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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霏 -【嫁粧金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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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1: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岳霏 - 嫁粧金獎

誰說胖妹肥妞很難找到對象談戀愛?
錯!大錯特錯!
看這有著大象一般身軀的她,
雖老成為同事的取笑對象,
可她那一顆包容著溫柔善良的心,
就只有這超級大帥哥才發現得到。
是什麼原因令這胖妞在遇上這命定的愛人時,
竟變得漸漸消瘦?那就得話說從頭了,二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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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1:5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泰國清邁。

“砰!”柳雪卿奮力推開大門,挺著五個月身孕遲緩的奔向臥室,神色蒼白而悲憤。

當她奔進臥室時,原本在床上打得火熱的兩具交纏裸體早已因推門聲倏然分開,但仍來不及躲避,被柳雪卿逮個正著。

“石毅農!”尖銳的喊叫聲夾雜著憤怒、哀痛及絕望。柳雪卿臉色蒼白得像隨時要暈倒。

“雪卿!”男子立刻起身,慌張的解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雪卿!你聽我說……”

“不是我想的那樣?”雪卿沉痛的逼近自己的丈夫。“難不成你們光著身子在床上討論公事?石毅農,你別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欺騙!我這麼信任你,你到泰國工作,我二話不說讓你到異地發展,一個人孤伶伶守在臺灣、守著肚子裏的孩子,期望你能有朝一日衣錦返鄉--可是我得到什麼?一個背叛的丈夫!”

“不!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背叛你!”石毅農甩著仍混沌不清的腦袋,想理清為什麼自己會和這女人上床。“我喝了杯酒,接下來就迷迷茫茫……”

“毅農!”身後的泰國女子操著流利的中文喊著。“你怎麼能否認剛才我們之間強烈的歡愉!”

柳雪卿此刻才轉頭看向站在石毅農身後的泰國女子--特有的大而黑的雙眸,水汪汪很是美麗;她的皮膚略白,不似一般見慣的黝黑膚色,無疑的,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泰國女子。

但是,柳雪卿充滿厭惡的瞪著她。

“你是什麼東西!我和我老公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嗎!”她像只保護小雞的母雞般,擺出高傲的姿態迎敵。

“我不是東西,我是他的愛人!”泰國女子不甘示弱的挽住石毅農的手肘,獨佔味極濃。

“夠了,安娜,別再鬧了!”石毅農不耐的甩開她的手,好似她的手沾毒似的。

“雪卿,你要相信我,我是喝醉了,所以昏了頭,我真的沒有變心!”他緊張的轉頭向柳雪卿解釋。

柳雪卿仍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了嗎?瞧她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如果你沒有許下承諾,她會這樣嗎?”

“我沒有……”石毅農陡地放棄解釋。怪他自己對安娜太親切,讓她產生錯誤的聯想,也怪自己不勝酒力卻仍喝了酒,才會導致如此下場。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狠下心辭退安娜。

“安娜,你走吧,別再來上班了。”即使她是個得力助手,但他不能失去雪卿。

“我會給你三個月的遣散費……”

“不,毅農,我不離開你!”安娜立刻抱緊毅農,哀切的在他懷裏嗚咽。

“我愛你!別離開我,我不走!”

柳雪卿的臉色更綠了,冷哼一聲,忿然轉身離開臥室,不想再污染自己的眼睛。

石毅農看著妻子拂袖而去,急急推開安娜,安娜卻仍死黏住他,推也推不開。

石毅農氣極了,口不擇言的大罵:“你這賤人離我遠一點!快滾!”用力一推,不顧安娜撞到床角而致額頭流血,便大步追向老婆。

“雪卿,別走!”他擋在門口,迅速堵住了大腹便便、行動略顯遲緩的雪卿。

“相信我,我只愛你呀!”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雪卿依舊冷漠的臉、冰冷的聲音直直刺向毅農。

“走開。”

“雪卿,別這樣!就算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難道你希望我們女兒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毅農痛苦的說。他知道倔強的雪卿一定會因此而與他絕裂。她一向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人啊!

雪卿固執沉痛的眼驟然蒙上一層淚霧:不為自己,只為那未出生、可憐的女兒。

正當石毅農欣喜於雪卿的心回意轉時,安娜突然跌跌撞撞奔進他的懷裏。

“毅農,別丟下我!”她不顧額角的血流不止,狂亂的抓著毅農的手。“我的肚子裏也有了你的孩子啊!”

“你說什麼?”毅農震驚的低頭看向她,眼光也不由自主的瞄向臉色更難看的雪卿。

“我們今天的歡愛,你的種子已在我的身體裏萌芽,我感覺到了,一個生命已經在我子宮裏形成,他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第一次,這你不能否認吧!”安娜一字一句清楚的敲擊在毅農心上,也敲碎了雪卿的心。

“離婚協議書我會寄給你。”雪卿冷冷的丟下一句,欲推開毅農離去,毅農依然固執的擋在門口,不願移開。“我不答應!我不會離婚的!”毅農咬牙道。

他把怒氣全出向安娜,用力抓著她的手肘怨恨說道:“你為什麼要陷害我?你是不是對我下蠱?不然我為什麼會迷迷糊糊和你上床?你說呀!”

“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呀!不要離……”

“你閉嘴!像你這種賤女人,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你死了心吧!我不要你,我也不要你的孩子!你令我惡心、想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從此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你滾遠一點!”毅農用力的將她甩在地板上,眼神冰冷而無情。

“不!你不能這麼無情!這是你的孩子啊!”安娜不顧身子的疼痛。抱住毅農的膝蓋悲泣道。

“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整我,休想我會承認這孩子!你是賤貨,而他,只是個雜種!你就算去死,我也不會承認!”毅農氣憤道。

“你好狠!”安娜悲泣的眼閃著強烈的恨意。

“這是你自找的!”毅農仍不為所動,轉過身子看向面無表情的雪卿。“你聽到了,是她設計我,我根本不要她!雪卿,我只愛你。我只要你和孩子啊!別說離婚,求你!”

“哈哈!”一聲淒厲的笑聲倏然響起。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安娜怨恨的黑眼珠燃燒著熊熊怒火,狠狠的燒向毅農與雪卿。“你既然不愛我,當初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讓我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嗎?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尤其是你!”

她一步步走向雪卿,憤怒之火灼得雪卿步步後退。

毅農立刻擋在雪卿身前。“你想幹什麼?”

“若不是她,你就不會如此無情;若不是她,你就不會捨下我和孩子,都是她……”

安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雪卿,卻更快被毅農一巴掌甩了下去。

“我警告你,你敢動她,我就把你扔出去!”毅農冷酷的神色毫不留情。

“好!很好!你這樣對我……”安娜瘋狂的神情夾雜了羞憤與強烈的恨意。

“你會得到報應!你一定會得到報應!我不會讓你好過,我要你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她含恨絕望的瞪著毅農,全身迸發出超強的恨意。然後一步步緩緩倒退向陽臺。

“我以安娜之名向黑暗之神起誓,我用生命下詛咒,詛咒石毅農一輩子永無子嗣、絕子絕孫!至於這肚子裏的女兒,”她邪惡的撇著唇角,顯得幸災樂禍。

“我詛咒她一輩子像大象一樣肥胖笨重,永遠沒有人會愛上這種胖子!我要她一輩子活在別人的嘲笑中,永遠抬不起頭來!我要她的父母一輩子後悔誤了她的一生!哈哈--”說完。她迅速的翻過欄桿。縱身一跳,由五樓的陽臺跳了下去,任詛咒的淒厲笑聲兀自回蕩在冷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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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五年後臺灣臺北

“石斑魚,那份企劃書你放在哪裏?快找來給我!”電子部門有名的大嗓門經理程育偉正提高嗓門朝秘書室大喊。

“不就在這裏,你的檔案夾蓋住了。”石語清不慍不火的將企劃書遞給她的上司。

“石斑魚,有你在,一切就搞定了,沒有你,我該怎麼辦!”程育偉開玩笑的說道。

“沒有我,你會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石語清微笑。

電子部門內立刻爆出一串笑聲。

“石斑魚,沒有你,我們都變成大胖子了!”同部門的崔品玫笑著戲謔道。她一直為自己的豐腴困擾不已。自從石語清三年前來到“群豐”後,她已經不再有相同的煩惱了。

這句話又引來一陣笑聲。

“是喲,你們這些超級瘦子,要不要我幫你們帶便當回來。”石語清仍好脾氣的響應,絲毫不介意他們的取笑。

旁邊新來三個月左右的張微韻,倒是為她打抱不平。

“石斑魚,你怎麼都不會生氣?”一起出去銀行辦事,順便買便當的同時,微韻忍不住問出她心中的疑問。

語清頂著一百七十六公分的身高,及一百公斤左右的體重,走在路上真是引人側目;只是,眼光多半是同情。

語清安詳的面容凈是雲淡風輕,無欲無求。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說的都是實情啊。”她溫和的微笑道。

“可是……可是也不能直接傷人啊!”微韻仍不平。對於語清,她有種感激的歡喜心;在她剛進來、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是語清的傾囊相授、耐心指導,讓初踏入社會的她漸漸安心,也漸漸上了軌道。語清的蕙質蘭心是外表所無法比擬的。她喜歡語清遠勝於那些勾心鬥角、虛偽造作的女人。

“別擔心,我有顆金剛不壞之心。既然不介意,又何來傷心之說?微韻,謝謝你。”

語清狀甚開朗的扮鬼臉,惹得微韻最後也笑開了。

“石斑魚。你有沒有想過減肥呢?”微韻大膽的開口問。老實說,自己也覺得語清真是……真是太胖了。她約兩條腿簡直像象腿一樣粗,難怪老成為同事取笑的對象。

“有啊,不過發現愈減愈肥後,索性不減了。”語清伸伸舌頭,不在意的笑道。

一出生就是個胖娃娃。據她媽媽說,嬰兒時期的她就力行減肥,不但吃得少,連甜食都禁吃,但是她的胃似乎有超強的吸收力,因此仍一天胖過一天,像吹氣球般迅速脹大。三個月的嬰兒,體重即已破二十公斤。

從小,她就懂得除了“種族歧視”、“性別歧視”外,還有“身材歧視”。

彷佛胖是件非常丟臉的事;任何的公開場合,她所接收到的訊息,不外乎是懶惰、愛吃、散漫、骯臟、遲緩等負面評價,連綽號也都不堪入耳,包括“肥豬”、“大肉球”、“死胖子”等等。

曾經,她為了這些眼光及綽號痛哭失聲的質問媽媽,為何將她生成如此,害她來人間受罪、受盡侮辱。

她永遠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

她美麗的媽媽站在微風輕拂的窗邊,白紗在她身後飄蕩,她的神情平靜而悠閒自得。

“會被人批評,表示你有被批評的本錢。你沒聽過樹大招風,抑或不甜的果子沒人偷吃的道理嗎?這本來就是個平凡人佔多數的世界,他們平凡得只能接受同類而排除異己,但這並不代表同類好或異己不好,只是認定的標準不同罷了。

今天你若生在唐朝,可就是個寶哩,何必因為他人的認定而貶損自我?我認為你是個體貼溫柔的好孩子。他們既然不識貨,你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計較他們的話呢!“

溫柔堅定的話語在她似懂非懂的小小心竅裏,有了另一份愛與肯定,他人的嘲笑與奚落似乎也不再那麼傷人了。而母親自信的態度與無限包容的愛,在她成長過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使她能以坦然的態度去面對一切。

甚至能以反諷自己來緩和氣氛,也讓她得到了許多友誼。

對語清來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石斑魚,如果你不胖,其賞你五官很美耶!你該去美容瘦身中心試試看,或許他們有方法讓你瘦……”微韻仍不放棄。

語清將銀行匯款單及信用狀通知書收進皮包裏,表情仍一貫自在。她微笑道:“何必花錢受罪?!既然這樣的皮相已經跟了我二十四年,我也已經很習慣了它,何必為了取悅別人而讓自己難過?”

就因為這樣的外表,讓她看清了人性的真實面,對她無所圖,更無防備,自然許多真賞自然的評論便在她面前無所忌諱的展開,而她也聰明的只張開了耳--傾聽。

“難道你都沒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有,你一定會想要改變身材來吸引他。”

微韻無法想像什麼樣的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友像頭魁梧的大象般。

語清聞言,只是灑脫的一笑。

“目前是沒有,至於以後會不會因此而不顧一切的改變身材迎合他,就不在我的想像範圍內。”

看多了男性鄙夷嘲笑的眼光,說真的,語清已經有點麻痹。她不會再自取其辱,甚至她已經作好了獨身一輩子、永不結婚的打算。

看多了婚姻的分合與不快樂,還有她父母奇異的婚姻狀況,男女之間的結合既然未必幸福,那又何必在一開始便自掘墳墓,讓自己往下跳呢!

沒有情的困擾,或許也是一種幸福。悠遊於書的天地裏,偶爾遨翔至地球的另一端。

享受異國的風貌及不同文化的洗禮,她一直很滿足於這樣緩慢、優雅的生活。最近她甚至想抽空去學法語及品酒。這對於一直在男人身旁打轉、如同行星圍繞著太陽般的女人來說,是種不可能的奢侈。

自助餐廳已湧入許多人潮,語清靠著她龐大的身軀先行擠進人潮中,動作迅速的拿了個便當遞給身後的微韻,自己也拿了好幾個。

由於人極多,菜色很快就被夾取一空。

還剩一倏白鯧魚這是雲媚這個孕婦特別交代要吃的,語清立刻伸手去夾。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隻夾子也同時夾住了魚。

語清抬起眼,驚訝的望向夾子的主人。

一雙犀利深沉的黑眸也正看向她。“這是我先夾的,先生。”語清客氣的說明。

“我也夾住它了。”男子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似乎沒有放手的打算。

“你可以等下一批魚出來。”語清不想退讓。

“你為什麼不等?”男子冷淡以對。

老闆看到了他們的爭執,便喊了出來。

“這是最後一條魚,今天沒多買,待會有鱈魚會出來。”

話聲一落,他們兩人便互看著。

“你等鱈魚來再吃。”想著雲媚還在等這條魚,語清不想讓她失望,所以她大著膽子建議。

“我只想吃白鯧魚。”男子仍態度強硬。

“你這男人很奇怪耶!就不能表現一下風度嗎?”微韻在旁沒看不過去,便出聲制止:“這是孕婦要吃的,你就吃別的魚呀!”

“喔。”男子似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語清的身材,然後便放開了手。“那讓給你吧。”

語清尷尬的看著他。知道他誤以為自己是孕婦。不過一轉念,反正魚搶到了,過程並不重要,被他誤會又何妨。

語清輕快的夾起魚放進便當盒,剛才的小插曲已經從她腦中溜走,不存任何記憶。

※※※一大早,群豐大樓的大廳一樓滿是等著電梯的人潮。

語清高壯的身影在人潮中顯得鶴立雞群,但她仍自在的直視前方,無視於身旁打量的一雙雙好奇的眼。電梯一開,一群人立刻湧進電梯,彷佛被吞沒的魚群般。

語清站立電梯門旁、看著最後一位小姐踏進電梯內。

“吱!”電梯超重聲響起。

最後進來的幾位小姐,舉目相望,誰也不肯出去;原因無它,快九點了,再晚就遲到了。

突然一位小姐出聲。

“應該她要出去吧!”她一手指向語清,後者正莫名其妙的張大眼睛。“若不是她超重,電梯還可以塞下一個人。”

許多人不由自主的望向她,眼光裏凈是同情及好奇,但沒有一個人出聲制止這奇怪的謬論。應該是最後進來的人依序出去,而不是她這個早在電梯內等候的人。

只因為她是個該死的大胖子!

面對電梯內仍刺耳的響聲及所有人無聲的等待,語清深吸一口氣,踏出了電梯。

電梯門在她眼前關閉,屈辱的情緒仍在她心中翻騰。她咬住下唇,不讓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滑落。這種歧視又不是第一天遇到,有什麼好難過!反正電梯這麼擠,空氣又這麼差,她身旁的狐臭味別還一直刺激她的嗅覺,正好送給他們聞,她再搭下一班較空曠的電梯,空氣也舒服些,豈不更好!她終於破涕為笑。

恢復了好心情,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也收了回去,語清又是一副自在的神情。

她向來是不記恨的。

這一切全落在語清身後的男子眼裏。

從進電梯到有位胖女子被迫出來,他站在電梯外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到他們說的話,直到他看清楚這位胖女子竟是昨天和他搶魚的那位孕婦,他更是不滿到極點!他們竟然將孕婦趕出電梯!群豐何時變得如此冷酷無情?這是長久下來的工作生態文化嗎?

男子皺緊眉頭,壓抑下滿腔的憤怒,轉頭看向身旁的孕婦,不想上前安慰她,但在他看見她眼中的淚光時不禁猶豫了一下,或許此刻她不想讓其它人知道她剛被趕出電梯的窘境。他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這個孕婦讓他自省了好一會兒。

當他再度看向她時,孕婦已恢復怡然自得的神情,完全沒有剛才的難過,這倒敬他驚訝不已。

電梯來時,他們一前一後踏進了電梯,相較於剛才的擁擠,現在只有四、五個人,顯得輕松多了。

“你幾個月了?”男子友善的開了口。

語清抬眼看看四周,其它人仍注視著門上電梯樓層的爬升,那男子似乎是針對自己,而他的眼神也正對著自己,看來是問她沒錯。

“呃,我來這裏已經三年了。”她綻開一抹友善的微笑,溫和的回答。

她炫爛的笑容令男子楞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聽出她的答案。

“不是,我是問你懷孕幾個月了。”他立即修正自己的問話“懷孕!”語清立時紅遍了雙頰,她知道又有人誤會了。“對不起,你可能誤會了,這裏只有肥油,可沒有什麼小孩。”她指指自己的肚子,幽默的一笑。

“啊?!”這回換男子臉紅了,古銅色的皮膚泛著一層紅暈。

“對不起……”生平第一次他覺得丟臉,想找個洞鑽下去。

“沒關係。”語清看出了他的模樣,好心的安慰他:“你不是第一個誤會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誰叫我的身材太……凸出了呢!”

