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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綾 -【美人沒心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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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5: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美人沒心機 作者:元綾

她最近真是楣運纏身!  
只不過到自家院子裏找個東西,沒想到她一個閃神,  
就被綁架到天高路遠的關外,為那個勞什子堡主治傷!  
想必她是少拜了哪尊佛祖、或是忘了給哪位神明獻花敬果,  
才會被懲罰到這個偏遠地區“勞動服務”!  
可是她卻沒料到自己會被那個躺在床上、傷得奄奄一息的堡主給煞到,  
害她臉紅心跳不說,一雙眼睛還很自動的黏在他身上不放。  
既然她對他這麼有感覺,當然要更加用心治療,  
讓他早點恢復健康,才有辦法好好跟她培養感情;  
可……這個冷冰冰的堡主康復之後,不僅不感謝她的出手相救,  
還懷疑她就是暗算他的兇手,夾槍帶棍的誣賴她先傷人、再救治,  
好賣他一個救命恩情,心機就像海一樣深!  
這這這……這人怎麼這樣!她才覺得他狗咬呂洞賓,萬分沒良心哩!  
嗚嗚,她要回家,她不要喜歡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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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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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6:0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鏘鏘!”

  “鏗鏗!”

  綠意盎然的樹林裏,交擊著不屬於自然的刺耳金鳴聲!

  樹林內,數名黑衣人各個手持長劍,圍攻著前方的三名男女。

  兩名男子持劍淩厲的反擊,雖是以少擊多,但也不見有絲毫窘狀,反而顯得游刀有餘,只是他們身後的女子嚇得花容失色。

  “你們是准派來的?”兩名男子中,其中一個相貌俊秀的男子冷冷地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見兩人身後的女子不懂武藝,攻擊便全都轉向女子。

  “啊!”女子縮頭大叫,害怕得恨不得地上有洞讓她躲。

  驀地!刀劍交鳴聲中有股不尋常的破空聲傳來,兩名男子臉色一凜,同時往一旁躍去。

  相貌俊秀的男子順手將女子攬進懷裏,手中長劍化圓,擊飛迎向他們而來的物事。

  “鏘!”有什麼東西與他的長劍交擊——是暗器!

  男子一轉身,腳下輕踏,旋身飛上大樹,小心翼翼的將女子放到有茂密枝葉遮掩處。

  “菱羽,躲好。”話落,又一個轉身躍回地上,眸色一寒,下手不再留情。

  “找死!”銀光迸濺、劍影翻飛,俊秀男子白色的身影穿梭在這些黑衣人之中,眨眼間,這些黑衣人一個個倒地不起。等到所有黑衣人都躺在地上後,兩名男子才將長劍系回腰間。

  “鳳和,這些人你認識嗎?”俊秀男子問著身邊的人。

  南鳳和搖頭,蹲下身子想掀開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面巾,沒料到倒地不起的黑衣人中有一個是詐死!

  趁著兩人蹲下之際,那人掏出懷巾的物事射向樹上的女子!

  “菱羽!”俊秀男子身影疾如風,撲向樹上的女子!頓時感到胸口一痛。

  地上,南鳳和探手取下黑衣人的面巾,詐死丟出暗器的黑衣人對南鳳和擊出一掌後,轉身奔逃。

  “大哥!”女子驚叫一聲。

  原本想追去的南鳳和腳下一頓,返身急忙來到俊秀男子身邊。

  俊秀男子的胸膛上鑲嵌著一個模樣特殊的暗器,鮮紅的血正緩慢的從傷口處滑落。

  想也不想,南鳳和伸手想取下暗器,手才剛觸碰到暗器,立即傳來很細微的一聲——“喀!”

  “智天……這個東西……”抬頭對上俊秀男子也略微吃驚的眼神,兩人都知道,這個東西有機關!

  堡智天當機立斷,“放手,別碰!”暗器裏不知會有什麼東西,可一有什麼噴出,那就麻煩了。

  南鳳和慢慢的鬆開已經握在暗器上的手指,原以為這樣就不會繼續讓機關運行,卻沒料到——

  當他的手指一離開暗器,一道銀光疾閃,來不及閃避的南鳳和手上立刻多了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

  堡智天也沒逃過一劫——另一根銀針穿透他的身體,沒人身後的大樹!

  兩人臉色均一僵,堡智天看著傷口處原本鮮紅色的血絲緩緩變成了黑色,他知道——銀針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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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佈置優雅而寬敞的一棟屋字裏,正傳出陣陣的哭泣聲。

  房內,幾人或坐或站,均用著同樣悲傷的神色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

  躺在床上的是一個面貌俊秀但臉色蒼白的男子,錦被半掀,胸口上鑲嵌著一個鐵器,鐵器似乎已經陷在肌膚之中許久,傷口四周微微潰爛,甚至還流出黃紅色的膿血。

  床畔一名少年將把脈的手縮回,低首仔細打量著鐵器,而後在一旁眾人希冀的目光下歎了一口氣。“抱歉,這我無能為力。”

  此話一出,另一旁站著的絕美少女立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站在她身邊一位與她容貌神似但較為年長的女子則是一臉的哀慟。“神醫!拜託你救救我兒吧!”      

  為難的擰起眉,少年搖頭,“並非是我尹某見死不救,只是這東西需要用特殊的手法取下。”

  鐵器他已經仔細看過,上面有個他十分眼熟的特殊圖騰!

  “尹神醫,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不遠處,一名身材高壯的男子急問。

  少年思量了一會兒,“其實並非全然無救,但若要救他,還需要一個人。”若沒那人將東西給取下,這鐵器遲早會引起敗血之症。

  “尹神醫,您就別賣關子,快說吧!”房裏眾人全都屏息以待。

  少年稚氣的臉上勾出一抹笑,“那你們就到成都去請回鑄劍世家柳長雲的掌上明珠柳熾兒。”

  “柳熾兒?”

  少年頷首,“唯有她才有辦法救床上之人,記住!你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必須要在時限內趕回來,若晚了只怕毒氣攻心,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以回天!”

  “你們快去吧!”年長女子強忍著傷痛,輕聲吩咐。

  “是!”房內幾人聞言,大聲應和後就要離去。

  “等等,柳熾兒相貌嬌美,是柳家唯一的女兒,你們應該是不會找錯人;記住!一個月內,不論用任何手段,一定要將人給請回來!”少年再次強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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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

  深夜裏,不見半點星光,烏雲遮月,在一座寬廣華美的大屋牆垣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移動著。

  牆內只有幾簇微弱的燈火照耀出模糊的花園景色,還有撲鼻而來的花香。

  園中,一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女孩正拿著燈籠在花園中走動著,她低著頭,仿佛正專心的在尋找些什麼。

  “是她嗎?”寂靜的夜裏,傳來細若蚊蚋的問語。

  仔細一瞧,那牆垣的瓦片上緊貼著三道人影。只是這三人都穿著黑色夜行衣,與黑夜融為一體,幾乎無法辨識。

  “不清楚,應該是吧?”

  “就是她!她跟尹神醫形容的十分相似。”三道人影交頭接耳,鬼鬼祟祟的直盯著花園中的女孩。

  女孩身形一頓,像是看到什麼似的,突然蹲下身子。

  沒有多想,三人中的其中一個曲起手指,彈出手上的暗器——咻!啪!

  微弱的破空聲響起,蹲存地上的女孩隨著聲響後,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三名黑色人影迅速來到她身邊,其中一人彎下身,輕鬆的將女孩扛到肩膀上,向身邊兩人使了個眼色,眨眼間,三人立刻消失在這花園之中。

  花園裏只留下掉落在地上的燈籠,不久,燈籠中的燭火染上紙籠,緩慢的將紙籠燒得一乾二淨,剩下滿地的灰燼。

  風吹起,灰燼飄揚,一切都在這夜晚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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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高宗永徽三年。

  柳熾兒覺得她最近一定是得罪了滿天神佛中的其中一尊,不然她怎麼會這麼倒楣?!眼被蒙、嘴被堵、手被綁、腳被捆,她現在完完全全符合五花大綁的形容!

  氣悶的搖頭,柳熾兒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她只是去花園找白天掉落的東西,突然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突然一個震動,她無力的身子往一旁撞了上去,悶哼一聲,連呼痛都喊不出口,努力的撐直身體,她緊貼在身後的木板上。

  被綁架的這幾天,她多少也察覺到一些事情——綁架她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兩個男的她沒見過,僅只聽到聲音而已;女的則是因為夜裏到住宿地時,都會跟她同一間房,所以她見過。

  這些人好像是要帶著她前往某個地方,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們幾乎都在馬車上度過,馬車疾駛不停,而這群死沒天良的人就這樣把她丟在馬車裏,只要馬車一震動,她就會撞上左右兩邊的木板。

  可憐的她連想痛叫幾聲都沒辦法,只能讓自己身上的瘀青一天天的增加,到了夜晚休息時,一邊揉著一邊哀悼著自己的衰運。

  這些沒天良的人到底是要把她帶到哪里去?

  綁架她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又一個劇烈的晃動,這次她狠狠的撞上左邊的木板,頓時覺得頭昏眼花、天旋地轉,天殺的!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綁架她,都拜託快點到達目的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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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軟綿無力,柳熾兒覺得她快吐了,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某人扛在肩上,而且扛她的那個人粗魯又無禮,簡直是把她當作沒感覺的麻布袋在甩一樣,她的胃一直讓人頂著,身子又被晃來晃去,晃得她好難受。

  驀地,她感覺到身子一個騰空,下一秒,她被摔落在木板上,手腳都撞上硬邦邦的板子,疼得她的眼淚都差點掉出來。

  還來不及掉淚,蒙在她眼上的布巾被人扯開,突來的光線讓她反射性的閉緊雙眼,好一會兒後,她才慢慢睜開眼,看清眼前的景象。

  放眼望去,房裏佈置得寬敞雅致,看得出是富家之宅。

  而她被狼狽的摔倒在一個床上,身旁除了先前見過的女人外,還站著兩名高大的男子;不遠處的床旁則另外站著幾名男人與女人,這些人全都用著一種很詭異的跟神瞪視著她。

  無懼的迎視著眾人的目光,柳熾兒挺腰使力,緩慢的從床上坐起,定定的回視著房裏的眾人,她可以很肯定,眼前這些人,她一個都沒有見過,更不可能曾得罪這些人。

  房裏床榻旁坐著一個美貌的女子,她輕蹙起柳眉,一臉的憂慮,水眸轉向著柳熾兒身邊的男子。“左衛,你們確定是她嗎?”

  站在柳熾兒身邊一個長相較為斯文的男子神色一頓,遲疑的目光掃過被他五花大綁的女子一眼,“柳家就這麼一位小姐,況且我們是依照尹神醫的描述帶人過來的。”

  聽到耳熟的名字,柳熾兒的眼眸一眯,尹神醫?該不會……

  “去請尹神醫過來。”床旁邊另一個看起來較為年長的婦人說著,與美貌女子相似的水眸微微泛著淚光。

  美貌女子對身旁的丫鬟點個頭,丫鬟隨即彎身離去,腳步匆忙。

  烏黑的眼眸轉了一圈,柳熾兒睜大眼,直覺她會被帶來這裏的原因一定跟床上的人有關係。

  只可惜那兩個女人擋去了她大半的視線,除了隱約看到有個人躺在床上外,什麼都看不到。

  過了一會兒,丫鬟領著另一名男子進入房裏。

  “尹神醫,你確定帶柳家五小姐來了後就能夠救大哥一命嗎?”美貌女子一見到人進來,連忙站起身向前迎上。

  被稱為尹神醫的男子……不!應該稱他為少年較為適合,少年大大的眼眸眨了兩下,略為稚氣的臉龐上漾開笑意。“若是想要救貴堡主,那自是一定要帶回柳家五小姐。”

  “但……柳家擅長製造暗器的不是柳家五公子嗎?”美貌女子不解的問,雖然堡家堡是以商為主,但汀湖上的一此訊息他們還是知道的。

  尹聖原斜睨了她一眼,心裏想著,她實在有夠羅哩叭唆的,要他救人,又一直問他這些有的沒的。

  舉起一手制止她還想再多說的念頭,“好吧!原本這些話是不該說的,但你一直追問,我還是說吧!在江湖上任誰都知道,成都柳家是有名的鑄鐵世家,凡是出於柳家的東西,都可以稱得上是神兵利器。而柳家有五子,外人知道的是,柳家五子各有所長——柳家老大擅長鑄造刀,柳家老二擅長鑄造長槍,而老三則是鑄劍高手,老四擅長鑄弓,老五則是擅長打造暗器。”話落,頓了頓,看著美貌女子同意的點頭。

  尹聖原舉腳走到房裏床邊,惋惜的看著床上之人,“但是真正擅長打造暗器的其實是柳家唯一的女兒——柳熾兒,只是柳家怕她未來的丈夫會因為她的制武天分才去喜愛她,那會帶給她傷害,所以讓柳家老五頂替了她的名氣。

  而貴堡主身上所中的暗器正好就是出自柳熾兒之手,所以我才要你們迅速將人給請到堡裏,因為只要是出自她手中的暗器,都有抹上獨門毒藥以及特殊的取下手法,若是不懂而隨意取下,可是會愈弄愈糟的。”轉過身,他解釋得夠清楚了吧?尹聖原眼角餘光閃過一抹人影,他先是漫不經心的將眼神挪回美貌女子的臉上,而後愣了一下,瞪圓了眼,迅速的再轉向他方才看到的人。

  那那那那……那是什麼情景?

  角落的一隅,在穿板上,坐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她的長髮散亂,渾身僅穿了一件白色的內襯單衣,衣服上又黃又灰,手腳還全被捆綁起來,天啊!

  左衛也發現到他的注視,上前一步,“尹神醫,我們已經將柳熾兒給帶來了,要她現在就為堡主取下暗器嗎?”怎麼尹神醫的神情變得這麼驚……恐的模樣?

  尹聖原倒吸了一口長氣,“我的天啊!我不是要你們將人請來?你們……你們怎麼用綁的?!”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過去,連忙為柳熾兒解開身上的束縛。

  左衛吞吞口水,“嗯,我們先前都以為……你是要咱們兄弟將柳熾兒綁來當人質,好逼柳家出手救人。”

  聽了方才尹神醫說的,他也知道是有誤會,但尹神醫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尹聖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脫口道:“表姊!你沒事吧?”

  聞言,左衛瞠目結舌的看著尹聖原,表姊?他沒聽錯吧?

  尹聖原著急的打量柳熾兒全身,表姊僅穿著一襲白色單衣,方才又被綁成那個模樣,這堡家堡的人路上肯定是折磨了他的表姊。柳熾兒一得到自由,馬上握緊拳頭捶打尹聖原,“你這王八蛋!天殺的!你害慘我了!”

  話是說得兇狠,但語氣卻是虛弱無力,連拳頭打上尹聖原的臉上也是不痛不癢的。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裏到底是哪?”方才聽到他講到打造暗器的事,一定跟這有關係。

  尹聖原先掏出懷裏的藥瓶,翻開她的衣袖,她的雙腕上有著讓粗繩磨破的痕跡,他輕柔的為她抹上藥,“這裏是關外堡家堡,半個月前,他們派人請我來此醫治受傷的少堡主。”

  “關外?治傷?那跟我有什麼關聯?”無力的偎在尹聖原身上,柳熾兒不解。

  尹聖原靠到她耳旁小聲的說:“我在傷到少堡主的暗器上,看見了你獨門的標記,此物是你所做的。”

  柳熾兒訝異的看著他,從她手上所出的暗器幾乎都是給自家人使用,就算賣給江湖上的任何人,也從沒聽過有人拿來傷人過。

  “有人擅自取下了嗎?”她所做的暗器都有特殊的取下方法,不懂的人任意碰觸,可是會著了道的。

  “嗯,那個人讓暗器裏彈射出的銀針給射中中了毒,躺在另一間房裏。”尹聖原慶倖自己還好是她的表弟。“表姊,對不起,我是讓他們請你過來,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法。”

  尹聖原也很無辜,他明明再三交代要他們用“請”的,沒料到他們卻用這麼粗暴的手段將人帶來。

  在場除了柳熾兒跟尹聖原外,每個人的臉色都青了一片,與初誤會了尹神醫話中“請”字之意,這下麻煩大了!

  左衛臉色一僵,跟一旁的右權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這、這是誤會一場……”美貌女子的神情也很尷尬。

  當初明明是尹神醫對他們說,“不論用任何手段”也要將人給請來,既然都說明了不擇手段,當然會讓左衛領著右權趕到成都去將人質給綁回來,這是最快的方法法阿!

  尹聖原氣呼呼的瞪著他們,“你們怎麼搞的?我明明說要你們堡家的人用“請”的!用“請”的!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啊?”他只差沒跳起來大吼大叫了。

  柳熾兒甩了一下被綁到麻了的雙手,“尹聖原,你別以為罵別人,我就不會跟你算帳了!”說到底,聖原也有錯,未將話語交代清楚,才會讓她受罪。

  尹聖原看她搖搖欲墜的虛弱模樣,覺得內疚極了,“表姊,那我們走吧,我不醫了!”看她的模樣,心裏一氣,甩頭就想走了。

  這話一說出口,美貌女子當下沖了過來,抓住尹聖原的手,“你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尹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求救的眼神慌亂的看著偎在他身上的柳熾兒,冀望她能說些什麼。

  尹聖原撇撇嘴,嫌惡的推開她,“別碰我,傷了我表姊,還想我救人?!作夢吧你!”沒再走過去撒兩把毒送給躺在床上的人就已經不錯了,還救?

  美貌女子眼淚成串的落下,“柳姑娘!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失禮了,求求你救救人吧!”踉蹌了一下,她轉身抓住柳熾兒的手。

  她抓的地方正好是柳熾兒被繩索磨破皮的手腕,吃痛的低呼一聲,尹聖原馬上不客氣的揮開她的手,“滾開!”

  “你太過分了吧?”左衛不悅的瞪著他,原本是因為他及右權做錯事,不想開口的,但尹聖原的態度實在是太傷人了。

  尹聖原邪氣的睨了他們一眼,“你想看看什麼叫更過分嗎?”

  語氣裏陰狠的威脅之意讓左衛怔住,一時不知道該介面說些什麼。

  這時,床榻旁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婦人一轉身來到他們身前,她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尹聖原反應快速的扯住她的手臂,“堡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細瘦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有力,緊緊抓住婦人的身子。

  婦人一抬頭,已是滿臉淚水,“尹神醫、柳姑娘,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她這個當娘的,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等死!

  “聖原。”柳熾兒扯扯尹聖原的衣服,不贊成的搖頭。

  不是很情願的,“表姊,不要理他們了,反正他們對你這麼不客氣。”尹聖原一點救人的意思都沒了,誰傷了他的家人,誰就別想好過。

  “扶我過去。”柳熾兒沒他那種壞心眼,雖然心底很生氣,但還是忍不住心軟,她不忍看眼前的婦人這麼傷心。

  婦人感激的看著她,“柳姑娘,真是謝謝你了!”

  尹聖原哼了一聲,腳步動也不動,直到柳熾兒不耐煩的推推他,他才一臉不甘願的扶著她靠近床邊。

  隨著步伐靠近床旁,柳熾兒也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男子有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緊閉的雙眼上有著又長又濃密的睫羽,直挺的鼻樑下有著一張好看的薄唇,是個俊秀的男子,只是俊秀的臉色蒼白如雪,兩頰卻有不正常的紅暈,裸露在外的胸膛靠近心窩處嵌著一個不到巴掌大的尖銳鐵器。

  柳熾兒坐到床旁,仔細看了他身上的暗器,神情有些錯愕,轉頭看了尹聖原一眼,“這個暗器前些日子才從我們家裏不見!”

  “不見?!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暗器是我半年前才想出來,三個月前,讓五哥照著我的圖將成品打造出來,但還來不及拿到店鋪,就在家裏的武器房裏不見了,你是怎麼認出來的?”這暗器她一共也才做了三個,如今一個嵌在這男人身上,那另外兩個呢?

