般的美麗容顏映著淡淡的光彩,小嘴兒勾著狡黠的笑,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在她那雙美目中,藏著教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意,腳步輕盈地走在月光下,纖長的影子在她的背後拉遠了。

  那本書真的如她所說一無是處嗎?

  遠遠地,捉賊的騷動似乎尚未止息。

  時間總是不等人的,飄飄日漸長大,出落得更加動人,雲段兩家的婚約,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登門來提的人還不少。

  人人都想娶回素有江南第一美人封號的雲飄飄,但她本人一點兒都不覺得榮幸,反而有時還要藉婚約趕走閒雜人等。

  此時,練武場上的健壯男兒們呼喝的聲音在四周回蕩,連遠處都不難聽到,中氣十足而且威風凜凜。

  帶頭的是雲家大哥,他頎長壯碩的身軀正比畫著招式,身後的子弟兵們則有模有樣地學習。

  「小姐,夠了吧!」萍兒很小心地躲在練武場邊的大樹後頭,對著枝頭的隱密處小聲喊道。

  「閉嘴!」飄飄朝樹下橫了她一眼,隨後又將目光投向練武場上,欣羡地盯著那群可以光明正大習武的男子。

  「小姐,要是被老爺看到就不好了。」萍兒很擔心,四下張望就怕有人發現飄飄的蹤影。

  「妳的嘴要是閉緊一點,我就會沒事!」飄飄扮了個鬼臉給她看,繼續將雲家老大的招式用筆墨畫下來。

  「是這樣嗎?」雲家老五的聲音淡淡地出現在枝頭的另一端。

  「喝?」飄飄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毛筆掉了下去,冷不防在萍兒的臉上畫個正著。

  「小姐……」萍兒慘叫一聲,忙著跑開去淨臉。

  「你神出鬼沒的,想嚇死親妹啊!」飄飄惡人先告狀,那樣才不會一開頭就弱了氣勢。

  「娘要我去繡房請人,偏偏雲家的小姑娘只喜歡在樹頭上乘涼。飄飄,你在畫些什麼?」雲家老五睨了她懷中的畫冊一眼。

  飄飄一雙漂的大眼睛溜呀溜的,燦爛地笑道:「如果你答應教我飛刀以外的武功,我就告訴你。」

  都是大哥陰險狡猾,一騙就騙了她十多年,要她把飛刀學精了,才肯讓她學其他的武功,幸虧她在三年前頓悟,否則只怕到她老了,還是只會一門飛刀,怎麼去當威風凜凜的女俠。

  雲家老五笑歎,小妹竟還不知她的飛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自成一門,就算不學其他武功,也已經是防身有餘。

  「不成!等我問過爹再說。下去吧,娘找妳找得很急。」雲家五才不想為了一本不知名的畫冊答應她,否則他會被那些兄弟們打死。

  「有事嗎?」飄飄皺起眉頭,知道又是一堆娘兒們的事。

  「不知道,但一大早就有很多禮陸續送進府,搞不好全是要送妳的。」雲家老五攬著妹妹的纖腰,一躍而下。

  「不希罕,我只要你那一削鐵如泥的破魂刀,拿來換好了。」飄飄一落地就掙開他,兀自往她大哥的方向走去。

  「大哥。」雖然大哥騙了她這麼多年,可是她還是最信服他的威嚴。「你的拳法愈來愈進步了喔。」

  「你懂什麼?」雲家老大點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尖。

  「怎麼不懂?拳不必耍得虎虎生風,像大哥的內力那麼好,反而在拳法上轉為內勁,不懂的人還以為是三腳貓要打虎呢!」飄飄掃視了底下的弟子們一眼,知道其中有人就是這麼想。

  但每人人都被聰靈絕美的小臉給盯得不敢抬頭。

  「妳啊,對武術的天分不輸五弟,可惜是個女孩,否則還真以成為大哥的左右手。」雲家老大對這個小妹一直就是十分憐惜,不過女大不中留,飄飄早已過了及笄之年,段家這些天已經過府下聘了。

  段家是當世名門,對於嫁娶的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沒有一樣不重視。

  聽說是段靄天即將被派出征,所以想早一點完成這樁父母遺命的婚姻,省得煩心,並不是真心要娶飄飄。

  這話早已在京城中傳開,說段靄天在朝廷的地位很高,也有不少紅粉知己,根本快忘了還有一個小未婚妻。

  飄飄聽大哥說要她成為左右手,綻開一抹芙蓉似的嬌美笑容。「那我不要當什麼誥命夫人,就留在家裏幫你的忙好了。」

  雲家老大苦笑,「別胡思亂想,妳也不是小孩了,段靄天已經被冊封了將軍之職,妳一嫁過去就位將軍夫人。」

  「誰希罕!段靄天、段靄天,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和他的名字連在一塊兒,否則我都快要恨死他了。」飄飄不悅地抗議。

  「飄飄!」雲家老大聽了又急又惱,這小妹性子不壞,就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她作俠女的夢。

  「不管,我今天就是不想聽到他的名字。」飄飄覺得自己好象被那個段靄天烙了印,今生就要送給他了。

  這種感覺很可悲,所以從她懂事開始,就不喜歡旁人提起段靄天,總覺得他是她人生的頭號劊子手。

  管他將不將軍,能不能幹,她就是討厭他!

  萍兒將臉上的黑墨洗了乾淨才回來,趕忙道:「小姐我才遇上的桂嬤嬤,她說夫人要妳過去,還請了針線師傅呢。」

  「走吧!」飄飄的心情不好,懶得爭論。

  待飄飄走遠,雲家兩兄弟才露出憂心的神情。

  雲家老五小聲地問道:「大哥,爹答應我們的主意了嗎?段家都來下聘了。」

  雲家老大搖頭歎息,道:「還不知道,不過聽京裏的朋友說,這次皇上對這樁婚事很重視,還打算親自見見飄飄呢。」

  「不管,一定要勸爹答應,咱們不能讓飄飄嫁進侯門,她會苦死的。」雲家老五說得堅決。

  「我知道,這兩天我會再勸勸爹。」雲家老大卻不像他這般擔心,因為他知道爹最疼愛的還是小妹。

  「再不成總有二哥撐腰。」雲家老五知道飄飄的古怪性子,這幾日他開有點同情段靄天,因為他的未來妻子對武術近乎癡迷,而聽兩位小弟描述,飄飄的金針功夫比刺繡還厲害,段靄天可要傷腦筋了。

  但同情歸同情,過兩天他還是要從飄飄的口中探出些招式,好滿足他嗜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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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隊身著紅衣的樂手浩浩蕩蕩地走來,在雲府前停的下來,鑼鼓喧天,婢女們手中提著精美的大紅花燈,遠遠地一字排開

  這陣仗極為盛大,算是男方給足了面子。一頂八人大轎在門口停下,等著吉時到來好迎娶新娘。

  「不嫁、不嫁!我情願出家當尼姑,也不嫁段靄天!」飄飄關在自己的房中,不理會門外父兄殷殷地勸說。

  「飄飄,不要對靄天成見那麼深,你從沒見過他,但爹保證你見了他後一定會喜歡。」雲繼德苦心地勸道。

  「你們又怎麼知道?搞不好他長的很醜、很醜,那怎麼辦?」飄飄抵著門死都不開,管他花轎已經在外頭候著。

  雲家老大在門外對雲家老五使了個眼色,雲家老五便從懷中取了支金針,閉上雙眼好一會兒,才將手腕一甩,金針自門縫穿透,門內隨即傳來飄飄倒地聲。

  「五哥!」飄飄不敢相信,他竟拿她教的玩意兒反過來害她。

  「怪不得我,飄飄,要是以後段靄天不好好對妳的話,我再幫妳出氣好了。」同樣是家中最具練武資質的人,雲家老五對這個小妹多了份憐惜。

  「要是我所遇非人,看我宰不宰了你!」飄飄咬著牙恨恨地道,被射中麻穴的她,只能任由進來的ㄚ鬤們穿戴上鳳冠霞帔。

  雲家老五在門外綠了臉,他的武功不弱,但飄飄暗算人的道行很高,所謂好男不與女鬥,他還是早些避開。

  「大哥,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要去雲遊四海,五年、十年可能不會回來。」說真的,他不太信任那個段靄天,從京城傳回來的流言太多,那段靄天只怕不是個好丈夫,因此他很難保證小妹嫁過去能否幸福。

  唉!少年得志,段靄天可別成了薄情郎才好。

  「飄飄,保重了。」不容父親與大哥反對,雲家老五高喊了聲後,便用他絕妙的輕功一溜煙走人。

  「五哥——」

  那日飄飄見母親請來了針線師傅,心裏已覺不對勁,隱約有種預感,她似乎在家裏待不久了。

  果不其然,量身是為了做嫁衣!如今她一身大紅色的襦裙鳳冠,華美的蓋頭遮面,她就要嫁給那個段靄天了。

  但……但也不能這樣對待她呀!

  飄飄任由人扶坐入八人大轎,渾身動彈不得,轎外傳來喜慶鑼鼓聲,大夥人都沒有感覺到新娘正在詛咒這一場婚事。

  萍兒也是一身喜氣地跟在轎旁,手裏拎著一隻布包,這可是小姐千萬交代的東西,說是什麼都可以不帶,但布包中的束西不能不要。

  她是被人壓著拜堂的!飄飄相信段靄天一定看得出來,否則他就是瞎子,或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段靄天從小就與癡傻沾不上邊,不過就算看出來這個新娘子如此不願意,他也不想幫她。他帶著戲謔的笑意,與她拜天地。

  在大紅的蓋頭下,飄飄絕美的小臉因氣憤而皺著,小嘴一開一合,卻沒發出聲音,因為她的啞穴了被點住了。

  僵硬著上半身,她任由身邊的媒婆擺佈。很好,就不要讓她看到這個老太婆的長相,否則待穴道解開,她定要拿她來當鏢靶練飛刀。

  「送入洞房!」司儀高聲宣佈道。

  飄飄被帶往新房,突地她將小腳往外一拐,將媒婆絆得不雅地跌在地上。活該!飄飄在心中笑哼。

  廳堂中人聲喧天,段雲兩家的喜事總算結成了,段靄天隨後出來接待同僚與賀客,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妻子的兩名兄長,分別是雲八郎與雲九郎。段靄天冷笑,別人的妻子是帶ㄚ鬤出嫁,而他的妻子則是帶了兩名「保鏢」。

  說好聽一點,兩人是到他的軍營中學習,事實上呢,就是雲家怕他會虧待了雲飄飄,特地來監看。

  「將軍。」雲八郎高舉一杯酒,笑嘻嘻地敬妹夫,想想就很令人高興,眼前可是當今朝廷的第一紅人啊!