正好電梯停在十二樓。

“我已經到了,拜拜。”她不在意的揮揮手,仍掛著一抹微笑。

男子則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電梯門又關起來,繼續往上爬升。

“石斑魚,我正在等你,你遲到了!”程育偉遠遠就大喊著,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語清雖胖。但動作卻很敏捷。一會兒她已迅速的將皮包放進抽屜裏,計算機也已開了機預備著。

“早上應該有位業務協理會來這報到。”程經理看了眼手錶,繼續說道:“暫時由你代為協助秘書的工作,他主要是負責我們國外部的業務,你應該是駕輕就熟……”

“對不起,你是程經理嗎?我跑錯樓層了。”一個低沉、略微耳熟的聲音在語清背後響起。

語清倏然轉身,見到了剛才在電梯內交談的男子。

“你是卓立群吧?!我正在等你。”程育偉伸手握住他,歡迎式的搖了幾下。

“來,幫你們介紹,他是新來的業務協理,叫卓立群,剛從美國回來,在矽穀待過一段時間,電子方面的經驗相當豐富。她是我的秘書,叫石語清,暫時擔任你的臨時秘書,幫你處理秘書的事宜。等你上了軌道後,再另請秘書專門幫你。這段期間,你們好好配合,相信對提升我們的業績應該大有幫助。”

“卓協理,你好。”語清微笑的伸出手,表示歡迎。

“你好,語清。”在黑框眼鏡後的眼睛閃了一下光芒,卓立群微笑的打量著眼前高大的女子;以他一八五的身高,很難得遇到女孩子不必低頭彎腰說話的。

在臺灣而言,語清更是個異數。

“希望我們配合愉快。”卓立群誠懇的微笑。

“我也是。”語清盯著眼前男子的微笑。微笑裏只有誠懇與和諧,沒有其它人初見的鄙視,竟令她安心不少。

“你別看語清像頭大象似的,她的工作效率可是一級棒、沒話說的。尤其她的記憶力相當好,比計算機還厲害;當初他們把她丟上來給我,沒有一個部門要用她,但偏偏她的筆試成續是第一名,幾乎是滿分,又不能不錄用,結果到我這部門來,我就姑且一試。誰知不到一星期,她把業務部門的所有爛帳清得一乾二凈,復雜的報表格式也讓她修正得一清二楚,部門立刻轉虧為盈,這下子,所有部門都想來搶她。嘿嘿!這可是門都沒有……”正當程經理仍大肆讚揚她時,語清端了兩杯咖啡走過來。

“兩位要不要坐下來,一邊喝咖啡、一邊聊?”她帶頭走進了會客室,將咖啡放在桌上後站直。“經理,別再聊我了,是不是該說些公司的狀況及業務上的事?一小時後你必須到伍嘉開會,別忘了。”說完便輕輕掩門而去。

程經理呵呵笑道:“這就是石斑魚,既認真又可愛,除了外表外,她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不知哪個男人能幸運的得到她的青睞。可惜我那兩個兒子才念高中而已!”

卓立群納悶的問道:“請問,你剛說--石斑魚,這是……?”

“呵呵!這是語清的綽號。在一次聚餐中,才發現她根本不吃魚,尤其是石斑魚,她又姓石,所以大家部戲稱她是石斑魚化身,所以才不吃,結果綽號就這麼不徑而走。”

程經理笑咪咪的解釋。

“她不吃魚……?”卓立群喃喃低語,昨天中午他分明搶輸了一條魚--

突然她明媚似陽光般的笑靨竄進了他的腦海,有片刻,他竟然恍惚了,那個溫柔淡然的笑容……

眨眨眼,他想到她大象般的身材,不自覺的搖了搖頭。若不是懷孕,那她的噸位可真驚人。

“立群?”程經理試探的眼看向他。“你有女朋友了嗎?我是指要好的女友。”

“嗯,在美國,她是我同學,交往一年了。”立群淡淡的說著。回臺灣前他們還大吵了一架。珊蒂根本不想來臺灣,她是一個中、歐混血兒,想一輩子在美國定居,所以不能理解在美國發展很好的立群為什麼要放棄高薪的工作,堅持到臺灣來。他自己也仍在自問: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母親的眼淚?母親一向堅強,從未曾在他眼前掉過一滴淚。那一次,她竟懇求他,淚眼迷蒙的求他回臺灣,而他根本無法拒絕--他那傲氣且獨力撫養他長大的母親如此脆弱哀傷的懇求!

“喔,你有女友啦!”程經理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失望。“我還想幫你介紹哩。”

眼前的卓立群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打扮上也有點,呃,落伍,一點也不像從美國回來的男子。不過個性看來很正直誠懇,身高又高,本想介紹語清做他女友,想不到……唉!程育偉心裏直嘆息。這樣的男人也都有女友了。看來語清要找個好男人真是困難重重。

“是嗎?”立群不置可否的笑道。“程經理,電子部門有多少單位?都是負責哪些description?”

“喔,我們這裏一共有四個單位……”

話題就在卓立群不著痕跡的詢問下轉了個彎。

卓立群正式進入了群豐集團,不僅劃下他人生另一個起點,也將改寫許多人的命運。

這也許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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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叮當”!門鈴在星期日的早晨清脆的響起。

語清睡意蒙 的瞥了眼鬧鐘,才八點!她頹然的倒回床上,眼睛再度閉上。

“叮當,叮當”!門鈴聲不放棄的再度響起。

語清呻吟了一聲,仍不情願的起身,拖著困頓的步伐走向客廳,瞄了下門口的電眼,伸手打開了大門。

“寶貝!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看我帶來了什麼?”石毅農歡欣的抬高了手上的大螃蟹。“這是我清晨才釣上來的喔,很新鮮呢!你媽呢?”

“還在睡。”語清又自顧自倒在沙發上,繼續她未完的周公夢。昨晚和媽聊到淩晨三點才各自去睡,想必媽現在也仍熟睡中;她正想到要警告爸時,已經來不及了。

“石毅農,你給我滾遠一點!別像瘋狗一樣,再來鬧。我會讓你好看!滾--”柳雪卿不耐煩的聲音,尖銳的從房間傳來。

只見石毅農像只垂頭喪氣的狗,夾著尾巴逃了出來,神色間凈是落寞。

“她仍氣我。”石毅農哀傷又眷戀的凝視柳雪卿的房門,神色間依舊交錯著濃烈的愛意與深深的悔恨。

“爸。我和媽昨晚聊了好久,今早三點才睡,她睡不飽怎會給你好臉色看,你追求也得看時機嘛!”語清不忍心看爸爸這麼失魂落魄,雖然他常常如此。但她仍安慰著他。

“喔,她是沒睡飽啊?”乍然他的臉彷佛見了陽光,一下子又亮了起來。他手舞足蹈的說:“那我等她醒來!”

石毅農果真乖乖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候。

語清被吵醒後也睡不著,索興坐在沙發上盯著石毅農看。

他在年輕時一定帥呆了,語清想著。即使現在上了年紀,他深遂的眼睛及挺直的鼻樑,配上他依舊高大的身材,仍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看她與爸爸一起出門,左鄰右舍那些太太們愛慕的眼神就知道了。

而她這個爸爸誰都不理,獨獨對她媽媽癡迷不已,任憑她媽媽如何怒罵兇打,她爸爸只會笑得更開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像是把它當成了打情罵俏。

但他們的婚姻狀況卻又撲朔迷離。

她媽媽堅持已經離婚了,但是她爸又一口咬定沒有,卻仍遵照她媽媽的指示搬離開家,而自行在樓下買了間房子就近照顧他們。每個星期天是他能回家的日子。也只有這一天,她媽媽會承認他是語清的爸爸,偶爾在她心情很好的時候,會接受爸爸的求歡,不過那只是偶爾,非常少見。

而她可憐的爸爸也不抱怨,或憤而求去,只是癡癡的等待她媽媽回心轉意,就好象……

好象古代後宮的嬪妃在等待皇帝的臨幸般。只是她爸爸,天可憐見,他等了二十五年,而她媽媽至今尚未心軟。

但,她媽媽也一直沒有別的男人。聽好,不是沒有男人追喔,以她媽媽的沉魚落雁之姿,當年某大外文係的係花,即使已過了四十一枝花的年齡,仍美傃無比,另有一股成熟的風韻。身為私立小學的校長,她的追求者可都是頗有來頭,不是政界的名人,便是財經界的要角;這也使得她爸爸更為緊張,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便在她們家打地鋪,不管她媽媽如何反對。而通常爸爸的堅持都能持續下去。“爸,你和媽究竟要耗到幾時?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語清托著下巴,看著仍對著媽媽房門發呆的爸爸。

石毅農楞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女兒正跟自己說話。

“啊!你說什麼?我沒注意。”他仍眷戀的看向柳雪卿的房間。

語清不禁搖頭嘆息,她爸真的是愛慘了。

“我說,爸--”她加重了語氣。“你得想個法子結束現在的局面,人生能有幾個二十五年?難不成你要這樣過一輩子?”

“當然不!”石毅農立刻反駁道。

“那就想個辦法呀!”語清鼓勵道。

“我怎麼沒有?但是你媽到現在仍不肯原諒我,叫我怎麼辦?我不能用太激烈的方式,萬一她一氣之下躲了起來,永遠不見我,那叫我死還來得快些。”石毅農嘆息道。

他當然知道雪卿不能真正原諒他的原因。因為語清至今仍肥胖臃腫,仍沒有人會愛她,是他這個爸爸害了女兒的一生,若她不是被詛咒,她會生得怎樣傾國傾城之姿呀|細看女兒的五官,真是純美無比,只是被肥胖的身軀掩蓋了,誰又能看穿她皮相下絕美的心呢!

沒有兒子,他一點也不遺憾,而老婆不理他也是他應得的懲罰,只是讓女兒賠上她的幸福,叫他於心何忍。

對於這一切,他只能逆來順受,誰叫他是禍首呢!

“爸,你們之間真的是因為泰國那場外遇……”

“什麼外遇|那是設計,是陷害!”石毅農不禁提高音量。只要一提起這件事,他仍滿心憤怒。老官說,他也是受害者呀,但他沒那個膽子跟老婆反駁,怕雪卿一股氣又冒了起來。

“爸,我更不懂。既然不是你的錯,為什麼媽不能原諒你?難道還有其它的因素?”

語清一直無法理解,而爸媽在談到這裏時,便不再回答,她始終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語清,別再問了。”雪卿從房間走了出來,面容冷淡,這是針對石毅農。

“要怪也只能怪他亂放電,讓別人誤會,才會導致這種後果。”

“媽!”語清輕喊,她不忍看爸爸痛楚的神色。“事情都過去二十五年了,該懲罰的也懲罰了,你就原諒爸吧!”

“不可能,這件事沒有結果,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雪卿冷冷的語氣仍透著怨恨。

“什麼樣的結果,您才會原諒爸呢?”語清追問。她真的想幫爸,至少為了他的癡情。

“語清,這件事你不必插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會懂的。”雪卿閃爍其辭,表明了話題到此結束。

“語清,沒關係的,這是我願受的懲罰,只要她願意讓我一輩子陪在她身邊,我無怨無悔……”雖然是對著語清說,石毅農的眼光卻深情的凝視著雪卿,大膽而毫無保留。

雪卿被他看得手足無措,又羞又惱的大喊:“你省省力氣,別來煩我了!那些螃蟹我可不會處理,你弄一弄,吃完飯就趕快走!”

說完便迅速躲回房間,砰一聲將房門關了起來。

石毅農像打了敗仗似的垂下肩膀,神態沮喪極了。

“爸,你可以把螃蟹分作兩頓處理,這樣一來就可以待到晚上了嘛!是不是!”語清獻計道。

石毅農又立刻神採奕奕,恢復快樂的神色。

“女兒,你真是聰明呀,不愧是老爸生的!”他卷起袖子,興致勃勃道:“我去清洗廚房。一陣子沒打掃,又是布滿油垢,你媽是做不來這種油膩膩的事,你看,這家裏怎能沒有我呢!”

他提起螃蟹,哼著歌,快樂的走進廚房。

家裏不能沒有你不是因為廚房沒人清掃,而是沒有一個男主人呀!語清凝視他的背影,不禁嘆息。

兩人明明仍相愛,卻因為一件過去式的錯誤而分居,且長達二十五年。在她的愛情觀裏,這是極為愚蠢的。

人的生命何其短暫,如果真心相愛,就應該珍惜相守的每一刻,誰能知道天有多長地又有多久?“曾經擁有”起碼真實多了,如果真的相愛……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無法體會這種相愛的感覺;但,那又何妨,人生中要經歷的感情何其多,愛情只是其中之一,並不是人生的全部呵!何況她遼擁有更豐厚濃烈的親情呀!

語清不禁釋然的微笑。她一向想得開,從不記隔夜愁--或仇。

聽見和式房傳來“大悲咒”的音樂聲,她知道又是媽清修的時間。

星期日的早晨,柳雪卿會獨坐和式房沉思,放著“大悲咒”或“心經”,靜思不語一、兩個小時;有時語清也會陪著她,同樣靜默落坐一角,彼此互不打擾。語清很喜歡那種心無沉澱、一切雜念掏空的純凈時刻。

輕手輕腳的,語清推開拉門後,找了個位置盤腿而坐,輕閉上雙眼,讓肅穆和諧的大悲咒洗滌她仍混沌未明的靈魂。她安詳的沉浸在空靈的音樂聲中。

坐在她對面的柳雪卿卻悄悄張開雙眼,凝視著語清,眼中凈是無限的愛與溫柔。

懷胎十月的悔恨與忐忑不安,全在乍見她白胖漂亮的小臉時一掃而空,她單純而無辜的神情讓雪卿驚覺,如果她註定有個不完美的外表,自己也要努力讓她擁有美麗的內在。

在四處遍尋名師,企圖解除咒語的同時,雪卿也改變對語清的教育方式。她知道唯有源源不絕的愛與包容,能提供女兒一個最佳的避風港,讓她可以修復在世俗眼光下所受的創傷。

在俗世平凡中超脫世俗的看法,建立自我價值的正確信念,快樂的接受平凡中不完美的自己。人因為不同,才有多採多姿的社會面貌,她成功的讓語清擁有一顆淡然自在的歡喜心,不卑不亢的接納世間的所有好壞。

她的語清有一顆比天使還純凈善良的心呵!雪卿不禁驕傲的想著。

也幸好語清的事尚有轉機,她不會一輩子都這麼胖。在西雅圖靜修的密宗大師曾鼎力相助解除了一小部份咒語,雖然不是全部,卻也是他們遍尋二十幾年來唯一的幫助。

其它人一聽見這種“死咒”,均搖頭放棄,沒有人敢出手相救。

一切盡人事後,剩下的,只能靠語清自己了。

現在,就等語清的有緣人出現了。

※※※陽明山卓家大宅。

平時極為冷清的卓家客廳,此刻聚集了所有卓家成員,或坐或站在客廳各處。

明亮的巨型水晶吊燈光芒四射,照得偌大的客廳金碧輝煌。十足氣派豪華。

除了卓萬長,其它人均面無表情,甚至帶著一絲冷漠,與一室的溫暖成強烈對比。

卓萬長,也就是群豐集團的創辦人暨董事長,此刻坐在沙發上,氣勢威嚴的宣佈道:“我已經托何律師修改遺囑,從今天起,傑森將是群豐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三個月後正式上任,你們要好好協助他,聽到了嗎?”

“爸!”卓承泰立刻憤怒的站起來,他握緊拳頭,滿臉的震驚與不信。“這不公平!

我是您的長子啊!理當是我第一順位,而且群豐在我的管理下相當平穩--“”是啊,平穩到在上個月賠了二十多億。“卓萬長譏諷的怒視他。

卓承泰心虛的楞了一下,但立刻又反駁:“爸,做生意本來就有賺有賠,你不能單看上個月的成續,去年我們還凈賺不少哩。”

“那是帳面上好看,實際毛利根本是負數。你當我是老眼昏花的老頭子嗎!”

卓萬長冷冷的駁回,眼底絲毫不留情。

“爸,你聽我說……”卓承泰急於挽回頹勢。

“別說了,我給你太多次機會,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將群豐搞垮。看你正事不做,一天到晚泡在酒廊裏,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哼!五年了,你們連幫我生個孫子都生不出來,我還能寄望你幫卓家延續香火嗎?不趁我還有一口氣在,趕緊更改遺囑,卓家怎麼敗在你手裏,我都不知道呢。”卓萬長冰冷的口吻,字字鞭向卓承泰,連帶掃向他老婆姜美琪。只見薑美琪傷心掩面離開現場。

“老爺子,現代夫妻都晚生孩子……”大老婆宋寶珠在旁勸道。

“在我卓家就不行!”卓萬長兇惡的眼神一瞪。“他不想生孩子,就別想要群豐的一毛錢。做卓家的媳婦,就得傳宗接代,我不是要她來做少奶奶的。”

“你小聲點吧,不怕薑老……”二老婆丁採依立刻謹慎的提醒他。

薑美琪是國內造紙業數一數二的威品紙業老闆薑聲東的獨生女。

“我怕什麼!”卓萬長依舊氣勢洶洶。“她女兒肚子不爭氣,沒給我家添個一兒半女,他敢說什麼!”

“話是沒錯!但是……”丁採依語氣傭懶卻不掩精明。“這麼快就決定繼承權,不多考慮考慮嗎?”

“考慮什麼?”

“畢竟他的生母不怎麼光採……”想來她和寶珠起碼也是良好家庭、出生高貴之人,那虞伶來自上海的唱戲班,怎能與她倆平起平坐。

“就算不光採,起碼她給了我一個強壯的兒子,你呢?”卓萬長沒好氣的瞪了了採依一眼。“連生三個女兒,一個帶把的也生不出來,你叫我考慮什麼?”

