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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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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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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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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22:43: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永壽被打臉,此事我知道。”明秀當著那麼多的宮人抽了永壽郡主,說不知道那顯得皇帝多愚蠢呢?此時批著一封一封的摺子,皇帝的聲音頗為冷淡,仿佛完全沒有將心愛的外甥女兒被抽了放在心上,見此時永樂長公主嬌豔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他目中有些奇異的光閃過,之後低頭看摺子淡淡地說道,“若你就是為了此事進宮,可見永壽並沒有與你說實話。”

    “皇兄!”

    “她把臉湊在榮華的面前叫人家打,不打就是沒種,換了你,你打不打?”皇帝頭也不抬地在摺子上寫了兩個字,回頭與下頭的宮人說道,“去!把這摺子打回東宮去!太子無能,這點子小事兒都辦不好,還要來做什麼?!只知道進宮請安進宮請安,若再如此,太子的位置,就叫他退位讓賢!”見那內監臉色平靜,顯然是見慣了的捧著摺子領命走了,他這才與妹妹冷冷地說道,“咱們也得講理,對不對?”

    這麼上杆子把臉送到人家面前,若換了皇帝自己,他也會往死裡抽的。

    “講理?!”永樂長公主何曾講過理,聽見這個簡直是天方夜譚!

    從前永壽郡主再三在外與宗室女生事的時候,可沒有講過理的呀!

    “她父親是阿沈。”皇帝的一句話,就叫永樂長公主明白皇帝為啥這一回要講理了。

    因為沈國公就是個不大講理的人。

    “莫非就叫永壽吃了這樣的委屈?!”永樂長公主想到閨女的臉差點兒掉眼淚,況這傳出去多掉價呀,閨女的臉都沒了。她往前就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央求道,“若皇兄不處置那丫頭,這京裡不都得看永壽的笑話?!她以後怎麼在京裡走動?誰還尊敬她?不都得按著這樣打她的臉?皇兄您是她親舅舅呀,就忍心看著她吃委屈?!”

    見皇帝並不說話,十分鎮定地喝著桌上的一碗蓮子羹,永樂長公主便咬著牙說道,“不必她給永壽磕頭賠罪!看在沈國公面上,她對永壽做了什麼,就叫她還回來!”

    皇帝頓了頓,低頭看著腳下的永樂長公主許久,那雙黑沉得叫人恐懼的眼睛連永樂長公主都不敢看。

    “她可沒有把臉湊在永壽的面前叫她抽。”皇帝輕聲挑眉說道。

    “皇兄!”

    “行了,多大點事兒。”皇帝煩了,再疼愛的孩子也耐不住隔三差五地生事呀,便冷淡地說道,“你不怕淮陽侯府叫阿沈砸了,我還擔心阿沈與我不依不饒呢!不就是兩個耳光麼。”他並不將幾個耳光放在心上,左右人也沒死養兩天還是好漢一條,想了想,想到永壽郡主到底是個女孩子家家的,便不在意地說道,“回頭叫皇貴妃賞她些首飾,給她做做臉就完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看著她目中的不甘,笑了。

    “為什麼不是皇兄賞賜?!”這體面才大呀。

    “皇貴妃不是你親家麼。”皇帝完全沒有想過自己也是妹妹的親家來著,冷淡地說道,“你想要的,朕都給了你,莫非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永樂長公主是真的很不滿足,只是想到皇貴妃的大事,到底咬著牙忍了忍,心中嫉恨明秀,口中便輕聲說道,“還有,我聽說前朝有位閣老告老還鄉?”

    “你消息倒是靈通。”皇帝眯著眼睛誇讚道。

    “皇兄的心裡,可有新人的人選?”永樂長公主覺得這誇獎怪怪的,仿佛帶著幾分諷刺,然而抬頭看著皇帝,卻見這位帝王的面上十分平靜,並沒有什麼異樣,心裡就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與其叫外人來入閣叫皇兄不能信任,不如叫自家人來?”

    “你有好人選?”皇帝漫不經心地問道。

    “皇貴妃的兄長年富力強,忠心耿耿。”果然這還是那個對自己很疼愛,無有不應的皇帝,永樂長公主眼睛一亮,急忙說道,“皇兄覺得如何?”

    “既然是你舉薦,自然是最好的。”皇帝又看了看永樂長公主,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紋,溫聲道,“皇兄允了。”

    “多謝皇兄!”永樂長公主目光大亮,歡喜得不能自己,拉著皇帝的手撒嬌了一會兒,這才歡喜地走了。

    皇帝目送妹妹的背影消失,突然覺得很有趣,摸著眼角不由笑了笑。

    永樂長公主因知道自己到底在兄長面前很有份量,因此格外開心,早就忘了之前的那點女孩兒的爭執與皇貴妃報喜。

    此時皇后也很快活,這日子除了經常要聽皇帝的冷言冷語各種冷暴力,其實還是蠻陽光燦爛的。況今日太子妃帶著皇長孫入宮,她親自問了一回慕容斐的功課,又看他一臉認真地打了一回強身健體的拳法,皇后就覺得歡喜起來,拉著太子妃教導些這些年主持宮務,如何約束側妃的心得等等,就見慕容斐打完了拳四處看了看,一臉嚴肅地走到了正歪坐在一株樹下低頭看昭貴妃下棋的明秀的面前。

    一張圓滾滾的包子臉凝重地抬起,目光炯炯。

    明秀正看著昭貴妃一臉認真地下棋,棋盤上一隻不知是兔子還是貓的腦袋慢慢兒成型,就低頭看見了一張格外奇特的包子臉——明明很嫩,卻還要做出老成持重。

    “斐兒?”明秀喚了一聲。

    皇長孫用嚴峻的眼神看她。

    “抱一下?”明秀叫這小眼神兒給逗樂了,對著這身份格外貴重的矮包子伸出了手。

    包子霍然伸爪,抱住了她的手往上爬。

    慕容寧此時下了朝溜溜躂達偽裝清閒地走過來,一臉孝順兒子的模樣陪坐在昭貴妃的身邊看母親擺棋譜,看了半天沒有看出來這是古往今來哪一局稀罕的棋局,急得不行。

    “這是……”慕容寧突然想到前世明秀與自己的玩笑,下意識地便與昭貴妃問道,“莫非是傳說中的珍瓏棋局?!”

    據說那棋局很犀利霸道的,看一眼就能迷惑人心叫人陷入幻覺殺人無形等等等,千古難尋。如今看了這東一塊兒西一塊兒還叫人不知是個什麼形勢的玩意兒,安王殿下迷惑了一下,鄭重地與母親告誡道,“母親若擺的真是這個棋譜,且要小心了!”

    明秀聽得嘴角一抽,看了看這個二貨皇子。

    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說了這麼個玩意兒,不過……

    “你得發散思維地看這個。”昭貴妃轉頭對愚蠢的兒子說道。

    安王殿下左看右看,絞盡腦汁發散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愣是啥也沒看懂這棋局。

    “太高深了些。”沒有在心上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學識的淵博,慕容甯覺得親娘這也太坑兒子了,有些鬱悶地說道。

    “這明明是只貓!”昭貴妃修長的手指用力地往棋盤上一指!

    四皇子驚呆了!

    這是跟他開玩笑吧?!

    皇后聽得噗嗤一笑,在昭貴妃警惕的目光裡探身過來,看了一會兒方才笑道,“不大像,這裡,這裡,”她信手在棋盤上挪了挪棋子,果然一個比較抽像的貓頭就出現了,方才抬頭與昭貴妃笑道,“這樣才對,是不是?”

    “你真是太討厭了!”這種充滿了炫耀智商的模樣,太叫昭貴妃生氣了!

    皇后看昭貴妃一臉要掀桌子的模樣,便笑著說道,“我的私庫裡還有幾樣各色的大塊玉石,回頭叫他們都打磨成棋子兒,色彩斑斕的,你玩兒起來不是更有趣?”見炸毛的昭貴妃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緩和了,她看慕容寧一臉的天打雷劈,覺得這兒子的表情真招人喜歡,特別地蠢,便繼續笑著說道,“你也是,平日裡給你母妃尋摸尋摸圖樣兒,叫她玩兒得開心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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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22:4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兒子明白。”慕容寧一臉複雜地說道。

    “打擊!”窩在明秀懷裡的皇長孫指著他四叔一臉被打擊的臉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四叔一臉想要抽他的猙獰!

    “瞧瞧,咱們的斐兒真聰明。”皇后特別愛看兒子們這種憋屈得卻不能發洩的臉了,看一回心情就能好一天,此時便表揚了一下孫子。

    “胡說!”太子妃更厚道些,嗔了兒子一眼,這才與明秀笑道,“也不知這性子隨了誰,實在叫人受不住。”

    “斐兒這是眼明心亮呢。”明秀摸著慕容斐的小臉兒,見他明明耳根子紅了,仿佛很歡喜的模樣,卻還是面無表情偽裝深沉。

    誰教的明秀不知道,不過更招人喜歡了才是真的。

    慕容寧委屈地看著疼愛侄兒的心上人,見這小子竟然光明正大地窩在明秀香噴噴的懷裡吃豆腐,恨不能自己也倒退十歲往明秀的懷裡爬,這心裡叫一個哀怨呀,桃花眼裡的感情都要漫出來了,卻在此時見著遠遠地藏在御花園裡的一道人影。

    他咳了一聲起身走過去,一邊回頭捨不得地看明秀低頭與慕容斐說笑時那溫柔的樣子,一邊不耐地問道,“又怎麼了這是?”這個是他的心腹長隨,沒有要緊的事兒,不會在此時來尋他。

    “陛下禦書房透出口風,要叫皇貴妃的長兄入閣。”這長隨急忙說道。

    “入閣?做夢呢!”慕容寧一怔,背對著明秀的臉上竟是一片的冰冷陰鬱,輕聲笑道,“不過也好,他想入閣?本王成全他!”

    “王爺?”

