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 -【我的秘密是深愛】《全文完》

嗜酒態睡

第十章

    壞了，怎麼還起了反作用了？穆穆有些慌。“沒有，不是的，爸你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嘛。”

    “穆穆，你不用說了，我來說。”沈青山沉聲道：“兒子，既然你提到這個孝字，那我們今天就把話挑明瞭說吧。”

    兩座青山，有默契得讓人瞠目結舌—

    “下個月，訂婚！”

    下個月訂婚？！當然不可能！

    沈澈四兩撥千斤地哄著兩家父母，表示他和穆穆還想多享受戀愛的滋味，而且也想在事業上多衝刺奮鬥，終於讓雙方家長不再堅持，放他們一馬。

    畢竟兩對父親都撞見他們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了，訂婚、結婚稍微延遲一點也一樣是板上釘釘的事，不必擔心。

    相較于沈澈說的每一句話都相當有份量，一直處於被忽視狀態的穆穆這兩天卑躬屈膝般討好，總算挨到把父母送走的那一天。

    “爸媽，路上小心啊，到家再跟我說一聲喔！”穆穆站在高鐵匣門門對父母叮囑著，卻明顯發現父親的視線越過她投射在後方的沈澈身上。

    沈澈一結束和客戶的越洋電話，穆青山就蹙著眉頭把他拉到了一邊，認真的道：“沈澈啊，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體，畢竟男人的健康是家庭幸福的本錢，知道嗎！”

    “穆叔放心，我一定會注意的。”沈澈微笑點頭，接著有些無奈的補充道：“不過我會這麼拼，也是希望可以讓穆穆不用擔心生活。”

    沈澈的話讓穆青山十分受用，連連點頭之後，瞥了一眼在沈澈身後狀似想要偷聽的女兒，壓低聲音告誡道：“年輕人要打拼我絕對支持，不過你們的婚事你還是要放在心上，你瞧瞧穆穆的態度，明顯是你縱容出來的！”

    穆穆有些無語，真想回一句：爸……我能聽見的好嗎！

    “孩子，聽媽媽一句話。”穆母拉過女兒，摸了摸她的臉。“你跟沈澈對彼此的心意媽媽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情侶吵吵鬧鬧正常，但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鬧彆扭。”

    幾天前一聽這話還急於辯解撇清的穆穆，這一次難得靜默了，甚至在送父母走進家門之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朝著兩位長輩微笑揮手的沈澈。

    過了一會兒，他側轉身子，泰然自若的道：“行了，爸媽都走了，我們也撤吧。”

    她回過神，不由分說先一記眼刀射過去。“爸媽是你喊的嗎？”

    沈澈被她吼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也不能怪我，這幾天喊多了，都變成直覺反應了。”

    穆穆的嘴角抽了抽，最終沒再動口反擊，而是扭頭大步離去，倒是讓把陣式全開的沈澈著實楞了幾秒才跟上去。

    回程的路上，穆穆窩在副駕駛座上蹙眉思索，目光仍然時不時地轉到沈澈身上。

    其實她心裡是有氣的，氣沈澈在兩家家長面前沒有發揮正面作用，沒有把他們並非清侶的真實情況挑明，兩人甚至很有可能真的要訂婚，可是一個更大的疑惑卻壓過了她的氣憤，就是他這麼做的目的。

    正思索間，沈澈把車停在某棟建築前方，頗為考究的裝潢暫時引開了穆穆的注意力。

    昨天沈澈說要她陪他參加一場婚宴，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父母訂了上午的機票先離開了，可是她沒想到他居然還特地帶她來沙龍做造型。

    “這麼正式？”穆穆疑惑的問。

    沈澈笑而不語。

    一身行頭妥當地跟著沈澈來到頗為高檔的一間會所，穆穆明白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場婚宴恐怕不只是正式，而且比她之前去露個臉的商務婚宴更為重要，她不由得感到緊張。

    不過有件事她一定要抱怨一下，穿這十二公分高的高跟鞋根本就不能走路啊！

    穆穆一走上臺階身子就開始前後晃，她只能驚慌不已地緊緊抓住沈澈的手臂，眼見昂貴筆挺的西裝都要被她揪成皺巴巴的破布，他二話不說大手一攬，就牢牢地扣住了她找不到著力點的腰。

    雖說有了支撐總算可以稍微正常一點走路，可是他太過親昵的姿態還是讓她臉熱又彆扭。

    “好了，平地我自己能走。”

    可是沈澈的手如同塗了膠水一般粘在她腰間，甩都甩不開。“地滑，要是你不小心摔一跤，我這臉可就丟大了。”

    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嗎，為什麼她就一定會跌倒啊？穆穆不服氣，卻也對自己駕馭這高蹺的信心嚴重不足，所以只是碎碎念了幾句，就任由他扶著腰。

    “別發呆。”他突然捏了下她的腰，提醒道。

    要不是踩著高跟鞋，讓她的動作跟著變得小心翼翼，她一定會馬上從他身邊彈開好幾步，她不滿的轉過頭，正要警告他不准隨便對她動手，就聽到一道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

    “阿澈，你來了啊！”

    穆穆一回神，發現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面前，從他的語氣和神態，他和沈澈顯然很親近。

    “喔，這位可愛的小姐是誰，不介紹一下嗎？”

    看到男人毫不掩飾饒富興味的視線直直射向自己，讓穆穆很想低下頭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能不能別這麼關注她啊，然而理智告訴她不能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於是她逼自己朝著對方露出有禮的微笑。

    “秦莫言，收起你泡妞的那一套。”沈澈瞪了他一眼，把穆穆往懷裡緊緊一攬。“我跟你說過的，穆穆，我的未婚妻。”

    穆穆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忍住不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跟這個叫做秦莫言的男人提到過她，而且還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至此，她的心真的有些慌、有些亂了。

    他平常耍她也就罷了，可如今公司同事知道了、朋友也知道了，訂婚也提上議程了，難不成真如晏姚所說，他對自己真的……

    不不不！不可能的！

    穆穆拚命壓抑心裡叫囂著要冒頭的那個荒謬想法，這傢伙總是不按牌理出牌，誰知道他這麼做是不是又有什麼目的，況且這樣的情形她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想到這裡，她的腦海中浮現沈澈帶她出席導師生日宴的場景——

    當時沈澈帶著她，雖說兩人的動作不像現在這麼親近，卻也足夠讓他的同學起哄叫嚷，硬是說他金屋藏嬌十分不夠意思。

    穆穆那時候真的開心死了，雖然沈澈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全程微笑護著她，替她擋酒擋人的舉動，對於做了他那麼久朋友的她來說，這絕對是在暗示美好將來的進展。

    可是才剛點燃的希望之火，很快的就被他即將出國的消息澆滅了，而且這還不是最慘的，之後她遭遇了更大的打擊。

    所以說，一朝被蛇咬的穆穆，怎麼可以這麼不長記性地輕易相信這條蛇……可是她的小心臟卻偏偏不爭氣，已經有些動搖的前兆了。

    “啊，真的要結婚了啊？”秦莫言笑咪咪地打量兩人。“我還以為你是在賭氣，跟我開玩笑呢。”

    穆穆還沒來得及思考秦莫言的話中之意，一道清亮的女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們在聊什麼？”

    那來自記憶深處的聲音讓穆穆的身子狠狠一震，她呆楞地隨著沈澈的帶領轉過身，看到了那個亮麗依舊的女人。

    精心打扮的宋芮琪比之前見到時更加光芒四射，那種與生?來的耀眼，讓穆穆下意識往後退了小半步。

嗜酒態睡

第十一章

    那種無法控制的自慚形穢，就如同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出現時那種終於領悟的感覺，領悟到她為什麼只能是沈澈的朋友。

    “咦，這位小姐很眼熟。”宋芮琪描畫精緻的眉眼在看到穆穆的時候，閃過一絲訝異的精光。“這不是……穆穆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她，我今天特地帶她來跟你說聲……訂婚快樂。”

    不知道為什麼，穆穆感覺到沈澈在說這話的時候，手臂肌肉突然變得有些僵硬，連帶著聲音也沒那麼愉悅。

    “謝謝。”宋芮琪甜笑轉向穆穆。“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們之前見過啊，就是沈澈出國前的那次聚會……”

    沈澈打斷道：“程升來了，還有那麼多客人等著你呢，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話音剛落，果然一個英挺的男人走了過來，溫柔地摟住了宋芮琪的腰，對沈澈和穆穆禮貌的點了點頭。

    “老公，聽說沈澈要訂婚了呢。”宋芮琪勾起漂亮的嘴唇看著沈澈和穆穆，側頭俏皮地對程升眨眨眼。“不知道是我們會先結婚還是他們。”

    “當然是我們，我得趕緊把你這個麻煩精給套牢了。”程升若有似無地瞥了沈澈一眼。“省得你又給我惹出什麼事。”

    “好嘛好嘛……討厭！”

    嬌甜的嗓音越飄越遠，而穆穆卻早就沒有心思聽他們的對話了，她低下頭，勾起自嘲的苦笑，難怪他提前鋪路讓她習慣陪他參加婚宴，難怪他要她盛裝打扮出席，難怪他要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難怪他不反對兩家家長們胡鬧般的湊對……