  尹聖原伸手指著暗器露在外頭的一角,上面刻著一朵小小的火焰,“這上頭有你的標誌。”

  原本他也沒認出來,好在他多瞄了一眼暗器,不然連他也會有事。

  “這暗器我原本想留下給咱們家的人護身用的。”柳熾兒指著暗器,“你瞧,這暗器與一般的比較顯得厚實了點,上面有八個尖角,每個尖角上都藏了一個細若牛毛的淬毒銀針,誰要是亂拿,銀針就會彈射出來,要取下這暗器一共有八個開關,需要依照機關取下。”

  “你沒事弄這麼複雜幹嘛?”還好他精明。

  “我說了,這是拿來給自家人護身用的。”扯開唇角笑笑,柳熾兒自己也沒想到,失蹤的東西居然會被拿來害人!

  “柳姑娘,那你可以幫忙嗎?”婦人緊挨在他們身邊,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是沒問題,但需要一點時日。”柳熾兒疲憊的靠在尹聖原身上,這一路的顛簸讓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加上一身的傷痕,她撐到現在沒昏過去已經很厲害了。

  “沒關係,只要你肯幫忙就好,多謝你了,柳姑娘。”婦人破涕為笑,當場對柳熾兒的印象提升到最高點。

  “聖原。”虛弱的喊了一聲。

  “表姊!”擰眉看著她那張比起床上的人不遑多讓的蒼白臉蛋,尹聖原再次責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

  “我想我可能需要先睡一覺。”軟綿綿的丟下最後一句話,眼前的一切就變得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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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尹聖原的堅持下,柳熾兒足足休息了三天,他才放行讓她去幫人取下暗器。

  而這三天也讓柳熾兒知道了許多事情,譬如說,原來她跑到玉門關外了,而這是關外的堡家堡,名字怪得很,但堡主就姓堡,堡名就是堡家堡,不論是從前面念過去,或是從後面念回來,結果都是一樣的,真有意思。

  而中鏢的人正是少堡主堡智天,聽說他是同堡菱羽——也就是那天柳熾兒在房裏看到的美人——一起出門時,為了保護不懂武藝的她才受了傷。

  原本不以為意,好友要為他取下胸口的暗器時,反讓暗器裏彈射出的銀針給射中,連帶的觸發了機關,不只自己中招,連帶害到堡智天被另一枚銀針給射進身體裏,眾人也才知道這道暗器另有機關。

  聘請了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後,他們才想到有少年神醫之稱的尹聖原,請他來到堡裏醫治堡主,而尹聖原當初會來也是因為覺得好玩有趣,看過已經陷入昏迷的堡智天后,他馬上就說出了解決的方法。

  要他醫治也得先有人將暗器給取出來,所以才會有這場綁架之災。

  堡智天身上嵌有暗器,自然是放著給他繼續昏睡,等她有空去取出;而另一個莽撞取鏢的南鳳和早在服過解毒丹後醒了過來。

  柳熾兒正想去堡智天的房裏取出暗器,才一推開門就愣了一下——在她的房門前早已站著好些人,一看到她出來,神情各個顯得有些緊繃。

  一名婦人率先迎上前來,讓柳熾兒愣了一下,“堡夫人。”此人正是那日在房中苦苦哀求她救人的堡夫人,也就是堡智天的娘親。

  堡夫人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眼睛四周的紅腫和憂傷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柳姑娘,你的身子好多了吧?”

  緊張的手心微微冒汗,這些天來他們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去催促柳熾兒立刻卸下暗器,就怕尹聖原翻臉走人。

  柳熾兒主動上前拍拍她的手,“堡夫人莫憂心,熾兒現在就去取下。”

  雖然來的方式是那麼的不堪,但事後證明只是誤會一場,再加上那暗器確實是出自她手,她也有一份責任。

  “謝謝、謝謝!”堡夫人眼一眨,淚水又差點掉下。

  再次安撫的拍拍堡夫人的手,柳熾兒跟著眾人移動腳步,走向堡智天所住的院落。

  一踏進房裏,柳熾兒已經看到尹聖原在床畔處等著她了,“準備好了嗎?”

  尹聖原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白幀包著的物事,“照你吩咐的制好瞭解藥。”

  其實這些毒藥當初也是他製作給柳熾兒防身的,只是送的毒藥太多,他已不知她到底在上面抹了什麼毒。

  柳熾兒轉身看了一眼房裏眾多的人群,“房裏太多人了,除了堡夫人、左公子、右公子留下外,其他人請離開吧!”

  卸下暗器可是她獨門手法,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房裏另外兩名護衛動也不動,直到堡夫人揮了一下衣袖,才迅速離開。

  柳熾兒轉身來到床前,看著昏迷中的堡智天,他的臉色比前兩天看起來更糟了,薄唇上甚至微微泛黑,這代表毒性已侵入身子裏了。

  卷起袖子,她伏低身子,拿出她昨天請尹聖原找來的器具,細心的開始進行卸下暗器的工程。

  原本左衛及右權還有堡夫人都以為取下一個暗器需要什麼功夫?不過當他們親眼所見之後,才知道事情並非他們所想的那麼簡單。

  柳熾兒小心翼翼的先拿起細長的小刀,小心的挑開暗器外蓋,蓋子一掀開,暗器裏所有機關都裸露在眾人眼前。

  只見那不到巴掌大的暗器上,細細麻麻的塞滿了一些軌道及機關之類的東西,暗器的尖角處都藏著一根非常細小的圓管,簡直比頭髮還要細,若不仔細瞧,壓根看不出上頭的機關。

  左衛這時心底升起一股欽佩感,沒想到柳熾兒能將暗器做得如此精緻繁複,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真不愧是柳家的女兒。

  柳熾兒專心的解開一道又一道的機關,額際上的汗水不停滴落,床旁也不斷多出一些細小的零件,直到將近一個時辰後,她才將暗器裏所有的機關都取出來。

  輕籲一口氣,緩緩的坐挺身子,哦!她的腰疼得好像快斷了似的,伸手揉捏一下腰部,“好了。”

  房中等候的三人一聽到她的話,立刻圍到床旁。

  “怎麼還沒將暗器給取出來?”堡夫人疑惑的問道。

  原本厚實的暗器已經被拆卸得剩下薄薄的一片,但卻還是鑲嵌在兒子的胸窩上。

  “別心急,接下來是聖原的事了。”柳熾兒捏捏酸疼的雙臂,起身離開床邊,讓尹聖原接手。

  堡夫人等三人一臉的不解,但也沒多問,只是靜靜的看著尹聖原接下來的舉動。

  尹聖原的動作跟柳熾兒比較起來就粗魯好幾倍,他拿起刀子,說也不說一聲的就劃開堡智天中暗器之處的肌膚,鮮血立即奔流而出!

  尹聖原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白布吸去流出的膿血,他取出暗器的方式跟用挖的差不多,不手軟的割開幾刀,長刀一轉鑽到血肉下,用力一挑,將緊卡在堡智天身上的鐵器給挑飛。

  “啪!當!”鐵器掉落的聲音清脆的在房中響起。

  左衛想了一下,看著專心為少堡主縫合傷口的尹聖原一眼,轉身尋找掉落在地上的暗器,找到那沾滿血的暗器後,拿到眼前仔細打量。

  原來這暗器嵌入肌膚處的那兩個尖角下方又有另外兩個倒鉤,難怪尹聖原要劃開少堡主的傷口,要是硬生生的拔出來,只怕取下的同時,倒鉤同時也會傷了筋脈。

  頓時,他對柳熾兒的佩服度又上升了幾分,這個暗器看似簡單,卻隱含了這麼多的巧思,真是太厲害了。

  “左衛。”處理傷口到一個段落後,尹聖原喂堡智天服下解藥。

  左衛走回床旁,先將手上的暗器交給柳熾兒,才轉身看著出聲的尹聖原,“尹神醫,有何吩咐?”

  尹聖原指指躺在床上的堡智天,“我已經幫他解了毒,也處理好傷口,解藥我已經準備好,只要再服三帖就可以清除體內所有毒素。”拿起剛才取出讓白帕包著的物事,原來是已經調製好的解藥,放到左衛手中。

  “多謝尹神醫、多謝柳姑娘。”左衛接過手,心裏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擺擺手,“不用謝,診金一萬兩。”尹聖原笑嘻嘻的伸出手。

  一、一萬兩?!

  柳熾兒聽到咋舌,這簡直比上匪還好賺,原來表弟都是這樣斂財的。

  左衛幾人早就聽聞過尹聖原收費昂貴的傳聞,對他所開出的診金數目,雖然有一點吃驚,但也算是能接受的範圍內。

  “尹神醫,診金領取後,能請你多留幾日嗎?”堡夫人對左衛點個頭,左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票遞給尹聖原。

  接過手,尹聖原看也沒看的把銀票塞到懷裏,“不要。”很乾脆的回絕。

  “但是……天兒還沒醒來呢!您再多留兩日可否?”不是不相信對方,只是到兒子醒來之前,她都沒辦法放心。

  “堡夫人,你這豈不是不信任我的醫術?”

  糟糕,戳到馬蜂窩了!柳熾兒知道表弟生平最討厭人家懷疑他的本事。

  堡夫人一愣,被尹聖原臉上流露出的陰狠表情給嚇了一跳,“我不是這個意思。”趕忙開口解釋。

  “聖原,留下也好,少堡主還要多久才能清醒?”不忍心看到堡夫人被嚇壞的模樣,柳熾兒開口問。

  “服下解藥,少說最快也要到明日才會蘇醒,留下並無意義。”

  “我有些事想問問少堡主。”這話不假,柳熾兒的心底存著疑惑,在成都遺失出自她手的暗器,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關外來?

  這次是好運,憑著堡家堡的人脈迅速找來有神醫之稱的表弟,也虧得尹聖原是她的親戚,不然一般人一定難逃一死!

  雖然她不太想膛進這淌渾水裏,但她怎麼也見不得別人拿著她製造出的心血去奪取無辜人的性命。想了又想,她決定還是要將剩下的兩枚暗器給追回才行。

  “你想追回暗器?”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打算什麼——遠在成都失竊的物品卻被拿來對付關外素有第一堡之稱的少堡主,恐怕對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嗯。”

  堡夫人聽到他們肯多留下一陣子,當然很開心,“柳姑娘,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她,只怕兒子這條命就沒了。

  “不會。”柳熾兒下意識低首看著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人,她有預感,事情沒這麼簡單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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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

  “聖原,你要去少堡主的房裏嗎?”柳熾兒喚住才踏出房門的尹聖原。

  尹聖原轉頭看她,“是啊!怎麼了?”照理來說,堡智天那傢伙應該早醒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沒醒來?他要去看看。

  “我同你一起過去,昨兒個收拾東西時,我有部分零件沒拿到。”柳熾兒走到他身邊,兩人並肩而行。

  “你寫信通知阿姨及姨丈了嗎?”尹聖原問,要是讓姨丈跟表哥他們知道,表姊是怎麼來到關外的,他身上的一層皮大概會被扒掉吧!

  “嗯,今早已經請人送回成都了,你放心,我在信上只大約提了一下我到關外來救人,還會在堡家堡停留一些時日的事。”瞧他愁眉苦臉的模樣,柳熾兒掩嘴偷笑。

  拍拍胸口,尹聖原這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真怕表哥他們會拿刀來殺我。”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表姊可是柳家的寶,其他幾個表哥都疼她疼得像是走火人魔似的。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睨了他一眼,柳熾兒和他一起跨步走人堡智天的寢樓。

  撇撇嘴,尹聖原不打算辯解,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一進到房裏,他們就看到堡智天的床旁站著左衛,左衛自然也看見他們。

  “尹神醫、柳姑娘?”左衛疑惑的看著柳熾兒,尹聖原過來他還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柳熾兒為何也跟著過來?

  “昨天收拾東西時沒拿齊,有東西遺落,我來找找而已。”柳熾兒主動開口解開他的疑惑。

  左衛點點頭,“需要在不幫忙嗎?”

  尹聖原一屁股坐到床旁,仔細為堡智天診脈,並覺得納悶的挑眉,奇怪?堡智天都服下解藥這麼久,怎麼還不醒呢?

  “不打緊的,我自個兒來就好。”柳熾兒也同時來到床旁,蹲在床邊仔細搜索,想找找昨天沒拿到的一個零件。

  在地上看了許久都沒找著,一抬眸,正好看見尹聖原將堡智天的手放回錦被,那一眼,讓她瞄到錦被中有個細小的物事,找到了!

  尹聖原離開床邊,走到房中擺設文房四寶的書桌旁,“左衛,我開些藥帖,你去抓來給堡智天吃。”

  左衛趕緊跟了過去,站在書桌旁等著。

  柳熾兒一轉身坐到床旁,伸手掀開錦被,正要移開堡智天約手拿東西時,卻看到堡智天的手動了動。

  訝異的睜大眸子,她轉頭看向堡智天的臉,一轉首,她就看到一雙深沉的黑眸,那一瞬間,她無法轉移視線,只能和那雙黑眸的主人互相凝視著。

  堡智天緩緩的從無邊的黑暗中恢復神智,感受到盈滿全身的無力與虛弱感,斜飛的劍眉輕蹙,“你是誰?”

  眼前的女子穿著唐裝華服,綾羅綢裙,肩披紗羅帔子,嬌美的臉龐上鑲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眸,眼生得很。

  沙啞低沉的聲音稱不上好聽,但柳熾兒就是全身一顫,白嫩的雙頰染上緋紅,紅唇輕啟,正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時——

  原本站在桌邊的左衛一聽到床上傳來聲音,一轉身就沖到床旁,“少堡主!”他一激動,硬生生的將柳熾兒給擠開,還緊抓著堡智天的手。

  這一撞,也撞回了柳熾兒的神智,站在一旁,伸手輕捂著自己發熱的雙頰,這是怎麼回事?她頭一次看男人看到失了神。

  堡智天不悅的擰起眉,一張俏生生的臉蛋變成一張男人的臉,尤其是這個男人還一雙眼睛濕潤得好像快哭的樣子,這感覺……差異還真大!

  “少堡主,你終於醒了!”左衛激動的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在昏迷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想到還能看到少堡主睜開眼睛!

  感謝上天!

  動了動手腕,堡智天無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左衛,放手!”怎麼他從沒發現左衛這麼讓人討厭?

  眼神移轉到床旁的少女,不自覺染上柔意,“你是誰?”他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再一次,來不及等到她的回答,左衛已經搶先答道:“少堡主,這位是柳熾兒,柳姑娘是咱們千里迢迢從成都請來為你治傷的恩人!”

  柳熾兒眨眨眼,她可不記得自己是被“請”來的,左衛這是昧著良心說謊話嗎?

  不等待他們的反應,左衛鬆開手,“屬下立即去通知堡夫人及小姐!”話落,三步並作兩步的往門外沖去。

  床上,堡智天身上的錦被半掀,手也無力的垂落在床旁,模樣有些狼狽。

  想也不想的,柳熾兒伸手將他垂落的手臂放回床上,輕柔的為他覆上錦被,抬眸看著他。

  “柳熾兒。”堡智天低柔的輕喚,視線離不開她嬌俏的臉蛋。

  紅著臉,柳熾兒避開他如火般的凝視,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不一會兒,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遠遠的就聽到堡夫人的聲音傳來,這一次,柳熾兒很識相的先起身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一群人爭先恐後的來到堡智天身邊。

  堡智天輕語安撫趴在床邊哭泣的母親,一雙眼看著柳熾兒緩慢的走到書桌旁,同另一個稚氣的少年相偕離去。

  “柳姑娘。”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漫步在堡家堡人工湖泊旁的柳熾兒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身後。

  休養了數日,堡智天讓左衛攙扶著,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就站在離她身後不到十步遠的地方。

  “少堡主。”頷首對他示意,水亮的眼眸瞅著他,前幾次見面都談不上話,當然,躺在床上昏迷的人能跟她說啥?

  堡智天凝視著眼前的少女,這些天他已聽左衛及其他人說過,當然也知道是她救了他一命,但這不是他來找她的重點。

  “有什麼事嗎?”他不語,就靜靜的看著她,這樣的眼神讓柳熾兒覺得有點不對勁。

  “聽說從我身上所取下的暗器是出自姑娘之手?”他的語氣有些冷列。

  柳熾兒點點頭,“是由我設計的沒錯。”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真有心機。”堡智天抿唇一笑,話中有話。

  “有心機?”單純的柳熾兒一時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思忖了半晌,她救人一命跟有心機是有什麼關係嗎?

  “難道……柳姑娘不是正在上演救命恩人的戲碼嗎?”堡智天的眸光變冷,淩厲的緊盯著她臉上所有神情。

  這下她懂了,原來他以為是她傷了他,卻又扮演好人來救他!

  柳熾兒抬起小巧的下巴,迎上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你說這活是什麼意思,但對我來說,這件事的確是巧合,雖然你是個不錯的男人,但還不值得讓我受這種奔波之苦,就為了演這種無聊的戲碼!”

  她是實話實說,他是在瞪什麼瞪?再怎麼瞪,她的眼睛還是比他大!

  一旁站著不語的左衛聽到她的話,忍不住低笑一聲,這柳姑娘說得可真是理直氣壯,一點也不會害羞。

  堡智天先是一愣,“話並非你說了算數。”不禁為她的直率而感到好笑,但在他還沒百分百確定前,他還是不願輕易相信她。“柳姑娘,事情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那你要怎樣?”柳熾兒臭著一張俏臉,原本對這傢伙的好感全都沒了,早知道她應該聽聖原的話。別救他就好。

  “另一個朋友曾見過傷我之人的臉,你肯跟我一起到書房中去對質吧?”堡智天說完,逕白轉身讓左衛扶著離去。

  哼!柳熾兒重重的哼了一聲,滿肚子怒氣的跟在他們身後,腳步踩得又重又急,像個發脾氣的小孩似的。

  走在前方的堡智天再也掩不去唇角的笑意,她還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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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氣呼呼的眼著堡智天來到一間書房,房中,尹聖原早已等著,他身邊還站著另一個她沒見過的男子。

  “表姊。”尹聖原走到柳熾兒身邊,“你怎麼一臉氣呼呼的模樣?”不解的伸手戳戳她鼓起的雙頰。

  沒好氣的拍下他沒大沒小的手,“早知道就聽你的話,不救他了!”轉個身,她很自動的找了個位子坐下。

  堡智天看了她一眼,“鳳和,是她嗎?”對著站在房中的男子輕問。南風和搖搖頭,“不是。”

  那一夜,他曾抓不刺客的蒙面巾,雖是驚鴻一瞥,但他自小眼力過人,他可以百分百確定跟眼前這女子是完全不同的容貌。

  一聽到不是兩個宇,柳熾兒馬上就跳了起來,“你看!就跟你說不是我。”得意洋洋的抬起頭。

  “這種東西你做了幾個?”堡智天拿起放在桌上的暗器,沒想到眼前這小小的東西會讓他跟鳳和都吃到苦頭。

  從沒想過一枚暗器竟然有這麼多巧妙機關,幸好這次他跟鳳和都大難不死逃過一劫。

  “三個。”柳熾兒回答,“製作這種暗器要花太多工夫,五哥僅能做出三個。”

  也就是說還有另外兩枚。“銀針上抹的並非見血封喉的劇毒。”他也是苦撐了十天左右,才撐不過毒性的侵蝕而陷入昏迷。

  “當然,我只是求自保而已,雖然也是劇毒,但歹少有給對方幾天的時候找大夫。”她做出這種暗器真的只是一時興起,完全沒料到會被偷走,還被人拿來害人。

  說起來也算堡智天跟南鳳和兩人的內力深厚,要不哪撐得到她來,早就已經死了。

  “柳姑娘,可否告知此暗器失竊的經過?”是巧合嗎?堡智天凝視著手掌上的暗器,他從不信這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只相信是有人安排,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柳熾兒秀眉輕擰,“我記得是兩個月前的事了,五哥將成品打造出來拿給我,而後我放在武器房裏,正想著過些天要將暗器拿去店鋪裏擺著,隔天我同我娘去廟翠上香回來就不見了。”

  “僅是遺失此物嗎?”堡智天追問。

  黑潤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想了一下,柳熾兒點點頭,“嗯。”事後府裏有清點過物品,幾個哥哥們的東西都沒遺失,就她特製的暗器遺失了。

  “這事不簡單,智天,此人特地跑到關內偷取這種歹毒的暗器來傷你,要不是正好尹聖原與柳姑娘相識,你、我都難逃一死!”南鳳和沉聲說道。

  堡智天使個眼色打斷南鳳和接下來的話,“柳姑娘,方才是在下失禮了,還請你在堡中多住些日子。”

  只要有她留下,就不需要畏懼另外兩枚暗器傷人。

  “不要。”柳熾兒還沒回話,尹聖原已經先替她講了。“堡智天,救了你們已經算夠意思了,你別想把我們扯下水!”

