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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 -【情人太霸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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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5: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你不問我作了什麼惡夢嗎?”她淚眼汪汪的模樣,仿佛迷路的小鹿,讓人看了不忍,同時又想逗弄。

    “不想。”他沒那個閒工夫。“我命令你立刻停止流眼淚,否則就要處罰你。”

    “我、我做不到。”她的眼睛又不是水龍頭說關就關,他也未免太過於霸道。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哭。”他就是霸道,就是不准她哭,怎樣?

    “你……”江冬茉氣到忘記掉淚,稱了他的心意。

    “我……我不哭了。”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猛眨眼睛,高興得不得了。

    “耿耀,我停止流眼淚了——”然後,她的話語連同她殘存的眼淚,一起被他吞下肚,消失得無聲無息。

    耿耀又一次不問她的意見,不等她點頭,便佔據她的芳唇。

    江冬茉被他抱得緊緊的,就算想昏倒也沒有空間,她雖然覺得頭暈,卻沒有想要昏倒的感覺,反而想清醒著感受他熱切的溫柔。

    柔軟的嘴唇被耿耀完全籠罩掌握,熱烈的吸吮仿佛要將她的靈魂拖出,按照道理她應該害怕,應該逃避,可她卻相反的回應。

    她學他吸吮他的嘴唇,生澀的動作帶給耿耀莫大的驚喜,他以為她沒昏倒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恭維,不敢奢望她有所響應,然而她不僅響應,還十分熱切。

    舉凡生手都有個毛病,不知道極限在哪裡,江冬茉就是如此。她之所以熱烈響應,不單是因為他先吻她,更是感謝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無條件給她支持。

    他不問她作什麼惡夢,避免她困窘。有些事情不是非說出來不可,當事人陳述的事實可信度最高卻也最困窘,往往必須把自己的自尊剝掉,他為她保留了自尊的外衣,為此她謝謝他。

    江冬茉毫無保留地表現她對他的感謝,但她幾乎和他一樣熱烈的反應卻教耿耀吃不消,才不過接吻幾分鐘,他已經起生理反應,再吻下去,他可能會發狂,然後該糟。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江伯伯雖然迫于無奈讓冬茉留在你身邊,但你最好別動歪念頭,免得後悔。

    佟璃璿的聲音猶在耳際,勸他採取行動前,最好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踏進婚姻陷阱的準備,最好別衝動。

    兄弟,你瘋了吧!

    他幾乎能聽見李思本鬼叫鬼叫。

    別告訴我你考慮結婚,你是我們四個人之中,最不可能結婚的人。

    想當然耳李思本一定會拿看瘋子的眼光看他,耿耀真想知道,當自己宣佈結婚時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思考起該不該結婚,他連忙放開江冬茉,告訴自己這是個假議題,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耿耀?”

    “你繼續睡,我回房間。”他的表情極不自然。“如果害怕就把燈全部打開,知道嗎?”

    “知道。”她點頭,乖巧得不得了。

    耿耀說完立刻消失在門外,留下江冬茉一個人望著房門,百思不解。

    清晨的陽光,總是帶著璀璨的暖意。即使是寒冬,只要太陽肯露臉,它仍然能夠透過玻璃的折射,將光線送到房間的每一個角洛,照殼居住者的心房。

    手端著託盤,上頭擺著咖啡,江冬茉走起路來格外小心。一來怕託盤上的咖啡會翻倒,二來怕會吵到耿耀,他正在畫室裡畫畫,不喜歡被人打擾。

    叩叩叩!

    但是她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他喜歡她在他工作的時候進畫室陪他,因為他知道她既不吵,也不鬧,只會安靜坐在一旁,凝視他作畫時的身影。

    “進來。”

    就像過去一個月的每一天,如果他待在畫室,必定要等到喝過她親手泡的咖啡才要動筆,這是他這個月剛養成的習慣,要她說這是個壞習慣,因為她不擅長泡咖啡,總是要摸半天才能泡好咖啡,間接耽誤他的工作。

    “咖啡來了。”她推開門走進畫室,順勢用腳把門關上,動作一氣呵成流暢自然,可見她練得有多勤。

    “正等著你的咖啡,快端過來。”他大少爺一手拿筆,另一手拿調色盤,身上還穿著黑色騎士皮衣,怎麼看都不像畫家,倒像裝腔作勢的模特兒。

    她走到他身邊,將託盤放在他旁邊的桌上,兩手撐住膝蓋彎下腰看他都畫了些什麼東西。

    耿耀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把咖啡放回託盤,拿起油畫筆沾了些油彩,塗抹在畫布之上,模樣十分帥氣。

    江冬茉已經待在耿耀的身邊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內也看他畫過不少東西,但主要還是這幅畫。而說實在打從他下筆的第一天,她就看不懂他畫什麼,今天剛好滿三十天,她還是霧煞煞。

    “你這畫的是什麼主題?”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試著把它看懂。但老天原諒她,她真的沒有藝術細胞。

    “這幅畫叫太極。”耿耀得意的回道,似乎對自己的新創作十分滿意。

    太急?

    江冬茉偏過頭打量畫布上那一團紅和一團黑,中間夾雜著褐色和黃色,這四種顏色全都傾向一邊,好像急著落跑。

    “我看懂了!”原來如此。“它們真的很急,你應該直接翻成英文,會更一目了然。”

    “英文?”他一臉莫名的看著她,壓根兒不曉得她在說些什麼。

    “Hurry up啊!”她說。“你這幅的名字不是叫做太急?”

    “……”

    “不是嗎?”她看他的臉瞬間結成冰,擔心自己又會錯意。

    “……當然不是!”他擰住她的耳朵發出屈辱的怒吼。“這幅畫是太極!太極!你懂不懂什麼是太極?”

    她顯然不懂。

    “呼呼!”可憐的耿耀這是對牛彈琴,完全收不到效果,白搭。

    “對不起嘛!”江冬茉揉揉被他擰紅的耳朵,一臉委屈,她也希望她看得懂啊!但他老是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張旭的草書還要難以理解,又怎麼能怪她不懂?

    “算了。”他沒命跟她計較,呼呼!

    為了彌補自己的無知,江冬茉趕快幫他按摩肩膀,只求他大人有大量,放過她這個小女子。

    “哼,算你還識相。”居然將他的得意之作亂翻成英文不過,他這幅畫真的給人很急的感覺嗎?得再研究一下。

    好不容易青天大老爺總算平靜下來,江冬茉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只能說她真懂得安撫生氣的男人,這點又要拜她父親之賜,以前她父親動不動就發脾氣,近年來已收斂許多。

    “不過,為什麼你都不畫人物啊?”她注意到這一點。“畫室裡沒看見半幅人物畫,還是你都放在別的房間?”

    耿公館比她想像還要大,主屋後面還有一間專門用來收藏藝術品的倉庫,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拿出輪替更換一次,誇張的程度直追美術館。

    “不,我不畫人物。”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好像另有隱情。

    “你不喜歡畫人物。”她猜。

    “Bingo!”她真瞭解他。“你不覺得畫人物很無聊嗎?死氣沉沉,也無法發揮想像力,還不如抽像畫來得有趣。”

    ……是啊,有形的人物確實比無形的想像無趣,她怎麼能夠和“太急”相比?完全不是同一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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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5: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你忙,我先出去。”一股悶氣沒來由地充斥在她的胸口,害她險些岔氣。

    “你今天不陪我畫畫嗎?”他抬頭看她,遭到一記白眼。

    “我還要工作,沒時間。”她沒好氣的回道,給他排頭吃。

    “你還有什麼工作要做?”她的工作就是陪他,隨時在他身邊……

    “包水餃給你吃!”她回頭瞪他。“這不就是你帶我來你家的目的?”

    “唔,是這樣沒有錯……”

    “這就對啦!”江冬茉氣衝衝的轉身,長馬尾在空中甩了一圈,看起來就像憒怒的馬匹,隨時準備踢人一腳。

    砰!