  「別這麼客氣。」段靄天想想卻很嘔,一成親便有九個人成了他的妻舅,輩分個個比他大。

  當中還有一個是駙馬爺,那便是雲二郎,所以雲家雖然身在草莽,影響力實則不低,要不是雲二郎開口,他才不會答應收下這兩名監視者。

  「二哥吩咐,在將軍身邊事要懂事,請別把我們當作親人,儘管磨練我們,好早日很為將軍的幫手。」雲九郎老實地說。

  「九弟!」雲八郎暗踩了一下弟弟的腳,什麼儘管磨練?要是段靄天當真了怎麼辦?

  段靄天的唇邊勾起笑痕,眼中有一抹詭詐。「那我只好捨棄當妹夫的身分,好好教導你們,放心吧。」

  「千萬不要太努力。」雲八郎低聲咕噥。

  段靄天聽到了,他笑而不語,卻不禁暗想,他還未謀面的妻子是像九郎的忠厚,抑或是八郎的滑溜?

  希望是像九郎,那才是個聽話的好妻子。

  當喜宴正熱烈進行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高朗的聲音——

  「聖旨到!」

  初更時分,飄飄身上的穴道終於解開了,她一把拿下大紅蓋頭,褪下喜氣洋洋的紅色嫁衣,又摘下鳳冠,然後活動了一下筋骨。

  好酸好痛,她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小姐。」萍兒高興地叫道。她沒有學過武功,也解不開小姐身上的穴道,只好在旁邊守著。

  「過來幫我按摩一下,好痛。」飄飄揉著肩膀,麻木了太久,動作顯得不太靈活。

  萍兒貼心地按揉著飄飄纖弱的肩膀。「小姐,想妳不用擔心,我剛剛偷瞥了姑爺一眼,他生得很俊呢。」

  「一張臉皮又不代表什麼。」飄飄不屑地道。

  「至少看了讓人很舒服啊。」萍兒甜甜地笑著。

  「花癡!」飄飄細長的柳眉不展。其實她說得倒輕鬆,但她可沒忘了拜完堂就要圓房。

  「小姐,讓萍兒伺候你將鳳冠霞帔穿戴好,姑爺還沒有掀蓋頭,這不合禮數。」萍兒勸說道。

  「管他合不合禮數,不高興他就把我休了嘛,我不希罕!」雲飄飄吐了吐小舌,起身活絡了一下筋骨,感覺比剛才好了一些。

  「小姐!」萍兒急得直跺腳。

  就在此時,門外有一名婢女進來稟告道:「夫人,將軍要你先歇下,今晚只怕是無法圓房了。」

  雖然知道不應該,不過飄飄的小嘴還是忍不住揚起笑意。「為什麼?」于情於禮她都要知道。

  「蠻族突然南侵,皇上下了旨意,要將軍立刻帶兵前往。」

  「呵!真好。」飄飄樂不可支,大大地松了口氣。

  「夫人?」哪有自己的夫君上戰場,妻子歡天喜地說好?要是將軍不幸殉職了,她就要守寡了。

  飄飄察覺失言,連忙將笑容一斂,裝作溫婉地道:「我是說,我嫁了一個好夫婿,不是嗎?」

  婢女聽了她的解釋,很高興地點頭。「有事請吩咐,否則小楚不打擾夫人歇息了。」

  飄飄輕顰起秀麗的雙眉,除了萍兒之外,她不太習慣將事情交代給別人,遂將纖手一揮。「下去吧。」

  「是。」小楚福了福身,退出房去。

  這時萍兒才籲了口氣,驚魂未定地說:「小姐,這裏可不比雲家,要是讓底下人知道你不想嫁給姑爺,甚至歡喜他去送死,那就糟了。」

  在段府的地位尚未穩固,可別出這種差錯才好。

  飄飄歉疚地吐了吐粉舌。「沒辦法,萍兒,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因為不用洞房,太高興了嘛!」

  說歸說,隨後飄飄還是很高興地將一身衣服換下,萍兒伺候她上床躺下,飄飄的腦子還是不停轉動,想著一直繞在心中的事。

  從十五歲生日那天起,這件事就一直沒有下過心頭。

  她想起那日晚上與八哥、九哥的探險……

  八哥、九哥?不是聽說他們也跟來了?

  「萍兒,你去幫我查一件事。」

  「小姐?」萍兒被她突然起身給嚇了一跳。

  「找個底下的人問問,我八哥、九哥是不是也跟著去了北方。」真是那樣,她就要擔心了。

  萍兒點頭出去,一會兒便回來稟告道:「小姐,八少爺與九少爺真的跟姑爺到北方去了,聽留守的校尉說,八少爺與九少爺被收在姑爺的帳中,聽姑爺的吩咐行事。」

  飄飄沉思了一會兒,掐指一算。「萍兒,準備一點鮮花素果,合著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去佛寺拜拜。」

  「為了姑爺?」萍兒問了仔細。

  「怎麼可能「」飄飄送給她一記白眼。「是為了我八哥和九哥,他們兩個雖然武藝不差,可是上戰場總是第一回,不能教他們一出師喪命。」

  「是。」萍兒心裏還在想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會幫姑爺求神拜佛,原來是為了兩位少爺。

  飄飄太恨段靄天了,誰教他讓她自懂事起就被烙下了他的記號,再也不是自己,所以就算要她當寡婦,她也不想分半點關愛給他。

  乾脆讓他戰死沙場好了。

  氣歸氣,她才不會虧待自己,那不是她的個性。她忿忿地扁了扁小嘴,閉上眼睛逐漸沉入夢鄉。

  不過,這裏可真舒服,一股爽朗好聞的男人氣息竄入她的鼻息,讓她不自覺睡得更甜。

  飄飄似乎忘了自己正睡在討厭的段靄天床上,而那氣味也是她懷恨的段靄天所留下的。

  一個月後

  前方的戰況不斷傳回京城,嚇得飄飄提心吊膽,不是為了自己可能寡婦,而是掛心兩位哥哥的安危。

  太危險了!飄飄決定每天為兄長燒香拜佛,不過卻被將軍府中的人誤以為她在祈求將軍的平安歸來,對她愈來愈尊敬。

  然而飄飄出府卻也不是純然拜佛,中途總會繞到京城裏知名的藥鋪,但每次都是空手而回,問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小姐今天求的簽好是不好?」萍兒向來迷信,只要到廟裏,就一定會求籤,然後要文采頗佳的飄飄幫她解。

  飄飄不太信那一套,隨便瞥了一眼,不料她笑嘻嘻地說:「萍兒,你是求了什麼?紅鸞星動呵!」

  「不會吧?」萍兒拿回簽文左看右看。「這簽我是幫小姐求的,小姐都已經成親了,怎麼還會紅鸞星動?」

  飄飄皺起眉頭,精緻的五官染著不悅的氣息,卻更添她絕美的風姿。「我紅鸞星動?再給我一個段靄天,我一定殺了他!」

  一個就讓他討厭得要命,兩個還得了?

  「小姐,別嚇人了,這簽中所說的不一定准的。」萍兒連忙道。

  飄飄自佛桌前走開,水靈靈的大眼卻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搖頭晃腦煞有其事地道:「那可不一定,聽說這裏的佛挺靈驗的,沒有不准過喔。」

  飄飄是說笑嚇萍兒,但她們不知道的是,這佛寺的預言也真的沒有不准過。

  「那……怎麼辦?」萍兒聞言,嚇壞了!早知道她就不亂求籤了。

  「也好,註定我雲飄飄這一生要嫁兩個男人,反正我很討厭段靄天,早點擺脫他也好。」一想到此,她就覺得雀躍不已。

  「小姐,烈女不事二夫啊!」萍兒搬出自古以來把女人吃得死死的大道理,想勸飄飄死心。

  飄飄才不甩她,自顧自地走出佛寺大門,拿出水袖中的一本小冊子,低頭翻看起來,小嘴兒不停地念道:「『天株』,這到底是東西……」

  「小姐!」萍兒將東西收拾好,急忙追到她身後。

  「『地草』?地上到處都是草呀!」飄飄搔著頭,踱步到小轎停放的老樹下,在家丁的伺候下上了轎。

  萍兒趕了上來,就在要轎的時候,飄飄忽然飛跳出轎。「萍兒,我們再去藥鋪一趟。」說完只見她的身影閃了一下,遠遠就只看得見一個小黑點。

  「小姐!」萍兒追了上去,來到轉角就已不見飄飄蹤影,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回頭叫道:「你們還不快追人!」

  家丁們追了上去,不過遠遠地就被城門附近的熱鬧給吸引了,要再走時,人潮已經將他們給擋住了。

  「段將軍凱旋歸來了!」百姓們歡天喜地地高喊。

  敲纙打鼓的聲音在京城裏處處可聞,捷報今天一早才傳回京師,不過段靄天的軍隊已離京城不到十裏路了。

  聽到眾人的閒談,萍兒與家丁們當場綠了臉,將軍都要回府了,新婚夫人卻跑得不見蹤影!