    她就說他的舉動一定有原因吧！這條蛇還真是沒辜負她的懷疑，給了她剛剛還在怦怦亂跳的小心臟快狠准的一擊。

    宋芮琪要結婚了，他的初戀要結婚了，他再也沒機會了，所以自暴自棄嗎？

    原來如此……

    宋芮琪和程升的父母都在國外，兩人已經在美國舉辦過比較正式的宴請儀式，而今天的宴會是特地回國跟朋友們聚一聚，順便報告一下喜訊。

    穆穆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了，包括剛入場時來與沈澈說話的秦莫言，出席的賓客有些是沈澈在國外讀研究所時的朋友。

    穆穆不想杵在這裡被一群對她很是好奇的人圍觀，也不願被沈澈拎來拎去的，於是眼珠子一轉，找了個藉口，“我要去洗手間。”

    “我陪你去。”沈澈聽著耳邊的低語，還是沒有鬆手。

    “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剛好有幾個人來找沈澈聊天，她便趁機脫身。

    走出熱鬧的宴會廳之前，穆穆不自覺偷瞄了一眼在場中央神采飛揚的那一抹動人倩影，在前往洗手間的路上，她瞧著自己小心翼翼的步伐，還是由衷讚歎著宋芮琪那種自然散發的優雅氣質，唉，真是沒出息，光是看到宋芮琪就那麼失態，還好沒有出糗。

    可是沒辦法，宋芮琪越是出眾，越會讓她想起自己那一段幻想破滅的不堪往事。

    事情發生在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向沈澈正式告白的那場餞行會上，也就是宋芮琪出現的那天。

    當穆穆知道這個耀眼迷人的女生是沈澈的初戀，而且兩人感情還很好的樣子，甚至還要跟他一起去美國念書時，她的一顆少女心徹底破碎了。

    看著郎才女貌的兩人，穆穆喝醉了。沈澈怎麼可能會喜歡比宋芮琪差這麼多又平凡的自己呢？

    與優秀異常的沈澈相處，已經是低調膽小的她相當勇敢的一次壯舉了，可是在這段時間裡，她還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老老實實地做著他口中的朋友。

    在那個滿是精英、顯得她格格不入的餞行會上，穆穆躲在角落拚命灌酒，可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大量的酒精下肚後，竟然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瞬間變身為街頭女霸王，砰的一聲丟開酒瓶，上前一把捉住沈澈的領子，拎著他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穆穆僅存的記憶裡，唯一能清晰記住的，就是自己衝動之下摸上了他的臉，然而那如想像中一樣白晰細膩的臉龐卻冰得嚇人，連帶著讓她胸中的熱火也跟著降了溫，但正所謂酒能壯膽，她還是豁出去的告白了，只是……

    “我喜歡你！”

    “白癡。”

    “我真的喜歡你！”

    “大白癡！”

    “我真的真的喜歡你啊！”

    “給我閉嘴，別再鬧了！”

    當時的一切在酒精的催化下，穆穆早就不記得了，可偏偏與沈澈的這一番對話，卻如烙印般完全無法抹去。

    現在想起來，她還是覺得心隱隱泛著疼。

    如詩般的少女情懷，小心守候了一年的愛情期待，以及這孤注一擲的告白，這一切刻骨銘心，卻因為他毫不留情的話語，頃刻間變得破碎不堪。

    是誰說年少時的夢，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之所以不會凋零，是因為它只存在於夢中，而她那一連串誤打誤撞，甚至幻想著夢想終將現實的努力，卻讓本該芬芳封存於年少歲月的憧憬，成了一道傷痕。

    她想，她應該就是在那一刻，真正下定決心不再喜歡沈澈。

    雖然結果不是她預期的那樣，但好歹勇敢了一次；雖然她不夠優秀，比不上宋芮琪，但她也有她的驕傲。

    沒錯，真心一次就夠了！

    憂傷的回憶結束，穆穆對著洗手台前的大片鏡子深吸口氣，拍了拍臉頰，又打開水龍頭，用清涼的水流狠狠搓洗雙手，恨不能讓自己這幾天再度冒頭的傻氣和雜念，都隨著流水消逝。

    這會兒腦袋清楚了，前後串起來一想，沈澈的反應、他朋友的反應、宋芮琪和她老公的反應，以及在這之前沈澈的步步算計，千方百計的把她跟他的關係弄成既定事實，都是為了利用她在他初戀面前掩飾他受傷的心靈罷了。

    可是他難道不該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嗎？

    他是萬念?灰無心再愛了，但也不要妨礙她去尋找第二春啊！呸呸，什麼第二春，是追求正經屬於她的愛情！

    踏出洗手間，穆穆慢吞吞的走在走廊上，腦子裡全都是該如何“自救”，哪知道細跟高跟鞋加上大理石地磚比較滑加上走神的多重因素下，一個不小心腳踝一歪，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

    “嘿……喝！”她在千鈞一髮之際，以振翅老母雞的經典動作，險險避免自己在大庭廣眾下出醜，就在她進退維谷又怕被人看到的時候，一道溫和的男性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小姐……需要幫忙嗎？”

    似曾相識的問話，似曾相識的聲音，穆穆僵硬地扭過頭，等到看清楚已經走到她身邊的男人，她與那人同時驚呼出聲——

    “怎麼是你？”

    “怎麼又是你？！”

    她真的不是故意加個又字，的確是沒控制住，因為眼前站著的，可不正是每一次都能撞見她窘態的晏爵。

    晏爵扶了她一把，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又是我。”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咳，謝謝。”穆穆站穩之後連忙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裡，有活動？”

    “朋友結婚，我是伴郎。”

    聞言，穆穆再正眼一瞅，果然見他打扮得十分正式，眼鏡配西裝還真是有模有樣，不過瞧他臉上掩不住的泛紅，她了然地笑了。“伴郎不在裡頭擋酒，是受不了偷溜出來的？”

嗜酒態睡

第十二章

    “我的酒量確實不太好，而且他們老是開我玩笑……”晏爵頓了一下又笑了笑。“我乾脆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嗯，看見你了。”他就算再遲鈍也看出她的彆扭，連忙話鋒一轉，“你要我幫忙的那件事，下次再約個時間，不用去你的公司，只要有你的帳號密碼就可以了。”

    “那我直接給你好了，你有空再幫我看看。”穆穆接過他遞來的手機，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順便把論壇的網址帳號密碼都留給他。“公司最近有新專案要忙，這件事也不算著急。”

    她剛把手機交還給他，手機就響了，他馬上接起電話，她站在一旁都能聽見手機那頭傳來幾道明顯大著舌頭的催促聲。

    “這些人就是不放過我。”晏爵結束通話後，無奈苦笑，又瞅了瞅她的鞋子，很自然的扶住她的手臂。“你朋友在哪個宴會廳，我先送你過去。”

    穆穆連忙抽回手搖搖頭。“不用不用，你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沒問題，剛剛只是有點恍神滑了一下。”

    “我還是不放心，反正也不差這一點時間。”晏爵搖頭，一副好好先生要貫徹到底的架勢。

    “不用麻煩了。”沈澈帶了一絲涼意的聲音打斷穆穆跟晏爵的僵持，說話間已經走近的他，不由分說把腳步不穩的穆穆一把帶進懷裡，並瞥了眼晏爵道：“謝謝這位好心的先生，你可以離開了。”

    穆穆跟晏爵告別後，看著他的身影走開好遠，正要轉頭斥責沈澈剛剛明顯不友好的態度，哪知道他反倒先開了口，而且口氣陰森森的——

    “都走遠了還看什麼？”

    “你管我！還有，你剛才那是什麼態度？”穆穆生氣地扭頭瞪他。“什麼叫可以離開了！”

    沈澈冷冷的道：“就是要他滾的意思。”

    “喂，那是我朋友，你最好客氣一點……嘶！”她痛呼一聲，憤怒地掐住沈澈突然發力的手臂。“你要勒死我啊，鬆手，不許動手動腳！”

    “哼，朋友？”沈澈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的睨著她。“親密到可以邀請回家的朋友，是嗎？”

    “那又怎樣！”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穆穆仰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而且你無權干涉我的交友情況。”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本人沒記錯，剛剛我才將我的未婚妻介紹給我的朋友們，可是一轉身，我的未婚妻就有出牆的跡象，這樣我還無權干涉嗎？”

    他不提還好，一提就讓她想起自己被當成棋子的事實，心裡很不舒服，一時沒忍住不滿，脫口道：“別說得這麼好聽，我現在總算知道我這個未婚妻是用來做什麼的了，你也太不厚道了，就算你的初戀要結婚，你心裡不好受，也不要拖我下水吧……”

    沈澈突然間一個用力，把還在喋喋不休的穆穆一下子壓在牆上，隨後高大頎長的身形欺近，硬是將她困住。

    他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兩人之間的氣溫不受控制的急速上升。

    “你、你有病啊！”穆穆的臉上猛地竄起一股熱氣，敏感地察覺到他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平時不同，透著一股極度危險的味道。

    他霸道的面孔近在咫尺，可是她的眼角餘光還是看到走廊上幾個晃動路過的人影，她又羞又急，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卻發現他的力氣比她以為的大得多，她完全撼動不了他。

    穆穆強裝鎮定的放話，“我警告你喔，快點退後，我現在可是正在氣頭上，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被你嚇到——啊！”

