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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嵐 -【撒旦的條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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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7: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心嵐 - 撒旦的條件

自七年前她絕然離去的那一刻起,
富貴名家的唯一繼承人、自信狂傲的豪門鉅子,
即變成冷漠無情、嚴肅獨裁的冷血男人,
一如撒旦般,令人不寒而慄!
得知她再度悄悄返回,
憤恨愛憎交織的情焰便在他心頭狂燒,
燒去他的理智、燃盡他的理性──
激得他馬不停蹄地揪出她,專制橫斷地迫她離開。
可她卻膽敢要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沒問題,但一切就得照他的方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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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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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8: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墾丁蔚藍的晴空下,雪白的浪花一聲聲拍擊,碎花似的水珠湧向沙灘,然後很快便又殞落下來。

  蘇雨桐搖下車窗,腥鹹溫熱的海風,立即瀰漫她小小的車子。戲水的人潮聲穿過蒸騰著熱氣的柏油路打斷她的思緒。啊!墾丁的歡樂優閒依舊。

  蘇雨桐將車子停下來,雙手扶住方向盤,一雙晶瑩澄澈的眼睛凝視著碧藍、美麗的大海。一會兒之後,她霍地關掉引擎,走出車外,朝海邊走去。

  她的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引起一陣回音。在這塊熟悉的土地,每一個聲響都像有人在輕叩回憶的門,往事和回憶隨著她的足音,悄悄回到她心上。

  蘇雨桐站在道路邊緣,凝視著不遠處如織的人群及遼闊的大海。一襲碎花綿質洋裝將她玲瓏的曲線展露無遺。溫煦的海風輕輕撩起她絲般微鬈的長髮。

  即使現在只不過將近六月底,但墾丁的海邊卻已呈現一片熱鬧的景況。這樣活潑熱情的夏日,是適合縱情狂歡的,蘇雨桐的思緒不禁飛回七年前的夏季——

  那年的夏季,蘇雨桐剛滿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她和"他"恣意歡暢於這片藍天、白雲、碧海的樂園中,瘋狂到只知道有今天,再不管明天。

  蘇雨桐猛地甩了甩長髮,她已經花了七年的時間努力忘記過去,但是卻仍然無法將往事從心底連根拔除。否則她為何又回到此地呢?

  六月的南台灣,驕陽灼灼炙人,蘇雨桐重新戴上太陽眼鏡,攏了攏飛散的頭髮。

  "小姐,你需要住宿嗎?"一個男性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蘇雨桐回過頭,聲音的主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膚色黝黑、身材粗壯結實,頭上戴著一頂草帽。

  "我現在還不需要。"蘇雨桐客氣地回答,並稍微移動位置,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是住在這附近,還是來度假的?"那中年男子繼續問道。

  "度假!"這二個字毫不猶豫地從她口中吐出。"只是隨便走走看看。"她一面回答一面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她只是來"旅遊"罷了!

  "那你可要好好的玩,接下來的七、八月,這裡可熱鬧了!"中年男子熱心地說道。

  蘇雨桐朝他點頭微笑,"謝謝你,我得走了,再見!"她迅速地朝車子走去。

  當她越過馬路,準備開車門時,看到前方一輛令她感覺很熟悉的車子。不!她的腦子像被轟了一下。不……不可能,沒有人會開同一部車子有七年之久,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忘了吧!忘了吧……這句話像鼓聲,不停在她耳邊響著。

  啟動車子,蘇雨桐調整一下後視鏡,看到鏡中成熟自信的自己。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明亮的眸子比十八歲時更深沉穩重。這雙眸子蘊藏著多少往事,要不是七年前的那個決定,她也不會耿耿於懷至今,任由自己飽受痛苦折磨。

  蘇雨桐心煩意亂地開著車子,很快駛離這條熱鬧的海邊街道。下意識地,她朝伯父家駛去。七年前的那個夏天,她就是寄住在此地。

  很快地,舊時的居所映入她的眼簾。只見屋前一片綠草如茵依舊,兩層樓的紅磚建築已有些斑駁陳舊。後面一大片綠油油的山坡地曾是她最愛駐足的地方,山坡上長滿了不知名的小花。

  藍天、白雲、花草香,讓蘇雨桐足足沉溺了一整個夏季。縱使她已經離開這裡七年,但夢裡縈繞徘徊不去的,仍是這裡的一草一木!

