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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春宵愛不眠(春日正好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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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8:42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屋外清風朗月,屋裡,熊久蒼盤腿坐在床榻上想修煉,但以往平靜的心湖,卻泛著陣陣漣漪,遲遲靜不下來。

  最後他放棄修煉,索性躺了下來,但也未能就此入睡,思緒依然轉個不停,先前在溪畔,小師妹對他……他抬手摸了摸被親了一口的嘴唇,當時混亂之間沒什麼感覺,他只隱約記得她的唇瓣柔柔軟軟的。

  他深思起她說的那番話,上蒼安排他遭遇第二次的雷劫,難道真是讓他來體驗凡間夫妻之間的情愛嗎?

  他想得太專注,沒聽見房門外傳來的聲響,直到來人推開房門走進屋裡,來到他床榻前,那酥媚的嗓音喚了他一聲“大師兄”他才發現。

  但不等他出聲或有所動作,來人已爬上他的床榻,一抹暗香襲來……

  無福消受美人投懷送抱的他,宛如遇到登徒子的良家閨女,一驚之後,身子往床榻裡縮去,“你你你……要做什麼?”他驚嚇得話都結巴了。

  韓舒波跪坐在他身旁,撩起垂落在他肩上的髮絲,脆笑了聲,“我是來問大師兄考慮清楚了沒。”适才她特地找人支開處頭值夜的隨從,這才悄悄進來。

  得知他就是大師兄後,她整個人歡喜得靜不下心來,躺在床榻上,所想所思都是他,她委實再也等不下去,索性過來見他。

  “你、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跑來男人房裡,成什麼樣?還不快下去!”他揮手想趕她下床。

  她理直氣壯地回道:“我來自己丈夫房裡有什麼不對?”

  “但我不是……”

  他話未說完就被她給打斷,“你是。”

  “我不是。”他再否認。

  韓舒波兩眼緊盯著他:“你敢說你不是符明宵?”

  他奪舍了符明宵的肉身,與此人便有了因果關係,須得承擔起他的一切,因此他還真無法反駁她的話。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又道:“我已不是胡悅娘,我是韓舒波,你如今既已成了符明宵,也就是我的丈夫。”說完,她猝不及防的傾身向前,摟住他的頸子,粉唇狠狠吻住他。

  熊久蒼呆若木雞,如遭雷殛。

  她的丁香小舌趁機竄進他唇齒之間,肆意的吮吻著他,想讓他徹底明瞭她想與他做夫妻的心意和決心。

  他既然成了符明宵,她就不會再放他走。前生她愛錯了人,但這一世她不會再重蹈覆轍,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值得她傾心相待,她想為他生兒育女,她想與他共同撫育他們的子女。

  把今生這一顆還不曾為誰動過的心獻給他。

  他本想推開她,但推出去的手不知怎地竟違背了他的心意,轉而摟住她的纖腰,呆愣愣的放任著她亂親一通。

  那迅速鼓動著的心跳宛如要撞破他的胸腔,耳畔傳來不知是他的抑或是她的呼息聲。

  “大師兄,答應我,我們做對恩愛的夫妻,好不好?”

  那嬌軟甜膩的嗓音拂在耳旁,讓熊久蒼聽了,骨頭都要酥了,他險些就要點頭答應她,所幸在最後一瞬回過神來,他兩手扶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將她拉開。

  不過面對著昔日萬般呵護的小師妹,他委實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須臾後才啟口,“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那你還要考慮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沒那麼快,至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他不敢輕易許諾,待這副身子壽盡,他的元神應當能返回他的肉身,屆時,他的妖生還很漫長,但她如今已是人身,壽數最多數十載,他不願耽誤她一生幸福。

  “要這麼久呀……”她嬌嗔了聲。

  熊久蒼神色慎重的再道:“夫妻不同尋常關係,倘若我草率答應,最後卻做不到,豈不是對不起你?所以待我慎重考慮清楚後再回你,可好?”她的要求太過突然,他毫無準備,先前他視她如妹,遽然間要他把她當成妻子看待,他一時之間難以辦到。

  明白大師兄能這麼說,已是認真在考慮他們之間的事,韓舒波雖不太滿意,卻也只能同意。“大師兄可別讓我等太久哦!”

  臨走前,她突襲的再親了他一口,才甘心離去。

  熊久蒼怔忡的注視著她離開的身影,恍惚間,有什麼落進了他心間。

  康定侯府。

  熊久蒼回來後,正打算要先去探望符明宵的父親符廣遠,先在廊道上遇見符明宵的母親,他略一遲疑,才朝她喚了聲:“娘。”

  他都活了九百多個年頭,讓他喚一個年僅四旬的婦人為娘,著實難以開口,但在思及他如今已成了符明宵,得擔起孝敬他父母的責任來,這才勉強叫了出口。

  “明宵回來啦,快過來讓娘瞧瞧。”康定侯夫人看見數日不見的兒子,滿臉掩不住欣喜之色。

  他依言走近。

  她關心的仔細端詳著兒子的面容,“瞧你都……”她本想說瘦了,卻忽然發現兒子以往削瘦的面頰不僅沒變得更瘦,似乎還豐腴了些,只得僵硬改口,“這臉色還有些憔悴,是不是還有哪兒不適?”

  熊久蒼這幾日夜夜打坐修煉,先前身上幾處遭雷擊的傷口也已結痂,氣色絕對比以往的符明宵還好,他委實不知她是從一點看出他憔悴了,不過他並未反駁她的話,答道:“孩兒很好,如今已無礙,這幾日讓娘擔憂了。”

  察覺兒子的神情似乎比往日穩重許多,康定侯夫人欣慰的叨念道:“沒事就好,你這孩子,這次吃了教訓,往後可別再老是往外跑,多在家看些書。”她不盼著兒子去考什麼狀元,但起碼多讀幾本書,也好讓肚子裡多些墨水,莫要教人看輕了。

  跟著一塊回來的陳漪霜,這時快步上前喚了聲,“娘。”

  韓舒波也跟著上前,喚道:“娘。”

  康定侯夫人适才只關注自個兒的兒子,沒留意到旁人,直到兩人出聲這才瞧見她們,在看她來,陳漪霜隨兒子一塊兒回來是應當的,讓她意外的是韓舒波竟也回來了,她心裡這麼想著,嘴裡也問了出來,“你怎麼也回來了?”

  熊久蒼馬上出聲替韓舒波回道:“是我讓舒波同我回來的。”

  聞言,康定侯夫人有些訝異,這幾個月她不是沒讓兒子去接媳婦回來,但兒子遲遲不肯去,想不到這回去別莊,他竟會主動帶她一塊回來,且兒子對媳婦的態度似乎也沒先前那般憎厭……

  她抑下心中的疑惑,看向韓舒波,端出婆婆的威嚴,訓壓她幾句,“回來就好,往後給我安分點,別再動不動就往別莊去,讓外人知道了,還當咱們怎麼虧待了你呢。”她暗自盤算著,這回韓舒波回來,便要讓她主持中饋,如此一來,家裡短缺的花銷,就該她拿出自個兒的嫁妝填補上,就像她當初一樣,她接掌這侯府後,也填了自個兒不少嫁妝進去。

  陳漪霜不等韓舒波答腔,便向婆婆告起狀來,“娘,在別莊裡,她不知對表哥使了什麼邪術,讓表哥整個人都變了。”

  沒想到她一回來又提起這事,熊久蒼嚴聲斥道:“你在胡說什麼?我先前不是告誠過你,不准再胡言亂語!”

  “我才沒有胡說!”在姑姑兼婆婆的康定侯夫人面前,陳漪霜堆起滿臉委屈,指著他,一口咬定道:“娘,我沒騙人,表哥他從在別莊裡就很不對勁。”

  康定侯夫人驚疑的望著兒子。

  熊久蒼無奈的輕歎一聲,較斥道:“你說的不對勁,是指我不再像先前那般縱著你、寵著你嗎?”

  在陳漪霜看來,這就是最不對勁的地方,她接著又指控道:“不只如此,你還反常的處處維護著她,甚至為了她一再責備我。”

  她忿忿的指回韓舒波,說出自己的懷疑,“娘,這回表哥會被雷劈,說不得就是她暗中使了什麼邪術,否則那雷好端端的誰不劈,怎麼偏偏劈中表哥呢?”

  對她的指責韓舒波不驚不懼,反倒輕笑了聲,“呼風喚雨、招雷引電,那不是神仙才能辦得到的事嗎,漪霜妹妹這是在懷疑我是神仙嗎?”

  陳漪霜惱怒的嗔道:“什麼神仙,你使的那分明是陰詭的邪術,你……”

  “夠了,別再說了!”見陳漪霜對此事糾纏不休,熊久蒼不悅的動了怒,臉色也變得深沉。

  “明宵,漪霜說的那什麼邪術是怎麼回事?”事關她唯一的兒子,康定侯大人不敢輕忽,面露疑慮的問道。

  熊久蒼面不改色的解釋道:“娘莫聽漪霜瞎說,舒波哪裡會什麼邪術,孩兒更沒有中邪,孩兒是因為此番遭雷劈,頓悟前非、明白昔日的自己太過荒唐故而決定奮發振作,不再偏寵小妾,冷落妻子。”他冷淡地睨了陳漪霜一眼,才又續道:“想不到因此讓漪霜對舒波心生怨懟,也對我不再縱容她的事難以諒角,這才胡思亂想。”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這趟回來,娘覺得你沉穩了些。”聽完兒子這番話,康定侯夫人頓時消去心中的疑竇,高興的拍了拍兒子的手,迭聲嘉許道:“我兒能因此更加明白事理,這很好、很好。”她親昵的挽住兒子的手,“你這是要去看你爹吧,我正好也要過去,咱們一塊兒吧。”

  熊久蒼扶著她,依著腦子裡的記憶,往康定侯住的跨院走去。

  見婆婆一下子就相信了表哥的話,陳漪霜氣憤的瞪向韓舒波,“我一定會找出證據,證明你對表哥使了邪術!”

  韓舒波揚唇媚笑道:“你儘管去找。”跨出了一步,她又回過頭補充,“我要是真會使什麼邪術,早引雷來劈你了。”

  陳漪霜氣得直跳腳,也不去看公公了,氣惱得跑回自個兒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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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8:53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符廣遠半邊身子癱了,臉歪嘴斜的躺在床榻上,看見兒子過來探望他,他張著歪斜的嘴,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捏佇,?,偶不向砍前你。”

  熊久蒼聽不出他說了什麼,但從他的神情裡,多少看出他這是在罵他,他看向一旁的康定侯夫人問道:“爹這是怎麼了,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提起丈夫的病,康定侯夫人頓時滿臉愁容,“他在外頭跌了一跤,昏了過去,被送回府再醒過來後就成了這副模樣,大夫說他這是偏枯了。”自古以來這病便不好治,有人一輩子都沒能治好,這麼癱著,也有人撐不了多久就去了。

  她雖然對丈夫多有怨嗔,怨他喜新厭舊,收了一堆妾室通房,還偏愛庶長子,但總歸與他做了二十來年的夫妻,她仍是希望丈夫能早日痊癒。

  “?,處企。”自己變成這副模樣,足不能行、口不能言,連屎尿都要靠著下人幫著清理,符廣遠不願讓妻兒瞧見他這般沒用窩囊的樣子,氣急敗壞的要趕他們走。

  這句話熊久蒼倒是聽懂了,符廣遠這是叫他們出去。

  康定侯夫人也聽明白丈夫的意思,蹙眉歎道:“你爹病倒之後,脾氣更暴躁了,每次我來看他,他便生氣的趕我走。”

  跟過來的韓舒波上前說道:“娘、相公,我略懂些岐黃之術,要不要我替爹看看?”

  熊久蒼心知小師妹既然還記得前生之事,以前習得的醫術必定也沒忘,連忙讓開床榻旁的位置給她。“那你快替爹瞧瞧。”

  見兒子這麼看重她,康定侯夫人很不以為然,沒把她會醫術當回事,“她的醫術能比得上太醫嗎?”

  “讓她看看也無妨,說不得她真有辦法能冶好爹。”小師妹的醫術哪裡是那些太醫比得上的,她當初化形後可是足足學了一百多年的醫術,各種疑難雜症都見識過。

  韓舒波探手按住符廣遠的腦脈,須臾後,再翻看他的眼皮和唇舌,而後說道:“爹這病我能治得好,不過需要約莫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

  癱在床榻上的符廣遠兩眼倏地瞪大,眸裡燃起一抹希望,歪斜的嘴激動的擠出一句話:“泥梭的素鄭的馬?”他還有機會能再康復起來,像從前那樣行走自如?

  韓舒波仔細傾聽著他的話,聽出他的意思,頷首道:“只要爹配合我的治療,約莫三個月應當就能痊癒。”

  見她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康定侯夫人當即不悅的警告道:“連太醫都沒把握能治好你爹,你可別當著你爹的面說這種大話。”

  韓舒波微微一笑,回道:“娘,別的病我不敢說,不過爹這病我真能治得好,十三歲那年,我外祖母也曾中風,便是我一手治好的。”

  熊久蒼對自家小師妹的醫術毫不懷疑,接腔道:“娘,既然舒波這麼說,就讓她試試吧。”

  “那萬一要是她治不好你爹,反而加重他的病情呢?”康定侯夫人仍不相信媳婦有這種能耐,即便她說她曾治好她外祖母,但她認為那可能只是湊巧罷了,也說不得她外祖母的病情沒丈夫這麼嚴重。

  “若是三個月內治不好爹,娘儘管罰我就是。”韓舒波柔媚的嗓音透著一抹自信。

  康定侯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卻感覺到手猛地被人一拍,她垂眸看去,發現是丈夫用著微微能動的另一隻手拍著她,她覷向丈夫的臉,見他睜著一雙眼睛瞪著她,歪斜的嘴含糊不清的道——

  “攘她素。”

  康定侯夫人聽了這句話,有些不情願的吞回原本要說的話,看向韓舒波改口道:“既然你說你能治得好老爺,那你就試試吧,但若屆時你冶不好他,我可饒不了你。”說完,她沒再多留,神色不豫的拂袖離開。

  熊久蒼看著韓舒波,溫聲表示,“我相信你能冶得好爹,你只管放手醫治。”

  “多謝相公相信我,我必不會讓相公失望。”她嬌媚一笑,抬手在他胸膛上輕輕畫著圈,相公兩個字喊得纏綿親昵。

  熊久蒼身子一僵,兩耳瞬間染紅,抓下她調皮的手,擔心她再說出或做出什麼曖昧的舉動來,匆匆轉身離去。

  韓舒波眯起眼輕笑一聲,也沒再追去撩撥他,臉色一正,讓房裡伺候的下人取來筆墨,寫了一張方子,讓人抓來煎給符廣遠喝,並吩時道“先前太醫開的藥不要再給侯爺喝,這幾日只喝我開的這帖藥。”接著她再交代跟在她身邊的一名丫鬟去取來她的藥箱,就算今日就開始為符廣遠進行醫治。

  待藥箱拿來,她將兩手洗淨擦乾後,拈起金針,朝他頭部和臉上的幾處穴道下了幾針。

  除了熊久蒼,以及韓舒波從娘家帶來的奶娘和陪嫁的下人之外,侯府裡沒人相信韓舒波真有本事能醫治得好符廣遠的病。

  得知她誇下海口說三個月內要治好符廣遠,陳漪霜冷笑的等著她自打嘴巴。“她這是仗著表哥開始護著她,連這種大話都敢說,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倒要看看三個月後,她要怎麼向娘交代。”

  她身邊心腹的丫鬟也附和道:“可不是嗎,姨娘,等三個月後,咱們就拿這事兒來讓夫人休了她。”

  另一名丫鬟則有些顧慮的道:“姨娘,你不是懷疑她對世子使了邪術嗎,萬一她也對侯爺使了邪術的話……”

  聽她這麼一提,陳漪霜臉色一變,站了起來,“梅兒說的沒錯,咱們得提防著她對侯爺再使邪術。”她隨即吩咐一名丫鬟,“雪燕,你去侯爺那兒找人盯著,看她都使了什麼手段醫治侯爺。”這回她定要找到韓舒波使邪術的證據。

  而另一邊,符明騏的妻子鄧雲娟也聽聞了此事,並在符明騏回來時,將此事告訴丈夫。

  “……連太醫都沒把握,你說弟妹真能治得好爹嗎?”