    她甩門的力道,也和馬的腳勁差不多,一樣生猛有力。

    耿耀嘴巴噘成O字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惹來這種待遇。

    他以為她是只溫馴的小貓,卻忘了貓是有爪子的,她顯然也有。

    耿耀滿腦子問號,搞不懂江冬茉為什麼生氣,江冬茉自己也很納悶,他不畫人物跟她有什麼關係,她這麼氣呼呼的做什麼?完全沒有道理。

    話雖如此,然而江冬茉心裡明白,她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她想成為他的模特兒。她想要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想要獨一無二,但他卻當面潑她冷水,說什麼無形勝有形,聽多了真的會吐血。

    唉,算了。

    江冬茉告訴自己不要貪心,他願意把她留在身邊,已經是獨一無二。

    過去,她對時事一向不關心,也鮮少上網搜尋新聞,對於流行文化更是一無所知,負責任的說,她雖然生得一張現代年輕人的臉孔,骨子裡卻是上個時代的小老太婆,完全跟不上流行。

    她是到了這裡以後,無聊上網搜尋有關耿耀的新聞,才知道他是多了不起的一個人。他生長在藝術世家,祖父是油畫界大師級的人物,父親專精于現代工藝,在國際間享有盛名,長年旅居國外,近年來活躍於歐洲的社交界,偶爾會傳出他和哪位社交名媛或是明星的緋聞,總能吸人眼球。

    至於耿耀,成績就更輝煌了。他很早就嶄露頭角,青少年時期便獲獎無數,但是讓他真正聲名大噪的卻是十七歲時得到的大獎。當時國內所有叫得出名字的畫家,幾乎都送出作品參加競逐,沒料到揭曉的結果,竟是由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獲得最大獎,震驚當時的畫壇。

    從此以後,他便平步青雲,每一幅畫都獲得國內外大獎的肯定,成了當代最重要的畫家之一。

    也有另一種說法,耿耀之所以如此引人側目,除了他過人的才華、傲人的家世以外,他出色的外表也是加速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他新時代的作風,總給外界屌屌的感覺,很符合現代人的胃口。

    最重要的是他從不讓任何女人靠他太近,有人因此猜測他是同志,但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只喜歡女人,對男人興趣缺缺,只是他非常挑剔,要感覺對又要合他的胃口,實在是非常難找,所以甚少傳出緋聞。

    這麼難以靠近又挑剔的男人,居然將她留在身邊,還對她非常好,她該滿足了。

    江冬茉再次告誡自己,不要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太多的欲望只會讓自己痛苦。

    藝術方面她是個白癡,但若論包水餃,她還真找不到幾個對手,既然耿耀留她在身邊是為了二十四小時都能吃到新鮮美味的水餃,那麼她就滿足他吧!這也是她唯一能幫他做的。

    江冬茉很快收拾好心情,去廚房包水餃。她從麵團開始揉起,接著將麵團□成薄厚適中的面皮。□完皮後,她接著把肉切碎,然後剁高麗菜,將高麗菜的水瀝幹,之後再和碎肉攪和在一起加以調味,調完味後再用手用力反覆攪拌直到入味,非常費勁。

    “呼!”弄完餡之後,她長長吐了一口氣,用袖子擦掉額頭的汗。

    別看只是一粒小小的水餃,所花的功夫絕不比一塊高級烤牛排少,而且更費體力。

    完成餡料和水餃皮以後,接下來就簡單了,她只需要使出她的拿手絕活——五秒鐘包一粒水餃即可。

    她包得夠快,也包得夠多。

    江冬茉一次包足了三百粒水餃,分包放入冷凍庫,別以為三百粒很多,耿耀沒幾天就吃完了。

    他對水餃的喜愛,非常人可以理解,連她這個水餃店老闆的女兒都要甘拜下風。

    搖搖頭,關上冷凍庫。江冬茉特別留下四十粒水餃,當做她和耿耀的午餐。

    打從她來耿公館以後,如果沒有特別吩咐就由她打理耿耀的三餐。而老實說,她唯一做得好的只有水餃,剩下的菜都馬馬虎虎。

    幸虧耿耀不計較她手藝差,她煮什麼他就吃什麼,好養得很。有時她甚至懷疑一天三餐只喂他吃水餃,他也不會抱怨。

    牆上的鐘顯示快接近午餐時間,江冬茉索性燒水下水餃,一次把工作做完。

    十分鐘後,水餃端上餐桌。

    好了,可以叫王子殿下來吃飯了。

    她才想去找耿耀,一轉身就碰到一堵人牆。

    “小心!”

    “嚇死我了!”

    江冬茉碰上的人牆正是耿耀,正好省去她叫人的麻煩。

    “你走路總是喜歡心不在焉,當心跌倒。”他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還賴到她身上。

    “如果你不是那麼喜歡過萬聖節的話,我也不會被你嚇著。”她俐落的回嘴,膽量和口才都進步不少。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耿耀不得不佩服她進步神速,一個月前她還動不動就昏倒,才不過短短一個月,她已經可以申請加入辯論社,該說他調教得當呢?抑或這是她原有的潛力?值得研究。

    “好吧,是我的錯。”他投降。“我們可以吃飯了吧!我已經聞到水餃的香味,嗯……香嘖噴。”

    “你只有在肚子餓時才會認錯。”現實。“你先坐下來,我去拿筷子——”

    “拿一雙就好。”他交代她。

    “蛤?”只拿一雙怎麼吃?

    “聽我的話,只拿一雙筷子,不准多拿。”他才剛道過歉,馬上又暴露本性,應證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千古名言。

    江冬茉雖然搞不懂他的用意,還是按照他的話只拿來一雙筷子交給耿耀。

    “娘子辛苦了,讓相公喂你。”耿曜接過筷子,順勢伸手將她往下拉,用自己的大腿代替椅子,讓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你幹嘛?”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用筷子挾起一粒水餃送到她嘴邊。

    “喂你啊,嘴巴打開。”他完全把她當小孩子看待,江冬茉簡直哭笑不得。

    “你別鬧了。”她偏頭躲避,他死追不放。

    “別害羞,快張嘴,啊——”

    “你不要鬧。”

    “啊——”

    “我才不要。”

    “聽話,啊——”

    “不要玩了!”

    “咳咳!”

    小倆口正濃情密意,半路不期然殺出一個程咬金破壞他們的雅興,耿耀不消說必定狠瞪,江冬茉則是滿臉通紅,恨不得地上立刻開了個洞讓她鑽進去。

    “抱歉,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無視于耿耀殺人似的目光,李思本依舊嘻皮笑臉,勇氣十足。

    “你們聊,我不打擾了,再見。”江冬茉連忙溜下耿耀的大腿,以最快的速度打完招呼離開飯廳,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跟李思本打照面,簡直丟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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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你可真會挑時間。”江冬茉離開飯廳後,耿耀馬上炮轟李思本,他仍是笑嘻嘻。

    “我怎麼知道會剛好撞見你們正在吃鴛鴦餐?”李思本消遣耿耀。“你喂我,我喂你,嘴巴打開,嗯——真甜蜜!”

    他說就算了,還兼做動作,氣壞耿耀。

    “知道我們甜蜜,你還來當電燈泡!”耿耀免費奉送李思本一拳,被他躲開。

    “切,你以為我是自己心甘情願來的嗎?”李思本嚷嚷。“要不是你失聯,大夥兒怕你被外星人抓走,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好事。”他猜吃完水餃後下一步是接吻,羨煞他們這些單身漢。

    “你們幹嘛找我?”他倒情願自己被外星人抓走,至少他們上不了外太空,不會在他和江冬茉調情時突然出現。

    “練團。”李思本提醒他還有兄弟,不要色字頭上一把刀,把他們全忘光光。

    “練什麼團?”耿耀皺眉。“大雄還在住院,楚堂也還沒回國,只有我們兩個人能搞出什麼名堂。”

    “拜託!”李思本聞言叫道。“你的日子還停留在土撥鼠節,永遠都是同一天嗎?”(注:有一部美國喜劇電影名為:土撥鼠節“GroundhogDay”,片中男主角因為出言不遜觸怒了土撥鼠神,每天醒來都是土撥鼠節,永遠過同一天,直到他有所領悟才脫離這個懲罰。)

    “大雄出院了?”這麼快?

    “早就出院了。”李思本翻白眼。“他已經夠倒楣了,你還希望他躺在醫院多久?”

    “一輩子。”耿耀回答得簡單俐落,超級沒良心。

    “另外楚堂也回來了。”李思本歎氣。“他叫我不要打擾你,問題是他下個月初又要出國,他這一走可比大雄住院的日子還久,我們的樂團要不要乾脆解散算了?”每次練團不是缺這個人,就是缺那個人,只有他一個人堅守崗位,永垂不朽。

    “開玩笑,怎麼可以解散?”這是他畫畫以外唯一的娛樂,說什麼都不能放棄。

    “那我們什麼時候練團?”李思本抱怨。“好不容易我們的主唱和貝斯手都回來了,卻換成鼓手缺席,永遠湊不齊四個人。”

    “這幾天。”

    “這幾天是哪幾天,星期幾?”李思本緊抓著耿耀不放,終於把他惹毛。

    “你是在審犯人嗎,幹嘛問得這麼仔細?”耿耀最怕束縛,偏偏李思本最擅長此道,真的很煩。

    “因為你看起來就一副不想練團的樣子。”李思本收斂起笑容,表情轉為嚴肅,不再嘻嘻哈哈。

    “我沒說我不練團。”耿耀反駁。

    “你不用開口說,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李思本挑眉。“耿耀,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處理江冬茉?”

    “處理?”耿耀愣了一下。“她又不是貨物,還處理咧!”切!

    “你別跟我裝傻。”這不是他的長項,別硬撐。“你扣留人家這麼久,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我要給她什麼交代?”可笑。“我又沒有對她做什麼,頂多只是——”

    “接個小吻,偶爾吃一下豆腐,你是不是想這麼回答我?”