  七年了,房子的窗戶已經破裂,院裡的雜草也有半人高了。來這兒之前,蘇雨桐輾轉得知伯父已經從"墾丁國家公園管理處"退休,並且和伯母相偕至台中與兒子共享天倫之樂。

  蘇雨桐默默地沉思、默默地注視著一切,直到耳邊傳來一個禮貌的聲音,才將她喚回現實之中。

  "小姐,你是來找人嗎?"一位兩鬢霜白、溫文和藹的老伯伯朝她問道。

  "我,不……也算是吧!"蘇雨桐想起自己的處境,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我的伯父和伯母本來住這裡的,不過已經搬走了,這次有機會南下,便順道過來看看。"蘇雨桐解釋道。

  老伯伯微笑點頭,"你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吧!"

  "是的。"蘇雨桐點頭,她的視線移至對面一大片連綿無盡的草原上。"請問葉家的人是不是仍住在「星野牧場」裡?"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打聽有關他的事。

  "沒錯!"老伯伯點點頭。"不過有一半時間他們都住在恆春,在那裡他們擁有一座小農場,在培育蔬果。"

  老伯伯看了蘇雨桐一眼,懷疑地問:"你是葉家的朋友嗎?"

  蘇雨桐猶豫片刻,他的問題觸及她心靈深處的傷痕。"葉家的女兒葉映辰和我同齡,以前常玩在一起。"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一個可愛又活潑的女孩!"老伯伯微笑地道。"你應該到恆春的農場找她。"

  蘇雨桐不自在地點點頭,低聲向他道謝之後便趕緊離開。

  匆匆走回車子,她緊握著方向盤,用力得連自己都感到疼痛。一路漫無目的開著車,無意間,她來到一家老咖啡店。這正是那年夏天,她最喜歡的一個地方。店裡正好營業中,她的肚子也有些飢餓,因而決定在此用餐。

  七年前,她和敬槐以及映辰、映辰的男朋友經常一起在這裡約會用餐。映辰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她已經忘了,只記得他有一張娃娃臉,笑起來顯得很稚氣。

  "小姐,請問你要什麼?"服務生的問話打斷蘇雨桐的沉思。她點了鮪魚三明治、新鮮柳澄汁。空氣中除了食物的香味,還有咖啡的濃郁香氣。輕柔的鋼琴演奏曲緩緩地流瀉一室,彷彿能撫慰人們不安的心。

  蘇雨桐坐在昔日的位置用餐。從窗口望出去的風景依舊。蔚藍的晴空、碧綠的草地,連美味的食物也依舊,但她吃著吃著,竟覺得索然無味。突然間,她覺得自 己咀嚼的不再是好吃的三明治,而是寂寞,可怕的寂寞!以前坐在這張桌子的有四個人,現在只剩下她一個,教人如何不感到寂寞!

  蘇雨桐匆匆吃完,又開著車子上路。一路上風馳電掣,像是要藉著速度以遠離過往的回憶般,不知不覺地竟一路開到恆春這個小鎮來。等到她停下車時,才發現自己停在一所小學門口。

  蘇雨桐站在圍牆外,聽到一陣童音傳來,臉上不禁泛出笑容。想起自己的女兒應該念一年級了吧!進去看看……這麼想著,她隨即走進校園。

  校園裡充滿兒童的歡聲笑語。蘇雨桐筆直地走向一年級教室。門是開的,教室裡卻空無一人。她有些失望,怔怔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教室。