    “不必理睬,本王就是要叫他入閣,叫他好好兒地給父皇當牛做馬。”慕容寧輕聲說道,眼角眉梢的陰毒叫人心生恐懼。

    他那個便宜舅舅,當年昭貴妃得寵的時候多畢恭畢敬?這些年又說“不認識”他們母子了,只是就算如此,到底是舅舅,他就送他一個好前程,叫他心願得償。

    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慕容寧低聲吩咐了那長隨幾句,見那人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便不耐煩地說道,“不過是尋常之事,你怕什麼。”

    他還真沒有安排什麼要命的事兒,只是一件件串聯在一起就要命了。這長隨有心問問這王爺是不是真的這麼狠心非要搞死自己的親舅舅,然而到底是忠僕,默默記下慕容寧的吩咐轉身就走了。

    慕容寧摸著下巴冷笑了兩聲,想到那舊事的種種,再想到那舅舅當著榮王的面兒從自己面前無情地走過,仿佛真的將自己當做路人的模樣,就生出了淡淡的愉悅來。

    他想要弄死便宜舅舅很久了,沒有想到皇帝這麼給力,親手將他送到自己面前。

    真以為入閣是那麼幸福的事兒呢?

    心中冷笑兩聲,慕容寧聽著後頭的歡聲笑語,慢慢地收斂了目中的陰鬱,轉身,還是那個格外美麗可憐的安王殿下。

    才走到明秀的身邊想要將個無恥抱著自己心上人的小崽子給提出來,安王殿下就見那嚴肅的矮包子外頭想了想,之後撅著嘴巴,一口啃在了明秀的臉上!

    “父親,就是這樣親母親的。”皇長孫這句話說得格外長,一臉嚴肅,卻叫太子妃的臉騰地就紅了。

    安王殿下看著這包子,努力地想了想這句話的含義,一張美麗的臉陡然扭曲了!

    安王看著把小胳膊掛在明秀脖子上,偽裝純良的小崽子都要氣死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是在佔便宜!

    他還沒有親上心上人呢!

    還“父親就是這樣親母親的”……

    說得這麼透徹,真以為安王殿下聽不出來麼?!

    小豆丁兒一個,那啥啥就手指頭粗,竟然還想要染指他心上人?!

    安王殿下已經被各處冒出的情敵氣得語無倫次了!

    感覺到安王殿下抑鬱的目光,皇長孫沒有表情地抖了抖自己的小臉蛋兒,抬頭,用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對上了安王氣急敗壞的臉。

    “看,四叔!”矮包子壞啊,推著明秀叫她看他王叔的方向。

    安王殿下猙獰的臉還沒有收起來呢,就見心上人抬頭看來,急忙收斂表情,一張桃花兒臉扭曲得不成樣子,特別地叫人詫異。

    收拾了自己的王叔情敵,皇長孫心滿意足,蜷縮在美美的,會給自己講故事,還很溫柔的美人兒的懷裡不動彈了,雖然沒有多餘的話,可是明顯心情比較愉快。

    “你,你滾出來!”慕容寧沒有見識過這樣壞的人,都驚呆了,見自己不好看的一面叫心上人看見了,都要氣死,顧不得皇長孫他親娘親祖母在了,指著矮包子喝道。

    “小四這如今,就只能與斐兒鬥一鬥了麼?”怨不得娶不上媳婦兒呢,皇后娘娘心裡充滿了對兒子智商的擔憂,低頭與嘴角抽搐的太子妃說道。

    “斐兒很聰明的。”太子妃看著皇長孫對小叔子置之不理淡定的模樣,努力提高兒子的智商水準來幫助小叔子脫離智商堪憂這麼個評價,真是心力交瘁。

    “斐兒不過是玩笑,王爺別計較。”明秀家也有這麼大的弟弟,從來也是想親就親的,況包子軟乎乎的多可愛呀,見安王惱羞成怒了,急忙笑著安撫地說道。

    “你不知道,他可壞了!”慕容甯努力想叫心上人認識到這包子的真面目。

    這個……其實看起來皇長孫比安王殿下正義多了,只是這個是不需要與安王多說的,明秀只是笑著搖頭。

    她一臉的不以為意,安王殿下可傷心了,有心想問問既然這麼不在意,那安王殿下親一下是不是也可以。

    只是想到沈國公府一門的戰鬥力,為免英年早逝娶不上媳婦兒,安王到底沒敢說。

    他擔心自己被人當做□□!

    “我,我……”慕容寧糾結地在地上走了兩圈,竟然無法拆穿一個矮包子,實在是太傷心了,此時見明秀垂頭正拿桌上的點心與慕容斐,還是分吃,頓時吐血三升!

    他首席情敵慕容南只怕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幸虧皇長孫是個低調有內涵的人,知道吃了獨食兒就不要炫耀,免得被人道毀滅的道理,趴在明秀軟乎乎的懷裡啃著點心,舉著手嚴肅地要求講故事。

    這太欺負人了。

    安王點心深深地看了這包子一眼,一臉傷心地坐在昭貴妃的身邊兒默默無語兩眼淚,然而心裡卻有些歡喜的。

    明秀……與他說話了。

    “我就說,阿秀可招人喜歡了。”昭貴妃見兒子團團轉的模樣,便哼道,“你再冷淡些,回頭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她,她……”慕容寧想說現在也沒有他什麼事兒來的。

    “我知道是平王世子!”昭貴妃又不是傻子,還能沒聽說過這些,此時不客氣地說道,“親事成了,你搶了堂弟的親事這叫不仗義,很不對!可是如今親事成了沒有?兩家大人說定了,什麼叫說定了?口說無憑的,你這就被唬住了?”見慕容寧沉默著搖頭,她便低頭繼續擺自己的貓頭,冷冷地說道,“阿秀對你冷淡,這是人家姑娘明白事理,不是一個輕浮的人。不過,她不輕浮,你可以不要臉麼。”

    “誰教母親說的這話!”唆使兒子不要臉都出來了,慕容寧震驚了。

    “誰知道呢。”昭貴妃哪兒記得這個,含糊地說完,方才哼道,“別人家的丫頭,我一個都看不慣!你娶不來這個,以後娶回來的那些,別怪我欺負她!”

    “知道了。”這難度真大,慕容寧呆呆地坐在母親的身邊,雖然並不認同母親的話,可是只這樣聽著明秀的聲音柔和地傳過來,就覺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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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哼!”昭貴妃見皇后一臉笑意地說話,凶巴巴地用橫掃千軍的力量往棋盤上摁棋子,咬著牙說道,“就她會炫耀!”

    天天炫兒媳婦炫孫子,真是太討厭了!

    明秀此時卻抱著皇長孫很愉快,雖然慕容斐臉上的表情少了些,不過這嚇不倒見多識廣博覽群書的榮華郡主,抱著矮包子不撒手。

    比起什麼邪魅酷帥,天涼王破的類型,這算什麼呢?

    “一起睡。”知道明秀這最近是在宮裡了,慕容斐眼睛亮了,決定不回東宮,要留著跟美人兒一起睡,“故事!”

    “他既然喜歡,你就帶著他罷。”慕容斐年紀還小,這麼小還沒到色狼的份兒上呢,皇后也願意叫慕容斐親近更叫他知道更多道理,性情溫柔的人,便與明秀笑道。

    “好。”明秀摸著慕容斐的小腦袋含笑應了。

    她抬頭,就見遠遠的樹後,順嬪正一臉溫柔地往此處看來,見此地竟是滿是歡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然而卻在明秀對自己頷首的時候微微搖頭,不肯過來。

    “她臨盆之前,只怕是不會與咱們走近了。”皇后回頭見順嬪正微笑的模樣,便歎氣道,“太過小心了。”她並不怕惹事,然而身邊的人,卻很怕為她惹事。

    “這是順嬪娘娘謹慎,怨不得娘娘您格外地照拂她。”明秀其實也覺得順嬪謹慎些好,見皇后搖著頭笑了,便試探地問道,“我看陛下對順嬪娘娘仿佛有些看顧。”若真是無情的人,順嬪這一胎就自生自滅去了,怎麼會交給皇貴妃。

    “我嫁給他這麼多年,生兒育女,都不知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知道,他是天底下最無情的人。”皇后溫聲道,“他這樣做,許只是為了看場戲。這個人……”最喜歡看見的就是別人的痛苦,不管是誰的,只要他看得開心,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就是這麼一個王八蛋。

    明秀隨口說說罷了,其實也覺得皇帝蠻王八蛋的,當年差點兒坑死恭順公主,此時便笑了。

    慕容斐趴在明秀的懷裡靜靜地聽著,也不知聽進去了什麼。

    在宮中的日子並不難熬,皇帝也沒有因恭順公主的緣故為難過明秀,還命人賞賜的幾回禦膳,倒仿佛很看重似的。

    唯一叫明秀覺得皇帝真是一個渣的,就是皇后果然過得冷清,她在宮中十日,皇帝竟然從未涉足過皇后的宮中。

    他寵倖了皇貴妃宮中八回,一日在前頭深夜批摺子,一日去了和嬪處,行程挺滿是個忙碌的人,就是太不是東西。

    明秀以為自己得多在宮中留幾天呢,然而十日之後皇帝叫人傳話兒表示,可以走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真捨不得你啊,你來了,我在這宮中也少了許多的寂寞。”皇后拍著前來與自己告辭的明秀的手露出了些傷心來,輕輕地說道,“只是,我又想著你出去也好,這後宮……”她突兀地笑了笑,輕聲說道,“誰會真的喜歡。”

    “以後,我跟著母親常來看望兩位娘娘。”宮中的日子到底叫人接受不了,就前兒和嬪與芳嬪為了皇帝的恩寵一個彈琴一個送點心的就叫人心裡覺得累得慌,明秀對皇后與昭貴妃拜了拜,見連一向仰著頭做人的昭貴妃目中都露出了幾分傷感,急忙勸道,“兩位娘娘若是因我生出傷感,我該羞愧了。這些時候在宮中本就叨擾,沒有娘娘,我也不會過的這樣快活。”

    不過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她以為是扣她在宮裡當人質的。

    “你可得常來,多給我說說外頭的故事。”昭貴妃覺得明秀在的時候天兒都是清朗的,天天都過得開心。

    她轉頭叫人抬上來了一個箱子,見明秀詫異地站起,只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就是些首飾衣裳的。我在這宮裡打扮得天仙兒似的也沒人兒看,不如叫你用著,你鮮亮了,就跟我穿的是一樣兒的了。”她又轉頭與皇后問道,“各家的春日宴都要開始了,咱們明秀的衣裳頭面可預備起來沒有?!勿使她落於人後!”誰家的姑娘,都不能壓過明秀去,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皇后嘴角抽搐了一下,真心想問問昭貴妃,還記得這姑娘的親爹親娘不,卻還是點了點頭。

    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滿意的回復,昭貴妃看皇后順眼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我偏了兩位娘娘的好東西,怎捨得不要呢?”見皇后也給自己抬出了一個箱子來,明秀感激在心,便笑著說道。

    “你常來見見我們就好了。”

    雖然不舍,然而到底明秀離家許久,皇后也知道她面上不顯,然而心中也記掛父母的,也不多客套,親送她到了門口看著她走了。

    明秀帶著皇帝皇后等人的賞賜招搖過市回了國公府,一到家,就見沈國公守在門口,正抱臂看來。

    明秀急忙喚了一聲,叫沈國公扶著自己下車,這才一臉期待地問道,“父親是在等我麼?”