    “……”

    李思本對耿耀瞭若指掌,幾句話就可以讓他陷入沉默,完全說不出話。

    “讓我換個方式問你好了,你喜歡江冬茉嗎?”雖然看耿耀難堪很有趣,卻不是李思本的目的,他希望他毫無保留坦白真心,不要打混。

    “當然喜歡。”不喜歡的話他會將她留在身邊?簡直是廢話。

    “有多喜歡?”偏偏李思本就是喜歡追根究柢,某方面很惹人嫌。

    “就……”他也說不上來,別逼他。

    “有到愛的地步嗎?”耿耀說不出來,李思本幫他說,這才叫做好朋友。

    “我對她很有感覺。”耿耀的回答過於狡猾,至少在李思本聽起來是如此。

    “Feeling。”李思本猛點頭,語氣再嘲諷不過。“這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說消失就消失,留下的只有傷痛。”

    “你的意思是,我會傷害小茉?”耿耀不悅地看著李思本,覺得他管得太多了,超越了朋友的範圍。

    “肯定會傷害她。”李思本答道。“如果你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她最終只有受傷離開。”

    愛情不是搞藝術,靈感來了,就鋪天蓋地把人捲進去,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那太可惡,也太自私,他不希望他的朋友成為那樣的混帳。

    面對好友的質疑,耿耀多希望自己能夠反駁,然而不幸的是,他竟想不出一句可以挑戰李思本的話!難道他就像李思本所說那麼可惡,那麼自私?他真的不知道。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李思本相信他的朋友並不是混帳,只是需要時間解開心中的結,他會耐心等待。

    “等你想練團的時候再call我。”李思本臨走前交代耿耀。“不過,一定要趕在下個月初之前,別忘了我們的貝斯手又要出國。”

    話畢,李思本隨即閃人,留下耿耀一個人獨自陷入長考。

    在和李思本短暫且丟人的會面之後,江冬茉選擇一個人到鬧區逛街兼散心,免得留在屋子裡再次碰見李思本,到時候又得尷尬一次。

    以前,要她一個人在人群中穿梭根本是天方夜譚,萬萬不可能。然而自從和耿耀在一起以後,她漸漸變得不怕人群,甚至偶爾還會停下腳步,觀察人們臉上的表情。

    “See,這些人的臉就像畫布,隨著情緒變化,五官也會有所改變。有的是快樂祥和,色彩瑰麗像是印象派,有的則憤怒扭曲,強烈的情感表現宛如抽像派,是不是很有意思?”

    耿耀從不畫人物,卻對人群觀察入微,說得頭頭是道。

    江冬茉是藝術白癡,不懂得藝術派別,但她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觀察人群確實會給自己帶來樂趣,特別在觀察對像具有鮮明特色時,會更有樂趣。

    她打算找一間咖啡館,坐下來好好觀察來往的人群,最好是有整片落地窗的咖啡館,會讓她的觀察工作更為簡單一些。

    她走著走著,終於讓她找到一家符合理想的咖啡館,還沒能走到門口,赫然發現靠窗的位子上,坐著一道似曾相識的人影。

    說是似曾相識,是因為她有十多年沒再見過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認錯人。

    隔著落地窗,江冬茉的心情是矛盾的,是不安的,因為坐在咖啡館裡頭的不是別人,而是害她得到恐男症的罪魁禍首——任大衛。

    她就這麼呆呆站立,不知如何是好,落地窗內的任大衛渾然不覺有人在看他,只是冷著臉,低頭看資料。

    十幾年的時間很漫長,足以使一個男孩變成男人,任大衛便是如此。

    坦白說,江冬茉無法確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任大衛。他的五官依然立體,像是混血兒,卻是百分之百的台裔。

    他的肩膀比起國中時要寬上許多,身高還得再多一些,不過手長腳長媲美雜誌上的男模特兒,這點倒是沒改變。

    不,他變了。

    江冬茉觀察任大衛,得到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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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以前他的臉上永遠掛著笑意,無論見到誰都展現出最大的熱情。雖然動不動就喜歡親人家的臉讓人很受不了,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被他的熱情感染,如果她父親當年不要這麼殘忍,多給她一點關懷鼓勵,說不定她也會對任大衛產生好感,而不是把他視為夢魘。

    他變了,變得冰冷,變得嚴肅。即使透過一層厚厚的玻璃,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冰冷,幾乎使她凍結。

    江冬茉不知道任大衛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任何上前打招呼的念頭,只是這樣靜靜打量著他。

    她興奮地發現到自己竟然沒有心跳加速,也不曾呼吸困難,當然也不會昏倒。相反地,她非常平靜,平靜到還有閒暇回憶往事,衡量得失。

    她微微一笑,轉身往後走,決定不喝咖啡了。她的心情太好,她剛剛發現自己戰勝了心魔,她面對害她患病的人卻毫無感覺,這還不值得慶倖?

    她迫不及待想與耿耀分享內心的喜悅,回到耿公館卻發現他像一頭暴躁的獅子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好像在擔心什麼。

    “我回來了……”

    “謝天謝地,你沒事!”

    她話還沒落下,他就緊擁著她,讓她倍覺溫暖。

    “我能有什麼事?”她抬頭笑得好甜。“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

    “不,一定有事。”她的笑容太甜,有問題。“你是不是又被人搭訕?那個混帳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要不要緊?”

    耿耀摸她的額頭摸她的臉還摸她的脖子胡摸一通,擔心可見一斑。

    “我真的沒事。”她把他的手從她身上拿開,對著他微笑。“也沒有哪個混帳跟我搭訕,不過我倒是遇見了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

    “除了佟璃璿之外,你還有朋友?”這倒稀奇。

    “你真失禮。”她生氣的噘嘴。“不過你也沒說錯,除了小璿,我是沒有其它要好的朋友。”可見她做人多失敗,唉!

    “那你今天遇見的這個朋友是……”

    “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學長。”她更正用詞。“任大衛是我國中時期的學長,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是個ABC——”

    “等等!”耿耀打斷她。“你說你遇到誰,任大衛?”

    “嗯,你認識他?”她睜大眼睛,以為天下有這麼巧的事,答案是沒有。

    “我不認識他,但我聽過那個男人婆提過他,他就是害你得到恐男症的王八蛋!”沒想到消失十幾年後又重出江湖,可惡。

    “哪個男人婆?”她有聽沒有懂。

    “佟璃璿。”耿耀挑眉。“千萬別告訴她我在背後偷偷叫她男人婆,她會殺了我。”

    “她的確會殺了你,如果她知道的話。”江冬茉聽了以後噗哧一笑,心想他怎麼這麼厲害猜中佟璃璿的外號?

    她國中的時候大家都叫她男人婆,這個外號一直跟著她到大學畢業後才自然消減。

    “所以別出賣我。”耿耀警告江冬茉。“我是不怕她,但我沒空跟她鬥嘴,浪費時間。”

    “我不會告訴她。”她真羡慕小璿能和他鬥嘴,她就不行,只能偶爾跟他發點小脾氣,最後還是得乖乖聽話。

    “然後呢,你跟他打招呼了嗎?”他發誓她若是敢這麼做他會掐死她,再把她罵死。

    “沒有,就只是隔著落地窗靜靜的看他。”她搖頭。“我發現他變了好多,雖然依稀認得出是他,但他的表情差太多了,以前他總是微笑,現在變得很嚴肅,我都不敢確定我有沒有認錯人。”

    “你可別對我說,你仍對他有好感,我會殺了你,絕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他猛吃飛醋,應驗了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這句話。

    “你想多了。”她哪敢啊,又不是不要命。“我只是為自己感到高興,因為面對他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不激動,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我想這代表我的病已經痊癒,從今以後我可以自由自在的面對異性,過正常的生活。”

    “等一下!”他伸手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免得她越說越不像話。“你的意思是你準備甩掉我,去交新的男朋友?”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冤枉人。“我只是很高興自己終於恢復正常,你不為我高興嗎?”