  "嗨!"一個女性聲音在背後喚她。

  蘇雨桐回過頭來,看見一位中年婦女正微笑望著她。

  "你是來接小朋友的家長嗎?"對方客氣地問道。

  蘇雨桐趕緊回答:"不是的……我以前曾在這裡住過一陣子,現在回來看看。"

  那名中年婦女微笑點頭,並自我介紹:"我是負責帶一年級的李老師,現在是課外活動時間。"說著說著,這位李老師帶著蘇雨桐往植物園區走去。

  "今天他們在學習如何辨別不同的植物及其氣味。"李老師指著植物園區內正在嘰嘰呱呱爭論著的小朋友,對她說明著。

  她們沿著植物園區走。"不知道小姐貴姓。"李老師忽然問道。

  "敝姓蘇。"蘇雨桐回答。

  "蘇小姐,你原本是這裡人嗎?"李老師繼續問道。

  "不是……我只是七年前曾寄居在此地。"蘇雨桐猶豫了一下。

  "寄居?"李老師疑惑地盯著她。

  "嗯,我的父母在我十七歲時不幸出車禍死亡,那時我才到這裡讓親戚撫養。"蘇雨桐神色黯然。

  "噢,那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李老師同情地看著她。

  蓀雨桐低下頭沉默不語,在那段時間裡,還有另一件令她痛苦不已的事仍深埋在她心裡,是她無法說給任何人知道的。

  "你是來這裡找老朋友嗎?"李老師換了一個較輕鬆的話題。

  "不……我想他們大都搬走了。七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歲月。嗯,或許葉家尚在這裡,他們是這裡的望族,我想一定離不開這裡。"蘇雨桐禁不住又想探知有關他的消息。

  "你說得沒錯。"李老師笑了。"葉家人對自己的土地有很濃厚的感情,他們的農牧事業一直發展得很好,我想他們會繼續在這塊土地上繁衍下去。"李老師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葉家男主人的女兒目前正念我帶的這一班。"

  血色迅速從蘇雨桐臉上退去,她雙腿發軟,幾乎快暈過去。

  "這個小女孩非常聰明而且也很乖巧。"李老師沒留意到蘇雨桐驟然改變的神情,繼續說道。

  "她的父親是葉敬槐嗎?"蘇雨桐的聲音有點顫抖。

  "是的……"李老師本想多說一些,但一個興奮的女童音忽地打斷她的話。

  "李老師、李老師!"一個小女孩喊道。

  蘇雨桐轉過身,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向她們跑過來。

  李老師朝蘇雨桐笑道:"她就是葉家的小公主——葉念妤。"

  有整整一分鐘的時間,蘇雨桐只能睜大雙眼,直直盯著這個迎面跑來的小女孩。

  她的心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幾乎使她無法喘息呼吸。這個小女孩有著一雙和自己一樣骨碌碌的大眼睛,身材雖瘦但氣色紅潤健康。

  "李老師,你看看我發現了什麼!"葉念妤打開她柔嫩的小手,興奮地說道:"是一塊化石耶!"她很驕傲地說。

  "是呀!"李老師微笑點頭。

  "我是無意中發現的。"葉念妤天真地說。

  蘇雨桐麻痺的意識終於回復知覺。她彎下腰問道:"念妤,我可不可以看一下?"

  葉念妤高興地展示自己的東西,蘇雨桐顫抖著手握住她的小手,並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你的確很幸運。"這是她唯一能擠出的話語。

  葉念妤聽了這話十分高興,她偏著頭看看蘇雨桐。"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李老師告訴我的。"蘇雨桐解釋。

  "你也是老師嗎?"葉念妤好奇地問。

  "不是,我只是學校的客人。"蘇雨桐回答,並且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塊化石呢?"