    “莫非還有別人?”沈國公許久不見閨女,先顛了顛,覺得這份量沒輕可見閨女沒有吃苦頭,這才略放心了些,然而板著的臉到底叫明秀有些心虛,一聲不吭地跟著父親走。

    “宮中可有人為難你?”沈國公雖然看明秀氣色還好,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並沒有不好。”明秀只覺得奇怪,自己抽了永壽郡主這麼一個馬蜂窩,這麼大的事兒仿佛沒有在皇帝面前濺起一絲兒水花兒,就這麼沒聲沒響兒地過去了。心裡知道這是沈國公在自己身後給自己做了主,她只將這些日子在宮中過的生活簡短地與沈國公說了,見這父親的臉上平靜中帶著幾分滿意,便笑嘻嘻地哄著說道,“您閨女人見人愛的,您瞧瞧,這去了一回宮中,給您帶回來多少寶貝呀!”

    “那些寶貝比得上你?!”沈國公冷哼了一聲。

    “我以為陛下是想扣個人質呢。”知道沈國公為什麼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明秀急忙怯怯地拉著父親的衣角努力地裝小白花兒地說道,“弟弟還小呢,怎麼能叫他陷在宮裡頭?多糟心呀,不如我住著。”她柔聲說道,“況陛下叫的也是我。您閨女這麼聰明伶俐的,宮裡頭的那都是小事兒不是?”

    “以後就告訴他你不住!”沈國公冷冷地說道。

    “到底是陛下,怎能這樣忤逆呢?”明秀覺得沈國公與皇帝的關係怪怪的,不過想到父親仿佛給皇帝當年做了兩年伴讀,便明白了些。

    “再如何,也沒有叫你一個姑娘家頂著天的道理。”沈國公嘴角冰冷地抿成一條縫兒,冷聲說道,“若他再有這樣的話,你留你弟弟在宮裡。”

    “嘉兒還小……”

    “再小,也是沈家的男子漢!”沈國公橫了明秀一眼,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沈家的男人,沒有躲在女人身後的道理!若是連女子都不能護著,還怎麼做沈家的兒郎,護佑沈家的門楣!”他見明秀一臉敗給他的模樣,方才慢吞吞地繼續說道,“當然,我也會護著他,不叫他吃虧。”男子漢不經歷點兒風雨,養於婦人之手只會被養成三房的沈明棠那軟趴趴的敗家玩意兒。

    沈國公會扶著沈明嘉的手走路,護著他經歷風雨,然而卻不能叫他安逸地躲在母親姐姐的庇護下成長。

    皇帝這一次並不是只想叫明秀留在宮裡,也是想要給他一個震懾。

    皇帝想要誰如何就如何,誰都拒絕不了。就是這麼個意思。

    那就試試!

    當年他敢迎娶恭順,如今,他也沒有什麼不敢的。

    別想禍害他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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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提著不敢說話了的明秀回了家,沈國公迎面就見著自家公主撲上來了,下意識地一張手臂。

    恭順公主不耐煩地將這廝扒拉到了一邊兒,抱住了嘴角一抽的明秀叫道,“想死我了!”

    明秀都不敢抬頭去看親爹的臉色了,哼哼了兩聲將恭順公主推開,這才轉了一圈兒給自己老娘叫她看見自己沒啥缺斤短兩,之後笑道,“陛下與皇后娘娘賞了我許多的東西。”

    “算他識相!”見皇帝並沒有為難明秀,恭順公主滿意了,拉著閨女目不斜視地一同往軟榻上坐了,從頭到腳地撫摸了一遍,這才放心。

    沈國公在一旁咳了一聲。

    “我就擔心你在宮裡受委屈。”恭順公主聽不見似的,抓著明秀的手殷殷地說道。

    她擔心閨女都擔心得做了噩夢,睡夢裡嗷嗷兩腳就踹得……自己差點兒跌下了床。

    沈國公這廝份量不輕,公主沒踢動。

    “只有我給別人委屈吃的,誰敢招惹我呢?”榮華郡主一戰成名,在宮中留下了動人的傳說。

    敢往死裡抽永壽郡主的,真的很少見了。

    沈國公此時,再次咳了一聲。

    “我就知道我閨女不吃虧。”恭順公主也聽說閨女的彪悍事蹟了,眼睛都眯起來了。

    “知道母親與父親都擔心我。”見沈國公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明秀縮了縮脖子小聲兒說道。

    沈國公特別用力地咳了一聲!

    “可不是麼,我飯都吃不下了……”恭順公主一把將要與自己說話的沈國公扒拉在一邊兒,轉頭用閨女教給自己的有趣的語言凶巴巴地吼道,“神煩!你知道麼你!”

    榮華郡主沒敢看親爹的臉色,默默地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被嚴重忽略造成很不爽的沈國公拉著媳婦兒談人生談理想去了。

    左右閨女毫髮無損地回來了,看起來還得了許多的實惠,國公爺不是一個喜歡暴露感情的人,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至於沈國公之後與皇帝到底如何,明秀就不知道了。

    才回家兩日,明秀就聽聞皇帝在內閣提拔了一位新秀,不巧的很,這位新秀大人乃是皇貴妃她親哥。

    自古英雄出外戚,皇貴妃頓時就在宮裡抖起來了,走路據說都格外氣派,仿佛皇后的寶座已經落入手中了一樣。

    明秀深深地在心中表達了對皇貴妃的祝福,之後悶頭好好休息了兩日,整理了從宮中得來的賞賜,將些首飾布料揀出來了許多送往與自己親近的各家各府。雖然東西減薄些,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心意,也有榮華郡主已經王者回來,小夥伴兒們可以上門來說話,或是請郡主大人往府上說話解悶兒了的意思。

    除了三房女眷處明秀一根頭髮絲兒都沒給,旁人家都已經照顧到了。

    三房如何憤憤不平明秀管不著,此時正歪在軟榻上,看著面前對自己微笑的馮瑤說不出話來。

    馮瑤這樣快上門,她本以為是……

    “你可算是出宮了,沒有你說話,我都覺得這日子沒趣兒極了。”馮瑤在明秀抽搐的嘴角裡淡定微笑十分親熱,之後話音一轉四處看了看笑問道,“我聽說羅家姐姐今日休沐,怎麼不見?”她捏著自己手裡的帕子,還有點兒小小的羞澀。

    “這是來瞧我呢,還是來特特兒看望表姐的呢?”明秀無奈地問道。

    說好的友情呢?!

    “順便來看看你。”馮瑤與明秀熟悉後就是一個促狹的性子,見明秀臉色一變揚聲叫人撤茶撤點心,一臉的小氣不由笑了。

    “多謝你送來的首飾了。”開過玩笑,馮瑤這才拉著明秀的手哀怨地說道,“不是我心裡沒你,實在是羅家姐姐太叫母親上心,只恐五哥叫你家不滿意這婚事做不成呢。”

    這話說的是真心的,陽城伯夫人很喜愛手段強硬身手敏捷的羅遙。仿佛是明秀在宮中的時候,陽城伯夫人一日上香回府的時候叫人當街衝撞了轎子,還是從此地路過的羅家表姐順手扶了一把,叫驚魂未定的陽城伯夫人不至臉先著地。

    羅遙不認識陽城伯夫人,做完好人甩甩手走了,然而陽城伯夫人認識她,這就足夠了。

    回家之後,陽城伯夫人想要求親的心已經漲到了十分,看個紈絝兒子都不順眼了起來,為了叫兒媳婦兒別因為看不上倒楣兒子拒了這親事,天天催著苦不堪言的馮瑤往國公府上來。

    至於沒用的紈絝馮五……

    還是養他的雞養他的狗去罷!

    “伯夫人這樣喜歡表姐,咱們自然是歡喜的。只是總不好勉強地做親。”想到被羅遙揍得直哭的馮五,明秀遲疑了一下方才公正地說道,“若你哥哥實在不願意,這婚事豈不是強人所難?強匹配的親事只怕也沒有什麼快活可言。”

    這可都是良心話,前頭開開玩笑也不過是姐妹之間的隨意之語,然而若真到了緊要的關頭,明秀卻認真起來,鄭重地看著馮瑤低聲說道,“馮五爺,只怕不大歡喜?”

    “你還擔心這個?”見明秀並不是急著做婚,馮瑤嘴角就勾起了一個笑容,指著明秀的四周笑問道,“你瞧瞧多出什麼沒有?”