    “不高興。”他冷哼。“那代表我的競爭對手也會回到正常數值,我不喜歡。”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實她很有異性緣。現在的女孩都太強焊,不是有公主病就是有女王病,女僕性格少之又少。

    再加上她的外型嬌小可愛,非常女性化,楚楚可憐的外表很容易融化男人的心,所以她才會時常被男人搭言山。

    “真拿你沒辦法。”有理講不清。“你覺得我應該把任大衛的事告訴小璿嗎?她一直以為他還在美國,不知道他已經回到臺灣。”

    “我勸你最好不要。”耿耀極力反對。“你只是偶然遇見任大衛,還不確定一定是他,萬一那個人不是任大衛,豈不是很尷尬?更何況我看男人婆好像也沒那麼希望再遇見任大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別雞婆了。”

    呃,也對。每次小璿提起任大衛,總是恨得牙癢癢的,她還是不要多事,免得影響小璿的情緒,最近小璿因為工作上的事,已經夠心煩,她還是別去雪上加霜。

    “從你進門開始就一直提別人的事,現在也該關心一下我了吧!”耿耀不愧是王子病患者,江冬茉不過才把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一會兒,他就不停抱怨,活生生就是個自私鬼。

    “你看起來好好的,不需要關心。”她摸他的頭,沒發燒,臉色也算紅潤,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才怪。”他耍賴。“我打了兩個小時的手機你都沒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對不起,我忘了帶手機。”她跟他道歉。

    “不管,你要補償我。”他雙手圈住她的纖腰,想要做什麼一目了然。

    江冬茉為難地看看四周,生怕下人闖進來,但耿耀只要興致一來,可不管這裡是不是客廳,一定要親到她,不然不會放手。

    她心虛的閉起眼睛,祈禱李思本不會又突然出現,否則她真的沒臉活下去。

    耿耀慢慢低下頭,兩人的鼻息交融,嘴唇對嘴唇,眼看著就碰在一起,這個時候——

    “啊,我不該挑這個時間回來,抱歉。”

    江冬茉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只不過打斷他們親熱的人不是李思本,也不是下人,而是一個穿著打扮非常有味道的中年男子,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打量著他們兩個人。

    一股奇異的氣氛彌漫在他們的四周,打從中年男子踏進客廳開始,耿耀臉上的表情就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滿心期待變成冷漠,最後終至僵硬。

    “小耀,我回來了。”中年男子首先打破沉默,主動跟耿耀示好,耿耀依舊冷著臉,半天不說話。

    中年男子一直得不到耿耀的回應,只好把頭轉向江冬茉,對她說道:“你一定是小耀的女朋友,我是小耀的父親,今天剛回國,初次見面。”

    “您、您好,耿伯伯,我叫江冬茉,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江冬茉一聽見中年男子竟是耿耀的爸爸,連忙跟他行禮,慌張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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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5: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哪裡,真是個可愛的小姐。”耿堯微笑。“你別緊張,我不會吃了你,頂多只會咬你。”

    耿堯跟江冬茉開玩笑,江冬茉真的放鬆一些,馬上就對耿堯產生好感。

    “別把你在外面把妹的那一套用在小茉身上,她沒那麼容易上當。”好不容易耿耀終於開口,卻是怒氣衝衝,一句好話也沒有。

    “耿耀,你怎麼對伯父這麼說話——”

    “閉嘴。”

    隨著耿耀冷漠的命令,現場再次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江冬茉都快透不過氣,想不通這對父子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氣氛如此緊張。

    “我在飛機上什麼都沒吃,家裡有什麼吃的東西嗎?”耿堯似乎非常習慣耿耀這種態度,也不生氣,跳過耿耀直接就問江冬茉。

    “啊?”她差點反應不過來。“有……有水餃!是我自己包的,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她越說越小聲,罵自已土包子,耿耀的父親可是國際間知名的現代工藝大師,長年旅居歐洲,吃遍歐洲各國美食,怎麼會瞧得起她包的水餃……

    “那就麻煩你了。”耿堯二話不說點頭,江冬茉聞言喜出望外。

    “不麻煩,我現在立刻去煮給您吃。”她超興奮,轉身就要衝去廚房當煮飯婆,被耿耀攔下。

    “等一下,我有說OK嗎?”他怒氣衝衝的瞪她,罵她多事。“人家說肚子餓,你馬上就把我的水餃給人家,有你這麼當女朋友的嗎?”

    他小氣的老毛病又犯,只要是有關水餃,他打死不退,江冬茉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你也吃一點嘛!”這總行了吧。“反正中午你也沒怎麼吃,乾脆和伯父一起吃,我去下水餃!”

    說完,她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氣壞耿耀。

    “江冬茉!”

    她才不管他在背後怎麼喊,堅持要給耿堯做飯吃,氣壞耿耀。

    這還是耿堯第一次瞧見耿耀吃癟,想笑又不敢笑,忍笑忍得很痛苦。

    耿堯上揚的嘴角,使得耿耀的雙頰微紅,嘴巴念念有詞。

    “這小妮子,居然敢不聽我的話,看我怎麼修理她……”他低下頭跟耿堯擦身而過,耿堯見耿耀顯然在逃避自已的視線,不禁笑出聲。

    他目送耿耀的背影消失在廚房的門扉之中,聲音從門板的細縫傳出。

    “江冬茉,你皮在癢……”

    隨著廚房的門完全關上,耿耀的聲音變得模糊,耿堯聽不清楚談話的內容,卻足以令他欣慰萬分。

    看來,小耀找到一個很好的女孩,有她照顧小耀,就算他不在他身邊,他也可以放心將兒子交給她。

    耿堯按電鈴招來下人幫他安排房間,楊大嬸來到主屋客廳一看竟是耿堯,又驚又喜。

    “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喊我一聲?”楊大嬸十分興奮看到主人,嘴巴笑到都快合不攏。

    “我這不是喊了嗎?”耿堯打趣回道。

    “你都進門這麼久了才記得叫我。”楊大嬸抱怨。“你等等,我這去幫你整理房間。”

    楊大嬸帶耿堯上樓,一邊像只老母雞吱吱喳喳嘮叨個不停,大多說些家中細碎的瑣事,不聽也罷。

    在她幫耿堯整理房間的時候,耿堯乘機向她打聽江冬茉,問她覺得江冬茉的人品怎麼樣,配不配得上他兒子?

    楊大嬸對江冬茉讚不絕口,稱讚她乖、做事又勤快,重要的是耿耀十分喜歡她,無時無刻把她帶在身邊,幾乎已經到達形影不離的地步。

    不過楊大嬸同時提到,江冬茉的家世很普通,只是水餃店老闆的女兒,恐怕配不上耿家這種藝術世家,光是門面就有天大的落差。

    耿堯雖沒搭話,但在他心裡家世好壞根本成不了問題,只要耿耀喜歡,人品和個性夠好,就是媳婦的理想人選。

    “耿伯伯,水餃煮好了,請您到飯廳吃水餃。”

    說人人到。

    耿堯才說她是理想人選,江冬茉馬上就盡顯好媳婦本色,來請公公前去用餐。

    耿堯和楊大嬸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笑著點頭。

    “我馬上下去。”到目前為止,耿堯對江冬茉還算滿意,她的外表雖然沒有多出色,卻很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難怪他兒子會喜歡她。

    江冬茉和耿堯一起到飯廳,耿堯一點都不意外看見耿耀乖乖坐在椅子上,因為他的?貝叫他“吃一點”,雖然是用懇求的語氣,但對他來說就是命令,只是他驕傲得不肯承認,其實他早就落入江冬茉的掌握之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完全相反。

    滴水可穿石。

    耿耀又臭又硬的脾氣,正被江冬茉的柔情一點一滴的貫穿,總有一天會被侵蝕殆盡,他萬分期待那一天的來臨。

    “耿伯伯,請坐。”江冬茉慇勤的幫耿堯拉椅子,超體貼。“我去幫您盛水餃,請您稍等。”

    她熟練的動作和熱情的招呼,讓人很難相信一個月以前,她還躲在店裡的廚房不敢面對顧客,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耿耀突然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他不應該帶她熟悉這個世界。如果他不曾這麼做,現在她還是他一個人的,自然也不必跟人分享她的溫柔,特別是對面這個臭老頭。

    雖說是父子,耿堯和耿耀其實聚少離多,就算偶爾見面也像仇人,沒打架就不錯了,不要說談心。

    “水餃來了。”江冬茉給父子倆各盛一盤,自己也拿一盤水餃在耿耀的身邊坐下,她其實吃不下,但為了緩和氣氛,她只好賣命當陪賓。

    她對耿堯笑一笑,總覺得這種場面好熟悉,以前她姊姊難得回家一趟,她爸爸一定給她姊姊一頓排頭吃。

    她姊姊也不認輸,這個時候就需要和事佬,毫無疑問她一定得充當潤滑劑,因為家裡除了她以外就沒有別人能夠擔任這項工作。

    耿堯可以感受到她的努力,並感謝她的付出,他和耿耀之間真的需要有人出面緩頰,否則一定吵架。

    “你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可以告訴我了吧!”