  「快找夫人!見到了人就立刻帶回將軍府。」萍兒驚慌地告訴家丁們,不希望將軍回府卻沒有見到夫人。

  飄飄籲了口氣,連續走了幾家藥鋪,卻得到一樣的答案。算了,她今天就此打住吧,明天出來的時候再說。

  「姑娘請留步!」就在飄飄要走出最後一家老字型大小藥鋪時,一名年輕的學習師傳追出來道:「剛剛你問的那兩種藥材,我祖師爺爺曾聽過,請你先等等,我去請我祖師爺爺出來。」

  飄飄歡天喜地地點頭,隨後那名年輕人扶了一位已經近百歲的老人家出來,老人家黃濁卻犀利的眼光盯著飄飄。

  「是你問『天株』、『地草』這兩味藥的嗎?」他的語氣顯然不信飄飄小小年紀,會知道那兩樣玩意兒。

  雖然飄飄已嫁人婦,不過絕美的小臉稚氣不改,她淘氣地笑道:「對,我已經找了好久,不過沒有人知道,爺爺你是第一個呢。」

  「怕也是最後一個了。」老人家低歎了一口氣。「這兩味藥是天上的,不屬於凡問,要的話要到山上山,那裏絕高無比,只有在那裏能找到天株。地草應該是找不到了,五十年前最後一株也被一名西域人摘去煉藥。小娃兒,你是要去救人嗎?」

  「不是,我不過是好奇。」飄飄搖頭髮上的釵飾也跟著搖曳,一靜一動間總有說不出的靈光眩目。

  「那就不要再同他人提起,否則可能會為你帶來殺身之禍。徒孫,送客吧。」老人家拄著木杖,起身掀開入內院的布簾,就要進去。

  「為什麼?」飄飄不死心地追上前問道。

  「送客。」老人家不願多談,要年輕人送飄飄出去。

  年輕人看著飄飄絕美的臉蛋,一時說不出話來吭都不敢吭一聲,最後才訥訥地道:「姑娘,請吧。」

  飄飄悶哼了一聲,看著藥鋪外人頭鑽動,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遂朝內院喊道:「老爺爺,我會再來的。」

  「來了我也不見!」老人家沉邁的聲音在裏頭回道。

  「我雲飄飄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老爺爺等著吧!我先走了。」說完她的俏臉漾著甜甜的笑意,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飄飄在人群中鑽動,真搞不懂什麼這些人要擠成這樣,而她只想走得遠遠的。眼睛不經意地瞄了瞄街中的軍騎,難不成……她丈夫要回來了?

  飄飄像個最惡毒的妻子,心中竟然因丈夫要回來而開始詛咒,「老天爺,就不能讓我再多躲一下嗎?」

  圓房!她只要一想到這兩個字,就忍不住打心底發涼,想想,她還沒有見過段靄天的模樣呢!

  他今天晚上就要把房間搶回去了!咦,也不對,那也是她的房間,那麼今晚……她在心底哀號,她還沒有笨到以為圓房就是一男一女躺在一起什麼也不做。

  驀然間,一張俊朗剛毅的男性臉龐闖入她的視線,男子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眉宇間有一股不可忽視的自信丰采,深遂的眸光中閃著冷冷的笑意,卻不易教人察覺。

  他是誰?一個陌生的男人,卻莫名其妙地闖入她的思緒,一顆向來如雲絮般飄浮的心竟被深深地撼動。

  這難道就是簽文上所說的紅鸞星動?說的不是姻緣,而是她的心將會遇上喜歡的人?

  從小她就常聽爹說她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凡事有自己的主張,不肯聽別人多說一句。

  所以此刻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這輩子她只要這個男人,那感覺不像對武學的癡迷,而是一種全然陌生的傾心感覺。

  想到此,她突然感到絕望,已經身為人妻的她,如何去愛另一個男人?怪就怪她喜歡強的事物,那男子身上散發著一股王者氣勢,不同於她以前所見過的任何男人。

  可是,她已經嫁人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飄飄一雙翦水秋眸蒙上了淚霧,男子昂藏的高大身影在眼前模糊了起來。

  為什麼要在她嫁人以後,才讓他出現?如果她是自由之身,會立刻追隨他而去,絕對會!

  但現在……飄飄絕望不已,眼淚不斷滑落雙頰,眼前的困局只怕是她一生中最難解的。

  「小姐!」萍兒從人群中擠了過來,高喚一了一聲。「小姐,妳怎麼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飄飄的世界被粉碎了,眼淚掉的更凶。她該怎麼辦?嫁了人後才發現自己愛的是別人,天下還有比這更悲慘的嗎?

  萍兒嚇慌了,從小到大,小姐幾乎沒有哭過,她凡事好強,就是受了委屈也從不掉半滴淚的呀。

  「小姐……咦,那不是姑爺嗎?」正在萍兒不知所措的時候,眼光瞄到了段靄天,心想轉移飄飄的注意心也好。

  飄飄本來無心抬頭,但一個想法突然閃過心頭,她捉住萍兒的肩膀猛搖道:「哪一個是段靄天?」

  「就是那信騎黑色駿馬,穿著銀白戰袍的將軍啊!小姐,你要做什麼?」萍兒都快被飄飄搖暈了。

  「我要教他立刻把我休掉!」飄飄含著淚光的眼眸轉向人群簇擁的男子,激動地說道。

  「小姐,我求你不要衝動。」萍兒知道飄飄向來為所欲為,只要她想的事,從來沒有不實現的。

  「你說的是哪一個?哪一個才是段靄天?」剛才除了她所喜歡的男子外,沒有人是穿銀白戰袍的。

  「我剛才眼花了,姑爺根本沒有出現。」萍兒扯謊,想把飄飄騙回將軍府,先回去再說。

  「是嗎?」飄飄投給質疑的一眼,不情願地咬著下唇,不舍地望著軍騎進城的方向。

  「小姐,我們回去吧!」

  飄飄的手被扯著,依變地望人頭鑽動的人潮,她都還沒有機會問他的名字呢!

  「好,我們回去,等段靄天一回來,我就要他把我休掉!」她從來不在乎名節,就算是嫁了人又如何?反正不愛段靄天。

  她要那個男人,就如同她十數年來對武學的癡狂,沒有那個男人,這一輩子她只怕不知道情為何物。

  原來心被深深撼動的滋味,就像被人緊緊地揪住,癡醉迷亂,再也無法釋然,也無法冷淡忽略。

  一回到將軍府,飄飄拉了人便問道:「將軍回來了嗎?」

  「回夫人的話,將軍人正在書房。」

  飄飄一刻也不能等待,她疾步往段靄天的書房奔去,一來到院門口,就被人擋了下來。

  「夫人,將軍正與駙馬爺在議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守在院門外的侍衛阻止飄飄的去路。

  「他不見我,我見他。」飄飄冷笑道,還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便用勁格開他們手中的兵器。

  「夫人!」兩名侍衛追在她的後頭,試圖阻止。

  雲八郎與雲九郎這時正好推門而出,看到了飄飄,很高興地迎了上前。

  「飄飄!」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段靄天人呢?」

  「沒想到你這麼想念自己的相公。」雲八郎取笑道。

  「我是想他,想他快點把我休掉。」飄飄平靜地說,水亮動人的明眸直盯著書房大敞的門扉。

  「飄飄?!」他們有沒有聽錯。

  「我親愛的夫人,我倆不過小別一個月,夫人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嗎?」段靄天戲謔的聲音自書房內傳出。

  「哼!」她才沒有等過他呢。

  「小姐!」知道飄飄打什麼主意的她,急得想把人拉走,不過段靄天與雲二郎這時已經出現在書房門口。

  「娘子,剛剛我好象聽到你說了什麼?要我休了你是嗎?」段靄天的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意。

  天啊!小姐已經將話說出口了,這下……這下完蛋了!萍兒拍額歎了口氣。

  見到人後,飄飄卻怔住了,她閃著淚光的眼瞳散發出光芒,梨花帶雨的嬌弱神情,無比惹人心憐。

  「是他……」她顫著聲道,千萬朵喜悅的花一瞬間在她的心底綻放,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見。

  他身長八尺,容貌甚偉,分明正她方才在街上見到的男人,她沒想到此人正是她的夫婿。

  「小姐,萍兒快被你嚇破膽了,請饒了萍兒吧!」真不知道飄飄過人的聰明腦袋會再冒出什麼驚人的古怪思想。

  「不了,我要當個乖巧的妻子,因為我找到『他』了。」飄飄的心在飛揚,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他?小姐,誰呀?」萍兒覺得自己快瘋了,因為她剛剛好象聽到小姐說了一句話——乖巧,那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雲家小姐的身上,飄飄一向是個任性隨意的女孩。

  飄飄才不理萍兒的驚奇,現在光是高興都來不及了,她愛上的男人,竟然就是段靄天,她那未曾謀面的丈夫。

  同樣地,雲家兄弟的驚奇也不比萍兒少,飄飄的性子向來像個調皮的小男孩,要乖乖聽話,總要七請八哄。

  段靄天笑著看向飄飄如花般的嬌容顏,妻舅的話果真半點不假,他剛過門的小妻子可真是個絕世美人,粉嫩得像塊潔白的玉石,在她身上找不出半點瑕疵。

  「娘子,我也與他們同樣好奇,你說的人到底是誰?」段靄天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對飄飄容貌的欣賞。

  至少,她符合了婦容的條件。

  飄飄笑吟吟地走到他的身邊,美目中微微的濕意更添幾分柔美。「我這輩子跟定你了。」

  段靄天對她的話稍稍感到訝異,旋即他沒有多說什麼地將她擁入懷中。「我只要一個聽話的妻子,妳是嗎?」

  她坦白地搖頭,「好象差得很遠。」飄飄很享受他強健的臂彎,前一刻她還不敢有此奢望呢。

  她好喜歡他呵!

  「妳還沒回答我,那人是誰?男人還是女人?」他眸中的笑意斂去一個聽話的妻子可以慢慢調教。

  首先,就從回答他的問題開始。

  飄飄抿起小嘴,看了段靄天一眼,轉頭對其他閒雜人等道:「你們都走開,我只要對他一個人說。」

  雲二郎雖然貴為駙馬,卻一向疼惜飄飄,他領著其他人走開,依不舊放心地回頭道:「靄天,多包容一點。」

  段靄天感到極度不悅,但仍舊虛應地點頭,他生平最不喜歡人家干涉他的行事作風。

  為了雲飄飄,他就像是被關在牢籠中受人監視的老虎,要他多包容她的任意妄為?等著瞧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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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6 20:20: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可以告訴我了嗎?」段靄天的手環住妻子的纖腰,她身上沁人的香氣不住地竄入他的鼻息,他不自覺地將她摟得更緊。

  「我看到了你,而且第一眼就愛上你了,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卻只想跟你走。」她好傻,當時萍兒所說銀袍黑馬的人不就是他嗎?

  只是萍兒隨即說看錯了,才教她沒想透。

  「你在哪里見到我?」段靄天迷人的薄唇已然勾起冷冷的笑意,對她滿腔的愛意嗤之以鼻。

  「大街上,你領著軍隊凱旋歸來的時候。」飄飄聰明一世,卻不懂得要對所愛的人設防。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出府半步。」段靄天看似溫柔,卻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這就是雲家引以為傲的鬼靈精嗎?太傻了,她難道不知道坦露真心,便是淪陷的開始?

  難道她不曉得將一顆心放在別人的手掌中,便容易愛控於人,也更容易受傷嗎?