    “這是何意?”也就多出了幾個好看的蟈蟈籠子,多出了兩個雞毛毽子,還多了幾個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總之很有趣的掛鐘,還有幾個鳥籠子,裡頭幾隻色彩斑斕的小鳥在蹦蹦跳跳叼食兒吃,時不時還唱個歌兒。

    “這都是五哥的珍愛之物。”馮瑤低頭摸著明秀面前的一個繡到一半兒的花樣子,含笑說道,“他雖不承認,然而心都撲在羅家姐姐的身上了。你問問看,換了別人,他捨得給?”這些課都是她五哥的命根子。

    哪怕是被揍得鼻青臉腫,馮五卻始終不肯與家裡說是誰下了狠手的,也從不說不願意這門親事。憑著這紈絝平時若有個不願意早就嚷嚷開了的性子,馮瑤就很有信心地與明秀笑道,“我說的話還是當初,五哥屋裡極乾淨的,日後……”

    “日後?”

    “我家不是那等沒事兒給人尋晦氣的人家兒。母親也不是喜歡往各位哥哥屋裡塞小妾的婆婆。至於咱們這些妹妹……你該知道我的性情。”馮瑤柔聲說道,“雖平日裡一家子生活難免有些磕磕絆絆,然卻不會存壞心。”

    不是因家風還算清正婆婆小姑子們還算和氣,恭順公主也不會扒著一個紈絝不放。明秀也笑了,口中卻只是說道,“咱們這做妹妹的就搭個橋罷了,真如何,還是他們自己。”

    馮五這麼願意,那就好好兒討好她表姐,叫表姐願意嫁人唄。

    當然這有點兒不大容易。

    含笑喝了一口茶,明秀卻突然微微一皺眉,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就見外頭進來了一個陌生些的俏麗丫頭,手腳輕快地收了有些涼意的茶水,換了熱熱的,口中還慇勤地與明秀說道,“郡主嘗嘗這茶水?今日沖的是六安瓜片兒,奴婢沖泡了三回,顏色味道都出來了。”又將幾樣兒點心擺在明秀與馮瑤的面前說道,“配著這幾樣點心吃,滋味兒最好……”

    “你這兒的丫頭倒是伶俐。”馮瑤笑了笑,輕聲與明秀說道。

    明秀的目光在這丫頭的臉上一劃而過,就見這丫頭一身的九成新的石榴紅羅裙,一把烏黑的長髮用一隻小鳳釵挽起,耳邊晃動的一對兒紅寶耳環搖動之中叫她的眼睛都仿佛亮了起來,便不動聲色地與馮瑤說道,“誰屋裡沒有幾個機靈的呢?”見那丫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只淡淡地問道,“玉惠與鸚哥兒呢?這時候,原是她們兩個該侍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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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聽她這樣說,這丫頭臉上露出淡淡的失望,卻急忙回道,“玉惠姐姐給公主處理府裡的帳本子去了,鸚哥兒姐姐……”她頓了頓便賠笑說道,“還在小庫房給郡主帶回來的東西造冊呢,許是沒有時間回來服侍郡主。”

    “我不是叫人喚她來了?”明秀皺眉問道。

    “大抵是小庫房的活兒沒有忙碌完。”這丫頭見明秀還是更心中玉惠與鸚哥兒,臉上露出了幾分懊惱,卻還是恭敬地說道。

    “你出去吧,這屋裡不留人。”明秀與馮瑤姐妹之間敢放肆笑言,就是因玉惠與鸚哥兒都是心腹,不擔心叫外頭的人聽了去。如今是這個陌生的丫頭,況瞧著一雙眼睛就十分機靈,就已經叫明秀有些謹慎,隨口吩咐了一聲,見這丫頭愣住了,便抬頭冷淡地問道,“莫非我的話你竟聽不見?還要我來再三吩咐你?!”

    這丫頭叫明秀喝了一聲一個機靈,有些不甘,卻還是咬著嘴唇出去了。

    “早前分家的時候,老太太只帶走了一半兒的下人,這餘下的就留在國公府裡補入各房。我這一分府就入宮,竟還沒有來得及教導她們我這兒的規矩。”明秀歉意地與羅遙說道,“叫你看笑話了。”

    “這丫頭太機靈了些。若是我,只叫她往不要緊的地方去才好。”馮瑤在家也沒少見這樣兒的丫頭,誰還不想往上爬呢?便含笑指點地說道。

    “咱們一搬進來就連從前的下人都清出去,叫我說就是給老太太把柄。”馮瑤是知道自家與太夫人不和的,明秀修長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兒,這才皺眉說道,“我已經與父親說過,將這些下人好的就留下,若不好的,不管從前是個什麼身份,都清到莊子上去,就叫他們在莊子上做活兒也就完了。”見馮瑤點頭,她便笑道,“只是我才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動手。”

    “你再來不及動手,人家就要自己撲上來了。”

    郡主的面前都敢爭鋒,只怕都不是省油的燈。

    明秀也瞭解太夫人養出來的丫頭都是有“大志向”的姑娘,將此事壓在心底不提,等著回頭就叫玉惠與鸚哥兒將這樣兒的丫頭給看住不許往前頭來或是在沈國公父子面前露臉,這才好奇地與馮瑤問道,“我在宮中的時候還消息不通,只是我哦聽說皇貴妃眼下春風得意?太子處,竟並沒有攔一攔?”

    “攔什麼呢?”馮瑤搖頭笑道,“閣老再有體面,內閣也不是一個閣老說的算的。況你也知道,皇貴妃的兄長雖然也在朝中多年,然而寸功未立,這樣的人入了內閣,只怕會叫人疏遠。”

    越是內閣這樣兒的地方,看重的就越發是能力而不是靠山,況龐閣老本事本事不能服眾,還是個靠著女人的裙帶爬上來的諂媚之人,閣老們也都是很有風骨的,不論心術如何,都不會對這麼一個東西屈節結交。

    不然會被人說一句某某閣老為何討好皇貴妃,臉都不要了去巴結一個無能的廢物的。

    “這倒是叫人放心了些。”明秀耳光也抽了永壽郡主的了,如今真的擔心太子撐不住叫榮王上位,聽了這個便笑了。

    “況,龐閣老入閣,福禍未知。”馮瑤溫聲道,“唐王殿下甚有謀略,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在內閣坐大的。”

    這對唐王很有信心的樣子,明秀想到唐王被人欠了幾百萬的閻王臉,點了點頭。

    “說他們倒是無趣。”馮瑤只將這些說了叫明秀放心,這才精神一震地與明秀笑問道,“咱們去瞧瞧羅家姐姐?”

    “她今日還真在府中,只是你去見她有什麼用呢?”又不是眼前的姑娘要嫁給她表姐!

    “五哥今兒送我來的,就在前院兒等著呢。”馮瑤輕快地對不知該說什麼的明秀笑著說道,“你看他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套車可快了,飛奔著就過了府,很急切。”還嫌棄她梳妝打扮的時間太長呢。

    什麼叫“死丫頭就是磨磨唧唧!”呢?

    不是馮家姑娘性子好,非抽這哥哥不可!

    “那先去見表姐。”明秀不知道羅遙若見了馮五會不會先把人家打個半死,只是馮五這麼上杆子送死也是拼了,倒叫她感動了一下。

    她帶著馮瑤才出門,就見鸚哥兒提著裙子匆匆趕回來,見了明秀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收斂著到了明秀的面前又給馮瑤福了福,這才紅了臉說道,“郡主帶回來的東西太多,前頭說郡主叫我了,我這才趕回來。”

    “才有人去叫你?”明秀笑問道。

    “是呀。”鸚哥兒急忙扶著明秀往外頭,嘴裡便嘰嘰咕咕地說道,“只是郡主這叫了我就要走?方才怎麼不叫人吩咐?”

    “你叫人糊弄了,還自己不知道呢。”明秀見馮瑤遙遙地叫丫頭引著往羅遙的住處走,自己便落在後頭帶著幾分冷意地說道,“我幾日不回來,這院子裡多出這麼多的好丫頭!竟還知道拖延時間叫你來得晚些,往我面前露臉!”

    見鸚哥兒聽了這個騰地就惱了,要回去將那個有心機的丫頭給抓出來,明秀便安撫道,“這也不算什麼,不過是想在新主子面前露臉罷了。只是這心機我不喜歡,咱們這院子裡頭也用不了這麼多的丫頭,回頭你與玉惠瞧著好的就留下幾個,不好的都看住,以後送莊子上去。”

    “竟還有這樣的人,實在可恨!”明秀面前只看重玉惠與鸚哥兒,鸚哥兒想到竟然還有人妄圖與自己爭寵,頓時就不幹了。

    “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到底是老太太手下呆過的人,實在放心不下。”明秀冷冷地說道,“這樣伶俐,我只恐伶俐到了不該伶俐的地方去。”

    “我非好好兒收拾她們不可!一個個在主子面前勾心鬥角的,滿府裡都裝不下她們了。”鸚哥兒忍不住唾道。

    “大哥處還好,不喜丫頭也就罷了。嘉兒年紀小,他的身邊不許留這府中的人。”明秀眯著眼睛冷笑道,“你與玉惠只去辦就是!但有不服的,只叫她來問我!”

    鸚哥兒見明秀這般嚴厲,知道她最忌諱什麼,急忙應了。

    與鸚哥兒說完了此事,明秀的心裡方才有一塊大石落下,心情也好了許多,就見馮瑤走到半路遇到了幾個丫頭,之後竟往前院兒指了指,便上前笑問道,“怎麼了?”

    “羅家姐姐往前院兒去了,說是來了幾個同僚想要比劃比劃。”馮瑤很想見識一下羅遙的英姿的,見明秀頷首,便笑問道,“咱們往前頭去瞧瞧?”她也不必明秀應承的,自己就興致勃勃地往前去了,口中還帶著幾分興致地與明秀說道,“我聽說羅家姐姐在塞外軍功極盛,若不是女子,都可封爵了?”見明秀帶著幾分得意地點頭,她便目光憧憬地說道,“這樣的女子,才叫人仰慕。”

    “塞外沒有京中這麼多的規矩,表姐在那兒,連男人都敬服她。”明秀越發歡喜地說道。

    她最喜歡被人誇身邊的親人了。

    才眉開眼笑覺得馮瑤慧眼識英雄呢,明秀就見寂靜的前院兒,一個一臉蒼白的青年扶牆而出,抱著一個大鳥籠淚流滿面,正是馮五。

    馮五眼下也很苦逼,見識了一下滿地血的恐怖世界,他兩股顫顫,沒當場給英雄跪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人間煉獄!