他轉而瞪視著屋子裏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卓承泰。

“從現在起,我不準再聽到有關他們母子兩人的閒話,若有什麼謠言傳進我耳朵裏,我會立刻叫那個造謠者滾蛋,我說到做到!”

丁採依頓時噤聲不語。

“爸,我們連他是扁是圓都沒見過,連中文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英文名叫傑森,謠言從何造起呀。”大女兒承雅冷靜的說道。

“是啊,”二女兒承蕓立刻介面道:“您把他保護得像總統一樣,藏在美國二十幾年也不讓我們知道他們住哪兒。既然是一家人,幹嘛不讓他回臺灣定居。”

卓萬長看著兩個聰明能幹又美麗的女兒,不禁心中惋惜,可惜不是兒子啊!

他緩和了語氣。“起初是虞伶堅持不願曝光,也不入卓家,只要求給傑森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她甚至不願傑森冠上卓家的姓,她根本不要我卓萬長的一分一毫。”

卓萬長精銳的眼,此刻竟有一絲柔情。

若不是當年他的屬下通風報訊,他尋找了將近半年,才在江蘇北邊的鄉下找到了大腹便便,還差一個月就將臨盆的虞伶,恐怕到現在,他仍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出色的兒子。

倔強的虞伶呵!她的固執連他的堅決也軟化不了,最後總是他豎起白旗投降,誰叫她是他命中的剋星呢。

上個月虞伶突然改變主意,願意讓傑森認祖歸宗,而且讓他回臺灣。在她堅持了二十六年後。這個允諾教卓萬長欣喜若狂,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爸,伶姨當初不願意傑森姓卓,那為什麼現在又同意了?”卓承泰故意問道。那女人根本是欲擒故縱!手段挺高招的。

“當然是被我的誠心感動!”卓萬長立刻大聲響應。不過他心裏也對這件事納悶許久。前陣子他向她提及群豐內部有內賊,想找傑森回國幫他調查,又說到承泰的敗家行為,不知是否因此而讓虞伶心軟?他得再問清楚。

“是啊,誰叫你不爭氣。”承蕓嗤之以鼻。“敗壞卓家名聲,讓爸老來還得擔心後繼無人。”

“你!”承泰面紅耳赤的瞪著承蕓,一會兒才惱羞成怒啐道:“閉上你的大嘴巴!”

“怎樣?”承蕓不怕死的向他作鬼臉。對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她一向沒啥好感。

除了他那張騙死人不償命、專門誘拐女人的嘴之外,其它無一是處。難怪爸要陣前換將,以免江山不保呀。

“好了,統統閉嘴!”卓萬長不耐煩的揮手制止。“有關傑森要接任群豐的事,先暫時保密,這三個月我再觀察承泰的表現,再作最後定奪。”

“承泰,剩下的就看你如何表現了,叫你老婆的肚子加加油,給我生個孫子出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承泰高興的一連疊聲回答。總算有了一線轉機。他非得好好把握不可。“那麼傑森何時回來?”宋寶珠突然開口問道。

“嗯……三個月後吧。”卓萬長倏然垂下眼眸,沒有人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微笑。

三個月……不但能完成許多事,也能夠改變許多事。

所有人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想像未來卓家局面的變化,測自己地位權勢的變動,全然沒有注意到卓萬長臉上詭譎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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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語清,這份order麻煩你keyin進計算機,待會再幫我發一份P/l給德清,請他們盡速開價。還有,幫我push家威的那張美金參佰萬的訂單。對了,順便催一下報關行,菱亞的提單今天是否可以拿到。”立群一邊察看計算機上的庫存表,一邊迅速的交代站在辦公桌前專注凝聽的語清。

“好,我立刻辦。”語清低頭記錄下來後便轉身離去。

直到她離開,立群才抬眼望向她離去的方向,兀自沉思。

來這裏工作一星期了,他旋風般的工作態度不僅沒有嚇著她。反倒是她驚人的工作效率讓他大吃一驚。

在美國矽穀工作了一段時間,短短一年,他就被擢升為業務部經理。這在種族歧視嚴重的美國而言,他這個黃皮膚的炎黃子孫,無異是贏得了他們衷心的讚賞及肯定。

這全得歸功於他的嚴以律己及敏銳果斷的商業頭腦,再加上他鍥而不舍、不達目標絕不放棄的工作態度。不過,這也常使得他的秘書受不了他的嚴謹及高速的工作效率,憤而求去;他的最高紀錄是一個月換了六個秘書。

也許是聽了程經理對石語清的讚賞有加,他刻意加重了她的工作量,但她的承受力及工作效率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且她總是一派溫和的笑臉,從沒有因為他不合理的要求垮了臉來或者是不耐煩;她的耐心連他也忍不住折服,她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秘書。

正想著。語清已經拿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

“卓協理,菱亞的提單我請報關行先傳真給我,剛才我確認無誤後已傳真到菱亞,好讓他們準備文件。旭晶及家威的訂單。我已keyin進計算機,美國方面應該在計算機上可看到,我會在他們的上班時間再作一次確認。這是你要的去年整年度的進出口核算表。”她不疾不徐的報告完畢後,將手上厚厚的資料放在卓立群桌上。“嗯?這不是我昨天才交代給你……”他驚訝的望向桌上的資料。這在一般的秘書進度,至少需要五天,他再次看向語清,眼底有著讚賞。

“我有兩臺計算機可以使用,所以速度很快。”語清謙虛的回答,省略掉她長時間的加班。

“你昨天幾點下班?”立群直接挑明問。他這一星期以來都是忙到八點多才走,他發現語清比他更晚。

“呃,十點半左右。”她略一猶豫,仍坦白說出口:“不過我九點就做好了,我是忙其它的私事。”

“其它私事?”立群腦中的警鐘立刻響起,他垂眸漫不經心的問道。

“呃……”她倏地紅了臉,有點心虛的說道:“我在練習某個計算機程式設計。”

“下次不要做到這麼晚,有的工作不急,可以留到隔日再做,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回家不大安全。”立群溫和的望著她,看不出一絲絲波動的情緒。

“沒關係,我喜歡今日事今日畢。況且,”第一次有人關心她晚回家的安危,她開心的微笑。“像我這種長相保證安全得很,你放心好了。”

立群不由自主打量著她的面容,驟然發現,語清其實長得相當美麗。優美的眉型,大而清靈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翹起,淺棕色的眸子帶著神秘典雅的氣息,高挺不失秀氣的鼻子,及豐潤微翹的美麗紅唇,五官在潔白無瑕的柔嫩皮膚襯托下,看起來竟令人--心旌蕩漾!

立群忍不住衝口而出:“我倒覺得你長得很漂亮……”

“是嗎?謝謝。”語清的臉迅速染上一層潮紅,不過她仍大方的接受了。

立群盯著她白裏透紅的美麗面容,不由得呆住了。

“呃,如果沒事了,我先回去。”語清又恢復她怡然自得的神情。

“等一下。”

“什麼事?”

“嗯……你今天晚上有空嗎?”立群衝動的叫住了她,不知為什麼,他想再多跟她說話。

“今晚?”語清驚訝的看他一眼。“不行耶,我已經安排好了。”

“這樣啊,那就算了。”他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心中卻有一絲失望。

“什麼事嗎?”語清關心的看著她的上司。

“沒什麼,只是我第一次來臺灣,各處都不熟,聽說臺灣的小吃很棒,想找個向導帶我四處逛逛。”立群輕描淡寫的說。

“你第一次來臺灣?這裏沒有任何親人嗎?”語清倒很訝異的看向他。

“呃,目前沒有。”他含含糊糊的帶過。“我一直住在美國,不曾回來過。”

“可是你的中文說得相當好,一點美國腔也沒有。”

“我媽嚴格訓練下的結果,說錯一個字。還得挨打哩!”立群淡然一笑。想起從前為了躲鞭子,一遍又一遍校正自己帶著大陸口音的國語。來到臺灣後,才懂得母親的用心良苦。“挨打?!瞧你這種體格,若沒挨打不就長到兩百公分去了?”語清輕柔的笑著,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唉呀,六點多了!”語清看著手錶,不禁低喊。“卓協理,我今天有事先走了,很抱款不能陪你。不過……如果你明晚還找不到適合的向導或你仍有興致的話,我願意自告奮勇……”

“真的!那我們就約明天晚上。”立群立刻作好決定。

“好啊,如果有變動,明天告訴我也行。”語清微微笑說道,或許他明天會找到更好的伴也不一定。

立群微笑不語,只是朝她揮揮手。

※※※臺北士林夜市“卓協理,前面有一攤炒花枝很好吃喲,我帶你過去。”語清笑著帶頭往前走。

不是假日,這裏卻人潮洶湧,年輕的男男女女,或成雙成對,或一群群,擠得士林夜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等等!語清……”立群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什麼事?”語清轉回頭,不解的問道。

“已經下班了,可以把頭啣放在辦公室裏別帶出來嗎?或許你可以試試看叫我立群?”

他語意輕松。

“這……”語清張口結舌,話在舌尖卻怎樣也吐不出來。這麼親昵的叫法,她實在叫不出口。

立群盯著她脹紅的臉。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扯扯嘴角說道:“不然叫傑森,如何?”

“傑森?”她流利的輕喊出口。

聲音像絲絨般拂過立群的心田,他微微一震。

“是的,那是我的英文名字,在美國他們都這麼叫我。”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沙啞起來。

“傑森,傑森。”語清像學說話般重復念兩次,然後興高採烈的宣佈:“好,就叫你傑森!”

聽她低沉柔柔的嗓音念著自己的名字,立群的脈搏竟無來由的狂跳著,一股燥熱自他血液中升起,遍傳他的四肢百骸。

他清清喉嚨,藉以掩飾自己奇異的感覺。

“很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私下你就叫我傑森,OK?”

“嗯。”語清微笑點頭。“可以去吃炒花枝了吧?”

他倆坐下來,點了兩份。在等待中,立群開口問了個他心中的疑惑。

“語清,聽說你的綽號叫石斑魚,是因為你不吃魚而得名的,是嗎?”

“是呀,反正無傷大雅,就隨他們叫嘍。”語清坐在他對面,淡然的笑著。

“你既然不吃魚,那天在自助餐店為什麼又和我搶一條魚?”立群不解的問道。

“搶一條魚!”她莫名其妙的盯著他,倏然--“嗯?那天在自助餐店的是你?”

“你不記得啦?”立群自嘲的一笑。以前在美國時,多少女孩追著他跑,甩都甩不掉;在臺灣經過“改裝”後的他,倒是省了許多的麻煩。早知道在美國時,也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那麼大學時代就不會在痛苦的追逐與糾纏中度過。

“這種事我一向是過了就忘,哪可能為一條魚去記住對方長啥模樣。

我的確不愛吃魚,那次是幫雲媚買便當,她特別指名想吃白鯧魚。你知道孕婦的口味是很奇怪的,她既然想吃,我當然得幫她買到呀!“語清解釋。

“搞了半天,原來是幫別人買。”孕婦的疑問也得到了解答。“你做任何事都這麼認真嗎?”

“人生不都該認認真真的過嗎?”語清不禁反問他。“我覺得……”

“炒花枝兩份,請先付款。”店家送上兩碗花枝後,等在一旁收錢。

語清隨手一掏,拿了張百元鈔票付錢,店家丟下三個銅幣後便離開。

“我給你。”立群拿出皮夾要掏錢。

“不必客氣了,就當我盡盡地主之誼吧!快趁熱吃,味道不錯喲!”語清瀟灑的揮揮手。

“好,等等,我眼鏡上有霧氣……”立群拿下厚重的眼鏡用手帕擦拭。“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覺得許多人……”語清的聲音在抬頭看向他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立群沒聽到聲音,遂抬起頭看著語清,發現她正呆呆的盯著自己。

“你怎麼了?”

“我發現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和平時差好多,簡直是判若兩人。”語清仍呆呆的瞧著他。

立群看到她這副呆樣,忍不住想捉弄她。他緩緩靠近,近到幾乎快碰到她的鼻尖。

“你覺得我哪裏好看?”

語清只愣了一秒,接著她迅速往後撤退。

“砰!”好大的聲響,所有人都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夜市裏一下子突然靜悄悄。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寂靜,喧鬧聲再度充斥整個夜市,依舊熱鬧滾滾。

語清跌坐在地上,滿臉潮紅,她尷尬的爬起身。

一隻手伸了過來,修長有力的手,好看得就像他的臉一樣;語清抬眼看向仍滿臉笑意的立群,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援助,拍拍屁股自顧自站了起來。

“生氣啦?”立群站在她身旁拉她坐下,然後自己也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

“沒有。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語清彷如無事人般,低頭吃了起來。

立群托著腮,研究似的盯著她平靜的表情。究竟她現在在想些什麼?是憤怒、生氣。

還是冷淡?

“你幹呀不吃?不合你胃口嗎?”語清抬起頭來,拿出衛生紙擦嘴巴,才發現正群正盯著她瞧。

瞧她自在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我以為你在生氣。”他試探道。

“生氣是沒有,嚇了一跳倒是真的,下次別再這樣嚇人。”她抿著嘴巴說道。

還好他現在戴上了眼鏡,剛才他那張英俊的臉陡然靠近她,嚇得她心臟瘋狂的亂跳,差點以為心臟要跳出心口,不然怎會撞擊得如此強烈。

“我的臉很嚇人?”他的男性自尊有點受挫。

“不是,是我不太適應。”她輕聲低語。除了爸之外,她從不曾和男性這麼接近。

“那以後晚上出來,我都摘下眼鏡好了,這樣你就可以適應了吧。”立群一邊說,一邊正要摘下眼鏡。

“不要、不要!”她立刻阻止了他。“你這樣很好,不必換下眼鏡。”她微喘息著。

立群察覺了她的異樣,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你說你晚上加班後,還留在公司處理私事,呃,介意讓我知道嗎?”立群不想讓她尷尬,巧妙的移轉話題。

“這……也不是什麼事,只是上網絡交朋友罷了。”語清本就不擅說謊,所以她幹脆明說。

“交男朋友?”立群淡淡的問,內心卻湧上一絲不愉快的感覺。

“不是,我交的是女孩子,我……我是用來練習法文的。”她囁嚅的解釋。

“法文?你在學法文?”立群驚訝的說道,一股釋然也取代了剛才的不愉快。

“嗯,我覺得法文既優美又浪漫,當年我爸媽就是在最浪漫的花都巴黎相戀、結婚繼而懷了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陪著爸媽重遊舊地,讓他們言歸於好。”不知不覺地,她竟吐露出自己的心事,說出長久以來的期盼。

“你爸媽……分開了嗎?”他也想起自己的父母。

“沒有,他們一直處於分居狀態,可是他們明明很相愛,所以我一直搞不懂他們的婚姻狀態。”語清嘆息。

小時候,立群也一直不懂他父母的婚姻,不懂為什麼父親半年才會出現一次,待了半個月又匆匆離去。直到成年後。他才知道爸媽並沒有結婚,而他就是所謂的私生子。

這項痛苦的事實打擊了他好幾年,痛得他站不起來。

“上一輩的事,有時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此刻他已能平心靜氣的作評斷。

“走吧,還想吃什麼?或者,想去走走?”

“我們走吧。”語清胃口本就不大,一旦想起爸媽的事,她更是沒啥胃口了。

沿著中山北路緩緩而行,入秋的夜仍帶著一絲暑熱,徐徐的清風吹散不少悶熱,呼嘯而過的車聲及雜遝的人群聲層層包圍著他倆。立群高大健碩的身影和語清高壯肥胖的身軀在夜色中仍是相當醒目,但他倆對身旁好奇打量的眼光毫無所覺。

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知不覺中,他倆竟走向圓山飯店,最後停在飯店前偌大的停車場。這裏常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因為坐在周圍的石欄桿上,可以俯瞰整個臺北市夜景。

此刻,他倆並肩站在石欄桿前,兩人同樣震懾於眼前的美景而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

“好美。”語清忍不住喃喃低語。

“美得不像真的。”立群讚同道。

整個臺北市就在他們的眼前,川流不息的車陣鋪陳出一條緩緩流動的星河,在一片黑色的夜幕籠罩下,更為耀眼璀璨、閃亮逼人。綿延的天際更是無窮盡的遼闊,相較之下,人。真是太渺小又脆弱。

“你有兄弟姊妹嗎?”沉思中,立群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有,爸媽生下我之後就分居了,沒什麼機會再製造小孩。”語清遺憾的說道。

“小時候,我好盼望能有個手足,因為我的童年根本沒什麼朋友,大家都嫌我胖,而我又害羞,不敢主動攀談,所以常常是自己一個人玩。”

立群轉頭凝視著她,想像一個小胖妹獨自寂寞的蹲在墻角玩耍,他的心忍不住一陣心疼--為了那個小女孩。

“我也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姊妹,同樣沒什麼朋友,也是因為外型。”他看著她驚訝的眼神,笑道:“不是因為身材,而是外表。美國雖是個大熔爐,集合了各色人種的種族,但美國人私心下仍以為白皮膚是最高等的族群,仍存在著嚴重的種族歧視。像我這種黃皮膚,只能不斷的自力救濟來保護自己,那時連打退敵人都快應付不來,哪有時間來結交朋友。這是一個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的世界,所以你必須強壯自己以求生存,我就是在這樣的世界中成長。”

“其實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真就肯定了世間的法則嗎?勝利者永遠不敗嗎?