  飄飄真的沒有想到,段靄天是她唯一動心的男人,也是她的丈夫,她只是急於與他分享她內心深處的悸動。

  只是她萬萬不知道,段靄天並不期待她的出現,也不希罕她獻上的真心。

  「為什麼不讓我出府?你不放心是嗎?我會保護自己的。」

  以前,她爹就是不放心她的安危,總擔心她出門會惹事,但也從來沒有明文規定呀!

  「不聽是不是?那就就算了!」段靄天放開她,逕自往書房走去。

  「我……」她對他的冷淡感到濃濃的失落,追著他的腳步,連忙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這才是乖女孩。過來。」他揚起笑容,對她招招手,自己則坐在一張鋪著毛皮的長椅上。

  飄飄想都沒想地就走到他的身邊,驚呼一聲的同時,人已經被他拉入懷中,跌坐在他的腿上,靠著他溫熱的胸膛。

  「你……」她的俏臉羞紅,說不出話來,平時伶俐的口才頓時不,腦袋一片空白。

  「叫我靄天,你不是很喜歡我嗎?」段靄天笑問道。要玩大夥兒一起玩,不怕她騙他。

  「你不信?」飄飄瞠大水靈靈的眼眸瞪著他。「我就知道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可我就是認定了你,不行嗎?」

  他一臉邪氣的笑容,低首封住她說個不停的小嘴,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將舌頭探入她濕潤甜美的嘴裏。

  飄飄被他的吻給迷眩了,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任他擺佈。漸漸地,她感覺到身體開始燥熱,忍不住回應著他。

  「呃……」飄飄被體內陌生的快感給駭著,不禁退避,小手曲起低住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

  「你不喜歡?」他放開她的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因熱吻而紅潤的面容。「我的小雲朵兒。」

  飄飄的小臉飛來一抹紅霞,初嘗情欲滋味的她不復精明的個性,腦袋亂哄哄的。

  「夫妻都是這樣的嗎?」

  「當然,我們是夫妻。」說著他又偷襲她粉嫩的小嘴,手指解開她月牙色外衣的系帶。他的手繞過她雪白的頸項,拉開她肚兜的紅繩,就在此時,他耳朵銳利地聽到門外飛奔而來的足音。

  「不准進來!」他雄渾有力地對著來人喝道。

  「將軍——」來人是一名傳令的衛兵,硬生生被段靄天渾厚的內力給震退,人還在遠遠的院門外。

  飄飄人在段靄天的身邊,反而覺得他的語氣輕柔,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段靄天的內力修為很高。

  「把衣服穿好,你先回避一下。」他移開在她雪背後的手,將她扶起身,讓她立在自己的面前,為她系上裙帶。

  「嗯,我到後堂去。」說完,飄飄走入旁邊的一扇小門,其實她是別有用心的,在後堂,他可以聽到段靄天與來人的對話。

  她很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進來吧。」段靄天以冷淡的口吻道。

  一名衛兵恭敬地走進書房,呈上一封書信。「大人,統領大人交代了一封密函,請大人過目。」

  段靄天接過,展開略讀了一下,便道:「下去吧,轉告統領大人今晚我會過府詳商。」

  「是。」衛兵得令退了出去。

  書房的門一關上,段靄天像是對著空氣說話似地道:「聽夠了嗎?你可以出來了。」

  飄飄聞言一驚,他怎麼知道她在偷聽?她慢慢地走出去,看到他的手中還握著那封信,神情顯得不悅。

  「你聽到了什麼?」他挑起濃密的眉,臉上覆著冷漠的寒霜,睨著她水嫩的小臉。

  飄飄不住地搖頭,「你又沒說什麼,我只知道你今晚要出門到統領大人府中而已。」

  「以後不准再做這種事。」他指的她企圖偷聽一事。

  「為什麼?我能給你一些意見,我答應不偷聽,但你就不能告訴我嗎?」以前她父親最喜歡詢問她的意見,覺得她總能一針見血地看出問題的癥結。

  「妳只要乖乖當我的好妻子就成了,其餘的事,妳不用再多問。」就算如傳言所說,飄飄是一個女智者,但他段靄天從不相信女人能有什麼大見識,甚至可以解決問題。

  這一回她不答應,轉了身便往門外走去。需要一點時間思考他的話。

  「小雲朵兒。」段靄天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一雙強壯結實的長臂將她的身子攬住。

  飄飄覺得自己的腿在他的輕喚下似乎化成了軟泥。她喜歡他的昵喚,那讓她有親密的感覺。

  突然間,她不再介意他的霸道。

  「我答應你再也不偷聽,但我會提出意見,你聽或不聽是你的決定。」飄飄勾起明燦的笑容,轉頭竊了他一吻。

  他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她便像個活躍的精靈般掙脫他的懷抱,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段靄天撫著唇畔,她殘留的餘香繞懷,激起他心湖淡淡的漣漪,只是心中明白,他不會給她發表意見的機會。

  她只是名女子,脆弱且不堪一擊。

  飄飄才踏出院門,就有一堆家丁婢女如潮水般擁上前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夫人,將軍回來了。」

  他們都很喜歡眼前這位夫人,雖然有點小姐脾氣,不過事事講理,對他們這些下人都以禮相待。

  「我知道。」飄飄笑嘻嘻回答。將軍夫人的頭銜聽起來似乎不再那麼刺耳,反而讓她合適得不得了。

  「小姐,我們快回房,讓萍兒為小姐打點,洗去今天在外奔波的風塵。」萍兒拉著她匆匆忙忙離開。

  要是平常,飄飄早就翻臉了,不過她今天心情大好,懶得計較。

  「飄飄!」雲九郎遠遠地喚她,下一瞬人亦來到她的身邊。「這麼久才出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事。你沒受傷吧?」飄飄將九哥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一場戰爭下來,很難不掛彩。

  「沒有,將軍用兵如神,每個人的長處他好象都知道,我們的傷亡人數是蠻邦的十分之一不到——」雲九郎捂住嘴,他記得飄飄最不喜歡聽人提起段靄天的事情。

  飄飄笑容可掬,一點都看不出有何不悅。「那很好啊,我就知道他很厲害。」

  「飄飄,我沒聽錯吧?我們現在說的人可是你的夫婿?」雲九郎頗感訝異,妹妹向來討厭段靄天,雖然剛剛親口聽見她對段靄天許下了一生的誓言,可是他就是不能置信。

  「廢話!難道這府中還有第二個將軍嗎?」飄飄唇角含笑,輕覷了他一眼,轉頭往瀟風院走去,那是她與段靄天所居住的院落。

  「飄飄,你今天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雲九郎追問,「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飄飄的小女兒心情才不想公開呢,她不願對別人說出自己對段靄天一見鍾情的事,就讓他們這些閒人去猜吧。

  萍兒打小伺候飄飄到大,知道這個小姐的性子就像浮在天上的雲,隨性不羈。她隱約猜出了小姐對姑爺的傾心,只希望這份情別將小姐心中的善感化成傷心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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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夜,月明星稀,已過了二更天,瀟風院中的燈火卻還亮著。

  段靄天從統領大人府回來,踏進瀟風院,他揮退了門邊的侍衛,足聲輕悄地走進房中,推開了內室半掩的門扉,燭火隨風輕搖。

  飄飄抬頭一見是他,心中不禁狂喜,放下手中的小冊子,起身迎接道:「你終於回來了。」

  「已經很晚了,你還不睡?」段靄天解開外袍,拋至一旁的屏風上,瞅著她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的小臉。

  「我覺得不太累,而且你還沒有回來嘛。」飄飄依戀地偎進他的胸膛。

  他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執起她小巧的下顎,俯首尋覓她紅灩灩的小嘴,與她芬芳檀口中的丁香舌相糾纏。

  「別這樣……」她被他所挑起的快感給嚇住,俏臉羞紅地別開,不敢再多看他的俊臉一眼。

  但他扳回她的小臉,密密地封住她的唇,伸手解開她的肚兜。

  她的身體裏仿佛有一股熱潮蠢蠢欲動,眼前的世界在翻轉,剎那間她就像一團被高拋的線球,攀上幾乎令她暈過去的高潮。

  他輕吻著她的唇,猛烈地在她體內衝刺,在她達到第二次高潮時,他同時釋放自己……

  天一亮,飄飄就睜開了眼眸,不料身畔已是空的,段靄天早已不見人影。

  「小姐。」萍兒心下也明白了,遞了一件薄裳給飄飄,先讓她穿起,她才好意思將錦被掀開。

  飄飄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地一笑,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瞧,只要與段靄天都如昨日那般思愛便成。

  「八哥與九哥呢?好久沒有與他們一道下棋。」飄飄笑問萍兒。

  「他們都不在府中,都到狩獵場去了。聽說今天皇上邀姑爺去狩獵,姑爺便帶了

  八少爺與九少爺前去,聽說之後還有一場比武大賽,要讓皇子們比試武功。」

  「是嗎?」飄飄的眼睛發亮。「我也想去。」

  「小姐,不好吧!」萍兒想勸她打消念頭。

  「怎麼不好?偷偷去看一下又不會少掉他們一塊肉。」飄飄的小臉上得意洋洋的,壓根忘了她給段靄天的承諾。

  沒有他的允許,不准她出門!

