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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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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 -【王牌經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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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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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今天,若是女友心情差,獨自去酒吧喝酒,他不至於會擔心到出去找人。

    但物件是她,對他的創作提供許多幫助,不時關照他的生活起居,她比起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換的女友,在他心中更具份量和重要性。

    與她共事相處至今,首次撞見她失戀,且是遭到最不堪的雙重背叛,他無法不替一向精明剛強的她感到憂心。

    為了她,他破例在仍屬閉關期間,非因創作取材而出門。

    酒吧裡,熱鬧喧嘩,煙霧迷濛,視線昏幽。

    王雋在人潮中搜尋,不一會兒便發現獨坐一喁,喝著悶酒的胡瑞茵。

    一名穿著時髦的年輕男人端了兩杯調酒,朝獨坐一桌的她走去,要請她喝酒,她抬眸看了對方一眼,面無表情的擺擺手,謝絕無聊搭訕,她拿起自己的酒杯,把杯中所剩不多的酒一口飲盡,起身打算離開。

    年輕男人不死心,欲探手向她右肩頭留住她,同時,她另一邊肩頭被人從左後方按住。

    突來的陌生肢體碰觸,教她心底一突,微醺的神智清醒幾分,左手肘臂接向後用力一頂,反擊登徒子。

    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女人,她學過一些基本防身術,懂得自我保護。

    “咦……”身後傳來一聲低悶痛聲。

    王雋完全沒料到她會忽然向後攻擊,更訝異她有此蠻力。

    他擔心她的安危,特地來找她,打算勸她離開,並親自將她送回家,以免發生意外,可現在看來,他是不是瞎操心了?

    “你打錯人了,要發洩怒火,那天怎麼不直接痛毆劈腿男友幾拳?”王雋一手刻意撫著被她撞疼的胸口,語帶抱怨。

    胡瑞茵聽到熟悉嗓音,轉頭看清對方的長相後,不免感到詫異。

    王雋將她拉回座位,自己則坐到她對面,隨即眼神銳利地瞟一眼還站在一旁本想搭訕她的男人。

    年輕男人見她的友人出現,也不自討沒趣,端起方才擱放在桌上的一杯調酒,轉身去找其它落單女人搭訕。

    “你怎麼……會來這裡?”胡瑞茵難掩意外,按理說取材回來的他,會繼續閉關才是。

    “怕你太消沉,在這裡喝到爛醉會出事,看來是我多慮了。”王雋朝她扯了扯唇,一雙黑眸緊緊瞅著她,才一天不見,她雖非素顏,神情卻難掩幾分憔悴,且眼眶微微泛紅。

    回想前一刻電話中,她一副哭過的沙啞喚音,他的心不由得輕抽了下。

    “沒必要為那種爛男人浪費眼淚。”他不曾安慰過人,此刻難免覺得詞窮,只能說出這種老套的話。

    “我沒哭。”胡瑞茵撇撇嘴,別開眼,嘴硬否認。

    “茵茵,回去吧,我送你。”王雋溫和勸說。都快十二點了,她該回家休息了。

    “我不想回去。”本已打算離開的她,忽地改變主意,莫名橫生不曾有過的任性,她轉回視線直視著他,神情帶著怨慰。“說到底,都是你害的,還有,以後別再叫我茵茵,叫那麼親熱會被誤會。”

    縱使向來理性的她,也無法這麼快從被雙重背叛的打擊中憤複,無法這麼快真正沉澱心緒,加上幾杯酒下肚,這個男人又自動送上門來,她理所當然將怒氣全都加諸在他身上。

    “都是你,一再打斷我跟男友約會,害我沒時間陪他,才會被其它女人趁虛而入……”

    “嗯,這件事可以怪到我頭上嗎?”被她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王雋覺得很無辜,“你也不過兩、三個禮拜沒跟他見面,又不是分開兩年,這樣就耐不住偷吃,根本混帳!”

    見她聽完自己的批判,眸色一黯,麗容又覆上陰鬱憂傷,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只能順著她,暫且委屈認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也有錯,害你不能好好陪他。我請你喝酒,讓你盡情借酒澆愁,不醉不休。”

    他本來是想帶她離開,快點把她送回家,但現在有他陪著,她不會出什麼事,乾脆讓她喝個痛快,說不定反倒能快點忘卻情傷。

    胡瑞茵一股腦兒念出數款調酒名,要他全盤買單。

    她雖想過一醉解千愁,可是在這裡喝到不省人事太危險,即使想要再續杯,也不敢,如今因他意外出現,有他作陪,她不再有顧忌,只想放縱一回,徹底喝到王雋沒阻止,起身到吧台點酒。

    當他先從酒保手中拿過兩杯調酒,穿過香水味、酒味、煙味滿身的男男女女,正要折返胡瑞茵的桌位時,不經意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得定睛注目人潮中那穿著火辣、身材妖嬈的女性。

    這裡有不少女人都穿得挺辣的,而他雖然喜歡大胸脯美女,卻只會對交往中的女人感興趣,不會對其它陌生女人有一絲覬覦。

    此刻緊盯著場中的女人,是因為那穿著低胸露臀的冶豔女子,正是他現任女友艾薇兒!

    王雋沒想到自己也被劈腿了!

    她的藕臂竟勾著一個男人的手,兩人親昵耳語,男人一隻大掌貼著她臀瓣揉撫著,她嬌滴滴的要對方別猴急,等去飯店再繼續漫漫長夜。

    他與艾薇兒之間只隔著兩、三個陌生人,而艾薇兒整個人貼靠在男伴身上,視線被擋住,才未發現他,要不然她也絕不相信本該閉關創作的他,竟會出現在這間酒吧裡。

    王雋雖然感到震驚,但不至於到憤怒或心痛,也不想上前直接拆穿背著他偷吃的女友。

    他神色淡然,端著酒杯繼續朝胡瑞茵所在走去,無視已與男伴相偕步出酒吧的女友——更正,是前女友。

    既然發現艾薇兒劈腿,他自然不可能再對她有一絲迷戀。

    翌日,胡瑞茵被手機鬧鐘鈴聲吵醒。

    她伸手摸啊摸,終於摸到手機,關掉了鬧鐘,她緩緩坐起身,感覺腦袋沉重,她一邊揉著抽痛的太陽穴,一邊低喃道:“喝太多了……”

    她平常不喝酒,頂多是在王雋編寫的戲劇贏得高收視率或殺青的慶功宴上,會多喝幾杯,而且每次只要她喝醉,都會有助理送她回來。

    昨晚,是王雋送她回家的嗎?

    她好像沒什麼印象了。

    她低頭一看,自己仍然穿著昨晚外出的衣服,看來她真的醉死了,就這麼一覺到天亮。

    她跨下床,拍拍沉重的後腦杓,轉進浴室洗了個澡,換套衣物。

    她坐到化妝桌前,快速打點妝容,上班就快要遲到了。

    即使遭逢情變,一旦上班日來臨,她沒時間能傷心,必須好好面對工作才行。

    這時,她才注意到一旁放著一個提袋,一看便知道是阿里山名產,令她愣了下。

    這是……王雋給她的?他為什麼特地買伴手禮送她?過去跟他出門取材好幾回,從不曾見他買什麼伴手禮回來。

    他昨晚有進來她房間?難道……是他扶她上床的?

    這麼一想,她覺得挺不自在的。

    他是知道她的租屋處,但並不曾來過,往往都是她因為工作緣故,或他有生話上大小事要她代勞,要她去他那裡報到。

    胡瑞茵拿起提袋,見下方壓了一張字條,是他的手寫字跡——

    心情不好,換吃餅配茶、咖啡,酒喝夠了,別再喝了。

    她不由得反覆看著這簡單的幾行字,心緒怔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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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沒想到平常總是一副大少爺的模樣,動不動就使喚她的王雋,居然也有如此溫柔貼心的一面,還會安慰失戀的她。

    又回想他昨晚出現在酒吧的意外之舉,之後聽她一味的吐苦水,耐心陪著她喝酒,甚至還送她回來,她的心湖不由得泛上一抹溫熱。

    她掏出手機,傳LIME訊息給他——

    昨晚,謝謝你。

    縱使後來喝得醉醺醺的,她對自己做了什麼事已經記憶模糊,但她隱隱記得對他無理遷怒,數落他的不是,他不僅沒反駁,反倒對醉酒失態的她全然包容。

    王雋很快回傳訊息——

    沒什麼,以後別再一個人出去喝酒。我閉關了,不會再傳喚奴役你。

    他暫時不會打擾她,希望她能儘快撫平情傷,恢復精神。

    說要全程閉關的王雋,在創作時卻不時分心。

    他一邊寫著浪漫愛情劇本,卻總是不自覺地想到情感受創的胡瑞茵,很是在意她的現況。

    他自己也遭遇了首次被交往女友劈腿的不堪,可是對於自身境遇,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他這才意識到,他對艾薇兒,甚至對歷任女友的感情,只是表面上的一時激情,船過水無痕。

    可胡瑞茵不同,她與男友穩定交往兩年,他曾聽她提過,男友父母常會催他們快點結婚,她受到的情傷打擊,恐怕很難平復。

    與其一再猜想她的心情,害他無法專心寫作,他索性找個理由,把她叫來住處,親眼確認失戀後的她是否已恢復正常。

    胡瑞茵因王雋的一通電話,放下手邊工作,匆匆到他家報到。從電視臺到他的住處,只有十分鐘車程。

    一看到他,她忍不住抱怨道:“不是說要閉關,不再傳喚我了?”