    只可惜他們有心營造好氣氛,耿耀卻不合作,堅持要把氣氛弄擰。

    耿堯歎口氣,心想耿耀的脾氣不知道像誰?他母親也是個溫柔的人,他的脾氣也沒那麼古怪,可能是遺傳到他父親,也就是耿耀的祖父,他老人家的脾氣也是又臭又硬。

    “我確實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耿堯直視坐在對面的兒子,耿耀亦回敬他,父子再一次形成拉鋸戰。

    “我說你怎麼肯抽空回來看我這個不成材的兒子,原來是有要事相告。”耿耀冷笑,口氣嘲諷得不得了。

    江冬茉偷偷拉耿耀的袖子,要他說話別那麼沖,被他甩開。對一個丟下兒子,自己跑到國外逍遙的自私鬼,他沒空顧慮他的心情,被他傷害活該,而且他也不認為他父親會受傷。

    “我要結婚了,一個月後。”

    耿堯此話一出,耿耀立刻陷入沉默。

    “為什麼我不會覺得驚訝。”沉默過後他依然嘲諷。“這已經是你第幾次結婚,我都記不得了。”

    “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耿堯回道。“一個月後我和Linda會在義大利的農莊舉行婚禮,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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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我該謝謝你親自邀請我嗎?”耿耀挑眉。“你別告訴我,這次你結婚的對象年紀比我小,有了上一次被脫衣引誘的經驗以後,我的膽子變小了不少,希望這次你慎選老婆。”

    耿耀一字一句都是控訴,江冬茉雖然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但大約猜得出來耿耀遭受過什麼待遇。

    “你放心,Linda只比我小一歲,這次絕對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耿堯向耿耀保證,這次的結婚對像無論是年紀或是家世都跟他非常匹配,他不必擔心會受到騷擾。

    耿耀冷笑,一點都不相信父親所謂的“保證”,他向他保證過很多事,沒有一件事能夠做到。

    “不要指望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耿耀有言在先,免得父親作白曰夢。

    耿堯看著耿耀,欲言又止,仿佛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話,痛苦全寫在臉上。

    “你——算了。”耿堯決定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繼續跟耿耀戰鬥。

    說來可悲,明明是父子,卻搞得跟仇人一樣。這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怪他太自私,怨不得他兒子。

    耿堯拿起筷子挾了一粒水餃放進口中,才嚼了兩下隨即愣住,瞬也不瞬地盯著江冬茉。

    “怎麼了,耿伯伯?”看見耿堯的臉突然變得僵硬,江冬茉擔心地問耿堯。“我包的水餃不好吃嗎?”

    “……不,很好吃。”耿堯的表情很奇怪。“只是你包的水餃,讓我想起小耀的母親,她包的水餃跟你一樣好吃,而且味道很像——”

    “夠了,別再說了!”

    砰!

    耿耀一拳打在桌上,震得水餃掉出盤子,可見他有多用力。

    “嚇!”江冬茉嚇得用手捂住嘴,睜大眼睛看著耿耀,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飆。

    “別說得好像你有多愛我媽媽一樣,讓我聽了想吐。”他看耿堯的眼神是如此輕藐,仿佛他父親比垃圾還不如,讓江冬茉大吃一驚。

    “耿耀,你別這樣……”她拉他的袖子,又一次被他甩開。

    “你不要多管閒事。”他警告她,江冬茉十分尷尬,臉都紅起來。

    “Shit!”他不想傷害她,然而該死的,她真的太雞婆,又喜歡當濫好人,被戰火波及只能怪她自己活該。

    耿耀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對江冬茉說出更過分的話,只得推開椅子離開飯廳。

    “耿耀!”江冬茉看看耿耀的背影,再看看耿堯落寞的神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安慰哪一個,因而十分為難。

    “對不起,耿伯伯,我先去看看耿耀,您慢用!”最後她還是選擇先關心她的阿娜答,這也是人之常情。

    “小耀就拜託你了。”耿堯點點頭,把兒子交給江冬茉,心裡已經認定她是耿家未來的媳婦。

    “好。”江冬茉急忙轉身跑出飯廳去追耿耀,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別難過。

    江冬茉自認腳程不差,可是她還是追丟了人,才不過一晃眼的時間,耿耀就跑得不見人影,不知道上哪兒去。

    她立刻去問看門的大叔耿耀有沒有開車出去?看門的大叔給了否定的答案,她於是又跑到後面的庭園找耿耀,也沒看見他的人。

    沒辦法,她只好把耿公館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搜過一遍,連他最不可能去的倉庫也去找,還是不見他的人影。

    他會去哪裡呢?

    江冬茉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地方還沒找過,那就是他的畫室。

    她跑去畫室,輕輕打開門透過門縫窺探裡頭的情形,果然看見耿耀在裡面作畫,不禁松了一口氣。

    他還有心情作畫,那就代表他尚控制得了情緒,很好。

    江冬茉才剛放下心,這個時候耿耀突然拿起畫刀,朝畫布狠狠刺下去。

    他要毀了“太急”!

    她連忙用力推開門,趕在他下第二刀之前,阻止他做傻事。

    “不要!”她從背後抱住耿耀,將他拖離無辜的畫作,不讓他傷害自己的作品。

    “放手。”他試圖扒開她的手,江冬茉無論如何都不放開,硬是和他抗爭到底。

    “我不能放。”她說。“放開以後,你會後悔,我也會後悔,所以千萬不能放。”畫就像是他的孩子,雖然她看不懂,但她不能讓他毀掉自己的心血。

    耿耀儘管憤怒,但他知道她是對的,倘若他任由自己衝動毀掉這幅畫,他一定會後悔。

    他慢慢放下畫刀,將它扔回筆筒裡面,想辦法緩和情緒。

    江冬茉的小手始終巴得好緊,即使他已經放鬆身體,她依然環住他,就怕一個沒抓牢造成遺憾。

    “小茉,你可以放手了。”他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以後,心情已經平復許多,不再那麼激動。

    “你確定?”她不是很相信他的話,怕他會再對畫施暴。

    “確定。”他向她保證絕不再做傻事,她才放手。

    “呼!”她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毀了太急……”

    雙手忽地被耿耀攫住,整個人被耿耀擁入懷中,江冬茉錯愕地發現到耿耀攻擊的物件從畫布變成她!

    她小嘴微張,不明就裡地看著耿耀,難以跟上他心情的變化。

    耿耀低頭封住她的嘴,不想從她的嘴裡聽見任何問題。

    Love is my pain。

    愛是如此痛苦,只要心中仍存有眷戀,無論是親情或是愛情,都會傷害人。

    耿耀毋須說話,江冬茉便能體會到他心裡的痛。雖然他表現得好像很痛恨耿堯,但她知道他是在乎他的,否則他不會憤怒到幾乎毀掉自己的畫,因為他心中的愛意找不到出口,只能借由憤怒發洩。

    瞭解到他只是在發洩,並不會真的傷害她,江冬茉的響應大膽且熱烈,期望透過最親密的方式安慰耿耀。

    感受到她熱切的心情,耿耀由原先的輕吻,轉為深沉的吮吻,他並且靈巧地撬開她的唇瓣,將舌頭伸進她的芳腔之中,邀請她與他嬉戲共舞。

    江冬茉發現到他雖然霸道,但在男女的事情上,卻是給予她相當的尊重,並不會強迫她。

    這一個月以來,接吻已經是家常便飯,他們有時會更進一步,但他總是在最後一刻急踩煞車,從未越過最後的界線。

    他們吻得很深,很熱烈。他們的舌頭幾乎交纏在一起,呼吸急促到都會喘,鼻息重到分不清你我,胸口起伏不定。

    “呼呼!”

    江冬茉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打住,可耿耀卻將她抱起來走出畫室,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睜大眼睛望著他,無聲問他想做什麼?答案顯然易見,他決定不再忍耐,解放自己的欲望。

    眼睜睜地看他用腳把門關上,江冬茉意識到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和她上床。

    耿耀將江冬茉放在床上,江冬茉掙扎著起身,他立刻用身體的重量將她壓進床褥,然後再用嘴巴封住她到口的抗議,這時的他又恢復開始時的霸道,不聽人說話,不管她願不願意,只管自己。

    不,不一樣。

    耿耀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已經和當初不同。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單純想要滿足自己的欲望,但現在他知道該如何挑逗她,該如何激起她的欲望。

    他用更猛烈的吻佔據她的理智,在她的唇齒之間留下自己的印記,教她永遠記得他的名字。

    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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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6: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她的唇遭他霸佔發不出聲音,但他可以聽見她內心正在呻吟,她是如此渴望更進一步,也許她不方便承認,但他知道她也想要他。

    他忽地停止吻她,江冬茉的眼神困惑且迷濛,仿佛還搞不清狀況。

    臺北的冬天非常討厭,不止是因為總是陰雨綿綿,更因為氣溫低,每個人的衣服都穿得特別多,脫起來相對不方便。

    江冬茉總算知道他為什麼停止吻她,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脫掉她的衣服。

    “啊——”溫熱的肌膚不期然接觸到冷空氣,江冬茉第一時間是打冷顫,再來才是尖叫。

    她不知道他是這麼粗魯的人,竟然一次扒掉她的針織毛衣和套頭內搭棉衫,只保留她的胸罩,逼得她只得用手遮掩。

    “你想吸引觀眾進來圍觀嗎?叫得這麼大聲。”他提醒她現在屋裡可不止住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不速之客,小心隔牆有耳。

    腦中浮現出耿堯的身影,江冬茉立刻閉上嘴巴,吭都不敢吭一聲。

    “這樣好多了。”他壞壞地笑了笑,不想告訴她,他父親雖然也住在二樓,卻是另一棟房子,只是用空橋連接起來,單從房子的外觀看不出來,會誤以為是同一棟,其實是兩棟獨立的建築物,除了空橋以外,彼此並沒有關聯。

    耿耀壓根兒就是欺侮江冬茉老實,而不知道個中玄機的江冬茉,也真的完全噤聲。

    為了公平起見,他也脫掉自己的衣服,裸露上半身免得江冬茉一個人赤裸難堪。

    江冬茉搖搖頭,想要叫他把衣服穿回去,但她只要一想到耿堯就住在隔壁,一句話也不敢說,怕被耿堯發現他們正在幹的好事。

    “很有偷情的快感,對不對?”耿耀揶揄江冬茉,她只想把他的嘴巴遮起來,求他別再說了,會被他父親發現。

    耿耀完全被她逗樂,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真的好單純。

    然而就是這份單純、這份體貼感動了他,讓他義無反顧的愛上她,就算失去自由,他也甘之如飴。

    幾個鐘頭前李思本問他愛她與否時,他還找不到答案,未料他父親的突然出現,會讓他輕而易舉的點頭說Yes。

    是的,他愛上了江冬茉,非常不可思議。

    耿耀自認為是個難搞的人,雖然成天把Love is feeling掛在嘴邊,卻從不曾對誰真正有過FU,直到江冬茉用她那驚慌的眼神征服他,他才真的相信,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一見鍾情。

    我愛你。

    他在心裡默默對她表白,雖然沒說出口,卻以實際行動訴說他的愛意,希望江冬茉能懂。

    只是他高估了江冬茉,江冬茉沒能接收他的身體語言,只覺得他在欺負她。

    喚!