    下頷猛地被他捏住，她吃痛一叫，隨即曲肘使出從網路上看來的防狼招數朝他小腹用力頂過去，卻被他輕易扣住手腕，反折壓在牆上，更順勢將身子往她身上貼去，用長腿將她的雙腿死死壓住。

    穆穆被他一連串熟練的動作震住，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沈澈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道：“你在氣頭上，真巧，我也是，那我們就比比看誰的舉動比較有趣吧！”說完，他霸道精准地用薄唇狠狠封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他吮吸啃咬，好像要透過這個吻把心中的怒火傳遞到她身上，他強悍地撬開她的唇瓣，長驅直入，橫掃馥鬱溫軟的每個角落，硬是把她吻得連一絲絲反抗的力氣屢不出來。

    一吻結束，沈澈微微退開，穆穆抓緊機會拚命地大口呼吸，卻無法讓臉上猶如火燒一般的紅霞減退一分一毫，而她水亮泛紅的眼眸還帶著未能褪去的驚慌與震驚。

    這、這是她的初吻……初吻啊，就這麼沒了！

    就在穆穆的怒火從衝擊的呆楞中突圍而出，即將形成燎原大勢的時候，沈澈用指腹一抹嘴唇，添了一把柴。

    “果然發洩出來之後心情平靜多了。”

    她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發。“去你的混蛋臭流氓！”

    她猶如女金剛上身，狠狠地一把將沈澈推開，而後刷刷兩下脫掉高跟鞋，砰砰兩次掄臂，全數砸向了他。

    光著腳踩在地磚上的穆穆，突然感受到從腳底板直直傳到天靈蓋的涼意，讓她的嗓音也帶了幾分冷銳，“沈澈，你是不是以為我還喜歡你？”

    沈澈躲過攻擊時掛在臉上的得意笑容，因為她的這句話略微凝結。

    “你是不是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傻傻跟在你屁股後面祈求你回頭看一眼的白癡？！”

    他的笑意徹底消失了。

    “我是腦殘花癡過，但那都已經過去了，過去了！”既然開了頭，穆穆索性把憋在肚子裡的狠話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你聽好了，我現在對你沈澈沈大人物一丁點非分之想都沒有，也勞煩你高抬貴手別再揪著我過去的不堪往事消遣我了。之前礙于面子礙於這麼久的交情，我不想把話說那麼明白，但是你實在太過分了。”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下嘴唇。“剛剛你的舉動……算我自己沒跟你說清楚，算我倒楣，但是下不為例！現在我沒心思陪你在這裡演戲了，你要怎麼跟你那群朋友還有初戀女友解釋，那是你的事，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

    看著她昂首挺胸地離開，沉默了好久、呆楞了好久的沈澈才後知後覺的看了看地上的鞋，自言自語道：“好歹……穿上鞋啊。”他彎腰把鞋子撿起來，突然勾起微笑。“都過去了是嗎！很好。”

    陷入思緒的沈澈並沒有發現，在對面休息室換好衣服的宋芮琪，剛好打開一道門縫，目睹兩人爭吵的經過，那張精緻的小臉正慢慢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當穆穆確定自己走得夠遠，沈澈再也看不到之後，她的身子瞬間佝僂了下來。

    現在的她哪裡還有剛剛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態，她一臉悲愴地彎下腰，齜牙咧嘴地扯了扯不規則裙擺的蕾絲邊，將自己可憐的腳丫子努力往那布料上面踩，企圖遏制一下大理石地面鑽入腳心的冰涼。

    生氣就生氣嘛，何必把鞋子也給扔了……可是很快的穆穆轉念一想，那雙跟她不對盤的高跟鞋說不定會在她走到一半時害她扭了腳，這樣看來把鞋子當武器還是挺正確的決定。

    沒錯，就是這樣，她表現得不錯，不對，是表現得非常好！

    而且向來不吃虧的沈澈也被她嚇到，她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了，他也不敢追過來找她算帳，對……吧？

嗜酒態睡

第十三章

    可是就在穆穆努力替自己打氣時，目光卻鬼使神差地死死定在那個剛剛掩護她狼狽，此刻卻該死擋住她視線的牆角，耳邊聽著如喪鐘般那篤篤篤的腳步聲。

    那傢伙果然還是來了嗎？

    想到沈澈接下來可能會採取的種種舉動，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頸，可偏偏心裡對那漸漸逼近的腳步聲有一種連自己都無法厘清的奇怪感覺，那莫名其妙的糾結感讓她很是不爽，以致於她在那一抹暗影轉過來的時候，氣惱地一腳踢了過去——

    “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砰咚！

    裙裾翻飛時，這一聲倒地聲著實嚇到了穆穆。他不是一向身強力健反應靈敏嗎，怎麼會被自己這毫無攻擊力的一踹就KO了？

    等到裙擺落下，她這才清楚的看到，被她踢中的竟然、竟然、竟然是……晏爵！

    晏爵的臉色比剛剛遇到的時候更加潮紅，而金邊眼鏡狼狽的滑下鼻樑，襯得倒在地上起不了身的他更為可憐，偏偏他還慘笑道歉，“抱歉……我、我這麼陰魂不散，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嘶……”

    穆穆本就羞愧難當，聽了他的話更是無地自容，趕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不不，我說的不是你，是另一個人，都是因為他實在太煩人我才會踹……總之，真的不是針對你啦！”

    突地，她感覺到他原本綿軟的身體變得僵硬，還一臉驚恐地問：“是不是有人來了？”

    她聽了一下回道：“好像是有腳步聲……”

    “慘了，他們又追來了！”晏爵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搖搖晃晃但是堅定異常的邁開腳步。

    穆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以S路線一股腦地扯著開始跑。

    她壓根沒想到今天盛裝打扮來到這個高級會所的最終結局，是跟著一個喝得走不了直線的逃亡者，在會所外人跡稀少的園林小徑上奔跑。

    “晏爵……你停一停……”穆穆氣喘吁吁高聲喊道。

    “不能停！”

    “那你自己逃命吧。”她忍無可忍。“我的腳痛死了！”

    聞言，晏爵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她。

    見他睜著有些迷濛的雙眼看看自己，又看看四周，一副不解又無助的表情，穆穆並不生氣，只覺得這傢伙怎麼這麼搞笑，可是下一秒她嘴角隱隱浮現的笑意就徹底僵住了，因為他毫無預警地軟倒在地，頃刻間飄出了鼾聲。

    此後的路途艱辛曲折，她已不想再提。

    當晏姚付了計程車費，跟穆穆合力將晏爵拖進電梯後，已然到了虛脫邊緣、軟綿綿靠著電梯壁往下溜的穆穆說出了這麼一個結論，“我跟你堂哥絕對八字犯沖。”

    “那我也跟你犯沖，每次都要幫你收拾爛攤子。話說回來，你們這樣是什麼情況？”晏姚瞅了瞅堆在她腳邊的兩人。“嘖……盛裝、結伴、衣衫不整、爛醉如泥。”

    “怎麼從你嘴巴說出來的話都沒一句能聽的？”穆穆沒好氣地反駁，“我跟沈澈去參加婚宴，碰巧遇到你堂哥，然後看在你的面子上，對他伸出了援手。”

    晏姚淡定的看著不斷上升的樓層提示，涼涼開口道：“哦……那真是謝謝了，也真是抱歉我剛剛說錯了話呢——應該是盛裝，被一男遺棄，後與另一男衣衫不整，爛醉如泥。”

    穆穆登時惱了。“胡說，誰被遺棄了！”

    隨著叮的一聲輕響，穆穆很自然的站起身，幫忙按著開門鍵。

    晏姚拉起晏爵的一條腿，用盡全力將人往外拖，充滿不屑的眼神輕飄飄的掃向穆穆。“誰炸毛就是誰嘍！”

    這麼赤裸裸的污蔑簡直太冤枉人了，穆穆為了扞衛尊嚴，沖到好友身邊打算據理力爭，卻被她無情地塞了只大腳丫到手中，逼著滿腹牢騷的她只能先幫忙把晏爵往晏姚的公寓裡拖。

    好不容易安頓了晏爵，這期間，穆穆已經見縫插針的描述了好半天，可偏偏她苦口婆心、致力於說服的對象晏姚，自始至終臉上就寫個三個字：我不信。

    穆穆發自內心的感到挫敗，除了沒守住的初吻，她什麼都說了，而且都是明擺著的事實，就連她自己回想起來，論氣勢、論口才，她都覺得表現得可圈可點，晏姚為什麼不信？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樣的情況怎麼會是我被遺棄，是我把他遠遠甩在身後，好嗎！”穆穆氣呼呼地奪過晏姚捧在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瞪圓晶亮的眼睛，打定主意晏姚再不搭理她，她就拍案而起。

    又累又渴似乎心情也不好的晏姚終於慢悠悠地看了穆穆一眼，接著輕飄飄的丟出一個問號，“當出現在轉角的人是我堂哥而不是沈澈時，你是什麼心情？”

    穆穆被她問得一楞，隨即她的思緒如同倒轉的影片，時間場景一直往前回溯，直到出現她站在牆角，靜聽到腳步聲靠近的時刻才停止。

    她不能否認，在看見來人是晏爵的那一瞬間，她經歷了一腔熱血簌簌簌結成小冰霜的過程，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失落。