    這幾天她的心情依舊非常糟,即便她盡可能地投入工作,還是被一股強大的負面情緒給籠罩著,她不希望在這種狀況下面對他。

    “卡劇本了?想吃什麼甜食?”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以工作為考量,耐著性子詢問他的需求,因為電話中他什麼也沒提,只要求她過來一趟。

    “你是不是都沒吃飯?”王雋眉頭一蹙,見才四、五日不見的她,明顯瘦了一圈,臉上的妝比平常還濃,似是為了掩飾黑眼圈和一臉的憔悴。

    她精神氣色不佳,讓他的心微微抽了下,不舒服。

    “呃?”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有些錯愕,他幾時會關心她吃飯了沒,那往往都是她對投入寫作而廢寢忘食的他,才會有的提醒叨念。但她還是回道:“中午吃過了。”只是吃得不多。

    王雋又看了她一眼,隨即拿出手機,斜躺在沙發上,滑起手機。

    她愣愣地望著他,納悶著他究竟叫她來做什麼?

    當她正想跟他說,若沒別的事,她很忙,要回去工作時,就聽到他開口了——

    “我想吃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王雋將搜尋到的幾款甜點念給她聽,並告訴她店家地址。

    胡瑞茵聽了,皺了下眉,馬上從包包拿出便條紙和筆記下來,驅車去幫他買,至少這次他要求的甜點不用排隊搶限量。

    等她買回來後,王雋只隨意挑一樣吃了兩口,剩下的全推給她,要她解決。

    她對他的反覆無常早已見怪不怪,亦不想浪費特地買來的甜食,便順他的意,代他解決。

    翌日中午,王雋又打電話給她,這次是約在某間百貨公司。

    “不是要閉關,怎麼會想出門,還要逛街?”胡瑞茵不禁覺得怪異。這可是他第一次要求她陪他逛街買東西。

    “尋找靈感。”他給了她這樣的理由。

    昨天見她還陷在失戀的陰鬱情緒中,希望能幫助她轉移心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遂當她的面用手機上網尋找答案——美食、購物、旅行……是他找到的最多有效建議方法。

    所以他先搜尋幾樣能就近買到的網路人氣美食,假借要靠甜點解決卡關困境,讓她去買回來,之後又要求她代他吃掉。

    今天中午,他也以此為由,找她來逛百貨公司。

    他來到女性精品樓層,思忖了下,轉往女鞋專櫃。

    “要我試這雙鞋給你看?”自詡已瞭解他諸多寫作怪癖的胡瑞茵,對他莫名的要求實在感到很錯愕。

    “要試女鞋,怎麼不找艾薇兒?”況且就她先前看過的、他正著手創作的偶像劇劇本大綱,怎麼不記得有這樣的情節?

    “你比較適合。”王雋說得含糊。

    現下他還無意向她透霹他與艾薇兒已經分手,若是她知道了,說不定會誤以為他是因為失戀才會寫不出來,也許還會反過來安慰他,替他解決難題。

    胡瑞茵咕噥著,但還是應他的要求,在店員拿出她的尺寸後,坐下來試穿。

    接下來,他做出更加異常之舉,直接掏出信用卡,買下她試穿的其中一雙名牌高跟鞋。

    “不是只是試穿,讓你醞釀情境而已?”

    “試穿那麼多雙,不買一雙,對店員過意不去。”王雋笑笑地將裝有鞋盒的紙袋交給她。

    胡瑞茵還反應不過來之際,就聽到櫃姐說:“你男朋友真好,他都這麼大方要送給你了,你就開心收下吧。”

    胡瑞茵想向櫃姐澄清兩人的關係,又覺得沒必要向個外人說這麼多,況且要是執意不收,可能會讓他覺得沒面子,最後只能有些尷尬的收下。

    “接下來去試衣服。”

    “欸?”胡瑞茵一詫。還要試?

    不容她推拒,王雋帶她來到女裝專櫃,一樣要求她試穿幾套衣物,最後挑了兩套,刷卡結帳。

    她既不好退貨,只能付錢給他,可他不接受,強調是酬謝她陪他逛街,解決卡劇本問題。

    接下來幾日,王雋不是中午找她去某間料理名店用餐,就是要求她下班後陪他去看電影。

    對於他接連幾日的怪異行徑,胡瑞茵雖然滿腹疑問,但礙於他是以創作為由,只好全然配合。

    一到週末,王雋改要求她,陪他再度外出取景。

    他選定烏來一間溫泉飯店,行程是兩天一夜,一樣找小吳開車隨行。

    他隨意指示小吳四處拍照,卻要求她跟他去參觀風景,之後要她好好泡湯冥想,再告訴他感受。

    也許因為連日來天天被他傳喚,一會兒吃美食、一會兒狂購物,又是看電影,又是外出旅行,她的情傷多少被轉移了,食欲恢復了,晚上也能睡得安穩,精神氣色都變好了。

    王雋見狀,倍感寬慰,這才又告訴她,他要確實閉關,專心創作。

    兩個禮拜後,王雋交出完成的新劇本。

    胡瑞茵因為工作緣故,再度來到他的住處。

    這段時間,兩人並未見面,她僅透過打電話或傳訊息,偶爾關心一下他寫作的進度。

    當王雋再見到她,她一張麗顏精神奕奕,已感覺不出情傷憂鬱。

    即使清楚以她的個性,肯定還無法那麼快完全走出情傷,但他相信她已經度過最難熬的時期,他不必再替她感到擔憂了。

    聽到她提出的新工作,他愣愣的重複一諞,“新單元劇?”

    “我是很想直接幫你接下,但你才結束一部劇本,一定想好好放個假,跟已經一個月沒約會的艾薇兒多纏黏幾日,所以我先過來問問你的意願。這部戲劇的製作人希望第一集能由你開先鋒,之後視你的時間,若你願意再多寫幾集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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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4: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胡瑞茵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資料夾,是電視臺明年將推出的新戲劇節目企劃。

    雖非創新題材,但單元劇故事創新多變,加上會挑選教名編劇輪番上陣,因此每個故事都是獨立且完整。

    類似《臺灣奇案》、《戲說臺灣》結合一點地方傳說、神鬼怪談,穿鑿附會說故事,帶有神鬼人妖間的愛恨嗔癡,融合魔幻、驚悚、懸疑、愛情等多種元素,可算是另類聊齋,除了古裝,也可時裝,甚至能穿越時空,古今大亂鬥,劇情廣泛發屏,天馬行空,並非要有真實案件為底的類戲劇。

    王雋快速翻了下幾頁企劃說明,剛好今年接連寫了幾部浪漫偶像劇,他也有些膩了,正想換不同主題挑戰,想寫寫恐怖懸疑的單元劇。

    “沒間題,我接。你跟製作人要求,我的故事要有上下兩集,可以擴大故事格局和曲折離奇的複雜性。”

    當然,若一集只有九十分鐘,甚至六十分鐘,他也能編出完整有張力的劇情,可是既然要挑戰,他當然想要做到最完美。

    “呃?你確定?你這麼快又投入新劇本,不擔心艾薇兒抱怨被冷落又想分手?”胡瑞茵詫異他輕易就應諾,原以為她得苦口婆心遊說一番。

    “艾薇兒?早分手了。”聽她提起前女友,他竟覺得有些陌生。

    “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她雖然這麼問,但也不是太錯愕,算算他跟艾薇兒已經交往了四、五個月,他會因沒感覺而選擇結束,也不需要太意外。

    “她被我撞見劈腿,所以就分手了。”王雋說得輕描淡寫,無意提及確切的時間點,宛如在報告別人的八卦,完全不痛不癢。

    胡瑞茵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你……很受打擊吧?”

    向來都是他選擇結束感情,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被女友劈腿,還被他撞見,那他的際遇豈不跟她相似?

    “沒有。”他輕輕聳肩,對他而言,這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事。

    當他在撞見艾薇兒劈腿的當下,他並沒有特別氣惱,隔天依然很冷靜,僅傳了簡訊跟艾薇兒挑明瞭說,直接宣告分手。

    艾薇兒一度還想辯駁是誤會,透過電話向他一再哭訴,他依然斬釘截鐵,斷得乾脆,之後更拒接她來電。

    聽他說得若無其事,胡瑞茵也不好再追問,這對大男人的他而言,肯定是非常傷自尊的事。

    她隨即將話題轉回工作上,暫時敲定預計完成新單元劇劇本時間。

    接下來半個月,王雋先自行搜尋創作所需要的資料,並構思初步大綱。

    他將粗略的大綱傳給胡瑞茵,她表示沒問題,可是隔天他卻又覺得不OK,刪掉重來。

    如此反覆三、四回,半個月又過去了,他總算擬出自己滿意的大綱,並決定出門取景。

    “鬼屋探險?”胡瑞茵一聽到他交代的任務,心抖了下。“那個……你讓小吳陪你去,我……不太方便。”

    他要上山下海去哪裡取景,她都會義無反顧同行,替他拍照或在當地訪察都沒問題,可是這次他竟然找了被評為全台十大恐怖鬼屋的前幾名——處位於偏僻荒郊,占地遼闊的廢棄古厝別墅,要親自去探勘,拍照取景,預計做為他編寫的鬼怪傳奇故事的主要景點。

    “小吳是基本成員,不可缺的司機小弟兼攝影助理。”王雋申明,“我只預計去兩天一夜,帶你跟小吳幫忙拍照就行,等進一步確認地點合適,再通知製作人多找幾人過去詳細勘景。”