  符明騏聞言,頓時面露喜色色,“她回來了?”

  “今兒同小叔一塊回來的,一回來,她便與小叔一起去看爹,結果她竟當著娘的面說能治好爹的病。”鄧雲娟默默將丈夫在提起韓舒波時那有些異常的神色看在眼裡,回完話後,拿起手絹掩著唇咳了幾聲。

  符明騏沒在意妻子的咳聲,追問道:“她當真說了三個月內能治得好爹?”

  “我沒親耳聽見,但府裡大家都這麼說,想必錯不了。”鄧雲娟蒼白著臉,輕蹙起眉,似是在為韓舒波擔憂,“弟妹年紀輕輕,也不知她哪來的底氣敢這麼說。”

  “她敢這麼說,多半是有所倚仗,也許她真有能耐能治好爹的病。”提起韓舒波,符明騏的眼神異常熾烈,連話也多了起來。“我去問她要怎麼醫治爹。”說完,他轉身便往外走。

  鄧雲娟緊鎖眉心,凝眸望著丈夫離去的身影。

  她早就察覺到了,在韓舒波嫁進來的第二天,她就發覺丈夫看她的眼神不對勁,成親三年,他從未用那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面對自己時,他那眼神就宛如一口枯井,沒有一絲光?,她以為他性子就是這樣,何曾想過,他也能流露出那樣灼烈的目光。

  但他卻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另一名女子,教她情何以堪?

  她掐緊手裡的絲絹,臉上浮起一絲不甘,然而下一瞬,想到自己這具病弱的身軀怕是也陪不了丈夫太久,那抹不甘很快又熄滅了。

  她可以接受他再找其他的女子來陪伴他,可千不該萬不該是韓舒波啊,她是他弟弟的妻子,他怎麼能對她……

  想到這裡,她眉間不由得露出一抹憂色。

  “聽說你能治好爹的病?”

  韓舒波雖然不解符明騏怎麼會特地來向她問這件事,但仍是回道:“沒錯。”她記得這位大伯性子沉默,先前她住在府裡那半個多月,前前後後與他還說不到五句話。

  “你打算怎麼替爹醫治?”符明騏定定的望著她。

  三個多月不見,他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思念她,一看見她,他的雙眼就無法從她那張豔麗柔媚的臉龐移開。

  韓舒波不欲與他多說,只簡單地回道:“針藥並用,再輔以按摩之法。”

  不是她多心,他注視她的眼神委實過於火熱了,那實在不該是看待兄弟妻子的眼神,能用這種眼神看她的人,該只有大師兄才對。

  “你可有把握治好爹?”符明騏宛如沒察覺她對他的冷淡,再追問。

  數月不見,他還想多看她幾眼,不想這麼快離開。

  “若無把握,我豈敢誇口。”見他那雙眼睛都快黏在她臉上了,她不得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我還有事要忙,大哥若無其他的事,恕我不多留了。”說完,她逕自去了內室,讓奶娘送客。

  施嬤嬤也察覺他望著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見他還直勾勾盯著小姐的背影,她橫跨一步擋住他的視線,毫不客氣的攆人,“大爺請。”

  符明騏皺起眉,眸底流露一絲陰鬱之色,轉身走出廳門。

  送走他,施嬤嬤走進內室,見主子坐在桌前提筆在寫著什麼,她走過去稟道:“大爺走了。”

  “嗯。”韓舒波頭也不抬的應了聲,繼續寫著符廣遠的脈案,她雖有把握能將人治好,但為了以防萬一,先謹慎的寫下他的脈象和病徵,再將準備要給符廣遠服用的幾味藥材一一記錄下來,還有後續施針的穴位以及按摩的經絡,以確保沒有什麼疏漏之處。

  三個月內要治好符廣遠的話都說出去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丟臉事小,她可不想讓婆婆和陳漪霜拿這件事來大做文章。

  施嬤嬤在她寫完後,含蓄的表示,“小姐,我瞧大爺看你的眼神好似有些古怪。”

  “他約莫是迷上了我的美色。”韓舒波毫不矜持的回道。

  見她這般不害臊的自誇,施嬤嬤忍不住笑了,“咱們小姐天人之姿,就像銀子那般人見人愛。”

  韓舒波笑盈盈的接受奶娘的吹捧,彎唇笑道:“我倒不需要人見人愛,只要世子愛我就夠了。”若是能得到大師兄的心,勝過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

  “我瞧世子近來對你也多有維護之意,只要你再加把勁,定能得到世子的眷顧。”自家小姐願意親近世子,讓施嬤嬤很是欣慰。

  “奶娘,以後別再叫我小姐,喚我世子妃。”大師兄現下是世子,而她是世子妃,他們倆可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一聽,施嬤嬤更樂了,笑呵呵的連聲應道:“好好,等會兒我吩咐下去,讓繡春她們也都改口。”

  韓舒波滿意的點點頭,接著想到一件事,她吩咐道:“對了,奶娘你差人去買些上好的蜂蜜來我。”

  “你要蜂蜜做什麼?”施嬤嬤不解的問。

  “我自有用處,你快讓人去買,我明日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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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翌日,韓舒波一早便去為符廣遠施針,再親自替他按摩身上的幾處經絡穴道,疏開氣結阻滯之處。

  而後她讓下人端來前好的湯藥,喂他飲下。

  待他喝完藥,韓舒波叮囑服侍他的下人幾句話,準備離開時,康定侯夫人帶著滿臉怒容走進來,陳漪霜也跟在她身邊。

  “娘。”韓舒波不明白婆婆臉上那怒氣從何而來,依禮朝她福身問安。

  康定侯夫人將手裡拿著的一張方子怒甩到她臉上,罵道:“你竟然在給老爺服用的藥方里加了蠍子這種毒物,你是存何居心,是想毒死老爺嗎?”

  “娘,我就說她壓根不會治病,她八成是想用這些毒物,來對爹使什麼邪術。”陳碕霜一臉抓到她把柄的模樣,冷冷附和。

  韓舒波撿起那張方子,看了一眼,發現是她昨日寫下的,她瞥了眼站在一旁、暗自得意的睨瞪她的陳漪霜,牽起嘴角,輕輕撣了撣那張方子,慢條斯理的看向婆婆,出聲解釋。

  “娘,這蠍子雖是有毒,但亦可用來入藥冶病,早有古時的醫者如此做,這叫以毒攻毒,娘若不信,大可拿這張方子去問回太醫,我這方子是否有不妥之處。”她再瞅向陳漪霜。“我倒不知這些藥材可以拿來使什麼邪術,漪霜妹妹比我見多識廣,令我好生佩服。”

  癱在床榻上的符廣遠在聽完她所說的話後,用著歪斜的嘴吐出三個字“泥們揍”,他顫巍巍的抬起另一邊微微能動的手,指向妻子和陳漪霜。

  連著兩日在韓舒波的治療下,他的病情雖尚未有什麼起色,但身子已覺舒坦了幾分,可見她的治療是有用的,他可不願被妻子和陳漪霜干擾。

  “老爺別生氣,我這不也是擔心她害了你嗎?”康定侯夫人連忙解釋。

  “揍、揍!”符廣遠不悅的攆人。

  一片好心卻被丈夫無視,康定侯夫人也惱了,甩袖走人。

  陳漪霜也不好再留下,臨走前狠狠剜了韓舒波一眼。

  出了房外,她登時遭受婆婆遷怒的斥責,“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拿了張方子,連藥性也沒弄清楚,就跑來找我說舒波想毒死老爺,連累我被老爺罵,下回事情給我弄清楚再說!”

  “我也是看見那方子上有?子,一時著急才去稟告娘。我雖不懂藥性,但蠍子那麼毒,拿來入藥真不會有害嗎?”陳漪霜一臉委屈。

  那方子是她的丫鬟從服侍公公的下人那里弄來的,今早一瞧見那方子上的藥材竟有蠍子,她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婆婆,哪裡知道韓舒波那張嘴幾句話就把婆婆給打發了。

  “你沒聽舒波說那叫以毒攻毒嗎?”康定侯大人沒好氣地道。韓舒波都敢讓她拿那方子去給太醫看,可見那方子多半是沒有問題的。

  “可萬一攻過頭,反倒讓爹中毒了呢?”

  “舒波既然敢拿蠍子入藥,應當會把握好分寸,這你就用不著閑操心了。”說到這裡,康定侯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看出侄女是存心想挑韓舒波的刺,忍不住警告道:“漪霜,我知道明宵不再寵著你,讓你難以接受,你若想得回他的心,就該把心思放在明宵身上,不要老盯著舒波,找她的錯處。”

  “可表哥他整個人都變了……”這事她也不是沒想過,可她每次去見他,他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壓根無法再親近他。

  “他變得明白事理,願意奮發向上這是好事,你也別再像以前那般膩纏著他,讓他好好讀些書。”說完,她懶得再理會侄女,走回自己住的跨院。

  兒子如今變得穩重懂事,康定侯夫人高興都來不及,哪裡聽得進侄女的埋怨,比起她,兒子可要重要得多了。

  陳漪霜咬著下唇,想了想,轉而去了表哥住的院子,沒找到人,而後從他的隨從那裡得知,他在書房裡,她又轉往書房去。

  書房外的小斯見是她,不知她已失寵,仍像以前那般未通報便讓她進去。

  陳漪霜走進書房,見到表哥竟端坐在桌案前,專注的看著書,她訝異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表哥,而是表哥向來不愛看書,他學文不成,武藝也學不來,平日裡只愛玩樂,哪裡有好玩好吃的,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興匆匆跑去。

  之前他之所以會出門,便是聽說由原城那兒請來了一團會踩火輪的雜戲班子,他趕著想去瞧瞧,要是早知道他這一去回來後會變了個樣,當初她死也要攔著他。

  她才不希罕表哥奮發向上,他已是世子,待公公百年之後,就會繼承這康定侯的爵位。先前她還想著,等表哥襲爵後休了韓舒波,她就能成為侯爵夫人。

  但眼下那些已是其次,如今她只想要再重新得回表哥對她的眷寵。

  察覺有人進屋,熊久蒼抬起眼,覷見是她,軒眉微攏,“你來了下人怎麼也不通傳一聲?”

  “表哥以前寵我,吩咐過下人用不著通報,你忘了嗎?”她幽幽地續道:“以前你常抱著我一塊兒坐在你現在坐的那張椅子上,要我陪著看秘戲圖,那時你總是將手探進我的衣襟裡,捏著我的胸脯,說我的胸軟得像湯圓團子,你還愛將我擺弄成秘戲圖上畫的姿勢,然後……”

  見她竟當著他的面說出如此私密之事,熊久蒼尷尬的連忙喝止道:“夠了,別再說了。”他這才明白這書房裡為何會有一大堆的秘戲圖,原來全是以前符明宵所收藏。

  “為什麼不許我說?那些事都是表哥以前在這書房裡對我做的。”她厚顏的說出這些事,就是刻意想提醒他,在這書房裡,他們曾無數次肆意的歡愛,這裡有他們許許多多的回憶。

  “以前是以前,以後別再說這些話了。”想到以前符明宵曾摟著她在這張椅子上做那些下流的事,熊久蒼猛地站起身來,不想再坐在上頭。

  陳漪霜不肯停下,用著懷念的嗓音繼續說道:“你還曾把我壓在那張桌案上,捧著我的臀,從背後要了我……”

  她這番毫不遮掩、赤裸大膽的話,讓他聽得瞠目結舌,驚得怒斥了聲,“住口!”瞥了眼前的桌案一眼,他決定待會兒命人將書房裡的桌椅全部換掉。

  她又指著後方的書架,自顧自地道:“你還曾倚靠在那些書架上,讓我跪在你的胯間,為你……”

  “閉嘴!”聽她越說越淫穢,熊久蒼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她和符明宵究竟把書房當什麼地方,在這裡做了多少的荒唐事!

  符明宵在這書房裡行淫取樂,玷污了這原本清淨的地方,他現下一刻都不想再多待,提步想走。

  陳漪霜哪肯讓他就這樣離開,她想從後方抱住他,但就在她撲上去時,他腳步忽地往左移,讓她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吃屎。

  在他面前連摔數次,她恨得想吃人的心都有了,但當抬起頭時,卻是一臉悽楚,“表哥,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你全忘了嗎?”

  熊久蒼腳步一頓,愧疚的看她一眼,他無法說出她心心念念的那個表哥已不在了,也不好對她說出太絕情的話來,最後只好說道:“你把那些事全忘了吧,從今天開始,我想好好修身養性。”

  陳漪霜不敢置信,他以前收了半個書架的秘戲圖,現下竟然說要修身養性?下一瞬她猛然掠過一個念頭,震驚得脫口道:“難道表哥你那裡被雷給劈壞了嗎?”所以他才會突然間性情大變,還刻意疏遠她。

  她想到哪裡去了?熊久蒼黑著臉澄清,“沒這回事。”

  “那你為何不再碰我?”她質問。

  “以前太縱于淫樂,今後我想好好修身靜心。”他義正詞嚴的回道。

  陳漪霜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站起身來,開始脫著自個兒身上的衣物。

  “你這是做什麼?!”熊久蒼驚得連忙出聲阻止。

  她一邊寬衣,一邊說道:“表哥,你那兒若真的沒被雷給劈壞,就證明給我看,否則我就將這事告訴娘。”

  他要如何證明給她看,難道要他脫了褲子給她檢查?

  熊久蒼正為此頭疼為難之際,救兵及時出現。

  适才在門外,舒波便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所以她沒讓小廝通傳,便逕自進來了。

  她刻意擋在陳漪霜和熊久蒼之間,不讓他瞧見陳漪霾衣衫半褪的模樣,笑吟吟的道:“漪霜妹妹,你就別為難相公了,他那兒有沒有被雷劈壞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公他啊……”說到這裡,她面泛春色,朝他挑逗的眨了眼,笑得一臉曖昧,“在被雷劈過之後,可是更加悍猛如虎呢,一整晚都用不著休息。”

  “你說什麼,一整晚都不用休息,哪有人能辦到?”陳漪霜嗤之以鼻,絲毫不信,她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這種鬼話哪騙得了她。

  “相公就辦得到啊!”韓舒波一臉引以為傲的表情,滿眼傾慕的凝視住熊久蒼,似乎回味起什麼,舌尖輕舔著唇瓣,那神態是說不出的妖嬈。

  看得熊久蒼胸口咚的劇烈一震,臉禁不住燒紅了,他才對陳漪霜說他要修身養性,她又這麼說,這不是在拆他的台嗎?但知曉她是在幫他,他也就默然沒出聲。

  “你騙人,我不信,表哥以前最多一夜也只能三次。”那還是服下催情助性的藥,才能持續這麼久。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相公大難不死,如今可是天賦異稟。”韓舒波頓了一下,刻意再補上一句,“我可是親身體驗過的,相公你說是不是?”

  她睞向他的眼神宛如帶著鉤子,勾得他心尖又癢又酥麻。

  被她一問,熊久蒼尷尬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厚著臉皮輕哼了一聲。

  韓舒波朝陳漪霜得意的抬了抬下顎,“瞧見沒有,相公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說完,她抬手將陳漪霜半敞的衣襟給拉好,而後把她往門外一推,接著宣示主權般的道:“今後相公有我服侍就成了,妹妹就好好待在房裡繡花吧。”

  見她竟毫不知恥的與她爭搶表哥,阿漪霜哪肯示弱,恚怒的駁道:“你休想,表哥是我的!”