  愈想愈不安,尹聖原決定快快將柳熾兒送回關內柳家,不想再沾惹是非。

  “難道做出此物之人,沒有責任將失物追回來嗎?”透露著寒意的風眼定定的望著柳熾兒。

  “這並不是我表姊的錯,堡智天,你毋須拿這點來說事。”尹聖原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並沒讓堡智天的三言兩語就激得上當。

  “柳姑娘,你忍心讓你製作出來的暗器再去傷害他人的生命嗎?”堡智天不理會他,逕白對著柳熾兒道。

  原本還氣堡智天誤會她的事情,想跟著尹聖原離開的柳熾兒聞言遲疑了,她是不想多管閒事沒錯,只是堡智天也說對了一件事——她沒辦法接受別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縱使不是她的錯,但也跟她脫不了關係。

  “表姊!你別聽他亂說,咱們還是離開吧!”尹聖原一瞧就知道心地善良的柳熾兒動搖了。

  “柳姑娘,請想想當時我躺在床上的模樣,難道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堡智天這一說,讓柳熾兒又是一震,對上他的眼,回想起那一幕,她的心底莫名竄過一股疼,萬一……他們又受傷了,會有這次這麼好運嗎?一想到這,柳熾兒想也不想的道:“聖原,我……想把東西拿回來。”

  尹聖原無奈的歎氣,瞧她堅定的眼神就知道她被堡智天給說動了,坐在一旁不想多說什麼,他深知他表姊個性善良,卻也拗得很,只要她決定了就是那樣,沒人可以更改她的想法。

  “柳姑娘,你安心留在堡裏,我會派人跟在你身邊的。”淺淺的笑痕印在堡智天的唇角,她的舉動看在他的眼中顯得很可愛。

  南鳳和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看到堡智天對一個姑娘家笑得……稱得上是溫柔了,平常的堡智天都是冷冷的笑,有禮卻又疏遠。

  “那是當然的。”柳熾兒對他皺皺鼻,輕哼了一聲,跟著尹聖原一起離開。

  再次看見她偕同尹聖原從他面前離開,不知怎地,堡智天就是覺得有一些失落感,覺得她站在尹聖原身邊的感覺讓他心底不是很舒坦。

  “怎麼?想到仇家是誰了嗎?”回眸對上南鳳和的眼,堡智天揚眉輕問。

  “你的仇人太多,一時之間想不出來。”南鳳和很正經的回答他。他說的可是真的,堡家堡貴為北方第一大堡,幾乎什麼行業都有涉獵,在北方足稱富貴逼人,只是愈是有錢,愈容易惹人眼紅;朋友雖多,但敵人也不少,尤其是堡智天的個性……

  外貌看似溫和好說話,其實個性應該說是奸詐,最喜歡看人家白費力氣做了一堆事情後,又什麼都得不到的樣子,簡單來講,就是惡劣。

  堡智天顯然也很清楚自己在好友心底的評論,他低笑一聲,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給南鳳和。

  南風和莫名其妙接過手,“幹嘛?”

  一掌覆上他的肩頭,將他壓到椅子上坐好,“從現在開始,將我太多的仇人名單都寫下來,麻煩你了。”堡智天順手將桌上吮飽了墨汁的毛筆遞給他。

  南鳳和看了他一眼,又拿起好幾張紙,“一張紙不夠寫。”語畢,還真的專心的低下頭在白紙上飛快的寫上許多名字。

  “少堡主、南少爺,別玩了。”左衛歎口氣,這種時候他們還有心情說笑。

  光看少堡主還有南少爺兩人的模樣,就知道他們一點也不怕危險,反而還興致勃勃的期待著對方繼續來惹事。也不想想,兩個人現在還可以站在這裏都是運氣好,給他們碰著了對的大夫、對的人,要不啊……棺材現在已是他們的家了。

  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名單,“你少寫了。”左衛低下頭,跟著補上幾個名字,還不時抬頭跟南鳳和討論一下。

  一個下午,就看到三個大男人窩在書房裏,對著幾張紙塗塗改改的,這舉動只讓人覺得這幾個男人悠閒的日子過太久了——無聊!

  當天晚上,柳熾兒吃飽飯後,一個人獨自在堡家堡裏閒散的走著。

  位處高地的堡家堡,滿天星辰好似唾手可得,柳熾兒伸長了手,在空中對著一顆星星抓了一下,想像著把星星抓在手裏的感覺。

  “柳姑娘。”堡智天的聲音突然傳來。

  柳熾兒下意識轉身想尋找堡智天的身影,不過一轉身,身後卻是空無一人,“咦?我明明有聽到聲音啊!”大大的眼兒四處找了一下,還是沒看到堡智天的人影。

  聳聳肩,她當作是自己聽錯了,但下一刻——

  “柳姑娘。”柳熾兒這下可是嚇到了,額際滑下一道冷汗,沒看到人卻聽到聲音?!該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呵……”輕笑聲傳來。

  笑聲持久不斷,柳熾兒這下終於看到人了,就在不遠處的樓字上有抹白影站在那兒,看到人,她一顆狂跳的心這才緩下。“少堡主,差點被你嚇死!”沒事躲在屋頂上嚇人幹嘛?

  仿佛聽到她心底的話,“柳姑娘,北方的天空很美吧?我正在上頭賞月,瞧見你的身影,沒想到嚇到你了,真是對不住。”堡智天道。

  “沒關係。”人家都道歉了,再生氣就太小家子氣了,柳熾兒抬頭看著他,“站得高,看到的月亮會比較美嗎?”她很好奇。

  堡智天目光放遠,居高臨下將所有一切盡收眼底,“會啊!是比較美。”聽他這麼講,柳熾兒也心癢癢的,“少堡主,我也想看。”

  堡智天收回目光,低首看向她,施展輕功緩慢飄落到她身旁,“想上去嗎?”

  柳熾兒紅著臉點頭,“嗯!”這算是跟敵軍投降嗎?她還沒忘記早上堡智天說她的壞話哩!

  “那……恕在下失禮了。”語畢,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身,腳下輕點,飛掠回剛才他所佇足的屋簷上。腰間傳來一股肌膚相觸的熱意,柳熾兒尷尬的羞紅臉,“謝謝。”微微離開他的懷抱。

  堡智天也很君子,等她站穩就縮回手,瞧她低垂的皓頸膚色如雪,眸色暗了些,“柳姑娘。”

  “嗯?”柳熾兒開始後侮自己剛才說要上來,心裏頭總覺得怪怪的。

  “早上所說的事情,還望柳姑娘別放在心上,智天在此同你說對不住,只是我有我的職責所在。”

  柳熾兒很訝異他一個大男人,竟會對她這個小女子說出道歉之語,抬首對上他的眼,“嗯,我沒生氣了啦。”他……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嘛!

  “月色很美吧?”堡智天伸手指著天際。

  順著他的手看向天空,柳熾兒輕歎一聲,“嗯……”銀色月光灑落大地,堡家堡的一物一景盡收眼底,空氣清涼帶來絲絲寒意,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驀地,一件猶帶余溫的衣裳覆上她的身子,柳熾兒回頭一看,堡智天已將外衣脫下為她蓋上,夜色下的他漾著春風般的笑容,這讓她的心裏一悸。“你不冷嗎?”

  “不冷,柳姑娘毋須擔心。”堡智天搖首。

  纖纖秀指撫過身上過大的衣物,小小的笑花綻放,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月色更加迷人、星光更加燦爛了呢?

  這一夜,兩人無語,一同仰望星空,只是有什麼東西似乎也在這一夜悄悄的生了根、萌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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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家堡當初是依山而建,占地廣大,半座山以上都屬於堡家堡的範圍,處處可見天然的美景,堡家的祖先真的是挑對地方蓋了。

  柳熾兒站在一座天然的瀑布旁,這瀑布不大,急竄而下的流水在地面匯成一條小溪流,水面碧綠清澈見底,四周綠意盎然,顯得此處猶如人間仙境一樣的靈秀雅致。

  轉頭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柳熾兒放棄了,“這裏好像不會有人經過……”只不過……這裏是堡家堡的哪里啊?

  她在房間聽堡智天派給她的三個婢女冷嘲熱諷聽得厭煩了,便自己出來散步,哪知愈走旁邊的景致愈美,但是也愈來愈沒人煙,柳熾兒點點頭,好吧!她承認,她迷路了。

  從小到大,她的方向感就不好,這下可好玩了,等等不知道要怎麼回去,算了,她抬眸打量起四周。

  太陽掛在天上,熱得她冒出一身汗,看著一旁不遠處的瀑布一直在引誘她跳下去戲水似的,柳熾兒僅猶豫了一下,馬上脫下鞋襪,沖到瀑布邊,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小心翼翼的將腳伸入水中。隨之而來的冰涼觸感讓她縮了縮腳,而後又一鼓作氣將裙擺微微撩高,把兩條白嫩的小腳都放進水裏,“啊——”一身的暑氣全都消除了。

  反正沒人,她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放鬆身體往後仰躺在大石頭上,藍藍的天上飄著幾朵白雲,腳下的流水冰鎮了她一身的熾熱,讓她舒服的閉上眼。

  紅嫩的嘴兒輕啟,自得其樂的哼著歌,兩條腿不安分的晃動著,閉著眼,她能感受到一片黑影覆蓋了她身上的陽光,她還以為是天上哪兒飄來的雲朵,所以並不以為意,只是等了一會兒,那朵雲怎麼還沒飄走呢?

  有些疑惑的睜開眼,才一睜開眼眸,就對上一張含笑的俊臉,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柳熾兒嚇了一大跳,下意識身子就往左邊一縮,從乎躺的大石頭上摔下去。

  “啊!”驚叫一聲,大石旁邊全是些碎小的石塊,有些甚至有著尖銳的角,閉上眼,她緊繃著身子等待疼痛。

  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抱住她,“你沒事吧?”關心的溫柔嗓音從上方傳來。

  “沒、沒事。”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讓堡智天抱在懷裏,她羞紅了臉,有點手忙腳亂想離開他的懷抱。

  堡智天目光泛著柔光,薄唇彎成一個好看的笑弧,主動將她放回地上,但一手還是扶著她的手臂,“小心,石頭尖銳,當心劃傷了。”視線在她光潔的腳丫子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後,才又轉回對上她的眼。

  用不著他提醒,柳熾兒雙腳才踏到石子上,眉間就攏起一座小山,下意識將身上的重量全都移到堡智天身上。

  佳人如此主動,堡智天當然也不會客氣,一把攬住她的肩,扶著她走向方才她脫下鞋襪的地方。

  柳熾兒三步當作兩步的沖過去,彎下腰撿起鞋襪穿上,站起身子,眼眸看著地上,就是不敢看向堡智天。

  怎麼會那麼剛好被他看見?愈這樣想,她臉上的紅暈就愈加深豔,氣氛有些曖昧又有些詭異,她等了許久,就是沒聽到堡智天開口講話。

  “嗯……少堡主,這麼巧啊!”抬起頭,她露出笑靨,想裝得落落大方,只是緋紅的雙頰一點也不客氣的出賣了她。

  “是很巧,熾兒姑娘,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堡智天順著她的話。

  事實上,她已經在堡裏失去蹤影好一會兒了,尹聖原找不到人,正四處跳腳,而他也是恰巧碰到她。

  方才一走近瀑布,他一眼就看到躺在大石上的小傢伙,她就像林中仙子一樣,漾著滿臉的笑意,與四周仿佛融成一體,雙腳頑皮的踢起水花,就在那一瞬間,他怔然無語,看著她的模樣有些癡了。

  柳熾兒沒有發現他對她的稱呼已經從柳姑娘變成了熾兒姑娘了。“我想在堡裏四處走走看看,等會兒就會回去。”

  她回答得很自然,根本忘了自己也是碰巧走到這兒的,方才還想著自己已經迷路了呢!深邃的黑眸中有一抹光彩疾閃而過,“熾兒姑娘在堡裏過得可好?”

  “很好啊!”柳熾兒點點頭。豈止是很好,簡直是好過了頭——在堡家堡裏,她的排場比在自己家裏還大,出房門就有三、四個丫頭跟在她後面伺候著,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在家裏還好上許多,好像她不是客人,而是堡家堡的小姐一樣。

  “那……你身邊的隨侍丫頭呢?”堡智天記得他派了三個“武功不俗”的人給她,不懂武藝的她是怎麼甩掉那三人的?

  柳熾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個……少堡主,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嗎?”她沒回答他的問題。

  “熾兒姑娘請說。”

  “我在我家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丫頭照顧我而已,用不著三個人啦——”她就一個身子,人也不是鑲金鑲鑽的,這麼多人跟著她只會讓她覺得礙手礙腳的。

  堡智天眼眸微眯,“是下人碎嘴說了什麼嗎?”她的神情雖然無異,但眼神有些閃爍不安,看樣子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麼。

  心裏一跳,柳熾兒眼眸微微睜大,“沒、沒有啊!”哇!沒想到堡智天的心思如此細膩,光憑她一句話,就猜到是有人說了什麼。

  “你不說,我就回去處罰那三個丫頭。”胸腔微微發疼,一股怒氣狂猛升起,他討厭看到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這麼一講,柳熾兒就更心急了,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不要啦~~其實……”她覺得講出來是會害到人的。

  “說!”堡智天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催促著。

  一手讓他抓著,她用另一手搔搔頭,歪著脖子,像小蟲似的動來動去,直到看見堡智天的眼神愈來愈淩厲後,才開口說:“其實……沒什麼啦……就她們覺得我不是堡裏的人,還要那麼多人伺候,似乎有點太嬌貴了。”她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真正的話是——她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只不過是個“小小”鑄劍世家的小姐而已,仗著尹聖原救了少堡主一命,就想把她們呼來喚去的,算什麼嘛!

  天可憐見,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是她在討丫頭來伺候的,還有她哪敢對那些會武功的丫頭呼來喚去,要是她們一個巴掌呼下來,她的小命豈不是去了半條!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們都誤會了,又不是尹聖原救了堡智天一命,應該是她救的才對吧?只是她答應過爹娘不在外人面前輕展才華,才讓尹聖原頂了救命恩人這個頭銜。

  這些話柳熾兒只敢在心裏反駁,這裏是堡家的地盤,她還是識相點別出聲比較好。

  “我會處理。”堡智天淡淡的回了一句。

  堡中所有奴僕都是讓娘去管理發落,只是娘的個性溫柔善良。下人似乎也失了分寸,原本堡智天是不會多插嘴,只是如果她們敢這樣對待客人,這樣……

  也是該將人事權拿回來交給左衛去處理的時候了。

  “呃……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話她只是聽聽而已,反正她只是在這裏待一陣子,又沒有要長住。

  “熾兒姑娘,午膳時間快到了,我送你回房吧!”堡智天轉身帶著她往前走,一掌仍然緊握著她的手。

  手中傳來溫柔的暖意,柳熾兒雖然覺得害羞,但……她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有點喜歡他粗糙大掌握住自己手掌的感覺。

  “熾兒姑娘,堡家堡占地廣大,很多地方還是維持天然的地屏山勢,如果沒有熟人帶路,很容易迷失在林中,日後你若要出門遊玩,身邊記得一定要有人陪同比較安全。”

  “知道了。”柳熾兒低下頭,丟臉死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她是迷路了啦!

  輕睞她捂臉羞愧的模樣,堡智天原本就噙在嘴邊的笑意加深了,眸中閃爍的光芒是足以令人迷醉的憐惜。

  柳熾兒獨自回到房裏,方才在路上,堡智天遇上了南鳳和,兩人有事要談,她就先一步回房。

  “柳大姑娘,你到底是跑哪去了?你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很辛苦嗎?”

  才踏入房裏,一道怒斥劈頭就來,三道人影馬上靠到她面前。

  “嚇!”撫著心口,柳熾兒有點兒錯愕,現在是什麼情況?三娘教子嗎?

  “柳姑娘,你到哪去了?你是堡裏的‘嬌客’,你沒事做,我們可是忙得很,吃飯時間,你不快點將東西吃一吃,我們是不能休息去用餐的。”三人之中看起來最老……嗯,是最年長的銀花氣呼呼的說著。

  氣死人了,原本她們三人是在少堡主在的落楓院做事,結果莫名其妙被調來服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柳姑娘,什麼鑄劍世家的小姐,照她看,又只是一個愛慕少堡主追來的姑娘而已。

  “嗯,銀花,那你們去吃吧!我還不餓。”天氣有點熱,她不太想吃東西。

  坐到花廳的椅子上,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但是她一點食欲都沒有,尤其這邊的食物都較油膩,她一向偏好清淡的菜色。

  銀花生氣的沖到她面前,“啪!”一聲用力拍上桌子,震得桌上的盤子都跳了一下,“大小姐,你沒吃,沒將盤子收回廚房,誰會給我們吃飯啊!”

  “對啊!”她身後的金花跟銅花立刻異口同聲回答。

  柳熾兒覺得好笑極了,“那你們將東西撤回廚房吧!”這點小事也需要大呼小叫的,真以為自己沒本事對付她們嗎?

  “哼!你不吃,到時候總管怪罪下來,那我們姊妹豈不是要受罰!”銀花是故意找麻煩的,看到這種來纏著少堡主的女人,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怒氣。

  長得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頂多就是一身白嫩的肌膚,白裏透紅比起邊關的女子好上許多,但也就是這樣而已,憑什麼喜歡少堡主?

  柳熾兒原本是不想理會她無聊的挑釁,只是自己一再忍讓,好像只是讓對方的氣焰更高,“銀花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奇怪?她在家時,跟家裏的奴僕,丫頭都處得不錯,怎麼到這會這麼惹人厭?

  她一問,銀花也不客氣了,不屑的從鼻子哼氣,“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想高攀我們少堡主,你先照照鏡子吧你!”

  “你誤會了,我並沒想要高攀少堡主。”真是冤枉,她又不是自願來這裏的!

  而且……居然用什麼貨色來形容她?柳熾兒捏捏臉,她這張臉在成都還算是有愛慕者的,難不成這裏的人會覺得她很醜?