為寇者不能東山再起嗎?這都沒有定案。世間既沒有永遠不變、也沒有註定失敗者必定會全盤皆輸或事事皆不如意,成與敗之間沒有絕對的對錯,那又何苦執著於表面所看見的?像我的外型使我失去了許多的優勢,先天主觀的優勢--例如師長的喜愛、男性的青睞。但是,我也得到許多看不見的優勢,例如更冷靜的看清世間人的種種面貌,心思更為透徹敏銳,有更多時間悠遊於自己的天地,心有更為寬廣的自由度。“語清轉身朝他嫣然一笑。”其實事事皆有多面,換個角度看,你的世界會為你開啟另一房門,這未嘗不是好事。“

他緊緊的盯著眼前絕美優雅的面容,驀然間,他想揭開她自在悠然的面貌下是怎樣的一顆心?一樣淡然?抑或有另一種風情?

“你的心,不曾駐足過嗎?”他還是衝動的問了。

她羞報的一笑。

“還沒有遇到有緣人。曾聽過一個傳說,命中註定的戀人,在他們的小指上會綁著一條隱形的紅線,不斷將他們彼此拉近,直到他們相遇而至相守。”她眼底輝映著溫柔的光芒。“或許我的真命天子就在這世上的某一角落,也或許,他正向我靠近呢!”

“你是指我嗎?”他倚在石欄桿上,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心底有股莫名的情潮正漸漸翻湧而上,讓立群忍不住輕聲問道。即使有另一個聲音罵他瘋了。

語清陡然轉身瞪著他,倒退了好幾步。

“傑森,別跟我開玩笑。”她笑得極為尷尬。“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跟你開玩笑的。”他轉頭遙看遠方,眼神令人捉摸不定。“對了,你不必再上網絡學法文,我可以教你。”

“嗯?你懂法文?”語清的臉上又恢復了光採。

“在大學時曾修過法文,而且我有個好友是法國人,教你基礎的會話應該沒問題。”

他的態度又恢復輕松。

“我已經在上法文課,只是想找人練習conversation,才會上網絡。”語清轉過身急切的面對他。“不過有人能練習更棒,那我該怎麼謝謝你?請你吃飯?

還是請你看場電影?你想要什麼?“

“一個吻。”看著她紅艷艷的粉頰,他竟又衝動的說出口,不過他用的是法文。

“什麼意思?”她還是初學,根本不僅這句話的意思。

“等你學法文學通了,懂了這句話,再來謝謝我也不遲。”他頗有深意的笑著。

“好呀,一言為定。”語清不疑有他,立刻應允。

“一言為定。”他也承諾著。

看看表,時間也不早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立群率先走了出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出租車。”

“這點別跟我爭辯,我說了算數。”立群不容置疑的說道。

“可是我們根本不順路……”

“語清!”立群瞪了她一眼,警告她閉嘴的意味頗濃。

語清只好噤口不語。

最後是立群押著語清上出租車,先送她回板橋後,再繞回信義路上的家。真是一大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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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3: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香榭賓館內。

“老爺子說三個月內我一定得懷孕,否則……”“否則怎樣?”

“他會撤除承泰的繼承權,甚至可能要我滾出卓家……”女子微攏秀發,神情若有所思。

說話的女子正是薑美琪。此刻她不著寸縷,僅覆蓋一白色被單,淩亂的床鋪,顯示出才剛結束一場激烈的纏綿。身旁的男子正撫弄著她的發絲,古銅色的肌膚在白色被單下形成強烈對比。

“離開卓家?那不正合我意。”男子扯起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

“宗宇,你別這樣!”姜美琪霍然坐起身,不管整個雪白的酥胸露了出來。

她低喊:“你不是不知道我爸這麼愛面子,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被卓家踢出門!這比叫他死還慘!”

“那就不顧你自己了嗎?”宗宇也坐起身,握緊她的肩膀,眼神也同樣忿怒。

“卓承泰一天到晚流連花叢,讓你獨守空閨,你就該死守活寡嗎?何況不能生是他的問題,並不是你。沒有孩子。更沒有疼你愛你的男人,難道你要這麼過完下半輩子?

美琪,你想清楚呀!“

美琪幽幽的望著眼前深情的眼眸,淚,輕輕落下。

或許是上天可憐她,讓她遇見了劉宗宇。在一次群豐的周年酒會上,她陪著卓承泰出席。才到沒多久,承泰就獨自風流去了,留下她一個人獨坐角落啜飲著雞尾酒,而代表計算機部門出席的劉宗宇卻在此時靠近了她。

一整晚,他的幽默及談笑風生開啟了她久未開展的笑容,而他好看的笑臉也在她心中留了影。

但是他們彼此都藏住了愛意,只禮貌的說了再見。

直到有一次她撞見承泰和一名女子去飯店開房間。才憤而約宗宇出來,也在同一家飯店開了房間。當時她只想報復。

但是,宗宇只是溫柔的陪了她一夜,聽她傾訴與承泰的點點滴滴,吐盡嫁入豪門的甘苦,更看她流了一夜的淚,最後只是溫柔的攬她入懷,和衣入睡。

那一夜,她得到了此生最大的歡愉,不是肉體,而是靈魂上的交歡。

這樣的純友誼一直持續到她發現承泰不孕的事實。

不能有小孩的打擊讓她徹底的崩潰。在悲傷沉痛的情緒下,他們終於發生了關係;在完美的靈肉結合後,他們更無法放開彼此。

她不想放棄宗宇,但更不敢去面對薑聲東的怒容。

“你叫我怎麼辦呢?從小我就在這樣的教誨下成長。父母的榮耀是兒女的責任,所以在學校,功課要拚第一,嫁人也同樣得選最好的。我的生命一路走下來,只有最好,沒有次等,是我根本不能選擇呀!”

“很抱歉,我不是最好的,所以也不是你的選擇。”宗宇冷冷的話語傳來。

“別說氣話。”美琪溫柔的手撫過他好看的線條。“你知道你是我一生中最美最好的賞賜,上帝知道我根本沒有選擇權,所以將你賜給了我。”

宗宇動容的凝視著她,驀然,他俯下頭拉住她的唇瓣,輾轉遊移,柔柔迴旋在她的唇上,喃喃低語:“我該拿你怎麼辦。”

一串淚又迅速從她眼角滑落,宗宇察覺到她的淚水,抬起頭以拇指輕拭去淚痕,無言的深情溢於言表。

“宗宇,別離開我!”她伸手抱緊他,小臉埋在他的胸壑中低喊。“只有你能撫慰我受創的靈魂,只有你呀!不要離開我!”

宗宇輕嘆了一口氣,俯身輕吻她的頸項,緩緩而下。

美琪仰首接受他如火般的烙痕,一路直下。

一聲嬌喘,她愉悅的開啟了自己,讓他長驅直入,兩人激烈的交纏,瘋狂的吞噬彼此,忘了時間,忘了距離,忘了一切一切,只想深深的進入彼此的身體、靈魂及所有……。

最後,他也忘情的將種子灑進了她的體內,沒有任何防備……

事後,他們滿足的擁著彼此,沉沉睡去。

※※※美琪輕悄的踏著樓梯上了二樓,走向走廊的底端。

打開臥室的房門,一室的月光清楚的灑在大床上,床鋪仍整齊如早上出門前一般,顯示男主人也尚未歸來。

美琪不由自主的呼出一口氣。

她關上了房門。邊走邊拉下身後的拉煉,迅速褪去連身洋裝,只剩下內衣褲。

“啪”一聲,室內倏然一片光亮。

美琪驚嚇得正要轉身,身後熟悉的嗓音喝住了她。

“別動。”是卓承泰。

“你幹什麼嚇人?”美琪立刻轉身怒聲斥道,絲毫不理會他的威脅。

“我說別動,你再動給我試試!”承泰兇狠的神色直直射向她,口氣冰冷。

美琪聞言,不敢再移動,他的眼神令她顫栗。

他緩緩走近她,眼光在她身上來回巡視。終於,他開了口,語氣卻是極其冷酷。

“劉宗宇讓你很爽嗎?”沒有理會她倒抽一口氣的震驚神情,他繼續說道:“瞧你身上這些吻痕,嘖嘖!他肯定相當的熱情,遇到你這小野貓,他要不熱情也難。”

“你知道多久了?”美琪尖聲問道。

“從你們純純的拍拖開始。想不到我的老婆對我挺忠貞的,忍了一年才上床。”承泰邪惡的盯著美琪。

“你?!”她難以置信的倒退好幾步。“你調查我!你早就知道了!”

“在酒會裏,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白癡都知道你們兩個有意思,怕人知道就不要這麼明目張膽。”承泰冷哼一聲。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不阻止你?”承泰迅速的介面,神情詭譎莫名。“哈哈!問得好,為什麼我該阻止你?如果你會知道我的精子量稀少不能生育,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美琪震驚的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既然我沒有種,總得找個人在你身上下種吧!只是沒想到你會拖這麼久。

爸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我不得不來盯牢你。若你不想我揭發你和劉宗宇的事,你就想辦法給我懷孕。聽清楚了嗎?“承泰一字一句,冷硬的說道。

“你!”美琪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的丈夫居然要她懷別人的孩子!

“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卓承泰要我跟別人生孩子?他甚至不是卓家的種!”

承泰冷笑道:“你少清純了,你不會不知道你和劉宗宇在賓館做的,正是製造孩子的必要過程,我只是要你別避孕。盡情的享受,然後,留下孩子。我需要孩子來贏得繼承權。”

美琪倏然從頭冷到腳底,酷寒凍得她的心臟幾乎麻痹!她的眼不自覺的閉上,不讓痛楚溢散。

“我不管你怎麼做,反正你要給我生個孩子。我不會讓群豐白白落在那個雜種手上,它是我的,誰都不能破壞。你也是一樣,記住我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承泰無情的說完後,便甩門離去。

好久,盈眶的淚才一顆顆滑落。

天啊!她究竟嫁了個什麼樣的丈夫?原來她的外遇全在他的計畫之內!是怎樣的男人,可以為了名利權勢而犧牲自己的老婆,甚至忍受老婆給自己戴綠帽?

這就是爸所認為的“最好的婚姻”?她不禁狂笑,淚也掉得更兇。

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跌跤,誰叫她只是盲從,任人決定她的一生!

這一次,她要自己作決定。

她悲憤的小臉燃起一股堅決,她決定不再見劉宗宇。

她無法忍受和他的歡愛是為了幫承泰奪回繼承權,那褻瀆了他們之間的真愛,她覺得惡心!甚至是背叛了宗宇對她的愛。她不能容許自己一錯再錯。

她拿起面紙拭幹淚痕,強忍住心窩的刺痛。

承泰的話讓她認清了事實,離開宗宇的決定更讓她痛入心扉。他是她孤寂生命中的一道陽光,撫慰了她孤單的靈魂,即使短暫如風,她仍滿足領受。

她終於為自己作了個最好的決定。

※※※“卓協理,這裏有份傳真您看一下。”語清匆忙走進立群的辦公室,神情肅然。

而立群接過傳真後迅速掃視一遍,隨著內容,他皺緊眉頭。

“該死!”啪一聲。他將傳真甩在桌上,忿然起身,面對背後的落地窗,沉默不語。

白襯衫下僵硬而僨張的肌肉,洩露出他此刻一觸即發的情緒。

語清體貼的保持沉默。這STT的臺灣總代理權,他爭取了許久,卻在最後階段被搶走,難怪他會氣憤難當。不過他的克制力真是相當的好,換作是以往其他業務主管。早就三字經夾雜對方的祖宗八代都罵進去了。他們發泄得爽快。卻沒有考慮到聽進耳朵裏的。

不是對方,而是她這個無辜的秘書啊!

從不曾見過傑森謾罵,平靜過後,他會冷靜的分析失手的原因,避免下次再重蹈覆轍。這次面臨這麼嚴重的合約被搶,不知他會作何反應,語清很是好奇。

一會兒,立群恢復了冷靜。

“語清,你的法文最近學得如何?”他轉過身來,突然冒出一句話。

“嗯?”語清眨了眨眼,一下子意會不過來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反應,楞在當場。好一會兒,她才囁嚅的回答:“捲舌方面有點困難,舌頭老轉不過來。”

“法文要練好,這捲舌的口音很重要。這樣好了,你請我吃午飯,我告訴你秘訣。

怎樣?“立群輕托著她的手肘,帶她離開辦公室。

語清匆匆拿了皮包,便隨他走了出去。

直到坐進餐底的一角,侍者點完菜離去後,語清才慎重的開了口。

“你是懷疑有內賊,洩露合約內容?”她觀察他的行為後,做了個大膽的假設。

立群直視著她,眼底有著一抹讚賞。

“我們從沒有一起吃過午飯,算是我這個上司感謝你這秘書的鼎力幫忙,讓我在臺灣的起步相當順利……”

“傑森,你說我們是朋友的。”語清才不相信他的解釋。一個月來的相處,多少也瞭解他的習慣,他是個行事謹慎的人。“你若要請我吃飯,不會強行把我拖來。”

“原來我這麼沒有魅力,還要強行拖你來吃飯。”立群揶揄的笑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語清仍平靜笑道。

立群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

“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不要太聰明?”

“沒有。他們只叫我不要再胖了。”語清幽默的調侃自己。

一般人聽到她的話後的反應是哈哈大笑,但立群卻沒有。

他只是用深沉的眼以一種難懂、深奧的神情盯著她。

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的說道:“要胖得像你這麼美麗又聰明的,恐怕很難哩。”

他這麼直接坦白的讚美,令語清剎那間紅暈湧上了雙頰。

“你一向都這麼讚美女孩子嗎?”她不自在的說道。從沒有男人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既像透視,令她無所遁形,直想逃跑,又似魅惑般,讓她動彈不得,迷惑於他的深遂。

“你說呢?”他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容。

語清忍不佳直盯著他好看的笑容,心裏真切的明白,若他摘下那副又醜又土的眼鏡,會是怎生英俊的美男子。再加上難得一見的好看笑容,今天絕不是她坐在這裏與他自在的用餐,而是其它任何一個女人。

在辦公室內,他是個嚴肅而不茍言笑的上司,尤其在忙碌時。他更是嚴厲而強悍,根本沒有女人敢靠近他,更遑論會看到他原本英俊的面貌及輕松的笑臉,除了她。

當然她不會認為自己是獨特的,更不會因為立群的讚美而自以為變成了天鵝。

她還是語清,依舊是那個胖得像頭大象般的女孩。

她正了正色說道:“別轉移話題,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立群盯著她一會兒,決定順她的意思。

“這次在爭取STT的臺灣總代理權中,一直只有我方在接觸,也只有群豐較具資格,而且我們所提的利潤百分點的分配相當的低,如果財力不夠雄厚,恐怕無法提出這樣的條件,所以能和群豐相抗衡的‘福茂’和‘致上’已相繼退出這場爭奪戰。但是就在一切都敲定,就等簽合約時,竟然臨時跑出一家‘富電’以低我們一個百分點取得合約,這中間的過程值得深思……”

“富電?不就是最近這一年新竄起的代理商?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本錢及條件與群豐相比?”語清不解的問。

“STT的理由是富電近一年的出貨情況極具潛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它提出的SHARE利潤比我們低。”

“這STT也太沒商業道德,都準備簽合約了。還臨時倒戈。”

“這不能怪STT.在商言商,合約沒簽下前都有機會變卦……”立群突然住了口,一個奇怪的想法竄入他腦海……

“怎麼了?”語清察覺到他神色怪異,便追問道。

“語清,我的計算機資料除了我能以密碼進去外,還有誰可以進得去?”立群思索著所有的可能性,企圖理出個頭緒。

“除了總裁卓承泰之外,就是計算機部的經理劉宗宇。一般來說,沒有總裁下令,即使是計算機部的主管也不能擅自進入計算機中窺視。”語清見過劉宗宇,他是個高大而正派的男人,不大像是會做這種卑劣行徑的小人。“不過劉經理不像是會偷機密的小人。”

“小人不會在臉上寫字告訴別人,人不可貌相。你懂嗎?”立群冷冷的回她。

看她幫另一個男人說話,不知怎的,他就是心裏不太舒服。

“我很相信我的直覺。”語清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變冷淡,但她仍為劉宗宇辯解。

“你的直覺?你喜歡他?”立群聚攏濃眉,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口氣有些粗暴。

“哪有!你別胡說八道,他有喜歡的人……”語清突然噤口。這是公司的小道消息,傳說他喜歡總裁的老婆姜美琪,甚至繪聲繪影說看見他們上賓館。她曾見過薑美琪,那是個嬌小柔美的女孩,令人有保護欲。老實說,她也覺得高大俊朗的劉經理和薑美琪很相配,反而是一肚子肥油、縱欲過度的總裁,老得像她的父親。唉!奇怪的婚姻。

突然,一雙手伸過桌面抓住她的,牢牢的握住她。

“這個男人值得你神遊這麼久嗎?”立群忿怒的咬牙道。明知道這不幹他的事,可是另一股強烈的情緒翻山倒海而來,讓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只想霸道的教她只看他,只想他,只……要他。

天!

在語清震驚的瞪著他而來不及有所反應時,他立刻像碰到毒蛇般迅速的甩開她的手。

面對心中無來由的強烈欲望,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彌漫在他倆之間。

“我忘了有幾個電話要打,你自己吃吧!”他丟了餐巾紙,站起身匆匆離去。

留下表情已恢復平靜,卻已食不知味、無意識撥弄盤中食物的語清。

※※※他究竟怎麼了?

這樣瘋狂衝動的情緒是他不曾有過的;剛才強烈的衝擊,到現在仍讓他血液沸騰,無法降溫。

他抹了把臉,頹然的倒進皮椅裏。他應該是喜歡像珊蒂那般苗條秀麗的女子啊!怎會喜歡上如……大象般的她!