  臨時搭起的武校場,皇子們無不摩拳擦掌,準備在皇上面前一展身手,要是得到賞識,搞不好就能得到皇上的重用。

  段靄天是個允文允武的奇才,連軍權都掌握在他手中,可見他在朝中地位之高,教人羡慕之餘又不免嫉妒。

  此次的比武正是由段靄天向皇帝提議的,眾皇子皆想到足智多謀的他提出這個建議,一定有他的用意。

  而段靄天也早就料想到皇子們的想法,心中自有打算。

  首先,是由大皇子出戰三皇子,因為二皇子體弱多病,從未練過武藝,所以名單上沒有他。

  段靄天坐在皇上的下座,擔任此次的主要評審,為皇子們的武功打分數,然後送交給皇上。

  場中的兩名皇子互不相讓,段靄天雖然不將他們的雕蟲小技放在眼中,卻仍慎重地盯著比武場。

  這兩人沒有帶兵的資格。

  飄飄躲在比武場上臨時搭起的一座棚子中,與皇上的金黃色大帳遙遙相對,當然也離段靄天有一段距離。

  棚中原本無人,但就在飄飄也覺得場中的比試頗無聊的時候,進來了一名年約弱冠的年輕男子。

  「你是誰?」他皺起眉頭問道。

  飄飄閃躲不及,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我不過是來看熱鬧的閒人,但是好象不太精采。」

  她猜這個人應該也是皇子之一,所以趕忙引開他對她的注意力,要上場比武的人嘛,總是把對手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

  「你覺得不精采?他們可是我們幾個兄弟之中,武功算出色的。」年輕的皇子訥訥地說。

  「是嗎?」飄飄遠遠地覷了段靄天一眼,他們夫妻同心,似乎都覺得場上的比試差張人意。

  「我的武功還不及三哥的一半,肯定會出醜的。」他是排行十二的皇子,名喚謹瑞,性子軟弱,也不太有定性,所以他的武功總是停留在半調子的狀態, 遲遲沒有進步。

  飄飄靈活的美眸轉了轉,滴溜溜地瞅都謹瑞。「要不要當你的軍師,而且我保證你不會出醜。」

  「真的?」他被她絕美的臉蛋給迷住了,尤其方才她在動腦筋的時候,就像聰敏機伶的精靈,教人捉摸不透。

  「當然。」飄飄搖頭晃腦,語帶威脅,「你到底要不要?」說不要也成,她就是要插手。

  「行!可如果妳的方法行不通,我……我……」他被飄飄投射過來的眼神給看得說不出話來。

  「相信我吧!」她呵呵嬌笑,開始在他的耳邊低語,不過首先就是要他拉到她身邊,不讓別人瞧見她。

  「你一上場……」她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如天籟般揚起,把她腦袋中的謀略搬一點出來給他。

  過了一個上午,飄飄已經跟謹瑞相處得很熟了,只是他的腦筋似乎有點差,飄飄說得嘴皮子都快破了勉強傳授三分。

  「知道了嗎?」她再次確定地問道。

  「嗯。」謹瑞知道眼前如天仙般的少女非常厲害,對她佩服得不得了,直把她娶回宮做妃子。「你要不要嫁給我?」

  「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不能再許人的。」飄飄說著又朝段靄天的方向望去,看到他正凝神注視著場中的打鬥,她暗暗欣賞著他如天人般英俊的臉龐,心中的愛戀又多了一分。

  「什麼?那個男人是誰?」是哪個幸運的男人,能夠得到像她一樣嬌美絕倫又聰慧無比的女子。「不會是我皇兄之一吧!」

  「才不是,差遠了。」從剛才看到現在,場上的人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比起她的丈夫,他們顯得差勁多了。

  「那是誰?」他苦苦追問。

  此時,場上有一方落敗,副裁判高聲宣讀謹瑞的名字,要他準備入場比武。

  「該你了。」飄飄笑嘻嘻地目送他上場見他還不時回頭留戀地看者她,似乎因為沒有得到答案而遺憾。

  一上場,謹瑞即遵照飄飄所教的兵不厭詐招術,挑戰他四皇兄的耐心,然後趁其不備,送了他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胸口。

  而段靄天也訝異於謹瑞的招術,招招令人稱奇。

  謹瑞又耍了謹諭一番,不過這一次用的招數又不同了,在謹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又結實挨了一拳。

  「好啊!」皇上了看癡了,什麼時候生出了一個那麼成材的兒子,他怎麼一直不曉得。

  段靄天卻以質疑的眼神盯著場上,他看出了謹瑞的腳步虛浮,眼神不定,一直往自己休憩的帳子裏瞧,裏頭一定大有文章。

  又是一招猴子耍大刀,謹瑞乘隙偷襲了謹瑜一次,段靄天終於忍不住向皇上暫時告歇,往謹瑞的帳中步去。

  謹瑞在場上看到段靄天的舉止,急得不顧飄飄的耳提面命,一時失神,硬生生地接了謹瑜一掌,吐出一口鮮血。

  帳中的飄飄蒙住雙眼,一邊罵謹瑞笨,一邊覺得場面不忍卒睹。

  「段將軍!」謹瑞叫住段靄天,不讓人有發現飄飄的機會,他撐著虛浮的身子躍下場。

  一下了場,就表示服輸了,因此此次的嬴家是四皇子謹諭。

  段靄天回頭看了謹瑞一眼,卻在轉頭之際看到帳中有一張極為熟悉的小臉,他加快腳步走近。

  「飄飄!」段靄天用力揭開帳幕,看到飄飄躲在一角,同樣地以不敢置信的眼光回望他。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運起內力,字字鏗鏘有力地傳入她的耳朵,卻沒教旁人聽見。

  「我來……」用在別人身上的理由,不能對段靄天使用,不過飄飄的膽子還是不小,她小聲回道:「我不過是好奇罷了。」

  「妳……」他張口欲責備,卻被身後跟進來的謹瑞打斷。

  「段將軍,你認識我的客人嗎?」謹瑞穿過段靄天,走至飄飄身邊。

  「當然,她是我剛過門的妻子。」段靄天的口氣不善,看到謹瑞的手正親密地搭在飄飄肩上。

  「過來。」段靄天沉肅地盯著她看,再次以內力對她說道。

  飄飄輕巧避開謹瑞,乖乖地走到段靄天面前,才回頭對謹瑞道:「他就是我的相公,他人很好吧「」

  謹瑞覺得很失望,眼睛盯見段靄天的手臂霸道地圈住飄飄的纖腰,和她一臉甜蜜的嬌俏模樣,就覺得老天爺對段靄天實在太好了。

  雲八郎與雲九郎從另一邊的帳中也看到了飄飄,不過慢了段靄天一步,趕到時她已經在他的懷裏。

  「飄飄,你太膽大妄為了。雲八郎總是為人兄長,看到段靄天一臉風雨欲來的冷厲表情,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九郎,先把她送回去!皇子,倘若內人有任何冒犯之處,請多見諒。」段靄天一把推開飄飄,將她送到雲九郎面前,自己則往帳外步去。

  正好皇上也察覺了騷動,前來探視,一入內便看到飄飄跟在段靄天身後,他笑道:「好俏的娃兒。」

  段靄天聞言回首,看到飄飄嘴角噙著笑,在他的背後不到三步處,一雙眼眸漾著慧黠的光芒,只有一點悔意。

  「這娃兒哪里來的?過來讓朕仔細瞧瞧。」皇上一看見飄飄就覺得喜歡,被她眼中閃爍的光彩給迷住了。

  「回皇上,她是微臣的髮妻,本姓雲,閨名飄飄。」段靄天斂去黑瞳中深沉的不悅,將她護在臂彎中。

  「好好好,可真是郎才女貌。」皇上看出段靄天眼中戒備的神色,想來他應讓是十分在乎妻子。

  「不止呢,父皇。」謹瑞隨後走出。「父皇可知飄飄也是個女諸葛,剛才兒臣的招數全是她傳授的。」

  段靄天聞言,頗感訝異地看著飄飄,她卻一臉沒事地笑著,似乎貪著皇上的丰采。

  但他卻看出她把這種場面當戲看,一點敬意都沒有。

  「是嗎?朕還道自己生出了個聰明孩兒,沒想到竟是由一名女子指導。」皇上看著飄飄的眼中更添欣賞。

  「那一點兒都不難,要是時間再多一些,而十二皇子不自己跳下場,最後我還幫他安排了一個奇招,至少要教四皇子躺上十天半個月。」飄飄說完埋怨地看了謹瑞一眼,覺得他浪費了她一上午的時間。

  她的一番話說得謹瑞低下頭,羞愧不已。

  一旁的四皇子謹瑜卻聞言色變。

  「飄飄,你逾矩了。」段靄天低喝。

  「段愛卿,別罵她,她的一番好意卻被謹瑞給糟蹋了,要朕也會氣不過。」這段愛卿只怕要頭疼了,不過他卻很欣賞飄飄,後宮若多幾個像雲飄飄這種奇女子,他便一生不愁了。

  「承蒙皇上厚愛,微臣不忍苛責。」

  「不知雲親翁近日身體可硬朗?」皇上想起飄飄是雲二郎的胞妹,而雲二郎正是他小公主的駙馬。

  「很好,反正飄飄已經出嫁了,也沒有人會氣他,所以現在我爹的身體應該是比以往硬朗才對。」

  雲家兩兄弟聞言忍不住竊笑,低下頭雙肩卻不住抖動,他們這小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話,微臣想帶著飄飄先行告退。」段靄天神情淡漠,教皇上也不敢多留人。

  「好吧!下回多帶飄飄到宮中走動,朕想多看她幾眼。天才只怕沒有一位巧手師傅能雕出這樣的玉人兒。」

  「謝皇上誇講。」

  段靄天帶著飄飄行了禮,正準備告退的時候,四皇子謹瑜卻硬聲喚住他們,

  「等一下!將軍夫人所謂的奇招指的是什麼?」

  飄飄回過頭看他,神情煞是可愛逗人。「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教他以你加在他身上的拳風,反用在你身上,十二皇子的內力或許不如你,但你自己傷自己,十天半個月內,你體內的真氣難以凝聚。」

  「說大話,我不信你有那麼厲害。」

  「相公,你說,我的方法能不能做到?」她反而向段靄天求證。

  「能,看之不易,實則簡單。四皇子,失陪了。」段靄天不讓飄飄有機會再得罪人,迅速帶著她離開。

  他們離開之後,留下一堆人羨嘆不已。

  「雲卿家。」皇上問著雲八郎,「教教朕怎麼調教出這樣的粉娃兒,居然有這樣的本領。」

  「回皇上,這問題難倒小臣了,不如讓飄飄自己回答,她向來機敏聰慧,在雲家可算是個讓人頭痛的人物。」

  看似美麗天真,實則頑皮慧黠,在她身邊的人,九條命都禁不起她嚇。這回她擅闖皇室狩獵場,要真追究起來,只怕罪名不小。

  還好沒被降罪,否則傳回雲家,只怕飄飄會讓雲家兩老氣到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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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兩人共同乘坐在段靄天的黑色駿馬上,飄飄掩不住興奮之情,從嫁了人到現在,她都還沒有上過馬。

  黑馬迅速地賓士著,冷風吹過段靄天如罩寒霜的臉龐,見他一句話也不吭,飄飄才發現不太對勁。

  「靄天?」她回眸,以不解的眼光看著他。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哼!」他回她一聲冷哼。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只是你眼尖發現了我。」說完她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埋怨。