  “最好是誤會。你們這些人,我們看多了,識相的就乖乖在堡裏待上一段時間後自己走吧!要是不識相,准讓你在堡裏的日子難過!”銀花壞心一笑。

  只要讓她抓著小辮子,這位柳大姑娘就準備等著吃冷飯、喝冷茶吧!無奈的歎口氣,柳熾兒覺得她還是離開堡家堡好了,“過幾日我就會離開了,你不用想太多。”不經意的瞄向門口,這一瞄,讓她瞠目結舌,嚇得說不出話。

  銀花與金花、銅花三人都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還是不停的數落她。

  “……總之,你不要妄想爬上少堡主的床上,要不然……”銀花念了老半天,終於要將威脅的話當作結尾了。

  柳熾兒拚命的對她們眨眼睛,看著在她們身後走進房內的身影,吞了口口水,阿彌陀佛,她在心底為銀花她們祈禱。

  “要不然如何?”陰冷飽含著怒意的聲音詢問。銀花等三人聽到這個聲音後,身子一僵,開始害怕的打起哆嗦。

  柳熾兒眼臉中的人影由遠而近,愈來愈清晰,“慘了。”她喃喃低語,同情的目光看向銀花等三人。

  銀花等三人抖著身子等待聲音的主人站到她們身前,而後再也忍不住襲心的恐懼,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少堡主!”她們死定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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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繁華的街景,四處熱鬧滾滾,在這邊關城鎮隨處可見異族人士,大夥穿的衣物多半以輕便的胡裝為主,所以當街上出現一位穿著唐裝的女子可是會讓人多看幾眼,這邊關之地會穿得這麼華麗,除了官將親屬外,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了。

  柳熾兒安步當車,在街上閒逛,看見有趣的、好玩的就停下來摸一摸、問一問後繼續往下走,絲毫沒發現自己有多引人注意。

  她的容貌不見得有多美麗,但容易讓人側目的是,她與城裏姑娘大不同的膚色,城中的姑娘膚色多半是健康的麥芽色,鮮少有像她一樣粉嫩的白皙肌膚。

  “小姐,咱們出來很久,該回去了。”堡智天新派來的侍女看了看天色,輕聲的提醒走在前方的新主子。

  “可是我還想多看一會兒。”柳熾兒捨不得走,雖然大唐婦女的自由度頗高,但是這裏的街景跟關內完全不同。

  原本她還以為這裏會很荒涼,沒想到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模樣,熱鬧繁華並不輸給大唐幾個大都城,像現在她所逛的小方盤城就比成都那兒的市集來得有趣。

  “小姐,少堡主還在商行等你呢!”紫花含笑說著。

  柳熾兒一聽,這才想起今天是堡智天特意帶她出來透透氣的,方才要上街前,他才提醒過要她回去用午膳。

  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只可惜被綁出門時身上半文錢也沒有,她也忘了跟尹聖原討些銀子放在身上,現在可是入寶山而空手回了。

  瞧主子那模樣,紫花覺得很有趣,她原本是負責照顧堡夫人的,少堡主特地將她調過來服侍這位嬌客,原以為城裏來的姑娘都是嬌生慣養,不好照顧,沒想到這位嬌客倒是挺好相處的,服侍她甚至比服侍堡夫人還輕鬆。

  柳熾兒順著來時的路,與紫花一起走回商行。

  走著走著,她發現有個地方特別熱鬧,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心,她跟著圍觀的群眾往前擠進去。

  “小姐,別去!”紫花在她身後道。

  “我看一下嘛!”柳熾兒對她眨眨水汪汪的大眼,一臉請求樣。

  紫花了廠一下,瞧小姐那哀求的小臉蛋,這讓她怎麼捨得拒絕,最後只好點頭應允。

  一擠到熱鬧的中心處,她看到一身異服的高大男子正拖著一個小男孩走到一個木台,男孩身上的衣衫襤褸,露出的肌膚能見到可怖的鞭痕,雙手被麻繩捆綁住,繩子的一端正握在異服男人的手裏。

  “紫花,他為什麼要綁著那個小男孩?”她偏過頭小聲的問,那異族男人開始大聲吆喝,但她聽不懂他說的話。

  紫花一瞧就知道這是外族人正在拍賣他抓來的賤民,這種事在這裏常常可以看到,“他在拍賣那個小男孩。”

  疑惑的水眸轉回臺上,她看到異族男人很賣力的吆喝,但四周的人卻是興致缺缺的模樣。

  異族男人突然說了一長串的話後,伸手將小男孩的臉抬起,讓他的五官顯露出來——那是一張絕美的臉蛋,雖然沾滿了髒汙,但還是可以看得出這小男孩驚人的美貌。

  而這一招果然有效,四周圍觀的人有些開始熱烈的舉手,這些事用不著紫花翻譯給柳熾兒聽,光用看的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柳熾兒注意到異族男人臉上的笑容愈來愈開心,可見價錢愈出愈高,只不過那些舉手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還長得……腦滿腸肥?

  “他們買小男孩回去幹嘛?”當養子?不太可能吧?柳熾兒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直接問紫花比較快。

  紫花看著主子清澈的眼眸,遲疑的不敢開口,她該同主子說那些人骯髒的想法,買小男孩回去是想一逞獸欲嗎?

  這世道多的是有錢老爺玩女人玩到膩了,私下養起孌童當泄欲目標,只是大夥沒講明罷了。

  柳熾兒是單純,但不笨,看紫花表情怪怪的,轉念一想也猜得出來這些人搶著要買漂亮小男孩的意圖了,看了一眼臺上的小男孩,心底一酸。

  男孩翠綠的眼眸中什麼波動都沒有,就像木頭似的任人宰割。

  突然異族男人同台下一個肥嘟嘟的男子講了幾句話後,轉身伸手想脫下小男孩的衣物。

  小男孩這才開始劇烈掙扎,用怪異的語言大吼大叫,臉色蒼白,扭曲著身體不讓異族男人將他最後的尊嚴也脫下,還張嘴狠咬住異族男子的手臂。

  異族男人吃痛的縮手,看著自己手腕上出現滲血的咬痕,一掌揚起,“啪!”的一聲,打得小男孩往後飛跌。

  看到這裏,柳熾兒再也看不下去了,滿腔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一個箭步沖上前,“住手!”大聲的喝斥還想再補上一腳的異族男人。

  “小姐!”紫花大叫,糟糕!小姐怎麼管起閒事了,要是出了事給少堡主知道,自己肯定會落個護主不力的罪名。

  眾人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全都愣了一下;異族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小妞,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改用漢語,猥瑣的目光逗留在她妓好的身段上。

  小男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翠綠的眼眸裏盛滿淚水,嘴裏喃喃自語著。

  柳熾兒掩嘴倒吸一口氣,眼眶一紅,沖上去將小男孩抱在懷裏,“你還好吧?”小心翼翼的抱住他,害怕他就這麼斷了氣。

  “小妞!放開我的貨物。”異族男人上前一步,想拉開柳熾兒。

  柳熾兒扭頭怒瞪著他,“我買了!多少錢?”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孩子淪落成這些人的玩物。

  紫花即時揮開異族男人下規矩的手,目光開始泛寒,“別用你的髒手碰到我家小姐!”

  台下傳來嘲笑聲,讓紫花這麼一講,異族男人的面子掛不住,“滾開!愈不給老子碰,老子愈要碰!”老羞成怒,走向前就想抓住柳熾兒。

  “我家小姐都說要買了,你是聽不懂嗎?”紫花一手輕甩,從袖中甩出一把小巧的短劍,不偏不倚的正架在異族男人的頸邊。

  “小姐,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蠻橫?是我先出價的!”一個腰部足足有三人粗的胖老爺不高興的大聲嚷嚷,他是方才出價最高的人。

  這話一說,其他居心不良的人也跟著起哄,每個人都吵著要帶走小男孩,有人趁亂上臺想帶走小男孩,連柳熾兒都被拉扯著。

  紫花一個人兩隻手,擋得了一個卻擋不了第二個,“小姐!你先走!”混亂中,她揚刀嚇退幾個扯住柳熾兒衣服的男人。

  深吸一口氣,柳熾兒抱著小男孩奮力往人牆外擠去,只是太多人推擠,她連站都快站不穩了,終於在她快讓人給拉走時,她看到了救星。

  “堡.智.天——”她連忙放聲尖叫。

  堡智天在商行等不到柳熾兒回來,心裏有些煩亂,便到街上來找人,才出來沒幾步就聽到不遠處擁擠的人潮中傳來她的聲音,遠遠的他就看到她狼狽的模樣,眨眼間就沖到她身邊。

  “放開她!”低吼一聲,紛亂的市集立刻安靜下來,幾個眼尖的富商認出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北方的霸主——堡智天!

  看到他的身影,柳熾兒緊繃在眼眶裏的淚水這才放鬆滑下,“堡智天……”可憐兮兮的癟嘴,一張臉都哭花了。

  方才有些人不但想從她的懷里拉走小男孩,連她都差點被拖走了,嚇死她了。

  怎麼上個街也可以弄成這樣?堡智天不解的擰眉,抬手拭去她的淚,“怎麼了?”他注意到她懷裏還抱著個小男孩。

  “我想買他,你先借我錢。”柳熾兒眼神中透露著哀求,堡智天應該不會這麼小氣不借吧?

  “等等!剛才我先出價買了。”方才買到手的胖老爺趕緊走過來。

  “對!我把他賣給這位大爺了。”被紫花打得鼻青臉腫的異族男人也追過來,被痛打一頓,他怎麼可能還肯把人賣給她!

  連一句話也懶得對他們說,“右權。”堡智大上前單子接過柳熾兒手中的小男孩,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往商行的方向離去。

  一直沉默跟在堡智天身後的右權上前攔住還想追上去的人,“我們私下說吧!”咧開嘴,他笑得溫和無害,一掌卻在袖中緊握成拳。

  接下來就看著右權將其他人帶到堡家商行裏,久久都不見那些人再出來。

  回到商行後,堡智天先讓紫花帶小男孩去安頓,再領著柳熾兒到商行的花廳。

  柳熾兒忐忑不安的看著從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沒說半句話的堡智天,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好像沒事,但她就是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怒氣。

  堡智天背對著她,許久才轉身定定的看著她的臉,她的秀髮淩亂,衣服也被拉扯得有些破損,露出白嫩的頸子,“哪里會疼嗎?”原本是想責備兩句,但瞧她這模樣,心裏不舍的感覺壓過了怒意。

  “沒事。”慌亂的整裏自己的衣衫,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醜,她沒看錯嗎?在他看著自己的目光裏,透露著溫柔和……心疼?

  “少堡主。”紫花站在廳門口恭敬的福身行禮,“奴婢已經將小姐帶回來的人安置好了。”

  “紫花,方才到底是怎麼回事?”紫花來得正好,堡智天示意她進到廳裏來說清楚。

  紫花瞄了小姐一眼,柳熾兒正拚命跟她眨眼睛,她有預感要是讓堡智天知道小姐是多麼莽撞的沖進去帶人,肯定不會好過的。

  “小姐本來想要回商行來跟少堡主會合,但在路上碰見外族人拍賣童奴,小姐可能是看不過那奴隸頭子虐待童奴,所以沖上去想要帶走小孩子。”小姐,對不起了,紫花抱歉的看著柳熾兒,她哪有膽子隱瞞少堡主不說實話。

  堡智天無語,黝黑的眸子閃了閃,“你先下去,將小姐的行李整理好。”

  “是。”紫花腳底抹油,走得飛快,完全不顧柳熾兒求救的眼神。

  柳熾兒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堡智天,額上的冷汗直落,“那個……為什麼要整理我的行李啊?”她想扯開話題。

  “堡裏最近人事要整肅,你不方便留在那裏。這裏既是堡家的商行,也是行館之一,在左衛處理好之前,你就先住在這。”

  “哦。”柳熾兒點頭,方才進來的路上,她有注意到這行館也不小,占了將近整條街,行館分成兩個部分,前方是商行和主事樓,後面是招待客人的院落。

  “只有我一個人住這裏嗎?”那聖原呢?她要一個人住在這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堡智天想也不想,伸手安撫地揉揉她的臉。

  柳熾兒驚訝的看著他,臉頰上傳來溫度熱得像是會燙人一樣,燙得她的雙頰飛快轉紅。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親昵了,心底對自己那麼親密的舉動也有微微的吃驚,但堡智天神色不變,沉穩得像是他這麼做很正常似的,緩緩的縮回手。“不用擔心,這陣子商行正好有事,我也會停留在這;至於尹聖原,他說要趕回成都一趟。”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什麼?聖原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未免也太安心了吧?她可是他的表姊耶!

  她好像對尹聖原離去這件事很掛心?堡智天心裏覺得有點怪異,“他等會兒會向你道別,他……是你的表弟不是嗎?”

  尹聖原雖年幼,但外貌俊美,倘若再年長幾歲,絕對會是個翩翩公子。

  “對啊!”柳熾兒疑惑的看他一眼,他不是早就知道嗎?

  “你喜歡他?”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牙根開始泛酸。

  柳熾兒毫不猶豫的點頭,“那是當然。”卻沒注意到當堡智天聽到她的回答後鐵青的臉色,還繼續說道:“聖原雖然脾氣古怪了一點,可是他一向很疼我這個表姊,而且誰會討厭自己的弟弟?”

  難不成他會討厭自己的妹妹嗎?

  臉色趨緩,堡智天又開始笑得像是被春風撫過,“你說得是,我們來談談方才發生的事吧!”眼眸中笑意盈滿。

  他的笑容讓柳熾兒看得怔然,有種甜甜的滋味繞過心底、甜人嘴裏,他笑得真好看……

  “你的笑容也很美。”就在她看得發愣吋,堡智天突然回了一句。

  靦腆的低下頭,紅唇抿笑,“呵呵。”傻笑兩聲,吐吐舌,原來她方才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了。

  “熾兒。”他改口喚道。

  聽到他親昵的喊著自己的名字,柳熾兒忍不住縮縮肩膀,“嗯?”心頭那抹異樣的感覺更明顯了。

  “方才在大街上,你為什麼這麼衝動?”一根修長的食指介入她的視線,微微靠在她的下頷使力,將她的頭抬起。

  為什麼他還是要說這件事?柳熾兒沒辦法裝傻了,兩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那個小孩子快死了嘛!”

  她沒辦法,她絕對無法眼睜睜的看人受苦,如果這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那她還能掩上耳朵當作沒看見;可是一個小孩子,她可沒那麼冷血。

  看樣子她不但有制武的才能,還有一顆太過柔軟的心,“當你無法自保的時候,你只是讓關心你的人憂心。”

  他可以瞭解為什麼尹聖原在要離開時,還特別吩咐他要好好照顧她了。

  他說的話跟平常家裏幾個兄長跟她講的一樣,咬咬下唇,“對不起,我只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性子最見不得有人吃苦,在成都也因為這樣惹了幾次事情,讓兄長們都為她感到頭疼。

  “你有一顆溫柔的心,但別用這顆溫柔的心去傷害了在乎你的人。”堡智天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但今天是好運被他趕上了,如果沒有趕上,那她要怎麼辦?

  “我知道了。”  

  輕握住她緊絞在一起的小手,“都過午時,你也應該餓了,我吩咐下人準備東西給你吃。”

  憐惜的目光始終停在她垂頭喪氣的小臉上,只可惜柳熾兒沒有抬頭,所以錯過了他的眼神。

  “嗯,麻煩你了。”

  “你我之間不用如此客氣,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堡智天柔聲道。說到這個,柳熾兒也想到了一件事,“少堡主,不知道那些想傷害你的人,你已經找出頭緒,知道是誰了嗎?”這陣子待在堡裏,似乎也沒看到他們多積極的去找那些殺手。

  “智天。”他回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啊?”納悶的看著他,她問他事情處理得怎樣,他卻叫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智天,不用如此生疏。”堡智天解釋,他開始想將她留下來,看她靦腆、害羞的笑容,他好像……心動了。

  抓抓臉,這麼直呼一個男人的名字好像不太好,但是她瞧他好像很期待似的,“智天。”嬌嫩的嗓音軟軟的喚了一聲。

  滿意的眯起眼,他喜歡從她的小嘴裏叫著自己名字的感覺。“紫花。”  

  躲在花廳外面偷看的紫花一聽到少堡主的聲音,連忙走進來,“奴婢在。”方才兩人在廳裏的一舉一動,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可以肯定少堡主對小姐有動心。

  “準備午膳,帶小姐回房去找尹少爺。”

  “是。”紫花轉身準備要離去。

  柳熾兒當然也要跟上去,轉身要走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讓堡智天握著,連忙將手抽回來放到身後,“我去吃飯。”

  哦~~紫花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才笑得那麼怪。

  “嗯。”她又臉紅了,堡智天空蕩的雙手緩緩收回。

  紫花對柳熾兒偷偷拋去一個曖昧的笑,領著她往廳外走去。

  兩人出廳時,正好商行裏的小廝領著一位公子走進來,她們正好跟那位公子擦身而過。

  “少堡主,黎少爺來了。”柳熾兒停了一下,遲疑的看了大廳一眼,方才錯身而過的公子,她怎麼覺得好眼熟?

  “小姐?”走在前方的紫花發現她沒跟上。

  甩甩頭,柳熾兒在心裏暗付著是自己多想了,這裏可是關外之地,從小到大沒離開過成都的她怎麼可能在這裏遇上熟人?

  “走吧!”沒將這事放到心上,她對紫花點個頭,兩人一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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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堡主。”走進廳內的黎清耀雙手作揖,一抬頭,正好撞見堡智天還未收回的笑容,怔愣了一下。

  “黎少爺,稀客,有事嗎?”堡智天淡淡地道,方才對柳熾兒的春風笑容收得一乾二淨。

  “家父聽聞少堡主前些日子身體微恙,特地要小弟送些補品來給您補身子,還請您收下。”黎清耀將手上精緻的紅色錦盒遞上。照他看,堡智天雖然看起來跟以前一樣,但臉色似乎差了些,堡智天現在最好不要出事,他還要靠堡智天推薦呢!

  眸光閃動,堡智天對站在一旁的小廝輕頷首;小廝機伶上前接過,堡智天又道:“那就多謝了,將東西收好,找總管回份禮給黎少爺。”有來有往,才不會讓他人誤以為與黎家有深交。

  黎清耀暗暗咬牙,聽到堡智天的吩咐,他當然也知道這代表堡智天並不接受他們的好意,壓下心底的怒氣,扯開笑臉,“少堡主,用不著這麼客氣,這只是小小的心意。”小廝捧著錦盒先一步退下,另一名婢女也在這時候上前奉茶。

  “應當如此,黎少爺請。”堡智天落坐,若是熟悉他的人在場,會知道他嘴角的笑容是嘲諷的蔑笑。

  “少堡主,過些日子坊市要選行首,聽說官府一向很看重您的想法,不知您心裏可有適當的人選?”來打聽消息,這是黎清耀最主要的目的。

  只要當上坊市的行首,那富貴榮華的日子就不遠了,到時候,哼!他們黎家商行哪還需要看堡智天的臉色行事。

  “黎少爺,選行首之事官府尚未公佈,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堡智天笑笑的說著,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聽不出到底是褒還是貶。黎清耀猜不出他的心思,也只能含笑點頭,“咱們是靠官府賞飯吃的,多少也有點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堡智天抿笑不語,這種小道消息連他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看來,黎家為了想入主坊市,費了不少心思,銀子想必也花了不少。

  “這行首之位,依少堡主之見,您覺得誰選上的機率比較高?”該死的!堡智天東轉西轉,就是不願意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端起一旁的茶杯緩慢喝口茶,思緒飛轉,一會兒後堡智天才道:“行首之位,一般來講都是官府選的,我們這些老百姓怎麼猜得出官府的意思呢!”

  “呵呵呵……是這樣沒錯。”陰沉沉的瞟了堡智天一眼,黎清耀知道從他嘴裏是要不到答案了。

  “既然如此,禮已送到,黎某尚有事在身,先告退了。”探不到堡智天的想法,他還留下來幹嘛?黎清耀臉色一變,站起身揖手,沒等堡智天有回應,就先一步離開了。

  等到他走遠,南鳳和這才從廳後隱密的小門裏走出來,“何須得罪這種小人?”他不解的問著,方才堡智天大可以說幾句黎家有希望等廢話來哄黎清耀。

  堡智天一手支著下頷,“懶。”一個字就解釋清楚,“對了,在我的仇人名單中有黎家商行嗎?”

  南鳳和從懷裏掏出一疊宣紙,這是那一日他同堡智天在書房裏寫出來的人名,翻了翻紙張,“沒有,黎家商行不是向來與堡家處得不錯?”

  “處得不錯……還是有個錯字啊!”幽暗難解的黑眸緩緩移向廳門,輕聲低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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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跟著紫花走到她日後要居住的院落裏,庭中,尹聖原早已經在那裏等候,柳熾兒連忙上前。

  “聖原。”

  尹聖原手上拿著小包袱,看上去已經準備妥當要離去,“表姊。”

  “聖原,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去哪里?”柳熾兒有些不安。

  擦去額際的冷汗,“我要回成都柳府一趟。”他今天聽到堡智天跟他提起江湖上傳言柳家六小姐失蹤的事,柳家現在正鬧得翻天覆地,愈聽他愈害怕,不快一點趕回去解釋清楚,只怕事情會愈鬧愈大,而他也會死得愈慘!

  “對了,我都忘記捎個信給爹、娘,我寫信給他們就好,為什麼你要急著離去?”來到堡裏好多天了,爹、娘不知道有沒有被她不見的事情給嚇壞?

  “寫信來不及,我先連夜趕回去,你隨後再寄信說明;表姊,我先走了。”他沒辦法再多拖下去,聽堡智天說,柳家甚至出了賞金,只要能將柳熾兒安全無恙送回柳府,柳家會致贈一千兩黃金,他實在不敢想像,等阿姨、姨丈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懲罰他。

  “不行!我要走了。”愈想愈害怕,他不敢再耽擱。

  “啊?什麼?聖原,我話還沒說完呢!”柳熾兒看著尹聖原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表姊,你自己多保重,我會儘快趕回來的!”話落,尹聖原已離開了。

  “人家話還沒說完……”嘟起嘴,柳熾兒小聲的低嚷。

  “小姐,飯菜準備好了,先進去用飯吧!”紫花站在一旁提醒。

  撇撇嘴,柳熾兒只好舉步往房更走去,人都走了,她還能怎麼辦?