    穆穆灰溜溜地瞅了晏姚一眼，這傢伙還真是……一針見血。她有些尷尬的清咳一聲，想要蒙混過去，“算了，前塵往事莫再提……”

    晏姚沒好氣的橫她一眼。“是你自己在那兒回顧了老半天，我提問的時間點可是在你之後喔！”

    穆穆惱火的瞪她。“跟現在比不都是前塵嗎？”

    “哦，那為什麼就不提呢，我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義啊。”

    “你配合我一下會怎樣！好啦我承認，我當時看見不是他，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爽……但是是因為沒想到他那麼沒用所以不爽！”

    晏姚冷冷一抬眼，對於持續挑戰自己耐心、侮辱自己智商的某根木頭，乾脆俐落地給出回應，“放、屁！”而後就是一連串如同冰雹般劈里啪啦砸向她的犀利言辭，“你敢說你撂下那些話的時候沒心虛力你敢說你大步離開的時候沒有期待他會挽留？！你敢說你在轉角磨蹭這麼久不是在等他來找你？！你敢說發現來人不是沈澈你那顆廢柴少女心沒有痛苦地顫抖？！”

    穆穆不堪敵手火力，軟綿綿撲倒在沙發抱枕中，心中哀號不已。有個太過聰明又太過瞭解自己的閨蜜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好嘛，說實話是有一點兒。”穆穆悶悶的聲音從抱枕間傳出來。“好歹我以前也是動過真感情的……”

    晏姚不屑冷哼，“你確定只是以前？自欺欺人到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才沒有！”穆穆倏地坐起身，梗著脖子辯駁，可是一對上好友犀利的目光，她又縮了回去。“經過今天，我可是徹底醒腦了，而且我也及時反應，設下停損點。”

    “嘖，很好。”

    看著因為數度打擊她而臉色頗為愉悅的某人，穆穆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指頭控訴地指過去。

    “你真可怕。”

    “聰明得可怕？”晏姚傲慢地勾起唇角。“這話很多人都說過。”

    穆穆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小姐，自重好嗎？”

    哪裡知道前一刻還風平浪靜的晏姚，突然間杏眼圓瞪拔高音調，“你再說一次試試看，你不知道我最討厭這個辭嗎？！”

    “幹麼這麼凶……”穆穆被她瞪得打了個冷顫，一骨碌爬起身，委屈的縮成一顆球，可憐地囁嚅道。

嗜酒態睡

第十四章

    “還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男人說我……”晏姚突然戛然而止，片刻後又故作灑脫地甩甩頭髮。“算了，無關緊要的人不提也罷。”

    穆穆眨眨眼，看著灑脫後又無意識揪扯著沙發套流蘇的晏姚，努力忍著笑。這麼不女王的動作，哪裡是無關緊要的表現？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晏姚察覺到穆穆賊兮兮地偷瞄，眉梢一挑瞪了過來。“你有立場偷笑嗎？”

    眼見著話題又要轉到自己身上，穆穆趕緊收拾好表情，表現出分外純良的乖乖牌模樣。

    晏姚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著想起什麼，有些疑問的道：“你說的那個什麼宋芮琪，沈澈對她的態度真的那麼明顯？沈澈不像是那種會惦記著有夫之婦的人。”

    “不知道，反正他的表情跟態度都很奇怪。”穆穆撇了撇嘴。“管他呢，反正跟我沒有關係。”

    “你……”晏姚正要說些什麼，臥室就傳來晏爵胡言亂語的聲音，她沒好氣地瞪了穆穆一眼，揉著酸疼的肩膀起身往臥室走去，還不忘抱怨道：“怎麼沒一個讓人放心的。”

    折騰了一天，穆穆也覺得累了，她不想再浪費精力多想和沈澈有關的事，一個已經被她踢出歷史舞臺的傢伙，想他做啥！

    她坐起身，豎著耳朵聽了聽房裡的動靜，看這情況，爛醉的晏爵今天估計是要一人霸佔那張大床了，她低頭盤算一下，屋裡僅剩的這張沙發可容不下兩個女人平躺著睡，更別說晏姚伺候醉鬼無處宣洩的怒火恐怕又要把她當做出氣筒。

    眼珠轉了轉，穆穆決定溜。

    穿著晏姚的衣服，穿著晏姚的鞋，順手拿走晏姚放在玄關鞋櫃上的錢和自家的備份論匙，穆穆總算叫了計程車，安全地回到家。

    一進家門，她愉悅地眯起眼睛。嗯哼，還是自己家舒服……“哇——”

    不能怪穆穆叫得太淒慘，畢竟還有什麼比前一刻放鬆精神，下一刻就看見黑暗中有一隻冒著藍光的鬼更恐怖的？

    “回來了？”

    嚇得半死的穆穆緊抓著身後的門把就要奪門而出的時候，卻冷不防聽見——鬼、說、話、了！而且聲音還有點熟悉。

    驚魂未定的她吞了吞口水，伸出顫抖的手打開了燈，再定睛一看，原來這只“藍鬼”根木就是大半夜窩在她家沙發上埋頭玩手機的沈澈。

    差點嚇出心臟病的穆穆氣憤難平的罵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沈澈揉了揉胸口。“差點被你莫名其妙的慘叫嚇死。”

    “你隨便進我家還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你的東西留在會所沒有拿，我這是出於關心，來確認你到家了沒。”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著手機，涼涼的道：“果然是去晏姚那裡了，這衣服一看就是她的……你穿著不合適，腰太緊胸部太松。”

    穆穆又羞又怒。“要你管！”

    “哪能不管呢？”沈澈邊玩手機邊說道：“畢竟你中途離開我也要負點責任。”

    話題突然從可惡的人身攻擊一下子轉回了正道，讓原本被無關事項分散了注意力的穆穆也跟著他隱晦的口吻……咳，感覺到了遲來的尷尬。

    可惡，明明不是她的問題，為什麼她會莫名其妙的手足無措啊？

    “什麼叫你也要負點責任，根本全是你的責任。”清清嗓子，穆穆努力找回之前高冷的姿態，揚起下巴，略顯不耐煩地瞄了眼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的他。“我已經回來了，你也該離開我家了吧，賴在人家家裡玩手機很有意思嗎……等等，那手機……”

    沈澈這才終於抬起頭正視她，似笑非笑地揚了揚手中的手機，Home鍵上的賤熊貼紙跟他一起看向她。“嗯，很有意思呢，你的手機。”

    “你你你看了？！”

    “嗯，看了一晚上了。”

    “我有鎖屏密碼的！”

    “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形同虛設。”沈澈十分自傲地說完，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揉了揉手腕。“不過兩千多張自拍啊，我點得手都酸了。”

    隱私被窺探，穆穆的臉瞬間爆紅。

    偏偏他仿佛視而不見，還在火上澆油。“裡頭一些不好看的我幫你刪了，尤其是嘴唇半開的姿勢，看著很像白癡……不過嘟嘴的倒是滿可愛的。”

    “要你管！”她怒吼一聲，撲上去奪回自己的手機，眼睛冒火地瞪著他。“你沒事幹麼看人家手機，你有病啊！”

    “因為等你等太久，有點無聊。”

    “誰要你等了！”穆穆看著霸佔自家沙發的沈澈，越看越火大，她用力打開大門，指茗外頭黑壓壓的走廊吼道：“我怎樣不用你管，把我的東西放下，馬、上、離、開！”

    沈澈文風不動，表情頗為苦惱地歎了口氣。“你的個性總是又急又沖，我正事都還沒說呢，你就急著趕人。”

    隱私被窺探的窘迫加上面對這個她暫時不想面對之人的煩悶，以及白天兩人莫名其妙又讓人不知所措的尷尬回憶，都讓她的情緒到達了臨界點，她咬牙切齒地道：“那是因為你每次都那麼討人厭！”

    就在她打定主意他要再敢惹她，她就直接把他踹出去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正經無比，幽深的眼眸直直看著她。“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一向習慣了兩人機關槍一樣不停歇嘴皮戰爭的穆穆，面對他這頗為嚴肅的態度，一時間竟有些慌亂和心虛，可是她又沒說錯！

    為了替自己打氣，她用更加斬釘截鐵的語氣道“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討厭！”

    話音落地，沈澈再度沉默。

    穆穆覺得室內流動的空氣，似乎瞬間隨著沈澈的氣場變得壓抑。

    叮鈴鈴～

    就在短暫而詭異的安靜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十分凝重的氣氛時，穆穆攥在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連忙接起，“喂，姚姚……嗯，我到家了……嗯，沒，不是。”她一邊講手機，眼角餘光瞥見他站起身，走到門前穿鞋，接著便默默的開門離開了。

    他……就這麼走了？不聲不響不回擊嗎？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喂？喂？喂！臭木頭，跟我講電話你是在發呆嗎？”

    直到電話那頭的晏姚因為得不到回應而開始抓狂時，穆穆才回神，低聲下氣地搪塞，可是嗯嗯啊啊的語調裡，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不專心。