  韓舒波豔媚的臉龐頓時一冷,“那是以前,從今天開始他是我的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不過一個小妾,還是認清自個兒的身份,安分點,只要你別再來糾纏相公,我保證你日後能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她很清楚這康定侯府表面上看著風光,實際上已是空殼子,沒剩多少家產,以前她懶得理會符家的事,不過眼下情勢變了,為了大師兄,她打算好好打理侯府,撐起康定侯府的門庭來。

  陳漪霜氣急敗壞的嗔道:“我是貴妾,可不是一般的侍妾,何況表哥答應過我,以後等他襲爵就要休了你,迎我做康定侯夫人!”

  “那是相公以前腦子不清楚時說出來的混帳話,現下相公神智清明,再不會如此糊塗,不信,你問問相公,他是要你還是要我?”韓舒波睇向熊久蒼,笑得嫵美惑人,逼著他做選擇。“相公,你快告訴她,你是要我還是要她?”

  聞言,陳漪霜也下意識的緊緊盯著他。

  在兩人緊迫的注視下,熊久蒼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跳窗逃走,可韓舒波話都說到底了,為了讓陳漪霜對他徹底死心,他不得不配合她,在兩人之間選擇一個。

  “舒波說的沒錯,以前是我不明事理,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荒唐的承諾來。舒波是我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我絕不會休了她,還會與她攜手偕老,往後你莫要再說出這種話來。”

  他幾句話就無情的將先前對陳漪霜的承諾給一筆抹去,那每一個字都宛如狠狠紮在她的心上,她緊咬著牙,滿臉怒恨的說不出話來,揪著衣襟,憤然轉身離去。

  韓舒波看她一眼,掩上房門,覷見熊久蒼臉上的表情,嬌嗔道:“怎麼,瞧見她那般傷心,你心疼了?”

  “我有什麼好心疼,只是覺得她對符明宵倒也癡心。”為了擺脫她的糾纏,他配合小師妹對她說出極絕情的話,讓他略略有些不忍。

  “大師兄用不著羡慕符明宵,我對大師兄的癡心絕不亞於她。”韓舒波滿臉柔色的向他表明心跡。

  熊久蒼胸口一窒,避開她那纏綿柔媚的眼神,他還未想好要不要與她做一對真的夫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話。

  韓舒波也不逼他,獻寶般的舉起帶來的一個小罎子,遞到他眼前,笑咪咪的道:“你瞧瞧這是什麼。”

  熊久蒼鼻翼動了動,嗓音微露一絲喜意,“那罎子裡裝的可是蜂蜜?,”除了魚,他還愛食蜜,嗅到蜂蜜的味道,他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

  她將那一小壇蜂蜜和一根調羹遞到他手中,“沒錯,我特意讓人給大師兄買來的,你快嘗嘗。”

  他抬手接過,正想嘗時,忽然思及先前陳漪霜說的那些話,想起她和符明宵在這書房裡做過的那些事,攥著她的手,推開房門往外走。“咱們去別的地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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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9:21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盯著他牽握著自己的手,韓舒波白皙的纖紆素手牢牢反握住他,想到他适才說要與她攜手偕老,即使明知那只是為了應付陳漪霜所說,但她的心仍然宛如浸了蜜似的甜。

  她一路甜笑的跟著他來到園子裡一處坐落在花叢間的亭子。

  熊久蒼在一張木制的長條椅子上坐下,迫不及待的揭開那壇蜂蜜,舀了口送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頓時在嘴裡化開,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看著他一臉滿足,韓舒波不禁回憶起從前,“以前小時候住在歸涯山時,有次我和五師兄因為貪玩,不小心燒了你擺在洞府裡的書,惹得你生氣了,我們為了要向你賠罪,便跑去摘蜂巢,想掏些蜂蜜給你吃,結果招來一群黃蜂,螯得我和五師兄滿頭包,最後是你跑來趕走那群黃蜂,我因為被黃蜂得很疼,號啕大哭,是你一直抱著我、哄著我。”

  熊久蒼也想起了這件事,笑道:“那時候見你哭個不停,我便去抓了只雞來,烤給你吃。”

  “結果我一邊吃著雞還是一邊哭。”那時她已是假哭,想讓大師兄給她烤更多只雞吃。這事過後,她便學會了可憐憐兮兮的裝哭,這樣他就會烤雞給她吃。

  前生大師兄最後一次烤雞給她吃,是她鬧著要隨賀志堅離開歸涯山,為了勸她留下,大師兄燒了十隻雞給她,可她吃光了那些雞,仍舊沒有改變主意。

  想起了賀志堅,她不禁看向他求證問道:“賀志堅被滿門抄斬的事,可是大師兄做的?”

  提起這人,剛食完一壇蜂蜜的熊久蒼原本偷快的心情頓時一沉,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回道:“他不僅辜負你,還害死你,我自是不會放過他,可惜當時讓那惡道士給逃走了,他回師門後,召來同師門的十幾名道士,破了歸涯山的結果,想獵取咱們的妖丹,拿去煉延壽丹,老二他們幾個不敵,最後我不得不帶著他們,隱遁到嵐山。”

  他帶著四個受傷的師弟們,一路躲避那群道士的追殺,其間的艱苦和兇險難以言說,最後歷經波折、九死一生的藏身嵐山。

  聽完,韓舒波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當年在她死後,還發生這樣的事。大師兄他們離開歸涯山,竟是被賀志堅招來滅殺她的那名惡道士所迫,想到他們是受了她牽連,她自責的紅了眼睛。

  “當年都怪我太任性,不聽大師兄的勸告,才會連累你們遭此無妄之災。”

  熊久蒼溫言勸慰道,“是那道士心懷不軌,才會挑唆賀志堅算計你,你也為此付出了代價,無須介懷,如今咱們已在嵐山安居,往後有空,我再帶你去瞧瞧。”那道士處心積慮地想得到妖丹,就算沒有賀志堅,他早晚也會找上門來,所以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她。

  躊躇須臾,韓舒波小翼翼地問道:“二師兄他們……肯原諒我嗎?”

  當初二師兄他們也同大師兄一樣拚命勸阻她,可那時她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執意要離開,與他們大吵一架,這一走,後來她就再也不曾見過二師兄他們,也不知他們是否還怪她?

  他搖搖頭,“他們不曾怪過你,前世在你慘死後,鶴白他們懊惱的是,當初就該不顧一切的把你關起來,怎麼也不讓你跟著賀志堅離開。”

  韓舒波動容的抬手掩著臉哭泣,須臾後,她抹去臉上的淚,坐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漾開微笑,軟語央求,“那等我醫冶好爹,你帶我去看看他們吧。”這麼多年不見,她很想他們。

  “嗯。”熊久蒼應了聲,她身上的淡香竄入他鼻翼裡,惹得他耳根莫名發燙,覺得她靠得太近,不由得往旁邊挪了挪。

  他一動,韓舒波便朝他再挪近些,興匆匆的繼續道:“二師兄他們幾個現在怎麼樣了?三師兄的脾氣還是一樣那麼急躁嗎?五師兄是不是還那麼傻氣呢?還有二師兄是不是仍是不愛修煉,四師兄是不是還是很愛嘮叨?”

  見她身子緊捱著他,吐出的氣息拂在他耳廓上,仿佛羽毛拂過,癢得他受不了,又往旁邊挪開些。

  她沒有覺他的異樣,興高采烈的想著很快就能與其他師兄們相見,下意識又往他身邊移了過去。

  “大師兄,你說到時候我帶什麼禮物回去給他們好?”

  見她整個人緊偎在他身側,飽滿的胸脯剛好壓在他胳臂上,他面紅耳赤的再往旁邊移去,接著咚一聲,他一個坐空,從椅子上摔落,屁股著地,腰椎一震,整個人呆愣了一瞬,隨即耳邊響起一陣脆笑聲。

  就在這時,他腿上突然壓上重物,他猛地一看,發現竟是她坐到他懷裡。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韓舒波兩手環抱著他的頸子,不肯起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以前大師兄也曾這般抱過我,然後將我舉高高,還對我又抱又親的。”

  “那時你才剛化形不久,還小。”熊久蒼面頰臊紅,緊繃著身子動也不敢動。

  “大師兄可是嫌我老了重了,所以不肯再抱我了?”她輕著蹭他的胸膛嬌嗔。大師兄待她的好,她無以為報,只能用滿滿的情意來回報他,她會助他體驗這凡間的情愛,最後勘破情關,以圓滿他的道心,讓他能早成大道,白日飛升。

  “你是個大姑娘了,我不好再這麼抱著你,你快起來。”他被她給蹭得下腹繃緊,一股邪火在體內橫衝直撞。

  見他羞臊得滿臉通紅,兩隻手縮著不知該擺在哪裡,她眼露笑意的一把拉過他的手,環住她的細腰,用酥媚的嗓音撒嬌的說道:“大師兄忘了,咱們是夫妻,除了你,再沒人有資格這麼抱著我。”

  她那柔軟的嬌軀宛如要嵌進他身子裡似的,讓他的呼息變得粗重,“我們不是……”

  “大師兄分明對我也有感覺的。”她不讓他否認,臀部蹭了蹭,抵到一個硬物,那柔如春水的媚眼斜睞他一記。

  那是因為她一直蹭著他,把那裡的邪火都給蹭起來了,熊久蒼怕再這樣下去會控制不住,抬手將她抱放到一旁的地上,匆忙站起身來,“沒這回事,你莫要胡思亂想。”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韓舒波托著腮,目送著他倉促離開的身影,勾起粲笑。

  倘若大師兄真對她沒有感覺,就不會縱容她這般為所欲為,快了,只要再加把勁,就能說服大師兄了。

  自那日韓舒波寫的方子外泄之後,為了以防萬一,她之後都是讓身邊的丫鬟親自去抓藥、煎藥。

  經過連續幾日的醫治,符廣遠臉歪嘴斜的情況已略有改善,癱著的半邊身子也微微有了些知覺。

  就連康定侯夫人請來的太醫瞧了都嘖嘖稱奇,與韓舒波探討起她所用的方劑和施針的穴位。

  韓舒波倒也沒有藏著掖著,將所用的藥材和治療的手法並告訴他。

  聽完那太醫頻頻頷首,“白附子、僵蠶、蠍子、天麻……治療口歪眼斜、偏枯面癱,倒也對症下藥,只是劑量要拿捏好,既不可太過,也不能不足,再佐以施針的穴位,輔以經絡按摩的手法,才讓侯爺的病情能這麼快就有起色。”說完,他拱手朝她稱讚道:“世子妃醫術精湛,老夫佩服。”

  韓舒波連忙謙遜的回了一禮,“太醫謬贊了。”

  一旁的康定侯夫人在聽見就連太醫都對她醫治的手法讚不絕口,再沒有任何疑心,更暗自決定要儘快讓她接掌府裡的中饋。

  因此送走太醫之後,她命人將韓舒波召來自己的寢屋,面帶笑意先開口慰問了她幾句,“這幾日為你爹醫治,辛苦你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醫術一點都不遜宮中太醫,先前是娘錯怪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娘先前不知媳婦通曉醫術,難免心存疑慮,這也是人之常情。”韓舒波微笑的給她遞了個臺階下。

  “娘沒看錯人,就知道你這孩子明理懂事。”康定侯夫人一臉欣慰,接著又道:“如此一來,娘也就放心把這個家交給你。”

  韓舒波一怔,連忙推拒,“媳婦才剛嫁進來不久,還沒能力能擔得起這個家。娘也還年輕,府裡的事還須仰仗娘作主。”

  “你都嫁進來幾個月了,身為世子妃,你早晚要幫著明宵打理侯府。其實原本我也沒打算這麼早就讓你主持中饋之事,但我看你這次從別莊回來後,處事不急不躁,有條有理,這才決定交給你。”

  見她這是想把侯府這爛攤子甩給她,韓舒波可沒打算這麼快接手,“媳婦見識淺,府裡的事還需勞煩娘……”

  不等她說完,康定侯夫人便殷切的握住她的手,將庫房的鑰匙塞到她手中。

  “娘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你就莫要再推卻,這庫房鑰匙交給你,以後中饋之事也並交托給你,你若有不懂之處,可來娘或是問蔡管事。”說完她便擺擺手,吩咐也被一併叫來的蔡管事,帶她去清點庫房。

  韓舒波被趕鵯子上駕,心裡暗罵了婆婆一聲,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蔡管事先去辦理交接帳冊之事。

  待看了帳冊後,她臉都黑了,這才明白婆婆為何急著要讓她接管中饋,因為不善經營,侯府簡直要坐吃山空了。

  她再去清點庫房,望見裡頭沒擺幾件東酉,顯得空曠無比,她瞟了眼杵在一旁陪笑的蔡管事。

  身形矮胖的蔡管事搓著手,乾巴巴地道:“幸好剩下的物品已不多,世子妃清點起來也不費事。”

  她沒好氣地道:“所以我該為了無須費太多功夫來清點庫房而高興嗎?”她早知道侯府錢財恐怕吃緊,可沒想到會糟成這般。

  “呵呵。”蔡管事乾笑了兩聲。

  “我看了帳冊發現,咱們所有的鋪子泰半都虧損,原本有幾處的莊子,也變賣得只剩下一處最小的。這些年來,侯爺和夫人難道完全不管事嗎?”韓舒波忍不住質疑。

  現在侯府只靠著那個小莊子,還有九百畝的田地收的租以及朝廷給康定侯的俸祿在撐著,難怪要入不敷出了。

  “那幾座莊子,是已過世的老夫人,在三、四十年前為了搭救殺人入獄的三老爺而陸續變賣掉的,與侯爺和夫人無關。”蔡管事連忙為現在的主子澄清。

  “那幾個連連虧損的鋪子呢,又是怎麼回事?”韓舒波接著再問。

  她出嫁前,外祖母將她叫過去,親自教了她要怎麼持家怎麼營生,後來娘也再教了她一番,她們營生的手段她都學起來了,本來她也盤算著要拿出所學,替符家好好經營一番,可如今地主家無糧,恐怕她還得拿出自個兒的嫁妝來貼補,簡直讓她不知該怎麼說了。

  蔡管事堆著笑說明原由,“原本幾家鋪子的生意還算不差,但自五、六年前開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生意一落千丈,賣什麼都虧。”

  “夫人就沒讓人好好查查是什麼原因嗎?”婆婆看起來不像這麼糊塗的人。

  “查了,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最後也不了了之。”

  望著空曠的庫房,韓舒波擺擺手道:“罷了,既然這幾家鋪子連連虧損,那就先關了吧,我再想想要怎麼安排。”

  接下來幾日,除了替符廣遠醫治,韓舒波還得忙著巡查那幾處鋪子。

  親自走了一趟後,她回來向康定侯夫人稟告,“娘,我打算把咱們那幾處鋪子裡的貨全賤價變賣出去,換些現銀回來。”

  “賤價賣出去,那豈不是要虧很多?”