  柳熾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緊閉著眼半晌後,還是一點睡意都沒,吐了口氣,她睜開眼坐起身。

  掀開床旁的薄紗,她穿好繡鞋、披上衣服,擦了擦額際的薄汗,“好悶。”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特別悶熱,熱得她睡不著。

  在房裏坐著發呆了一下,紅嫩的嘴微微嘟高,將方才隨手披上的衣服穿好,“出去走走好了。”

  推開房門,陣陣涼風吹來,窒悶的感覺也隨風散去。

  滿國花香飄揚,深吸一口氣,在月光下,她潔白的影子在庭院裏特別醒目,閒散的在庭園中走著,瞧見不遠處的涼亭,想也不想就往涼亭走去。

  愈靠近涼亭,她就愈感不對勁,涼亭中有人?“是誰?”揚聲問道。

  亭中的黑影動了動,點點燭光燃起,微弱的光芒照映出黑影的面貌,是穿著黑衣勁裝的堡智天。

  “堡智天?”一瞬間,柳熾兒有點認不出眼前的人,平常所見的堡智天都是穿著一身白色儒衫,如今穿著黑衣的他在黑夜裏顯得特別不同,和平日比起來,似乎多了一點……魔魅?

  而這魔魅的神情僅僅也是一刹那間顯現而已,下一刻,堡智天揚起笑容,柳熾兒熟悉的溫文儒雅重回到他的身上。

  “是我,這麼晚還不睡嗎?”醇厚的嗓音在黑夜中響起,他站起身,舉高燭火。

  柳熾兒心底一悸,目光帶著自己也不知道的貪戀,凝視著他俊秀的面容,“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奇怪?為什麼每次看到堡智天,她的心裏總有種怪怪的感覺,還一次比一次明顯。

  堡智天緩緩來到她身邊,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涼亭內坐下,一手不著痕跡的往她身後一揮。

  柳熾兒背後的夜色中,幾抹黑影迅速的離去,樹葉傳出沙沙聲響。

  “怎了?”確定暗衛都離去後,他才輕聲問道。

  柳熾兒的兩道柳眉皺得都像快打結,想了半天,“堡智天,我們以後不要常見面好了。”心裏那種怪怪的感覺雖然不會不舒服,但她老覺得不對勁,她想只要別看到堡智天一陣子,應該就會好了。

  她脫口而出的話讓堡智天臉上溫和的面具在瞬間裂了一個縫,“為什麼?”一向溫柔的語調裏滲出了些許怒意,握著她的手也微微使力。

  吃痛的縮了縮手臂,“沒啊!看到你,我的心裏會不舒服。”傻愣愣的將話直接說出口。

  有點難堪的鬆開她的手臂,“沒想到我的出現竟會讓柳姑娘感到心裏不適,堡某的面子可真大。”堡智天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羞辱過,原來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你是怎麼了?”他的態度又變得跟他在堡裏質問她的時候一樣——冷漠又疏遠,柳熾兒現在不是心裏不舒服,而是開始發疼了。

  “柳姑娘,夜深了,你休息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笑!沒想到他堡智天也會遭人嫌棄。

  柳熾兒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他不能走,她有個感覺現在若是讓他走開,那會、那會……會怎樣她也不知道,但就是知道現在不能讓他離開!

  “柳姑娘?”伸手想撥開她的手,堡智天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是冷酷了。

  “你生氣了?你不要生氣嘛!我沒有惡意,只是看到你,我的心裏就是會不舒服。”著急的想解釋,只是愈說愈糟。

  用力的將手臂抽回來,“那恕我不打擾,堡某告辭了。”他不想再自討沒趣。

  看著堡智天的身影愈走愈遠,柳熾兒心急的追上去,“堡智天!堡智天!”只是她一個女孩家怎麼可能追得上腳長的大男人?腳下一個顛簸,不小心摔倒了。

  “啊!”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她感覺到膝上有股溫熱的液體滑下,遠方的背影在聽到她的痛呼卻依然離去。

  “堡智天……你不要走,我只是看到你心裏會怪怪的,我沒有討厭你啊!”忍不住委屈的低下頭,淚水緩慢的滑出眼眶,喃喃白語著。

  “我又沒說討厭你……幹嘛這樣?我只是……看到你心會跳得很快、很快而已……”愈想愈委屈,她又沒有說什麼,堡智天干嘛生氣?

  “嗚嗚嗚……堡智天……大笨蛋……”掩著臉,她將身子縮了起來,可憐兮兮的窩在自己的手臂裏專心地哭著。

  哭了好一會兒後,身邊突然傳來長歎聲,嚇得她趕緊抬起臉。

  “唉……”去而複返的堡智天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邊,深深的歎口氣,聽到她嗚咽的哭聲,還是忍不住心軟的走回來。聽到他的歎氣聲,柳熾兒一張哭得淒慘的小臉蛋染上怒意,“堡智天!你這壞蛋!壞蛋!”撲進他的懷裏,雙手使勁的往他胸膛捶著。

  “你都說不想看到我了,我當然是要離開不是嗎?”這小女人,到底是要他怎麼做?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看到你,心會跳得很快、會酸酸的、甜甜的,有時候又苦苦的,所以才會不舒服,我又沒說討厭你!”氣憤地哇啦哇啦吼著,扯過他的衣袖,將自己滿臉的淚水、鼻涕報復地都擦在他昂貴的衣服上。

  緊繃的心因為她的幾句話而放下,原本他的心就像被人抓緊著,緊得他喘不過氣,“呵呵呵……”醇厚的笑聲從他的唇間溢出,還愈笑愈大聲。

  他笑得那麼開心,柳熾兒先是傻愣了一下,而後小手捶打得更用力,“你笑什麼?笑什麼啦?”她哭成這樣很好笑嗎?

  “糟了、糟了!”笑到眼角都有淚光,堡智天低下頭對著她低喃。

  “什麼糟了?”柳熾兒滿臉的疑惑,到底是她瘋了,還是堡智天瘋了?怎麼他說的話她都聽不懂?堡智天抬起她的臉,在她還傻愣愣搞不清楚他要做什麼時,將吻印上她紅馥香軟的唇上,輕憐蜜愛的勾勒著她小巧的唇形。

  柳熾兒嚇呆了,大大的眼兒眨啊眨的,沒有任何反抗的任他輕薄自己,唇上傳來熾熱的暖意,鼻間聞的都是他的氣息。

  好一會兒後,堡智天才離開她的小嘴,俯首啄吻一口她光潔的額頭,“小傻瓜。”輕拍她的臉,她好像被嚇呆了?

  圓潤的大眼珠緩緩對上他,“你怎麼可以親我?”回過神之後,紅暈從她的雙頰開始蔓延直入她的頸間。

  “你討厭?”

  柳熾兒羞赧的低下頭,說句實話,她不討厭,以前曾撞見爹跟娘親吻的畫面,當時還不解為什麼爹、娘喜歡親來親去,現在才知道原來跟喜歡的人有肌膚之親……是一種很甜蜜的事情。

  等等!喜歡的人?

  柳熾兒一愣,驚訝的張大嘴,她剛剛是用喜歡的人這幾個字眼嗎?難不成……她喜歡上堡智天了?

  不會吧!

  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小腦袋轉啊轉的,她很認真的在想自己是從什麼時候看上堡智天的?她一向喜歡像哥哥們一樣粗獷的男子漢,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弱不禁風的溫文男人?

  等不到她的回應,堡智天有趣的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伸手打橫的抱起她,沒去打擾她的思緒。

  身體碰觸到軟綿的錦被,柳熾兒這才發現堡智天已經抱著她回到她的房間了,現在他蹲在她身前,正準備要掀開她的裙子。

  “你幹嘛?”縮回腳,她瞪了他一眼。

  “你方才跌傷了不是嗎?”夜色阻礙不了他的視力,她潔白的裙擺上已經染紅了。

  他這麼一說,柳熾兒開始覺得自己膝蓋發疼,“嗯,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他沒聽她把話說完就走,她哪會因為追他而摔倒。

  堡智天聰明的沒去跟她爭論是她先講話傷了他的心,點亮了房中的燭火,掀開她的裙子,黝黑的眸子在看見她修長的腿兒時變得更加深邃,拿起一旁的布巾沾濕,輕柔的幫她拭去血漬。

  她這一跌還跌得不輕,柔嫩的膝蓋磨傷了一片,他暗罵了一聲,氣自己方才莽撞的舉動讓她受傷。

  “好痛。”小巧的貝齒咬著下唇,柳熾兒看見傷口後覺得更痛了,傷口處還不停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拿出懷中的膏藥,他替她抹上金創藥,再細心的拿出乾爽的白布為她纏上。“這些天你乖乖待在房裏,別亂走。”揉揉她嬌嫩的臉龐,吩咐著。

  “又要關在房裏。”無奈的鼓起臉,自從她來到這裏,最常做的一件事好像就是在房裏休養,這個地方跟她真是不對盤。

  “夜深了,快睡吧!”他輕聲催促,扶著她躺好,還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

  晚上這麼一折騰下來,柳熾兒也覺得累了,打了個呵欠,躺在軟綿綿的被窩裏,眼神開始迷蒙,“嗯,你也快去睡。”

  她決定,明天再來想她是從何時喜歡上堡智天好了。

  她像小貓似的磨蹭著堡智天放在她頰邊的手,惹得他輕笑出聲,低頭吻下她的唇,旋身準備離開,順手將桌上的燭火給熄滅。

  只是人才走到門口,耳朵動了動,窗外傳來一個低淺的呼吸,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堡智天心裏一震,有人在熾兒的房外!

  他記得剛才已經將所有的暗衛遣走,外面的人是誰?!

  腳步一轉,原本想離去的身影又沖回柳熾兒的床邊。“熾兒!”聽到破空聲直飛向床頭,他驚懼的大吼一聲。

  原本已經沉人夢鄉的柳熾兒被他的大吼聲嚇得從床上彈跳起來,“怎麼了?”

  倦極的眨著眼睛,“嘟!”一個又深又沉的聲音就在她背後響起,所有的睡意都被這個聲音給嚇跑了!

  堡智天臉色凝重的直沖向她,抱緊她的身子後,足下輕點,帶著她飛掠樑柱,穿破屋頂旋身站定在屋瓦上。

  就在兩人穿破屋瓦的同時,原本柳熾兒的床上多了好幾支箭羽,柳熾兒害怕的抓緊堡智天的衣領,要是再慢一步,她可能就被射成刺蝟了!

  居高臨下一看,他們也同時看到好些人正圍在屋外,手中的弓箭轉個方向,往屋頂上的他們直射。

  堡智天一手緊抱著熾兒,另一手拿著不知道從哪來的長劍揮落紛飛的箭羽,嘴裏發出一聲長嘯,聲音又絀又長,不一會兒,許多黑影從屋頂上往他們兩人所站的地方沖了過來。

  黑影眨眼間就撲向屋外的那些人,底下傳來金屬的交擊聲——雙方打起來了。

  堡智天寒著一張俊臉,看著底下的暗衛跟刺客打成一團,有四個刺客身手都不弱,但他所培養的那些暗衛自然也不是飯桶,不一會兒就擒下了其中兩名。

  四個刺客中的其中一個見情況不妙,吹了聲低哨,雙手輕甩,夜空中銀光閃過,兩把匕首筆直的插進被生擒的刺客的胸口中,吹哨的則跟另一個人分成兩邊竄逃。

  “少堡主。”暗衛之一飛上屋頂朝他們走去。

  堡智天揚起一手,“跟上。”他使個眼色。暗衛頷首,幾個人分頭追蹤方才逃走的刺客。

  “熾兒?”擔憂的低下頭,只見她的臉色蒼白一片,她的房間是不能再睡人了,抱著她,堡智天腳下幾個輕點,繞回自己的院落。

  柳熾兒一進到房裏,臉色變得更加雪白,水眸緩慢的對上堡智天憂心的黑瞳,“對方的目標……換成我了!”

  方才驚險的事情並沒有讓她的腦袋停工,反而轉得飛快,轉念一想,她就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狙擊的目標。

  從頭到尾,她根本不可能得罪在這個地方的人,更別說是這裏壓根沒人識得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礙著了別人的事,而她自從來到這裏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為堡智天取下暗器。

  堡智天攬緊她瘦弱的肩膀,她說得沒錯,目標換成她了,應該是對方得知有人可以取鏢,而決定先除掉這個會擾亂計畫的人。

  幸好是今天,平常他絕不可能會出現在那涼亭內,只有今天。他培養出遠方的暗衛都在今天回到商行跟他報告事情,要是他沒陪著她回房……

  緊咬牙根,堡智天不敢想像後果,“別想了!”

  更嚴重的事情還在後面,熾兒是拿下暗器的人的這件事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堡裏……出了內奸!他想到這件事,柳熾兒當然也想到了,“我、我取鏢的事,有幾個人知道?”

  “不超過十人。”但是那十個人中,不是他的親人,就是他最信任的部屬。

  “會不會有人不經意說了出去?”她算了算,大概也知道是哪幾個人,她也不覺得那些人會出賣堡智天。

  “我會處理,你先睡吧!今晚你就睡我房裏。”不願意讓她多煩惱,堡智天打斷她,硬是扶著她上床。

  “可是……”事關她的小命,不問清楚她要怎麼睡啊?

  修長的食指抵上她還想說話的小嘴,“休息。”語氣十分堅持。

  他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柳熾兒也沒辦法,只好乖乖的閉上眼,一切等明天再說,她也真的累了,一沾枕後就昏昏欲睡,方才的驚險耗去了她所有的體力。

  半睡半醒間,她感覺堡智天好像離開床旁,眼眸微微睜開;轉身離開的堡智天一看到她睜開眼又轉回來。

  “怎麼了?”

  神智渙散,微微撐開的眼眸已快閉上了,柳熾兒伸出小手,抓緊他衣袍的一角後才安心的閉上眼,想到他就在身邊,唇畔含著安心的笑容,沉沉的睡著了。

  輕柔的撫開她頰邊的一縷發絲,瞧著她稚氣的舉動,心裏一暖,反手握住她的小掌,柳熾兒的手掌動了動,抓得更緊。

  燭火跳燃,光影閃動,堡智天動也不動,就這麼陪坐在床頭,直到天際微微露白肚,緊握的雙手始終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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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

  經過上次的事件,柳熾兒身邊的人又增加了,而且堡智天不論去哪幾乎都會帶著她一起。

  剛開始兩天,柳熾兒還可以接受他的安排,但是到第三天她就開始受不了,連想去上個茅房都有三個人跟著。

  今天她好不容易找個藉口逃離堡智天的眼前,籲口氣,得意的笑開,大眼一轉,突然想到幾天前救的那個小男孩,好像從帶回府裏後就一直沒去看過他,不知道他過得怎樣?

  去看看好了。

  柳熾兒裙擺一拎,躲躲藏藏的往紫花所住的奴僕房走去。不過這座行館太大了,她在同一個地方繞了三圈後,就知道她又迷路了。

  “我記得紫花是說在這裏啊!”納悶的東轉西繞,就是找不到紫花口中那棟綠色屋頂的樓宇。

  要是她會輕功就好了,一個翻身飛到屋頂上,然後再跳跳跳就可以去那棟房子了,不過這些都是夢話,早知道小時候爹要她練武時,她不要拒絕就好了。

  苦惱的在同一個地方晃了第四圈,圓溜溜的眸子四處亂轉,想要努力的認出熟悉的地方,轉啊轉的,看到了一旁一棵參天的樹木,眼中散發出品亮的光芒,她怎麼這麼笨啊!她不會輕功,但可以爬到樹上啊!到了樹上居高臨下一看,不就可以找到地方了!

  想到就做,確定四下無人,她將裙擺撩高在腰際纏好,七手八腳的開始爬樹,只是體力不濟,沒爬幾下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只差一點她就抓到了!柳熾兒整個人懸在樹上,腳下踩著分枝,試著伸手抓住上方的小樹枝,另一手緩慢的鬆開緊抱的樹幹。

  眼睛偷偷往下一瞧,腳下發寒,她屏息動作不敢太大,這高度摔下去可不好玩,纖纖秀指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就只差個寸許就可以抓到了,另一手快抓不住樹幹了,深吸口氣,她使勁的往樹幹一推,借力使力,另一手抓到樹枝穩住了身子。

  “哈!”她還是很厲害的嘛!

  小臉上漾滿得意的笑,也不忘自己爬上樹的原因,站在高處往下一看,不遠處綠色的屋瓦映人眼底,記住了方向之後,她想要下去了。

  得意的笑容一僵,她要怎麼下去?慘了!柳熾兒慌張的四處張望,方才鬆手的樹幹好像離她有點遠,高舉的雙手開始微微發顫,舉太久了,她的雙手開始發麻。

  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柳熾兒就這麼卡在樹上,好半晌之後,她已經滿身大汗了,指尖開始抓不住了,“救、救命啊——”

  本來不想開口喊的,但是丟臉總比摔下去得好。

  喊了好幾聲還是沒看到任何人,兩條細嫩的手臂劇烈的抖動,害怕的想要往回走,這麼一動,已經發麻的雙手再也抓不緊樹枝,“啊——”腳一滑,她整個人仰躺從樹上摔下。

  一抹在遠方等待許久的白影竄上前,瞬間就將她穩穩抱在懷中,足尖輕點葉面,身倏地拔高,抱著還在尖叫的可人兒站在樹上。

  “啊——”緊閉著眼眸,柳熾兒嚇得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救了。緊抱著她的人也沒打斷她,莞爾的看著她,站在樹上的身形隨著輕風搖動,想看她還要叫多久?

  沒一會兒,柳熾兒就覺得不對勁了,緊捂著雙眼的手緩緩分開,從縫裏看到一張俊臉,“智天?”

  “好玩嗎?”從她迷路時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瞧她爬樹爬得那麼認真,他也不好意思出來打斷她的樂趣。

  氣悶的嘟嘴,賞了他兩顆白眼,“一點都不好玩!你看多久了?”撇過頭去不想看到他。

  “看到你一雙漂亮的腿兒在勾引我。”低下頭,鼻尖磨蹭她柔嫩的臉頰,低啞輕語,聲音裏飽含著欲望。

  沒好氣的推開他的頭,一雙手自動自發勾上他的頸後,“我才沒有呢!”是他老愛動手動腳的輕薄她。

  兩人已經相處了一段時日,這段時間,她愈來愈習慣堡智天親密的動作,也在不知不覺間會對堡智天撒嬌使性子。瞄了一下腳底,下意識挨緊他的身子,“還不下去?人家有事。”

  好高,她好怕!

  “遵命。”堡智天腳跟一轉,兩人從樹上飄落,四周樹葉隨風起舞,正好圍繞在兩人身邊,柳熾兒突然覺得自己跟他還挺像天仙降世哩!一想到這,笑不可抑,如鈴聲的嬌笑伴隨著他們緩緩的降落到地面上。

  他的一雙眼眸直盯著她嬌美的小臉,她笑靨如花,有股暖意源源不絕的從胸口裏冒出來,吻上她紅嫩的小嘴,將她的笑聲全含進嘴裏。

  舌尖撬開她小巧的貝齒,深吮她口中芳香,緊纏著她柔軟的丁香小舌,逗弄著與他糾纏,熱情一瞬間襲上兩人,許久後他才鬆開她的唇。

  染上情欲的眸子離不開她,察覺到身體某處的變化,微微一笑,輕柔的將她放回地上,現在還不是時候。

  柳熾兒多花了一點時間才從熱情中回過神,紅濫濫的雙頰透露著嬌羞,這模樣嫵媚極了,引得堡智天又失控的不停輕吻她紅腫的小嘴。

  一會兒後,兩人緊緊相擁,堡智天傭懶的靠在她的肩上,雙手攬在她的腰後,像吃飽的獅子一樣,滿足又得意。

  柳熾兒也是懶懶的靠在他身上,腦子突然想到她剛要做的事,輕推開他,“對了,我想起來要去看那個男孩子。”

  都怪他,害她差點都忘記了。

  男孩子?堡智天揚眉,“誰?!”霸道的縮緊雙手,讓兩人臉貼著臉,不高興的想著她要去見哪個男人。

  她快被勒死了!用力的拍一下他的手臂,“那天我從街上帶回來的男孩子啦!”幹嘛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咦?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愈想愈有可能,竊笑幾聲,她用手肘推推他的胸,“你吃醋了?”