  "因為我爸爸的桌上也有一塊,比我的還要大,他的石頭是一隻魚,我的是一片樹葉,但我比較喜歡樹葉!"葉念妤認真地說道。

  蘇雨桐緊握雙手藉以穩定自己,內心卻波濤洶湧地翻騰著。那塊化石是她和敬槐在海邊撿到的。

  "我也喜歡樹葉!"蘇雨桐甩開回憶,語音有點哽咽。

  "啊!我要走了,等一下爸爸要來接我。"葉念妤喊道。

  蘇雨桐一聽,有些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我也要走了。念妤,很高興認識你,再見了。"

  葉念妤開心地朝她揮揮手。

  正當蘇雨桐心慌意亂地步出校門時,她又看見了那部熟悉的車子正準備靠路邊停車。她快速坐進車子裡,搖下車窗,戴上她的太陽眼鏡,屏息地從後照鏡中看著自那部車子裡走出來的人。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結實修長的腿。牛仔褲將腿部有力的線條展露無遺。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這已經足夠了。憑著背影,她便能認出那寬闊的肩、古銅色的肌膚以及修長有力的雙腿,都是屬於同一個人——葉敬槐!

  待他一步入校園,蘇雨桐便火速發動車子,像箭矢一樣地將車子駛上道路。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也劇烈地在跳動。驀然,她淚如雨下、不能自持。她任由自己痛哭出聲,但仍然繼續前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伸手拭去臉上一片狼藉。

  蘇雨桐盲目地在街道中穿梭,像遊魂般,不曉得自己該往何處去。最後,她累了,停在一家旅館前。

  她在這家旅館訂了一個房間,打算只停留一晚,但她懷疑自己明天是否就會離去。

  她的房間乾淨又整潔,從窗子還可以看到遠處模糊的海岸線。洗過澡後她坐在床沿,腦子裡一片紛亂,過去和現在交織成一張網,使她有如籠中困獸般地掙扎難受!

  R  R  R

  到了晚上八點,蘇雨桐決定暫時擺脫這惱人的思緒。她來到旅館內附設的小酒吧,點了一杯薄荷酒。

  單身女郎本來就特別引人注目,更何況是像她這樣飄逸落寞的女子呢!

  蘇雨桐坐在吧檯邊,烏黑的秀髮披在肩上,在燈光的照射上更顯柔細。她眉兒深鎖,鬱鬱寡歡地啜飲著手中的酒。清靈的雙眸像蒙上一層薄霧般,使她看起來更加縹緲出塵。

  蘇雨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她好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念妤,也想知道敬槐過得好不好。他想必是恨她入骨吧!七年前年輕、莽撞的決定,讓她至今仍然愧疚不已。

  就在她陷入理智與感情的掙扎時,吧檯旁有位男子已經注意她很久了,他皺著眉緊盯著她,好像她是他認識的人,並試著從她臉上找出似曾相識的過去。

  蘇雨桐感覺到有人注視著她,抬起臉,只見那個男人正端著飲料朝她靠近。

  "我的話可能有些老套。"那人說道。"但是,我覺得好像曾經見過你。"

  蘇雨桐注視著他,背脊突然冷了起來。她也覺得對方很面熟,但她很快地否定。

  "不,我從沒見過你。"

  "我覺得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面。"男人不死心地說,瞇著眼看她,"你住在這附近嗎?"

  "不,我從台北下來的。"蘇雨桐冷淡地回答。

  "台北?最近幾年我很少到台北。"男人邊說邊仔細研究蘇雨桐的臉孔。"我一定見過你,絕對錯不了。我見過的人都會在我腦海裡留下印象。不過,我現在一時想不起來你是誰。"

  停頓了一下,他掏出一張名片。"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李振愷,從事旅遊業。"

  他的名字像一記閃電般打在蘇雨桐的腦海。之前她還想不起來映辰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原來就是"李振愷".經過七年,他們彼此之間的印象都模糊了。

  "對不起,我從沒聽過這個名字。"蘇雨桐撒謊道。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平靜。

  李振愷摸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抱歉,這是我的職業病,你別在意,尚未請教你的芳名。"