無可否認,他深深的被他吸引,除了她那壯碩的外型。她有顆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心,而且她有超乎一般人的耐性與雅量。甚至她那張美麗絕倫的臉蛋,教他常常忘形的盯著她良久,似乎怎麼看也看不膩。聽她溫和低柔的嗓音,他彷如進入寧靜安詳的世界,紛擾的心也得到平靜。

看她、聽她成了他的一種期盼及享受,他甚至……漸漸不在意她壯碩的身材。

也許是先天對美女的要求,除了臉蛋就是身材。立群仍無法擺脫長久以來既成的觀念,所以仍難以接受自己竟喜歡上個胖女人,而且還是個像大象般魁魁梧的女人。而且珊蒂仍在美國等他。雖然他們曾大吵一架,但並沒有提及分手,到臺灣一星期後,他曾打電話給她,她語氣仍是冷淡,看來仍在生氣。他不禁搖頭,女人就是這麼愛生氣,而且還要人哄,偏他就是提不起這種耐性去哄女人。

從不曾見語清動怒過,頂多抿一抿嘴不說話,一會兒也就好了。他突然想起第二次的見面,也就是她被趕下電梯的那次,即使面對那種羞辱,她一會兒就恢復了。他不禁好奇,她究竟是遇到了多少事,才會練就她這一身本領--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平靜。

老天!他猛然想起:剛才他就這麼將她一個人丟在餐廳裏,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想法--

此刻,巨大的愧疚感向他襲來,他看看表--一點五分!不知道她離開了嗎?

如果他趕過去……

一陣嘻笑聲從辦公室外傳來,是出去吃午飯的人回來午休。

“石斑魚!”

聽到語清的綽號,立群豎起了耳朵。

“你究竟做了什麼令人倒胃的事,不然卓協理怎麼跑得這麼快,連飯都沒吃是哪個女人這麼苛薄,竟然這樣說語清!立群皺起了眉頭。

“是呀!聽說卓協理有個女友在美國,快要論及婚嫁,石斑魚,你可別去破壞人家呀!”

這些三姑六婆居然造這種謠,哪有論及婚嫁!這些人太過份了,立群聽得一肚子火。

“卓協理怎麼說也是從美國回來的,怎麼會對你認真?石斑魚,就算你想趕快找個男人,也得找對人呀,別作白日夢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認為語清配不上他嗎?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幹她們一群大嘴婆什麼屁事!她們怎麼能這麼侮辱他的語清!立群氣得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將語清歸為所有。

“石斑魚,你是不是喜歡卓協理?”

立群忿怒的腳步朝向這群大嘴婆,想好好教訓她們時,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停了下來。

他的心跳竟亂了陣腳般,不規則的亂跳亂撞。

“當然啊!”

立群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興奮滿足的情緒酥麻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了笑容:“他是個好上司呀。就像程經理一樣啊,我都喜歡他們,我也喜歡你們啊,沒事幹呀要討厭誰!”

語清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微笑當場僵在那裏。搞了半天,她根本對自己沒有特別的情意,虧得自己還在那裏掙紮了半天,心底湧上的失望無法言喻!

“卓協埋?”

大家看挖不到什麼消息後,便一哄而散。語清沒事人般走進立群的專用辦公室,當她發現立群站在沙發旁兀自發楞時,她輕拍他肩膀低喚。

“呃,你回來啦?”凝視她的眼神莫測高深,猜不出他的思緒。

“來。這是炒海鮮面。”語清體貼的遞上一個便當盒說道:“我想你趕著回來打電話,應該還沒吃,你原來的面冷了,我請師傅再炒一盤新的,趕快趁熱吃吧。”

立群驚訝的瞪著她。在他那樣子丟下她,還讓她遭受同事的奚落取笑後,她不但不生氣,還體貼的想到他根本一口也沒吃便匆匆離開,而幫他帶吃的回來。

驀然,一股溫柔的悸動正一點一點擊潰他多年來剛硬冷絕不輕易降服的心。

他正一步步陷進她溫柔的情網裏。

而語清卻毫無所覺。

“怎麼了?不想吃嗎?是不是餓過頭了?”她關心的問道。

“語清。”他的聲音充滿柔情。“謝謝你。”

“別客氣,這是秘書的責任……”

“若我不是你的上司,你就讓我餓死嘍!”立群不喜歡她一副公事化的態度。

“當然不,我還是會幫你買呀!”語清不解的看著立群忽晴忽雨的神情。

“為什麼?”理智叫他要閉上嘴,別再問這種幼稚的問題,但感情卻忍不住想再問清楚,結果是感情戰勝。

“為什麼?”她挑起眉疑惑的盯著他,彷佛他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我們是朋友,也是同事啊,這是舉手之勞嘛!你今天是怎麼了?”

“沒事。”他無法形容心底那份苦澀的感覺。他在努力抗拒自己愛上她的那種強烈吸引力,而她,竟然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

“那你趕快吃吧!我先出去了。”語清再次叮嚀後,便轉身離開。

立群在她開門前,輕輕的開了口。

“我並沒有和美國的女友論及婚嫁。”語氣雖輕,一字一句卻清楚的傳進了語清的耳裏。

語清僵在原地。

“卓協理,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向我解釋的。”她背對著立群。低聲的說著。

說完,語清伸手丟開門,冷不防一隻手釘在門上,阻止了她的去路。

語清抬起頭,赫然發現立群英俊的臉離她僅數吋,他已經摘下眼鏡,灼灼的眼眸正盯著她,濃濃的男性氣息層層的包圍住她。

她驚愕片刻。火般的紅焰立刻燒上了她的臉龐,她正要退後。立群卻攫住了她的下巴。

“不要動!”他輕聲喝住她。

難道……雞道他要吻她?語清慌亂的不知道自己該掙脫,而後賞他一巴掌,還是欣然接受?他弧度優美的唇,彷佛在誘惑著她,這樣的唇吻起來,是否也像看起來那般舒服?語清怔忡的盯著他的唇。

他的唇突然揚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拿起來了,你看!”立群手上多了一塊面條。“吃飯還像小孩般,臉上會沾面條,還好我眼尖看到。”

霎時語清羞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準備一下,要上班了。”立群隱忍著笑意,打開門,輕推著語清出去。

門關上後,立群才釋放了滿臉滿眼的笑意。原來她不是無意於他,只是尚不識情愫罷了。

瞧她剛才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吻,他就樂不可支!若此時此地不是辦公室也不是上班時間,他真會當場吻了她!那柔美紅艷的唇微啟時,真是美麗的誘惑啊!

手中的觸感更是教他心神蕩漾,幹凈的皮膚上沒有一點粉飾,柔嫩光滑的皮膚一直延伸到頸項,不知她的身體是否也同樣白嫩細致?

一副活色生香的激情畫面倏然出現他眼前,老天!光是想像,他已經心猿意馬。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骨碌喝光了杯中的水,心中的火似乎也稍微止熄。

緩緩伸出右手,他緊盯著它出神,這是剛才撫摸她臉頰的那只手。他孩子氣的決定:今天不洗這只手,他要留著她的柔細觸感!正沉湎於語清羞赧的臉色時,電話響了起來。

“傑森?”電話接起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珊蒂?”立群驚訝的低喊。“你怎麼想到打電話來?”

“我……我想了很久,今早一做了決定,就馬上打電話告訴你。”聲音中有一絲猶豫。

“什麼決定?”立群屏息問道。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你知道時空上的距離根本無法維係住感情……”

立群突然感覺一股強烈的釋然釋放出來,無來由的輕松讓他輕吐了一口氣。

珊蒂誤以為他的沉默是不同意,所以又急切的解釋。

“我是個很依賴的人,你知道的,你不在我身邊,讓我很心慌、很無助,剛好丹尼的出現幫我度過這段很灰色的日子……”

“你是說同是哈佛商學係的那個丹尼?”立群終於明白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當年他和丹尼是商學係的兩大高材生,同樣高大的外型及俊朗的外表。常被同學戲稱“黃白雙雄”,因為他是黃種人,而丹尼卻是道地的美國人。

丹尼痛恨和他並列一起,不僅因為他毫無家世背景,更因為他是個黃皮膚。

當年他們同時追求珊蒂,珊蒂是校園內有名的混血美女。丹尼有著橫跨政經兩界的雄厚家世背景,而自己只有一身傲骨。

也許是想和丹尼別苗頭,讓他這個冷傲、總拒女人於千裏之外的孤鷹,對珊蒂展開一連串的追求,而珊蒂也心喜於他能臣服在她裙下而接受了他。

心高氣傲的丹尼自是不能容忍,兩人之間更是水火不容。

他可以想見現在丹尼得意的嘴臉。

“傑森,你……生氣了嗎?”珊蒂謹慎的聲音中有一絲驚喜。

“沒有,我很替你高興,他條件很好。”立群誠心的祝福她。她一直希望在經濟上能更穩定,而丹尼絕對可以提供比穩定更多。雖然他不久之後也可以做到,但現在提這些。似乎是太多餘了。

“那……表示你同意分手?”珊蒂緊繃的聲音傳來。

“如果你覺得這樣最好……”立群含蓄的表明。既然她已經和丹尼在一起。

何必再來問他是否同意。

“當然,這樣對我最好!希望你別後悔!”珊蒂忿怒的聲音快速的傳來後便立刻掛斷。

“嗡……”卡喳聲讓立群迅速拿遠了話機,瞪著電話掛線後傳來的嗡嗡聲張口結舌。

不是她提分手的嗎?怎麼反而變成是他負心般?揉了揉被巨大的掛電話聲音震痛的耳朵,他不解的掛上了電話。

希望你別後悔,言猶在耳,他不禁搖頭輕笑。怕後悔就不要輕易下決定,一旦決定就不後悔,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就像他來臺灣前,是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審慎考慮,他媽媽的淚水只是催化劑,讓他更快作決定。

一旦決定來臺灣,他便會全力以赴。無聊人才會浪費時間在後悔上。

此刻,他也面臨了人生中另一個重要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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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語清,對不起。讓你等很久了哦?”雪卿匆匆進餐廳後,在語清身旁落坐。

“我們最近聯合所有私立幼兒園,合辦愛心勸募園遊會,討論一些細節問題,所以來遲了。”

“媽,沒關係,我瞭解的,你又不是愛遲到的人。”語清托著腮,微笑的凝視眼前美麗優雅的媽媽。她一進餐廳,立刻吸引了眾多異性的視線跟隨。

“倒是站在門口一個小時的爸爸比較慘。”

“你爸也來了?”雪卿驚訝得四目張望。

一大束香水百合擋住了她的視線。

“雪卿,生日快樂。”石毅農溫柔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雪卿立刻回頭,正對上他那雙情意濃烈的眸子。

“你看我,忙得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她微笑的接過了花,心情似乎挺好的。

語清立刻朝爸爸眨了眨眼,示意他趕緊趁機坐下。可不是媽每年生日,她都會這麼開心,有時她仍會一整晚擺個臭臉給爸看。即使是她允準爸來一起慶生。

石毅農也識相的立刻在她身旁坐下。

“爸、媽,點菜吧,今天我請客,盡量點!”語清慷慨的笑著。

“咦?這麼大方?加薪了嗎?”雪卿促狹道。不是語清小氣,而是這家法式餐廳的消費相當昂貴,光是開胃菜就上千,何況是主菜。而這家餐廳又是語清特別挑的。

“的確是加了點薪水,不過那不是主因。”想起這個月多了一萬元,教語清嚇了一跳。程經理告訴她,那是卓協理向上面爭取的,認為她原本的薪水過低。

想起卓協理,語清莫名的在心裏起了一股騷動,那種浮浮沉沉的情緒讓她既陌生又手足無措。

最近,她甚至忍不住想躲他。躲什麼呢?躲他溫柔的眼神還是言語?他嚴肅時她都不怕,反而他對她溫柔時令她想逃。她是瘋了嗎?語清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她肯定是瘋了,才會妄想他對自己有意思。

“語清?你怎麼突然發呆?不是要告訴我們,為什麼要請這麼昂貴的一頓。”

石毅農伸手在語清面前揮一揮,藉以拉回她的注意力。

“喔!”語清霎時回了神,紅潮也染上她的臉。“這個呀!待會再揭曉。你們先點餐嘛!”

雪卿敏感的盯著女兒;瞧她剛才發楞的模樣,眼中神採不定,分明就是為情傷神的模樣,難不成……?

掩住心中的驚喜。雪卿不著痕跡的輕問:“該不會是我們女兒有意中人了?”

正在喝水的語清,一口氣哽住了,立時嗆得喘不過氣來。石毅農立刻輕拍她背部。

“喝水喝得這麼急幹嘛,又沒人跟你搶。”他輕聲斥責道。抬眼看向雪卿,卻見她跟他猛眨眼。

“怎麼了?雪卿,你的眼睛不舒服嗎?”石毅農傻楞楞的問道,結果換來雪卿的一記衛生眼。

“女兒呀,你還沒告訴我呀!”雪卿仍不放棄道。

“告訴你什麼?”語清裝傻的問道。

此刻,雪卿已經確定,女兒心中真有其人,否則她不會吞吞吐吐的不肯說。

她那二十四年來從不動情的女兒終於--動--心--啦!

耶!萬歲!雪卿不禁在心中狂賀!

“不說就算了。”她裝作若無其事,不敢打草驚蛇,以免她女兒又縮了回去。

“我們叫瓶酒來慶祝一下。”她轉向石毅農。

“慶祝什麼?”石毅農呆呆的問。

“笨蛋!”她忍不住敲了他一記。這個笨男人!他似乎在她面前總會少條神經,在別人面前的機智敏捷全不見了!哈!誰叫他欠她,活該在她面前得矮一截,笨死算了!

雪卿悻悻的想道。“當然是慶祝--我的生日啦!”

“喔!當然好、當然好!”石毅農伸手叫了侍者,交待餐點後。還點了一瓶紅葡萄酒。

看著父母親狀似打情罵俏,語清快樂的脫口而出:“真希望你們能一輩子恩愛,就像現在這般。”

“語清,我今天心情很好,別破壞。”雪卿淡淡的警告。

語清看著媽淡漠的表情,再看爸爸正對著她微微的搖頭,她終於放棄了說服,暫時的。

“語清,聊聊你的工作吧!有新來的上司或……同事嗎?”雪卿假裝漫不經心的閒聊。

“呃……有位新來的協理,姓卓,來了一個多月了。”語清簡略的提過。

“你們一起工作嗎?”雪卿打量的眼一點也不含糊。

“我是他的臨時秘書,三個月後再找專任秘書來幫他。”語氣仍淡淡的。

“他既然做到協理,那肯定有點年紀了吧!”她試探的問道。女兒愈平淡,這中間就愈有問題。

“嗯……不,他很年輕。大我幾歲而已。從美國回來,能力相當好。”語氣仍是保留。

“他帥嗎?”雪卿實在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究竟女兒喜歡上什麼樣的男人。

“呃……這……”語清不自禁笑開了,該怎麼說呢!

“他很……醜嗎?”雪卿緊張的問。雖然石毅農就是因為長得太帥,才惹來泰國女子投懷送抱,甚至設計詭計,陷害他入甕。但是,現代有外遇的男人不一定是帥男,有時是讓人跌破眼鏡的老實醜男。現在的“社會公害”--專門搶人家老公的女人,口味變化不同;反正醜男在婚姻裏不一定安全,倒不如找個帥一點的,起碼養眼些,每天看著也較為賞心悅目。

而且有利於優生學。

“也不是,他看起來不好看,實際上卻是個大帥哥。”語清終於找個比較清楚的說辭來形容。

“這是什麼意思?”雪卿被搞糊塗了。

“他平常戴著眼鏡就好醜,但摘下眼鏡就變得很帥。”語清又憶起第一次,還被他靠近的俊臉嚇得跌坐地上。

“你是說他……偽裝?”雪卿敏感的猜測。

“不是,他幹嘛偽裝。他告訴我說,他戴其它眼鏡會頭暈,只有這一副不會。”語清忙著解釋。

“他告訴你?”雪卿盯著她看的眼神,似乎太過明亮。“你們這麼好啦?”

“什麼呀!媽!”語清立刻低喊。“人家已經有女友了,在美國呢!”

她緋紅的臉卻洩露了心中的秘密。雪卿更加篤定。

“有什麼關係?男未婚女未嫁,而且近水樓臺先得月,沒聽過嗎?況且我女兒是這麼美麗……”

“而且這麼肥胖。”語清平靜的接了口。

“語清,我不準你這麼貶低自己。”雪卿臉色肅穆說道。

“我只是說明事實,而且我不想交男友,也不想結婚,您不必再浪費時間。”

語清在某些事上是相當堅決。

“語清,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這麼快就決定自己的人生,而且蓄意斷絕所有機會!”

雪卿悲忿的低喊。

驀然,一隻手溫暖的覆住了雪卿的手。

“雪卿,別勉強她,她有自己的一番想法。隨她吧!”石毅農溫和的說道。

原本剛才他還笑咪咪的看著她們母女親密的聊天,也終於知道雪卿眨眼的含意,所以他也不打擾她們對話,靜靜的看著兩個他最愛的女人。

雪卿忿然甩開他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若語清一輩子沒有得到幸福,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雪卿,你別這樣好不好。”他輕嘆氣,仍未移開他凝眸的視線。“語清還年輕,尚不懂情的滋味,當然還如此堅決,等到她遇到真愛後,她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忘了嗎!

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也是個獨身主義者啊!抱定一輩子不結婚,只要遊山玩水、遊戲人間即可,是你讓我一頭栽進婚姻裏的,記得嗎?認識你不到三個月,我就同你求婚,結果你足足讓我等了一年……“

“誰叫你是個花名在外、惡名昭彰的情場浪子!”雪卿杏眼圓睜反駁道。

“我才剛畢業沒多久,你就叫我嫁給你,當然把我嚇死啦!沒見過像你這麼猴急的男人!”