    他希望以那建築物及外在環境為幾場戲的主要場景拍攝,當然會再另搭場景輔助。

    “我讓黃助理代替我。”胡瑞茵有意推拒。

    “黃助理可以取代小吳,但你一定得跟我去。”除了他隻身去取材,若要有人陪同並分擔拍攝工作,身為經紀人的她,一定要一起去才可以。

    胡瑞茵拒絕不了,只能懷著惶惶心情,硬著頭皮跟他去探險。

    深夜十一點,小吳開車載他們抵達目的地。

    胡瑞茵一度遊說王雋,白天過來拍攝,偏偏他強調要感受氣氛,當然得半夜來才有意思。

    現在雖非農曆七月,但在氣溫偏低的深夜,一下車,胡瑞茵更感覺陰風颼颼,不禁攏了攏外套。

    這棟日據時代的廢棄豪宅,是用紅磚瓦砌成的巴羅克式三層樓建築,放眼看去,樹木高大,枝葉茂密錯橫,屋外爬滿藤蔓,地上雜草叢生,屋前還有一口井,還沒踏進殘破不堪的屋內,已能感受到氣氛詭譎恐怖至極。

    他們三人一人拿著一支手電筒照明,身上也都掛著相機,準備隨時拍照。

    “這口井很重要,待會兒要仔細研究研究。”走在前頭的王雋,停在廢古井邊,探頭往黑漆漆的井中先瞧幾眼。

    小吳拿起相機,隨意朝古井拍了幾張照片。

    胡瑞茵不敢再向前,感覺會有什麼東西突然從井裡頭爬出來……

    “這裡面……有東西爬出來!”王雋忽然說道。

    “欸?”胡瑞茵驚嚇一跳。

    “丫鬟與少爺發生關係有孕,被少奶奶推落枯井而亡……已死丫鬟懷著鬼胎,將女嬰產於井底,半夜傳來嬰兒哭聲……嬰兒緩緩爬出深井……翌日,僕人發現井邊出現一個女嬰……被生母怨靈附身的女嬰,由府裡一名僕傭領養,日後成為二少爺的小妾,將屏開一連串報復……”

    王雋逕自滔滔不絕地拉出序幕,教胡瑞茵聽得直發毛。

    傳聞這處鬼屋發生過多起離奇死亡案件,每到深夜會有白衣女子在屋內遊蕩,還有日本軍隊的操練聲……過去吸引許多遊客特地前來冒險,也增加更多繪聲繪影的傳聞。

    如今,這裡已非最熱門的鬼屋景點,所以今晚,除了他們三人,再沒有其它探險者。

    “你要說劇情,等回飯店再說。”胡瑞茵打斷他繼續往下構思。

    以前她總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他構思出什麼樣的劇情,但這一回,她完全不想聽他說鬼故事。

    一踏進屋裡,她不小心被門檻的藤蔓絆住,狠狠嚇了一大跳,探手向前捉扯住走在前頭的王雋的衣角。

    “怎麼?”王雋轉頭看她,不解地問道。

    “該不會……瑞茵姊其實怕鬼?”小吳笑問道。

    個性獨立、工作能力強的胡經紀人,還學過防身術,連壞人宵小都不怕,被電視臺一干女同事票選為最膽大的女人,沒想到居然怕鬼?!

    胡瑞茵也不知道為何其它女同事會說她膽子大,她做事是勇氣十足、勇敢向前沒錯,可她真的很怕鬼,卻又不好向王雋坦白,畢竟是她要求他接下這部新戲劇的幾集劇本,她只能硬著頭皮裝大膽。

    “呵呵,又沒看到鬼,有什麼好怕的。”她心口不一的乾笑道:“只是有點冷罷了……”她尷尬的扯唇一笑,再度攏了攏外套。

    時序秋末冬初,早晚溫差是大了點,但今晚並沒有寒流,這裡也不若王雋想像中的那麼陰森冷冽,不過他還是脫下身上的薄外套遞給她。

    胡瑞茵愣了下,頗意外他這溫柔之舉。

    “我不冷,不用穿那麼多。”他身上一件長袖針織上衣已足夠。

    “謝啦!”她並非真的覺得冷,但還是笑笑的接受他的好意,將他的外套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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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嗅到外套上殘留著他的味道和余溫,她的心一陣怔忡,仿佛那種毛骨悚然的冷冽感也消退了。

    三個人先在殘破不堪的一樓大概兜轉一圈,接著準備朝樓梯走去。

    “這裡很寬敞,我們分開探查拍?,我獨自上樓,你跟小吳先在一樓拍攝,之後到前後院多拍些景。”

    除了親自感受現場氣氛,他也需要大量照片畫面,之後獨自創作時用來參考,這樣寫劇本時才能詳細描述景物及回憶當下置身實景的感受。

    “呃,好。”胡瑞茵點點頭,接受他的安排。若他是要求三人分開走,她一定會嚴重抗議。

    她緊繃著神經,強裝鎮定,跟著小吳在一樓各處拍了不少照片後,從後門來到荒蕪的後院。

    屋外環境同樣黑漆漆一片,但比起傳言有鬼魂飄蕩的屋內,她覺得少了好幾分恐怖感。

    廣闊的後院,雜草叢生,有些還高及她大腿,樹影幢幢。

    “那個……瑞茵姊,我想小解。”小吳有些尷尬地道。他可不是被現場氣氛驚嚇而尿急,是真的有生理需求。

    “喔。”胡瑞茵不以為意。“這裡這麼暗,你隨便找一棵樹吧。”她笑笑地揮揮手。

    小吳拿著手電筒朝漆黑一方走去,不好讓女性前輩聽到噓噓聲,他盡可能走遠一點,之後轉到一棵大樹後方,一抹微微映照他身影的光線漸行漸遠,隨即沒入黑暗中。

    胡瑞茵手持手電筒,朝另一方走去,一邊拍照,一邊拔開過高的雜草叢,以便再往前走。

    忽地,她發現草叢中似乎有東西……

    她怔了一下,連忙用手電筒照去,忽然間,她瞠眸駭住,隨即放聲尖叫,“啊——”

    她往後一退,腳跟被雜草絆住,向後跌坐在地,手電筒掉落,另一手貼在草叢裡,掌心一陣黏膩。

    她更驚嚇,慌忙爬起身,忽地一道黑影罩來,她的嘴被一隻大掌由身後捂住。

    “鳴……”她驚懼至極,心臟急璩跳動,試圖掙脫背後之人的箝制,然而方才所見的血淋淋畫面太過令人驚駭,四肢不受控制的發抖,害得她完全使不上力,更忘了如何運用所學的防身術脫身……

    王雋才參觀完二樓,正打算步上三樓,便聽到胡瑞茵的聲音,他霍地轉身急沖下樓,直朝聲音來源的後院奔去。

    遠遠的,他看見掉在地上手電筒映出的黑影畫面,心猛地一震。

    胡瑞茵竟被一個男人制伏,而男人高舉右手,微光由映出亮晃晃的刀刃,就要朝她刺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奔上前,一把奪過男人的刀,同時將對方撞開,將她拉離歹徙,接著他一個旋身,抬腿重踢對方膀胯。

    歹徒摔跌在地,悶聲痛呼,才要起身還擊,王雋上前,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送上一記力道十足的左勾拳,歹徙被打暈了過去。

    這方,小吳前一刻聽到胡瑞茵尖叫,也匆匆奔過來,一個不慎被雜草藤蔓絆倒,他起身,赫然驚見不遠處她竟被歹徒挾持。

    他屏氣凝神,悄悄地靠過去,正想著該怎麼解救她,就見另一道黑影急匆匆地奔上前——

    王雋快速將她從歹徒手中拉開,三兩下就將歹徒擊昏了!

    小吳瞠大眼,連聲讚歎,“王、王大哥!好神勇!你真的太神勇了!”緊接著他來到坐在地上的胡瑞茵身邊,關心的問道:“瑞茵姊……你沒受傷吧?”

    “打電話報警!”王雋對小吳說道,隨即靠向胡瑞茵,向她伸手,“沒受傷吧?”他因她仍心有餘悸。

    “有、有屍休……”胡瑞茵緊緊握住他的大掌,讓他把自己拉起身,她的聲音顫抖,另一手指向一旁的草叢,不敢再細看。

    王雋一詫,小吳趕忙將手電筒朝她所指的方向照去,王雋上前撥開草叢,就見一個女人倒臥草叢中,身上血跡斑斑。

    他彎身探出兩指,觸摸對方的頸動詠,急聲喝道:“小吳,快叫救護車!還活著!”

    “還……還活著嗎?”胡瑞茵顫聲探問。

    王雋進一步再檢查被害者的生命跡象,分析道:“還活著,雖然大量出血,但還沒失溫,應該有救。”

    “太……太好了……不是屍體……”胡瑞茵不由得松了口氣,膝蓋一軟,坐倒在地。

    她方才不小心摸到對方,左手掌還有一股噁心的黏稠感,不用看也知道是沾上對方的血。

    若不是死人,她受到的驚恐指數可稍稍減少幾分。

    王雋連忙大步走向她,伸手又將她拉起,擔心的問道:“沒事吧?”她的臉色非常蒼白。

    胡瑞茵搖搖頭,又點點頭,朝他懷裡撲去,雙手緊扯著他的衣擺,抖著嗓音道:“好、好可怕……”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沒命。

    當她偎進自己懷中的瞬間,王雋感覺到心跳頓時失序,他回擁住她,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沒事了,有我在,不會有事。”

    方才,他也因她感受到不曾有過的恐懼,心跳如擂鼓。

    慶倖他及時趕到她身邊,將她從歹徙手中救離,也幸好她毫髮無傷。

    小吳匆匆打完電話,見兩人緊緊相擁,不由得怔愕地張大眼。

    不多久,警車和救護車同時抵達。

    重傷的被害者馬上補送上救護車,趕往醫院,而被王雋打昏的歹徙也被帶上警車,他們做了簡單筆錄後,搭上小吳的車,先回下榻的飯店。

    上了車,胡瑞茵才注意到王雋的右手掌在流血,她驚呼一聲,“你受傷了!”隨即打開車內燈源檢查他的傷。

    “剛才搶刀不小心被劃到,沒事。”王雋不以為地攤開右手掌,一片殷紅血跡已半凝固。

    只要她沒受傷,這點小傷對他不算什麼。

    “傷口很深耶,而且還沒止血……小吳,先去醫院。”胡瑞茵抽了幾張面紙壓住他在出血的傷口,緊皺著眉頭,非常擔心。

    “路上買個藥,去飯店包紮一下就好了。”王雋要小吳先回飯店,他比較希望飽受驚嚇的她能夠好好休息。

    “不行,這傷口一定要處理。小吳,去醫院!”胡瑞茵一雙手捉著他手掌,態度堅持。

    負責開車的小吳實在很為難,只好先將車子停到路邊,這種時侯他該聽命於誰?