  糟糕,她絕不能把名字告訴他,這很可能會讓她陷入一個她極力避免的困境中。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我的名字。"蘇雨桐冷漠地回答。喝完最後一口酒,她優雅快速地滑下高腳椅。

  "我累了一天,很想休息了。晚安,李先生。"蘇雨桐匆匆走出酒吧,並刻意忽視李振愷那二道在她背後灼灼炙人的目光。

  李振愷懊惱地一屁股坐回高腳椅上。

  "怎樣,碰了個大釘子吧!"酒保走過來打趣道。李振愷是這裡的常客,彼此非常熟稔。

  "我敢發誓,我一定見過剛剛那位美女。"他灌了一大口酒。"怎麼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她曾提過是回來這裡看看。"酒保隨意提起。

  "可見她曾經住在這裡過。"李振愷不死心地推測。

  "會不會是你曾經泡過的妞?"酒保曖昧地眨眨眼。

  "別瞎扯了,她不是我的妞兒——"李振愷突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

  "我想起來了,她是別人的妞——葉敬槐的小女朋友。沒錯,我可以非常肯定。

  "李振愷興奮地說:"以前我和映辰、敬槐和她經常一起約會。"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酒保眼睛一亮,好奇地追問。這裡沒有人不知道葉家。

  "是在敬槐二十五歲時。"李振愷回答道,緊接著大聲嚷嚷:"有誰能夠告訴我她的名字,我賞他一杯酒。"

  "她的名字犯不著花你一杯酒。"酒保笑道。"只要一塊錢打個電話就夠了。"

  李振愷朝他一笑。"沒錯,謝謝你提醒我。"

  R  R  R

  這是一間漆著米白色油漆的房間,整面牆全釘上書架,架子上擺滿各式各樣的書籍。另一面牆掛著幾幅攝影作品,有寬闊起伏的大草原,也有波濤洶湧的巖岸風光,每一張作品都充滿創意和巧思。

  房裡一角有一組雕工精細的梨花木椅,旁邊緊靠著同一材質的大辦公桌。坐在辦公桌前的是正在閱讀文件的葉敬槐。

  一個小女孩正光著腳丫子,悄悄地走進來。"爸爸!"她輕聲喚著,並朝辦公桌走去。"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葉敬槐抬起頭來,他的雙眼深邃幽黑,並且流露出鋼鐵般的冷漠意志與智慧。

  從小生長在鉅富世家,肩上擔負著整個家族的責任,使得他天生就有一股威儀。英俊早已不是他容貌唯一的形容詞,深沉、內斂的氣質更凸顯出他的與眾不同。

  一聽到女兒的聲音,葉敬槐凝肅的臉龐瞬間柔和起來,他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念妤是他生命中的希望、歡樂的泉源,也是過去唯一留下可讓他懷念的依據。他把女兒抱到膝上,吻了一下。"哇!念妤好香啊!"

  "因為我要姑姑在洗澡水中滴一些她的香水。"葉念妤抬起頭撒嬌地說。

  葉敬槐低下頭,又在女兒絲一般柔細的小臉上親一下。

  "我的石頭放在你的化石旁邊很好看。"葉念妤指著父親的魚骨頭化石和她剛撿到的葉子化石。

  "非常不錯。"葉敬槐佯裝一本正經地附和。

  "蘇阿姨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化石,我告訴她你有一塊魚骨頭化石。"葉念妤突然說道。

  "蘇阿姨?"敬槐對這個姓氏有些敏感,他問女兒:"誰是蘇阿姨?是同學的媽媽嗎?"

  "不是啦!她是來學校參觀的客人,老師告訴我她姓蘇。長得好漂亮喲!"葉念妤回答道。"當我拿化石給李老師看時,她說她也要看,而且她還說她比較喜歡葉子化石。"

  "哦!"