  “那些貨堆著也賣不出去,堆越久咱們只會虧越多,還不如賠錢賣了,拿些本錢回來,再來盤算要做些什麼買賣。”

  她發現首飾鋪子裡賣的那些頭面首飾,樣式都已經過時,難怪上門的客人越來越少;而布莊裡賣的布匹,花樣更是單調古板,顯得老氣,年輕的姑娘家哪裡會有興趣。

  而另外一家書肆,大部分的人都是去白看書的,自然別說能有什麼收入了;還有一家酒肆,原本生意倒是不錯,但自五年前旁邊另開了一家酒肆,那家釀的酒,酒香四溢,味道醇厚,酒客們都被吸引過去,符家的酒肆漸漸的乏人問津;至於另外四間鋪子則是租人,但租的是符家親戚,租銀並不高。

  “那依你看,之後要做什麼買賣好?”那些鋪子在她手裡虧損連連,想到韓舒波的外袒母和母親都極善營生,她也極為看重她的意見。

  “這事我得再想想,不過娘,咱們那四間租出去的鋪子,租銀也未免太低了,我打算提高些。”他們拿的租銀,連旁邊鋪子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這……租那幾間鋪子的都是自己人,有你二老爺他家的,還有五姨婆他們和你三叔公他們,這租銀恐怕不好漲。”康定侯夫人也不是沒想過要漲租銀,但丈夫不肯,說都是自己人,將鋪子租給他們幾家,本就是為了照題他們。

  聽聞那幾間鋪子的租銀漲不得,韓舒波只好打消去動那幾間鋪子的主意。

  現下就等將那幾家的貨賤價賣了,籌得一些現銀,再考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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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9:33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自陳漪霜那裡得知她和符明宵將書房當成尋歡取樂之處,翌日,熊久蒼便讓人清了間房間出來,另外安置了間書房。

  昔日在山裡,修煉之餘,他便酷愛閱讀人間的凡書。一、二十年前他帶著師弟們躲避那群道士的追殺,身上也受了不少傷,去到嵐山之後,他與幾個師弟們各自閉關養傷,而後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九百年的雷劫,他加緊修煉,因此無暇再看凡間之書。

  來到侯府後,發現這兒有座藏書樓,收藏了不少書冊,他除了早晚修煉之外,一日裡有泰半的時間都待在房裡看書。

  見兒子開始讀書上進,康定侯夫人十分欣喜。

  這日過午之後,韓舒波沒帶下人,隻身來到熊久蒼的新書房。

  如今侯府裡的人都知曉陳漪霜失了寵,輪到世子妃得了世子的寵愛,故西守門的小廝也沒攔著她,讓她直接進去了。

  一進書房,瞧見端坐在椅子上認真看書的熊久蒼,她又甜又媚的喊了聲,“相公。”

  這幾日她忙得不可開交,但每日仍會勻出時間來見熊久蒼,即使只是說幾句話也好。

  熊久蒼鼻翼微動,抬眼看向她手裡端著的一盤烤魚。

  她輕笑著走到桌案前,將那盤烤魚擱到他面前,獻寶似的道:“這魚可是來自淞羅江,相公嘗嘗味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

  淞羅江位於歸涯山下,昔日他們住在歸涯山時,大師兄常在那裡抓魚吃。

  “淞羅江?”自打離開歸涯山后,熊久蒼便未再嘗過淞羅江的魚,算算已有近二十年之久,那魚香味誘得他馬上抓起一尾魚,大口吃了起來。

  “怎麼樣,味道可還一樣?”韓舒波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覺得自家大師兄吃魚的模樣特別好看又俐落,三兩下條魚就進了他的肚子裡。

  吃完一條魚,熊久蒼頷首,“味道跟以前差不多。”他再抓來一條,沒一會兒,盤子裡的三條魚全祭了他的五臟廟。

  他矜持的沒多說什麼,但韓舒波看得出來,能嘗到淞羅江的魚,他顯然很高興,他高興,她就高興,忍不住跟著笑眯了眼。

  “我讓人捉來不少魚養著,往後相公想吃時,只管吩咐廚房。”說完,她上前拽起他,領著他往外走,“走,我帶你去瞧瞧那些魚。”她先前讓人將從淞羅江裡抓來的那幾十尾魚,放養在府裡的一口池子裡。

  熊久蒼難違愛食魚的本性,任她拽著來到那口池子。

  韓舒波指著在清澈的水裡優遊的肥美魚兒,“你看到沒,我讓人把這些魚養在這兒,日後你想吃的時候隨時能來撈,還能讓那些魚兒在這裡產卵,一代一代繁衍下去,這樣相公就有吃不完的淞羅江魚了。”

  熊久蒼垂目注視著池子裡的那些魚兒,手指微微動了動,待抑制住想下去撈捕的念頭,他朝她溫言道:“舒波,你不需要這般刻意迎合我。”

  這幾日她差人送來不少壇蜂蜜給他,在起居飲食上,更是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像……一個妻子那般。

  “相公說什麼呢,我是你的妻子,伺候好丈夫本就是我分內之事。”說著,她柔若無骨的嬌軀趁機偎入他懷裡。

  “你別這樣。”他扶著她的肩,想拉開她。

  韓舒波兩手牢牢圈抱著他的腰,柔聲道:“對你好是我願意的,我只怕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你不要擔心我拿此來要脅你什麼,倘若最後你真覺得無法與我做一對夫妻,我也不勉強你,只要能讓我日日都看見你,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當心裡裝滿一個人時,所思所想全是那人,只想著把一切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只為博得他一個歡喜的笑顏。

  熊久蒼沒有答腔,他這段時日也一直在思量兩人的事。一開始,他是完全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但現在,他倒有些厘不清自個兒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她不奢望他能這麼快就回應她什麼,她勾下他的頸子,踮起足尖,朝他的唇飛快親吻了下。“我會等你想清楚的。”

  她會一點一點讓他習慣她的親近,讓他對她漸漸由兄妹之情轉為夫妻之愛。

  他的臉倏地漲紅,赧然的扳開她貼近的身子,為了掩飾自個兒過於迅疾的心跳聲,他刻意肅著表情道:“以後在外頭莫要如此輕浮。”

  韓舒波笑得妖嬈嫵媚,故意反問,“那在屋裡就可以嗎?”

  他窘迫的擠出話來,“女兒家,舉止該端莊點。”

  她嬌嗔道:“沒辦法,誰讓我上輩子是狐狸精呢。”有些習性是天生帶來的,改不了。

  “你這輩子是人。”他提醒道,是人就該守著人的規矩,不能再肆意而為。

  她傾身向他,粉唇漾笑,抬起手點著他的胸膛,也提醒他,“我這輩子也是你的妻子。”

  熊久蒼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端起臉來再次告誡道:“咱們現下在侯府,不是在你的別莊裡,這裡人多嘴雜,你言行舉止該留意些,莫要教人捉住錯處。”

  她是侯府世子妃,這府裡有多少只眼睛盯著她,她若不小謹慎些,難免要被說閒話。

  “我又不是在偷別的漢子,我撩自家相公,有什麼好話的。”韓舒波不以為意,前世為妖,她又未洗去前生的記憶,打心裡不把這些女子的三從四德放在眼裡,但見他皺起眉,似要再再訓她,她討好的改口道:“不過人言可畏,以後我會當心點,不落人口實,相公你別擔心。”

  “你能明白就好。”見她肯受教,熊久蒼點點頭,轉身離開,要回書房繼續看書。

  韓舒波站在原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心忖既然大師兄不讓她在外頭對他做那些親密的舉動,那麼夜裡她悄悄去他房裡,沒人瞧見,他就沒法再反對了吧?

  想得正開心時,忽然有人來到她身前,她朝來人瞥去一眼,登時斂起期待淘氣的神色,冷淡的叫了聲,“大哥。”

  符明騏定定的望著她,問道:“舒波,我有一事想麻煩你,不知可否?”

  他已來了一會兒,适才瞧見她偎入弟弟懷裡,他拚命掐著掌心,才抑制住想上前拉開她的衝動。

  被他那露骨的視線盯著,她其實非常不舒服,很想一走了之,但他再怎麼說都是符明宵的兄長,她也不好做得太絕,只得敷衍的問了句,“不知是何事?”

  “爹的病情漸有起色,你的醫術連太醫都稱讚,我相信在你治療下,爹很快就能康復,而你大嫂的身子一直不好,我想請你去給她看看。”他朝她提出一個讓她無法推拒的請求,是希望能與她多相處片刻,更想借此親近她。

  “這……好吧。”鄧雲娟怎麼說都是她大嫂,她只能答應下來。

  跟著符明騏來到鄧雲娟住的小院,一路上韓舒波都端著張臉,一副端莊矜持的模樣,目不斜視,完全不看他一眼。

  不是她自戀,這位大伯看著她的眼神實在讓人無法不多想,他膽子也真大,她可是他的弟妹,就算真對她心存愛慕之意,好歹也遮掩一下,如此明目張膽的看著她,是怕別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嗎?

  正坐在椅子上補衣裳的鄧雲娟見韓舒波跟著相公一起進了屋子,略微吃驚的問道:“舒波怎麼來了?”

  “是大哥說大嫂身子不好,讓我來給大嫂瞧瞧。”韓舒波不冷不熱的說明來意。

  她與這位身子嬴弱的大嫂不常往來,每次去給婆婆請安時,有一半的時間,這位大嫂都稱病未去,近來陳漪霜也是如此,藉口病了,躲在自己的小院裡,有一段時間沒見著她了。

  她懶得去探究她是真病抑或是假病,只要她不再出現在她面前礙事就好。

  “是嗎?”鄧雲娟訝異的覷了眼丈夫,擱下手裡縫補著的衣物和針線,蒼白的面容微露一抹笑意,溫聲說道:“那就有煩弟妹了。”她想起在韓舒波醫治下已有好轉的公公,眸光忍不住微露一絲希冀。

  韓舒波在她身邊坐下,抓起她的手,探向腕脈。

  她再仔細觀察她的氣色,查看她眼底和唇舌,而後說道:“大嫂這是自娘胎裡帶來的心疾,天生心瓣缺損,恕我無能為力。”這種先天的心疾無法根治,只能用藥吊著命,一般撐不到三十歲,而她目前的情況,怕是已時日無多。

  聞言,鄧雲娟靜默一瞬,隱去眸底的失望之色,秀氣的臉龐淺淺笑。“先前為我診治的大夫也是這麼說。”那大夫還說,她這身子恐怕拖不到明年。

  “大嫂,對不住,幫不了你。”想到她年紀輕輕,卻活不了多久,韓舒波對她生起一抹憐惜,同時也為她惋惜。

  “不打緊,我這身子我自己心裡早有數。”鄧雲娟說完,看向丈夫,見他癡迷的注視著韓舒波,她心中一緊,回頭望向韓舒波,她像對他的眼神渾然不覺。

  韓舒波站起了身,“那我先回去了。”語畢,她不再多留,舉步往外走。

  “我送你。”符明騏追了上去。

  她面色淡然的出聲阻止,“大哥請留步,府裡的路我又不是不認得,哪裡需要送來送去。”

  他馬上改口道:“我正好也要出去,只是順路送你一程。”

  見甩不掉他,韓舒波只得跟他一塊兒離開,她只管走在前頭,絲毫不搭理。

  不想行經一處無人的月洞門前,他冷不防拽住她,將她拉到身前。

  她吃了一驚,面帶慍色的扳著他的手想掙脫。“你做什麼?放開我!”

  “他不要你,我要你!”符明騏緊抓著她的手,狂熱的向她表明心跡。

  “你在胡說什麼?快放手,否則我要叫人了!”韓舒波又氣又惱,他妻子已沒多少日子好活,他卻跑來對她說這種話,簡直混帳!

  “你真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嗎?那我做給你看。”說著,符明騏捏住她的下顎,俯下臉想吻她。

  她驚怒得倒吸口氣,正想抬起另一隻手?他一巴掌時,就見他忽地被人拽住衣領拖開,她抬眼望去,發現拉走他的人竟是熊久蒼,她頓時一喜。

  熊久蒼怒沉著臉甩開符明騏,而後一拳猛地朝他臉上揮去,沉聲怒斥,“混蛋,你剛才在做什麼?舒波可是我的妻子,你的弟妹,你竟敢如此輕薄於她?!”

  挨了一拳,符明騏神色陰鬱得宛如想活生生撕裂他,他毫不客氣地指責道:“是你不要她的,你連她寢房都沒有踏進過一步,洞房夜更是讓她獨守空房,你既然不要她,何不把她讓給我!”先前在池子邊,他親眼瞧見他推開了投懷送抱的她。

  見他竟說出這種話來,熊久蒼更加氣怒,“舒波可是我的妻子,你豈能對她生起如此齷齪的非分之想!”

  适才經過時,瞧見他竟想對妻子行不軌之事,他胸腔裡瞬間炸開一股怒氣,那種感覺就仿佛原本屬於他的心愛之物被人給玷污覬覦,他幾乎沒有猶豫,提步就沖了過來,賞了他一拳。

  符明騏下顎緊繃,滿眼狠戾的瞪著他,捏緊的拳頭喀喀響著。

  怕他對大師兄動手,韓舒波連忙上前,面如寒霜的瞪著他,冷著嗓警告道:“我已嫁給相公,這輩子都會是他的妻子,我心裡也只有他一人,我希望今天的事莫要再發生。”

  符明騏不敢相信她竟一心向著弟弟,“他從未將你放在眼裡……”

  熊久蒼立即反駁道:“誰說的,舒波是我的妻子,我不只把她放在眼裡,更放進我心裡,我這一生都不會辜負她!”

  韓舒波驚喜的覷向他,但一想到他說這番話,興許只是為了打消符明騏對她的妄念,但心中仍是忍不住冒起甜蜜的泡泡,她挽住他的胳臂,而後朝符明騏揚了揚下顎。“你聽見我相公的話了嗎?你自個兒也娶妻了,不好好對待大嫂,卻對自己的弟妻動了邪念,簡直無恥!你快走,否則我要叫人來了。”縱使沒有大師兄,她也不會瞧上他這種人。

  面對她毫不留情的斥責,符明騏臉色鐵青的瞋了熊久蒼一眼,轉身離去。

  他一走,韓舒波佯裝後怕的蹭了蹭熊久蒼的手臂,“幸好相公方才及時扯開他,否則我真不敢想像他會對我做出什麼事來。”

  她話甫一說完,便被拉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裡。

  她驚訝的抬眸睇向熊久蒼,他這是怎麼了?符明騏人都走了,他還演什麼戲?

  “舒波,我考慮清楚了,我們就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吧。”他沉厚的嗓音拂在她耳畔。

  她整個人都驚呆了,作夢都沒有想到,她期盼了那麼多天的一句話,竟會在這種時候聽見。“你你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她驚喜得都結巴了。

  “是真的。”方才瞧見的事,宛如給了熊久蒼一記當頭棒喝,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對她動了凡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知道,或許是再次相見那時,也或許是她對他說想與他做一對真正的夫妻那時,又或許是她這段時日的誘惑,讓他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心,為她而情動。

  “我好高興,好高興!”韓舒波滿臉歡欣的摟著他,仿佛得到了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胸腔裡漲滿的喜悅快要炸裂開來。“你可不許再反悔哦,以後我們要做一對恩愛夫妻,我要為你生下很多個孩子,讓你兒孫滿堂。”

  “我不會反悔,以後你便是我的妻子。”做下這個決定後,心裡仿佛有個枷鎖脫落,熊久蒼感覺心頭頓時變得好輕鬆,柔情意宛如氾濫的洪潮,淹沒他整個人、整個心,讓他的心裡裝滿了她。

  她趁機提出要求,“那以後我們要同床共枕,不能再分開睡了。”豔媚的臉龐笑得猶如盛放在春光裡的花,炫目誘人。

  熊久蒼雖然感到不好意思,但仍是寵溺地應允了她,“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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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韓舒波喜盈盈的將寢房佈置成喜房,她逕自把今天定為她和熊久蒼的洞房夜。

  她特地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襲繡著牡丹的緋色衣裙,精心打理過的妝容,讓她本就嬌媚的臉龐更加豔光逼人。

  “奶娘,這輩子我今天最高興了。”韓舒波捧著腮頰坐在桌案前,喜燭的燭火將她的臉映得紅通通的,她嘴角噙著癡笑,等待著熊久蒼的到來。

  施嬤嬤也是滿臉欣喜,“總算盼到這一天了,往後你和世子定會恩恩愛愛、白首偕老。”嫁進侯府已幾個月,但過了今晚,她的小姐才真正算是從姑娘變為人婦,她等這一天等得都要急白了頭,終究讓她給等到了。

  韓舒波等著等著,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頻頻看向房門口,“奶娘你說,他會不會突然改變心意不過來了?”