    “去醫院。”胡瑞茵急聲催促道。

    “是。”小吳急忙用手機搜尋附近的醫院,直朝醫院駛去。

    王雋不再有異議,因為當他看著擔心焦虎的她,他的心泛起一抹異樣感覺,而她一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也令他的心不明悸動著。

    結果,他認為沒什麼的小傷卻縫了六針,右手掌還被繃帶纏裹成一大包,令他不由得蹙眉。

    這樣他要怎麼打字寫劇本?

    “傷口會痛嗎?回飯店再吃個消炎止痛藥。”胡瑞茵見他皺起眉頭,直覺問道。“對不起,為了救我害你受傷。”她很感激他救她脫離危險,但是他因此而受傷,讓她不免心生愧疚。

    “如果你受傷,我才真的很痛。”王雋朝面帶歉意的她輕輕勾起唇,直接道出內心感受。

    只要她安然無恙,這一點小傷造成的不方便其實無所謂的。

    聞言,胡瑞茵怔愣了下,心跳忍不住微微加快。

    等心緒稍微平復後,她回想起他救她時的情景,讚歎道:“沒想到你身手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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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看來他除了寫作才能令她欣賞欽佩外,還有如此真男人的一面,那一瞬間,她對英勇制伏歹徒的他刮目相看,更感覺他可以令人安心依靠。

    “沒想到自詡學過防身術的你,一到緊要關頭,只能像個弱女子般尖叫,任人宰割。”王雋為了掩飾心有餘悸,故意揶揄道。

    回想她險些遇害的那一刻,他仍感到後怕,也才確切意識到她是女人,是會害怕、需要被保護的女人。

    一聽他這麼說,胡瑞茵不免有些難堪,正想反駁,卻見他面帶歉意地又道——

    “我不該要求你跟著我一起來廢墟鬼屋探險。”他低下頭,一雙幽深眼眸凝視她,緩緩地道:“幸好,你沒事。”

    聞言,她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快速怦跳。

    當她抬眼一對上他不同以往、顯得格外溫熱的眼眸,心湖一陣輕蕩,泛開悸動的漣漪……

    翌日,王雋要求胡瑞茵留在飯店休息,只跟小吳出門,再前往昨晚的廢墟鬼屋繼續拍照取景。

    儘管發生意外事故,他並不打算更換地點,甚至認為用這裡當拍?外景,更具話題性和恐怖感。

    這次的狀況與先前在阿里山民宿取景時不同,胡瑞茵雖一時受到驚嚇,但之後並不會因看到這些場景就難過傷心,何況歹徙已被繩之以法,而重傷的被害女性也已脫離危險,救回一命。

    事後警方調查原委,歹徒是與打算分手的女友談判不成,憤而持刀殺害對方,將僅剩一口氣的女友帶到廢墟草叢打算棄屍,適巧聽到有人到來,他連忙躲開,未料胡瑞茵會發現藏在草叢間的被害者而尖叫,歹徒情急之下沖出來欲殺人滅口……

    真正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人性、

    這件意外,算是順利落幕。

    王雋是左撇子,右手受傷了無法打字,他可以用左手寫劇本,只是速度慢很多,也不太習慣。

    當他手寫完成幾幕戲後,要求胡瑞茵過來替他打字做整理。

    “只是打字嗎?那我讓黃助理過去一趟拿手寫稿。”尚有工作一時走不開的胡瑞茵提議道。

    “我只要你過來。”王雋說的果斷。除了她,他無意讓另一人第一時間看到他寫出的新劇內容。

    面對他突來的任何大小要求,身為他全能經紀人的她,往往只能隨傳隨到,替他解決疑難雜症。

    不過,她手上正在處理一件急件,是部長指示她下午要完成,她告知他下班後再過去。

    王雋卻要求她現在就到他家,他必須先將手寫的幾幕劇本整理妥當,才能繼續展想接下來的劇情。

    “王牌編劇要你過去幫他打字?那你快去,給你的急件,我找別人處理就行。”洪部長一聽她轉述,連忙要她以王雋的要求為優先。

    讓胡瑞茵去打字確實大材小用,但只要是電視臺份量舉足輕重的編劇王牌王雋要求,就算要他這個部長去打字,他也義不容辭。

    胡瑞茵將未做完的工作轉交他人,離開辦公室,驅車前往王雋的住處。

    只不過當她一拿到他手寫的稿子,竟辨識困難。

    “這些……你寫的?”她重起一疊稿紙,翻了下密密麻麻、塗塗改改的潦草字跡,不禁錯愕。

    她曾看過他手寫字,他留給她的字條,字跡工整,一筆一劃,勾勒有力,光那筆跡,就能看出是有畢水的人。

    眼前這疊亂七八槽的草書,她實在無法想像也是出自他之手。

    “當然是我寫的,難不成是半夜被鬼上身寫的嗎?”王雋自我調侃,見她依舊面露錯愕,他搔搔頭,解釋道:“很久沒手寫稿了,寫字比打字慢,有靈感時腦中文字跑很快,無法一筆一劃慢慢寫,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我看不太懂欸!”胡瑞茵朝他苦笑了下。

    原以為代他打字是小差事,興許一、兩個小時就能完成,她還能再回公司處理其它事務,然而他花了兩夜寫的這疊稿紙,共有四、五幕戲,他往往會把劇本寫得很細,包括每一幕場景描述、道具應用,每個角色的臺詞、表情、動作及走位安排等,等她辨識完他的字,都不知道幾點了。

    “看不懂沒關係,我念你打。”王雋從她手中拿過稿紙,不介意說給她聽。

    “也好。”胡瑞茵坐在寬大工作桌前,在筆電的桌面開啟了一個新劇本檔案資料夾。

    他則坐在一旁椅子上,看著手寫稿,逐字念給她聽。

    她一邊聽,雙手一邊敲著鍵盤,原本神色自若,但隨著他念出的劇情,她開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關於這次的故事,他先前雖然寫了幾回粗略的大綱給她,但他不滿意,一再重寫,而他最後認定又滿意的大綱並沒給她審視。

    他申明,這次題材特殊,若她先知道故事走向,就少了驚奇感和驚恐度,他要等劇本完成後,才讓她一氣呵成看完整個故事。

    是以,對於故事發屏究竟如何,她全然料想不到,也與他先前幾版的故事大綱迥異。

    回想那晚到鬼屋探勘,他對著一口古井道出的劇情喬段——由鬼胎所懷的女嬰,緩緩爬出古井……那序幕的驚恐指數,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之後,恐怖離奇的事件層出不窮,劇情撲朔迷離,這不單只是被害死的丫鬟和大少爺及大少奶奶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且大宅院由上至下五十多口,其中有半數人都牽扯進這樣的糾葛之中,更複雜的是,還包括來自前世的仇怨……

    王雋原本只寫完四幕戲,停頓在第五幕前段,故事上半集還未結束,當他將寫好的草稿念完,由胡瑞茵打成電子檔,再列印出一疊整齊的稿件,他匆匆從第一頁閱讀至末頁。

    他拿起筆,再翻回第一頁,邊細讀邊圈改,修潤一些臺詞或細節變動,再交由胡瑞茵更正。

    胡瑞茵接過他批註的一張張稿子,看不懂的地方便問他,立時做修改。

    她不免感覺此刻兩人的角色似乎對調了,他變成編輯在看稿、潤稿,而她成為他的寫手。

    王雋修潤完前四幕戲,卻把第五幕戲的前半段直接全部刪除。

    他閉上眼,沉吟半晌,靈感修地躍上腦海,張開眼,看著她,俊容朗笑。

    他突來的燦爛笑意,教胡瑞茵怔愣,心不受控制地用力一跳。

    “接下來這樣……”他走到她面前,滔滔向她說道。

    原本卡在一個點,意外很快就得到靈感,且瞬間思緒澎湃,不用等到晚上醞釀,已能繼續寫出下一幕戲。

    胡瑞茵於是繼續聽他說故事,邊敲打鍵盤。

    “肚子餓了。”王雋道。

    “肚子餓了……呃?”她打完這幾個字,愣愣地抬眼看他,“這句臺詞跟上一句接不起來。”

    “你不餓嗎?休息一下。”他笑問道,站起身,用力伸個懶腰,再扭扭脖子。

    沒料只是找她來替他打字,會讓他靈感大發,又寫了幾幕戲,他太過投入劇情,不自覺也拖著她一起工作好幾小時不間斷。

    胡瑞茵一看時間,訝異已是晚上九點,她來他家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了!