  「那麼你是在怪我囉?」他冷厲地眯起眼。

  「不是,我是說自己貪玩,壞了事。」她小聲地說,微弱的音量險些教呼嘯的風兒給吹散。

  「你根本沒有悔意!」他加快速度,借著賓士發洩心中對她的怒意。

  「我……我……」飄飄只要一面對他,就不再古靈精怪,因為她總是被心兒劇烈的跳動弄得難以平靜下來。

  他的怒意教她不知所措,不曉得該如何好,在他面前她再也不是那個腦筋靈活的鬼靈精了。

  僵凝的氣氛持續到將軍府大門,段靄天將飄飄抱下了馬,將坐騎交給侍衛,便牽著飄飄回瀟風院。

  一進入瀟風院,段靄天將飄飄推倒在花廳中的躺椅上,嘴角勾著冷寒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飄飄抿著小嘴,不住地搖頭。

  「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蒜?」他走近她,大手掐住她小巧的下顎,漆黑的眼眸瞧進她水漾的美目中。

  飄飄垂下眼不敢看他,早就知道自己為何惹他生氣,剛才在馬上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出來了。

  「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私自外出。」

  「還有呢?」他再度逼問,不滿意她的答案。

  她驚訝地抬起剪水秋瞳。「還有?」

  「對!再想一想你今天所犯下最大的錯誤。」他方才在一旁為她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她便會惹上殺身之禍。

  飄飄想破了腦袋,卻還是不懂,只是猜出可能與四皇子有關,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難怪她不知道,段靄天鬆開,冷冷地道:「你為我樹立了一個敵人,你知道嗎?」

  「四皇子?」她立刻與自己的猜測做了結合。

  「對,他向來野心勃勃,一直想爭取太子之位,再加上他是庶出,生平最恨人家瞧不起他。」段靄天冷靜地分析。

  「那你還贊同我說的話,你當時應該立刻潑我一盆冷水,他就不會在意了。」飄飄直覺地道。

  他的用心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高興,我就是想挫挫他的銳氣。」他的唇畔揚起詭譎的笑。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罵我?」飄飄不服地瞪著他。

  「因為不該是由你開口,不次不准你再玩火。」他蠻橫地規定她第二件不該做的事。

  「好嘛!那你不生氣了?」她楚楚可憐地盯著他,希望他就此放過她,不要再訓話。

  「不,剛剛是妳做錯的事,接下來還有令我更生氣的。」他深邃的眼中隱含著不悅。

  「還有?」飄飄捂著心口,小臉皺成一團。

  「就是妳剛才說的,未經允許擅自出門,妳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他打算一件一件跟她算清楚。

  「我答應過,沒有你的允許,絕不任意出門,下次我一定會先問你,這次就算了好不好?」飄飄跳下躺椅,走到他身後抱住,用她柔軟的身體對他嬌。

  「我如果不准呢?」他的決心稍微被她動搖了。

  「那我就不出門。」她很快地回答。

  「很好。」他犒賞她的聰明,長臂一伸,將她的小臉抬起,在她的唇印下深深一吻。

  飄飄迷醉在他的吻中,壓根兒忘了剛才他對自己的嚴厲,與他要求自己答應的事,其實是在限制她活潑好動的天性。

  此刻,她只要有他的疼愛就夠了。

  壓根兒忘掉她曾有過的夢想,也不再有冒險犯難的精神,飄飄現在只是一個小女人,專心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就夠了。

  在書房中,她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靄天繪丹青,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彩,原來他不但武功高強,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

  「我沒想到你的書畫也那麼厲害。」她半是讚歎半是驚奇。

  靄天笑睨著她。「妳可別忘了,我在妳三歲時更中石狀元,讓妳當上誥命夫人,胸中若沒有半點文憑,怎麼可能脫穎而出?」

  「可是那時候我又不喜歡你。」飄飄不想掩飾她當時非常討厭他的事實,畢竟當時她覺得是因為他才會讓她的一生受人箝制。

  但現在不了,她喜歡他,只想做他的妻子。

  他挑起濃眉,勾起淺淺的笑痕,將她一把攬坐在腿上。「那妳現在喜歡我嗎?」他執意要聽她親口道出愛意。

  「壞心眼!明知故問。」她不依地噘起小嘴。

  他自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笑聲,將手中的筆交到她的手上,說:「憑妳的才氣,應該也能繪一幅丹青給為夫的看吧!」

  「要畫什麼?」飄飄喜得想大展長才。

  「別是雜草就好了。」他笑著暗諷她的刺繡。

  飄飄苦皺著小臉,委屈地道:「你就愛取笑人,人家本來是要去當女俠,才不想學什麼繡花繡鳥呢!」

  「女俠,就憑妳?」他嗤之以鼻地一笑。

  「嗯,我原本就不想嫁給你,只想去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客,好能留名江湖以耀門楣。」飄飄的美目中散發出光彩。

  「以後不准再有這種念頭。」他只要個聽話乖巧的妻子,不希望她做出有違禮教的事。

  「但是……」飄飄回過神來,看見他不悅的臉色,不敢再多說。「我都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呀!」

  「知道自己的身分就好。」他滿足地不笑,握住她的纖手在素綾上落款——

  飄飄似雪舞回風

  飄飄看了覺得心喜,情意款款地覷了他一眼,見他的俊臉含笑,眉目問的愛意又多了幾分,她提走筆也寫下一句——

  一繾雲心向靄天

  「飄飄似雪舞回風,一繾雲心向靄天。飄飄,這兩句可真是風風雨雨啊!」靄天故意嚇唬她。

  飄飄聞言大驚,她倒是沒有立刻看出,連忙奪走他手中的素綾,欲彌補。

  「那不要好了。」

  他輕笑,將她牢牢地擁在臂彎中,不讓她動彈,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小雲朵兒,我們能有什麼風雨?都已經是夫妻了呀!」

  「不行!這是壞兆頭。」飄飄不住地搖頭。

  就在他們糾纏不清的時候,門外傳來口訊,「將軍,駙馬爺在大廳候著,想見將軍一面。」

  「是二哥!」飄飄高興得俏臉發亮。

  「妳想見他?」靄天笑覷著她。

  「嗯。」飄飄用心點點頭。

  「跟我來吧!」靄天牽起她的小手,放下墨痕未幹的素綾,走出門穿過回廊,直往大廳走去。

  留在案上的殘畫,那兩句無心之言顯得絕美卻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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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雲二郎看到久違的妹子,心中激動不已,飄飄向來雲家人心中的寶,這個地位可沒有因為她嫁人而消失。

  「飄飄,許久不見,你可出落得益發美麗了。」他由衷地贊道。

  飄飄回二哥一個燦爛的笑容,偎在靄天的身邊不想離開。「謝謝二哥。二哥找靄天有什麼事嗎?」

  靄天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深不可測,隨即回過頭向雲二郎道:「有事坐下再談。」

  他將飄飄安置在一旁的座位上,小聲地對她說道:「靜靜地聽著,不准多嘴。」

  「喔。」飄飄悶悶地點頭。

  雲二郎看不出眼前這一對夫妻在玩什麼把戲,開門見山地說:「此次前來,是要與將軍商討平西之役的事宜。」

  「此事我早有打算。皇上已經決定將此次平西之役的統籌交給四皇子了嗎?」這些日子皇上特別賜給他一段假期,所以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進宮,只能從同僚口中得知朝中大事。

  「是的。」雲二郎憂心地點頭。

  靄天立刻得知他的憂慮。「你在擔心他能力不夠,見識淺薄,會壞了此次平西之役?」

  「嗯,四皇子天性殘暴,統籌者該有的擔當他都沒有,將軍也應該知道戰爭時最重要的就是中央的援助,要是……」

  「要他判斷能力不夠,誤了救援時機,會讓這場戰事落於必敗之地,是不是?」飄飄忍不住地將二哥要說的話搶了去。

  「飄飄!」靄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飄飄說的對。將軍,此事有何法子可解嗎?」他向來知道靄天的才能,也相信他一定有辦法。

  「釜底抽薪。」靄天與飄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哈哈哈!你們真不愧是夫妻。」雲二郎笑不可抑,激賞地看看著同樣是滿腹智謀的兩人。

  靄天眼神銳利地看向飄飄,而她則是將小臉垂得低低的,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氣了。

  「駙馬,靄天不想插手此事,只不過有幾項建議,可供參考。」

  「請說。」雲二郎洗耳恭聽。

  靄天說了幾項重要的事,讓雲二郎先去辦,其中包括改派人手、偷天換日等計謀,聽得雲二郎滿心佩服。

  「好!事情就這麼辦,那我先走一步。」雲二郎得到了建議,迫不及待地想去執行。

  待雲二郎離開,靄天將視線重新放回飄飄身上。

  「妳不應該多話的。」他幽幽冷冷地出聲。

  「我會忍不住……我習慣了呀!」飄飄在雲家說話向來沒有忌諱,而且也能被父母兄長採納。

  「是嗎?那等妳習慣了我的方式再說吧!」他神情漠然地將她拋在大廳中,獨自離去。

  「靄天……」她的心狠狠地被他的態度刺了一下,螫得她心窩都疼了,水靈靈的大眼直盯著他離去的方向。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冷漠。

  接下來的幾天,靄天潛心操練軍隊,成天不見人影,每晚回到府邸已是深夜時分,不知是有心抑或無意。

  飄飄與他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說上一句話,她心裏悶得慌,也有點焦慮,難道他們之間就要如此淡去?

  不!她不要,她的心裏再也不能沒有他了。

  今夜她決心等他回來。

  坐在花廳中的小案旁,她傍著燭火看著她手寫的小冊子,這小冊中的內容便是她在及笄之日,打開鏢箱觀看的那一本薄書中的記載,小小的一本書,內容卻千奇百怪。

  這段日子以來,她日夜研究,才勉強看懂五成,不過對她的武學素養倒是精進不少,所以一出口便教人驚奇。

  不過,靄天並不愛她如此。

  飄飄歎了一口氣,想乾脆將這一本小冊子交給靄天,任他處置,自己也不會再有機會識得更多深奧的知識,當然也就不會忍不住出口建議。

  只是,這樣就真的能夠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嗎?飄飄絕美的小臉鎖著哀愁,不願再去想。

  她愛他呀!