    這一期的公司內部刊物出爐了，檔案室的同事每人發放一本的時候，穆穆翻看著用心編排又精美的圖文，臉上浮現了笑意，要她當個小小美編組組長簡直埋沒人才嘛。

    自High結束，她想到前兩天才被雜誌社退回來的畫稿，無聲地歎了口氣，看來她這枚人才離出人頭地還有點兒距離。

    穆穆本科專業是相當冷門的中文系，但是一直都很喜歡畫畫，大學時期讀讀書看看報、做做論文寫寫報告，糊裡糊塗地就畢業了，本來這樣的她應該要跟其他同學們一起溺死在求職的大海之中，卻沒想到因為兩家父母的關係，她被推進了沈澈的公司。

    雖然她一開始很抗拒，可是相比之下，她沒被閉門羹撐死，甚至還能做與興趣相符的工作，領到的薪水也難得的相當不錯，她真的很幸運。

嗜酒態睡

第十五章

    想到這裡，跟水木息息相關的某人，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跳進她的腦子，讓她不免有些恍神。

    沈澈那傢伙最近好奇怪，自從那天他一聲不吭離開她家之後，兩人幾乎零交集。

    以前只要他不忙，就會在上班時間騷擾她一下；他若是很忙，也會爭分奪秒地在下班時間騷擾她一下，像現在這樣這麼長時間的沉寂，著實不同尋常。

    當然，她可不是因為這幾天甚少見到沈澈而心生想念，更不可能是因為日子太過舒心而想去找虐，只是啊只是，憑她對他的多年瞭解，這活脫脫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穆穆煩惱地滾動著滑鼠，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真讓人不安心。

    “想老闆啦？”

    調笑聲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穆穆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去。

    彭麗麗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她。“嘖，就算被我說中了，需要嬌羞成這樣嗎？”

    “彭姊！”穆穆拍撫著胸口。“我在認真工作呢，你別亂說。”

    “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了，你還在這裡發呆，騙誰呀！”彭麗麗彈了下她的額頭。“這謊話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呢！”

    穆穆沒好氣的橫她一眼，站起身，兩人推推搡搡的來到員工餐廳。

    點好餐，挑了張角落的空桌坐下來之後，彭麗麗馬上切入主題，“你跟老闆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沒什麼啊。”穆穆專心致志地啃著雞排，儘量避免與對面那炯炯的目光對上，可這消極的態度，換來的是被一隻不留情的手強制性的抬起了下巴。

    “三天內老闆進員工區的次數零，你進老闆辦公室的次數零，中午休息時間兩人幽會的次數零，下班同行的次數零，遙遙相遇的次數若干，但兩人眼神交流次數依然是零！”彭麗麗一瞬間化身名偵探柯南君，咄咄逼人。“這還叫沒什麼？”

    穆穆睦目結舌。“你平常上班不上班，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啊？”敢情她是征信社的臥底？

    “哎呀，工作之餘總要自己找點樂子。”彭麗麗隨意地擺擺手，突然間她眼睛一亮，提高音量喊道：“老闆老闆，這裡！”

    穆穆瞅著眉飛色舞的彭麗麗，暗自扼腕，她就說嘛，向來喜歡訂外送的彭麗麗怎麼會心血來潮拖她來員工餐廳，原來另有目的。

    穆穆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沈澈的方向，發現跟他同行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沖，而另一個不正是在宋芮琪訂婚宴上遇見的那個把妹男秦莫言嗎？

    就在穆穆糾結要不要越過沈澈對直往自己這兒瞅的秦莫言打聲招呼時，他倒是十分自來熟地快步走了過來。“呀，木頭嫂子也在這兒啊。”

    沈澈的朋友果然跟他一樣……討厭！

    穆穆其實非常不想跟這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可是彭麗麗已經慇勤地幫他們拉開椅子，冒著紅心的雙眼不斷在沈澈和秦莫言之間飛來飛去。

    相比之下，陳沖有些可憐。

    明明之前彭麗麗對陳沖也有過一點興趣的，可現在在另外兩個人面前，陳沖被忽視了不說，還沒有位子可以坐，因為這一桌是四人座。

    穆穆哪會放過這個機會，她火速把最後一口雞排塞進嘴裡。“我吃完了，陳組長你坐這兒吧。”

    “小木頭，女人不好好吃飯會毀容，胸部也會長不大喔！”彭麗麗用一根指頭就把她推回原位，隨即轉頭看向陳沖。“陳組長，位子不夠不好意思，來來老闆，來來帥哥，都坐都坐啊！”

    陳沖看了一眼彭麗麗，一言不發地扭頭從旁邊的桌子那兒拖了張椅子，硬是擠進彭麗麗跟秦莫言中間坐下。

    他們坐得舒不舒服穆穆不知道，可她很清楚自己相當彆扭，不光因為來自對面方向的一雙眼此刻變成了三雙眼，更因為此刻與她並肩而坐且仍是一句話也不說的沈澈。

    “老闆，這位是咱們的新同事嗎？”彭麗麗好奇地問道，視線則有意無意地飄向秦莫言。

    “我不是新同事，因為你家老闆說我不夠格進你們公司。”秦莫言說完，隔著陳沖朝彭麗麗伸出友誼之手。“美女你好，本人秦莫言，沈澈的朋友。”

    “你好，我是水木前端設計部組長，彭麗麗。”彭麗麗優雅的伸出手，在陳沖鼻尖前與秦莫言親密握手。“你真幽默，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壓根沒察覺到這樣的舉動導致被夾在中間的陳沖手不能抬嘴不能張，表情十分陰鬱。

    初步建立友誼之後，彭麗麗的注意力再度回到沈澈身上。“老闆，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常常不在公司，大家都想你了呢。”

    “他啊……”秦莫言再度當起沈澈的發言人，還一副憂愁嚴肅狀，“他遇到大事了，正在焦頭爛額呢。”

    彭麗麗八卦魂熱切燃燒，瞪大眼睛好奇的問：“什麼大事啊？”

    “沒你的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陳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在被彭麗麗狠瞪一記之後，他尷尬地輕咳一聲。“我是說吃飯的時候要專心，彭組長。”

    “陳組長怎麼對美女這麼凶啊。”秦莫言又跳出來打圓場，“說來大家都是同事，互相關心很正常……”

    一直沉默的沈澈突然冷冷的打斷道：“秦莫言，閉嘴。”

    “呢……真凶。”秦莫言摸了摸鼻子，嘟囔一句後倒是乖乖的不再開口，安靜吃飯的時候總算第一次對得起莫言這個名字了。

    沈澈那一句閉嘴影響的卻不止秦莫言一個人，一時間氣氛安靜壓抑得讓人完全沒有食欲，穆穆彆扭地戳了戳盤子裡最後一塊花椰菜，終於決定撤離。

    不過因為她坐在內側，要出去的話沈澈必須起身讓路，她斜著眼瞅了瞅兀自低頭吃飯的沈澈，還是站起身，正要拍拍他示意他讓一下的時候，他卻突然放下筷子。

    他先是對秦莫言說了句“吃完上樓找我”，又對陳沖和彭麗麗說了句“你們慢吃”，然後就目不斜視地端著盤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穆穆屁股僵在半空，手伸到一半，尷尬不已地接受對面三人意味深長的注目。

    下午，公司裡八卦又開始傳得沸沸揚揚——老闆娘跟老闆，情況有變呐！

    自從沈澈蓄意公開了他與穆穆的關係之後，他們之間的動向牽動了全公司八卦愛好者的心，所以就算是一頓小小的午餐，也能引爆十分熱烈的討論。

    “聽說老闆跟穆組長感情生變、分道揚鑣啦！”

    “老闆全程與彭女王親密互動罔顧未婚妻感受！”

    “不對啦，是因為穆組長與同座某帥哥互動頻繁惹得老闆吃醋！”

    “還是怕曬幸福死得快，所以改成低調行事了？”

    相較于被沈澈算計公開時大家對她的狂轟濫炸，此刻這些小眼神小猜疑小群聚性質的八卦行動，更讓穆穆如坐針氈。

    找了個理由溜出去，本來打算在走廊上透透氣，誰知道溜躂了半圈就撞見從沈澈辦公室開門出來的秦莫言。

    “喲，嫂子。”

    “叫我穆穆就好了。”穆穆被他開口閉口的嫂子叫得十分不自在。“你跟他……說完正事了？”

    “嗯，我也得回公司去看看。”他轉了轉套在指間的車鑰匙，哪知道不過轉了半圈就嗖的一下子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掉在她的腳邊。

    她彎腰幫他把鑰匙撿了起來。

嗜酒態睡

第十六章

    “啊，抱歉抱歉。”他剛要去接她遞來的鑰匙，定睛一看恍然大悟，隨即往褲子口袋一摸，掏出了另外一把亮晶晶的鑰匙。“我就說手感不對，原來我順手拿了阿澈的鑰匙。”

    穆穆看著手中他並未接過的車鑰匙。“喂，那這個……”

    “你幫我還給他吧。”秦莫言邊說邊往電梯移動。“謝啦，木頭嫂子。”

    這人……她看著關上門開始下降的電梯，有些煩躁的捏緊鑰匙，深吸了口氣，走到沈澈辦公室門前，沒好氣地敲了兩下。

    “進來。”

    穆穆推門進去的時候，見他依舊面無表情，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秦莫言拿錯鑰匙丟給我了，那，還你。”