  “沒有。”堡智天立刻否決,只是表情有點僵硬,他才不是吃醋,只是……她心底有了他,再想去見別的男人本來就是不對的。

  笑嘻嘻的點頭,她也不去戳破,“好啦,那快帶我去。”娘說得對,男人都是死要面子,說什麼也不肯承認自己小氣。

  牽起她的小手,堡智天帶著她往遠方走去,同時嘴裏還說:“我沒有,你不要想太多……”

  “好啦。我知道啦!”一聽就知道是很敷衍的語氣,兩人的身影愈走愈遠。

  等到他們走遠了,附近幾棵大樹紛紛跌落幾個身影,其中一個正是紫花。

  紫花跟其他暗衛面面相覷,方才看見的情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看樣子,堡家堡就快多一個少堡夫人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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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8: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小姐、少堡主。”先一步回到房裏的紫花對甫踏入房裏的兩人福身行禮。

  柳熾兒舒服的偎在堡智天的懷裏,瞧著坐在房裏發呆的小男孩,“他沒事了吧?”

  那天在街上就已經發現小男孩有著驚人的美貌,現下他換去一身破損的衣物,更顯得五官精緻美麗動人。

  “身上的傷都治好了,但是心裏的傷……”紫花搖頭,這孩子受創過深,若是走得出來就沒事,若是走不出來……只怕這輩子就毀了。

  “可惜聖原不在。”柳熾兒走上前,伸手想給男孩子一個擁抱。

  “小姐!不要!”紫花慢了一步開口。原本沒動靜的小男孩突然撲向她,同時大聲咆哮著,翡翠色的眼眸中充滿恨意。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堡智天一手抵住男孩的頭,另一手將柳熾兒扯進懷裏,冷厲的瞪了還在大吼大叫的男孩一眼。

  男孩瑟縮了一下,畏懼的看著堡智天,直覺讓他知道不要去惹怒眼前這個男人。

  “小姐,你不要隨意靠近,這孩子的防心極重,只要有人想碰觸他,他就會大吼大叫,甚至會攻擊對方。”紫花在一旁解釋著。

  柳熾兒心疼的紅了眼眶,這孩子到底經歷過什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智天,你放手,孩子會怕。”她推推還緊抓著男孩的堡智天。

  堡智天知道她心軟,猶豫了一會兒,反正他就在她身邊,也不怕她受傷,這麼一想,手也就放開來。

  柳熾兒一伸手,將男孩瘦削的身子抱入懷裏,“沒事了……”小小聲的在他耳旁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男孩先是一怔,接著開始劇烈掙扎,憤恨的瞪著這些漢人,都是他們害的!都是他們害的!

  堡智天原本想出手扯開兩人,頓了一下,還是退回原位,靜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堡智天都沒出手了,著急的紫花也只能站在旁邊看著。

  柳熾兒緊緊的抱住男孩,不管他揮舞的手已經打疼了她的背、扯痛了她的發,仍舊輕聲的靠在他耳邊細聲安撫。

  漸漸的男孩也掙扎得累了,只是睜著一雙眼眸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又香又暖的懷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阿娜……”

  再怎麼堅強,他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面對她溫柔的關懷,忍不住放聲哭泣。

  他的哭聲讓柳熾兒更覺心疼,抱著他,兩個人哭成一團。“沒事了、沒事了!”安慰人的哭得比被安慰的還慘。

  堡智天在一旁笑得搖頭晃腦的,從紫花手中接過一條乾淨的巾子,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若有所思的眼眸不著痕跡瞥了男孩一眼。

  哭累了,男孩縮在柳熾兒的懷裏,“阿娜。”他小小聲的喚著,眼前這個姊姊的懷抱,跟阿娜抱他的感覺好像。

  “阿娜?”柳熾兒重複一次,滿臉疑惑,不懂意思。

  “阿娜是娘的意思。”這種北方方言柳熾兒當然不懂,堡智天卻大概知道男孩來自哪里了,聽說前陣子有來自大宛的商隊才被盜匪殺害,這孩子應該是其中一員,阿娜這種特殊的叫法是關外更遠之地稱呼親娘的方式。

  “哦!”沒想到她連嫁人都還沒嫁,就已經升格當娘了,柳熾兒摸摸自己的臉,她看起來有很老嗎?老到可以當人家的娘了?

  男孩抓住柳熾兒的手臂,“萊提幀。”小小的身子偎緊她,她的懷抱溫暖又安全,是一個溫柔的女人。

  “萊提帕?這又是什麼意思?”柳熾兒的小臉都快皺起來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大宛那兒特殊的方言,應該是稱呼你吧!”堡智天猜測道。

  “少堡主,黎家商行的主事來了。”右權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門口。柳熾兒嚇了一跳,她懷裏的男孩也傳來輕微的一陣顫抖,她感覺到了,安撫的拍拍男孩的背,“右權,下次出現前請先出點聲音好嗎?”

  怎麼他們堡家的人都是神出鬼沒的!

  右權無奈的抓抓滿頭亂髮,“是。”他出現的時候不是先出聲了嗎?心底這麼抗議,但嘴上不敢說,又不是不要命了,誰敢得罪未來的少堡夫人。

  “熾兒,有客人到,你……”堡智大想帶著她一起去,但柳熾兒已經先一步打斷他想說的話。

  “你慢走,我在這裏陪他。”盈盈一笑,一手指著懷裏的男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把她帶在身邊,她才不去哩!

  揉揉她的發際,堡智天歎氣,“好吧!多半是為了選坊市行首的問題,無聊極了,還是別讓你跟來發呆。”

  “坊市行首……是指集中市場的管理者嗎?這兒可以自己選啊?”柳熾兒好奇的追問,她記得成都的坊市行首是由官府選出來的。

  “這兒可以由業者們自行舉薦,好了,我先過去,別惹事啊!”堡智天說道,向紫花投去一瞥。紫花頷首,“奴婢知道。”少堡主也擔心太多了,在商行裏能出什麼事?

  “嗯!快去、快去!”擺擺手,柳熾兒笑嘻嘻的,哈!她解脫了。

  她迫不及待想趕堡智天離開的模樣,可讓他不舒服了,深邃的黑眸光芒閃動,他當著眾人的面,突地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啄吻一口,趁著她還沒回過神前,拉著看傻眼的右權走了。

  柳熾兒漲紅了臉,捂著臉,看到紫花張大嘴傻愣的模樣,羞赧的低下頭,“那個……”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都是堡智天啦!

  討厭、討厭啦!氣氛一陣沉默,柳熾兒對上瞠目結舌的紫花,尷尬的咧開唇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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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熾兒帶著小男孩跟紫花一起到商行裏一座小池散心,小男孩似乎把柳熾兒當成了他的母親,小手緊抓著她,這舉動惹得柳熾兒又是一陣心疼。

  池水清澈見底,錦鯉正悠閒的在水中擺動,幾條比較頑皮的魚兒躍出水面,將水花濺起嬉戲著。

  柳熾兒看著小男孩頭上冒出薄汗,彎下腰,拿著袖子就為他抹去,同時對他笑笑,看著他的五官,忍住到嘴的歎息,不管是男、是女,長得太美,很難有好結果。

  “紫花,這孩子叫什麼名字?”柳熾兒偏頭詢問隨侍在身後的紫花。帶這孩子回來這麼久了,好像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紫花臉色一僵,“小姐,你覺得奴婢會知道嗎?”這小鬼連讓她靠近都不肯了,他怎麼會告訴她他叫什麼名字。

  說得也是,一手點著胸口,柳熾兒看著小男孩,“熾兒、熾兒、熾……兒……”她重複幾次,小男孩緩慢的點頭,好像知道她的意思。

  “知……兒?”小嘴微張,模仿她的聲音,這個應該是這姊姊的名字。嗯……反正熾跟知差不多,柳熾兒不是很在意,手指一轉,換點著小男孩的胸口,“名字?名字?”反覆的點著自己胸口跟他的胸口幾次。

  “允逸。”小男孩說道。柳熾兒跟紫花同時一愣,兩人對看一眼,對小男孩說出的名字充滿疑惑。

  “允逸?這不是漢名嗎?”柳熾兒以為這孩子應該會叫什麼卡、什麼哈的外族名字,怎麼說出來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

  “可能是音相近吧!”紫花說是這麼說,但身為北方人,她也不懂這男孩子說的是哪里的方言,哪里會用漢語名但又說著不知名的方言?怎麼她從沒印象。

  允逸拉拉柳熾兒的手,指著肚子,說了幾句話。

  不用猜也知道意思,紫花看了看天色,也快中午了,難怪小孩子會餓,“小姐,奴婢去準備午膳,您同允逸先回房吧!”

  柳熾兒看了看四周,指著前方不遠處,“你準備一些方便吃的,咱們今天在外面吃。”天氣這麼好,她想多待在外面一會兒。

  她所指的地方是一堆大石堆砌而成的石桌跟石椅,一旁還有一棵大樹,正好遮去正午的烈陽。

  “好吧!您別亂跑,奴婢一會兒就回來了。”反正有暗衛跟著,少堡主也在不遠處的花廳而已,應該不會有事。

  “好。”隨便回了一句,柳熾兒牽著允逸就往那兒去。

  紫花吹了聲低哨,提醒暗衛們注意小姐安全,直到聽到暗衛回的低哨聲後才安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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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裏——

  黎清耀不語的跟在父親——黎光身後,自從上次的不歡而散,黎清耀本來是不願意再來此地,但是黎光深知堡家的勢力,還是主動上門來了。

  “少堡主,多日不見,您的身子都好了嗎?”黎光笑容滿面的問道。

  他是一個典型的富商老爺,手指上掛著亮晶晶的戒子,脖子上掛著條粗粗的金項鏈,身子自然也是圓滾滾的,配上他的笑容活像個彌勒佛似的。

  “多謝黎老爺的關心,在下已無恙。”揚手示意兩人坐下,堡智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天氣炎熱,黎光臉上油光滿面,汗水順著臉頰滴下,“少堡主,聽小犬說,上次他來的時候說話失禮於你,還希望你別跟小孩子計較。”他已經千交代、萬交代那混小於,叫他不要得罪堡智天,沒想到那混小子都沒聽進去。

  黎清耀輕哼,撇撇嘴角,不屑的看著黎光那副極力討好堡智天的模樣,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說錯什麼活。

  這個堡智天給臉不要臉,識相點就最好支持他當上行首,要是不識相的話,大家就走著瞧,反正他們黎家也不是好惹的。

  他的輕哼聲雖小,但在安靜的花廳裏還是讓眾人聽得一清二楚,黎光臉色發黑,惡狠狠的擰了兒子的手臂一記,警告的瞪了兒子一眼。

  堡智天並不在意,在他眼裏,不,應該說黎清耀連在他眼底的資格都沒有,讓他人到別館裏已是給足了黎光面子。

  “少堡主,真是失禮。”黎光尷尬的笑道。

  無緣無故被擰了這一把,黎清耀氣得臉都黑了,“爹!幹嘛對他這麼客氣?就直接叫他推薦不就得了!”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黎清耀不懂堡家堡可是素有北方霸主之稱,逕自認為他的家世與堡家堡同等。

  “你這渾球!”黎光氣急敗壞的捶打黎清耀,有武功底子的黎光打起人可是挺狠的,黎清耀還真的硬生生挨了幾下。

  對眼前的鬧劇感到好笑,堡智天有戲能看,樂得坐在一旁喝茶。

  黎光又捶又打,追著黎清耀臭駡一頓;黎清耀一氣之下,甩袖轉身離開大廳。

  氣呼呼的瞪著他跑遠,黎光這才轉回頭看著椅上一臉悠閒的堡智天,胖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隨即隱沒,扯開笑臉迎上前去。“少堡主,真是對不住,讓您看笑話了。”

  “無妨。”擺擺手,堡智天對花廳的一角微乎其微的點個頭,一抹黑影竄出花廳,而這些黎光都沒有看見。

  滿肚子怒火沖出來的黎清耀莽撞的亂闖,也沒想到這裏又不是他的家,路上瞧見種植的花草就抬腳踩壞。

  四處破壞得累了,四周張望一下,瞧見前方正好有兩個人影,他跨步走過去,嘴裏大聲嚷嚷著——

  “喂!你!去給我倒杯茶!”坐在樹下等紫花拿餐點過來的柳熾兒聞言一愣,回身看著愈走愈近的男子,“你叫我?”確定一下。

  黎清耀不耐煩的點點頭,袍子一撩坐到石椅上,一手甩袖揚風,打量眼前的女子,原本他以為她是這行館裏的一個婢女,但是她的穿著比較像關內的人,皮膚又白又嫩的,眼眸一眯,他還沒試過這種白嫩的女人呢!

  瞧那微露的頸子,好想摸一下試試她的皮膚是不是像看起來一樣的水嫩,手心一癢,他還真的探手就往柳熾兒的前胸采去。

  柳熾兒覺得這個人很眼熟,靈光一閃,啊!他不就是上次在花廳錯身而過的那個客人,有點不對勁。柳熾兒努力回想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她一直覺得他很眼熟,由於想得專心,沒料到他會突然伸手,傻了一下,還不知道要閃開。

  一根木掃把突然橫擋在柳熾兒身前,“黎少爺,請自重。”一個小廝裝扮的男子冷冷地瞪著黎清耀,他是堡智天安插在柳熾兒身邊的暗衛之一。

  “你這人怎麼這樣?”慢半拍的彈坐起來,柳熾兒拉著一旁的允逸躲到暗衛身後。

  “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沒摸著小美人的酥胸,黎清耀推開擋在身前的傢伙,一雙眼直盯著她裸露出來的雪頸。

  他的目光淫邪得讓柳熾兒很不舒服,依在暗衛身後,小小聲的道:“扁他,我支持你。”她最恨這種欺淩婦女的禽獸。

  暗衛聞言一笑,他是很想聽她的吩咐,但黎清耀沒出手,他也不能出手。

  才這樣想而已,四周突然冒出許多陌生大漢,身穿胡服輕裘,臉上的表情刻著——我是兇神惡煞幾個大字。

  暗衛臉色一凝,吹出哨音,哨音尖銳刺耳,四周躲藏的暗衛同時現身,沒有多餘的話語,兩方人馬立即大打出手。

  眼前打成一團,柳熾兒扯著允逸閃避到另一邊去,她看得出來那些胡服的大漢專門追著她砍。

  “小姐!快退!”暗衛們層層的防護,讓柳熾兒有時間帶著小男孩離開。扯緊允逸的手臂,柳熾兒在廊道上快速奔跑,不時往後方偷看,一個彎道轉過之後,她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往後飛跌出去。

  在花廳裏聽到哨音,急速趕來的堡智天出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扯進胸懷裏,原本他跟黎光還在談論行首之事,就聽到她出事的哨音。

  柳熾兒被撞得頭昏眼花,眼睛四周冒出光點,好一會兒後才消去,“後面!”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後,一顆慌亂的心才定下。

  堡智天緊抱著她沒有鬆手,冷眼看著前方的混戰;一開始兩方人馬還勢均力敵,不久後,暗衛那一方的人馬漸漸占上風。

  “全部擒下。”堡智天沉聲吩咐,心裏不解,這些胡人……怎麼會來攻擊熾兒?武功路數也跟先前夜裏想刺殺熾兒的不太相同,莫非是有兩批刺客?

  腦中還在轉動這些疑惑,同時聽到打鬥聲中夾帶著一股淩厲的破空聲,直覺的一個閃身。

  “嘟!”閃過的同時,身後廊道上的木牆傳來沉重的聲響。

  定眼一看,“我的鏢!”柳熾兒認出是她所制的獨門暗器——

  第二枚出現了!有人躲在暗處!意識到這一點,堡智天一手抓起小鬼將他扔向趕來的右權,自己摟緊柳熾兒的腰身,旋身躲進廊道上的樑柱下。

  屏氣凝神,眼神銳利的盯著遠處,久久之後他才鬆開緊皺的眉峰,對方離開了。懷中不停傳來騷動,低下頭一看。

  柳熾兒漲紅一張小臉,拚命拍打他的手臂,她被壓在他的胸前都快喘不過氣了。

  堡智天連忙鬆手,“沒事吧?”一掌拍撫她的後背。

  大口大口貪心的吸著新鮮的空氣,赤紅著眼瞪他,“堡智天!你想要我死啊!”方才要再慢一點鬆手,她就真的憋死了!

  堡智天一臉的無辜,“我是為了保護你。”真是好心沒好報,這小傢伙有沒有搞錯?

  伸手擰著他手臂上的肉,斜睨著他,“怎樣?”柳熾兒嬌蠻的問著,水亮的大眼裏怒氣未消。見狀,堡智天也只能摸摸鼻子苦笑,“不怎樣,小的知錯,還望柳姑娘海涵,原諒在下。”

  糟糕,把她給寵上天了,都爬到他頭上撒野了。

  “哼!這次勉強原諒你。”小嘴嘟高,她不是很情願的放手,眼角瞧著暗衛們每個都用訝異的眼光看著她,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堆人!

  尷尬的退回堡智天身邊,小手扯扯他的袖子。寵溺的捏捏她的臉頰,堡智天不在意被下屬看到這一面,“右權。”

  “屬下在。”右權上前一步,手上還拎著掙扎的允逸。

  “將人全押入地牢,問清楚他們是怎麼混進莊裏的?”堡智天可以確定有兩批人馬都是沖著柳熾兒而來,一批就是這群胡人,另一批則是那一夜的黑衣人。

  右權一震,堡智天沒提他還沒想到,守衛森嚴的商行別館,這些胡人是怎麼混進來的?又是怎麼掌握到熾兒小姐的行蹤?

  柳熾兒上前將允逸抱回懷裏,這些大男人真粗暴,就這麼把小孩子拎在手上,真是的。允逸害怕的縮進她懷裏,方才打打殺殺的情形,又讓他想起來他是怎麼來到這的。

  暗衛之一上前一步,靠在堡智天耳旁低語幾句,一抹殺意閃過他的黑眸,“人呢?”很好!黎清耀的一雙手是不想要了!

  “方才打鬥發生時已經先一步離開。”暗衛不屑的道。

  一個大男人看到一個女人跟小孩遇難,非但沒伸出援手,還像火燒屁股一樣的第一個逃走。

  瞟了一眼正在安撫小鬼的柳熾兒,冷冷一笑,“晚上帶幾個人去‘探望’一下黎少爺。”他輕語。

  喑衛低下頭,“屬下遵命。”少堡主的意思是要他們教訓教訓那個色胚,誰教他要對未來的少堡夫人亂來。

  堡智天走到柳熾兒身旁,“我有話同你說。”

  瞧他的臉色凝重,柳熾兒點點頭,摸摸允逸的頭,“右權,等等請紫花拿些東西給他吃。”對了,她的暗器。

  轉身走到嵌著暗器的木牆,伸手想取下,堡智天先一步攔住她的手,“我拿就好。”他怕尖銳的邊鋒割傷了她。

  “你會拿嗎?”抬眸瞅著他,他好像忘了前一陣子他才著了道。聞言,堡智天的反應是退回她身後,很識相的把位子留給她。

  好一會兒後,柳熾兒才把東西給取了下來,隨著堡智天離開了。暗衛押著人往地牢而去,沒一會兒的工夫,池畔旁的人全走光了,連右權也拎著允逸的領子離開。紫花辛苦的提著一大籃的食物回來,茫然的看著四周,“人咧……

  兩人一走進房裏,堡智天就將柳熾兒緊抱住,在自己的地盤上接二連三讓她遇到危險,讓他幾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我沒得罪任何人喔!”柳熾兒以為他氣到發抖,連忙搖手解釋。輕笑一聲,“我什麼都還沒說。”沒想到她還會怕他生氣。

  俏皮吐舌,扮個鬼臉,“你不用說,我就知道你要問什麼了,沒有。”這點她可以非常、非常肯定。

  堡智天盯著她,“有兩批人馬,你想仔細點,上街時有沒有得罪什麼人?”那些全部都是胡人。

  “真的沒有啊!”她也很納悶,哪時自己變得這麼搶手,有這麼多人搶著要殺她?

  “算了,這幾天你千萬記得小心點,別隨意亂跑。”過幾天就是選行首的日子,黎家這次傾家蕩產賭上了一切,選上了自是榮華富貴,沒選上……依他收到的消息,黎家這次恐怕要失望了,官府的人錢照收,但是上任的行首與黎家有些恩怨,而新上任的縣令大人……不巧正是上任行首的女婿。

  “嗯,我知道。”

  “過陣子,等事情都解決了,我再送你回成都。”也該是時候了。

  “回成都?”送她回去幹嘛?她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堡智天輕笑出聲,“總是要帶著你親自登門向未來的岳父、岳母提親,不是嗎?”紅了眼眶,她小小的感動一下,這男人正在跟她求親呢!