  已過三更,飄飄心頭一熱,淚霧湧上雙眸,心裏知道靄天今晚不會回房了,因為只要房中的燭光未熄,他便不進房門。

  他是存心不見她的,不願施捨一點溫存給她。

  不是只要愛上了就好嗎?怎會有傷心呢?

  「小姐……」萍兒見房中的燭光久久未熄,知道飄飄沒睡,於是前來看看她是否有事吩咐,不料卻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

  「出去!」她不要別人見到她傷心。

  「是,萍兒會守在門外……」萍兒一退出門,就看見將軍頎長的身子偉立在門邊,盯著屋內沉默不語,用眼神示意她退下。

  不知過了多久,飄飄哭著哭著竟睡著了,雙頰殘留著淚痕。

  靄天步進屋中,看到她小臉猶沾著淚水,在椅子上睡著,他將她手中的小冊子取下,將她抱至床上。

  他憐愛地一笑,眸中再也不是冷淡無情。她脫下的繡鞋,為她蓋上絲被,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不……」她又在夢中淌下淚,晶瑩的水珠滑下。

  他封住她的雙唇,吻去她的低吟,心想究竟她有多在乎他,才會在夢中依舊流淚?

  「靄天!」飄飄被他吻醒,睜開紅腫的雙眸,眷戀不舍地看著他,「這是夢嗎?」

  他勾起俊朗的微笑,對她搖頭,他笑她的傻。

  飄飄伸出纖細的雙臂緊緊地抱住他。「不要了,我答應你不再多嘴,乖乖聽話,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說著她的淚水又不斷地流下,沾顯了他胸前的衣裳,低低的啜泣聲不住地由她的小嘴逸出。

  「妳是認真的嗎?」他揚起濃眉笑道。

  「嗯。」她在他的懷中點頭如搗蒜。

  「這才是我的好妻子。」他抬起她的小臉,溫柔地吻去她的淚痕,大手從她雪白的頸項滑至她的胸口。

  「這些日子想我嗎?」他邪笑地問道。

  「想……我好想你。」日日夜夜不停地想念,有時她覺得自己的心怎能承受這般痛苦的折磨,思念令她心碎神傷,幾近瘋狂。

  「好女孩。」他輕笑地扣住她的後腦勺,聞著她發間的馨香,直挺的鼻樑在她如絲的黑髮上來回磨蹭,不住地吻著她的發際

  飄飄沉醉不已,他的動作好輕柔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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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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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子是平淡而且幸福的,飄飄完全成了一個賢淑的妻子,除了夫婿之外,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

  「靄天,今天是浴佛節,我們去佛寺一趟好不好?」早上一醒來,飄飄翻身壓在靄天的身上撒嬌道。

  「迷信!」他哼道。

  「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從來沒有與你一同出過門,你就答應人家一次啦!」她像貓一樣地在他身上磨蹭。

  「再給我一次,我就考慮看看。」說著,他的魔掌已經伸到她的胸口。

  「不行!時候會……太晚。」飄飄的氣息不穩。

  「嗯?」他挑起濃眉,笑睨著她,手掌更是輕易地便將的衣裳褪下。

  「真的會太晚,不要……」她的口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得逞地一笑,鬆開了她柔軟的身子,起身穿上了一件袍子,對她溫柔地說:「命人進來更衣吧!」

  「你答應了?」她大喜,圓亮的雙眸眨了眨。

  「再拖下延去我就要反悔了。」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才會答應與她去禮佛。

  算了,就當是給她的一點甜頭好了。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飄飄急道,欣喜地起身穿上衣裳,要萍兒領著婢女們進來替她梳洗,不教靄天有機會反悔。

  萍兒揀了一支玉釵要為飄飄插上,卻被靄天一手接過,他揚手示意她們退下。「都下去吧。」

  「是。」

  房中只剩他們兩人,飄飄疑惑地看著靄天手中的玉釵,猜不透他的用意為何。

  「讓我幫妳插上。」他抬起她的小臉,笑著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飄飄受寵若驚,喜不自勝,不敢相信他會有此舉動,她笑臉盈盈地盯著他,看他重作極其溫柔地將玉釵插入她的烏髮中。

  「好看嗎?」她可人地朝他一笑。

  「美極了。」他長臂攬住她的纖腰,在她嫣紅的小嘴上偷了個香,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飄飄羞澀地低頭微笑,心頭一甜。

  「我們快走吧,否則我又想把妳吃掉了。」他不正經地舔了一下她的粉嫩耳廓。

  飄飄哼了一聲,偎在他的懷中,親密地與他偕出門。

  佛寺中來往的香客眾多,但住持一聽聞段將軍要前來禮佛,便刻意地疏散香客,迎接貴賓。

  上了香後,靄天出了偏旁的小門,留下飄飄一人在大殿中,從門中望去,只見她晶亮的大眼直盯著金身大佛,看樣子並不是真心要參拜,而是好似想從佛像中看透什麼。

  「小雲朵兒,要不要去市集走一走?」他走回她的身畔,俯下身在她的正邊輕語。

  「你要帶我去?」她眸光一閃,覺得今天的他真體貼。

  「當然,否則讓你一人前去不成?」他笑著點了下她的俏鼻,愈來愈鍾愛她眼中水靈靈的光彩。

  稍微寵她一下,便能見到天下無雙的絕美嬌容上綻出如花的笑靨,這一點點的妥協是值得的。

  「才不要,有你陪在身邊的滋味一定不同。」飄飄連忙站起身,正好見到住持走了出來,便道:「今日多謝住持的美意。」

  「不敢當,老衲敬佩將軍多年捍衛邊疆,勞苦功高,佛祖也會保佑將軍與夫人平順無憂!」

  「承住持金口,靄天告辭了。」靄天牽著飄飄的手欲走走大殿,但走沒兩步便被住持喚住。

  「將軍,老衲想告知將軍,近日將有一喜一憂之事。」

  飄飄回過頭問:「事關生死嗎?」

  「夫人能知天機?」住持有些訝異,將軍夫人似乎早有預感。

  飄飄輕輕搖頭,恬靜地一笑,「只知有一喜一憂,我能參透別人的,卻參不透將軍的。」

  前幾天,她一時心血來潮,用小冊子上所覺來的占卜之術為靄天蔔了一卦。

  「住持的話,靄天會謹記在心。」靄天淡淡地點頭,心中卻只有冷笑,記在心中並不代表掛懷。

  出了寺門,靄天 遣走了馬車,只留下一名馬僮牽著兩匹馬在客棧等他們,自己則帶著飄飄隨意遊玩。

  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她總有不一樣的話題,瑩瑩美眸不停地在身旁的人身上瞟來瞟去,開心的很。

  「我可不可以去看那邊的人賣藝?」飄飄扯著靄天的衣袖,水漾的美眸閃爍渴望的光茫。

  「走吧!」就這麼一天順著她的心意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飄飄挽著他的手臂,鑽入擁擠的人群,看見一對兄妹敲著響鑼在街頭賣藝。

  那個女孩耍著長槍,練過武功的身段靈巧地翻飛,看著她絕妙的身法,現場的人莫不鼓掌叫好。

  飄飄也看癡了,從小她就渴望能耍玩大刀長槍,正巧眼前的人兒又是女子,更是投她的緣。

  一回合下來,女孩拿過哥哥手中的鑼翻了過來,繞著場討賞,飄飄心情大好,遂拿了一錠白銀給她。

  「謝謝夫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見她少婦裝扮又出手大方,女孩心中著實感激。

  飄飄一笑,這才發現身邊的靄天已經不見人影,她自人群中擠了出來,在十尺外看到了他的身影。

  「靄天……」她將聲音吞回肚裏,因為她看到他身邊依偎著一名佳人,體態甚是嫵媚動人。

  她是誰?與靄天好親密啊!飄飄的心不安地跳動,隨即輕鬆一笑,她相信靄天絕對不會有二心的。

  「靄天,原來你在這裏,害我剛剛見不到人,心裏好緊張。」她靈巧地將他自女子身邊拉開。

  「是嗎?」靄天邪邪地一笑,她的意圖太明顯了。

  「想必這位就是將軍夫人了。」女子不懷好意地看著飄飄,眼中閃爍妒意與驚豔的光芒。

  曾聽人說過雲飄飄是江南第一美人,沒見過她的人,只怕打死她也無法想像天底下竟有如此美顏。

  「正是。飄飄,看夠了吧!我們該回府了。」靄天攬著飄飄的纖腰,正要離去。

  「將軍,記得有空來看看如蘭!」這女子名喚莫如蘭,是城內青樓的花魁,容貌的豔麗自然不在話下。她一向自視甚高,不過一顆心卻早已被段靄天給偷走了。

  「她是誰?」待走了一段距離,飄飄忍不住疑問。

  「不關你的事,別多嘴。」他並不想讓她知道從前的風花雪月,她是唯一一個不耍技倆就將心交出的傻女孩。

  飄飄卻覺得不能釋懷,那女子的眼神太不單純,看著靄天的時候,更是盛滿情意。

  不行!她一定要相信靄天,她愛他,所以不可以懷疑他。

  「靄天,我們去騎馬吧!」她綻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想賴著他一整天都不回將軍府。

  「你想與我較量?」他看出她眼中的不懷好意,她的一雙美目漾著靈動的光芒,與不服輸的挑釁。

  「豈敢!你可是英明威武的大將軍,小女子我哪里敢跟你比?」她撅著粉嫩嫩的小嘴,眸中閃過頑皮慧黠的光芒。

  「口不對心。」他笑斥道。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嬌俏的容顏,這張美麗的笑臉愈來愈教他心憐。

  「呵呵!」飄飄偎在他的懷中輕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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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6 20:22: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次平西之役的主將是呂蒙,平時聽命於靄天,而此次出征正是靄天想給他表現的機會。