  施嬤嬤鮮少見到自家小姐這般焦急、沉不住氣的模樣,莞爾的溫言安撫道:“你不是說世子親口允諾了你今晚要過來,應當不會有變,你別擔心,世子很快就到了。”

  對,大師兄向來言出必行,他絕不會不來!韓舒波撫著胸口,試著讓紊亂的心跳平穩來,一邊想著待會見到他的第一句話要同他說什麼。

  就在她焦慮的胡思亂想之際,終於見到那道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踏進寢房。

  熊久蒼瞧見端坐在屋裡的佳人,燭光下的她美得教人屏息,他情不自禁的朝她走去。

  她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兩人眼波交纏,時間仿佛停止了,兩人眼裡看不見旁人,只有對方。

  施嬤嬤含笑悄悄退了出去,替他們輕輕關上房門。

  “相公。”韓舒波軟語輕喚了聲,從今以後,他真的是她的夫君了。

  “舒波。”熊久蒼也跟著低喊道。前世的小師妹已死,今世的她不再是他的小師妹,而是他的妻了。

  他那舒波兩個字喊得極為溫柔,讓她聽得還未飲酒就有些微醺了。她起身,端起用彩色的絲線綰成同心結的兩盞酒杯,將其中一盞遞給他,粉面含著一抹羞色,柔聲啟口,“我們先喝交杯酒吧。”

  “好。”他接過酒杯,兩人挽著手,一塊飲下交杯酒。

  飲完酒,韓舒波粉頰緋紅,一雙水眸又柔又媚,期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

  “來,我們吃飯吧。”熊久蒼卻拉著她在桌前坐下。

  美色當前,她覺得這會兒他該先“吃她”才對,怎麼還有興致吃飯呢?但見他拿起筷子,興匆匆嘗起桌上的菜肴,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睜著盈盈媚眼瞅著他。

  “你怎麼光瞧著我不吃?來,多吃點。”他夾了幾筷子的菜到她碗裡。

  “相公喂我。”韓舒波輕拽著他的衣袖撒嬌。

  他舉著筷子的手一頓,又順著她的意,夾了塊雞肉喂到她嘴邊。

  瞥見他略顯僵硬的手,她這才發覺原來他在緊張呐,她輕笑一聲,吃下他喂來的雞肉,接著靠近他耳邊,嬌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公,咱們是不是莫要辜負這春宵啊?”

  熊久蒼的喉結滑動了下,沉默一瞬後,放下筷子,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韓舒波摟著他的頸子,面露羞容,但一雙眼卻燦亮得宛如天上的星子。在她被放到床榻上時,她順手扯開他腰間的玉帶。

  她的手靈巧的鑽入他的衣襟裡,煽風點火,撩撥著他的欲望。

  他再也無法按捺住鼓脹的欲念,兩手撐在她的身側,俯下臉,重重吻住她柔軟的粉唇。

  她毫不忸怩的迎合著他的吻……將自己全副身心都交托給他。

  沒多久,羅帳裡便傳來女子的聲聲嬌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這一晚,連堅固的黃花梨大床都隱隱搖晃起來。

  “姨娘,世子已搬進世子妃的寢房裡了。”一名丫鬟走進陳漪霜的小院裡報訊。

  啪的一聲,陳漪霜將桌上的茶盞掃落,那茶盞就宛如她此刻的心,碎成片片。

  “韓舒波,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把表哥給搶走!”表哥是她一個人的。

  她神色陰冷的站起來,原來柔美的瞼龐宛如失了水的花朵,憔悴許多,她咬著手指,在屋裡來回踱步,不能就這樣認輸,她不能讓那賤人得逞,她必須要想辦法重新奪回表哥。

  陡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一名心腹丫鬟,怒聲質問,“梅兒,我讓你去找的人呢,都這麼多日了,還沒找到嗎?”

  “奴婢已經打聽到了,有個道士專門驅邪捉妖。”梅兒連忙將昨日才探知的消息稟告主子。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找來!”陳漪霜煩躁的吼道。

  自始至終都不相信表哥性情遽變是因為覺悟前非,他有可能不再寵著她,但他不可能忽然之間對原本憎厭的人上了心,一定是韓舒波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表哥的神智,她定會揭發她所使的邪術,不讓她再蒙蔽表哥和婆婆。

  “但那道士不在咱們城裡,他的道觀在灤山縣。”

  “那就找人去把他給請來,花多少銀子都不打緊。”只要他能讓表哥恢復成從前那樣,縱使花光她手上的銀兩,她也在所不惜。

  “那幾間鋪子的貨已經全賣光了,得了五百二十兩。”韓舒波來到康定侯夫人的院子,向她稟告那幾家鋪子處理的情形。

  康定侯夫人一邊聽她說,一邊望著她那張本就豔媚的臉龐,些時宛如精心澆灌的花兒,散發出奪人的光采,連她都忍不住驚豔的多看幾眼。

  她自然知曉兒子如今已經搬到她寢房去住的事,這幾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兒子和媳婦感情好得簡直像蜜裡調油。

  不過相比她的容光煥發,侄女簡直像個棄婦一般,削瘦憔悴得厲害,那雙眼睛看誰都透著一股子怨氣,前兩日還在她跟前怪她偏袒韓舒波,坐視兒子冷待她。

  這可好笑了,她不受兒子疼寵,難道她這個做娘的,還能強迫兒子再去寵她不成?就像牛不喝水,她還能強按著牛喝嗎?

  失去兒子的心,是她自個兒沒本事,在她看來,從別莊回來後的兒子,相較以前,可是懂事又上進,她高興都來不及,她可不想兒子又變回以前那只貪圖玩樂的紈絝模樣。

  “那你可想好咱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買賣了嗎?”康定侯夫人溫聲詢問。雖已將府裡的中饋交給韓舒波,但鋪子的事攸關府裡的營生,她格外關切。

  韓舒波回道:“那家書肆的書我沒讓人賣,還繼續留著,只是我想改變一下賣書的規矩。”大師兄愛看書,所以她留著書肆繼續經營,但為了不虧本,要另外想個法子來擴展財源。

  “怎麼個改變法?”康定侯夫人好奇的追問。

  “咱們仍賣新書,不過對外再收購些舊書回來,那部分的舊書便租出去,一本書最多限租五日。”為了不讓這書肆再虧錢,她可是苦思數日,才想出這個辦法來。

  康定侯夫人從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做法,不免感到驚詫,“租書?這能賺錢嗎?”

  “我算過,租舊書可要比賣新書更能賺錢。”韓舒波仔細算給婆婆聽,“你想想,倘若咱們一本書租十文錢,一個月有三十天,一次限租五天,一個月就能租六次,也就有六十文錢的進帳,而一本新書若賣一百多文錢,咱們只要連續租三個月,就能抵得上賣一本新書的價錢了,而且那書還能繼續租下去,要是舊書不夠租,拿新書來租也也划算。”不過前提是都能如她所說順利租出去,這點她就沒有告訴婆婆,省得讓她對此有所疑慮,能不能成,總得先試了才知道。

  一聽,康定侯夫人的眼睛都亮了,毫不猶豫的頷首,“好好好,那就照你說的,咱們收購些舊書回來租給人。”

  “第二間鋪子是原先的首飾鋪,我想改做藥鋪,賣藥材。”她通曉醫術,對藥材也熟悉,沒人騙得了她。

  想到媳婦那一手連太醫都稱讚的醫術,康定侯夫人也同意。“好,那第三家鋪子呢,要賣些什麼?”

  “原在賣酒的那家鋪子,我打算賣藥膳,用咱們賣的藥材做些補身調氣的藥膳。”

  如此一來,藥材就無須另買,用自家的就成,本錢自然就省得多,康定侯夫人也想到了這點,覺得她這主意不錯,點頭道:“那另一家鋪子呢?”

  “那家鋪子原本是布莊,是咱們鋪子裡最大的一間,我想改成客棧,寬敞的後院只要改建下,約莫可以隔出十來間廂房。”

  康定侯夫人聽完,不由得暗忖這個媳婦果然沒娶錯,依她所說的來做,那幾家鋪子應當能有盈利了,她贊許的道:“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

  不過若她所說的來做,那五百二十兩銀子是絕對不夠使的,但這話她一句都不多提。

  韓舒波心知肚明婆婆是打定主意,不夠的部分她自個兒拿錢出來貼補。娘家給她的嫁妝很豐厚,她也不在意這些銀子,橫豎她這麼盡心盡力盤算這些事,也不是為了符家,而是為了大師兄,所以她一句要求也沒提,再說了幾句話,便離開婆婆的跨院,隨即外出去處理幾間鋪子的事。

  待回來時,剛到侯府門外,坐在轎子裡的韓舒波就聽見門房在與人爭吵——

  “跟你說了,咱們這裡沒人叫熊久蒼,也沒叫胡悅娘的人,走走走,別再來搗亂!”

  “我三師兄先前明明說大師兄和小師妹就住在這裡,你再幫我問問。”

  “跟你說沒這兩個人,你再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聞言,韓舒波驚訝的掀起轎簾看去,瞥見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她驚喜的瞠大眼,朝他招手,讓他過來轎子旁。“五師兄,你怎麼來了?”

  “小師妹,你果然在這裡!”上回在溪邊偷偷見了她一面,這會黃眠一眼便認出她來。

  察覺門房投來訝異的眼神,為免傳出什麼閒話,韓舒波特地地朝他解釋了幾句。“這位公子是在我別莊附近修行的一位居士,我和相公住在別莊那幾日與他很是投緣,跟著他聽了幾日的道法,故而彼此互稱師兄妹。”

  那門房見世子妃竟識得這人,趕緊堆著笑朝黃眠賠罪,“這位公子對不住,小人有眼無珠,不知你與世子、世子妃相識。”

  黃眠擺擺手,憨厚一笑,“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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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09:5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韓舒波也不坐轎了,支開隨行的丫鬟,領著黃眠走進侯府。

  那門房有些納悶的看著兩人的身影,低喃道:“不對呀,可那人來的時候,說要找的是熊久蒼和胡悅娘,這兩人是誰呀?”

  走了幾步,黃眠猛然想起來找大師兄和小師妹是為了何事,滿臉急切的說道:“小師妹,快叫上大師兄去救三師兄!”

  “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三師兄進城來想看看你和大師兄,半途遇上了一名惡道士,當年就是他帶著一群道士來獵殺咱們,三師兄說他腳程快,引開了他,讓我逃跑,這會兒也不知三師兄有沒有被那惡道士給抓到。”黃眠急得抓耳撓腮,一張英俊的臉漲得紅通通。

  聞言,韓舒波神色一凜,“你莫急,我這就帶你去見大師兄。”她領著他加快腳步朝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前,她推開門匆匆而入。

  熊久蒼在聽完黃眠所言,也顧不得責備他們擅自跑來城裡,說道:“我如今沒有妖力,無法測算老三現在何處,老五,你先別急,靜下心來測算他眼下在哪裡,咱們再想辦法趕過去。”

  他們幾人是歃血為盟的師兄弟,只要憑藉著血脈裡的妖力,便能推算出其他人的行蹤來,但他現下是人身,無法運用妖術。

  聞言,黃眠這才想起大師兄奪舍了人類的身軀,無法使用妖法的事,他一邊擔心給大師兄添麻煩,一邊又擔憂著三師兄的安危,急得在書房裡團團轉,“我忘了大師兄沒法力,一定敵不過那惡道士,這可怎麼辦?”

  見他慌得都亂成一團,韓舒波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他,“五師兄,你莫慌,聽大師兄的話,先冷靜下來測算三師兄在何處,就算大師兄使不出法才來,咱們也能帶府裡的侍衛去救他。”

  “對對對,我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黃眠用力點著腦袋,盤腿坐下,而後閉上眼,運起妖力,測算棠松的去向。

  但他此時心亂如麻,一時無法靜心,遲遲感應不到棠松的行蹤。

  見他急得滿頭大汗,熊久蒼抬手往他肩上重重拍,沉聲喝道:“凝心靜氣、抱元守一,什麼都不要想,只管想著棠松的下落就好。”

  黃眠依著他的指示照做,這才慢慢靜下心來,片刻後,他睜開眼抬起手指了個方向,“三師兄在東南邊,約莫數十裡外的地方。”

  有了方向,熊久蒼登時點了府裡的十數名侍衛前去救人。

  韓舒波不放心,且她與那惡道士上一輩子還有殺身之仇,堅持與他們同行,她這世雖為人身,可她不像一般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手可要俐落許多。

  熊久蒼最後敵不過她的要求,帶上她和黃眠,領著府裡十數名侍衛縱馬出城,朝著東南方向趕去。

  來到城外數士裡處,那裡是一片山林。

  熊久蒼揚手一揮,身後的侍衛旋即入山搜尋。他們過來時,被吩咐是來搜捕一名裝神弄鬼的道士和一名身量不高、有著張圓臉的少年。

  黃眠也心急的進山找人,熊久蒼和韓舒波跟在他身邊。

  半晌後,黃眠在一處竹林外發現棠松的蹤跡,他拈起掛在青竹上一綹沾著血跡的獸毛。“這是三師兄的毛,他定是在這附近。”而且多半因為傷勢過重,被迫化為原形,才會留下這綹毛。

  三人連忙走進竹林裡找人。

  就在他們在竹林四處尋找棠松的下落時,忽地一道滑膩陰柔的嗓音自他們後方傳來——

  “呦,那只松妖藏起來了,你這只牛妖卻主動送上門,正好,我還差兩顆妖丹,就先拿了你這顆,再去掏他那顆。”踩著一地的枯葉,穿著一襲黃色道袍,面容削瘦陰沉的道士邪笑著朝他們走來。

  熊久蒼三人聞聲倏地轉過身,時隔一、二十年再見,熊久蒼發現這叫莫康的道士身上的邪氣又加重幾分,當年他便已隱約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一般道士,若修的是道家正法,身上只會透著一股浩然正氣,絕不會像此道一樣,周身散發出濃重的邪氣,可見此人定是修了邪法。

  熊久蒼忘了此時的自己是人身,使不出妖術,卻仍像先前那般,習慣性的將師弟們護在身後,警惕的望住莫康,沉聲警告道:“莫康,黃眠和棠松都不曾造下殺業,依道門的規矩,你不能獵殺他們,你這是想違背道門的戒律嗎?”眾生皆有靈性,尤其是開了靈智的生靈,已與人無異,故而但凡修道之人,皆不會隨意獵殺妖類,除非那妖為禍世間,才會出手除妖。

  莫康鄙夷的口出狂言:“那些戒律是個屁!妖類這種畜生,哪裡配與人平起平坐,他們就該像畜生一樣任人宰殺,道爺看上他們的妖丹,他們就該主動獻出來給我煉丹才是。”

  二十年前,他為了獵殺歸涯山上的妖,欺騙同門那些妖兇殘成性,為禍人世,因而領了一眾的同門隨他前去。

  沒想到那只熊妖竟帶著其他的妖給逃走了,隨後,他的同門有人察覺那些妖並不曾造下殺孽,將他欺騙他們的事稟告師父,師父在查明清楚後,怒責他心術不正,行了邪路,將他逐出師門。

  哼,那些愚蠢之人,哪裡明白他所做的事是多麼偉大,只要他利用妖丹煉出傳說中的延壽丹,屆時他們就會匍匐在他面前認錯,求他賜丹。

  熊久蒼怒斥,“上天讓妖類精怪能化成人形,便是允許他們的存在,而你卻為了一己之私獵殺已開靈智的妖,你就不怕天道降下懲罰嗎?”

  “哈哈哈哈,懲罰?二十年前我殺了那只狐妖,取了她的妖丹,天道也未降下什麼懲罰,可見天道是樂見我獵殺那些妖物。”說到這裡,莫康沒了耐性,朝熊久蒼罵道:“爺只要那只牛妖的妖丹,你若再敢礙事,我連你一起殺!”

  他未曾見過符明農,故而並未察覺他的身軀被一隻熊妖給奪舍了,神魂的氣息唯有十分親近之人才能辨認得出來,當初熊久蒼能一眼就認出韓舒波,是因他們曾一起生活三百多年。

  前生被他活生生掏取了妖丹的韓舒波,回憶起當時的痛與恨,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著。

  她要手刃這個人為自己報仇,這種敗類不配再活於世間!