    她太專注聽他講故事,一雙手不斷敲打鍵盤,雖偶爾因他中斷而停頓片刻,可她的一顆心隨著劇情發屏一直緊繃膽顫,雞皮疙瘩不時冒出來,完全沒有察覺時間流逝,也不覺得肚子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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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5: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王雋先轉出書房,打電話叫外送。

    胡瑞茵拎起包包也跟著離開,打算回家去,卻在經過客廳時聽他問道——

    “吃披薩跟肯德基可以吧?我叫好外送了。”

    “呃?”她愣了下,並沒有打算留在這裡用餐。“不吃正餐嗎?”

    此刻,她對雞肉有畏懼,畢竟先前的劇情片段……連雞都有冤情呐!

    “是正餐。”王雋申明,他所謂的正餐其實很隨興,他看著投著包包狀似要離開的她,柔聲道:“今晚,留下來。”

    他的一句話,教她的心重重一跳。比起他方才要她留下來吃?餐,更驚愕百倍。

    他……是什麼意思?

    她抬眼,直直瞅著朝她走來的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背靠向走道牆壁。

    他靠近她咫尺距離,一隻手臂橫過她,大掌貼上牆面,她被困在他臂下,因他異常行徑,心跳失序。

    “今晚的你,讓我特別有感覺……”王雋微眯起眼,略壓低聲線,聲音流露一抹熱度。

    胡瑞茵瞠大雙眼,眼也不眨地瞅著他,心口鼓躁不休。

    他、他突然發什麼神經?

    這是向她告白嗎?!

    “如果加一段少爺壁咚小丫鬟,你覺得如何?”王雋完全是一時興起,才會以身示範。

    “欸?”胡瑞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後,她沒好氣地道:“你……講故事就講故事,幹麼裝模作樣調戲我?”害她一時想歪,不免一陣窘迫,她越想越不滿,抬起手拍打他手臂,再補瞪他一眼。

    “你有被我調戲到嗎?”他故意朝她擠眉弄眼。

    “沒有。”她撇撇嘴,推開他擋在身前的手臂,朝沙發那方走去,撫平內心無端而起的波瀾。

    “要你留下,是真的有感覺,我覺得今晚有你在,可以繼續寫出下一幕、下下一幕戲。”王雋恢復正經神色,在她對面落坐,澄清道。

    雖已構思出細部大綱,原以為至少得花上一周才能將腦中劇情完整寫出來,現下不禁覺得也許會有奇跡,興許再一、兩日就能火速完成。

    “明天是假日,你不用早起趕上班,今?陪我一起奮鬥,沖出奇跡?”他笑看著她,接著又補充道:“你現在沒男友,住在我這裡,不需要有什麼顧忌。”

    胡瑞茵想了想,若能助他早日完成劇本,留下來陪他熬夜一晚無妨,便應允了,“好。”


    胡瑞茵跟王雋坐在餐桌前吃著外送餐點。

    見他大刺刺掰開雞胸肉、嗑著雞腿,她想到新劇本中駭人的某一幕——在柴房出現斷頭屍體,一隻斷頭的雞掛在木窗櫺上,牆面噴濺著血跡……少奶奶一吃雞肉,就隱隱聽到雞叫聲……

    此刻,她竟對炸得酥香的雞肉都感到驚恐。

    王雋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將炸雞桶推向她,她搖搖頭,拿一片披薩,小口小口的吃著。

    “不吃炸雞?”他記得她喜歡吃炸雞,才會點一桶全家餐。

    “雞被你寫得很恐怖,暫時不敢吃。”她尷尬一笑,又咬了一小口披薩。

    “是嗎?連雞都能嚇到你,那這部戲一定能嚇到很多人。”王雋哈哈朗笑,將她的話當讚揚,非常開心。

    他沒勉強她,逕自嗑了好幾塊炸雞,又連吃了三片披薩,而她就只吃了兩披薩,簡單果腹。

    “飽了,幫我泡杯咖啡。”很快解決肚腹需求,他起身交代一句,便先離開餐廳,前往書房。

    稍後,胡瑞茵進廚房泡了兩杯咖啡,端進書房,打算陪他熬夜。

    他不疾不徐地接著說故事,她仔細聆聽,並一字不漏地全打成電子襠,而她也因為又面對驚悚懸疑劇情,神經緊繃,心跳加速。

    王雋滔滔講述一段後,有時會停頓半晌,不是要求她刪除前一段再重來,就是整理思緒,重新構思劇情後又繼續往下。

    直到淩晨兩點,他的思緒再度停頓,她等了好半晌,沒等到他再講述下一句,不禁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他。

    見他閉上眼,左手摩挲下巴,她怕打斷他思緒,不好開口催促,只能靜默等著。

    片刻後,他張開眼,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發呆半晌,起身,走到一旁的大書櫃前。

    他盯著其中一排資料夾幾分鐘,卻沒伸手拿取任何資料書或書籍,而是轉身走出書房。

    胡瑞茵怔忡地看著他離開,不知該不該起身跟出去問問他的情況。

    最後她決定先暫且等待,視線不禁又回到筆電螢幕上,見前一刻打下的情節字句,猛地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聽他講故事她覺得很恐怖,可是他不發一語的離開,她也覺得很恐怖。

    此刻,四周靜悄悄,她看向左前方窗外,漆黑一片,轉頭望向門外的走道,轉角處燈光幽暗,令她有些局促不安。

    她起身,繞出書桌,轉出書房找他。

    他家是高級住宅,面積寬敞,有好幾個廳房,她找了半晌才在廚房裡看見他的身影。

    他站在飲水機前,倒杯水,喝了幾口,轉頭,看見她,他問道:“你要喝水?”說完,他大步走向她,將沒喝完的水杯遞給她。

    “不,是問你接下來呢?想到劇情要怎麼安排了嗎?”她下意識順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杯,距離他停頓時間已超過二十分鐘。

    他抓抓頭,思忖了一番後,說道:“接下來……你可以去睡覺了。”

    “卡住了?要討論想法嗎?”儘管她對他這次寫的題材沒膽參與討論,更難以提供什麼有建設性的想法,但要是他卡關了,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先到這裡,明天再繼續。去睡吧。”

    思緒是暫時堵塞沒錯,但情況不是太嚴重,至少對劇情接下來的發展他已經有點眉目了,之所以決定暫告一段落,是怕她太累,不想真的拖著她陪他熬到天亮。

    何況今天的進度已經比預期的超前太多,剩下的明天再繼續,相信有她作陪,明天也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走出廚房,朝走道另一方的主臥而去。

    胡瑞茵怔怔然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進房裡,她才猛然意識到僅剩她一人的廚房裡靜悄悄的,而幽黑的窗外好像有什麼……

    她莫名緊張,咽了下口水,不自覺將拿手中水杯的水一飲而盡。

    她定睛再望向廚房的窗外,什麼也沒有,更不可能會有什麼。

    她籲了口氣,走到流理台前清洗水杯。

    她這才慢半拍地想到,這是他方才喝過的水杯!

    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有種怪怪的感覺漫上胸口……

    胡瑞茵趕緊搖搖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洗好杯子後,依照王雋先前指示的客房走去。

    打開房門,裡面漆黑一片,令她的心又緊繃起來,她摸索牆面,按下燈源,這才踏進房裡。

    他家採光充足,有前後陽臺,而且幾乎每個房間都有窗戶,偏偏今晚她對窗戶特別敏感,尤其他又把故事斷在奇怪的地方——

    半夜三更,一陣冷風拂過,聽到窸窣聲,她看到窗外好像有黑影飄過,那是……

    她可不想猜測劇中二少奶奶看到了什麼,不管是什麼都很恐怖。

    她走近窗戶,將窗戶確實鎖上,拉上厚窗簾,這才稍覺放心,轉往一旁床鋪躺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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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5: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原本睡前沐浴的她,此刻完全不敢半夜洗澡,儘管這屋裡並非只有她一人,但她還是因為看不到他,心生膽顫。

    她決定等早上起來再說。

    以往習慣關燈睡覺,但今晚她對漆黑驚恐,亮著兩邊床頭燈及房內一盞小燈。

    只是一閉上眼,她便會回想起劇情,一幕幕無比清晰,教她再麼被濃濃的恐怖緊張氣氛包圍,哪裡睡得著?

    她翻來覆去良久,半點睡意也沒有,索性不睡了,坐起身,拿出手機,上YouTube看寵物影片,舒緩緊繃情緒。

    她雖然不太敢看恐怖片,但也不是沒看過,印象中都不如今晚這麼心驚膽顫。

    他編的故事並非恐怖片,雖有鬼怪因具報應的驚悚元素,但更多是人為的裝神弄鬼故布疑陣,引發連續殺人案的懸疑推理,卻令她從頭到尾,都陷入詭譎恐怖氣氛中,跟著劇中角色緊張兮兮。

    接連看了一堆可愛有趣的寵物影片,胡瑞茵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這時卻急需解決生理需求。

    這間客房內沒有衛浴,廁所則位於書房與貯藏室之間的轉角處。

    她只能步出房間,朝廁所走去。

    當她一踏進廁所,掩上門板,瞧見廁所內一扇半敞開的小窗,心情不由得又緊張起來。

    很快上完廁所,她拉開門正要離開,這時,從小窗戶拂進來一陣冷風,同時傳來一聲窸窣……

    她馬上轉過頭看向上方小窗,一道黑影緩緩飄下……

    “哇啊——”胡瑞茵嚇得放聲尖叫,奪門而出卻被門檻絆倒,摔跌在走道上。

    她一時腳軟,竟站不起來,更害怕廁所的那扇小窗會爬出什麼鬼怪……

    “發生什麼事了?”王雋在主臥聽到她的尖叫聲,也嚇了好大一跳,倏地沖出房間,就看到她跌坐在地上,連忙上前關心地詢問。

    “我……有……有東西……窗戶外……”一時驚嚇過度的胡瑞茵,說得結結巴巴,一手緊緊揪扯著他的衣襟,宛如捉到救命浮木。

    “蛤?”他無比錯愕,朝她手所指方向抬眼望去,廁所內那扇小窗子哪有什麼東西。

    “嗯,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這裡十三樓欸!”他一邊將她扶起,一邊好笑地道。

    難不成……是先前在廢墟遇到歹徒,她還存有恐懼後遺症?