    沈澈看了她兩秒，並未伸手接過，轉開視線盯著電腦螢幕。“放著吧，出去記得關門。”

    她本來也不打算逗留，可是他這副明顯趕人的架勢，加上中午在餐廳徹底無視她的表現，更兼有獨自承擔八卦壓力的憋屈，讓她再也忍不住，把車鑰匙往他桌上一丟，雙手叉腰怒瞪著他。

    他緩緩抬頭看向她，涼涼的問道：“穆組長還有事？”

    他突然公事公辦的架勢，讓穆穆有些怔楞，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沈澈並未因為她的表情而改變態度，直截了當地趕人，“沒事麻煩回去工作，我很忙。”

    就算之前怎麼針鋒相對，她也從來沒被他用這麼冷漠的態度對待過，想到他視自己為無物的可惡行徑，她氣惱的質問道：“喂，你這是什麼態度？！”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過去了的態度。”

    穆穆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不懂？”沈澈的眼神倏地變得銳利。“你不是說一切都過去了嗎？”

    聞言，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一凜的回道：“沒錯，是過去了。”

    他閑閑地往後靠向椅背。“所以現在我不過是你的上司，你也不過是我的員工，我的態度，有哪裡不對嗎？”

    被他這麼一嗆，穆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腳跟一旋，氣憤的踱出他的辦公室，還硬是不幫他關門！

    人呐，一旦心情不美麗，看什麼都不順眼。

    這幾天公司所有人事物都透著一股子詭異壓抑的氛圍，搞得穆穆覺得上班時間越發難挨，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個人的偏見，畢竟公司裡的一切都隱隱刻著沈澈兩個字。

    今天，是穆穆與沈澈冷戰滿一星期的日子。

    哼，跟她玩疏遠是吧？他最好能繼續保持，她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公司的流言砍一砍，向兩邊家長平反一下兩人的關係，何樂而不為。

    胡思亂想之際，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穆穆低頭一看，是晏姚打來的。

    這傢伙最近簡直是化身神龍升級版，不見首也不見尾，每次她傳訊息過去晏姚都要過了好久才回復，電話更是講沒幾句就掛斷，甚至乾脆來個不接，沒想到現在居然在上班時間打給她，真是神奇。

    穆穆離開座位來到樓梯口接電話，就聽見晏姚頗為愉悅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你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上班啊。”穆穆問道：“你怎麼有空打給我，不忙了嗎？”

    “暫時忙完一件大事，接下來要忙另一件大事，事成之後請你吃飯，如何？”

    “好哇，不過好歹透露一下是什麼事嘛。”

    “嘖，多事！”晏姚口風相當緊，再加上是上班時間，兩人也沒多聊，掛電話前，晏姚問道：“你今天下班後有什麼活動嗎？”

    “沒，應該就直接回家吧。”

    “好，那沒事了，拜！”

    真是，莫名其妙……穆穆撇撇嘴要回位子，手機又震動了，她看著來電顯示出現晏爵兩個字時，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天某人醉臥地上大聲打呼的情景，接聽時她的嗓音不自覺帶著笑意。“喂？”

    “咳……穆穆你好，我是晏爵。”

    “我知道，什麼事啊？”

    “那個……穆穆，那個……”

    聽他說得吞吞吐吐的，她不由得加深笑容，還壞心的故意逗他，“什麼這個穆穆那個穆穆的，穆穆就一個喔！”

    晏爵憋了半天，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抱歉……我、我去組織一下語言再打給你。”

    “喂，你太誇張了。”穆穆趕緊出聲制止，“我又不是你的老闆，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手機那頭靜默無聲，就在她以為他真的掛斷電話時，他沉痛的聲音幽幽的飄了過來，“我不是緊張，我是……羞恥。我平常很少喝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那麼差……也沒想到自己酒品那麼……糟，還拖累了你……其實我、我今天是想向你道歉。”

    從他說出羞恥兩個字之後，她就一直緊緊捂著嘴巴，以防自己憋不住笑，畢竟他都那麼羞恥了，她可不能再羞辱他，可是憋笑真的好痛苦，她的肚子都快抽筋了。

    穆穆靠在樓梯間光潔的窗臺前揉著肚子，好不容易勉強止住笑意，安慰道：“特殊情況，再說了，那點小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你也別多想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一見安撫奏效，她馬上又道：“而且以我跟姚姚的關係，別說被你拖著跑了三條小路，就算你要拖著我去跑馬拉松我都不會介意的。”

    聞言，晏爵反倒更低落了。“連跑了幾條小路都記得，你明明……就很介意。”

    穆穆偷偷倒抽一口氣，糟糕，她說得太誇張了。

    “總之，那天真的很抱歉，為了賠罪，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不用不用……”聽他的語氣這麼認真又懊惱，她其實挺同情他的。“而且我晚上可能還有其他……”

    “剛剛姚姚打電話給你了吧，其實是我拜託她的，她說你晚上沒有安排活動。”晏爵的聲音帶著歉意，卻也相當堅決，“所以請不要拒絕我的誠意。”

    穆穆真的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不過看他這麼大費周章又這麼有心，她也不好拒絕，只能答應了，約好時間地點後，結束通話，她好笑的想著，晏爵的個性還真是耿直。

    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偏偏他就是讓她打從心裡覺得很熟悉，難不成是因為他的某些特質跟晏姚很像？暗自將兩位晏姓的俊男美女在腦子裡比了比……唔，差距太多了，她會對晏爵印象深刻的原因恐怕真的只因為他太老實了。

    穆穆一邊偷笑，一邊輕鬆的哼著歌，才一轉身還沒邁開腳步，就被杵在身後的人給嚇了好大一跳。

    “狠心的女人！”不知道在她身後站了多久的彭麗麗，微眯起細長的鳳眼，正義憤填膺地瞪著她。

    “啊？”穆穆被罵得一楞。“彭姊，我……我怎麼了嗎？”

    “老闆大人此刻深陷事業低潮，你不在身邊支援幫助他就算了，還一副跟他劃清界線的模樣，現在居然跟亂七八糟的男人相約吃飯？！”彭麗麗踩著高跟鞋，足足有一百七十幾公分高，加上這一連串憤怒的言辭轟炸，硬是把一頭霧水的穆穆給逼得步步倒退。“你做出這種始亂終棄見異思遷種種令人髮指的行為，還敢問我你怎麼了？”

    穆穆正想為自己辯駁，突然被剛剛掠過耳際的關鍵字語驚住。“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事業低潮？”

嗜酒態睡

第十七章

    彭麗麗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睨她一眼。“公司遇到大麻煩，很可能會被並購，全公司都傳開了，你還不知道？！你說，你這個老闆娘對公司、對老闆到底有沒有一點心啊！”

    “什、什麼意思？”穆穆茫然之後，漸漸感覺到不安浮上心頭。難不成最近公司奇怪的氣氛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

    彭麗麗的表情也是難得一見的嚴肅。“陳組長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把之前你刪掉的那篇文章找回來了，他們分析之後發現是有人利用技術漏洞駭進公司的伺服器，至於資金走向、客戶資訊有沒有外流就不知道了。”

    聞言，穆穆心慌慌地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對著電腦半晌無法回神。

    她移動滑鼠點開公司論壇，清爽商務的網頁排版、漂亮精緻的公司LOGO、流暢的背景效果，無一不顯示出製作者的用心，她仔細地左看看右看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漏洞，最後電腦白癡的她煩躁的丟開了滑鼠。

    其實她也不是蠢到真的以為漏洞是從表面上就能看出來的，她只是不願意相信。

    以沈澈的能耐，這種事情他應該輕輕鬆松就能處理好的，怎麼會落得又是低潮又是並購的境地？

    想到這裡，穆穆猛然站起身，不管兩人目前僵持的狀態，沖進他的辦公室想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居然不在！

    因為他可惡的態度而跟他賭氣沒有多加注意的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段時間他整天忙裡忙外見不到人影，同事們凝重卻又不能明說的態度，甚至秦莫言之前說他遇到了大麻煩焦頭爛額……難道就是指這個？

    胡思亂想之下，工作效率自然低到不行，下班時間到了，穆穆今天的工作還有小部分沒做完，但是她不像往常抱著不替可惡老闆賣命的態度，非常認真的留在位子上繼續努力，常她半個多小時後收到晏爵傳來的訊息，這才猛然想起跟他有約。

    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打電話，“晏爵，真的很抱歉，我加了一會兒班可能會晚一點，你等我一下可以嗎？”

    “沒關係，我也才剛下班，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很方便……”穆穆的話在看到走進來與她視線相對的沈澈時，戛然而止，她靜默了兩秒，突然又道：“對不起，剛剛我老闆說有非常重要的工作問題要討論，可能會討論到很晚，沒辦法跟你去吃飯了，真不好意思，下次換我請你吧，先這樣，再見！”

    講電話期間，她一心二用，牢牢堵住沈澈的路。

    等她掛斷電話，沈澈見她還是不肯甘休，慢悠悠地問道：“你說的老闆，該不會是我吧？”

    穆穆看著他明顯帶著疲憊的臉色，沉著臉點頭。“沒錯。”

    他的表情十分正經。“奇怪了，我沒有事情要跟你討論。”

    她的表情比他更正經，甚至顯得有些猙擰。“我有！”