  她心緒激動之下舉步就想上前,被黃眠給攔住了,“你打不過他,別去!”說完,他大步上前,擋在熊久蒼身前。

  小師妹已轉世為人,大師兄如今也是人身,他是他三人之中唯一仍能使出妖法的,他必須要保護他們。

  他那張英俊憨厚的臉龐此時佈滿恚怒,運起全身的妖力,張口罵道:“你這惡道士,我跟你拼了!”說罷,他朝著莫康沖去,倚仗著被自己修煉得堅硬強悍的肉身,想徒手撕了眼前的人。

  那速度快得讓熊久蒼無法攔住他,他急忙吹響手中短笛,召集那些侍衛們前來。

  莫康使出桃木劍,朝黃眠劈出一劍。

  黃眠雖及時避開,但肩頭仍被劃了一下,那桃木劍是用數百年桃木打造,並祭煉過,鋒利無比,他登時鮮血直流。

  莫康再取出法鈴搖晃,黃眠神魂一震,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莫康趁機舉起桃木劍直往他胸口刺去,想剖出他的妖丹。

  就在劍尖要刺穿黃眠的胸腔時,熊久蒼飛快上前及時推開他,手臂卻被那桃木劍給刺中,他的元神瞬間有絲不穩。

  僅那一瞬間,莫康覺到他身上的異樣,狐疑的望著他。“你是人是妖?”

  “我相公當然是人。”見他竟傷了大師兄和五師兄,韓舒波怒而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朝他抽去。

  莫康先前沒將她看在眼裡,故而沒有防備的被她的鞭子給當頭抽中,一道血絲登時順著他的額心滑落,令他那張瘦長的臉更添幾分陰詭。他一雙宛如毒蛇般陰的眼神狠毒的睨著她,舉起手裡的桃木劍,朝她走去。“你敢打傷我,我活剝了你的皮!”

  黃眠趁這時將妖力蓄於掌心,猝不及防的重重朝他拍去一掌,大喝道:“你休想傷她,你這惡道士受死吧!”

  在後方的熊久蒼覷見莫康想避開那一掌,趁勢朝他背後也出了一拳,與黃眠前後一塊圍攻他,阻止他對韓舒波出手。

  他這副身子雖無妖力,但這段時間每日早晚修煉下來,已比常人更加強健,揮出的拳頭又疾又猛。

  莫康儘管道術厲害,但他的肉身與一般人無異,不管是挨了黃眠那一掌,或是吃了熊久蒼用盡全力的這一拳,都非受傷不可。

  被他們前後夾擊,莫康避無可避,不敢直接接下黃眠那蓄著妖力的一掌,便選擇硬生生承受熊久蒼打在他後心的一拳。

  那一拳擊上他後背,令他登時噴出一口血,他大怒,但還來不及還手,陡然發現竹林外有不少人趕過來,身上受了傷的他不敢再多留。“今日的帳,他日我定會找你們加倍討回來,你們等著!”陰狠的撂下這句話,他倉促的逃走。

  三人想趁機殺了他,追過去,偏偏出了竹林已瞧不見他的蹤影。

  “這次沒能一舉擊殺他,讓他給逃了,真可惜。”熊久蒼遺憾地道。

  以他們三人的戰力對上莫康,本不能重傷他,莫康是敗在輕敵,沒將他和舒波看在眼裡,才先讓舒波得手一鞭,而後又挨了他一拳。

  “他要是再找上咱們,屆時再殺了他也不遲。”韓舒波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殺意,他若再敢找來,她定會向他討回前世那筆血債,還有這一世他傷了她師兄們的仇。

  黃眠神色微動,忽地朝不遠處跑去,不久,在一處樹洞裡抱出一隻渾身是血的松鼠,滿臉心疼的叫道:“大師兄、小師師妹你們快來,我找到三師兄了。”

  熊久蒼和韓舒波連忙過去,查看了棠松的情況後,熊久蒼安慰急得都要哭了的黃眠,“你放心,老三傷勢雖重,但性命無虞,他這是妖力枯竭,才會暫時昏迷過去,你渡些妖力給他,他便能再變回人形。”

  聽他這麼一說,黃眠用力點點頭,將棠松小心地放到地上,運起妖力注入棠松的體內,片刻後,棠松頓時由松鼠變成一名圓臉的少年。

  他人形模樣雖是少年,但他修成人形的時間比黃眠還早了數十年。

  棠松微微睜開眼,瞧見黃眠,立即虛弱的罵道:“笨牛,我不是讓你快逃,你怎麼又回來了?”

  見他醒來,黃眠憨憨的輕笑道:“沒事了,我和大師兄與小師妹打跑了那惡道士。”

  棠松這才發現一旁的熊久蒼與韓舒波,他抬眼看著他們,似是想說什麼,但傷重的身子撐不住又昏厥過去。

  熊久蒼讓黃眠背起他,“既然找到老三了,咱們先回去吧。”

  四人前去與那些侍衛會合,一行人出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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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10:0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當真有這種事?”聽完韓舒波說的話,施嬤嬤滿臉驚疑,不敢置信,她忍不住懷疑,世子妃該不會是故意編造出這番離奇的話來騙她吧?

  “奶娘,這種事豈能胡說,我沒騙你,這是千真萬確,我打小就有著前世的記憶,可小時候我怕嚇著爹娘和奶娘,不敢說出來。”為了讓棠松能留在府裡養傷,韓舒波把前世的事瞞下她是妖的部分,告訴施嬤嬤她前世與他們是一塊在山上習武的師兄妹。

  她說得信誓旦旦,施嬤嬤不得不信了幾分,但還是有著困惑,“那你和那叫黃眠和棠松的是什麼時候相認的,怎麼我一點也不知情?”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跟在世子妃身邊,可從沒瞧見過他們。

  “是在別莊的時候,有次我去溪邊找相公時遇上他們,這才相認。”韓舒波說到這兒,親密的挽住她的手臂,“奶娘,我帶著前世記憶這種事確實不可思議,總不好四處嚷嚷,如今他們其中一人受了傷,我不能置之不理,但留下他們又擔心府裡會有人說閒話,萬一有人問起,你就說他們是我先前住在別莊時,與相公一塊結識的朋友。”回來之前,她已和大師兄對三師兄、五師兄他們兩人的來歷,商討好對外的說詞。

  婆婆那邊則由大師兄去解釋,她只要吩咐好自個兒身邊的下人,讓她們管好自個兒的嘴巴就成了。

  “這……好吧,我會交代繡春她們幾個也這麼說。”施嬤嬤接著好奇的再問起她前世的事。

  韓舒波揀了幾件事告訴她,賀志堅的事她也稍稍提了。

  “……後來他為了迎娶武陽郡主,害死了我。奶娘可還記得小時候,我曾有陣子常常在打探賀家的事嗎,就是為此。”

  聽到這兒,施嬤嬤對她所說的話再無懷疑,“我那時還奇怪,你怎麼會對賀家的事那麼關注,原來如此。這真是惡有惡報,那賀志堅害死你,最後他自己也沒落得好下場。”

  “做了惡事,沒人逃得過上蒼的懲罰,只是遲與早。”她相信那惡道士定也逃不了天罰。

  之後,棠松與黃眠便順理成章的在侯府暫時住下。

  棠松在黃眠日日以妖力為他療傷下,數日後傷勢已好轉不少,但他還來不及為此高興,迎來的是熊久蒼沉著臉的訓斥——

  “誰讓你們擅自離開嵐山進城的?!”

  棠松不敢答腔。

  黃眠則帶著一臉憨笑答道:“是我和三師兄想見大師兄和小師妹,所以就進城來看你們。”

  原本他們也想找二師兄和四師兄一塊來,但二師兄為了不久後的雷劫閉關了,而四師兄近來看上一隻母鹿,正追著那母鹿跑,沒空來。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在山裡修煉嗎?”紅塵世間誘惑多,他怕幾個師弟們會受不了引誘,迷失本性,所以在他們修煉有成前,並不希望他們下山。

  “可三師兄說,光是悶頭在山裡修煉不會有太大的長進,要來人間走一遭,嘗遍人間的美味,才能讓修煉更進一步。”黃眠張口就將自家三師兄給賣了。

  棠松來不及阻止他,就挨了熊久蒼一個栗爆。

  “你自個兒想下山玩,還誆著老五一塊來,差點連命都沒了,回去後給我閉關修煉十年!”熊久蒼氣惱地道。

  知大師兄素來說一是一,棠松哀號一聲,“大師兄,我以後不敢了,我這不是想念你和小師妹嗎,才想來看看你們,哪裡知道會那麼不走運,遇到那惡道士。”

  這時剛替符廣遠施針完的韓舒波進了書房,瞧見棠松愁眉苦臉,央求著大師兄別罰他閉關修煉。

  瞥見她進來,棠松宛如看見救命恩人似的,撲過來拽著她的手,讓她替他求情。“小師妹,你快幫我同大師兄說說,讓他別罰我了。”

  她笑咪咪地回道:“大師兄罰你也是為了你好。”她將帶來的一盤烤魚遞給熊久蒼後,還是替棠松說了句話,“不過看在他這次引開了那惡道士,讓五師兄先逃,將功補過,大師不如少罰他一些。”

  棠松聽了連忙頷,“就是、就是,危急關頭,我沒自個兒逃,讓老五先走,可是很仗義呢!”

  黃眠也憨笑著附和,“三師兄這麼顧著我,大師兄別罰三師兄。”

  熊久蒼接過那盤烤魚,臉色終於和緩一些,又見韓舒波和黃眠都替棠松說話,他也很好心的不再堅持要罰十年,改口道:“罷了,看在你這次護著老五,就改罰半年吧。”

  “多謝大師兄!”棠松那張圓滾滾的臉登時笑顏逐開,“小師妹,謝啦!”他就知道拉小師妹替他求情管用,大師兄現在對小師妹那可是疼得緊,簡直是有求必應。

  見他略過自己沒謝,黃眠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三師兄,那我呢?”他也替他說了話呢。

  “你?”要不是他方才供出了他,大師兄哪會罰他這麼重,棠松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但瞅見他那張英俊的臉龐一臉憨傻的模樣,一口氣又消了下去,擠出一句話來,“也謝謝你了。”

  “三師兄的身子既然好些了,我命人帶你和五師兄出去逛逛吧,看見什麼喜歡的儘管買,也幫沒來的二師兄和四師兄買些禮物帶回去。”韓舒波笑吟吟的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兩隻錢袋,分別遞給他們。

  棠松喜孜孜地接過,“還是小師妹想得周到。”

  黃眠也拿了另一隻錢袋,咧著嘴朝她笑道:“多謝小師妹。”

  見他們這般興高采烈的模樣,韓舒波笑得更開心了,找來兩名小廝,領他們出門去。

  棠松、黃眠這一逛,直到日落時分才回到康定侯府,一回來就直奔書房,沒見著熊久蒼,棠松又領著黃眠一路跑到他和韓舒波住的寢屋去找人,進了小院,他急吼吼地問道:“世子和世子妃呢?”

  施嬤嬤見他們一臉焦急,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指向裡頭道:“世子和世子妃在房裡……”

  她話還未說完,兩人就朝緊閉房門的寢房跑去。

  施嬤嬤連忙追上去,喊道:“哎,等等,世子妃和世子在試新衣裳,你們別進去!”

  但遲了一步,棠松已一把推開房,跑了進去。

  房裡正擁吻的兩人,突見有人闖進來,尷尬的倏地分開。

  韓舒波回頭,瞥見擅闖進來的是棠松和黃眠,頓時柳眉倒豎,嗔道:“你們兩個冒失鬼是沒手嗎,連敲都不會?”

  方才她親手服侍大師兄換上送來的秋衣,那一襲水藍色的秋袍襯得大師兄的身姿越發出眾俊朗,她忍不住色迷心竅,勾下大師兄的頸子,吻上他的唇,兩人唇瓣正纏綿著,就被他們給壞了好事。

  黃眠是跟在棠松後頭進來的,不知發生了何事,一臉呆愣愣。

  棠松思及适才進來時仿佛瞧見兩人抱在一塊,隱約明白兩人在做什麼,訕訕的撓了撓臉,好聲好氣的說道:“我這是發現了一件事,趕著來告訴你們,一時情急,才忘了敲門。”

  看他似乎真有重要的事,熊久蒼讓跟來的施嬤嬤出去後,才出聲問:“什麼事?”他刻意擋在韓舒波面前,不讓人瞧見她被他吻得春情蕩漾的神情。

  棠松連忙說道:“我們這回出去,瞧見那惡道士了。”

  聞言,韓舒波表情一凜,追問道:“他在哪裡?”

  “我們不久前瞥見他與一個婆子在一處客棧前相見,那個婆子我記得曾在侯府裡見過,他們說了一會兒的話後,那婆子就領著那惡道士朝侯府走來。”住在侯府的這段日子,他沒老實的待在屋裡養傷,早把侯府逛遍了,也差不多將府裡下人認了個全。

  瞧見那惡道士後,他們便躲在暗處悄悄監視,見那婆子不知與他說了什麼話,便領著人往侯府的方向走,看那樣子似乎是要來侯府。他們讓小廝帶著繞了小路,趕在他們之前,一路跑回來向大師兄和小師妹報訊。

  聽完,韓舒波蹙眉疑惑道:“他要來侯府?莫非是有人找他過來?”下一瞬,她想起一個人,望向熊久蒼道:“陳漪霜先前口口聲聲說你是中了我的邪術,才會不再寵著她,會不會是她找來的?”

  熊久蒼思量道:“不無可能,先派人去查究竟是誰找他來的,咱們再做打算。”

  韓舒波應了聲,叫來一名丫鬟,吩咐她去辦這件事。

  而後幾人轉往書房,商量要怎麼對付那惡道士。

  還未抵達康定侯府,莫康凝目一望,便對領他前來的婆子說道:“侯府內果然有妖氣。”先前在客棧附近他也覺到一股妖氣,但當時大街上熙來攘往的人太多,氣息雜亂,讓他無法探查那妖氣所在。

  “道長是說,咱們侯府真有妖怪作祟?”那婆子聞言一驚,她只是奉陳姨娘的命令前來接這位道長進侯府,她本以為是陳姨娘多心,並不認為府裡真有妖物迷惑世子的神智,如今聽他這麼一提,不免有些驚駭。

  “沒錯。”他還少兩顆妖丹就能煉延壽丹,發覺侯府真有妖物,他見獵心喜,不自覺加快腳步。

  進侯府大門時,他驚覺适才察覺到的那股妖氣竟倏地消失不見,心急之下,不顧那婆子的攔阻,忙著在侯府裡四處搜尋。

  “道長,你這是做什麼,那邊是內院,你不能過去,萬一驚擾了夫人,夫人怪罪下來,那就不好了!”婆子在後頭跑得氣喘吁吁,拚命追著他,想阻止他亂闖,若是讓他衝撞了夫人,她這條老命可要休矣。

  莫康一心想要抓住妖物,哪裡管得了這麼多,循著依稀留下的氣息,一路跑進內院。

  那婆子嚇壞了,面色焦急的喊道:“道長,那裡不能去!快、快來人攔下他!”慌忙之間,她叫來幾名巡邏的侍衛,去將他給攔住。

  但莫康的腳程十分快,那幾名侍衛一時也追不上他。

  這時,康定侯夫人正探望完丈夫,準備要回寢院,走在廊道上,忽見一名陌生道士疾步而來,他後頭還追著幾名侍衛。

  眼瞅著那陌生道士就要來到自家夫人跟前,一名嬤嬤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前頭,出聲喝問:“站住!你是何人,為何擅闖侯府內院?”

  突見前方出現數人擋在廊道上,莫康朝那嬤嬤喝道:“給我滾一邊去,別攔著道爺我捉妖!”