    他以為那件事對她而言,已事過境遷了。

    “我沒看錯,真的有東西飄下來……”胡瑞茵一手拉住他手臂,整個人緊緊偎靠著他。

    “我去陽臺那邊確認。”雖不相信她所言,但為了能讓她放心,他打算繞去後陽臺察看。

    這邊廁所的小窗是與後方陽臺相連結。

    胡瑞茵很怕有鬼,但也很怕落單,她緊捉著他的手腕,強調道:“我也……一起去……”

    王雋見她此刻捉著他不放的異常舉動,不免莞爾,左手反握住她一隻柔荑,帶她一起走往後陽臺。

    她的手被他溫熱大掌握住,原本緊張狂跳的心,似得到一抹有力安撫。

    他打開後陽臺的燈,拉開落地窗,踏進空間不大的後陽臺,他很快瞧瞧見掛在陽臺邊的其個物品,上前拾起。

    “你是看到這個吧?”他舉高手裡的東西,轉身問緊跟在他身後、神情緊繃的她。

    “欸?”胡瑞茵張大眼,無比錯愕。“大半夜的,這個東西怎麼會從上面飄下來?”

    “樓上有住戶,上面晾的衣物,半夜被風吹下來,是自然物理現象,不是什麼靈異現象。”王雋一臉正經地解釋完,故意抖了抖拎在兩指間的衣物,再也忍不住放聲太笑。“你被這件內褲嚇到腿軟?!”

    他方才也被她的尖叫聲狠狠嚇到,沒想到罪魁禍首竟是一件男性四角內褲!

    “那……那是因為太突然……而且剛好……”胡瑞茵一臉窘迫,尷尬至極。

    “抱歉,你是被先前歹徒驚嚇還心有餘悸,我不該笑你。”王雋斂去笑意,轉而正色面對驚惶窘迫的她,想到她會杯弓蛇影的緣由,他取笑她的弱點太不應該。

    “才不是那個,歹徒已經被抓了,被害人也沒死,我早忘了那晚的恐懼,是、是你編的故事太恐怖……”她撇撇嘴,咕澄清。

    他因她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來。“你是被我的故事嚇到,才會因為廁所窗外飄下一件別人家的內褲,就嚇到奪門而出跌坐在地?!”

    她這個樣子,怎麼配得上大膽的稱號呢?

    “你、你還笑!”見他俞笑俞誇張,還笑到彎腰捧腹,胡瑞茵有些惱羞成怒,用力拍打他的手臂。“再笑,不幫你打字了!你害我神經緊繃、心跳加速好幾個小時,看到炸雞就害怕,看到窗戶更害怕……”她深深覺得這已經算是一種“職業傷害”了。

    “真的假的?”王雋笑到眼角飆淚,因為物件是她,他情緒表露得更放肆。

    她抿唇,懊惱地瞪著他。

    等這個劇本真的拍成單元劇後,她恐怕一分鐘也不敢看。

    “你怎麼這麼可愛。”王雋抬起手,莞爾的摸摸她的頭。

    “欸?”他的稱讚令胡瑞茵有些不知所措,而他這樣親密的舉動,也讓她的心一陣怦然。

    “我想改劇本,二少奶奶先被從樹上飄下的一件肚兜嚇到,她撿起來一看,才籲口氣,接著,窗外又出現一道黑影,就是厲鬼了。”他話題一轉,接起劇情。

    她方才的悸動完全被他的話給抹去,她不滿的又揚手打他。“你還說,還故意嘲諷我被內褲嚇到!”

    “我說真的。”王雋捉住她胡亂拍打他胸口的手,打趣的問道:“不過,看你今?這麼害怕,要不要我陪你睡?”

    胡瑞茵倏地一頓,怔怔地望著他,粉頰一陣赧熱。

    王雋原是說笑,但一對上她盈盈水眸,看著她麗顏染上兩抹紅暈,他一手捉著她手腕,兩人靠得很近很近,他的心莫名騷動起來。

    他的視線緊盯著她粉嫩的唇瓣,喉結滾動了下。

    他竟橫生一股欲望,想吻她!

    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欲望?

    他因突來的欲望渴求,被自己驚了下。

    他連忙放開她的手,若無其事的爬梳頭發,與她拉開一些距離。

    她別開眼,微低頭,心撲通撲通跳著,感覺方才兩人間的氣氛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曖昧……

    這一夜之後,兩人再相處時,都對對方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翌日,胡瑞茵仍待在王雋住處負責打字,繼續聽王雋接著說故事。

    他時而會停頓下來思考,如果停頓的時間變長,她不會催促他,但會抬眼追尋他的動向。

    他也許是坐在一旁單人沙發上閉眼沉思,也可能起身,在寬敞的書房來回走動,或拿起任何一本書或資料照片翻閱,也可能離開書房,到餐廳或客廳坐著發呆片刻。

    當他離開書房,她也會跟著他,若他沒有主動找她說話,她便不會開口打擾,與他保持一點距離,安靜觀察他如何將中斷的靈感捕捉回來。

    昨晚聽他講故事,她心緒緊繃,心跳加速,今天的劇情,雖也有驚悚緊張之處,但興許是白天,恐怖感減少幾分,更多時候,她會不由自主盯著他良久,心跳不自覺加速,但這不是受驚,而是另一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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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王雋創作時習慣一個人,即使偶爾需要有女友陪伴,當他的繆思女神,但也頂多要求女友住在他家幾日,卻不能打擾獨自關在書房創作的他。

    這次因為手傷無法打字,要求胡瑞茵協助,當他遇到卡劇本時,不若過去感到煩躁焦慮,可以平靜的閉上眼,慢慢厘清思緒,冷靜思考劇情發屏。

    當他離開書房,在家裡隨意走動,他知道胡瑞茵就跟在他身後,他並沒有制止,也沒要求要獨處一段時間。

    當他靜默沉思,能感覺到她專注且認真的注目,這令他感到心情愉快。

    他明明是寫驚悚的黑色劇情,心境竟冒出寫偶像劇時需要的粉色氛圍。

    此刻,他再度坐在客廳沙發上,雙臂盤胸,閉眼沉思良久。

    他想到下一段的對白了,卻沒打算張開眼結束沉思,甚至橫生一念,想戲弄她一下。

    胡瑞茵坐在一旁,靜默注目他良久,他維持同樣姿勢不動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連眉頭都沒蹙一下,她不由得懷疑,他會不會睡著了?

    她悄悄起身靠向他,更近距離的凝視著他好看的面容,心不由得怔忡。

    半晌,她忍不住輕喚道:“喂?”

    翹著長腿、雙臂盤胸坐靠沙發的他,依然沒半點反應。

    胡瑞茵抬手,輕拍他肩頭,心想若他真的睡著了,她可不好一直盯著他睡顏發呆。

    “嚇!”王雋忽地張大雙眼,張牙舞爪地欲撲向她。

    “哇啊——”她嚇了好大一跳,倉皇地往後退,腳跟被茶几絆倒而往後仰,但他的大掌及時扣住她的腰,讓她站穩身子。

    “你……”她無比愕然,心跳紊亂,完全搞不懂他在發什麼神經?

    “哈哈!這樣也能嚇到你,你變膽小了。”王雋面露一抹孩子氣,因輕易嚇到她樂開懷。

    胡瑞茵細眉一蹙,還是不懂他沒來由惡作劇的目的。

    “你是卡劇情卡到腦袋斷線嗎?”她白他一眼,將他仍環在她腰際的大掌拍開。

    他害她輕易受驚嚇,又因為他的碰觸而心跳異常。

    她對他一再產生異樣感覺,內心不禁迷惘不解。

    她,對他萌生男女間的好感?

    那不可能呀!