  "明天我還要去找化石。"葉念妤興奮地說。

  "好,明天再去找。不過,現在你該上床睡覺了!"葉敬槐把女兒放下來,這時候電話正好響了起來。

  "上床去,等一下我再去看你。"他對女兒催促道。

  葉念妤朝他點點頭,一下子便跑開了。

  葉敬槐拿起聽筒。"喂,請問哪裡找?"

  「敬槐嗎?我是振愷。」

  葉敬槐感到些微驚訝,振愷和他們已經很久不曾聯絡,不過他仍然很有禮貌地回答:"我是,你最近好嗎?"

  「很好。」李振愷簡短地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猶豫地說:「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葉敬槐問。

  「多年以前和你在一起的一個長髮女孩,記不記得?她來這裡投奔親戚,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動人的酒窩。」

  血色頓時從葉敬槐臉上消退。

  不過李振愷在電話裡可看不到。「你忘了嗎?看來記性差的人不只我一個。」

  葉敬槐艱澀地吐出兩個字:"雨桐。"

  「哦!對了,就是雨桐!難怪我會覺得她很眼熟,原來就是雨桐!」李振愷滿意地說著。

  葉敬槐向前傾,握著電話的手已經浮現青筋。"怎麼突然問到她的事情?"

  「喔,她來我常來的這家旅館酒吧喝酒,我覺得她很面熟,但是想不起來她是誰,所以就打電話問你,否則我會整晚一直想著這個問題而睡不著覺。」李振愷鬆了一口氣。

  往事在葉敬槐心中翻攪著,使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問振愷:"她有沒有說來這裡做什麼?"

  「沒有,大概是來度假吧!」李振愷說。「我想她今晚是住在這家旅館裡。」

  這時候,電話裡傳來一陣刺耳的音樂聲,李振愷對葉敬槐說道:「就這樣了,不跟你說了,這裡愈來愈吵。幫我向映辰問好。」

  "好。"葉敬槐放下電話,手竟然有些顫抖。

  他站起來,臉上一片陰鬱,怒意隱隱浮現。聽到雨桐的消息之後,葉敬槐再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埋藏於心裡多年的愛與恨,像一把烈火灼燒著他。

  當他正準備外出時,他的妹妹葉映辰推門進來。

  "你要出去?"葉映辰驚訝地問道。"念妤等你跟她道晚安呢!"

  "我必須出去一下。"葉敬槐簡短地回答,努力想將內心翻騰的情緒控制住。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葉映辰可以從他臉上看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是極不尋常的事!

  "為什麼?"葉映辰追問。她很關心他,希望能和他建立親密的手足關係。但是敬槐總是一副嚴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唉!七年前發生的事,讓他變成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你非得現在出去不可?"葉映辰不死心再問道。

  "什麼事?"葉敬槐的聲音冷硬得令人害怕。"那個該死的雨桐回來了。"他由齒縫裡迸出話來。

  葉映辰震驚地呆愣著,臉色霎時刷白。"雨桐……"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並小心翼翼地瞄了敬槐一眼。

  "振愷剛剛打電話來。"葉敬槐說道。"他告訴我,雨桐現在人在鎮上。"

  "你要去找她?"葉映辰問。

  "沒錯,我要去找出她那顆冷漠的心。"葉敬槐的聲音裡充滿脅迫和憤怒。"如果她想來這裡找麻煩,我會給她一切想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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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8: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蘇雨桐回到房間,思緒一片紊亂,幾乎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向自認為是明快果決之人,也總以自己的冷靜自持為傲。但是只要一涉及過去,她便會完全失常。

  葉敬槐——是她心口永遠的痛,過了七年,他的影響力始終纏繞不去!