“沒辦法,一見到你就忍不住猴急。”石毅農沙啞的嗓音帶著極度的溫柔。

“貧嘴!”雪卿的臉上出現少見的紅暈。

石毅農只是癡傻的凝視著他最心愛的女人。

“好啦!別像個傻子般,讓女兒看笑話!”雪卿羞赧的伸手遮住他勾魂的眼。

“不會、不會!這或許會刺激我趕快找個愛人呢!”語清話一出,突然有個想法在腦中成形。

石毅農一手拉下雪卿的手,牢牢的握住,不再任她離去,即使雪卿又羞又氣的瞪著他。

“別掙紮了!你沒聽女兒說,我們恩愛有助於她更快找個愛人。”石毅農趁機更握牢她,在她耳畔輕語。

“是嗎?”雪卿半信半疑的看向語清。語清用力的點頭。

“從我小時候,你們就分居了,星期天才看得到爸媽聚在一起。我知道爸和媽都很愛我,這份豐足的愛在我成長過程中,給了我很大的自信,讓我能無所畏懼他人的閒言閒語,也能自在的接受自己外在的與眾不同。但是,我沒辦法接受愛情這東西,因為我看到你們相愛卻彼此傷害;相聚時,你們彼此眼中都有令人炫目的快樂光採,分開時,我看到媽的眼中有孤寂,所以拚命工作;而爸的眼中是落寞,所以天天去海釣。我不懂,愛情如果像你們所說的甜美,為什麼在你們身上看到的卻是傷心與難過?”

說著說著,語清也哽咽了。本來只想演場戲,不意卻說出了長久以來她真正的心結,她不要步父母的後塵。

“有位作者紀伯倫說:”愛給你加冠,也將你釘在十字架上‘。胡適也曾說過:“愛情的代價是痛苦,愛情的方法是忍受痛苦’。媽,你們的婚姻讓我印證了這些話。

你和爸彼此是那麼的相愛,卻又是那麼的痛苦,如果愛情一定要這般折磨,那我寧可不要,我寧可一開始就遠離愛情,何必明知痛苦卻仍一徑往下跳?

人生中有許多事也可以嘗到甜美,卻不必受盡痛苦的折磨。“

雪卿此刻早已淚溼衣襟,她沒有接過毅農遞來的手帕,她反手抓住女兒的手,聲音中充滿悔恨。

“語清,對不起!媽從來沒想過這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我忘了身教更重於言教,才會讓你對婚姻、愛情不信任,這都是我的錯!因為我的任性與怨恨蒙蔽了雙眼,才會任錯誤一直下去,對不起!對不起……”她也哽咽得說不下去。

毅農將她輕擁進懷裏,無言的溫柔與包容表露無遺。

“媽,你錯了!”語清含著淚眼微笑道:“對不起這句話應該是向爸說才對。

我一直擁有你們兩位的愛,不因你們分居而有減少。但是爸呢?他一直癡癡的守著您,從不曾變心過。他從年輕等到壯年,這樣的懲罰真的夠了!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二十五年?生命是有限的,別拿無限的恨意揮霍有限的青春,生命如此短暫,現在不珍惜,等到失去時才來怨嘆後悔,也於事無補了。爸、媽,和好吧!“

雪卿抬起清亮的眼神凝視毅農深情的眼。女兒的字字句句深深的敲望著她的心,令她悚然一驚。二十五年了。她任性的懲罰毅農二十五年了!這是怎樣漫長的歲月啊!其實她也明知他無辜,卻仍忍不住將氣出在他身上,女兒的被詛咒,他也同樣痛苦呵!但二十五年來,他沒有絲毫怨言,依舊默默的守在她身旁,從不曾離開。或許她已習慣了他在身旁,從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他會離她遠去……不!她不能失去他!此刻她才深刻瞭解,她依舊深愛著他,她癡傻深情的毅農呵!

是該讓他回來,也結束自己痛苦的時候了。一旦作了決定,她發現自己竟然輕松了許多。

“毅農,呃……你願意……”她竟嬌羞得無法啟齒。

“願意、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毅農一連疊聲的回答,欣喜若狂的猛點頭。

“傻子!你願意什麼?”雪卿忍俊不禁的笑道。

“我願意回到你身邊,願意保護你一輩子,願意一生都愛你!你知道我願意的!我已經求你求了二十五年,就是求這一刻!”毅農滿眼的光採亮得教人無法逼視。“你……

不氣我?“雪卿悄聲問道。

換來毅農溫柔的微笑。

“我愛你深到無法生你的氣,而且我知道你同樣也在受折磨。這二十五年來,你並沒有讓任何一份感情進駐你心中,表示你仍是愛我的,這項事實讓我心甘情願的守候你,是你的愛讓我無怨無悔、癡癡相隨呵!”

雪卿感動得無以言喻,只能感謝上蒼,讓這個男人依舊在她身邊,而她尚能及時回頭。

語清同樣也沉浸在他們言歸於好的幸福裏。童話中王子與公主的結合恐怕未必比她父母之間歷經如此長久考驗終於苦盡甘來的結果,來得更為甜美恒久吧?!

此刻,她體會了愛情原來也有永恆。

看著爸媽終於撥開陰霾,綻開了陽光般幸福的笑容,爸媽真是幸運!語清不禁想道,因為,他們遇到了在愛情路上同樣堅貞不移的彼此。

她也會如此幸運嗎?

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霎時浮現眼前,惹得語清苦笑自嘲,自己何時學會在白天作夢呢!

正一正色,語清神秘的開了口:“爸、媽,女兒先恭喜你們終於撥雲見日,排除萬難。披荊斬棘,邁向一條日光大道,喔,不,是幸福大道。”

“女兒,你在說什麼呀!瘋言瘋語的!”雪卿忍不住笑罵道。

“媽!我覺得自己是‘先知’呢,聽好喔,我已經在你們當初結婚請客的圓山飯店預訂了一間套房,這是女兒送給爸媽的二十五周年結婚紀念禮物。別謝我,先謝謝你們自己,是你們生了我這個體貼聰明又……美麗的女兒。”語清微笑道。

說到美麗時,她差點舌頭打結呢!真是不習慣說這麼惡心的話,為了逢迎爸媽,只好忍耐了。

“女兒,你……怎麼知道?”毅農驚喜的問道。

“不知道就枉為你們的女兒了!”語清俏皮的眨眨眼。“我早算好今年媽的農歷生日正好是你們的結婚周年;我一直在想,要怎麼將媽弄進飯店裏,讓你們和好如初。可能是上帝聽到了我的祈禱,真的幫我完成了夢想,以後我們一定可以天天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了!”

女兒的一席話,讓雪卿更加慚愧。她暗自發誓,有生之年,她一定要全力維護家庭的幸福,而且,也要讓女兒得到幸福。

“好了,進行到這裏,也該是我退場的時候。”語清解下餐巾,拿起了皮包。

“語清,吃完飯再走呀,不急於這一時嘛!”毅農開口說道。

“是呀!這一頓這麼貴,餐點都還沒上來,你捨得不吃就走啊!”雪卿激她道。

“這一頓買你們和好,再貴也值得。今天這麼特別,我這個‘菲利浦’是超級的刺眼,怎能不識相呢!你們盡情的享用吧,這一頓我請客。不妨礙你們談情說愛了,拜拜。”

語清背起包包,瀟灑的起身至櫃臺買單,而後揮手離去。

留下毅農與雪卿,兩人相視一笑,笑中不再有隱藏及對峙,有的是無限情深,彷佛又回到最初的愛戀,一個情場老手被一個甫出校門的青澀女娃勾動出天雷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熊熊燃燒了二十幾年,至今--仍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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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3: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哥,這是什麼?”

承蕓氣極敗壞、如旋風般掃進卓承泰的辦公室,在他桌上去了一疊資料。

“你又忘了你的禮貌,叫總裁!”卓承泰坐在皮椅上,傲慢的扯著嘴角。

承蕓瞪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卓大總裁,請告訴我這是什麼!”她一字一句硬梆梆的擠了出來,眼神犀利,充滿了怒氣。

卓承泰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

“這是訂單啊,你連這也看不懂啦?”

“我知道是訂單,我看不懂的是上面你的簽字!”承蕓口氣依舊很差。

“既然知道是我的簽字,怎會看不懂!”他嗤之以鼻說道。

“就是看到了你的簽字。才會懷疑是哪個白癡冒充你的簽名,簽下這張賠錢的訂單!”

承蕓瞪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怒氣與譏誚。

“啊!賠錢?”他慌忙拿起整張訂單細看,然後他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張啊!沒錯。是我簽的,‘鑫陽’的老闆是我大學同學,他剛出來創業嘛,算是幫他個小忙……”

“幫個小忙?你有沒有搞錯!這個晶片是現在市場上的搶手貨,我們接單都接不夠了,你還拿去作人情?不但賣給他們五百萬PCS的大量,還賣進價給他們,你連我們的運費、保險費這些成本都沒算!卓大總裁,你究竟是來作生意還是作慈善啊!”承蕓連珠炮的怒聲指責。

若不是她在過帳時。不小心見到計算機顯示出的異樣,而後查證訂單是否有總裁簽字時,又不小心看到上面的超低單價,事情可能永遠也不會爆發出來。說不定哪天群豐倒閉,也沒有人知道真正原因!

卓承泰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是總裁,我有我的商業考量,你不必多事!”他咬牙怒道。

“你的商業考量?是讓鑫陽來找我們嗎?你是不是想搞垮群豐啊!你怎麼能這麼胡搞!”承蕓氣極敗壞。

“承蕓,別以為你是會計部經理,就可以這麼放肆。我說過,這是我的商業考量,我自有分寸。群豐也是我的,難不成我要搞垮自己的根?你別再疑神疑鬼了!我知道你為群豐好,盡很多心力,但我何嘗不是!這個case也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這樣好嗎?”

承泰放軟了語氣,他也不想惹惱承蕓,萬一她不高興,在爸面前告一狀,那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承蕓臉色也漸漸平息。

“總裁,你知道會計部的責任就是要為公司的財務把關。不只是你,任何人有破壞公司財務結構的舉動,我都會把他揪出來,可能我的語氣不夠好。請你諒解。”她已恢復平靜的說道,臉色依舊很嚴肅。

“我知道,謝謝你為公司盡力。”

“沒什麼,我也姓卓,記得嗎?”她伸手拿起資料,轉身離開。開門前,她語意深遠的丟下一句:“群豐現在還是你的,則讓它爛在你手上。”說完便開門離去。承泰的神色,一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他拿起了私人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喂,我是卓承泰。”

“是,老闆!”

“被承蕓發現了,暫時別接單,這裏不能出貨……”

“可是手上還有一張單子沒出貨。”

卓承泰沉吟了一會。

“那就延期,看對方是否接受。”

“若對方不肯呢?”

“那就讓他們取銷訂單。”

“這……”

“就這樣,我再打給你。”

掛了線後,承泰深坐進皮椅裏,內心為了計畫被暫時破壞而氣惱不已。

誰都知道群豐是五百大企業之一,利潤排名更是名列百名內。是個賺錢的企業,但若不是他的,再會賺錢也沒用。

瞧他爸將傑森當寶似的,常常傑森長傑森短的,再加上美琪那賤人居然斯了和劉宗宇往來,分明是和他作對。到時群豐可能真得拱手讓人,想來他不免一肚子氣,拚了這麼久,一句話就可以把他踢出群豐,那他卓承泰算什麼?他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

保證跌破眼鏡,哈哈!

※※※“啵”!香檳開瓶聲。

“耶!”慶賀的狂呼聲不絕於耳。

“來!讓我們一起慶祝業務部門本季業績--破五億!”程經理舉杯高聲大喊,自然又有一陣狂呼聲。

“幹杯!”歡呼聲又再次響起。

“接下來,要為各位介紹本部門的超級戰將,本季的三分之一業績來自於他,而各位的豐厚紅利也是來自於他的努力。歡迎我們的大恩人,也是新上任兩個月的卓立群卓協理!”

“耶!”又是一陣狂呼,比先前更是響亮。

“我們崇拜你,我們敬愛你……”突然歌聲乍起,原來是A部門的男生起哄唱了起來,結果其它部門也跟進。剎那間,整個宴會廳像是軍校般,充斥著高亢雄壯的歌聲。

此時,卓立群也被請上了臺,接受大家的致意。

他從容不迫的站在臺上,微笑的掃視全場,自在怡然的神情彷佛天生就是屬於舞臺、屬於群眾,不怒而威的氣勢,頗有領袖風範。

歌聲乍停,程經理滿臉笑意道:“各位,臺上這一位,就是你們的大恩人,我們一起來叩謝他……”

“程經理,別開玩笑了。”他轉頭揮手制止,而後正色對著全場道:“這次業務部門能在公司的利潤中心排名下勇奪第一,各位,最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在座各位。

是你們的兢兢業業,恪守崗位,節省作業流程,減少不必要的檔及紙張浪費,省下了三分之一的支出,也等於是增加各位的收入。這是你們為自己爭取而來的獎金,是不是應該給自己的努力一點掌聲!“

鼓掌聲不絕於耳,還夾雜著不斷的尖叫聲。

“當然我也要謝謝自己,因為我真的是非常努力。”臺下傳來一陣大笑,立群繼續說道:“我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她的聰明能幹及工作效率,讓我能放心的往前衝刺,她是我遇過最棒的一位秘書,讓我介紹她--石語清!”

掌聲立刻響起。

好久,卻不見她出現。

“卓協理,她去化粧室了。”臺下一位同事張微韻喊道。

“啊哈!她怕上臺,所以尿遁了!”A部門的業務笑道。

“不是!她怕上去把舞臺壓垮,所以先溜為妙!”B部門的業務附和道。臺下爆出一串笑聲。

“你們都猜錯了!她是怕衣服撐破了,趕快去化粧室縫縫補補加強一下!”

B部門的小姐立刻不甘示弱喊道。

臺下更是爆笑如雷,還有人拍掌叫好!

沒有人發現有個人不但沒有大笑,還一臉鐵青。

就是站在臺上的卓立群。

“我說……”有個同事還想再說,卻被打斷。

“夠了。”

卓立群嚴厲的聲音。立刻讓臺下噤若寒蟬。

“你們認為在一個同事背後這樣苛薄的批評,不會顯得有失厚道?這就是你們的同事愛,還是業務部門一貫的作風?”他冷冷的掃視全場,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他,個個都羞愧的低下頭。“如果是,那麼--我真的相當失望。我相信所謂的幽默是調侃自己,而不是嘲笑他人無法改變、與生俱來的外表。而且,據我所知,她是個相當熱心助人的好同事;她中午去買便當。還會順便幫同事跑銀行及跑郵局,下班後會幫某些不願加班的同事處理善後工作,還會幫一些業務催貨款,我相信這些都不是她份內的工作。至於是哪些人,我不提,相信各位自己心裏很清楚。當你們在打混摸魚時,可否想到,這個你們在背後嘲笑的傻子,正在默默的幫你們做事而不求任何回報,甚至她早已知道你們的惡意嘲笑。別以為是語清來告狀,她不會做這種背後說人是非的事,我有眼睛、有耳朵,我會不清楚嗎?”一席話說得每個人頭更低了,甚至有哽咽聲傳出。

“我相信一個好的團體。是懂得感恩、互相提攜的團體,而不是勾心鬥角、彼此中傷。即使賺了大錢,這種團體不久之後也會分崩離析。我希望我們是個雙贏的團隊,內部團結和諧,而槍口一致對外,一起爭取最高利潤。我言盡於此,你們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他停頓了一下。“這種事不要再發生,尤其在電子部,你們繼續慶功吧。”立群說完,便步下舞臺,拿起西裝外套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一陣尷尬的沉默持續籠罩在三、四十人的宴會廳。

突然A部門的小李打破了沉默。

“石斑魚曾幫我解決一件相當棘手的案子,順利取得貨款。我不該在背後笑她的。”

“我也是!她知道我心臟不好,所以都主動幫我跑銀行,而我……竟然在背後跟著笑她……”C部門的莉莉哽咽道。

“是呀!她知道我懷孕後行動不便。都會主動幫我買便當。”

“對!上次我報表趕不完,就是石斑魚幫的忙。”

“是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後,才發現石斑魚真的如卓協理所說,在工作上默默的幫了他們每一個人,而他們卻不知感恩的惡意嘲笑她。

石斑魚的寬厚雅量現在他們才深深體會到。

愧疚與後悔如潮水般湧向每個人的心頭,大家心中都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問題……明天該如何面對石斑魚?

※※※立群站在女用化粧室外的長廊上等了一會兒,仍舊沒看到語清的身影,他決定到宴會廳旁的花園瞧瞧。

終於看到語清的身影時,他才舒了一口氣。

“語清。”他走近她身後輕喚道。

“喔,是你呀!”她倏然轉過身,發現是他後,眼眸立刻垂了下來。

立群研究般的盯著她,發現她清亮的眼還殘存著淚珠,似乎是剛才匆忙拭去的淚痕。

“你哭了?”他訝異著,因為少見她的脆弱。

“沒有。”她嘴硬,不願承認。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硬的不讓她退開,就著室內透出的光線細看。

她微翹的睫毛上仍沾染著晶瑩的淚珠,看起來像嬰兒般脆弱,令他好心疼。

立群輕柔的以拇指替她拭幹淚痕,低柔的沙啞聲音如催眠般。“為什麼哭?”

語清彷如被下了魔咒般,直楞楞的瞪著立群溫柔的眼,而無法開口。

立群綻開了一抹魅惑的笑容。

“別這樣看我,否則我會以為你是在……遨請我。”緊盯著她紅唇的眼神,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語清立刻驚醒,雙頰像染上胭脂般紅透了。她迅速自他手中移開,退了好幾步。

“傑森,你……”一陣嘻笑吵鬧聲傳來,似乎有人走進了花園。

“這裏不適合談話,我們走。”立群抄起她的手,轉身朝花園另一個出口奔去。

直到奔至飯店門口,兩人喘息著緩步停下。

立群丟了個牌子給泊車小弟。然後轉身對語清說話。

“我新買車,陪我去兜風。”

“不好吧,大家都還在裏面。”她朝宴會廳方向瞄了眼。

“他們現在忙得沒時間注意到我們的失蹤。”立群頗有深意的說道。

語清這時才發現兩人緊握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紅著臉迅速抽開了手立群不語。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泊車小弟此時已將他的座車開了過來--一輛全黑的BMW.