    觸目驚心!

    生不如死啊!

    馮五好叫人丟臉。

    然而馮瑤見到兄長這樣沒有骨氣,本不是十分美麗的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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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五哥,是不是很膽小?”離得遠遠兒地站定,馮家姑娘拉住了嘴角抽搐的榮華郡主,巧笑盈盈力圖叫手帕交看見自己的真心。

    明秀轉頭見馮瑤正對自己笑呢,再看看扶牆出來的馮五,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兒說道,“你說得是。”

    真是一個好人選呐!

    “救命!”馮五遠遠地就見著妹妹了,抱著大籠子對著妹妹伸出了求救的手。

    完全沒有兄妹之情的馮瑤只視而不見,低頭撫了撫鬢角的簪花,一抬頭露出了親近的笑臉,甩開了明秀就往馮五的方向奔去,口中很親熱地喚道,“羅姐姐!”

    馮五詫異了一下霍然回頭,就見修羅場中走出來了一個面目沉靜的少女,此少女在他緊張地退後了一步時完全沒有給他一個眼神越身而去,迎面止住了前頭馮瑤熱情伸向自己的手,頓了頓,嘴角微微抽搐地對遠處望天偽裝路人甲的表妹使了一個眼色,見她無動於衷,這才在心中糾結了一下,扶著馮瑤沉聲說道,“伯夫人太過客氣,當日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早知道那跌下轎子的貴婦是陽城伯夫人,羅大人一定繞路走!

    “母親將姐姐放在心上,叫我一定與姐姐好好兒親近一二呢。”陽城伯府是屬牛皮糖的,纏上了那就別想撕擼開了。

    馮五見羅遙一臉的避之不及,本驚恐的心卻有點兒不得勁兒了,抱著籠子就奔羅遙的面前去了,揚聲道,“你怎麼不知好歹!”他,他都來了,竟然看不見他似的。還這樣冷淡!知道他是誰麼?!知道他,他倆是什麼關係麼?!

    心裡唧唧歪歪的馮五見羅遙側頭看了一眼自己,停住腳抖了抖自己單薄的身子,咳了一聲將手裡的籠子遞上去哼道,“母親給你的!給你解悶!”

    因羅遙今日格外和氣竟然沒有給他幾拳,紈絝的膽兒肥了,很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架勢,抖著自己的腿哼哼地說道,“真是沒有見識的人!這都覺得有趣?以後爺叫你見識見識,你就知道你是多麼的孤陋寡聞了!”見羅遙信手接過籠子仔細看了看,馮五就覺得這是羅遙對自己的妥協,滿意地笑了了。

    “給你玩兒。”羅遙將籠子接過來往裡看看,見是一隻大尾巴翠色的大鸚鵡,便將這個遞給了明秀。

    鸚哥兒正好奇地看著這豆子眼兒的大鸚鵡呢,急忙笑嘻嘻地給明秀接過去。

    “那是給你的!”馮五笑不出來了,眼睛都發直地看著自己的心肝兒被送人,頓時不幹了!

    這是他院子裡最機靈討喜的大鸚鵡了,還會學話兒的,他養了好幾年,不是因為要送給羅遙,自己每天都要抱著睡的!

    在自己榻上抱過狗抱過雞抱過大鸚鵡唯獨沒有抱過女人的紈絝心裡好受傷,眼睛頓時就濕潤了。

    他的心,他的心血呐!

    “我回頭細心地幫表姐養著,養得好了表姐才開心呢。”明秀覺得這紈絝眼裡含淚的小模樣兒太叫人欣慰了,也在一旁笑眯眯地說道。

    “你真是一片好心。”馮瑤也挺喜歡欺負兄長看見兄長哭的,憋著心裡的興奮轉頭與明秀說道。

    “你們!”見這手帕交對視壞笑,馮五覺得日子沒法兒過了,轉頭眼淚汪汪地看羅遙。

    一臉控訴要求做主!

    “嗯……”羅遙看著那只轉身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大鸚鵡,許久之後到底說道,“掛在外頭叫大家都看著就是。”

    “你為何在此?”這紈絝竟然沒有被自己嚇跑,還上門來了,羅遙的心裡生出了幾分危機,眯著眼睛問道。

    不說如今為了她的婚事瘋魔了的恭順公主,她前兒還得了信兒,自家爹娘也要回京,這簡直是四面楚歌的節奏!

    馮五若是叫這群長輩給看在眼裡了,沒準兒捆著她成親也是能幹得出來的。

    他就是來看看她。

    “送妹妹來的!你可真殘忍呐。”馮五一邊痛心疾首地指了指院門口,就見幾個鼻青臉腫卻閉口不言的青年武將彼此攙扶著一聲不吭地走出來,對著羅遙微微點頭之後走了,之後還有一個滿臉悲傷的青年從裡頭一路爬到了羅遙等人的面前,一抬頭兩個黑眼圈兒,抱住了馮五的腿就哭道,“今天好疼!”他一邊哭一邊將鼻涕眼淚的往破口大駡的馮五的腿上抹,一邊伸出手顫巍巍地拉著羅遙的衣袍傷心地說道,“說好的不打臉呢?!”

    “忘了。”羅遙簡潔地說道。

    誰打的眼睛都紅了還能記得這點兒小小的約定呀!

    被揍得可淒慘的紈絝王年仰頭,用負心的表情看著不守約定的傢伙。

    羅遙頭一回覺得有點兒心虛了,咳了一聲。

    想當初這傢伙獻了許多的寶貝諂媚地求了自己一把,怎麼揍都行,千萬別揍紈絝那張英俊的臉。

    “表哥還是起來說話。”見王年一臉的蔫頭耷腦很可憐的模樣,明秀心裡笑了兩聲,眉目溫柔地俯身說道,“地上涼。”

    “涼不過我的心呐!”紈絝見有人關心自己了,頓時哭著抱住了馮五的那雙腿痛哭失聲叫道,“我,我的媳婦兒啊!”他表妹本來就是個靦腆的不愛見外男的人,這再見了他這一臉的鼻青臉腫,還怎麼撼動表妹的心,怎麼叫表妹傾心自己呢?他就指著這張臉在表妹面前討好了!

    對自己的臉還挺自信的。

    明秀詫異了一下這表哥出人意料的對自己那張臉的自信,之後眼睛一睜詫異地問道,“表哥有了心上人?!”這誰家的姑娘前世不休叫個紈絝給看上了?當然,此紈絝為人還算不錯,也挺招沈國公的喜歡,不然早就叫沈國公令他滾蛋了。可是再好的紈絝,倒楣的是這傢伙身後有個要命的親娘安固侯夫人,那真是一個要命的婆婆,攤上了就倒了血黴的那種。

    “有了。”王年出人意料地誠實,順著馮五的袍子爬起來嘿嘿地笑了兩聲。

    依舊很有衙內的風範,作奸犯科型。

    馮五低頭看著自己特意穿的格外新的衣裳,再看看羅遙一臉的不當一回事兒,氣得渾身發抖!

    “表妹為何不問我是誰?”見明秀問了一句就再也沒有話兒了,王年就有點兒小哀怨,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問道。

    “那是表哥自己的心事,我不好問的。”明秀素來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見王年鼓勵地看著自己,仿佛很需要自己問一問是誰,心中一轉就猜出這只怕是自己認識的姑娘,不然與自己也說不著不是?想到這個,先將經常蹦躂的沈明珠給排除在外,她想了想身邊的姑娘心中一動,彎著眼睛笑看急得擠眉弄眼兒的王年問道,“表哥的心事,與姑母說了沒有?若姑母不喜,只怕無法成事。”

    王年的眼角一動,有些為難。

    安固侯夫人看中了馮國公府的蘇薔,雖然沈國公不理睬她不肯幫她往馮國公府說親,可是侯夫人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已經預備往馮國公府張嘴求親了。

    王年覺得這真是要命,正在家裡折騰意圖叫母親千萬別給自己招這笑話兒。

    馮國公府那是太子的岳家,門第不輸沈國公府,蘇薔又是嫡女,還能看上一個沒啥能耐的紈絝?還想跟太子做連襟,就算馮國公府應了,那也是把他舅舅沈國公給捆太子這條船上了。做人不能這麼無恥,抬著人舅舅的臉到處拉關係不是?

    想到安固侯夫人那急切的模樣,王年就覺得肝兒疼。

    “表妹這話說得對,不管怎樣,我得先過了母親那關。”安固侯夫人心裡只怕是不中意明華的,若他尋死覓活地非要娶,那安固侯夫人也會隨了他的心願,只是心裡若有不平氣,那日後遭罪的可就是明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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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王年娶媳婦兒是想叫心上人過好日子的,可不是留在府裡給母親出氣的,想到這個,他竟然難得地肅容了一下,之後便摸著下巴小聲兒說道,“要不,我來點兒叫母親吃不住的?”

    “什麼意思?”馮五一邊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衣裳,一邊問道。

    “要不,我就說我不行,怎麼樣?”紈絝的眼珠子一轉,趴在小夥伴兒的耳邊說道,“要不,就說我是個斷袖?母親絕望一下,回頭我說娶誰,那就能娶誰了。”到時候安固侯夫人還不得把舍己嫁給自己的明華當天仙兒一樣捧著呀?

    “這個不好。”馮五見王年的小眼睛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轉,陡然覺得渾身汗毛豎起,眼睛發直地說道。

    若是斷袖,那一個巴掌拍不響,總有另一個不是?那時候與這傢伙形影不離的馮五哥豈不是要遭無妄之災?!