  “捉妖?豈有此理,咱們府裡怎麼會有妖物,你這道士莫要胡說八道!”那嬤嬤罵道。

  聽見這不知來歷的道士一張口就指府裡有妖物,康定侯夫人也不悅的質問,“是誰讓你進來妖言惑眾?”

  看向出聲的康定侯夫人,莫康這才意識到自個兒闖進了內院,瞧見她身上所穿的華衣錦袍,和發上簪著的精緻發釵,明白這婦人多半是侯府裡身份貴重之人,他收斂了幾分狂傲,解釋道:“是貴府的陳姨娘請我前來驅邪,貧道适才進府前,就發現侯府妖氣沖天,為了驅妖除邪,這才會誤闖內院。”

  聞言,康定侯大人神色一訝,“是陳姨娘找你來的?”下一瞬,她又沉下臉斥道:“咱們侯府好端端的哪裡有什麼妖怪,全是她自個兒在胡思亂想,來人,給我把這道士給攆出去!”

  領莫康進來的婆子先前見他闖進內院,嚇得趕緊去向自家主子稟告,陳漪霜一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趕著過來阻止婆婆攆人。

  “娘,這位莫道長法力高強,是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他既然說咱們府裡有妖物,那定是真……”

  康定侯夫人蹙眉喝斥:“一派胡言,咱們府裡哪來的妖物?!”

  “你若不信,何不讓他見見表哥和世子妃。”她堅信适才那道長說的妖物,八成就是指韓舒波。

  “你怎麼現在還在疑心明宵是中了邪,你就這麼看不得他變好嗎?”這段時日丈夫的病在二媳婦的醫治下,已有明顯的好轉,再加她掌了中饋之後,把鋪子的事處理得極好,對這二媳婦她可是越來越滿意,聽見侄女又拿著這件事來說道,她不禁動了怒。

  “我沒有,娘,我是一心為表哥好,怕他是被邪術迷惑了心智,你就讓他出來見見這位道長。倘若莫道長見了他之後,說他沒有中邪術,那以後我就再不提這事兒。”為說服婆婆,陳漪霜一臉悽楚委屈的央求。

  “好,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就讓明宵和舒波出來見見這位道長,屆時若這位道長瞧不出什麼,你以後別再無事生非,給我安分一點。”以前她是頗為疼愛這侄女,但自打她口口聲聲誣指兒子中了邪,處處挑事,她對這侄女就越瞧越不順眼。

  康定侯夫人轉往偏廳,遣了人去召來兒子媳婦。

  不久,熊久蒼與韓舒波過來。

  莫康見侯府世子和世子妃竟是先前曾在附近山林見到的那一對傷了他的男女,登時面露猙獰的怒容。“竟是你們!你們把那只牛妖藏到哪裡去了?把他交出來,道爺我還可以饒你們一命。”

  熊久蒼從容淡定的道:“我聽娘派來請我的下人說,這位道長是來捉妖的,我竟不知咱們侯府何時有了妖物,更不知道長讓我交出牛妖是什麼意思。”

  “你還裝蒜!先前在城外山林裡,你為了護一隻牛妖,與這臭娘們聯手傷了本道爺,這筆帳本道爺正要找你們討回,不過倘若你知趣,自個兒交出那牛妖,道爺我便饒你們不死!”莫康那陰柔滑膩的嗓音聽了人不由得起雞皮疙磨。

  一旁的韓舒波斥道:“我相公貴為康定侯世子,豈是你這區區野道士能無禮對待的。你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我相公藏了什麼牛妖,若有真本事,就自個兒去找出來,莫要在這裡口出妄言、迷亂人心。”

  陳漪霜見莫康在瞧見表哥和韓舒波後,只一味的讓他們交出什麼牛妖,卻不辦正事,急得出聲提醒道:“莫道長,我表哥可是受了什麼邪術,被迷惑了神智?”

  莫康面露不耐的答腔,“他沒中什麼邪術,他是與那些低賤的妖物為伍。”先前在那山林裡,他曾一度察覺到他身上流露一股妖氣,但一瞬間就消失了,今日再見,他身上沒半分妖氣,因此那日可能只是一時錯覺罷了。

  聽他這話,韓舒波當即看向一旁的婆婆,慢條斯理的啟口,“娘,你親耳聽見了吧,相公並未中什麼邪術,往後讓漪霜妹妹莫要再胡說,誣衊於我。”

  康定侯夫人頷首道:“娘都聽到了。”她接著瞪向侄女,厲色警告道:“你自個兒也聽見了,你找來的這位莫道長說明宵並未中什麼邪術,以後不許再胡言亂語。”

  陳漪霜不滿的辯道:“可莫道長說表哥是與妖物為伍伍,那妖物……”她抬起手,惡狠狠的指向韓舒波,“說不定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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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10:20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韓舒波見陳漪霜還不依不饒的針對她,冷冷的嘲諷道:“我是人是妖,你請來的這位莫道長不會看不出來吧。”

  莫康陰冷的眼神往她身上掃去一眼,他自然早就看出來她是人不是妖,出口威嚇道:“你們生而為人,卻替那妖物遮掩,與妖物何異?你們若是再執迷不悟,非要護著那牛妖,可別怪我不客氣!”

  見他竟膽敢當著自己的面這般威脅兒子、媳婦,康定侯夫人慍惱的斥道:“放肆!你當咱們侯府無人了嗎?竟然當著老身的面一再誣指我兒子與什麼妖物為伍,那妖物何在,你倒是給我說清楚,若是找不到,就給我滾出去,咱們康定侯府可容不得你撒野!”說罷,她揚手就要叫侍衛進來將這道士給攆出去。

  好不容易將道士給請來,卻沒能證實表哥是中了邪術,陳漪霜滿心不甘,陡然想起一件事,嚷嚷道:“我想到了,莫道長說的那妖物該不會是這幾日在咱們府裡養傷的那兩個師兄弟吧?他們人呢,快把他們叫出來給莫道長瞧瞧。”

  “他們不在府裡。”韓舒波抬眉回了她一句。

  原本她是想,只要陳漪霜能安分點,她可以保證她能繼續在侯府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但這回為了對付她,陳漪霜竟把這惡道士給找來,這陳碕霜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嗎?她既然不知好歹,她也不會再對她手下留情。

  陳漪霜一聽他們此時竟不在府裡,登時語氣尖銳的質問道:“是不是你擔心他們是妖物的事被莫道長給識破,才叫他們躲起來?你說,你是不是買通了他們,迷惑了我表哥,才使表哥性情大變?”

  熊久蒼見她一再刻意刁難韓舒波,面色不豫的朝她說了重話,“他們兩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結識他們在先,與舒波無關,我更沒有被他們所迷惑,你若要再無理取鬧,這侯府也無法再容得下你,你收拾收拾回陳家吧!”

  陳漪霜滿臉震愕的瞪大眼,“表哥,你說什麼?你這是要休了我?!”

  康定侯夫人也吃了一驚,陳漪霜再怎麼說都是她的侄女,她正想替侄女緩頰幾句,蔡管事卻神色匆忙的來稟——

  “夫人,刑部來了人,說是要抓拿逆賊。”

  聽見逆賊兩個字,康定侯夫人驚得頓時變了臉色,“什麼逆賊?咱們府裡哪來的逆賊?!”

  就在他們說話間,一名刑部官員領著數十名官差進來,那些帶劍的官差團團圍住侯府偏廳。

  一名約莫三旬、身著棗紅官袍的刑部官員,提步走進廳裡,抬手朝康定侯夫人一揖,“下官張群見過夫人。”

  瞧見張群身後那些官差,康定侯夫人抑下心頭的驚疑,肅著臉沉聲問道:“張大人,你帶這麼多人來咱們府裡所為何事?咱們康定侯府代代都是忠君愛國之士,絕沒有通敵叛國的逆賊!”被扣上逆賊,這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先前刑部接獲密報,說是有一牽涉到當年昭王叛逆案的逆賊進了侯府,姚尚書擔憂貴府上下的安危,這才命下官帶人前來捉拿此人,以免傷了侯府之人。”張群不卑不亢的說明原由。

  “有逆賊進了我侯府?老身怎地不知。”說完,康定侯夫人想起個今日除了那道士,並無其他外人進府,立即朝莫康望去。

  張群也看向穿著黃色道袍的莫康,眼神牢牢鎖住他,質問道:“當年一名叫莫康的道士跟在昭王身邊,助他迫害賢良,你可就是當年那名道士?”

  那道士當初幫助昭王裁贓殘害不少忠良,惡行累累,就連他們刑部尚書的父親也為其所害。可那道士行蹤神秘,又狡猾無比,事發前便逃逸無蹤,今日接到密報,得知此人的下落,尚書當下便命他點了人馬,趕來緝捕此人歸案。

  莫康一臉冷然的撇清道:“這位大人說什麼貧道不知,貧道今日是因侯府的陳姨娘相請,前來侯府驅邪捉妖。”他心裡頭憤怒的咒駡,若是讓他知道是誰出賣了他,他定要將那人抓來抽筋剝皮不可。

  前世被他掏了妖丹,還活活被他用符火燒死的韓舒波恨不能親手殺了他,哪肯上他脫身,“張大人莫要聽信這位道士的話,咱們侯府可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邪祟作亂,是漪霜妹妹失寵于我相公,想得回我相公的心,這才請來這道士。方才我聽漪霜妹妹便是稱呼此道士為莫道長,不知是否是張大人欲找之人?”

  張群聞言,登即喝了聲,“來人,拿下此人。”

  語音方落,就見莫康突然暴起,拿起手裡的桃木劍襲擊幾名官差,欲往外奪路而逃。他以為都事隔十餘年,昭王的事早已事過境遷,故而也未再隱姓埋名,壓根沒想到朝廷還會派人來捉拿他。

  張群連忙指揮那些官差抓人。

  熊久蒼先前早已暗中吩咐侯府的十來名侍衛守在偏廳附近,一見莫康跑了出來,瞬間便圍了上去。

  這是先前他和韓舒波與棠松、黃眠,商量出來對付莫康的方法——

  “他這次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咱們要設法一舉除掉他,以絕後患。”韓舒波的語氣裡透著濃濃殺意,這不只是為了報她前輩子的仇,為了大師兄和其他幾個師兄的安危,此人也絕不能再留。

  “他道術十分厲害,要殺他可不容易。”棠松也想宰了那人給自己上回受的傷報仇,但與他交過手,他深知這人沒那麼容易對付。

  黃眠也在一旁老實的點著頭,上回他們只是僥倖傷了他,這回他有備而來,要殺死他只怕不易。

  熊久蒼垂眸沉吟片刻後,提起一件事,“十七年前,賀志堅因通敵叛國被抄斬。”

  “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大師兄怎麼突然提起此事?”棠松不解的問。

  韓舒波訝異的道:“難道他通敵叛國的事不是大師兄做的嗎?”她之前問過大師兄,但大師兄沒有正面回答,她仍以為是大師兄為了替她報仇,設下陷阱栽贓他,此時瞧他的神情,似乎並非如此。

  熊久蒼將當年的事簡單說來,“賀志堅在迎娶武陽郡主之後,暗中幫著他岳父昭王私通敵國,為了替你報仇,我一直盯著他,發現此事後,我便暗中收集那些罪證,交給他對頭的官員,從而揭發了此事,而後昭王和他一家,全都被皇上下旨抄斬。”

  聽完,韓舒波不解的問:“那這事與那惡道士有何關係?”

  自以為明白他用意的棠松,興奮的接腔道:“我知道了,大師兄是想栽贓他當年也參與了昭王逆反之事,讓皇上斬了他的腦袋!”

  他是會做出這種栽髒嫁禍之事的人嗎?熊久蒼沒好氣地睨了棠松一眼,“不是栽贓,他確實曾幫著昭王做事,只是他當年逃得快,又都是私下替昭王辦事,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不多,才能順利逃走。”

  當年他在發現賀志堅和昭王通敵叛國後,暗中監視昭王府和賀府一段時日,這才發現莫康也幫著昭王做事。

  韓舒波略一沉吟,問道:“相公是想向朝廷告發他,讓他受到朝廷的制裁?”

  熊久蒼頷首,“我如今沒了妖力,不是他的對手,老三傷勢還未完全痊癒,單憑老五也制伏不了他,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來對付他。”

  於是他讓棠松和黃眠趕在莫康進侯府前先一步離開,去刑部密告莫康的下落,而他和韓舒波負責拖延。

  此時在那十幾名侍衛和數十名官差的圍捕下,莫康難以逃出重圍,最終被擒住,為防他脫逃,重重枷鎖銬住了他。

  已逃脫十數年,今日竟在這裡栽了跟頭被抓,莫康怒恨得兩眼通紅。

  見抓獲他,張群沒有再多留,向康定侯夫人匆匆告辭,急急帶著莫康回刑部審訊。當年昭王逆反一案,在逃的只剩莫康一人,抓捕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莫康被帶走前,惡毒狠戾的瞪向韓舒波和熊久蒼。

  韓舒波絲毫不懼的直視著他,冷冷地道:“你這作惡多端的惡道士,還妄想煉丹延壽,下地獄去為你造的孽贖罪吧!”

  那一眨眼間,莫康仿佛在她臉上警見一隻白狐的虛影,下一瞬,他被拖著往外走,回頭再看向她時,那抹虛影已消失不見。

  他心頭又驚又疑,她不可能是那白狐,那白狐早在二十年前便被他所殺,可方才那白狐的虛影是怎麼回事?

  然而這個答案,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待張群押著莫康離開後,熊久蒼牽握住韓舒波的手,安撫道:“你放心,他會受到律法的制裁,再也逃不了。”适才她臉上那冰冷的恨意讓他心疼,知她這是想起了前生慘死之事。

  他暖暖的掌心驅散了韓舒波心頭的冷意,她朝他彎唇而笑,輕點螓首。

  接著她看向因這突來的變故,而呆若木雞杵在一旁的陳漪霜,假裝不解的道:“漪霜妹妹,你背後站著的那是誰?”

  “什麼?”陳漪霜下意識回頭看去,但她身後並沒有人。

  “你沒看見嗎?她吐著舌頭,表情猙獰的瞪著你,她眼下有顆痣,身上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衣裙。”

  聽見她形容之人,陳漪霜頓時一驚,僵著頸子不敢再回頭,抖顫著唇罵道:“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她叫金蝶,是你殺死了她,她死得好慘,她要向你索命。”她曾聽大師兄提過陳漪霜手上犯過人命,殺死了符明宵生前收的一名通房,前陣子她好奇的找來與金蝶相識的婢女,打探過她的事,故而得知她死前所穿的衣物與她的相貌特徵。

  一聽,陳漪霜驚駭得放聲尖叫,“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殺死她的,是她自己投環上吊死的!”

  “她說是你殘忍的命人把她給吊死,還說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她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心,一生孤獨而死!”陳漪霜一再招惹她,她若不好好回敬她,倒要教她小覷了。

  “我沒有、不是我……”陳漪霜驚懼得蹲了下來,身子縮成一團。

  韓舒波涼颼颼的嗓音再吐出一句話,“她在掐你的頸子。”

  “不、不,你別過來、別過來……”陳漪霜驚嚇得又跳了起來,感覺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在掐她的頸子,她拚命朝著自個兒的頸間撥著,一邊失控的朝四周尖聲厲吼道:“滾!給我滾!我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你第二次!”

  康定侯夫人見倒女被嚇得花容失色,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宛如金蝶當初的死真是她所為,她出身高門大戶,這樣的陰私事她不是沒聽聞過,不過即使丈夫納再多的小妾通房,這些年來她都不曾動念暗害她們,如今發現倒女表面上一副柔弱的模樣,背地裡卻做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來,她既震驚又失望,但要她為那死去的金蝶主持公道,卻是不能。

  對她而言,那通房只是一個下人,而陳漪霜是她侄女,雖然她只是庶女,可這些年來她也真心疼愛過她,不可能要她為一個下人的死償命。

  為免她再說出什麼荒唐的話來,康定侯夫人連忙命令心腹嬤嬤,“陳姨娘神智失常在胡言亂語,還不將她扶回房去,再請大夫過來瞧瞧。”

  兩個嬤嬤應了聲,上前制住神智已有些錯亂的陳漪霜,一左一右挾著她,送回她住的小院。

  待陳漪霜離開後,偏廳裡靜默須臾,康定侯夫人面無表情的看向韓舒波,語帶責備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拿金蝶的事來嚇唬漪霜?”