“上車吧!”他打開另一邊車門等她上車。

語清猶豫的轉頭朝宴會廳的方向看了一眼。

“臺北我還不大熟,我需要你帶路。”他使出殺手鑯,知道她會心軟,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她乖乖的坐了進去。

他忍著笑意,酷酷的坐上了駕駛座。

“想去哪?”他係上了安全帶。

“你不是要兜風嗎?當然看你啦。”她也跟著係上。“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

“多遠?臺中還是高雄?”她已然恢復平靜。

立群排檔上了路,路上車輛相當多,他仍忍不住轉頭看了語清一眼。

“看你願意跟我到哪裏。”他語帶雙關的說道。

語清愣了一下,但立刻決定--是自己多心了。

“我們去基隆好了,你不是愛吃小吃嗎?廟口的小吃是臺灣有名的,而且我們從這裏上高速公路很快就到。”

立群笑而不語。

一會兒,車子轉上了高速公路。

“我看你路挺熟的嘛!”語清忍不住揶揄道。

“高速公路常在走,當然很熟,其它路就不行了。”立群故意說道。

卓立群是個身先士卒、以身作則的人,即使位居協理,他依然陪著業務跑客戶,整個大臺北縣市,他幾乎摸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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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路上,立群不再提花園中的事,語清也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車子進入基隆後,他們找個地下停車場將車子停好,而後步行至廟口。

週末的廟口,人潮洶湧,整條街上萬頭鑽動,再次證明臺灣人是個愛吃的民族,哪裏好吃哪裏就有人群。

“哇!好多人!”語清咋舌道,很是畏懼這種場面。

“怕嗎?憑我們兩個這種身材,恐怕他們得讓路吧!”立群揚起嘴角。

“好呀!既然你不怕,我就捨命陪君子,走吧!”語清正預備帶頭先走,卻一把被立群拉了回來。

“女人,這種披荊斬棘的帶路工作,就由我來吧!你好好的跟在我身後,別跟丟了。”

立群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看在語清眼裏,又多一分感動。

看著他壯碩的背影,語清止不住內心強烈的波動。從在宴會廳外聽見他一席正義凜然的慷慨陳詞後,她就無法平息情潮的洶湧泛濫,心湖的強烈撼動直至現在仍持續著。

除了爸媽,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她的一舉一動,連同事三年的程經理也搞不清楚她的工作量;但傑森才來兩個月,卻將她的一切作息舉動摸得一清二楚,她一直覺得自己既然能力很好,何妨幫幫別人,也順便訓練自己,但最近似乎有變本加厲的趨勢,本來她準備找個恰當機會明說,但傑森將她的困擾都解決了。

這兩個月來,她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他。上班時間他仍是個強悍嚴厲的主管,對下屬不假辭色,對她當然溫和些。但下班後,他們偶爾會相約去走訪各地小吃及練習法文等。

這時的他是輕松自在風趣的,也最教她迷惑……

“碰!”她一頭撞上一堵肉墻。

“好痛!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她揉揉鼻子,他的胸膛硬得像鐵一般,撞得她好痛。

“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理我,我當然得停下來瞧瞧。”他微低下頭平視她的眼睛。“你在想什麼?”

“我……”

“對不起。借過!”後面一個男人匆匆忙忙的撞了語清一下。

語清沒站穩。踉蹌了一下,重重的撞上了立群,她的唇不偏不倚的也“撞”在他的唇上,短短三秒,霎時爆出電光石火!語清驚愕的立刻推開他,兩人都為這突來短暫的吻而呆立原地。一會兒,立群先恢復鎮定。

“痛嗎?”他面無表情的以拇指輕撫著她的唇角。

語清微微的搖頭。脹紅的臉卻顯示出她的羞赧。

“走吧,我們去吃天婦羅,這是什麼東西?”他若無其事的牽起她的手走向攤子。

語清楞楞的盯著他的大手。

“這裏人多,怕你跟丟了。”他突然轉回頭解釋道。

他們一攤吃過一攤,立群也表現得相當君子,在人群中他便握牢她的手,一進入攤子,他便立刻放開。沒有一絲佔便宜的意味。

不知怎的,語清心中竟有些許失望。

吃得差不多之後,立群提議去附近的海港走走,順便消化消化。

語清買了杯大豆花生泡泡冰,邊走邊吃,也可以避免不說話的尷尬。

他們信步走向港邊。這裏停泊著一艘艘的軍艦,在夜色中另有一番莊嚴、神秘的味道。他倆在港邊的橋礅上坐下,帶著一絲鹹味的海風涼涼的吹來。

“以前我曾經想要做水手,可以浪跡天涯、四處遨遊,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立群遙望遠方的海洋,不禁脫口而出他以前不曾訴說的夢想。

“為什麼放棄了?”語清介面問道。

“因為……家有親人,不宜遠遊。”當時顧及到撫養他的母親,立群幾經掙紮,最後放棄了海軍的徵召令而留下來做個安分的上班族。但內心那份狂野的騷動仍未止息。

“因為你的父母嗎?”

“不,是我媽。我是個私生子,她獨力撫養我長大。我爸只負責提供經濟來源及半年來看一次。”立群平靜的說道,不見任何情緒波動。

語清訝異的凝視他--訝異於他會告訴自己這種隱私,而且是不光採的隱私。

“你會恨他們嗎?”

“年輕氣盛時恨死了。”他輕輕一笑。在她面前,他似乎較能自在的說起前塵往事,而不會孤僻自閉。孤僻自閉,這是珊蒂對自己的評語。“後來瞭解媽的用意後,反而很感謝她所做的一切。”

“你媽一定很偉大,在那個年代獨力撫養一個小孩,很不容易。”語清溫柔的低語。

“嗯。”他眼底浮現一層溫柔。“我以身為她的兒子為榮。”

“她也一定很以你為傲,有你這麼個出色卓越的兒子。”語清抬眼凝視他,他不但不以生為私生子為恥辱,還能自信自在的活出一片天,他媽媽一定是個不凡的女人。

“你是這麼認為嗎?我出色卓越?”他的嘴角扯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樣很是性感。“這個形容詞不錯,我喜歡,你也喜歡嗎?”

“嗯……喜歡……”他凝視的眼光令她突然心跳加速,她慌亂的響應。

“真的?你喜歡我?”他故意誤會她的回答。

“嗯!”她一下子轉不過來,自己何時說了這一句?

“小心!你的泡泡冰已經融化,快流出來了。”立群看向她手上的杯子喊道。

語清立刻伸出舌頭舔掉,粉紅色的舌頭在杯沿舔著,看在立群的眼裏,別有一番炫人的誘惑。

“快!這裏又要流出來……”

眼看要滴了下來,立群低下頭靠近杯子,伸舌舔了去。

這奇炒的一刻,他們誰也沒動,隔著那杯泡泡冰凝視彼此。突然,立群伸手移開了泡泡冰,極輕柔地--

“大豆……”

他俯首輕吻上了她的唇,像蓋印章般,柔柔密密的覆上他的印記在她的唇上,彷佛宣告什麼……

結束前,他的舌閃進了她的唇裏……

這就是爸媽所說的甜蜜滋味嗎?輕飄飄的、酥麻麻的、甜滋滋的、軟綿綿的,他的氣息就在她的唇間遊移,令她既暈眩又顫栗又……喜悅……語清仍沉醉著--

突然,她發覺口中多了個東西,是……一粒大豆。

她立刻睜開眼睛,卻正對著立群帶笑的眼。

“我不愛吃大豆,所以還給你。”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份外誘人。

“嗯?還給我……?”要還她大豆,所以才吻她?語清不知該哭還是該……

她的心一下子--咚咚咚掉到穀底了。

“把它吃掉。”立群彷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從容不迫的拿下眼鏡,放進西裝上衣口袋。

大豆在口中,想到“它”曾經躺在他的舌上,語清就覺得吞咽困難。什麼叫“食不下嚥”,她終於懂了。

終於將它吃下肚裏,語清覺得彷佛也將她美麗的初吻吃掉了。

“吃完了?”他溫柔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語清垂著頭胡亂的點了下,心裏很是氣他的惡作劇。不吃大豆吐掉就好了嘛!

竟然玩弄她的……初吻!“那我可以好好吻你了。”聲音裏有濃濃的笑意。

“什麼?”她驚喜的抬起頭,掩不住心中的狂喜。

“知道你會這麼迫不及待,一個月前我就應該這麼做了。”立群微笑道。眼中的大膽和渴望毫無保留。

他捉住她的下巴,如鷹隼般封住她的唇。

如果吻有分種類,那麼,剛才的吻只是初級,現在的吻立刻跳升至最高級。

大膽放肆的程度令人看了臉紅心跳。

直到快呼吸不過來,他才放開了她。

他仍摟著她的頸項靠在自己懷裏,仍感覺得到兩顆心如擂鼓般急遽的跳動。

知道她和自己一樣的投入,他竟忍不住湧上一絲狂喜及滿足。

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般猛烈的熱情。

他不是沒吻過女人。接吻不就是那麼回事,唇與唇的貼合,再加上一些舌尖的技巧;有時。接吻還是件某件事的前戲。不過他一向把持得很好,從不越雷池一步。

和他交往一年的珊蒂,就常常埋怨他是個遲鈍的呆瓜。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想,也不願意。自己本身就是在這種不負責任的男歡女愛下的產物,他怎能再去製造另一個自己。

在沒有合法的婚姻保障前。他絕不會讓任何一滴種子流入女人的子宮,他絕不要有萬一。除非他想奉子命結婚,但他偏又是個自主性極強的男人。

語清卻使他完全被蠱惑了!

她甜美的唇帶著一股香氣,不斷誘惑他愈吻愈深,直到他潛藏的熱情爆發,再也停不下來。彷佛沉睡的巨龍醒了,他內心巨大深沉的渴望被喚醒了,強烈想要她的欲望竟讓他忍不住的顫栗,他被自己立刻顯現的生理反應嚇到了。

以前珊蒂如何挑逗他也引不起的反應,語清一個吻就辦到了。

她究竟對他施了什麼魔咒呵!立群不禁恍惚了。

“為什麼吻我?”她仍在他懷裏,低喃聲雖輕,仍傳入他靈敏的耳裏。

“你說呢?”真是小傻瓜!吻她還能為什麼?當然是--慢著,立群突然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他發現自己認識她後變壞了,變得愛捉弄人,不過,只限她。

她羞赧的搖頭,不敢猜也害怕猜。

“男人會吻女人是因為--好奇啦,嘗鮮啦,換口味啦等等許多不同的原因。

我會吻你是因為--“他發現她微微坐正了,不像剛才半倚在他身上。他不禁暗笑。

“你的唇冰冰涼涼,有花生的香味……”

“原來你是喜歡吃花生!”她已經完全坐正,臉孔仍朝下不看他,語氣很平靜,沒什麼溫度。

“不只這樣,你的唇很柔軟、很誘人,是男人都會被誘惑……”這是真心話,他已經被誘惑一個多月了。不過,從今以後,只有他一個人能嘗到她的甜美。

“謝謝你的讚美。”她仍是語調平平。

看她僵硬的背影。他決定不再捉弄她了。

他將她攬進自己懷裏,不顧她僵硬的掙紮,緊緊的抱在胸前。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有如呼氣般在她耳畔低喃:“我喜歡你,所以我想吻你。傻瓜,男人會吻女人是因為他被吸引,所以想一親芳澤,懂嗎?”

靜默了好幾秒。

“卓協理。請放開我。”他冷不防被語清用力的推開。

語清站了起來,退至一旁,神色平靜無波。

又來了!立群微攏雙眉。當她要躲他時,就會喊他卓協理,然後就是這副表情。

“怎麼了?”他眼神銳利的盯著她。沒有眼鏡,他看得更清楚。那副平光眼鏡有時戴得他鼻樑很痛,而且隔著一片厚玻璃常會模糊了焦距。

“如果你要開玩笑,你找錯對象了。”她語氣平淡,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我不知道自己的技巧這麼差,這麼明白的示愛也會被當作是開玩笑。”他平靜的陳述。他知道這是她的動物性反應;被人嘲笑久了,惡意玩笑聽多了,反而不能立刻接受真心話,而他期望自己有耐心的面對她。

語清聽到示愛兩字時,彷佛被針刺了一下般顫抖了好一會兒。

“也許你是剛來臺灣,人生地不熟,也或許是我比較照顧你,所以讓你有一種錯覺,也或許……”語清慌亂的尋找答案,她仍無法置信這麼出色的男人會喜歡她。“也或許是因為你美麗、溫柔、善良、體貼、聰明,而讓我情不自禁墜入情網呢!”立群輕輕的說道,眼底是一片醉死人的溫柔。

“我覺得,這種好運一輩子也不會降臨在我的身上。”語清眼底浮上一層淚霧。

“不。”立群輕笑著搖頭。“是我追求到你這個寶,還好那些男人都沒眼光,否則我怎麼有機會呢!”

“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在做什麼?說什麼?”

“那你明不明白我為什麼吻你?”他耐性的問道。

“我也在找答案……”想起剛才的熱吻,她仍會臉紅心跳,面對他的熱情,她有著不解。

“那好,我們就從問題的根本著手,你對我的吻存疑,那我們就從這裏開始--”

立群不等地反應過來,便立刻覆住她的唇,展開一連串溫柔的巡禮。時而輕啄,時而深吻,時而遊移,時而吸吮,而語清也不自覺的抱緊他的腰,兩人深深沉醉在彼此無言的情意傳遞裏。

好久。他們在喘息中稍微離開彼此的唇。

“現在……應該輪到我來問你……”立群輕嚙咬她的唇,喃喃問道:“你,為什麼……

吻我?是因為……好奇……嘗鮮……還是……換個口味?“他一邊問,仍不停在她唇上嚙咬著。

語清終於綻開一抹微笑,美麗而動人。

她主動輕吻他的唇,引得他一陣顫栗。

“都不是……嗯……是因為……你的唇……有煙味……”

“什麼?有煙味?”他緊張的推開她,自顧自的呵著氣聞著。他知道她聞到煙味會頭暈,所以盡量避免在她面前抽煙,要和她說話前也會含一粒爽口糖,以免氣味熏到她。

沒想到今天會吻到她……唉!失策!沒帶爽口糖!

“有沒有嗆到你?”他小心的問道:“頭會暈嗎?”

語清又是一陣悸動!

電子部門是個壓力繁重的部門,所以除了小姐外,個個幾乎是老煙槍。人手一支吞雲吐霧的景象是電子部門常見的現象,而她也飽受煙熏之苦。

立群上任一星期後就在辦公室內禁煙,另設吸煙室,而他也絕不在專用辦公室內吸煙。但她知道有時他一天會抽掉一包煙,煙癮頗兇,可是竟然會做這項措施,頗叫她訝異。今天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你怎麼知道我聞到煙味會頭暈?”多年相處的同事沒有一個人知道,所以才會放心大膽的對她直吐煙。

“我來第三天就發現了。”他微笑道。當時真佩服她居然能忍了三年而沒有人察覺,除了他。

“所以你在辦公室內全面禁煙?”她輕聲問道。

“我的秘書身體不舒服,工作效率也不好啊!”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此刻。語清快樂得想飛上天!她終於明白他的真心!在他默默的為她付出這麼多之後,她怎能懷疑!

“你吻我,也是希望我的工作效率好嗎?”她揶揄笑道。

立群看見她眼中的笑意,知道她已經相信他。

“那我應該去吻辦公室的每個人,而不是你。”他難得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笑得很開心。“不,我吻你……”他輕輕搖頭,眼中的笑意漸退,多了專注的柔情。“只因為我想吻你,男人對女人的強烈欲望……”他眼中明顯的愛慕與渴望不言而喻。

語清無法形容胸口那股激動波蕩的情潮,它正一波波向她席捲而來,直將她淹沒……

語清倏然抱緊他,將臉埋在他胸前。

“會不會十二點一過,才發現這一切是夢?”

“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十二點好了。反正等著也無聊。我們來繼續剛才親親的遊戲……”

立群已經忍不住探向她雪白的頸項。

“哎呀!你怎麼咬人呀!剛才沒吃飽啊?”語清拚命閃躲著他的啃咬。

“這比小吃好吃多了,又香又嫩……”他繼續努力在她身上留下印記。

“你……你別在我脖子上種草莓喲!被人看到會笑死了!別啦!”語清用力推著他,卻抵不過他摟緊的力量,而且脖子上酥麻的感覺讓她根本使不上力。

“嗯……”他的唇仍忙碌著。

“傑森,別開了……!快停下來……!真的不要……”

“嗯……”他仍未停止。

“傑森……”

四周一片靜默。

語清終於住了口。

因為,立群已經牢牢的封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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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2 00:34: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語清瞪著前方驚喘不已!

她站在距辦公桌一步之遙處,瞪著自己的位子喘著氣,張口結舌。

她的辦公桌上、桌下、周圍全布滿一片花海!玫瑰、香水百合、劍蘭、鬱金香、海芋等等,各式花種,各類顏色,應有盡有。五彩繽紛,令人目不暇給。

“這是……?”不會是傑森送的吧?昨晚他們快三點才離開基隆,他根本不可能訂花,那麼……是誰?

這時立群出現在她的辦公室門口。他抱胸斜倚在門柱上,臉上掛著閒適慵懶的微笑。

語清立刻疑問的看向他,只見他微微的搖頭,眼底有著輕松的笑意。

答案出現了。

四大部門各派出一名業務及一位資深秘書,五個人站在語清面前“俯首認罪”--

“石斑魚,”資深秘書崔品玫滿臉愧疚的開口。

“昨晚卓協理的一番話點醒了我們,這幾年來我們真的太過份了,仗著你不會介意也不反擊,就這麼一直欺負你,而你卻寬容的幫我們許多忙從不計較。相比之下,我們真的很下流,我們代表大家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所以每個人送你一束花,表達我們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諒我們過去不禮貌的態度。”

A部門的小陳說道。

“對啊,石斑魚,希望你能大人不計小人過。”B部門的小張也附和道。

“沒錯,你是我們的開心果,我們不能沒有你……”

“你秀逗啦!我們是要感謝她,又不是在慰留她,你當她要離職啦,笨蛋!”