    “若我說,表哥不該想這個,反而該叫姑母心甘情願。”不愧是紈絝,不要臉到了極點,這主意都是劍走偏鋒。明秀算是長了見識了。見王年還一臉的不在乎,顯然對外頭人怎麼評說自己沒有什麼想法,她便溫聲說道,“若表哥名聲壞了,日後表嫂豈不是也叫人恥笑?日後的小侄兒又得叫人指指點點。這是一生的大事,可不好叫表哥這樣隨意任性的。”她頓了頓,便繼續說道,“若表哥真心,就該做出榜樣,叫表嫂日後面上有光。”

    “到底是表妹!”王年從前就喜歡冒壞水兒,然而此時卻覺得明秀的話才是對的。

    “多謝表妹教導!”他竟鄭重地對明秀作了一個揖。

    他養在安固侯夫人的膝下,平日裡都聽的不過是母親的抱怨與怨天尤人,從來都沒有人與他說過什麼是正道,如今歷練了一些時候,再聽了這些,竟仿佛是豁然開朗。

    “我不過是一說,表哥才是叫我羞愧了。”明秀急忙避開了,見王年摸著頭嘿嘿地笑了,也覺得這位表哥其實心裡都明白,便繼續說道,“況,表哥也得叫人家姑娘看見自己的真心不是?安固侯府的富貴是安固侯府的富貴,那雖然重要,可是姑娘的心裡,表哥的心才是要緊的。”見王年兩眼放光細細地聽著,她沉吟了片刻方才繼續說道,“這是看在你是我表哥,我多句嘴,天底下但凡是心裡有表哥的,都決不願表哥身染二色的。”

    這話有些過分了,可是明秀卻不知為何,總覺得王年是能做到的。

    “我也就那麼一個心上人。”王年嘿嘿地搓著手,眉開眼笑地說道。

    “我也就那麼一個……”馮五豎著耳朵偷聽呢,又見明秀說一句羅遙便淡淡地頷首顯然很認同,忍不住也表白了一下。

    連跟他睡的大鸚鵡兒都是公的!

    “我五哥確實是這樣兒的。”馮瑤見明秀殷殷與王年說話的模樣,目光都溫柔了起來,就在一旁輕聲說道。

    “那就太好了。”明秀目光往羅遙的身上一轉,之後若無其事地移開,見此地幾個人立在一處說話到底不大規矩,急忙又將眾人往上房請,然而還沒有請到上房去,卻見據說在恭順公主處幫著收拾帳本子的玉惠竟腳下匆匆地走來,見了明秀目光一亮,上前給羅遙等人請安之後,方才一臉急色地與明秀低聲說道,“二姑娘處鬧得不好了,公主如今脫不開身,請郡主過去給二姑娘張目呢!”

    “二姐姐?是誰在鬧事?”聽說明華處竟有人鬧事,明秀不由露出了詫異的模樣。

    明華素來溫和寡言,從不是與人爭鋒的性子。

    “是四姑娘。”玉惠也覺得這有點兒欺負人了,皺眉說道。

    “她還能出來?”明秀腳下不停地往外頭去,一邊冷笑道,“前兒的傷好了這是?!竟然還敢出來鬧騰!”她頓了頓,便皺眉與玉惠問道,“二姐姐與她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這眼下,究竟是個什麼緣故?”她一回頭,見馮瑤跟著自己到了院子前門兒的車前對自己微微頷首,顯然是不好插手自家的事端的,沉默了一下,便拉著羅遙的手輕聲說道,“今日是咱們招呼不周了,表姐幫我送送阿瑤?”

    “你……”羅遙遲疑地說道。

    “我帶足了人,絕不會吃虧的。”見羅遙這才冷冷點頭扶著馮瑤與馮五上車走了,明秀轉頭,見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死皮賴臉的紈絝。

    “表哥?”明秀微笑示意,叫紈絝自己有點兒眼力見兒。

    “我許久沒給二舅舅請安,也該去看看了。”王年對明秀的拒絕就當看不見的,笑了兩聲,之後看了看天色方才一臉擔心地說道,“天都快晚了,表妹咱們趕緊走?!”他仿佛是很急切的樣子,叫明秀詫異了片刻,到底無奈地叫他跟著。

    匆匆一路順著玉惠的指引到了二老爺的新宅,明秀顧不得賞花賞景色的,直奔明華的院子。

    就見此時一個不大卻十分雅致的小院前頭,一臉蒼白的沈明珠扶著身邊的一個丫頭,一隻手高高揚起,用力地往前頭臉色很不好看的明華的臉上落去!

    “住手!”明秀見她竟然還敢動手,頓時遠遠厲喝了一聲!

    然而比她這一聲更快的,卻是一個敏捷的身影,之後就聽一聲耳光聲響起,一個婀娜的身影被抽到了地上!

    明秀腳下一頓,看著被抽在地上的沈明珠竟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想到了無數的可能,她也想不到竟是王年一耳光抽得沈明珠暈頭轉向。

    此時紈絝甩了甩手,轉頭用黑□□的眼圈努力做出關心的模樣,對揪著自己的衣襟驚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明華笑呵呵地問道,“表妹無事吧?這丫頭沒有傷著你吧?”見明華咬著嘴唇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紈絝的臉上一松,之後卻越發地大驚小怪起來,唧唧歪歪地在一旁咋呼地叫道,“這四丫頭可厲害來的!表妹若是叫她傷了,可千萬別瞞著,不然多叫人不安啊!”他探頭探腦,仿佛很想幫自家表妹監查一下有什麼傷勢沒有。

    明秀走到近前,見這廝兩隻爪子蠢蠢欲動,仿佛很想往明華的小手上撲騰,眼睛眯縫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這是怎麼回事?”見明華握住了自己的手雙手顫抖,明秀便將王年這檔子事兒先放在一旁,與明華低聲問道。

    她見明華今日穿戴得格外簡單,竟頭上還沒有什麼首飾,便有些疑惑。

    明華並不是不知輕重的姑娘,也從不這樣失禮人人前。

    “今日我陪著大姐姐在外頭走動,見著榮王了。”明華也被唬得不行,見了明秀只覺得有了主心骨兒一樣,又見沈明珠一臉憤怒地伏在地上看著自己,然而仿佛是忌憚明秀,竟不敢出聲兒的,便低聲說道,“榮王不知怎麼就與我說了兩句話,我並沒有理睬的,卻叫四妹妹瞧見了,一路跟著我就回了府裡,罵我,罵我……”後頭沈明珠說得那些齷蹉的話叫她張不開嘴,因此訥訥地也就完了。

    她委屈得眼睛都紅了,眼淚都差點兒掉下來。

    今日見著榮王,她已經嚇得不輕,哪裡有精神應付沈明珠?

    想到榮王看向自己的那噁心的眼神,她就覺得眼前發黑!

    “見著榮王了?”明秀一怔,之後皺起了眉頭回頭看著沈明珠,心裡已經起了計較。

    這只怕是榮王眼瞅著沈明珠不招沈國公府待見,因此換了人選,想要拉攏沈家二房了。

    畢竟,沈國公待二老爺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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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榮王無禮!”雖然榮王生得極好,然而明華卻並不喜歡輕佻的男子,況沈國公素來謹慎不愛與皇子親近的,明華雖然是不明白外頭朝政的女孩兒,卻也知道不要不知分寸給沈國公惹出榮王這樣的亂子來。

    畢竟,沈國公只是她的伯父,不是親爹。

    “此事我記下了,不過是尋常偶遇,二姐姐也不必擔心。”明秀見榮王這又是要算計沈國公府,冷笑了一聲柔聲說道,“回頭我與父親說說就是。”見明華用力點頭,她目光一轉,就見了正低頭咬牙切齒,仿佛是在心裡暗罵榮王的王年,心中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只輕輕地與明華說道,“二姐姐的為人,咱們都知道,不必介懷今日。”明華這樣害怕,也有恐叫榮王拖累清名的緣故。

    若與榮王生出些什麼流言來,只怕日後都要嫁不出去了。

    “表妹放心,榮王那小子敢與你生出一絲半點的話兒來,安固侯府跟他沒完!”見明華如驚弓之鳥,王年心疼壞了,急忙噓寒問暖。

    明華這些日子經常見著王年,知他並不是傳聞中那樣不堪,聞言表生出了幾分感激。

    “多謝表哥。”方才王年一耳光就抽在沈明珠的臉上了,那真是氣勢洶洶,不是他,明華只怕就要吃虧。此時想到這個,明華便抬頭看著王年,這才見他一臉的淤青仿佛是被揍得很慘,竟不由生出了幾分憐惜來,輕聲問道,“表哥這傷是……”見王年一聲歎息摸著自己嘴角的一塊兒淤青不說話了,她頓了頓便關心地說道,“要不,我請大夫來給表哥瞧瞧,上點兒藥?”

    “唉!”紈絝被關心了,此時越發地裝模作樣地歎息起來。

    “一定很疼。”明華看著這小可憐兒,輕聲說道。

    見自己裝可憐竟然引起了心上人的注意,王年越發地捂著自己的臉嗷嗷叫,就差滿地打滾兒了。

    原來沒揍得越慘越有好處,紈絝覺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對自己敞開了。

    這傢伙在這兒玩兒命裝可憐博取同情,明秀卻不在意的,低頭看著一臉怨毒的沈明珠,突然笑了一聲。

    “四妹妹這是大安了?可見三叔的宅子真是養人。”

    “你……”不敢再罵明秀恐被再打幾板子,沈明珠只覺得心中屈辱,然而見明華一臉無辜的模樣,再想到自己今日奔到門口看見榮王對明華的噓寒問暖,還有榮王那雙目之中叫人熟悉的光亮,她就心如刀割,忍不住眼淚就落下來了,死死地看了明華一眼,之後轉頭看著明秀,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方才冷笑說道,“這就是你的詭計?!叫這賤人去迷惑我家王爺,叫他舍了我?!”

    “賤人之言,我得送回給你,再叫我聽見一個字,就不是一個耳光可以了結的了。”果然是為了榮王,明秀實在不明白沈明珠為什麼非要在榮王這麼一歪脖樹上吊死,眉目冷淡地低頭翻看自己手上一隻精緻的紅寶戒指淡淡地說道,“你家王爺?你好大的臉!”

    這樣就將榮王當成自己家的了,問過榮王沒有?問過皇貴妃沒有?問過就要嫁給榮王雞飛狗跳的永壽郡主沒有?!