  “提什親?我又沒答應。”心裏頭已經答應了,嘴上卻不承認。

  堡智天低頭吮咬她那張紅嫩的小嘴,“不答應也不行。”懲罰性的用力吻著。柳熾兒嬌笑著閃躲,不是很認真的反抗,窩在他的懷裏,她的心很暖很暖,她突然想到了。

  盈盈水眸含滿笑意,深深凝視著他,“智天。”她知道答案了。

  “嗯?”

  “我喜歡你。”心底充斥的溫柔與快樂都是因為他陪在身邊,當她在堡家堡看見他醒來時,那一眼,她就深深的戀上這個人的身影了。緊箍在她腰際的手臂縮了縮,耳畔傳來醇厚又溫柔的嗓音,“嗯……我也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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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柳熾兒嘴角噙著甜甜的笑意,一手執筆,低頭在潔白的宣紙上染上墨蹟,將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點滴都寫在家書上,趕明兒個正好讓下人們拿到驛站寄回成都。

  信中提及她的近況與遺失暗器已經出現第二枚,還有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她與堡智天的事情。

  桌上除了她所書寫的信紙,一旁還放著家裏寄來的書信,是柳長雲寫的,上頭多半是寫著她失蹤後所發生的事鬧得成都滿城風雨,五位哥哥都四處去找尋她的下落。還寫著尹聖原趕回去解釋後,被五位哥哥圍起來小小的“教訓”了一頓,聖原還被處罰丟到深山裏,爹要她事情處理好了就快點回家。

  爹說,若不是朝廷趕著要這批兵器,他們早沖來接她回去了,管他誰中鏢。輕笑幾聲,柳熾兒寫著寫著,愈寫心裏愈甜蜜,一張臉紅通通的,忍不住看著信癡癡笑著。

  她相信這信一回到家裏,爹娘跟五個哥哥都會大吃一驚。

  堡智天一推門進房,正好看到她這副模樣,笑著搖頭,無聲走到她身邊,瞧著她在信上又是寫又是畫的,還面北方市集攤販所賣的一些特殊物品,他有些訝異她的畫功精湛,但轉念一想也該是如此,那些精密的暗器設計是需要圖畫的,她會擅長丹青也是正常的。

  柳熾兒眼角瞄到個黑影,一轉頭,看見他就靠在自己身邊。紅唇輕揚,“你忙完了?”這些日子,兩個人雖然一樣住在行館,但見面的機會卻不多,聽右權說,今兒個是選坊市行首的日子,堡智天一早就出發到官府去,她還以為要很久呢!沒想到不到午時就回來了。

  “嗯。”寵溺的揉揉她的發,今天可真是熱鬧的一天。

  “是誰選上了行首?”上一次碰到的那個色胚,聽說也耍選行首。

  堡智天輕笑道:“你何時有興趣知道了?”這種商行的爭奪權力不太適合她一個姑娘家知道。

  “是沒興趣,但想知道嘛!是黎色胚選上了嗎?”選前,堡智天曾同她說過,黎家為了這次選舉付出一大筆金錢給官府。

  搖搖頭,堡智天將她輕扯離椅子,而後在她一臉納悶的表情下坐回椅上,再伸手將她攬到腿上坐著,“沒有。”軟綿香甜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真是一種享受。

  白了他一眼,柳熾兒對他的舉動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那黎家不就吃了大虧?”

  “嗯。”堡智天隨意回了一聲,現在重要的不是黎家的事情,“你知道為什麼那天那些胡人要來殺你嗎?”

  方才一回到行館,右權就跟他說了原因。

  偏過頭看著他,“你知道了?問出來了嗎?”她記得那些人所說的方言,右權他們也聽不懂,所以一直問不出什麼東西。

  “那些人來自更遠的弓月城。”她算是惹上了無妄之災。

  “弓月城?”柳眉蹙起,她連聽都沒聽過這個城名。

  “是允逸帶來的。”含笑的黑眸直盯著她有趣的表情。

  “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又關允逸什麼事?受不了他一直繞圈子,柳熾兒氣呼呼的捏了他一把。

  她那小小的力氣根本擰不痛他,只是他發現她最近好像養成了這個習慣,“允逸是弓月城城主的兒子,那些胡人是弓月城城主的敵人,最近弓月城有人想篡奪城主之位,城主為了保護允逸的安全,讓他混在商隊中出城,想到關內躲一段時間。”

  “哪知道那些人已經知道了城主的計畫,在半路把那些商隊殺光,還想把允逸賣給變態的色老爺一逞獸欲對吧?”柳熾兒搶先說道。那她就可以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事了,那些個沒想到半路上會殺出她這個程咬金將允逸救走,對他們來說,沒把她剁成八塊已經算是客氣了。

  堡智天的臉色有點怪異,一逞獸欲?她這詞用得很貼切,但不太適合她這個嬌嫩嫩的姑娘家說。

  “那允逸豈不是很危險?”真可憐,扯人大人的鬥爭裏。

  “那不是你該擔心的,我已經請右權送信去通知弓月城主,讓他來將兒子領回去。”這只解決了其中一個危機,另一個躲在暗處的人才是需要提防的。

  “嗯。”點點頭,這畢竟是弓月城的事,還是交還給他們自已去處理吧!

  “過兩天就該回堡裏去了。”交給左衛整肅堡裏的人單,時間上也差不多了。

  “那麼快?可是……”捨不得的打量四周,柳熾兒來到玉門關這麼久了,住在這行館的日子比住在堡裏還久,現在要離開,她……

  不要啦!她都還沒上街去玩呢!自從上次她在街上惹事後。堡智天就嚴禁她出行館,她幾乎都被關在行館裏,還好這座行館夠大,不然她真的會悶死。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親親她的小嘴,他以為她是在害羞。

  “我哪里醜了?”說到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她就立即反擊,捏住他的臉頰,“你不要以為你長得比我好看一點點,就說我醜。”

  她都沒說他長得那麼脂粉味了。

  摸摸手下光滑的肌膚,她有點疑惑,“怎麼你的皮膚這麼白?”住在這兒的男人多半都有著黝黑的膚色,就連黎色胚也是健康的小麥膚色,為何就他一個人的皮膚又白又光滑,看起來比較像住在京城的公子哥。

  “我娘是南方的姑娘,可能像我娘吧!”

  他這麼一說,柳熾兒回想起見過的堡夫人的確是皮膚又白又嫩,容貌也是十分精緻動人,跟北方的姑娘家不太一樣。

  手上摸著摸著,忍不住摸到他的薄唇旁,瞧他眼上的睫羽纖長,她看了真的是又妒又羨的,她摸得專心,完全沒注意到被摸的人眼神已經變了。

  等到她發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一張熾熱的唇覆上她的,吞噬了她的神智,將所有的熱情都灌注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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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黎光大發脾氣的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到地面,瓷器墜地發出刺耳的破裂聲。

  黎清耀站在一旁,有些畏懼的看著他,從小到大,他從沒見過黎光發這麼大的脾氣,臉上的表情也猙獰得嚇人。

  “爹……”他不懂,只是選不上行首,頂多就跟富貴失之交臂而已,有需要大發雷霆嗎?

  黎光轉頭赤紅著眼瞪他,“都是你這個沒用的傢伙!”一掌重重揮上黎清耀的臉頰,頓時把他打得摔倒在地上。

  黎清耀頭暈眼花的挺不起身子,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一向和善待人的父親居然有這麼大的手勁可以將他打倒在地!

  “爹!選不上就算了,你在發什麼瘋啊?”捂著腫得半天高的臉,黎清耀大吼。

  ‘你懂什麼?我們完了!黎家商行完了!”黎光坐回椅上,胖胖的臉上冷汗直流。

  “爹,你到底在說什麼?”黎清耀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父親的臉色太過沉重,事情好像沒有他所想的這麼簡單。

  “為了這次選行首……黎家所有的金錢全都拿去疏通官府,所有的錢都丟進去,沒想到……”黎光恨恨的咬牙,沒想到縣令大人居然是上一任行首的女婿,讓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白費,還讓黎家商行欠下大筆銀兩,那些地下錢莊過幾天就要來收款了,要是拿不出來……

  黎光全身發顫,他不敢想像跟那些錢莊借錢不還的下場會是如何,都是堡智天害的!

  堡智天明明已經收到消息,卻不肯告知他一聲,任他將黎家的一切投入卻化為烏有!

  “爹,那、那該怎麼辦?”黎清耀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都是堡智天,要是他肯事先通知我一聲……要是他肯……”黎光愈想愈不甘心,都是堡智天害的!

  一想起在官府,宣佈行首人選是誰時他所受到的羞辱,黎光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啃下袖手旁觀的堡智天一塊肉。

  那可恨的縣太爺居然還特意來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得罪了他的岳丈,還天真的以為花了那麼多銀兩,就能夠得到那個位子。

  選上行首的是另一個半毛錢都沒付的傢伙,而堡智天正是那個傢伙的舉薦人!他不是說不插手嗎?居然在背地裏捅人一刀!

  黎光從袖中掏出一個不到巴掌大的鐵器,陰沉的眸子升起濃濃的殺意,堡智天不讓他好過,那他也不讓堡智天活下去!

  黎清耀看到他拿出的鐵器,“爹,你何時拿走我的東西?”這個東西是他同父親一起到關內某個朋友家借住時,覺得有趣而偷走的小玩意。

  爹拿走那個東西……是要做什麼?!揚起一抹癲狂的嗜血笑容,“堡智天,你以為有人能救你嗎?先除掉了能幫你的人,我看你怎麼逃過這一劫!”

  黎光發狠了,要死,大家一起死!這樣他才甘願!

  先前安排人送給堡智天禮物,讓他好運的逃過一劫,這次就不信他有那麼好的運氣!堡智天以為柳熾兒能取下這東西幾次?只要讓她消失了,看誰能幫堡智天再取下一次!

  原來先前堡智天會遇刺,都是因為黎光知道堡智天無意幫忙,而黎光派人去警告堡智天叫他不要插手,在誤打誤撞之下,黎光那時才發現這個小玩意的殺傷力這麼大。陰冷冷的一笑,黎光握緊掌中的物事,他要堡智天因為輕視他而得到代價!

  站在一旁的黎清耀看著父親臉上的笑容突然覺得好恐怖,第一次覺得,父親跟他所熟悉的好像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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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花,你開心一點嘛!”牽著允逸的小手,柳熾兒高興的在大街上走著。

  好不容易她花了幾天的時間說服了堡智天,讓她在回堡前再出來逛街,雖然後面多跟了幾個人,但她還是很高興。

  只是紫花跟右權兩個人都苦著一張臉跟在她身後,活像她在虐待他們似的。

  “小姐啊——我們早些回去吧!”紫花在心底歎氣,少堡主也太疼小姐了吧?明知道有危險,還讓小姐出門。“我才剛出來。”柳熾兒才不肯,她的腳才走離行館沒幾步呢!紫花跟右權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自從小姐跟少堡主好事玉成後,兩人感情濃烈得就算是瞎子也看得見,不過少堡主疼小姐的舉動也濃烈得讓他們這些下人快看不下去了。

  柳熾兒東走西晃的,這次有人付帳,她買東西可不手軟了,多半是買些好吃的小點同允逸兩人邊走邊吃。

  弓月城已經來信,後天弓月城主就要來帶回允逸,柳熾兒當然也為他開心,她是家裏唯一個小妹,允逸就像她弟弟一樣,她疼得緊,連堡智天有時候都會吃醋,雖然他不承認。

  紫花是個姑娘家,拿東西的重責大任自然落到右權的頭上,而紫花嘴巴上是嘟囔著,但一逛起街來,可是比柳熾兒還要開心。有介於上次柳熾兒穿唐裝特別引人注目,這次上街前,她特地換上了北方的胡服,十分嬌俏可愛,連允逸也換上胡裝,要是不看允逸眼眸顏色,還真會以為兩人是姊弟呢!

  “聽說黎家兩父子已經失蹤了。”走在街上,一旁的小販低聲的交談飄人柳熾兒等一行人的耳裏。

  “是啊!前些天,我還看見好多人上黎家去討債。”

  “黎老爺真是太貪心了,孤注一擲的把錢都賠光了。”

  “是啊、是啊!唉——那些靠黎家吃飯的人也都沒了工作。”

  “那些先前跟黎家交好的商行也都避不見面,黎老爺真是可憐。”

  “可憐倒是不至於,他兒子黎清耀以前不也常仗著家裏有錢,四處耀武揚威,現在可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是啊、是啊……”街上議論紛紛。柳熾兒原本的好心情也變差了,嘴裏含著甜甜的糖葫蘆都失去了味道,這些雖然都是黎家自己太貪心的下場,但善良的她還是不喜歡聽到這些話語。

  紫花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對,上前一步帶著她離開那攤販,“小姐,別想太多,是好是壞都要由黎家自己承擔。”

  她沒柳熾兒軟心腸,只覺得黎光父子活該。

  “嗯。”柳熾兒點頭,流覽街上的商店,不遠處一家布行引起她的注目。

  “我們到前面去看看。”昨天她瞧見堡智天衣領上的線頭似乎有些綻開,她想親手幫他做件衣服。

  “是。”四人一起走到布行,布行老闆原先看到穿胡服的姑娘不是很有興趣招呼她,但看到隨後跟進來的紫花跟右權之後,眼睛一亮,只有富貴人家才會有這種排場,連忙笑著上前,“小姐,儘量看、儘量挑,小店的貨色都是上好的。”

  柳熾兒一眼就看到店鋪裏那紫色的布料,淡紫色的上好絲綢,上面還有一些斜織的特殊圖騰,這一定會適合堡智天。

  “老闆,這匹布怎麼賣?”愛不釋手的撫過上面的花樣,腦海中已經開始想著要畫些什麼圖繡在上面了。

  果然是貴客!老闆笑得闔不攏嘴,笑嘻嘻的說了個價錢。

  柳熾兒聽了有些咋舌,沒想到這匹布價值不菲,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是她想做給堡智天的衣服,這布料一定很襯他。

  “小姐,喜歡就買了吧!”紫花說道。這種顏色的布料在北方本來就比較少見到,這個價錢也算合理,老闆並沒有獅子大開口。

  “可是……”她今天已經花了好多銀兩,堡智天會不會覺得她太會花錢了?

  “小姐,這些錢對少堡主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您是未來的少堡夫人,就大膽的花下去吧!”事實上,依少堡主那麼疼小姐的分上,少堡主可能還會覺得小姐花得不夠多。

  瞧小姐一路上買的都是些小東西,吃的跟一些小機關的玩意壓根花不了多少銀子。

  “嗯,老闆,這匹布我都要了。”紫花這麼一說,柳熾兒也不多想,笑著對老闆道。

  老闆恭敬的為她將布匹封好,紫花上前付帳同時道:“老闆,這匹布再麻煩你請人送到城西的堡家商行。”

  “是、是,小的一定為小姐送到。”原來是堡家的人,難怪這麼大手筆。買了布料,柳熾兒又順手挑了一些繡線,在布鋪裏耗去不少時間,直到快中午了,在紫花的提醒下才離開。

  在他們離開時,店鋪老闆正好看見店鋪旁窩著一個髒兮兮的乞丐,連忙揮舞著棍子趕人。“走走走!臭乞丐,別礙著大爺做事!”粗暴的踹翻乞丐。

  “住手,老闆,你別這樣!”柳熾兒見狀連忙阻止,還蹲到乞丐身旁,“你沒事吧?”憐憫的看著乞丐一身破爛的衣衫,披頭散髮的看不清樣貌,衣衫上還沾染了不少血漬。

  心一軟,轉頭向紫花討了些銀子,紫花連反對都懶得反對了,直接掏給她。

  柳熾兒對乞丐溫柔的笑笑,不在意他身上的髒汙,將銀子放到他的手心,“這些銀子你去買些吃的、換套衣衫,你的四肢健全,只要整理乾淨,到牙行去找工作應該不是問題。”

  乞丐顫抖著雙手接過,亂髮下的眼眸綻放著複雜的光芒,有些慌張的點點頭,起身推開柳熾兒,一跛一跛的跑開。

  站在柳熾兒身後的紫花連忙伸手扶住她,“小姐,您沒事吧?”沒好氣的瞪著離開的乞丐背影,真是好心沒好報。

  柳熾兒拍拍方才蹲下身子沾染到裙上的灰塵,“沒事。”再看一眼乞丐離去的方向,她不在意這些小事。

  “小姐,都過午了,快回行館吧!”

  “嗯,走吧!”一行人這才往回商行的路上走。

  就在他們走遠後,方才跛行離開的乞丐從街角處走出來,低頭看著自己掌心中的銀兩,五指緩緩握緊,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後,跛行離開。

  “小姐,少堡主請您過去一下。”行館裏負責廚房的陳嫂對柳熾兒恭敬的道。柳熾兒正在為堡智天的衣服畫衣版,聞言停下手中的筆,“他在哪兒?”有點疑惑,方才智天才從房裏出去呢!

  允逸正乖巧的坐在她身邊拿著一張紙畫著,玩得很開心,連漂亮的小臉上沾染了墨汁也不知道。

  “少堡主在花廳裏,好似有客人,請您一同過去。”陳嫂有些緊張,不住的偏頭看向身後。這舉動惹得柳熾兒滿心的納悶,就算要請她到花廳,也應該是小丫頭來通知才是,怎麼會讓陳嫂自己過來?“陳嫂,你怎麼了?”

  陳嫂抖了一下身子,隨即揚起笑臉,“小姐怎麼這麼問?少堡主還在廳裏等您呢!”

  想了一會兒,柳熾兒雖然覺得有點兒怪怪的,但因為陳嫂是行館裏的人,她也沒多想,拿起紙鎮壓在畫到一半的衣版上,“等紫花回來再一起過去吧!”堡智天說過,不論她去哪里,除非有他在,否則不准一個人出房門。

  “那紫花姑娘去哪了?”陳嫂擦拭著額際不停冒出的汗水,一雙眼不停的打量外面,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等紫花,還是怕紫花的出現?

  “紫花去幫我拿東西了。”她剛才吩咐紫花回房去將布料取來,輕笑一聲,她抬手抹去允逸臉頰旁的墨汁。

  允逸抬頭對她笑笑,說了一些她不懂的話,柳熾兒拍拍他的頭,也回他一個溫柔的笑臉。

  “小姐,那先別等了,少堡主還等著。”陳嫂催促著。

  “但是……”柳熾兒猶豫著,萬一堡智天見到紫花沒陪著她而生氣要怎麼辦?她還想以後多找機會出去外面走走呢!

  “小姐,您可知道花廳裏是什麼客人嗎?”陳嫂顧不了那麼多,一定要將她帶出去才可以。

  “誰?”

  “小姐,是您的大哥從成都趕來了呢!”陳嫂笑著道。一聽到是大哥從成都趕來,柳熾兒也不管那麼多了,高興的站起身子,“真的嗎?那我們快走吧!”她好想念大哥他們。

  抬手抽出允逸手中的筆,對他指著房門外,“允逸,花廳。”兩根秀指前後擺動,就像兩腿在走動的模樣。

  允逸點點頭,將小手塞進她的掌中。陳嫂頓了一下,原木想說些什麼,但見到柳熾兒願意出房門,又打住到嘴的話。

  柳熾兒興匆匆搶在陳嫂前面出房門,一路直往花廳的方向而去,完全沒看到陳嫂那張寫著歉疚的表情。從她的房間到花廳需要經過一個偏門,一個轉彎,她已經可以看見花廳就近在眼前,隱約中還真的有看到花廳裏站著許多人。

  “小姐,對不起了。”才想往花廳沖過去而已,身後卻突然傳來陳嫂的聲音,柳熾兒一愣,頸後突然傳來劇痛,眼前一黑,立即昏倒在地,連身旁的允逸都順手被人敲昏了。

  躲在一旁的暗衛見情況不對,全都跳了出來,其中之一急忙彎腰想抱起柳熾兒.下一刻卻讓人給打飛出去。

  陳嫂身邊站著一個穿黑衣的大漢,就是他出掌將暗衛擊飛,暗衛們一湧而上,正想和對乎過招,卻發現自己竟提不起任何內勁。

  “陳嫂?!”暗衛一驚,這情況很像他們中了什麼散功的毒粉。只有負責廚房食物的人才有機會對他們這些暗衛下藥!