D部門的小李斥責C部門的小吳。

“是呀!”“亂說話!”“狗嘴吐不出象牙!”

說錯話的小吳慘遭無數衛生眼的掃射!

語清淚眼迷蒙的看著身旁的程經理。還有周圍全站起來微笑凝望的同事,當然,還有前方溫柔凝視她的立群。

“石斑魚,這是我特別送給你的禮物。”程經理終於拿出藏在身後的絨布紅盒,他將盒蓋打開,裏面是一條金項鏈。以霧面處理的鬱金香花形串成的項練,看起來細致而高雅。“喜歡嗎?”

“這……不行!花我可以收下,但……”語清連連搖手,只是幫個小忙,怎能收這種大禮!“這太貴重……”

“別拒絕經理的一番心意,你在我底下做了三年的秘書。我什麼也沒有幫你爭取,真是太慚愧了。就如卓協理所說,你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秘書。這次你幫了卓協理許多忙,讓大家領到近半年的Bonus,你也是大功臣之一,就讓我聊表一些心意。收下吧!”

程經理取出項鏈,解開了銅環。“來,我幫你戴上。”

“呃……這……不行……”語清尷尬的倒退好幾步,雙手將頸上的絲巾握得更緊。

“啊!”程經理楞了一下,而後綻開一抹會意的笑容。

“喔!我知道,你是嫌我是老頭子吧!那我找個年輕小夥子,請卓協理幫你戴上。”

辦公室響起一陣怪叫聲。

語清更是滿臉潮紅。

“不……不是這樣!是……是……”她支吾以對,最後才小聲的說道:“我脖子過敏,起了疹子,暫時不能戴任何金屬物品……”

“這樣啊?”立群已站在她身前,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要不要我看看嚴不嚴重?”

說完還作勢要拿下她的絲巾。

“不要!”她尖聲大喊,身子也彈開好幾步。發現大家正驚訝的望著自己,語清尷尬得連脖子都紅了。

“呃……是疹子長得好醜,不想讓你們待會吃不下飯。”她囁嚅的說道。

大家轟然笑開了。

“好吧,她不想戴就不要勉強她。”立群出面打了圓場,而後直視語清說道:“這條項鏈你就收下吧,然後你的中午時間記得留給我。”

大家聽了後,又是一陣怪叫笑鬧聲。

“好了,各位,我們已經擔誤上班時間半個小時了,記得在下班前將它補回來。現在快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在一片哀叫聲中,他朝語清點個頭。“語清,你進來幫我打一份訂單。”

說完,立群便轉身回辦公室。

語清吐吐舌頭,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待語清一進辦公室,立群便轉身將門反鎖。

“你……”她訝異的看著他的舉動。

“我看看。”立群解下她的絲巾,看她脖子上凈是一塊塊紫紅的吻痕,他眼裏有著得意與滿足。

“還看!我今天早上像做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溜出來,深怕被我媽看到,肯定沒完沒了,都是你啦!”她一把奪回絲巾,氣鼓鼓的說。

“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將絲巾係上去。出乎意料的,他竟埋首於她的頸項。

“你……現在在辦公室……”脖子上傳來他溫熱的呼吸,還有唇的遊移,令語清全身一陣酥麻。

“我知道……”立群就是忍不住想再汲取她身體的清香,想再貼近她凝脂如雪的肌膚,想再多溫存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愛痕,想……親近她……

而後,他轉移陣地停在她的唇上。

“以後,”他終於喘息的放開了她。“要等我吻過你之後再上口紅,像現在這樣,幹幹凈凈的紅唇……”

立群留戀的以拇指輕撫過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

語清只是柔柔的微笑。

“好吧!”他終於推離開她,大步走向辦公桌後,手扶在皮椅上凝望著她,彷佛要特意和她保持距離。

“以後在辦公室裏以及上班時間,要離我遠遠的,明白嗎?”

“那……萬一是你來靠近呢?”她眨著笑眼問道。

“那麼……你就趕快制止我!”他粗聲道。

“萬一……我也制上不了呢?”她唇邊的笑意更濃。

他看得失了神。

“那……你就偶爾讓我得逞一下,該死!”他快如閃電的從辦公桌後竄出,一伸手便摟住了語清。“我不是叫你現在要離我遠遠的?”

“我想……偶爾讓你得逞一下……”

立群已經狂野的吞沒了她。

窗外,冬的氣息漸漸靠近;室內,卻火熱如夏。完全拒絕寒冷入侵。

※※※企劃部經理辦公室。

“叩!叩!”

“請進。”溫和的女性聲音。

卓立群推門而入。

坐在大型辦公桌後的,是一位優雅美麗的女子,精明銳利的眼顯示出她果斷強悍的作風,是她的能幹及強勢讓她位居要職,而不是因為她是卓家人--她是卓承雅。

她此刻也正打量著立群。

“請坐。”她溫和的說道。

不愧是商場老將,即使她有太多的驚訝,也沒有表現出來。

完全不是她所想像的模樣,承雅看著立群在她桌前坐下,心中仍疑惑著。

公司數千名員工,立群能脫穎而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最初是因為他是電子部新任的超級戰將。短短兩個月。就打破歷年來電子部委業績從未超過兩億的紀錄,而且立刻竄升至利潤中心排名冠軍,創下有始以來當季獎金發放近半年底薪的高紅利。

這個在公司內沸騰一時的話題人物,是個僅二十六歲的年輕男子,她在好奇之餘,翻看他的人事資料後,不禁大為震驚--不僅因為他同姓卓,而且他來自美國……難道……

難道他會是爸的……傑森?她今天找他來討論下個月新企劃案的配合方針,實際上是想探他的底。

老實說,她真是非常驚訝,也有點失望於他外表的--普通。

卓萬長年輕時是個美男子,即使年紀大了,依然魅力十足;他的兩個老婆也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卓家的孩子,個個在外形上都相當出色。當然卓承泰是個例外,因為他耽於酒色中,長期下來把自己弄得像槽老頭一般。想到他,承雅只能搖頭。

“卓經理,”立群靜靜的開口。“你請我來,不會是要我坐著發呆吧?”

“喔,對不起。”承雅的注意力立刻拉回來。“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立群挑著眉看她,並未追問。

“你讓我想起在美國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一直住在美國,我們從來沒有機會見面……”

“既然沒見過,為什麼我會讓你想起他?”立群挑出她的語病。

“呃……”她也察覺自己的失言。“因為你們年齡相彷,而且你也是從美國回來的。”

她趕緊轉過來。

“從美國回來的年輕人很多哩!不是只有我。卓經理,我們是不是該來討論,預備聯合廠商辦電子展的企劃案?”立群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嗯……”承雅不禁訝異於他的主導氣勢。

“我看過企劃案了,這個企畫相當好,周邊計畫也很完善,不過我有些idea想提供作參考。”立群冷靜的說道。

“你說。”她很好奇他這個業務人才會有什麼企劃點子。

“我看過以往聯合參展的資料,發現來參觀的大部份是民眾,少部份是廠商。

如果我們的客層是針對大眾,這個計畫相當適合,但若是針對廠商,可能成效不大。

我們何不單獨開個展示說明會,廣邀買主及廠商來參觀?地點可以考慮飯店的宴會廳,或者是租下總統套房,以輕松悠閒的方式與買主達成協議,雖然這種方式費用較高,但是可以打出群豐的高品質和知名度,卓經理可以參考看看。“

立群粗略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一席話聽得承雅楞在當場。

“這點子……簡直是太棒、太有創意了!”承雅滿臉驚喜的笑容。“這是你想的?”

立群微微點頭。

“你是業務部協理嗎?這個職位實在太埋沒你了。你的企劃頭腦還真不是蓋的,我會請示上面,好好提拔你這個人才。”承雅不禁欣賞的說道。

“謝謝您的抬愛,不過我希望在業務部再磨一段時間,增加自己的經驗。”

立群含蓄的說道。目前他是不希望有任何變動,而且他和語清才剛開始。

“你太謙虛了。”承雅愈看愈喜歡他。

他們又聊了十來分鐘,立群才起身離去。

看著立群離去的背影,承雅內心不禁嘆息:可惜他不是傑森!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卓家出品的孩子。

真是可惜!

如果,她是指如果--他真的是傑森的話,不只卓家,連群豐都有福了。

※※※她居然懷孕了!

緊抓著醫院的報告單,美琪神情恍惚,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著。

老天究竟給她開了個怎樣的玩笑啊?!

多年前,她是這麼的渴望孩子,天天祈禱上帝能聽見她的懇求;如今上帝終於聽見了,卻是在多年後她不要孩子的今天給了她宛如致命的打擊。

一個孩子!

他應該是在父母的呵護疼惜與珍愛中成長的孩子,而不是被拿來當作是爭權奪利的工具。

沒想到她和宗宇的最後一次,竟然延續出生命的火花。一個孩子,是他倆的愛情結晶哪!

此刻,她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般老公遇到老婆珠胎暗結,肚子裏懷的是其它男人的孩子時,肯定會暴跳如雷,甚至憤而休妻。她的老公,她悲哀的想道,他恐怕會鼓掌叫好、額手稱慶吧!

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太陽要從西方出來了?否則,為什麼她的世界裏,所有的運行都出了問題?夫不夫、妻不妻,會不會也--子不子?美琪悲慘的大笑--哈!上樑不正下樑歪嘛!父母不倫不類,孩子又能好到哪裏?

對!她要拿掉他!

知道他以後不好。幹嘛留他在世上,做另一個卓承泰?不!與其拿他做承泰的工具,不如現在立刻拿掉。免得他長大後才發現自己真正的身世。

美琪立刻回頭轉向醫院。

走了幾步,她又倏然停下。

是他們讓他來到這世界,他已經有了生命,她怎能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是大人的錯誤,怎能怪罪到無辜的孩子身上?他是如此純凈無瑕的來到這世界上,是大人的罪惡沾染上他啊!

或許他會有宗宇那般俊朗的外貌,如果她是女兒,會不會是她的小翻版?

噢!天,她怎能殺掉這麼個可愛的孩子!老天!誰來救救她,她該怎麼辦?

美琪忍不住蹲在路邊,嗚咽的哭了起來。

她真的好無助、好脆弱,誰能幫她?

“我終於找到你了!”

美琪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看向那張她日思夜想,卻又得躲得老遠的熟悉面孔。

“把淚擦掉。”宗宇遞上了手帕,冷冷的開口:“上車,我有話對你說。”

“不,我不要上車!”美琪驚慌的搖頭。

“我說,上車,不要讓我綁著你上車。”宗宇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她看一眼他即將發怒的神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進他車裏。他一言不發的坐上駕駛座後,踩足油門,一路飆至陽明山上。

車甫一停下,美琪迅速打開車門,捧著滿肚子的胃酸吐個不停,宗宇也幫忙拍著她的背。

“對不起。”他遞過來一疊面紙。

“對不起?你瘋了嗎?開得這麼快!”美琪憤怒的拍掉他的面紙,嘶喊道:“你是不要命了嗎?你不想活也不要拖我下水,我還不想死!”

“我是瘋了!你突然不聯絡、不見面,隻字詞組也沒有!”宗宇痛楚的喊道:“就算利用完,也得說再見吧!”

“啪!”美琪清脆的一巴掌賞在他臉上。

“很好!你覺得我是利用你,那你還找我做什麼?我有錢!你要嗎?我給你!”她忿怒的打開皮包,伸手準備取出錢包……

“別這樣!”宗宇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任她如何掙紮也不放開。“我是氣瘋了,才會說那些話。誰叫你一個多月不見人影,手機也關機,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你忘了嗎?我是有夫之婦……”美琪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滑落,那四個字綁得她呼吸不過來,壓得她好沉重,也好痛。

“離婚吧,嫁給我。”宗宇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

“不!”她驚慌的搖頭,淚水仍串串落下。

“美琪!看清楚!真正相愛的是我們兩個!”宗宇捧起她的臉面對著自己。

“沒有了彼此,我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我藉酒澆愁,像行屍走肉,而你呢?憔悴不堪,蹲在大街上哭泣!你應該是我的!應該是在我懷裏,被我珍愛保護著,而不是像朵枯萎的花朵,了無生氣!不能讓你快樂的婚姻,何必留著?那人渣根本不配作你的老公,他如果不能像我這樣愛你,憑什麼留住你!”

“別說了!”她捂住耳朵嗚咽道。

“如果你不敢,我去告訴他……”

“他早知道了!”她悲哀的說道。

“他知道刊”宗宇愣了一愣,立刻緊盯著她。“他有沒有對你怎樣?是他不準你來見我嗎?他有沒有……”

“沒有、沒有!他什麼都沒做!”她只能搖頭,她不能說出那可恥的條件!

“沒有?為什麼……”不對!如果他早知道,為什麼那天還能若無其事的和自己打招呼?一般男人怎能忍受老婆給自己戴綠帽?不對!這中間必有蹊蹺!

“告訴我,他威脅你什麼?”宗宇按住她的下巴,直直的望進她眼裏。

美琪仍搖頭不語,淚也掉得更兇!

“告訴我!他究竟威脅你什麼?我並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啊!在公司,我並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也沒什麼把柄落在我……”

他陡地住了口,震驚的瞪著美琪,無法置信這樣的可能。

“難道……他要你懷我的孩子?要借我的種?”他艱難的吐出一字一句。

美琪終於崩潰了!她掙脫了他的懷抱。瘋狂跑離開宗宇的懷裏。在這羞恥的一刻,她不要見到他!

“美琪!”他實時的伸手抱住了她。“你在做什麼?旁邊是馬路,你不要命了嗎?”

“我是不要命了!像我這種女人,只能被丈夫當作是生育的機器,上任何人的床都無所謂!只要有孩子能讓他得到繼承權,誰的種都無所謂!哈哈!”她淚流滿面的大笑。

“這就是我千挑萬選的婚姻、最好的選擇!即使我不受他,我還是嫁了!為什麼?因為他有良好的家世背景、他出身豪門、與我家門當戶對!我也利用了他,現在我是自食惡果,我遭到報應了!哈哈!懂嗎?這是報應!”

“美琪,你冷靜點!”

“你走開!你走!我活該受到報應,活該被蹂躪,活該吃苦受罪!活該一輩子沒有老公的孩子!這都是我活該!你走、你走!不要來靠近我這受到報應的女人!你走啊--”她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宗宇只能牢牢的抱住她,不敢放開,也不願放開。

良久,美琪的啜泣聲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宗宇微紅著眼,喑啞的聲音緩緩訴說:“你那時穿著一身銀白的晚禮服,頭上梳了個高高的髻,綁了條銀色緞帶,沉靜而面帶憂鬱的坐在角落,我就站在那裏被你強烈的吸引著,不由自主一步步走向你的情網而無法自拔。”

“即使明知你羅敷有夫,屬於另一個男人,但我就是不可救藥的愛上你。看到你因為我的幾句話恢復了小女人般的嬌態與神採,我更是無法放手。如果那個男人善待你,我會默默守候,不打擾你,但是他沒有,每次看到你在他身邊毫無生氣、懨懨病容時,我都會恨我自己,明明你在我懷裏是這麼矯傃動人、快樂明朗,我為什麼還能眼睜睜的看你在他懷裏枯萎!也許我沒有好家世、沒有很好的經濟基礎,但是我很上進,我會給你一個穩定的家,最重要的是我愛你比愛自己還深,我不能容忍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溫柔帶淚的眼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你只是年輕,不懂得選擇自己要的是什麼。

你看,上天又給了你一次機會,有個為你掏心掏肺的男人站在這裏,等待你重新再作一次抉擇。美琪。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別這麼快就放棄我,好嗎?“

淚水重新湧上她的雙眸。

“你為什麼這麼傻?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何苦要我這支離破碎的女人?!”

“愛情是毫無道理的,或許是上帝派我來修補你的支離破碎。因為,只有我強烈的愛才能讓你的傷口癒合,只有我適合修護你……”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臉蛋,細細碎碎的吻著。

他的愛,密密的填滿了她的傷痕,瞬間,她彷佛再生般,有了新生的自信與勇氣。

“給我時間,我回去說服我爸。”她輕聲說道。

“你答應了?”他欣喜若狂的低呼。

美琪終於揚起一道羞赧的微笑。

“既然你都不怕冒這個險,我怎能不努力試看看!”她含淚帶笑地說道。

“喔!太棒了!”他興奮的抱起她轉了一大圈。

“別再轉了,我頭暈……”美琪摀住胸口。壓下惡心的感受。

“對不起!我扶你回車上坐好了。”宗宇小心翼翼的牽起她的手,臉上仍是止不住的笑容。

“宗宇,我……”

“什麼事?”他俯下頭靠近她。

她貼近他耳畔,輕聲說了一句話。

“什麼?你懷孕了!那……那我不就要做爸爸了!”他掩不住喜悅的笑臉,溫柔的緊擁住她。“你現在是我的大寶貝,肚子裏的寶寶就是我的小寶貝,我會以全部的生命來愛你、保護你……”

“如果你不嫌我是個麻煩……”

他伸手覆住她的唇。

“別再懷疑我的愛,為你死我都心甘情願,能擁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幸福。美琪,則讓我等太久。”

美琪突然打了個冷顫。

她只能摟緊宗宇,企圖汲取些溫暖與勇氣,還有……甩掉那莫名的不安。

兩人沉浸在彼此愛的氣息裏,渾然不覺背後另一輛車正悄悄駛離。

深秋,漸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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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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