    兩人所處的位置就在公司門口，一時間正要離開的人、留下來加班的人都朝這邊走過來，沈澈瞧著滿臉堅決的穆穆，沉默片刻後妥協了。“那來我辦公室吧。”

    辦公室的木質紅門一關，成功隔絕那些好奇的目光。

    沈澈偏頭看了看亦步亦趨的穆穆，頗為訝異地揚了揚眉。“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問你，傳言是真的嗎？”

    他坐到沙發上，長長籲了口氣，才一臉無所謂的問道：“什麼傳言？”

    她跟著坐到他身邊。“就是公司什麼洩露什麼危機的傳言！”

    聞言，沈澈鬆開領帶順便解開領口扣子的手一頓，表情幾不可察地一滯，接著才故作了然的道：“哦，那個啊。”

    “什麼這個那個，你認真一點！”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讓穆穆看了著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他隨手一撥就揮掉了她的手，蹙著眉頭頗為正經地說道：“穆組長，注意你的言行，我可是你——嘶！”

    她毫不客氣地拍上他的腦袋。“再跟我扯那一套老闆員工的鬼話，我就要發火了！”

    沈澈的撲克臉終於慢慢出現了裂縫，從無奈漸漸轉變為可憐。“我哪有扯鬼話，分明就是你先翻臉不認人的。”

    “我哪有！”

    他揉了揉腦袋，委屈的道：“是你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

    瞧他就是不肯好好說正事，穆穆只好耐著性子先跟他解釋清楚，“我的意思是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又沒說要跟你翻臉。”

    沈澈雙手抱胸，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

    面對他這麼傲嬌的態度，她其實可以立即扭頭走人，反正公司是他的，是好是壞也是他要承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兩條腿像被釘住了似的，動都動不了。

    哎，算了算了，誰讓她是個心腸無敵好的人呢！“好，算你狠，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好嗎？”

    “不好。”

    “為什麼不好？”

    沈澈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靠著沙發椅背仰躺著。“這麼一來，你一定又會說我討人厭，我的心會很受傷。”

    穆穆無言的翻了個白眼。“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求公平。”他坐正身子，定定的瞅著她。“你想抹除的不良記憶可以讓它過去，不過相對的，你對我的不良行徑也要讓它過去，不然每次見面都像要打架似的，這算什麼。”

    他這麼說好像也對……如果說過去是因為對他的別有想法而敏感，再來是因為對他的頗有微詞而警惕，現在似乎真的沒必要了。

    穆穆靜默的想了想，片刻後十分乾脆地給歪著脖子等待案的他一個字，“行。”見他滿意地點點頭，她馬上繞回正題，“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吧。”

    “嗯哼。”

    “公司的重要資料是不是真的出現什麼漏洞？”

    “唔……好像是吧。J

    “那並購什麼的，你有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嘖……誰知道。”

    見他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穆穆這下真的急了。“這麼大的事，你還給我在這裡嗯嗯啊啊的，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沈澈仰視著因為激動撲到自己面前，只差沒張牙舞爪的人兒，似笑非笑地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緊張、這麼著急？”

    對上他那意味深長的眸光，她猛地一驚，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跟你又沒什麼關係，頂多就是公司如果倒閉了，你可能要另尋出路。”沈澈姿態閒散，可是看向她的眼神卻帶了一絲銳利。“說真的，你一直都不願意在這裡工作，趁這個機會離開不是更好？”

    穆穆一時找不到理直氣壯的話語來應對，只能硬拗道：“你、你以為工作那麼好找嗎，你身為老闆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唔，如果你是擔心這個問題也沒必要，公司如果換了老闆，有簽訂合約的員工應該還是可以留下來。”

    “這……好歹我們也有個……虛名在，你的事業要是真的失敗了，我要怎麼跟我爸媽交代？”

    “這就更說不通了，我落魄了你爸媽就不會再逼你跟我結婚，你的心事也解決了，有什麼不好？”

    “……對，沒錯，好！好得很！太好了！”穆穆覺得她一片好心被狗啃，她又氣又恨，攥緊拳頭擠出一絲假笑。“還真謝謝你提醒我，既然知道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我要趕快去慶祝慶祝，就不陪你閒聊了。”

嗜酒態睡

第十八章

    然而就當她滿腔怒火又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扭頭想要逃離的時候，一股堅定而巨大的力量瞬間纏上她的手腕，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她便被他拽在沙發上。

    “你要做什麼？”

    沈澈無奈的在她耳邊歎了口氣。“承認關心我有那麼困難嗎？你的個性怎麼這麼彆扭。”

    時隔多日的冷漠對抗之後，此刻再度被他禁錮在身邊，他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細嫩的皮膚，還被他牢牢鎖在他與沙發之間，這麼親昵曖昧的姿勢讓穆穆的雙頰驀地泛紅。

    這傢伙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給他一點好臉色，又拿流氓當有趣！

    “誰、誰關心你了！”

    她正用力推開他，卻感覺肩頭突然一沉，他帶著薄荷香氣的髮絲掃過她的頸間。

    “乖乖讓我靠一會兒，我真的有點累了。”

    要是平時，穆穆絕對會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開他這顆流氓行徑的大頭，可是她直覺反應舉到半空的手卻猛然一頓。

    與沈澈認識不算短的時間，他各種刁鑽的招數她都“有幸”領教過，卻唯獨沒有見過示弱的他。

    她默默地放下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道：“說好了就一會兒喔。”

    他還真的說到做到，但並不是因為他是個守信用的人，而是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了。

    響個不停的手機、頻繁的E-mail往來，穆穆坐在沙發上待了一會兒，站起身躡手躡腳地打算溜走，忙碌中的沈澈頭也不抬地道——

    “偷偷摸摸的想去哪裡？”

    “餓了，回家吃飯。”

    他作勢跟著要起身。“我也去，我也餓了。”不過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卻打翻了他的如意算盤，他拿起手機一看，無奈的道：“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見他接起電話來又是一長串的英語，穆穆聽得頭疼不已，也挺同情他的……唉，看在他這麼可憐的分上，她就好心一點去買晚餐回來陪他一起吃吧。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拿了包包去坐電梯，因為過去的經歷，她當然知道沈澈做為一個嚴重挑食者，哪怕餓死，也堅決不會把不愛吃的東西送進嘴裡，所以她飛速在腦子裡搜索附近又快又好且合他口味的餐廳。

    哪知道一走出大樓，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有個人正對著自己十分熱情地揮手，她連忙小跑步過去，驚訝的道：“你怎麼在這裡？”

    晏爵開門下了車，手裡提著個精緻的袋子，笑得靦腆。“你說你和老闆可能會開會開到很晚，所以我就買了晚餐過來，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要是碰不到，你不就白等了？”

    “我運氣好，這不就讓我等到了嗎？就算沒等到，我也可以當做明天的午餐。”晏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好了請你吃飯的。”

    穆穆瞅著這實心眼兒的傢伙，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明明他們也沒那麼熟，他卻這麼誠心誠意，這讓撒謊騙他的她瞬間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對不起……”

    “沒關係，工作重要。”他這才發現她背著包包，問道：“你下班了嗎？那別吃這個了，我帶你去吃新鮮的。”

    她有些尷尬的道：“其實我只是出來買飯的。”

    “喔，那這個你拿去吧，還是熱的。”

    穆穆簡直要無地自容了，卻還是硬著頭皮道：“這個不夠，我還要替我……老闆買。”

    晏爵笑道：“正好，我怕份量太少你不夠吃，特地外帶了兩份。”

    什麼不夠吃……難道晏姚這傢伙在她堂哥面前說出她是大胃王這個真相？

    “快上去吧，別讓老闆等太久，我先走了。”晏爵把袋子塞進她手裡就轉身坐回車上。

    她連忙喚道：“下次我請你吃飯，一定！”

    他笑著對她點點頭，便開著他的奧迪揚長而去。

    穆穆走回公司時，突然感覺到拎著沉重袋子的手有點酸，她剛剛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的腦子瞬間閃過一道光，她連忙探手進袋子裡把餐盒拿出來一看，這份量根本不少，簡直非常多，她就算再能吃也不可能吃得下兩份……

    她抬手看了眼手錶，再回憶一下與晏爵通話的時間，終於意識到他不是怕她不夠吃，而是他自己鐵定也還沒吃飯，在外帶自己那一份的同時，也好心的幫她外帶了一份，結果現在兩份飯菜都給了她。

    明明他們不熟，明明他可以不需要這樣的，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一想到這裡，穆穆心中深深一震，看來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啊！

    自從那天晚上替沈澈準備了晚餐，這傢伙就把每天的餐點任務丟給了她，更過分的是他居然還要求她親手做便當給他當午餐！

    真是的，他以為她會理會他這種不要臉的要求嗎？

    穆穆站在廚房裡，越想越火大，便從給他的那個便當裡夾出一隻炸蝦放進自己的便當。

    看著靜靜躺在桌上的兩個便當盒，她不斷地對自己說：這不是妥協，這只是人道主義。

    估計是被晏爵的高尚情操所觸動了，她覺得能在沈澈處於危難之際適當的伸出援手，道個行為著實可圈可點，更何況兩人目前的關係是從認識以來從未有過的和平。

    說實話，其實之前就算針鋒相對，穆穆也從未想過要與沈澈形同陌路，而照著如今這樣的境況，兩個人似乎真的開始像多年的好友一般相處著。

    雖說沈澈嘴賤愛逗她的毛病還是會時不時的出現，而她間歇性地炸毛翻臉也不是沒有，可是所有的關注點和話題卻都默契地避開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就好像真的都過去了一樣。