  “娘,我沒嚇她,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适才那道士的影響,剛剛我是真的瞧見她身後仿佛站了個虛影。”韓舒波打死不承認是她誆騙了陳漪霜。

  打量著她的表情,康定侯夫人半信半疑,“你真的瞧見了?”

  “娘,雖然漪霜妹妹對我多有指責和不敬,但我怎麼會拿這事來騙她。”她話鋒一轉,“只是方才我聽那叫金蝶說的話,和漪霜妹妹所說,難道那叫金蝶的姑娘,真是被漪霜妹妹所害,她這可是殺了人呐。”

  “漪霜不過是被那道士竟是逆賊的事給給嚇得神智失常,才會胡說八道,她的話哪裡能信,那金蝶……”康定侯夫人本想說金蝶是自盡而死,倏然間想到韓舒波說她适才真瞧見金蝶亡魂之事,抬眸瞟了眼四周,也不敢妄言,改口道:“那金蝶的死雖然不幸,但人死不能複生,我會命人給她家送一筆銀子,讓漪霜也給她上個香,好好祭拜她。”

  那叫金蝶的通房,韓舒波不曾見過,她也沒打算為了金蝶的死與婆婆死磕,提起這件事,純粹只是要給陳漪霜一個教訓,沒想到竟把她給嚇得神智都失常了,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陳漪霜做了虧心事,所以她只說了幾句,就把她給嚇得疑神疑鬼,都快瘋了,如此一來,也算是替那叫金蝶的姑娘出了一口氣。

  熊久蒼忽地說道:“娘,過兩日我打算將漪霜送回陳府去。”

  “你真打算送她回陳家?!”康定候夫人驚訝的再問一次。

  “她對我不再寵愛她一直有所埋怨,留在府裡我怕她再生事,還是讓她回去,再另行改嫁吧。”他是不可能像符明宵生前那般寵愛陳漪霜,與其讓她繼續留在這兒找舒波的麻煩,不如放她出府為好,這也是為了侯府日後的寧靜。

  “這……”康定侯夫人遲疑著不知該不該答應兒子,她對漪霜確實越來越失望,可若就這麼送她回娘家,對她似乎也太殘忍了些。

  為了讓她答應,熊久蒼溫言又道:“以後我不會再納妾,這兩年我會好好溫書,屆時再去參加科考,希望能給爹娘爭一個功名回來。”嘗過了情愛的遂味,如今他已放不開舒波,他想好好與她共度此生,更不可能讓任何人插足他們之間。

  聽兒子這般上進,康定侯夫人一高興,便不再猶豫,“那待我好好同她說說,再命人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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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0:10:32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依大慶王朝的習俗,只有娶妻才有休離一說,其餘的縱使是貴妾,只消將人送回娘家,就代表放其歸家再嫁。

  陳漪霜聽到表哥要她離開,一開始自是百般不願,哭求著要留下來,但康定侯夫人只用幾句話就讓她答應。

  “明宵如今的心已不在你身上,你繼續留下來又有何用?金蝶無辜枉死在咱們府裡,你就不怕她鬧得你一生都不得安寧嗎?你想想,明宵是從何時開始不再寵愛你,不就是在金蝶死後嗎?這好端端的,明宵出門一趟竟就教他被雷給劈了,還把他給劈得連個性都變了,對你再沒有往日的憐惜寵愛,轉而和他先前冷漠以待的舒波親近,我這兩日老想著,這說不得就是金蝶對你的報復。”

  陳漪霜聽得整個人呆愣住,這一切竟全是金蝶為了向她報仇所做的嗎?她滿臉驚懼的朝四下張望,自那日韓舒波說金蝶跟在她背後,這兩日她老覺得有誰在看著她,夜裡更是嚇得睡不安穩,老夢見金蝶來身她索命。

  若不是為了表哥,這府裡她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可如今表哥竟要趕她走,她悲泣的拽住婆婆的衣袖,哀求道:“娘,我不想走,我若這麼被趕回去,往後人家會怎麼說我,我還要不要做人哪?爹和母親也不會饒了我的。”

  她生母是嫡母的陪嫁丫鬟,生了哥哥和她後,被抬為姨娘,但她已在五年前病逝,她一個庶女,被夫家給攆回娘家,她都不敢想嫡母會怎麼對她了。

  見她滿臉憔悴又驚怕,康定侯夫人歎息一聲,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她替她安排了個去路。“你才二十歲,還年輕,沒必要在侯府裡蹉跎一生,若你不想回陳家,我讓人送你到名下的莊子暫時住下,再找人替你相看有沒有合適之人,屆時我再作主將你嫁出去。”

  “娘真的非要趕我走不可嗎?”她淚漣漣地問道。

  “不是娘容不下你,你自個兒還不明白你做了什麼事嗎,明宵他這回是鐵了心,不願再容你了。你收拾收拾,我待會兒差人送你去莊子。”臨走前,她不忘警告道:“往後沒人再護著你,你自個兒安分些,莫要再惹事生非。”

  陳漪霜趴在桌上痛哭失聲,懊悔的想著,倘若那時她沒有因為嫉妒而害死金蝶……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過午之後,一輛馬車駛出康定侯府,往城外而去。

  棠松和黃眠一直等到親眼見到莫康伏誅,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這幾日買的禮物,大包小包的回嵐山。

  離開前,棠松對送他們出城的熊久蒼和韓舒波笑道:“大師兄、小師妹,等你們生了孩子時,咱們幾個再下山來看侄兒。”

  韓舒波豔媚的臉龐頓時染上一抹緋色,輕抿的唇瓣含著一抹羞喜的笑意,看向站在身旁的熊久蒼。

  他的耳根子倏地泛紅,嘴裡則朝棠松罵道:“胡說什麼,快回去!老五,你好好盯著老三修煉,他若沒閉關半年,你即刻傳訊給我。”

  黃眠咧著嘴,憨笑的應道:“我知道了大師兄,我一定會好好盯著三師兄修煉。”

  棠松還以為他忘了這事,慘號一聲。

  熊久蒼毫不留情趕他們上路。

  離開前,黃眠跑到韓舒波跟前,將她拽到一旁,朝她說了句悄悄話,“小師妹,你趕緊同大師兄生孩子,這樣咱們才能再來看你們。”城裡有好多好玩好吃的,他還想再來玩。

  韓舒波也學他壓低嗓音,“我會努力的,還有以後每一年,我都會和大師兄到那處位於嵐山附近的別莊住上一段時日,屆時你和其他的師兄們就可以來看我們。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傳訊給大師兄,咱們再幫你們捎帶過去。”

  除了大師兄,今生還能再見到其他的師兄們,她很高興,希望住後每年都能與他們在她的莊子裡團聚,前世大師兄帶著他們五人一塊修煉,今世她期望在有生之年,能常常見到他們。

  聞言,黃眠嘴咧得大大的,直點著頭,帶著滿腔的歡喜離開。

  送走他們,韓舒波與熊久蒼一塊坐上馬車,返回侯府。

  在車裡,她將适才告訴黃眠的話對他說了,“……所以往後每年我們勻個時間,去別莊裡住上一段時日可好?”

  熊久蒼毫不遲疑的頷首,“當然好。”他也著實不太放心讓幾個師弟們留在嵐山,妖類天性喜自由、不愛受拘束,以前幾個師弟妹們總是貪玩,不肯老實修煉,總要他常常鞭策他們,若是每年能親自過去看看他們,也能順便好好督促他們。

  待棠松與黃眠回了嵐山后,再隔一個月,符廣遠已能下榻行走,雖仍走得不太穩,但至少不用再癱在床榻上,臉歪嘴斜的情況也改善許多,已能把話說清楚,讓符廣遠感到十分滿意。

  符廣遠從妻子那裡得知兒子現在日日都在書房裡用功讀書,心甚是欣慰,今日在兒子過來看他時,勉勵了他幾句,“很好,你如今一改貪玩性子,知道要上進,往後定也會同你大哥一樣有出息。”

  聽他提起符明騏,熊久蒼沉默著沒答腔。那日符明頸欲輕薄舒波,被他打了一拳後,翌日他就去了京營練兵,這一個多月都未回府,他差點要忘了此人的存在。

  符廣遠見兒子沒應聲,正想再告誡他幾句,這時鄧雲娟過來探望公公,她朝符廣遠福了個身,問安。

  符廣遠看著大媳婦問道:“雲娟,明騏這趟到京營去練兵已經一個多月了,什麼時候回來?”多日不見素來看重的庶長子,他有些想念。

  鄧雲娟娟秀的臉上登時流露一抹柔婉的淺笑。“前兩日我吩咐人帶了些吃食和衣物去給相公,那下人回來說,相公約莫再過兩、三日,等皇上巡察校閱完京營後,就能回來。”夫君這次去練兵這麼久,正是為了皇上要巡視京畿大營的事。她接著又道:“等相公回來,看見爹身子已好了這麼多,定會很高興。”

  提起這個兒子,符廣遠連連點頭,再看向嫡子,如今這個兒子也不同于往日,知道勤奮上進,他很滿意,覺得一切的事都漸漸好轉,他們符家後繼有人了。

  稍頃,熊久蒼走出符廣遠的跨院,跟在他身後出來的鄧雲娟叫住了他,“二弟。”

  他停下腳步,轉身瞥她一眼,不知她叫他有何事。他與這位身子贏弱的嫂嫂素來生疏,兩人不曾單獨說過話。

  “我不知道你大哥去京畿營前,與你和舒波發生了何事,不過你們總歸是兄弟,還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她只知道那日丈夫回來時臉上帶著傷,神色更是暴怒得駭人,她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他不肯說,只是滿臉戾色的咒駡著小叔,還說“我早晚會宰了他”。

  當時聽他這麼說,她有些驚駭,而後不論她怎麼追問,他除了咒駡,什麼也不說,所以她始終不知那日究竟是什麼情況,只能自行猜測,興許是丈夫傾慕弟媳的事被符明宵得知,兩人才起了爭執。

  為了這事,這段時日她一地惶惶不安,猶豫良久,今日才鼓足勇氣,想與符明宵說清楚。

  見她不知當日之事,熊久蒼也沒多說什麼,只道:“若是大哥能知錯不再犯,我與舒波也不會再把那事放在心上。”要他原諒一個曾意圖輕薄他妻子的男人,他委實沒那麼大肚量,不過再怎麼說,他如今名義上與符明騏是兄弟,只要他不再逾矩,他可以勉強不再追究。

  從他這番話裡,鄧雲娟多少聽出她先前猜測之事應是沒錯,不由得輕蹙起眉,說道:“我會勸勸他,多謝二弟。”

  熊久蒼沒再多留,大步離去。

  回到書房,瞧見坐在另一張桌案前,正專注的低頭看著帳冊的妻子,他神色一緩,眸裡露出一抹柔色,不發一語的凝視著她。

  當年送她的魂魄去轉生時,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與轉世後的她再度重逢,甚至還做了夫妻。

  他想起當年他付出百年的修為,敲開黃泉之門,送她的魂魄入輪回時,那黃泉守門人對他說了幾句話——

  種因得果,善惡輪轉,黃泉之水,生生不息。

  他送她入輪回,與她結下善因,故而今世她是來報答他前世之恩嗎?所以才心甘情願的助他體驗凡塵夫妻的情愛。

  以前心無塵垢,自以為心境明澈,可修行九百年來,卻遲遲無法得證大道。

  如今經歷了夫妻情愛,他方領悟到,修行並非不動凡心,而是須將心境修煉到通達的地步,知情懂愛,心中有情,不僅是對夫妻之情,更需擴及對眾生之情,最後方能證悟大道。

  在這頃瞬之間,熊久蒼因頓悟而入了定。

  發現他進來的韓舒波,抬眸望見他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雙眼輕闔,佇立不動,微微一怔後,接著臉上掠過一抹喜色。

  她不敢驚動他,端坐在桌前,眼也不眨的瞅著他。

  修煉之人,若遇上頓悟,可是難能可貴的機遇,須知,一次頓悟,可比得上數年的閉關修煉。

  也不知大師兄是想到什麼,竟會突然頓悟,不管如何,她都為大師兄感到高興。

  她捧著腮頰,滿眼溫柔。前生仇人死了,她又與心愛的大師兄如願成了夫妻,她這一世算是圓滿了,若是能再懷上他的孩子,那就更無遺憾了。

  就在韓舒波胡思亂想著以後他們的孩子要取什麼名字,還有孩子日後會長得什麼樣子時,熊久蒼從頓悟中醒過來。

  他一睜開雙眼,便對上她那笑得眯起眼的嬌媚表情,他眼底滑過一抹疼寵,輕笑道:“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高興?”

  “想咱們的孩子。”她脫口而出。

  熊久蒼先是一愣,陷隨即驚喜的問道:“你有了?”

  “還沒。”韓舒波抬手摸了摸腹部,暗自決定今?要和他一起努力,儘快把孩子給“造”出來。

  “那你在想什麼?”

  “我想他什麼時候能來。”她笑吟吟站起身,走上前環抱住他的腰,那嬌軟得宛如能掐出水來的嗓音,在他耳旁道:“相公,我們催他快點來,好不好?”

  熊久蒼耳根臊紅,被她這麼一撩拔,下腹頓時一緊,改口岔開這危險的話題,“過幾日等爹痊癒後,我帶你回嵐山一趟,見見鶴白他們。”

  韓舒波豐腴柔軟的胸脯輕輕地朝他蹭了蹭,見他整張臉宛如要淌出血般紅通通,媚笑著應了聲,“好。”接著她在他耳邊誘惑般的輕吐一口氣,低喃道:“相公,咱們回房去。”

  “天、天色還早。”體內的邪火被她撩撥起來,他努力抑住那蠢蠢欲動的欲望,不想在白日裡宣淫。

  “不早了,都日落時分了。”她說著便牽著他的手,往書房外頭走去。

  為了讓他們的孩子能早日到來,她要和他更努力些才成。

  熊久蒼愣愣的覷向門處,瞥見外頭的天際暈染著一片橘紅的霞光,沒想到他适才的頓悟,竟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而她也在書房裡守了他一下午。

  他看向她的眼神柔軟得猶如一汪春水,握緊她的手,端著漲紅的臉,與她攜手走回寢房。

  “舒波,你也跟我一塊修煉吧。”人的天壽太短,他想與她更長久的相守在一塊。

  她輕搖螓首,“小的時候我便曾試著修煉幾次,但這身子沒辦法吸納靈氣。”無法吸納靈氣便無法修煉,所以她這一生若是能平安活到七老八十,已算是長壽。

  想到屆時她一身雞皮鶴髮,老得兩眼茫茫,再也瞧不清楚他,她不免有些害怕,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那副老態龍鍾的醜模樣,她只想他記得她風華最茂的美好。

  “怎會如此?”熊久蒼皺起眉,凡人若不修煉,性命短促,僅僅只有數十年的歲壽,這符明宵的身子能修煉,他以為她應當也能。

  不想讓他擔憂,韓舒波抑去心中的愁思,漾開笑,佯裝出不在意的表情說道:“約莫是我凡心太重,所以轉世後的這具身子沒有靈根。”她挽住他的手臂,柔聲再道:“這樣也好,等我百年後,相公便能無牽無掛的回嵐山繼續修行,經歷這一世的夫妻情愛,想必能對你的心境有所提升,你的道心也會更加穩固,且能陪著你做一輩子的夫妻,我已知足,要是再貪心,老天爺都要看不下去了。”

  見她一心一意只為他著想,他靜默著未出聲,尋思著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這副身子也能修煉。

  一定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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