  陳嫂不敢看向任何人,“快點!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陳嫂幫忙將柳熾兒抬起來,讓黑衣的大漢輕鬆的將柳熾兒還有允逸扛到肩膀上。

  黑衣大漢輕鬆的一人一掌就擺乎了所有中了散功粉的暗衛,低沉聲音在陳嫂耳旁說了些話語後,施展輕功就要離開。

  其中一個暗衛拚著全身最後的力氣,發出一聲高亢又刺耳的哨音,強硬催動真氣發出哨音之後,口中噴出一道血箭後仰躺倒地。而光是他這一個聲音就足夠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黑衣大漢不敢拖延,一轉身扛著昏過去的柳熾兒跟允逸幾個飛掠,在其他人趕到之前離開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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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3 00:08: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在花廳的堡智天與右權趕到時,乍看到滿地仰躺的暗衛讓他們十分心驚。

  “少堡主……”   

  堡智天蹲低身子抱起其中一個暗衛,“發生什麼事了?”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暗衛,不可能傷得這麼重!

  “少堡主……小、小姐被帶走了……”暗衛指著正要逃走的陳嫂,“她、她在暗衛的食物裏……下了散功粉……”

  其餘院落的護衛統統在此時趕來,在右權的指揮下,將傷者送去給大夫診治,暗衛這麼一說,護衛就伸手攔住在廊道中奔跑的陳嫂。

  陳嫂被帶到少堡主面前,害怕的看著堡智天那陰沉駭人的臉色,再也受不住的跪倒在地,痛哭失聲。“少堡主!是奴婢沒用……奴婢的兒子被帶走了,他們威脅我不幫忙帶出小姐,就要殺了他,少堡主!”

  她也是沒辦法了,唯一的兒子被綁走,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把兒子換回來。

  “少堡主,會是誰帶走小姐的?”右權擔心的問。

  堡智天冷冷一笑,“是黎光!”黎光以為他的所作所為沒人知道,他真以為掛著那張假善的面具能騙多久?

  早在遇襲後沒多久,南鳳和已經抓到那些刺客,只是他不想打草驚蛇,南鳳和則押著那些刺客,等著黎光的下一步動作。

  先前的事他不計較,是因為看在黎光誤打誤撞的份上,將柳熾兒帶到他的生命裏,為此他可以饒過黎光一次,但現在……

  “黎光?!那小姐……”右權一驚,那日在宮府時,黎光有多怨恨少堡主他是知情的,黎光帶走小姐,那小姐的處境……

  “派出所有人手做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要將他們給挖出來!”堡智天袖中的手握拳,黎光最好不要對熾兒怎樣,不然他會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是!”

  “需要我們的幫助嗎?”原本待在花廳的客人因為外面的騷動也走了出來。

  來人穿著一身墨綠色絲綢長衫,面貌俊朗,最為特殊的是他有一雙翡翠色氣質斐然的眼眸。

  堡智天正想搖頭說不需要,但右權卻搶先一步開口道:“可能需要。”

  堡智天跟那綠眸的主人都轉頭看著他。

  “暗衛們說,允逸也被帶走了……”

  “萊提帕、萊提帕!”一聲聲急促的輕喚聲加上搖晃,終於叫醒了昏迷中的柳熾兒。

  柳熾兒撫著傳來陣陣劇痛的後腦勺,睜開迷蒙的雙眼,“允逸。”允逸正坐在她面前哭喊著。

  擔心害怕的允逸一看到她醒來,馬上沖進她的懷裏,“萊提帕……”方才萊提帕動也不動,他好怕萊提帕已經死了。

  慢慢的,她逐漸清醒過來,也想起陷入黑暗前所聽到的,黯然的垂下睫羽,她被陳嫂出賣了!

  拍拍允逸的背,她拿著衣袖拭淨他臉上的淚痕,“我沒事。”

  放眼打量四周,原本她還以為自己會在什麼稻車堆等很髒的環境裏,沒想到她所處的地方竟是間很乾淨的房間。

  會是誰將她帶來這裏?又是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裏?一抹靈光閃過,柳熾兒偏著頭沉吟了一會兒,追她的人有兩批,一批人馬已經讓堡智天給關在行館的地牢裏,等著弓月城主來帶回;那……將她帶來這裏的就是第二批人馬,也就是拿著她做的暗器傷害堡智天的人!

  只可惜她猜中了其中一點,卻沒猜到接下來的事情,而答案就在幾刻鐘後揭曉了——

  正當柳熾兒在房裏努力想找出個可以跑出去的地方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下意識她回頭看向大門。

  踏進房門的是一個胖嘟嘟的老頭,旁邊跟著好幾個大漢,他們腰上系著彎刀,是突厥人嗎?

  “就是她嗎?”其中一個穿著藍色衣衫,臉上有道長疤,看起來像是帶頭的男子用聽起來很生硬的漢語轉頭問胖老頭。

  “是她。”胖老頭回道。

  柳熾兒看到那胖老頭時愣了一下,隨即就想了起來,一切都連貫起來了——為什麼她會覺得黎清耀很眼熟,原因是因為她在成都就見過他們父子!

  她還記得某天爹帶回來一位客人在家裏住下,那時她正埋頭繪製新暗器的設計圖,只記得對方姓黎,莫非他是……

  “黎光?!”

  胖老頭也就是黎光轉頭看著她,“堡智天害我失去一切,我也要害他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只要將她交給這些人,他就可以拿到大筆銀子,到時候就可以到別的地方東山再起了!

  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她立即殺死在他眼前似的,柳熾兒抱緊躲在她身後的允逸,“你要報復的是智天,不關這孩子的事,讓他走!”

  她記起來了,在她將暗器製成放到武器房後,隔天就遺失了,再過一天,那位她爹說是來自遠方的客人也離開了,而她就是在大門口撞見正要離去的黎光父子,所以她才會一直覺得黎清耀很眼熟,只是因為當初只有一眼的印象,她沒放在心上,才沒認出黎清耀來。

  等等!

  柳熾兒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逼.驚愕的抬眸看向黎光,“是你……是你利用我做的暗器傷了堡智天,那天在池畔旁趁亂出手的也是你!”她有聽堡智天說過,那天黎光父子一起來拜訪他。

  黎光得意的笑,“是我沒錯。”他看見那天的機會難得,才暗地裏出手想取她的命,沒想到堡智天警覺到,及時抱著她閃過。

  “少城主,你終究還是落到我的手裏了!”藍衫男子用著柳熾兒聽不懂的語言對著她懷中的允逸說話。

  “達斯!我塔當不會放過你的!”允逸雖然害怕,但身為城主之子的骨氣是不容他退縮的!

  “你以為躲在漢人背後,我就逮不到你嗎?現在你還不是又落人我的手裏!”藍衫男子——達斯邪惡一笑,眼神上下打量著嬌美嫩白的柳熾兒。

  “你認識他?”柳熾兒低頭問道。

  “他是弓月城少城主,只要將你這個打亂計畫的程咬金交出來,我就可以報仇,又能拿到一大筆錢。”黎光很滿意,他相信達斯是不會白白放過柳熾兒這個小美人。

  聽到他提到弓月城三個字,再加上方才允逸跟那藍衫人對話,柳熾兒猜測到這些人多半是弓月城城主的敵人,也就是他們現在的處境真的不是很糟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達斯聽得懂他們的話,抬腳一步步靠近柳熾兒,愈看他的口水就愈快流出來,伸手觸碰她盤在腦後的秀髮,滿意的感受到那絲絨般的觸感。

  “放手!”他的觸碰如同惡寒般侵身,柳熾兒偏頭大喊,心裏忐忑不安,這人……該不會是想要玷污她吧?

  “達斯,你想要做什麼?”允逸張開雙手想保護身後的柳熾兒。

  達斯一笑,一巴掌呼上允逸柔嫩的臉頰,允逸飛跌出去,摔在一旁爬不起身,下一刻,他聽到柳熾兒傳來的尖叫聲。

  達斯毫不憐惜的拽住柳熾兒的長髮,將她往床鋪拖去,柳熾兒的長髮被抓住,掙扎的想擺脫他的掌控。

  “你放開我!”尖叫著扭動,她不要!她知道他想要對她做什麼,恐懼染上心頭,她奮力的抵抗,捶打抓住她的人。

  達斯所帶來的人全站在一旁等著看戲,而黎光也是冷眼旁觀,甚至是存著聿災樂禍的心態。

  達斯讓她打得不耐煩了,一手掐上她的脖子,另一手則不客氣的賞了她好幾巴掌,“賤女人!”將軟綿無力的她丟上床。

  柳熾兒哪禁得起男人的手勁,髮髻披散落下,發簪掉落一地,她無力抵抗,當被丟上床後,伸手抵住想壓到她身上的男人。

  “不要!不要!智天!”她哭叫著,淒厲的喊著堡智天的名字。

  “嘶!”衣衫撕裂聲響起,她的外衣被達斯粗暴的扯破,紅著眼,貪婪的看著柳熾兒裸露而出的白嫩皮膚,撲上去啃咬她的肩頭,另一手則想解開她的裙帶。

  “不要啊——”痛哭失聲,柳熾兒從沒有這麼被羞辱過,她不要被堡智天以外的人觸碰,好噁心!要是讓人玷污,她寧可一死!

  “達斯!放開她!”允逸爬起來沖上去,手中銀光一閃!

  “啊!”達斯吃痛的一揮手,再次將允逸給打倒在地,低頭一看,一把銀簪插在他的手臂上。

  “你找死!”放開還在哭喊的柳熾兒,他大步上前,想要給允逸一頓毒打。

  允逸先一步站起來瞪著他,額角滑出刺眼的鮮紅,手上拿著方才撿起柳熾兒掉落滿地的銀簪,抵著自己的喉嚨,“站住!”

  達斯腳步未停,“你刺啊!”他才不信這小鬼真的敢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允逸手上微微使力,銀簪輕紮進他的肌膚,血絲滑下,“站住!”他要保護萊提帕!那些商隊的婦女是怎麼被奸殺而死的,他不要再看到!!

  達斯看見他的眼神後一頓,當不知道那是視死如歸的眼神——是男人的眼神!

  “你只要敢再碰她,我就立刻將銀簪插入喉裏,而後……”允逸目光移向瑟縮在床鋪一角發抖哭泣的柳熾兒,“你將永遠活在我塔當追殺你的恐懼裏!”

  聽到允逸提到塔當兩字,達斯顯得還是有些畏懼,想到允逸的父親,他暗自咬牙,若是篡奪弓月城成功,他是可以不用畏懼這個威脅;但若謀取失敗,他對城主還是有些忌憚。

  “你以為你父親能夠護得了你多久?你保不住這個女人永遠的!”達斯扯唇笑著,只要躲進大漠中,遠離了弓月城跟堡家堡的勢力範圍,這個威脅就不具任何意義了!

  “至少現在可以!”允逸直視著他,心底也是害怕不已,持簪的雙手甚至微微發顫,但他不閃躲,他知道只要現在不能避開達斯的眼,那萊提帕就真的逃不了了。

  達斯陰沉的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哼!走!”評估目前的處境,這小鬼現在還不能死!

  他還要利用這小鬼來威脅城主。

  達斯跟他的下屬快步離開,黎光得意一笑,看到了柳熾兒淒慘的模樣,他滿心的怨慰終於得到撫慰。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房門口傳來鐵鏈的聲響,允逸這才趕緊跑到柳熾兒身邊,擔憂的看著她。“萊提帕……”

  柳熾兒縮在床角,全身一顫,抬起淚痕狼藉的小臉,“允逸……”幸好有允逸捨命救她。

  抖個不聽的手臂環上允逸瘦小的肩膀,柳熾兒靠在他肩上痛哭,該怎麼辦?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萊提帕。”允逸從沒看過她這一面,感覺到她好像快崩潰了,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那個昂藏的男人能快點來到她的身邊。

  房裏痛哭聲不絕,氣氛哀傷而低迷;房外,一個渾身髒亂的男子無語,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房中的聲響,他無奈的垂下眼眸,手心輕展,點點銀光綻放,掌中正躺著幾錠碎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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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智天閉著眼眸,掩不去的滿臉疲憊,一向潔白的下巴冒出了胡碴,素來整潔的衣衫也染上了黃塵,柳熾兒不過失蹤兩天,他已經憔悴得如同被折磨了七、八天一樣。

  “少堡主,您休息一會兒吧!”緊急從堡中調來的左衛憂心忡忡的看著堡智天。

  “有消息了嗎?”堡智天問,他原以為黎光會利用熾兒來威脅他要一大筆金錢,不料黎光完全無消無息,這種反常的現象讓他更為憂心。

  左衛歎氣,“沒有。”

  城裏出入的人太多了,每天進城的商隊就不知道有多少,雖然小姐的容貌不似北方女子,但若是對方有心混在商隊中,恐怕很難找出來。

  “弓月城主那邊有消息嗎?”熾兒,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堡智天怒火熾熱焚燒著,要是熾兒出了什麼事……

  不!不會的!她不會出事的!

  左衛搖首,“沒有。”上天保佑,熾兒小姐平時待人溫柔又善良,老天爺有眼的話,就讓她平安回來吧!

  “還是沒有黎光的行蹤?”

  “所有護衛全派出去了,目前還沒消息,縣令大人也幫忙派出官差在城裏四處搜索。”左衛只能說這個黎光真不愧是老狐狸。

  突地!堡智天站起身子,“送到官府的那些胡人,他們一定知道黎光的藏身之處!”先前太過慌亂,都忘記了還有那些胡人可以詢問。

  將他們送到官府之前,那些胡人已經先招供了——原來黎光跟弓月城那些叛賊勾上了線,黎光負責幫忙他們除掉允逸,而那些胡人則負責資助黎光大筆金額。

  先前那些胡人光明正大的跑進行館中想刺殺柳熾兒跟允逸,原以為是防衛上出了漏洞,原來是兒子早被抓走當內奸的陳嫂開偏門讓他們進來的。

  告訴黎光誰會取下暗器的人也是陳嫂,陳嫂的女兒是堡家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堡菱羽無意間與婢女說過,陳嫂才會得知此事,所有的疑惑到此都解開來了。

  “是啊!我現在立刻去向縣令大人借人。”左衛邊說邊往門外跑,太笨了!他們居然忘了這麼明顯的線索!

  堡智天深深吸氣,俊秀的容貌上佈滿寒霜,眼底更是令人發顫的濃濃殺氣,“黎光……”雙手緊握成拳,他會要黎光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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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盤城的夜晚,不同於其他城鎮一樣安靜,反而是熱鬧的,許多商隊都趁著夜裏涼快,趕在半夜裏出發,所以四處可見仍未沉睡的人是十分正常的。

  現下就有個商隊正要出城,幾輛馬車上載滿了貨物,商隊的領隊正向守城的士兵交付關文。

  “往哪兒去啊?”守城的上兵隨口問了一句。

  牽著駿馬的領隊笑笑的回道:“往大漠去。”他拍拍有些急躁的馬兒。

  士兵看清了交付的關文後,交給身後的將士蓋章,合起來再還給領隊,“辛苦啦!慢走啊!”士兵親切的拍拍領隊的肩頭。

  領隊笑著點頭,翻身上馬,一手往前揮動,“出發!”他的聲音十分的洪亮,惹得士兵們都發笑了。

  隊伍緩慢的移動,不一會兒,一行商隊已經出了城門,士兵瞧著他們商隊的背影,同旁邊的同袍說:“這領隊長得不錯,可惜就臉上有道長疤,破了相。”

  “關你什麼事,你又不娶他!”同袍與士兵笑鬧著。

  而出了關門的商隊在行走不久後,領隊便揚手,“卸貨!”他轉頭大吼,方才面對士兵的笑容收得乾淨,剩下一臉的凝重。

  他們這些正是達斯一夥人,趁著夜晚偽造成商隊將人給帶出小方盤城,打算往他們的地盤而去。

  達斯下馬來到其中一輛貨車後面,等到下屬將馬車上的貨物全丟棄後,柳熾兒跟允逸也被五花大綁的藏在馬車裏,他滿意的笑笑。“換衫!出發。”

  達斯放下馬車的布簾,一旁有人上前幫他換上輕便的衣物。

  偽裝成商隊的其他人也在眨眼間換上了輕裝,腰間都系著一把長彎刀,等到所有人準備好,達斯便策馬前進。

  躺在馬車裏的柳熾兒可以感受到馬車震動的幅度十分大,她心裏一沉,知道他們已經順利出了玉門關,現在正在趕路了。

  允逸動了動原本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發現繩子好像鬆散了一些,心底大喜,開始拼命想掙脫,努力許久後,他的雙手終於得到自由。

  解開蒙在自己嘴上的布巾和綁住雙腳的麻繩,他在柳熾兒驚訝的目光中,伸手為她除去身上的繩索。

  雖然得到了自由,但柳熾兒跟允逸也無法離開,馬車移動快速,現在跳下去,只怕會跌斷脖子,卻無法讓他們離開。

  移動的馬車前方與駕駛隔離的布簾突然被掀開來,柳熾兒跟允逸都嚇了一跳,兩人相擁的看著從駕駛座走進來的人。

  “柳姑娘。”走進馬車內的人低沉的喚道。

  由於黑夜的關係,柳熾兒多花了一些時間適應,等到月光照進馬車裏,才有辦法看清楚走進馬車裏的人,“你……”

  她記得他!是那一天在大街上遇見的乞丐!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

  那人愈靠愈近,柳熾兒心驚的退了幾步。

  “別再後退了。”他提醒一聲,隨後伸手掀開遮住面容披散的長髮,一張熟悉的面容露了出來。

  “黎清耀!”柳熾兒忍不住低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清耀苦笑了一下,“柳姑娘……”黯然的坐到一旁,他的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刀疤,看上去十分嚇人。

  柳熾兒怔然的看著他,以前的黎清耀意氣風發,怎麼如今變得這麼的落魄?而且他的臉上……怎麼會這樣?

  看出她的疑惑,黎清耀捂著臉上的傷疤,“自從黎家失勢後……以前我所交的那些朋友全都避不見面。”

  這些日子以來,他終於知道什麼叫作現實,一得知黎家垮了,先前的好友全都推託有事而不願見他。

  更甚至有些直接趕他離開,“我爹……你也知道的,他不知道去哪認識了那些人,他的性情都變了……”

  變得完全不像是以前的父親了,而他臉上這道疤痕正是黎光親自賞給他的,因為黎光認為是他得罪了堡智天,才會害得他們今天落得這種下場。

  這些日子,他幾乎沒有求生意志,任由自己變成一個人見人厭的乞丐,想著就這樣死了也好,但是那天在大街上,柳熾兒對他溫柔的輕語,眼裏沒有絲毫的諷刺,深深震動了他的心。

  而後他得知了爹抓走了柳熾兒,雖然他被允許在一起離開的名單上,但那些兇神惡煞卻十分提防他,直到要出城他才有機會動手腳。

  “你們手上的繩索都解開了,過一會兒會經過一個休息的茶棧,到時候你們再乘機逃走吧!”他雖然壞,但還不至於喪盡天良。

  而且那天他在房外,也看見了那個達斯是怎麼對待柳熾兒的,他可以確定到了下一次天黑,柳熾兒肯定會被糟蹋的。

  “你為什麼要救我?”柳熾兒不解,黎清耀不是應該很恨她才是?

  “因為你是一個好人。”黎清耀簡短的道,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爹做這種事。

  “你放了我們,那你會如何?”

  看著布簾,黎清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馬車停下後,你們再將繩索放回手腳上,讓那些人以為你們還是被綁住的,等到聽到我敲了三聲後,你們就快點逃,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在先前隱藏的地方留了紙條給堡智天,希望他可以趕上。”他順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遞給柳熾兒遮掩。

  不再多語,黎清耀站起來想坐回去駕駛座,離開太久,那些人是會懷疑的。

  “你還沒告訴我,你會怎麼樣?”柳熾兒想起達斯,咬緊下唇,她覺得黎清耀這麼做,下場一定會很慘。

  黎清耀沒有回頭,“你不需要知道,記得快逃就對了。”

  他活在世上也是個沒用的人,能用這條命救一個在他最淒慘的時候還願意援助他的人,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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