    她是非常欣賞他的創作才能,但他的個性並非她欣賞的異性類型。

    “我有想法了,繼續吧!”王雋笑笑的站起身,折返書房。

    他對她橫生的惡作劇確實頗幼稚,可是是她讓他放鬆了卡劇情時的緊繃壓力,才能有這樣的閒情逸致鬧鬧她。

    之後,王雋的靈感又暢行無阻,到了?上七點左右,便奇跡的完成故事結局。

    “太棒了!這個故事驚悚離奇,劇情高潮迭起,緊湊精采,讓觀眾在帶著緊張情緒觀看時,一方面擔心又受驚嚇,卻忍不住想知道劇情發屏,下意識進行推理,對幹故事最後究竟誰才是好人、誰才是壞人,感到期待。”替他打完上下集劇本的胡瑞茵,對於連她都猜不到的結局,大為讚歎。

    雖幾度被劇情嚇得直冒雞皮疙瘩,她還是很期待被拍成戲劇,就算會看到?上不敢睡,也一定要觀賞。

    “多虧有你。”王雋很有成就感,是因為她的陪伴和協助,他才能這麼快完成這次的故事。

    他喜歡她當他的第一個觀眾,聽到她的讚賞,他很開心,即使是指點建言,他也會聽進耳,認真思索做更改。

    他曾強調,女友是他的繆思女神。他所以常交女友、常換女友,也為了讓以寫浪漫偶像劇為主的自己,隨時有戀愛的感覺。

    只不過,胡瑞茵對他而言,比起任何一個女朋友更具影響力,也無可取代。

    “這次故事都是你想的,我可沒出腦力。”胡瑞茵笑著回道。她連提一丁點意見都不需要。

    “提早完工,請你吃大餐,慶祝一下。”王雋心情開懷,不容她拒絕,開車載她前往某間高級餐廳,跟她好好吃頓飯。

    以往完成一部劇本後,王雋會讓自己放假幾天,假期視情況有長有短。

    但這次只是寫了一部上下集的單元劇,他不打算放長假,不過提早完成,至少可放懶個四、五日。

    以往,一休假就是跟女友膩在一塊,到處吃喝玩樂,現在沒女友的他,沒有獨自玩樂的興致,宅在住處徹底休息。

    他懶洋洋睡了整整兩天,醒來叫速食外送隨意果腹,之後便橫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看美劇。

    就這樣足不出戶、無所事事宅了三天,他不禁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往就算一個人休假,只是關在住處發懶閑晃,看電視、上網或看書,他也能很自在,享受這種不被打擾的輕鬆清靜。

    有幾次他放懶到遲遲不想工作,胡瑞茵一再打電話催問他下一本劇本的進度,甚至直接找上門來,要求他開始想新故事。

    如今他不過才發懶三天,竟一直想到她,莫名想見她,想聽她的聲音。

    真奇怪,他跟她才短短三日沒聯絡,往他閉關,即使一個月沒看到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次竟如此反常。

    回想前陣子,在他應該閉關中卻屢屢找她,是希望替才失戀的她轉移悲傷心情,與現在想見她的心情完全不同。

    難不成……他喜歡上她了?

    他霍地坐起身,抬手摸摸胸口,想到她的臉容,心好像怦然跳動?

    他,喜歡她?!

    他再度自我懷疑,有可能嗎?

    他不由得想到那晚,他一度橫生吻她的欲念……

    想到她那粉嫩的櫻唇,他頓感口幹舌躁,抿抿唇,拿起茶几上沒喝完且已消氣的可樂,大口灌下。

    突地,手機響起,他心一跳,以為是胡瑞茵打來的,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聽,可是聽到不是她的聲音,他莫名有一絲失落感。“媽,是你啊……”

    “接到媽的電話,這麼不耐煩啊?”王母故意問道。

    小兒子一個人住臺北多年,主動回家的次教越來越少,也鮮少會打電話間候他們兩老。

    “什麼事?別想逼婚,跟上一任分手了。”王雋先懶懶的報告。雖說母親並不清楚他現任或上一任女友是誰。

    大哥在他這年紀時早已結婚生子,讓父母抱了兩個孫子,所以母親每次主動打電話給他,總不忘叨念一番,催促他該定下來了。

    “又分手了?這次這個交往多久?”王母一聽,不免有些遺憾。

    她知道小兒子交過不少女朋友,但從來沒有帶任何一個回家讓他們看看,而且每次她問起,往往就換人了。

    “交往多久不重要,我沒打算結婚。”王雋往長沙發倒躺,一手拿起遙控器轉換電視頻道,感覺母親又要嘮叨一番,他雖聽得煩,卻不好掛母親電話。

    “你都三十三了,過完年就三十四了,還沒打算結婚?”小兒子在影劇圈名聲響亮,創作不少部叫好又叫座的好戲,但她更關心在意的還是他的婚姻。

    “沒。”

    “你是打算打光根?”

    “沒。”

    “那你幾歲才要定下來?”

    “沒有女人讓我想定下來。”他直言道。

    “那你一直交女朋友,只是跟人家玩玩的?”思想保守的王母,對小兒子在感情上的風流實在不認同,不時便要苦口婆心勸誡一番,就是希望他能認真維持一份長久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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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女人巴上我,擺明也是玩玩的。”王雋咕噥道。你情我願,何況他還大方滿足對方的物欲需求,他可沒占對方便宜。

    “你這是……唉,算了,先不說這個。我打給你,是要你這個週末回來,廟裡建醮,你爸身為裡長又是廟裡主委,這次還抽中爐主,你該回來一起參與,熱鬧熱鬧。”

    王母提起這件村裡每年熱鬧盛事,即使往年丈夫沒抽中爐主,也都不遺餘力全程參與。“要不是你大哥跟大嫂這次排不出休假,以往也會特地帶孩子回來,給你爸助陣。”

    大兒子因為工作緣故,與妻兒已移居大陸幾年,每年會回來一、兩次,與他們和親友聚聚。

    “我沒興趣。”王雋一口就推卻。母親自兩個月前就提起這件事,他也早就說過不打算回去。

    “你小的時候不是很喜歡建醮看熱鬧嗎?你如果能回來,你爸會很高興的。”

    “爸比較希望大哥回去。”至於他有沒有出現,不會影響父親的心情。

    “怎麼這麼說?都幾歲了,你這是鬧什麼彆扭?”王母不免指責道。

    小兒子因創作夢想,跟丈夫曾有過激烈衝突,即使多年過去,小兒子對過去存有埋怨,這也令她頗頭疼。

    父子倆並不是不說話、不往來,可關係就是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她想疏通卻也無解。

    王雋意興闌珊地望著液晶電視畫面,手持手機邊聽母親叨叨不休,他偶爾輕應兩句,但對母親一再要求他週末回去,仍沒意願。

    總算等到母親主動結束叨念而掛電話,他不禁又想到胡瑞茵。

    他下意識點滑她的手機號碼撥出。

    “有急事?”胡瑞茵意外王雋休假時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更驚訝兩人不過才幾天不見,她竟有點想念他的聲音。

    “呃?”王雋怔了下,一時沒多想就打給她,竟不知要說什麼,連忙找了個理由問道:“那個……你想參觀建醮活動嗎?”

    她有些遲疑的反間道:“你是指地方宮廟的建醮祭典?”

    “這個週末你要跟我去台南其鄉鎮看宮廟建醮慶典嗎?”他又問,心下認為她會拒絕,他再改邀她去別的地方。

    “可以啊!你這麼快又要出門取材啦?”胡瑞茵直覺認定這與他創作相關,想到他這麼快又和極要寫新的劇本,對他語帶讚賞,且心裡莫名期待很快能再見到他。

    “你對建醮活動有興趣?”王雋意外她這麼乾脆就答應。

    “去參觀那個,比去鬼屋好太多了。”她笑道。若要她再陪他去鬼屋冒險,她只能敬謝不敏。

    原本無意週末回鄉,現下因她願意作陪,他不免心生一股期待。

    不過他沒告訴她要去的宮廟與他家的關係,且這次不需小吳隨行。

    “你對這裡很熟?”胡瑞茵好奇的問道。

    星期六一早,王雋開車到她住處接她,隨即一路驅車南下。

    這是她首次陪他外出取材沒搭小吳開的公務休旅車,而是由他親自開車,且他並未設導航,一下高速公路,熟稔地繼續行駛,從熱鬧城市來到一偏鄉城鎮,直達這處宮廟。

    他將車停在廟前廣場一角,廣場上正在搭設棚架,一些人來回走動忙碌著。

    “這座廟滿漂亮的,規模也不小。”胡瑞茵先環視這廟宇的建築外觀,從側背包拿出相機,拍幾張廟宇全景,隨即上前走上幾階階梯,欲近拍龍柱。

    王雋跟在她身後,從小看到大,他並不覺得這座廟有什麼特別,但見她神情愉快猛按快門,他不由得微揚唇角。

    “小姐,你在拍什麼?”忽地,從廟裡走出一個年約六十多歲、頭載紅色鴨舌帽的阿伯。

    胡瑞茵轉頭,一見對方頭上帽子繡著宮廟名,顯然是廟方的工作人員,連忙朝對方點點頭。“阿伯,您好。不好意思,我是電視臺編劇經紀人,來這裡取景拍照。”

    她掏出名片遞給阿伯。“如果不方便拍照,我這就把照片刪掉。”

    她一時疏忽,忘了應該先向廟方知會一聲,突然就拿出相機猛拍,也許犯了一些禁忌。

    過去她陪王雋外出取景,所到地點若為私人所有且有人管理,事前會先聯絡妥當,取得采查拍照許可,而這工作往往交由小吳接洽。

    這次因為王雋直接帶她來這裡,她竟忘了先做確認,但一方面也是因為這裡是開放性的廟宇,沒考慮是否有參觀拍照限制。

    “照片不用刪,你想拍什麼儘量拍。”王雋走到她身側說道。

    她抬眼看他,有些愣住。

    “怎麼回來了?不是跟你媽說不回來?”王父這才注意到走上前的人正是他的小兒子。

    “這小姐你帶來的?女朋友?”說著,王父不由得更仔細打量對方。

    眼前這個年輕女人,身高與兒子相差快一顆頭,應該有一六五上下,一頭過肩黑髮沒燙染,只削些層次感,清麗五官只上了淡妝,身著素色毛衣配牛仔褲,腳踩一雙運動鞋。

    “眼光變好了,這次交的比較像良家婦女。”王父對她品頭論足,語帶一抹讚賞。

    小兒子不曾帶任何女朋友回家過,以往他都是從八卦週刊看過小兒子與不同女友的合影,那些女人看起來是差不多的類型,都是花枝招展,賣弄臉蛋、身材的女人,完全不入他的眼。

    “呃?我不是王雋的女朋友,是他的編劇經紀人,請問阿伯跟王雋是……”胡瑞茵有些尷尬地澄清兩人關係。

    “我爸,這間廟有一大半工程款都是他捐的,算是半個廟公,你想參觀哪裡都隨渦。”對這村鎮的村民而言,這間廟說是王家興建的也不為過。

    接著他轉而對父親說道:“她沒看過建醮想參觀,我才帶她過來。”他是因為她才改變主意回來的。

    胡瑞茵一愣。不是他要來取景,特地找她作陪嗎?