    “如今分了家,你且隨意,願意給榮王做側室,也由著你。”明秀溫聲說道。

    如今,只怕是榮王不願意娶眼前的姑娘了。

    “你知道什麼!”榮王這些日子不知為何對自己很冷淡,沈明珠自己已經是沒招兒了,正要厚著臉皮往榮王府去呢,一出門兒就見了明華之事,如今心裡就跟火燒的似的!

    她與榮王多年的情分,曾經多少的柔情蜜意?然而明華一出現,就叫榮王看不見自己了!

    她,她為了榮王做了多少事呀,還委屈自己與那些紈絝周旋,為他拉攏勳貴朝臣,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的。

    “永壽郡主就要賜婚給榮王為正妃。”明秀見自己說出這話,沈明珠仿佛傻了一樣,一張豔麗的臉都僵硬了起來,顯然是不知道此事的,便斂目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一邊落淚一邊搖頭,仿佛不敢相信的模樣,心中歎息一聲淡淡地說道,“京中都傳遍了。你不知道,只怕不過是因為你近日不大出門的緣故。陛下賜婚的旨意都預備好了,只等良辰吉日便賜婚。”

    “那又如何?!”沈明珠就跟挨了當頭一棒一樣眼前發花,然而眼前迷濛了一會兒,卻慢慢地爬起來對明秀冷笑了兩聲,指著她怨恨地說道,“別以為你說了這話,我就輸了!”

    “什麼?”

    “不是正妃又如何?!得寵才是最要緊的!”

    沈明珠早就知道憑自己的出身只怕正妃夠嗆的,心裡早有準備,又見明秀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便哼笑了一聲冷聲說道,“就算我不是正妃,做了側室又如何?這京中正室之中,有幾個是有真情的?!不過都是擺設罷了!我與榮王兩情相悅,就算給他做側室,也心甘情願,也比不得寵的永壽強!”她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眼睛都亮起來了,在明秀不敢置信的目光裡昂然說道,“你們這些拘泥名分的,何其可笑!須知感情才是最要緊的,只要我在他的身邊,就什麼都值了!”

    待榮王日後大業得償,永壽那性子早晚就要被廢,就算不被廢,也是另一個不得寵的皇后罷了。

    她那時就做皇貴妃,沒有名分,然而比正室要強得多!

    明秀沒有想到身為嫡女,自家親娘叫滿嘴“真愛”坑苦了的沈明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來,一時竟無法反應了。

    “你說得很有理。”果然是做妾的好材料!

    “你給我記著!”沈明珠今日上門不過是趁著二房新搬家人口少方才闖進來,也恐叫二房幾個野蠻人拿住自己抽自己耳光,對明華放了幾句狠話,這才憤憤地走了。

    明秀今日叫沈明珠給教導了大道理,竟一時頭暈目眩,連王年的狼子野心都顧不得了。

    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日,明秀才緩過神兒來,預備過府與明華說道說道王年的心事問題,叫她上心日後該如何處置,就得了一封帖子。低頭見這帖子竟然是淮陽侯府,明秀便眯了眯眼,本欲置之不理,然而卻心中一動又將這帖子取到自己面前細細地看了,又遣人往蘇薔等人處詢問,知道永壽郡主這是都下了帖子的,再想想皇帝賜婚的旨意就在這幾日,便已經明瞭了大半。

    這是要在賜婚當日叫她們過府,看看她的風光。

    明秀對給別人當佈景板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想著過去。

    然而蘇薔卻使人來與她說話,相約同往,雖然不明白蘇薔為何在此事上上心,然而蘇薔從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明秀心中生出些疑惑,便與她約定當日一同前往。

    恭順公主聽說明秀要往淮陽侯府去,就跟閨女要去龍潭虎穴似的,滿嘴的不行,只是到底叫明秀勸住了。

    不去反倒叫人覺得自己怕了永壽郡主。

    “我不明白,為何你還要往她家裡去。”明秀今日穿戴得十分雅致,因換了春衫越發地清秀,頭上挽了一個高高的髮髻,髮髻上一點珍珠順著金線垂在眉間,倒生出了幾分的厲害。又見蘇薔今日卻穿戴得十分耀眼,本就是十分清媚的模樣,穿戴又鮮亮奪目,竟仿佛能生出光彩來一般,見她今日有喧賓奪主之意,明秀便嘴角抽搐地勸道,“那是一個由著自己性子妄為的人,別一時傷了你。”

    永壽郡主那脾氣,見蘇薔敢奪她的風頭,還不往死裡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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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今日,就是叫她不如我。”蘇薔拉著明秀坐在車裡,見明秀仿佛是要去掐架一樣打扮得盛氣淩人,便笑著刮了刮自己的臉說道,“你與我,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明秀也有些心虛,乾咳了一聲,見蘇薔眉目間帶著幾分冰冷,便試探地問道,“莫非是為了東宮?”

    “今日,是太子生辰。”蘇薔斂目靜靜地說道,“太子生辰,陛下卻要榮王大喜,奪太子的光彩。東宮若動了干戈難免叫人說一句薄待幼弟心胸狹窄,然而若不動,更是個死人了!”

    皇帝這是真心在噁心皇后太子了,大喜的日子非要整出榮王定親之事,這叫滿朝文武怎麼看?然而這算計裡頭還帶著點兒不懷好意,再一次叫人知道,皇帝的心裡沒有太子的一星半點兒,滿滿的都是榮王。

    “只是你家……陛下處……”皇帝確實挺噁心人的,只是蘇薔如此,卻叫明秀為她擔心。

    “咱們家一門興衰都在太子的身上,陛下惡了我家又如何?”蘇薔知明秀恐帝王遷怒自己,便低聲說道,“況不是永壽那丫頭巴巴兒下帖子請的我?既然樣樣兒不如我,她就該有自己的覺悟!”

    她頓了頓,方才與明秀斂目說道,“我請你陪我去,不是拉著你往火坑裡跳,我還沒有下作到這個地步。”見明秀嗔了一句,她臉色竟慎重了起來,與她輕輕地說道,“我今日實在是有話要單獨與你說,你家裡,我擔心叫人聽見。”她猶豫地說道,“我就是想叫你往那府裡,見見她家的幾個庶女,眼見為實!”

    “庶女怎麼了?”明秀便好奇地問道。

    “那幾個丫頭……”蘇薔沉吟了片刻方才繼續說道,“生得都與……公主有幾分仿佛。”她說著這個的時候,一臉欲言又止。

    明秀突然不笑了,她覺得自己聽懂了。

    “我母親?”她眯著眼睛問道。

    這其中的公主,自然不是與淮陽侯不和的永樂長公主了。

    這幾乎涉及私密之事,蘇薔有些坐立不安,到底在明秀森然的目光中低聲歎道,“從前還好些,公主不在京中,那幾個丫頭也還年紀小不大出來走動,誰都想不到一塊兒去。這如今她們也大了,再叫人看見了,難免心裡有些想法。我想著旁的也就罷了,再叫人引出當年舊事,生生連累了你與公主。”她能與明秀說這些,實在是將明秀當成好朋友方才吐出,不然為著體面,只會當不知道的。

    明秀明白蘇薔的心意,再三地謝了,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問道,“那麼像?”

    “舉止並無公主的貴重,只是那張臉,都……”

    淮陽侯也是叫人夠夠兒的了,這是叫恭順公主去死啊!

    明秀氣得眼前發黑,只覺得淮陽侯府一家子都叫自己噁心得不行,此時忍住了一口氣,方才與蘇薔冷冷地說道,“淮陽侯府,這是過分了!”

    蘇薔已經話多了,見明秀臉色陰鬱,知這不是自己能勸的,便在一旁沉默起來。

    她若不是與明秀交好,就算是那幾個庶女與恭順公主相像,也只會裝作不知道。

    誰說破,沈國公府只怕也是要遷怒的。

    只是她的心……卻希望明秀警醒,至少未雨綢繆,別在日後生出沈國公府的閒話來。

    明秀勉力提著自己的笑臉與蘇薔說笑了幾句,這晃晃悠悠到了淮陽侯府上,進門下車,跟著幾個極恭敬的丫頭往永壽郡主設宴的地方去了,走到半路,卻見另一處獨自走來了一個清雅溫潤的中年男子。

    就見這男子見了明秀微微一怔,之後仿佛是看住了一樣露出了幾分疲憊與迷茫,明秀面上一冷,請猶豫再三的蘇薔帶著所有的丫頭先行一步,這才上前給這中年男子請安,之後,便仰頭直言問道,“侯爺心中,這樣怨恨我的母親?!”

    淮陽侯正看著明秀有些出神。

    若當年他順順當當迎娶了恭順,有一個女兒也該是這樣的年紀了。

    會撒嬌,會狡黠,會伏在他膝上無憂無慮地喚著他父親的可愛的女孩兒,心地善良舉止高貴,與人為善還能照拂家中的姐妹,叫他能一享天倫,與跋扈得叫自己疲憊的永壽完全不一樣的小丫頭。

    還會有與恭順仿佛的面容,叫他攬著這樣一大一小兩個寶貝可以快活地笑起來。

    這樣的幸福,只在他的夢裡才有。

    眼角有些濕潤的時候,他就見那個面容貞靜的小丫頭幾步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開口氣勢洶洶地卻問出了這個。

    “你是,阿秀對麼?”淮陽侯詫異了一下,然而看向明秀的目光卻溫和起來,見她今日梳妝打扮都十分精緻,又覺得很好看,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並不在意明秀的衝撞和聲問道,“你說有仇?我竟不明白這話是何意。”

    那日永樂長公主大鬧恭順公主府,他就已經知道明秀對當年舊事知道得很多,也不刻意隱瞞,溫聲說道,“你該知道,當年我與母親相識,又怎會仇視她?”

    “是麼。”明秀叫個裝傻淮陽侯氣得心肝兒都疼,只忍住了沉靜地看著他。

    她今日確實有些冒犯了,畢竟這是朝臣,是勳貴,是侯爺。然而涉及恭順公主,她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

    先有永樂鬧府,後有庶女相似,淮陽侯府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在往恭順公主頭上扣屎盆子。

    日後叫人看見了一點兒,人家得用多齷蹉的話來提及這段舊情?