    當他無預警的扯掉她的胸罩,低頭吮吻她酥胸的蓓蕾時,她真的很想出聲又不敢造次,只能在心裡呻吟。

    這可稱了他的心意。

    於是原本就已經有惡魔傾向的耿耀,頭的兩邊瞬間各長出一支角,成了地道的惡魔。

    只見他一會兒將她兩粒飽滿的圓球當成麵團搓揉,一會兒像個永遠不知滿足的小嬰兒吸吮她的蓓蕾,直到它們昂然挺立,紅潤可口才肯罷手。

    可憐的江冬茉,因為給自己下了噤聲令,無論是舒服或是難過都不敢出聲,只能透過表情表達她的感覺,但對耿耀來說卻已足夠。

    他的嘴唇於是沿著她的肚子一路親吻,最後來到肚臍。江冬茉下意識地用手保護小腹,因為他接下來很顯然正打算脫掉她的牛仔褲,她不能讓他這麼做。

    但她無法阻擋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打從他們初相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停對他搖頭說不,從來也沒成功過,她憑什麼認為現在會奏效?

    沒有效,永遠不可能有效,因為他不准。

    耿耀強悍地褪去她的牛仔長褲,幾近野蠻地撕裂她的蕾絲內褲,用行動告訴她,永遠也別拒絕他,因為——

    他不准。


    激情過後,該是談心——不,害羞時間。

    江冬茉不知道別的女人都是怎麼面對,呃……這種情況,但她是真的很尷尬,恨不得有個洞能鑽進去或是馬上移民到月球當嫦娥,也好過留在地球丟人。

    可惜她沒法偷得靈藥,而且後羿緊追不捨,她就算有心逃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何況房間就這麼大,她能逃到哪裡?再加上他把她釕死在床上,她能翻身的地方就更有限了,根本不要想逃。

    “小茉。”

    她才在想後羿有多煩人,他的奶油桂花手果然立刻纏住她的腰,將她牢牢抱住。

    江冬茉當場臉紅,不過耿耀沒看見,因為她害羞到把自己卷成麻花卷,他得先把她的手扳開,再將她的下巴撐高,他才能看見她的臉。

    “你、你有什麼吩咐?”她的女僕性格什麼時候不好顯現,偏偏挑這個時候發揮,笑壞耿耀。

    “吩咐……哈哈哈!”他笑到差點岔氣,覺得她好可愛,總是能逗他開心。

    江冬茉的臉更紅了,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做什麼,他還取笑她,簡直不是人。

    “我不理你了。”她明明是生氣,看在耿耀眼裡卻像在撒嬌,逗得他心好癢。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笑你。”他安撫她。“但是……噗!”

    說好不笑,他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不過有比較收斂,不再笑得那麼誇張。

    “又笑我。”超沒良心。“不然你說,我應該有什麼反應?”她的腦子裡面只想到這句話,她又有什麼辦法?

    “呃……”這可問倒他了。“應該甜言蜜語、說些你好棒之類的話吧!”他也不確定。“你別問我,我的經驗只有比你多一些些,沒有你想得那麼豐富。”

    換句話說,他不是濫交的人。雖然他有錢、有名氣,人又長得特別帥,但他並不會因為容易上手而在男女關係上胡搞瞎搞,相當潔身自好。

    江冬茉聞言激動地抱住耿耀,很想頒一面好人好事代表獎牌給他。他顛覆了一般人對藝術家的既定印象。當大家都誤以為藝術家就是任性自我、放蕩不羈、生活靡爛的異類時,他站出來以身作則,讓大家住嘴。

    不可否認,他是有些自我,某方面還相當任性。但他生活規律、絕不靡爛,偶爾會有些瘋狂的點子,但只限於藝術創作,至於在人際關係上比普通人還來得單純嚴謹。

    可以說他屌屌的外表只是假像,真實的他比誰都認真過生活,雖然他自己不承認。

    “你幹麼突然變得這麼熱情?”她的舉動讓耿耀有些受寵若驚,一般來說她不會先採取主動,除非發生緊急情況,比如說剛剛他差點毀了自己的畫,她才會抱住他,否則別想。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她像小貓一樣磨蹭他的胸膛,瞬間從女僕降級為四隻腳的動物。

    這也是她聰明的地方,現在當寵物比當人幸福。主人疼得半死,還不用自己工作賺錢,吃得比人還高級。

    喵!

    耿耀幾乎能聽見她發出滿足的叫聲,這是做主人的驕傲,因為他能滿足她。

    他們就這麼靜靜躺在床上,聆聽角落邊的古董座鐘發出聲音。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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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6: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時間的流逝,刻劃出歲月的痕跡,留在古老的座鐘上面。

    江冬茉突然有所感觸,這一屋子的老東西必定見證了耿家幾代人的愛恨情仇,有些已經被遺忘在倉庫不見天日,有些仍在屋子的某處活躍,這座古老的座鐘就是其中之一。

    “唔,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她想知道這間屋子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會不會過於貪心?

    “你想問什麼就問,不要吞吞吐吐。”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說話還這麼不流暢,該打屁股。

    “那我問了哦!”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他。“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伯父?”

    江冬茉這問題並不算犀利,早在她開口說有事要問他的時候,耿耀就心裡有數,她一定是要問他有關他父親的事。

    耿耀頓時陷入掙扎,不是很願意開口。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某方面思想和滿屋子的老古董一樣守舊。他一直認為家醜不可外揚,偏偏他父親總是喜歡把醜事攤在陽光下,防不勝防。

    他歎口氣,明白自己只是徒勞無功。依照媒體的嗜血程度,恐怕挨不到他父親公佈結婚的消息,自己就被一堆麥克風團團圍住,他可以對媒體置之不理,卻無法忽略江冬茉眼中的疑問,因為她是他的愛人,有權利知道他的一切。

    “呃,你不想說也可以……”

    “不,我說。”他不希望她從別人口中探知原因,那更傷人。

    江冬茉屏息以待,這是他頭一次願意跟她分享心事,說實話她有些興奮。

    相較于江冬茉一臉期待,耿耀就顯得有些無奈,在別人的面前坦白心事的滋味並不好受,即使他們已經這麼親密。

    “我——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該死。

    “我記得我每次看童話書,開頭一定是Onceu ponatime,你不如從你小時候開始說起,我會很有耐心的聽完。”她鼓勵他一步一步來,耿耀雖然感激她,卻也不免抱怨她太貪心,竟然要他說這麼長的故事。

    “好吧!”只是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聽她的話,證明耿堯的想法並沒有錯,他早已被江冬茉收服。

    江冬茉張大眼睛,等著他話說從頭,耿耀才發現說故事也不簡單,頓時佩服起古時候的說書人來,竟能靠胡扯賺錢。

    “咳咳!”他的準備工作一大堆,江冬茉等得都快睡著。

    “我會這麼討厭我父親,完全是因為他太風流,害我失去我媽媽。”耿耀以為他會情緒激動,沒想到卻意外平靜,江冬茉的反應反而比他熱烈。

    “怎麼回事?”她回想起稍早他在飯桌上,曾經對著耿堯大吼,指責他讓他想吐。

    “很簡單,出軌。”耿耀嘲諷地說道。“我父親似乎永遠管不住他的褲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我媽媽發現一個新的女人藏在他們房間的衣櫃。”

    “天啊!”江冬茉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情景,他母親又有多傷心。

    “你看你光聽就受不了了,更何況我媽媽還親眼目睹,對她是多大的折磨。”至今他仍無法忘懷他母親哭泣的模樣,已經滲透他的記憶,像壁癌一樣在他的心牆上留下痕跡。

    “她一定很難過,你也一樣。”江冬茉安慰他。

    由於她母親過世得早,造成她對她母親的記憶有限,對她父親孤獨的背影,印象反而比較深刻。

    所以,她能理解他的痛苦。也許因為她也同樣失去母親,更能體會在成長路上,家長有一方缺席的悲傷與遺憾。

    不同的是,她父親雖然嚴厲,有時甚至稱得上殘忍,但卻是全心全意照顧她們姊妹,對她母親的感情更是始終如一,從未變過。

    也或許如此,她才凡事聽從她父親,因為她知道他真的為她們姊妹付出很多,如果她也像姊姊一樣叛逆不聽話,她父親就太可憐了,她於心不忍。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直到此刻,耿耀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他擁緊她的肩膀,無聲向她道謝。要說出這些話不容易,如果沒有她的鼓勵,他一定說不下去。