    穆穆把兩個便當盒裝進便當袋後輕吐了一口氣。這樣也好。

    到了公司，有鑒於目前的八卦處境，穆穆本想偷偷地將便當交給沈澈，哪知道這傢伙大搖大擺地坐在辦公區域和幾個主管討論著什麼，好不悠閒。

    真是……她伸進提袋子裡的手又默默收了回來。

    上班時間漸近，同事們陸陸續續都到了，可是沈澈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這讓已經習慣了他這幾天異常忙碌節奏的穆穆感到十分訝異，難道說……危機解除了？

    沈澈清了清嗓子，稍微放大音量道：“我看大家都到了，那麼開始開會吧。”

    咦，什麼會議？穆穆看他一眼，再看周遭同事的表情都相當自然……很好，這傢伙又不通知她！

    “我雖然已經在E-mail中跟大家說過了，但是我們是一起打拼的夥伴，我必須當面給各位一個交代。”

    穆穆快速左右張望，同事們都面色凝重，她的心猛地一沉，看來情況不但不樂觀，恐怕比她猜想的還要嚴重。

    “近期公司內部和業界的流言，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沈澈的聲音比平常更加低沉穩重，而他銳利的眼神則平靜地掃視過在場所有人。“公司內部確實出現了重大的商業機密洩露危機，可以說已經危及到公司的前途。”

    如果說之前只是諸多的流言導致人心不穩的話，沈澈這一番肯定的言論則徹底讓大家傻眼。

    “老闆，我認為這不可能。”財務部經理首先提出異議，“單憑一篇文章的切入掉，怎麼可能得到公司的機要加密，更不可能因此威脅到公司的根基。”

嗜酒態睡

第十九章

    沈澈搖搖頭。“起初我也這麼認為，但是就在一周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E-mail，內容是我們去年所有的資金流向和客戶聯絡紀錄。”

    “其實從技術層面來看，駭客找到切入點，進而攻陷所有資訊，不是沒有可能。”陳沖低聲道：“只是我們還沒找出來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天……怎麼會……”幾個年輕的女員工忍不住驚呼。

    “網路時代沒什麼不可能。”沈澈沉聲道：“尤其我們做安全系統的，更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老闆，那現在該怎麼辦？”全體短暫而壓抑的沉默後，彭麗麗問道。

    “問得好，這就是今天我召集大家的主要目的。”沈澈看向彭麗麗時，目光有意無意地飄過她身後表情緊繃的穆穆，而後又若無其事地飄開。“就是商量一下大家的去留問題。”

    此話一出，一陣譁然。

    沈澈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當初招募大家進水木，靠的是水木的名聲和前景，如今公司出現問題，自然不能耽誤了你們。離職手續從下周開始受理，手頭有資源的現在就可以開始運作，沒資源的我也可以幫忙。”他說到這裡笑了一下。“雖說公司的下一步會如何無法預知，但是生活和前途可不能馬虎，你們都有權利做選擇。”發覺氣氛過於壓抑，他試著用略微輕快的口吻道：“當然，如果公司能度過這一關，以後再招聘的時候，歡迎大家踴躍應徵，我肯定會擇‘舊’錄取的。”

    當沈澈口中的話漸漸真實成眼前的狀況，大家終於也開始不淡定了，畢竟這樣突然而嚴重的變故，任誰都沒辦法平靜的接受。

    “什麼嘛……”

    “這也太突然了！”

    “老闆，你確定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穆穆好似聽不見四周的議論，目光在騷動中定定的落在微笑不語的沈澈身上，緊接著她脫口道：“誰說要走的？”

    話音一落，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察覺到自己成為目光焦點，穆穆一驚，連忙解釋道：“呃……我的意思不是不讓大家走，我是說可能有人會不想走吧，畢竟並購又不是倒閉，現在找工作也挺難的……”

    “有人不想走？”彭麗麗十分嚴肅的問道：“公司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好轉，萬一到時候老闆垮臺了我們不都失業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會不想走？”

    “我、我是說……不是……其實……呃……”連平日與自己最親密的彭麗麗都這麼說了，在大家探究的目光中，穆穆更是手足無措。

    “要不然這樣，你現場來一段真情告白，我們再考慮看看要不要留下來。”前一刻還咄咄逼人的彭麗麗，突然間態度急轉。

    其他同事也跟著開始起哄——

    “來一個嘛來一個！”

    “不來我們就集體走人！”

    “沒錯，小木頭你看著辦吧！”

    慌亂無助下，穆穆看向站在風暴圈之外的真正重要人物，沈澈一臉無奈與疑似懇切的表情，似乎正在無聲地暗示著她。厚，為什麼她一時的英勇仗義，換來的結果竟然是此刻的騎虎難下，重點是她只是個路人啊！

    瞬間被人員去留的重任壓彎了腰，穆穆閉了閉眼，僵硬地道：“才沒有什麼真情……反、反正就算公司真的倒閉，我我我也不走！”

    “喲喲喲，還說沒有，多麼含蓄又動人的告白啊！”

    “是啊是啊，果然患難之下情比金堅！”

    “好感人喔～”

    “悶騷老闆娘如此突破自我，說什麼也得賣她一個面子！”

    彭麗麗很是不滿地嘟囔，“一群不長進的傢伙，這樣的回應就把你們打發了……啊！你掐我幹麼！”

    還好意思裝無辜……穆穆收回手的同時，怒瞪她一眼，眼神像是要吃人。

    “好了好了，謝謝大家對親情牌的支持。”沈澈再度開口，“不過笑過之後，大家有什麼決定就好好執行，我是認真的。”

    “沈總，你放心吧，昨天大家收到E-mail的時候都已經討論過了，我們都不走。”沉默良久的陳沖站了出來。“都是以前從工作室剛成立就一起奮鬥的夥伴，當年公司前景更是未知，不都挺過來了嗎？”

    沈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我會記得你這句話。”

    穆穆瞅著人家難兄難弟的模樣，再看看周圍坦然點頭之後各自回去工作的眾人，頓時一陣惱怒，敢情這是在耍著她玩嗎？偏偏她又不能把責任都歸咎在沈澈頭上，因為他從頭到尾壓根沒有把焦點指向她，是她自己傻了，不明就裡就跳出來當靶子……穆穆啊穆穆，你怎麼還是那麼蠢！

    穆穆羞憤交加地扭頭就走，沈澈馬上追了上去。“你要去哪裡？今天的便當還沒給我呢！”

    到底還是忍不住遷怒，她惡狠狠地回頭瞪他。“便當你個頭，喝西北風去吧！”

    沈澈亦步亦趨跟著她，在她經過他辦公室門前時，冷不防一伸手，把她扯了進去關上門，可憐兮兮的道：“在一個事業陷入危機的人面前，能別提喝西北風這個詞嗎？”

    穆穆這才意識到說錯話了，她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知道了。”

    “不過也得感謝你剛剛的力挺……”

    被他突然正經八百的感謝，她有些不自在，不過他的下一句話瞬間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我真的沒想到你在工資減半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堅定地留下，我真的很感動。”

    “為什麼降我工資，你之前根本就沒說！”穆穆指著始作俑者罵道：“這點兒錢我付完房租連吃飯都不夠，你知道嗎？！”

    “昨天就發了工資，不是嗎？”沈澈一臉無辜地解釋，“公司遇到這種狀況，所有員工的薪水都要按照級別做相應的調整，而且大家都知道啊。”

    “拜託，過兩天就要交房租了，我根本沒準備好嗎……”她有氣無力的癱坐到沙發上，嘟囔半天又沖著他怒吼，“都是你！幹麼給我找那麼貴的房子，現在怎麼辦？！”

    “你先別急，這不還有時間嗎，我再替你找新的房子。”

    “不用！”穆穆支著下巴開始盤算，“我可以搬去跟晏姚一起住，她那裡房租比較便宜，兩人分擔就更便宜了，而且吃飯也能省……”

    沈澈有些不是滋味。“為什麼你第一個想到的晏姚，怎麼就沒想過打打我的主意？”

    她搖搖頭。“我們非親非故的，況且攀關係這種行為可不是我的風格。”

    “怎麼就非親非故了，好歹我們也有個虛晃的名分。”他口氣越來越不滿。

    聞言，穆穆想起剛剛騎虎難下的窘境，恨不得跟他有多清撇多清。“你也說了是虛名，當然不能靠你了，行了，不跟你說，我要先打電話跟晏姚說一聲。”

    說完，她立刻拍拍屁股走人，沒有發現被她留在辦公室的沈澈慢慢蹙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低語，“虛名啊……”

    穆穆回到位子後馬上傳了訊息給晏姚，說有事要和她商量，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回復。

    自從上次替晏爵打頭陣打了通電話給她，這陣子晏姚都沒和她聯絡，也不知道她那件大事辦得怎麼樣了，幸好她們早早約了今晚要吃飯，晚上再好好聊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