    念念不忘?求而不得宿寐輾轉,搜羅相似之女,就仿佛睡的就是正主兒了?!

    混帳!

    “侯爺若真將母親放在心上,為何害她?!”明秀雙手握得緊緊的,只恨不能一爪子給眼前這個一臉溫和的清俊男人撓得滿臉開花兒,想著他這種念念不忘的模樣就覺得噁心,此時眉間珍珠晃動,她一臉冷然挑眉問道,“不害我母親,您會冷落妻子,寵愛與她相似的女子?!不害我母親,您膝下那幾個庶女,又是怎麼回事?!不害我母親,您由著長公主在她面前張狂,鬧得滿城風雨,恨不能都知道你們那點兒舊情?!”

    說到最後,已然帶了恨色。

    淮陽侯與恭順公主舊事,落在淮陽侯的頭上,不過是多情二字罷了。然而落在恭順公主頭上,卻不會是好話。

    況,沈國公又該如何?!京中該如何嘲笑?!

    “你說的是……”淮陽侯心裡一緊,知道自己後院的事兒叫明秀知道了,臉上也帶了衰敗之意。

    他知道這樣對恭順的名聲不好,可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失了她,日夜痛苦,只能對著與她容貌酷似的女子,才能叫自己的心裡好受一點兒,仿佛她還在自己的面前。

    “我……”

    “侯爺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我管不住,也插手不了淮陽侯府的家事。”明秀見他一臉的苦楚,心中冷笑,眉眼之間就帶了幾分冰冷森然,輕輕地說道,“只是我也與侯爺透一句話兒出來!那些女子,別叫外頭看見!只要叫人看見一個,沈國公府滿門,都與您不死不休!”

    她做不來叫淮陽侯殺了那些姬妾庶女之事,況生得與恭順公主仿佛本不是她們的錯,眼前這個噁心的男人才是罪魁禍首!

    明秀很少遷怒旁人,見淮陽侯眼睛一縮仿佛要與自己說些什麼,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您大可試試!”

    “我沒有……”

    “還有您那幾位‘愛女’,”明秀譏諷地說道,“既然生得閉月羞花,真是沒辜負侯爺您的一番苦心,只是我想著這樣的花容月貌,您自己心裡也該有點兒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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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她也知道那幾個女孩兒無辜,可是比起恭順公主在京中的名聲,明秀也管不了這麼多,見淮陽侯抿嘴帶著幾分傷感地看著自己,對這個始作俑者噁心得不行,側身避過這人的目光方才說道,“侯爺總要給我家一個交代!”

    “那幾個孩子,是我的錯。”淮陽侯早知道此事必然得叫沈國公府翻臉的,早有準備,苦笑說道,“我會將她們嫁出京城,再也不在京中露面。”

    他一雙溫潤的眼睛都暗淡了,看著側身冷笑的明秀,仿佛想起來當年的許多舊事。

    最後決絕之時,總是拉著自己衣袖哭的膽小的少女公主,卻只是遠遠地冷笑,哪怕滿臉都是眼淚,卻再也不會親近地看他了。

    他明明期待她拿出先帝的旨意來逼迫他,叫他可以不在主動背棄侯府利益之上娶了她,可是她不肯。

    她哭了太多回,終於不再信任他。

    “我只是忘不了她。”晶瑩的眼淚順著淮陽侯的面頰劃過,他看著眼前心愛女子的女兒,按著自己的心口輕輕地說道,“從我第一次見她,我就深愛她。就算到了如今,我的心裡,也只有她一個。”見明秀轉頭諷刺地看著自己,仿佛在諷刺自己當年的拋棄,他便苦笑地說道,“我以為你會明白。我不只是她的心上人,還是,還是這個侯府的主人,我要承擔的,是整府的興衰。”

    “您為了興衰放棄了她,如今何必後悔。”明秀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兩面三刀的人,此時冷笑地說道,“您迎娶長公主,就是為了你的侯府。既然侯府這樣重要,您卻又不肯善待她,叫她日夜因您傷心,怨恨我的母親。這時候,您就不擔心長公主惱羞成怒,對您的侯府不利了麼?”她笑了笑,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軟弱得叫自己噁心,見他啞口無言,便斂目說道,“虛偽。”

    “我,我……”

    “您寵著那些姬妾叫自己心安罷了。我真慶倖,母親並未嫁給侯爺。”明秀淡淡地說道,“或許,母親看透了您,因此才不要您!”

    淮陽侯叫這句說得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都蒼白了起來。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日後,侯爺還請不好做出叫大家都煩惱的事。”明秀不想再看見這人了,轉身便淡淡地說道,“再喜歡,也請您憋著!當年,可不是我母親對不住您!”

    再有一回,她非求父親叫這一家子都去死不可!

    當然,只怕若不是這些內宅風聲沒有傳到沈國公的耳朵裡,淮陽侯早就叫沈國公給剁零碎了!

    “你放心,我明白了。”見明秀兩眼之中全是對自己的厭惡與痛恨,淮陽侯覺得心裡疼得仿佛要窒息了一樣,立不住靠在了一旁的樹下,仰頭叫自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輕聲說道,“我愛護她的心,不會比你少。從前……不過是我看不見她,心裡難受。”他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自己當年的愚蠢還是什麼,輕聲說道,“我很後悔。若是能夠從來,我一定,一定……”

    一定不會放棄她。

    他捂著臉,晶瑩的眼淚從修長的手指之間滲了出來,點點砸進了泥土裡。

    他卻不見不遠的地方,永樂長公主一臉扭曲地看著他,之後,雙目赤紅,貝齒將嘴唇咬出了鮮紅的血絲來。

    明秀不知這夫妻二人到底如何,緩了心情若無其事地叫人領著走到了宴席之處,就見此時一屋子的閨中女孩兒,大多都在永壽郡主的面前奉承。

    永壽郡主今日穿了一身兒的鮮豔的大紅衣裳,眉眼之間春風得意十分嬌豔,然而就是再嬌豔,竟也叫蘇薔的風情盡皆壓過,生出了幾分俗豔來。見明秀進來,永壽郡主臉上一陣冷笑,正要出言,卻見圍在自己面前奉承的那幾個女孩兒,都轉身對明秀客氣地頷首。

    明秀也是公主女,父親又是沈國公,不是腦殘的,都不會得罪她。

    況榮華郡主在宮裡連抽了永壽郡主兩個耳光,帝王卻並未怪罪,哪怕是深宮消息不通,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代表什麼,誰會不知道呢?

    “大好的日子,偏有人叫我不痛快!”永壽郡主見無人為自己做急先鋒,不得不赤膊上陣,對明秀面容不善地說道。

    “本郡主以為,你見了我會覺得痛,沒有想到你臉皮這麼厚,一點兒都沒有感覺麼?”明秀溫聲問道。

    聽了這話,屋裡的女孩兒們都不安地垂了頭。

    “你!”知道明秀在那那日抽了自己耳光說事兒,永壽郡主氣壞了,恨不能撲上來一口咬死明秀,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眼珠兒一轉強忍住了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出言無狀,本郡主不與你一般見識!”

    她左看蘇薔嬌弱婀娜如同天上的雲彩一樣柔媚,再看看明秀容貌秀美顏色奪目,只覺得後悔叫這兩個過來,正要說點兒什麼叫大家都往自己的面前看,就見外頭,榮王一臉僵硬地大步進來。

    “表弟來了。”今日永壽郡主定要榮王來給自己做臉的,見榮王果然來了,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榮王這樣聽話,她臉上也有光彩。

    “表姐。”榮王心裡恨死永壽郡主了,這女人把自己當狗一樣使喚,呼來喝去的非要圍著她轉,不知道榮王殿下日理萬機,很忙麼?!

    想到皇貴妃與他叮囑,最近還是順著永壽郡主一些,至少別叫皇帝覺得自己對這表姐不上心,榮王殿下嘴裡憋著一口氣,面上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是我識得的人,表弟見見!”隨手掃過了自己身邊,看見榮王兩眼發光的這群女孩兒們,永壽郡主又覺得有些不快,哼了一聲對著榮王仰頭說道,“表弟過來!”

    那高挑的眼睛與高高仰起的下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喚一條狗。

    榮王閉了閉眼,為了自己的大計,努力深呼吸走到永壽郡主面前,心裡想著抽她八百遍,面上溫柔地問道,“表姐喚我所為何事?”

    他雖然在與永壽郡主說話,然而一雙眼睛卻落在了明秀與蘇薔的身上一瞬,生出了幾分驚豔之色。

    “難道無事,我就不能見你不成?!”永壽郡主很習慣自己說話的態度,見榮王溫和,心裡也得意,越發地要在明秀面前給自己做臉,冷笑說道,“莫非在你的心裡,還有比我更要緊的不成?!”她仿佛不經意地掃過了明秀的臉,這才越發傲然地說道,“舅舅說了,我是最尊貴的。別人,在本郡主面前,那都是奴才!”她說完了這個,也不去管別人心裡怎麼想的,只叫榮王給自己端茶。

    下頭女孩兒們的臉都僵硬了。

    雖然能奉承永壽郡主的,大多家世尋常,然而“被”奴才了,誰心裡樂意呢?

    一時這些女孩兒的面上就露出不快。

    雖然尋常些,不過這也都是朝中臣下之女來的,榮王氣得要死,恨不能給永壽郡主一個耳光,只好回頭用淡淡地帶著哀愁與歉意的目光安撫這些姑娘。

    明秀好整以暇地看著,與蘇薔對了一個眼神。

    “蘇家姐姐也來了?”榮王見蘇薔立在一旁,眼睛一轉便含笑問道。

    “太子今日生辰之喜正忙碌著,這東宮也都忙得分不開身,尋不出一個人來與王爺道喜。”蘇薔就等著榮王問自己話兒呢,見他這樣上道,便笑著說道,“只有我這個沒用的人,得了這麼個差事,雖然也急著給太子賀壽,然而到底王爺的事兒也要緊……”見榮王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蘇薔心中暗恨,面上卻溫和地說道,“陛下仿佛今日賜婚?難為王爺了,竟這樣不巧,不能叫大家與王爺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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