    “我媽媽一次又一次原諒我父親,最後她終於受不了,要求跟他離婚。”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一點也不意外母親會這麼做。

    “伯父答應了嗎?”離婚。

    “他憑什麼不答應?”耿耀的語氣輕藐,充滿對父親的不滿。“是他先對不起我媽媽,而且還是好幾次,我媽媽沒有把事情鬧大已經對他夠好了,他還能說什麼?自然是爽快簽字。”

    “伯母沒有辦法把你帶走嗎?”雖然他沒說,但江冬茉可以猜得到耿耀一定跟他母親很親近,否則他不會這麼忿忿不平。

    “別說帶走,她離開後,一次都沒有回來看我。”他聳肩。“我無法怪她,換做是我,踏都不想再踏進這個家一步,何況是她。”

    耿耀嘴巴上說能體諒他母親,但江冬茉明白,並沒有這麼容易。

    “當時你幾歲?”她哽咽問他。

    “五歲還是六歲?我記不得了。”他又聳肩。“說實話,我媽媽的臉,隨著年齡的增加,在我的記憶中逐漸消失。但她包水餃的身影,至今還留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那是他僅有的甜蜜記憶,他格外珍惜。

    “你知道嗎?你包的水餃,跟我媽媽包的水餃味道幾乎一模一樣。”耿耀說道。“當我在園遊會吃到第一口你包的水餃時,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你弄來我家,就算必須綁架你也在所不惜。”

    結果他真的犯下綁架的勾當,幸好她無意報警,否則他一定難逃法律的制裁,再一次上新聞版面。

    “難怪當伯父提起伯母包的水餃時,你會這麼生氣。”當時她無法理解,現在倒很同情他。

    “他沒資格。”耿耀又拉下臉。“他留在家裡吃飯的時間少之又少,憑什麼評論我媽媽包的水餃好不好吃?恐怕外頭女人做的飯更合他的胃口。”

    小三這種生物,自古以來就沒短缺過,隨著時代的進步、觀念的開放,越繁衍越多,幾乎已到達倡狂的地步。

    借由他的描述,江冬茉仿佛看見,耿堯昔日那位放蕩的公子哥如何流連於花叢之間。年幼的耿耀,又是如何牽著母親的手,倚門等待夜歸的父親,最後等到的只有失望和憤怒。

    “耿耀!”她終於知道,他為何對身邊的人這麼小心翼翼,尤其是異性。耿堯算不完的風流帳,每一筆都帶給他傷害,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留下嚴重的創傷。

    為了避免成為像他父親一樣差勁的人,他下意識地遠離女性。美其名是眼光高、胃口刁,其實就是害怕,如果不是因為她包的水餃味道跟他母親包的很像,他恐怕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路人甲,遑論主動接近她。

    經歷過這些事,她越來越相信“姻緣天註定”這個說法,老天安排他們相遇,讓他們互相取暖,從對方的身上找尋自己欠缺的優點,彌補自身的缺點,進一步相惜相知。

    耿耀低頭吻江冬茉,心中有太多話想對她說又說不出口,只能將心中滿溢的愛意,化做一個又一個熱情的吻,希冀能夠借此傳達到她的心中,和他互相呼應。

    欲望一經撩撥,便很難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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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6: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耿耀再一次將江冬茉捲入情欲的風暴之中,好不容易平息,她卻累得睡著。

    “小茉。”發起風暴的耿耀,相反地神清氣爽,精神好得很,巴不得再來一次。

    “……不要吵,讓我睡覺。”她生氣地撥開他的手,不許他打擾她夢周公,耿耀這才見識到她的脾氣。

    原來她不是不懂發脾氣,她的脾氣全在這兒了。任何人膽敢妨礙她睡覺,殺無赦。

    耿耀笑著幫她把棉被蓋好,她不耐煩地舉起手趕走他這只煩人的蒼蠅,棉被因此滑落,露出迷人的香肩。

    他本來想幫她再蓋回棉被,但她小嘴微張、香肩裸露的模樣實在太上鏡,讓他忍不住想要拍起來當做紀念。

    喀嚓!喀嚓!

    耿耀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分別從兩個不同的角度拍她睡覺的模樣,拍好後存進圖檔裡面。

    接著,他下床走到櫃子前拉開第一層抽屜,從裡面拿出素描本,然後關上抽屜走到古董書桌前,把筆筒的鉛筆統統倒在桌上,從中挑出合適的鉛筆,再拉把椅子坐在床邊,打開素描本,以素描的方式,收藏江冬茉睡著後的容顏。

    在黑、灰、白三色架構出來的世界中,她的睡容是如此慵懶安詳,仿佛任何事都無法驚擾她,是天底下最美的風景。

    隔天一大早,耿耀便跑得不見人影。

    江冬茉多次call他,他都說要練團,她就納悶他去哪裡練團?練團室明明就設在耿公館裡面,雖然她從未看過他練團就是。

    江冬茉嚴重懷疑這是他為了逃避耿堯,不得已才找的藉口,只是這藉口找得很爛,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當。

    傷腦筋。

    她獨自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恨自己喜歡上一個膽小鬼,居然把燙手山芋丟給她,一個人躲到外面快活。

    雖然比起以前,她已經進步許多,不再害怕陌生人。但也不是什麼交際高手,真的不曉得怎麼應付耿堯,尤其在知道他對耿耀母親做的事以後,就更難發自內心接待他……

    “小茉。”

    她才在煩惱接下來該怎麼面對耿堯,他就像變魔術一樣出現,大大嚇了她一跳。

    “是,伯父。”她轉身,正想跟耿堯請安,不期然看見擺在他腳邊的行李箱,整個人都呆了。

    “我要回去了。”他看她一直盯著他的行李箱,乾脆主動告知行程。“雖然只有短短一天,但還是很感謝你的熱情款待,還有,你包的水餃真的很好吃,好像又再一次嘗到小耀母親的手藝,真的很懷念呢!”

    耿堯說這些話時,眼角閃著淚光。仿佛他也和耿耀一樣懷念過去的日子,也一樣想念耿耀的母親。

    “如果您真的想念伯母,您怎麼忍心傷害她?”江冬茉下意識地說出心中的疑問,說出以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趕緊用手捂嘴,但已經來不及,耿堯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小耀已經告訴過你,有關他母親的事。”耿堯看向江冬茉,眼神有些黯淡。

    “對不起。”她為自己的出言不遜道歉,罵自己太大膽,竟敢質問長輩。

    “你不必道歉。”他搖頭。“確實就像你說的,我傷害了小耀的母親,如果問我原因,我只能說當時太年輕,心還沒有定下來,就在我父親的安排下結婚生子,心有不甘而犯下一連串錯誤。”

    當時他才二十出頭,良好的家世以及過人的才華讓他迷失方向,他自以為很了不起,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因此當他父親決定幫他娶一個鄉下女孩時,他異常憤怒。

    “我父親說是軍中同袍的女兒,當年他能躲過炮火,完全是他這個朋友犧牲自己的性命換來的,命令我一定要娶她。”

    耿堯追憶往事,江冬茉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聽他說故事,稍早在他決定回應她的問題之前,她就有預感這會是一個冗長的故事,所以她請耿堯先坐下來,自己則坐在他身邊,當他忠實的聽眾。

    “我無法反抗我父親,只好聽話娶了小耀的母親,可是我並不愛她,至少當時我是這麼以為。”耿堯苦笑。

    “為了發洩我心中的不滿,我開始花天酒地,女人一個換過一個,而且完全不怕她知道。”

    從這一段開始,就是江冬茉熟知的故事。耿堯並未刻意隱瞞,也沒有多加修飾,真實呈現當時的情形。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是個爛男人,無法反抗自己的父親,就把氣出在妻子身上,希望她跟著我一起受傷。”

    追根究柢,他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大少爺,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其實傷害他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伯母確實受傷了,所以才會選擇跟您離婚。”江冬茉一再告誡自己要忍住,不能多嘴。但是她實在太為耿耀的母親感到不值得,一不小心又插話。

    “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耿堯自嘲。“當時她就該拒絕這門親事,但是她太聽她母親的話,即使再不願意,還是跟我結婚,因為她想給她母親過好日子。”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造就了下一代的悲劇,這樣的故事不斷上演。以耿堯和耿耀的母親為例,雙方家長一方是為了報恩,另一方是因為生活太苦,想要借由女兒的婚姻翻身,兩邊的出發點都不單純,兒女的婚姻自然不會幸福。