  兵場上大軍的呼喝聲響亮,威風八面,靄天派出自己的精英兵騎隨行,更是如虎添翼。

  「將軍,你看這次小將的勝算有多少?」呂蒙對靄天向來唯命是從。

  靄天回給他冷靜從容的笑,目光盯著場上訓練有素的士兵。「你覺得自己能有幾分勝算那才是最重要的。」

  「將軍,此話怎說?」呂蒙不解地問道。

  「你有天時地利,至於人嘛……稍微差了一點。」他勾起淺淺的笑。「若是四皇子肯配合,你便有七成勝算。」

  「要是四皇子不配合呢?」真教人急白了頭髮。

  「有我在。」所人他此次不銜命出征,就是為了不讓四皇子留在朝廷壞事,君命難違,皇上決定的事已經不能更改。

  「謝大將軍」呂蒙放心多了。

  「退下吧,我要巡視軍隊。」靄天走下看臺,一一與各軍統領商討此次的行軍進退之計。

  突然問,他看到了一抹鬼崇的身影,在注意到的時候便消失不見,但是他已經察覺了。

  而另一方面,雲八郎看見飄飄出現,急得直跳腳,看到這鬼靈精的妹子固然很高興,偏偏將軍人也在此,要是被碰見了可就不好。

  「飄飄,快回去吧!」

  「我不要!再讓人家待一下。這是你們的佈陣圖嗎?」她看著桌上插著紅旗的羊皮圖。

  「對對對!妳快走吧!」雲八郎急著趕人,這妹子的功夫不弱,幾次都能在兵營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要是讓他那個妹夫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風波。

  「夫人,你對此圖有何高見?」此圖是他們精英部隊的佈陣,簡雍對眼前的年輕夫人向來信服。

  常聞雲家的小女兒才智可以媲美女諸葛,不知能有什麼絕妙的提議可供參考。

  「你聽著,這佈陣圖很好,但……」她開滔滔不絕地說出自己的意見,眾人聽在耳中竟是像段將軍的佈局,讓人不由得敬佩他們倆很有默契,看法如出一轍。

  「夫人,高招啊。」簡雍不禁贊道。

  眾人不由得贊同,她的佈局中包括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比起段將軍可一點兒都不遜色。

  只不過差別在將軍的計謀在於取勝,而她的方法偏好玩耍敵人。

  「很好。」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自帳口幽幽傳了進來。「飄飄,你說夠了嗎?」

  飄飄的心跳仿佛停止,渾身竄過寒意,像是接收到靄天從背後射過來的冷冽眸光。

  「將軍!」

  靄天不顧屬下們的驚喚,走到飄飄身後,森冷地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全都出去。」

  「將軍,夫人她……」簡雍想為將軍夫人求情。

  「我說出去!」靄天不耐地低喝道。

  「是。」

  他不喜歡女人犯了他的禁忌,最好當個聽話的乖女人,長久以來他身邊的紅粉知己無不遵從,唯有那年輕夫人……

  他們明明就是如此地匹配呀!

  雲八郎眉頭深鎖,打算裏頭一有動靜就與九郎進去救人,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帳中仍是一片死寂。

  最後,兩人的爭吵聲終於由小至大地傳出來……

  「你在挑戰我的權威嗎?」靄天雙手箝住飄飄纖細的肩膀,壓低的聲音卻掩不住憤怒地在她的耳邊回蕩。

  「我沒有……我只是想看……」飄飄閉上雙眼,連大口呼吸不敢。

  「住口!給我回去好好反省,什麼是為人妻子該做的事!」他鬆開她纖弱的肩,她一時間失去了支撐,跌坐在地上。

  飄飄的心一陣揪疼,她聲淚俱下道:「我從來就沒有想當一個好妻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說過,我只疼愛聽話的妻子。」就算他的心口此刻正莫名抽痛,他都不會再縱容她這一回。

  「只要我聽話,你就會愛我對不對?」飄飄的小臉上淌著氾濫不絕的淚水,抬頭盯著他。

  「如果你聽話。」將手背在身後,忍住為她拭淚的衝動。

  飄飄感覺到心中有種東西在流失,一點一滴地遠離她。身形微晃地站起身,她偎進他的懷裏。「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聽話,不再犯錯了,所以你會愛我,對不對?」

  「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他伸出手為她拭去淚水。「只要你聽話,我會寵你的。」

  飄飄聞言心下黯然,直到今日她才想起,他從不說愛她,總是她在對他說,得到的卻也只有的疼惜。

  那不是愛。

  年少得志,靄天的驕傲比天高。從來只有旁人在他面前俯首,卻沒有人能教他低頭,一顆心也沒有為誰牽動過。

  她感覺胸口好熱,眼淚不斷地被那嗆人的熱氣逼出,但隨著眼淚流下,心卻漸漸被冰封。

  「我會聽話的……」她低喃道,小臉埋在他的胸膛,晶瑩的淚珠如珍珠般滾滾滑下。「我會的……」她仿佛在強調什麼。

  聽話的妻子不該太聰明,她要學著聽話。

  「小雲朵兒。」靄天忘情地喚道。

  她看起來好悲傷,美眸中的靈氣逐漸淡去,他感到一陣心痛,他知道她正一點一滴流失曾有過的精靈氣息。

  每天,飄飄將自己鎖在繡房中一步不出,臉色逐漸從剔透粉嫩變白,精緻的五官不再綻放明媚的笑容。

  「小姐,你不練金針了嗎?」

  飄飄笑著搖頭,「他不會喜歡的。」為了靄天,她什麼都肯做。

  「小姐喜歡就好了。萍兒為小姐準備好不好?」萍兒見了心疼,為了博得姑爺歡心,小姐太委屈了。

  「不好,也許哪天我便能為他繡一件斗篷呢!」飄飄自顧自地笑著,嬌柔的小臉上透著甜蜜。

  「小姐……」萍兒說著說,不禁落下淚來。

  「要哭的話就不要讓我看見,那會讓我心煩。」飄飄硬聲說道,現在她最不想看到人家哭泣,那會讓她也跟著想流淚。

  此時下來前來通報,說是雲九郎在大廳候著。

  「九哥?」飄飄起身走出門外,想不出他會有什麼要事想見她。「帶我去吧!」

  飄飄走在回廊上,前往大廳的同時,突然聽見院中兩名家丁的對話。

  「喂,聽說那位莫姑娘又來了。」

  「是呀!將軍還把她召進書房呢!」

  「噓!這些話可不能讓夫人聽見,否則就糟了。」

  「但是將軍跟莫姑娘不是很久沒有在一起了嗎?將軍他……」

  「你們說的莫姑娘是誰呀?」飄飄來到他們面前,笑問著兩名家丁,一雙水亮的明眸盯著他們。

  「不不不……沒有什麼!」兩人連忙否認。

  「是嗎?那我直接去問將軍好了。」飄飄拋下他們,身影一閃,不多久人已在靄天的書房外。

  幾名奴僕追趕不上,遠遠地被拋在後頭。

  「將軍,近日來京城裏頭因為戰事而騷動不平,如蘭好怕,能不能……」莫如蘭欲言又止。

  靄天冷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她俗不可耐,心中立時浮起飄飄清麗的容顏。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不耐煩地想打發她走。

  「我想……能不能借住將軍府幾天?」莫如蘭將自己嬌軟豐滿的身子貼向他,伸身輕解他的外袍。

  「你可真是會找藉口。」他沒有任何舉動,對她,他已經失去了興趣,飄飄的絕美與聽慧慣壞了他。

  「將軍怎麼這樣說如蘭嘛!昨日的舊情如蘭從沒有忘記過,將軍,你想不想如蘭呢?」她在他的頸上吐氣,試圖勾引他,又將自己的衣物一件件褪下,只剩輕薄的肚兜。

  靄天擰緊眉心,厭惡地看著眼前的女體。

  就在此時,門被用心推開,飄飄出現在乍開的門口,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模樣。

  「不……」飄飄滿腔熱淚嗆上雙眸。「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還不夠聽話是不是?為什麼你……」

  「飄飄!」靄天推開莫如蘭,走向飄飄,卻發現她一直退後,甚至退出了門外。

  「將軍……」莫如蘭嬌膩地喊道。

  飄飄再次將眼光投到莫如蘭身上,苦澀地笑了,她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她比我更聽話嗎?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

  「我會更聽話的,你可不可以只愛我一個人就好?我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再多話,不自作聰明,你說什麼我都聽,可不可以……只愛我一個人就好?」飄飄纖細的雙肩不住抖動。

  「飄飄!」他縱身上前擒住她的肩頭。「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件事你沒有錯!」

  飄飄噙著淚,菱形小嘴微微地勾起飄忽的笑,兩眼無神地盯著他的俊臉。

  「我會很乖的……相公。」

  她一聲相公將他的心打落穀底,靄天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過,飄飄就像是失了心的傀儡,再也不復往日神采。

  「將軍……」莫如蘭不死心地再喚。

  「滾!給我滾出去!」靄天的怒氣熾烈,朝著莫如蘭大吼。

  莫如蘭被他暴怒的狂亂神情給嚇呆了,拾起一地的衣服連滾帶爬地跑出去,怕再晚一點她就沒命了。

  「飄飄,你看著我,看著我啊!」靄天扳過她的小臉,急切地想從她的臉上找回昔日的靈活。

  飄飄回過神看著他,幽幽地一笑,道:「相公,你有什麼吩咐?」

  「不要這樣。」他的心被她揪成一團,痛苦地叫道。

  她睜著無神的大眼,仰起小臉盯著他,輕淺地笑道:「相公要的不就是聽話的飄飄嗎?」

  一句反問的話語如利刃般刺進他的心,靄天怔怔然地望著好象隨時會消失不見的她。

  看著她帶淚的嬌顏,靄天突然明白自已失去了一樣極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他愛笑的小雲朵兒。

  雲九郎正打算辭別飄飄,返家一趟,沒想到正好撞見靄天與妹子的爭執,也看見飄飄心灰意冷,一張小臉再也不見笑容。

  「飄飄,告訴九哥你的委屈,讓九哥替你出氣。」雲九郎雖然是個憨直的人,但疼愛小妹的心不下於其他兄弟。

  她卻只回給他一抹淒迷的笑容。「太遲了吧!當初別讓我出嫁不就好了?你們不都愛操縱我的人生,現在滿意了吧!」

  「飄飄……」雲九郎看了著實心疼。

  「走吧,別再管我們夫妻的事,我會學著快樂的。」飄飄微微頷首,告別了兄長,游魂似地往大廳偏門離去。

  「飄飄,我不會就此甘休的!」雲九郎對著她的背影宣告自己不會放棄,他會讓她重拾笑靨。

  他轉頭離去,在門口遇上進門的靄天,他不禁恨道:「你以為這樁姻緣只有你不願意嗎?飄飄是被我們逼著出嫁的,你可知道拜堂之前她有多恨你?恨你把她的人生給毀了。」

  「她是我的。」靄天的心被這番話給攪亂,他知道飄飄嫁他並非出於自願,但恨他?他沒有想過。

  「哼!」雲九郎冷哼了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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