    王父看一眼名片上名字,邊對小兒子交代道:“這樣啊,那你帶胡小姐四處看看,要好好招待人家。”

    不管什麼理由,小兒子這時間願意回家一趟,他內心仍頗感寬慰。

    “胡小姐,就當自己家,不用拘束。”王父對胡瑞茵笑呵呵地說道,“我先去忙了。”

    “謝謝王伯伯,辛苦了。”胡瑞茵笑盈盈地朝王父再度點點頭,一得知他是王雋的父親,不免又多了幾分親切感。

    王父轉身再去確認醮場佈置並指揮一些事務,再幾小時便要開始一連串的建醮儀式,消災祈福慶典將持續五天才結束。

    不過他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又看了小兒子和胡瑞茵一眼,心生懷疑,若小兒子與對方只是工作夥伴,以小兒子的個性,實在不可能專程帶對方大老遠來這裡看熱鬧,何況還讓對方借住家裡一夜。

    “你爸非常和藹可親,跟你感覺很不像。”胡瑞茵笑道。王雋雖非冷清寡言,但他不愛與陌生人交際。

    “我爸對任何人都很親切寬容,就只對我嚴厲。”王雋撇撇嘴。

    “怎麼說?”她不禁想瞭解他與家人的關係,過去幾乎沒聽他提起。

    “小時候我很期待每年的建醮活動,更喜歡去看戲……”他帶她踏入廟裡,向她說起往事。

    他不曾向任何女友談論自己的過往,想想他跟女友交往,聊的話都很表面,不會想去探究對方的內心世界或成長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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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00:06: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我對野台戲每一次演出的故事深深著迷,幻想著長大後也要編故事,但之後逐漸忘了這個兒時夢。直到高二,看到電視臺征新人劇本,心血來潮投入寫作,幸運一舉得名,但接下來寫出來的東西並不理想,加上成績退步,我爸非常反對,要我學大哥好好諒書,將來找個穩定的工作,才有前途。

    “我不死心,繼續挑戰,卻愈寫愈不順,在十九歲那年冬天,萌生放棄念頭,之後因為一個契機,讓我又堅持下去。度過最嚴重的低潮關卡後,我陸續又寫出不錯的劇本。

    在大三時,因確定日後所走與所學不同,想要休學,把全部時間投入寫劇本,不再念沒幫助的課業。我爸大動肝火,連溝通都不肯,氣到直接拿掃把要把我掃地出門。”王雋朝面露驚愕的她苦笑了下。

    過去覺得丟臉、痛苦的事,沒想到竟能心情平靜的向她全盤陳述。

    “這麼嚴重啊?實在難以想像你爸會氣到拿掃把打人。”回想方才對她一臉笑咪咪的王父,那慈祥神態倒有些像彌勒佛。

    “他把我寫的劇本、得到收視好評的幾部偶像劇,批得一文不值,謾駡寫那種不入流東西,只是一時浮華,不能當飯吃。那陣子我跟我爸吵得很凶,從小到大,他雖對我管教嚴厲,卻也寵我,唯獨這件事無比反對,甚至還把我寫一半的稿子撕掉。”

    這件事令他一直難以真正釋懷,他無奈的歎口氣,“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瞧不起編劇創作?”

    “你爸的做法是太過激烈,但我想,可能是你當時的態度不好,更加惹惱他,他才會做出這種事。我覺得你爸不是真的瞧不起這個職業,應該是老一輩保守觀念的偏見,認為寫作、畫畫或玩音樂都不能當飯吃,也覺得演藝圈複雜,加上認為你個性不定,愛玩,才怕你會走偏。”胡瑞茵站在客觀立場分析。

    王雋有些訝異,她怎麼一副懂得父親心情似的?

    “後來呢?該不會你堅持己見休學,為夢想離家出走?”她接著問道。

    “老實說,我真的做過這最壞的打算,是我媽跟我大哥一再勸我打消休學念頭,替我跟我爸不斷交涉,我爸最後勉強答應,只要我把大學念完,拿到畢業證書,就不再干涉我日後想走的路。”

    “雖然過程有波折,但你選對了路,一再證明自己的才能,贏得許多掌聲喝彩,更是因編劇賺滿荷包,相信你爸很以你為榮。”胡瑞茵替他感到很寬慰。

    王雋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就算我在編劇界得到很多成就與美名,可在我爸心中,還是認為早已結婚生子,如今是一間分公司總經理的大哥比我有前途,更值得驕傲。”

    他對父親之所以一直存著疙瘩,是因為他始終沒能得到父親認同。

    如今的他,不再有興致參與建醮慶典,也是因為這是父親一直以來非常看重且每每全神投入的祭典,令他有些負氣地想回避。

    “你怎麼會這麼想?”胡瑞茵訝異他對自己的父親存有誤解偏見。“我相信在你爸心裡,你跟你大哥一樣令他很驕傲。”她一雙黑眸直視著他,說的肯定。

    王雋怔怔地望著她篤定的模樣,隨即扯唇輕笑。“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爸,你之前就認識他?”

    “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但聽你提起走這條路被他強烈反對的過程,我覺得有點似曾相識。幾年前我曾參與一個節目,訪問臺灣幾名在運動界曾拿下好成績的名人,嗯,他們如今都是三十多、四十歲的人了。他們幾人有相似之處,都有個對自己嚴厲的父親,都曾強烈反對他們想放棄學業,全心投入興趣夢想。有個棒球員還說,他父親曾把他的棒球棒打斷丟掉。”

    胡瑞茵笑看他一眼,接著又道:“我之後也訪問了他們的父親,其實他們是以兒子為榮的,但又對走非大眾走的窄路,無法不擔憂,才會堅持兒子必須先拿到社會認可的文憑,給自己的未來留一條退路。”

    她的話令王雋覺得很有說服力和安慰性,令他長年以來對父親的心結緩緩鬆開了……

    她仰臉看著他,朝他柔柔一笑,再次強調,“我相信你爸一定很以你為榮,就算沒說出來,他對你的關心和愛,絕不會少於你大哥。”

    他凝視著她的甜美笑靨,因她溫暖的話語,心口撼動。

    莫名地,他有股衝動,想緊緊擁抱住她。

    但手機卻在這時響起,是母親來電,因父親告訴她他回來了,母親要他帶朋友一起回家吃?餐。

    王雋帶胡瑞茵參觀完廟裡廟外建築和陳設後,帶她徒步走往離廟不遠的老家,慶祖儀式要到?上才熱鬧,等吃過?餐後再帶她去看熱鬧。

    王母一見小兒子帶年輕女性回家,不免驚詫,一度以為是小兒子的新女友。

    胡瑞茵再度澄清關係,王母依然對她很熱絡,盈盈笑著,很歡迎她來做客。

    她心下倒不認為他們兩人關係單純,以小兒子的個性,可不會特地帶一般朋友回家參加建醮慶典。

    “阿雋,你先帶胡小姐去三樓客房,從衣櫃拿套乾淨的床單、枕頭套鋪上,還有棉被多拿一件,這裡晚上可能比臺北冷。”王母先對小兒子交代道。

    “要我替她鋪床?”王雋頗不以為然。他幾時回家需要自己鋪床,更何況是替別人鋪床?家裡家事全由母親一手包辦。

    “我現在廚房在煮東西走不開,人家胡小姐是客人,當然你替她鋪床。”王母強調,隨即想到什麼,改口道:“我看還是讓胡小姐睡和室好了,比較寬敞也比較舒服。”

    大兒子每年會帶一家人回來住幾天,王家也常有親友從外地來做客,三樓備有兩間客房。

    “你從和室壁櫥拿床墊棉被鋪床,左邊最上面那一層的大收納箱,裡頭有新枕頭跟被單。”王母刻意說得詳細,心下希望能借此讓小兒子發現丈夫的秘密。

    她也是近年才發現這個秘密的。

    跟兒子交代完,王母轉往廚房前,她笑咪眯地對胡瑞茵又道:“你當自己家,不用拘束,先休息一下,叫阿雋泡杯茶給你喝,等一下就可以準備吃飯了。”

    “謝謝王媽媽,打擾了。”胡瑞茵對初見的王母印象極好,他的父母都很親切熱情,令她消除突然造訪他家的不自在感。

    王雋雖然心裡嘀咕,但還是認命的拎起她的衧李,帶她朝樓上走去。

    他拉開和室門,先打開壁櫃,搬下折疊的床墊及一床棉被,準備鋪床。

    明明這裡也疊著洗過的枕頭和床單,母親卻要求他從另一邊上層收納箱另取新的,令他感到很奇怪。

    他抬頭看看那高度,拉開上方櫃子,伸長一雙手臂,欲搬出一個大型收納箱。

    “要幫忙嗎?”胡瑞茵站在他身側問道。但那高度,她可搬不到。

    “不用。”王雋雙臂一使力,將頗沉重的大型收納箱搬下來。“真奇怪,會用到的東西,我媽擺那麼高不是很不方便?”以母親的身高,就算踩了小椅凳還摸不著。

    他打開收納箱的蓋子,但裡面放的並非枕頭、被單,“拿錯了嗎?”難怪他覺得重量不對。

    他抬眼看向上方的櫃子,打算搬出另一個收納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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