    “離婚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但是已經沒有勇氣,也沒有臉去找回小耀的母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思念總在分手後,許多事情分開以後反而看得更清楚,江冬茉雖然對感情的事涉入未深,但借由老一輩的故事,卻也讓她開始思考自己和耿耀未來的關係。

    “離婚以後,我又結過兩次婚,每一次都是以離婚收場。”說到自己豐富的婚姻紀錄,耿堯只能乾笑,好像也沒從第一段婚姻中學到多少教訓。

    江冬茉立刻意識到他的風流是天性,雖然他對耿耀的母親確有愛意,但比不上自己的快樂重要,所以他才選擇不追回耿耀的母親。

    “但這一次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結婚,我愛Linda,今生今世不會改變,希望你能幫我轉達給小耀知道,我並不是像他想像那樣,完全不懂得愛人。”

    他風流過,也下流過。人生過了半百,以為自己就是這樣了,沒想到竟會讓他碰見想要相守到白頭的女人,他不想錯過,因此即使冒著被兒子憎恨的風險,他也要親自邀耿耀參加婚禮,讓他親眼目睹他的改變。

    “我會轉達給他知道。”江冬茉覺得好氣又好笑,一方面又佩服他的坦率。這就是所謂藝術家的脾氣吧!耿耀也有這種傾向,不愧是父子。

    “另外還有兩樣東西,請你一起轉交給他。”耿堯走到行李箱旁邊,拉開前面夾層的拉煉,從裡面取出兩幅畫。

    “這一幅畫是小耀四歲的時候畫的,主角是他母親。”耿堯將第一幅蠟筆畫交給江冬茉,她接過來仔細端詳,發現他從小就展現繪畫的才能,線條雖然歪七扭八,但基本的輪廓和神情都已經充分掌握,畫得非常好。

    “另外這幅畫,是我依他母親的照片畫的,沒有小耀畫得好,但還是請你幫我交給他。”耿堯把另一幅畫交到江冬茉手上,是油畫,畫得非常逼真,單純以江冬茉的角度,她反而更喜歡耿堯的畫,至少她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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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6: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耿耀畫人物,雖然是他四歲時的作品。”她猜連耿耀自己也不記得有這幅畫,耿堯能把它保存下來,顯然很愛他兒子。

    “他大概是怕觸景傷情吧!”耿堯歎道。“人物畫會使小耀想起他母親,所以小耀寧可畫別的東西,也不畫人物。”

    到底是父子,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耿堯還是能夠瞭解耿耀的心思,這點讓江冬茉非常感動。

    “伯父您放心,兩幅畫我都會轉交給耿耀,還有您的話,我也會一起告訴他。”江冬茉接下任務,打定主意就算用綁的,也要讓耿耀聽完她的話,絕不許他再逃避。

    “拜託你了。”耿堯站起來,隨後想起什麼事又坐下。“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請你一併告訴小耀。”

    “哪一件事?”她追問。

    “我知道小耀嘴巴上不說,其實很怨恨他母親不回來看他。”

    這倒是,雖然他一再強調無所謂、不怪他母親,但他對母親的思念全寫在臉上,教人看了於心不忍。

    “請你告訴小耀,不是他母親不願意回來看他,而是不能回來看他。當年我父親答應她離婚的條件,就是要跟我們家斷得一乾二淨,他會給她一筆錢供她奉養她母親,和做為她弟弟的教育費,但她得答應不跟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連絡,特別是小耀。”

    老一輩總喜歡操控子女的人生,甚至連孫子輩都難逃掌握,耿耀是耿家的長孫,地位自然特別重要,相對也難逃被掌控的命運。

    “伯母答應了?”

    “她不得不答應。”耿堯苦澀的回道。“她娘家的經濟靠她支撐,我當時又那麼放蕩,只會傷她的心,加上她又畏懼耿家的勢力……”

    他深吸一口氣,責怪自己。

    “我還記得她是半夜離家的,因為我父親甚至不准她白天走,怕小耀會哭著找媽媽,麻煩。”

    電視劇裡的劇情搬到真實世界來,是多麼殘忍可怕,江冬茉光聽就起雞皮疙瘩,更何況他們都曾親身經歷,痛苦可想而知。

    “我該走了,再晚會趕不上飛機。”耿堯把事情交代好就要離開,江冬茉只好跟著起身。

    “您真的不等耿耀回來再走嗎?”

    江冬茉試著留人,卻失敗。

    “不了。”耿堯搖頭。“我本來以為我們父子能夠和解,看來只是奢望。”

    “我會想辦法解開你們之間的誤會。”江冬茉自告奮勇充當和事佬。“我還會想辦法讓他去義大利參加您的婚禮,為您祝福。”

    “謝謝你。”他相信她做得到,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說服他兒子,一定是她,不會有別人。

    “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和小耀一起來參加我的婚禮。”耿堯說道。

    “啊?”江冬茉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唯唯諾諾的回答。“我、我也希望我能去……”

    她顯然對自己沒有自信,但耿堯卻非常看好她和耿耀,畢竟能夠忍受得了他兒子怪脾氣的人只有她,耿耀若傻到放掉她,那他只能說他活該,找不到第二句話形容。

    “再見,小茉。”

    “再見,伯父。”

    耿堯僅僅回家一天,就得再一次踏上旅程。江冬茉一個人坐在客廳沉思,好像從他說的話中領悟到些什麼……

    “我回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途的羔羊終於知返,江冬茉已經氣炸。

    “我還以為你今天打算在外面過夜,不回來了呢!”

    耿耀才剛踏進客廳,未料母老虎就撲上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我又沒有說不回來。”他解釋,有點被她的氣勢嚇到。

    “好。”她凶的咧。“那你的團練得怎麼樣,有沒有創作出什麼偉大的作品來?”

    “還好啦!就只是一般練團,沒創作出什麼偉大的作品……”他說。“不對,你今天吃了炸藥是不是?這麼凶。”

    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她。

    “哼!”她是吃了炸藥,誰要他逃避,錯過了最重要的時刻。

    “呃……”他伸長脖子不知在找誰,江冬茉看他矛盾的舉動,怒氣消掉一些。

    “如果你是在找伯父的話,他已經回去了。”她主動當報馬仔,省得他明明想問又死不開口,看著彆扭。

    “回去?回去哪裡?”耿耀不解地望著她,江冬茉氣又消了一些。

    “他沒告訴我正確地點,但我猜是義大利。”她回道。“伯父臨走之前,要我把這兩幅畫轉交給你。”

    江冬茉先完成第一件任務,耿耀接過畫以後立刻陷入沉默,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幅畫是你小時候的作品,你還記得嗎?”她指著蠟筆畫問他,耿耀點點頭,喉嚨有些乾渴。

    “這是我四歲的時候畫的,當時他還誇我畫得很好,不愧是他兒子,天生就是畫家。”耿耀的記憶力十分了得,四歲的事情還記得,不像江冬茉統統忘光光。

    “另一幅畫是伯父參考伯母的照片畫的,因為你不再畫人物,他就幫你畫了一幅。”她和他一起看畫中的女子,耿堯用畫筆真實呈現耿耀母親的神韻和五官,江冬茉這才發現他們母子是如此相像,一樣白皙秀氣,一樣有雙迷人的眼睛。

    儘管耿耀一直想表現得波瀾不驚,但他的手卻是背叛他不斷地顫抖,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

    “伯父一直保留這兩幅畫,還裱了框,可見他很珍惜你和伯母,只是他犯了太多的錯,無法表達對你們的愛意。”

    接下來,她把耿堯要她轉達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耿耀聽。江冬茉話中提到有關他父母的往事,有些他已經知道,有些則是第一次聽說。

    無論如何,至少耿耀知道他父親不是全然不後悔,而且也愛過他媽媽,只是他對她的愛沒有那麼深刻,耿耀無法責怪他父親,因為兩人沒有愛的基礎,又要如何維繫婚姻?換做他也做不到,更何況那時候他父親還非常年輕。

    “至少你知道伯母不是不想回來看你,而是受限於和你爺爺的約定,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父親愛他卻一直做錯事,等到浪子回頭,已經錯過道歉的時機。母親愛他卻是命運的輸家,她無力、也無法對抗耿家的勢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奪走。

    耿耀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一家人都在仇恨和誤解中度過,什麼時候才能雨過天晴?

    “伯父虛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真愛,你去義大利參加他們的婚禮好不好?”江冬茉再接再厲,務求完成最後一個任務。

    “全聽你的。”他點頭,這個時候就算叫他去死,他都會答應。

    至此,耿堯交付給江冬茉的任務,等於全部完成,她真的好厲害。

    YEAH!

    一如耿堯猜測,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夠說服耿耀,非江冬茉莫屬,他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被她壓得死死的。

    “你好棒,我最愛你了。”她害羞地吻他,用柔情讓他一刀斃命。

    都說女人一旦開始撒嬌,男人就要小心自己的喉嚨——

    果然不錯。

    耿耀好不容易才化解他和他父親的心結,江冬茉就嚷嚷著要走,簡直是想考驗他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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