  認識敬槐時,蘇雨桐的父母才剛過世不久,她孑然無依,孤單地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心裡頭充滿恐懼和不安全感,就在此時,他出現了,帶給她陽光和歡笑,彌補她心中的空虛。

  和敬槐的那一段情,像火紅的烙鐵烙印在她心房般,令她無時無刻不牽掛;這七年來,她沒有一天不努力想忘記過去,但是過去卻像鬼魅一樣,不停地糾纏著她、折磨著她,讓她逐漸失去了自我。

  其實,蘇雨桐心裡很清楚,她回來這裡是因為忘不了過去;過去是何等令人魂牽夢繫、魂夢相依啊!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躲在這個小房間裡能做什麼?她在室內不斷地走來走去,渴望有人能傾訴,告訴她該怎麼辦,只因現在的她根本無法思考。她頹然坐在床沿,心力交瘁地閉上眼睛。

  突然,一陣急促瘋狂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她疲憊且不耐煩地起來開門,一打開門,她的疲憊和不耐煩瞬間轉換成令她休克的震驚!站在門外的,正是她一直害怕碰面卻又極度惦念的葉敬槐!

  蘇雨桐被葉敬槐的突然出現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見他上前一步,令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暈倒了。

  她深呼吸,努力平息激動的情緒。她想逼自己吐出一個字來,但她卻不能,她尚未完全恢復過來。

  葉敬槐冷酷地注視著她,他在審判她,無言地質問她七年前的所作所為!打從一開門後,他的眼光從沒離開過她,一刻也不放鬆。

  "你……"在他嚴厲駭人的注視下,蘇雨桐覺得自己像被赤裸裸地剝開。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接著斷斷續續地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振愷。"葉敬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聲音冰冷得令人感到戰慄。"他認出你,卻想不起你的名字,所以打電話到農場來問我。"

  這正是蘇雨桐所害怕的,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她避開他刀鋒似的目光,心中想著怎樣才能讓他明白她並無他意,只是想……想怎樣呢?她自己也迷惘了!

  "今天你到學校去了,是不是?"葉敬槐的聲音冷硬而不帶一絲感情。

  蘇雨桐只能默默地點頭。如果他能給她任何一點溫情的暗示,她會不顧一切地投入他懷中痛哭一場,但他沒有。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蘇——雨——桐!"他的聲音冷絕得令人害怕,一字一句地迸射出來。

  蘇雨桐抬起頭看他,並在心裡鼓勵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她仍是那個自信、獨立又堅強的蘇雨桐,絕不能認輸。"我想回來看看孩子。"她鼓足勇氣說道。

  "你沒有權利回到這裡!"葉敬槐粗暴地咆哮著。"在七年前你已放棄了一切權利。"

  "或許我沒有法律上的權利。"淚水在她眼中打轉。"但是她仍然是我的孩子。"

  "念妤是我的!"他的強調沒有一絲妥協的餘地。"是你不要她的,她生下來的時候,你根本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蘇雨桐的心像被抽了一鞭,整頓心都擰了起來。"你以為我來這裡是做什麼?"她啞喊出聲。"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想看看她長什麼模樣,當初放棄她實在是逼不得已,原因你很清楚!"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番鬼話嗎?"葉敬槐吼了起來。"你根本就不管那孩子的死活,七年前就不管了,現在你還會關心嗎?"

  "你怎麼會知道我這些年來在想些什麼?"蘇雨桐辯駁道,她已經有些失去控制。"你根本無法瞭解我這幾年來的感覺,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那個孩子,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是健康還是……"

  "你可以停止想了。"葉敬槐粗魯地打斷她的話。"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可以告訴你,她很好。"

  蘇雨桐猛然回頭,緊盯著葉敬槐。"我當然關心她,葉敬槐,你不能否定我對孩子的愛和感情!"

  蘇雨桐的呼吸急促、氣息紊亂,熱淚在眼眶裡打轉,彷彿即將決堤而出。"你教我怎麼辦?當時我只有十八歲,連照顧自己都有問題,你要我如何帶著一個孩子走?我想要再讀書、又要工作,還能照顧她嗎?"她終於忍不住哭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放棄她。"

  葉敬槐冷冷地看著她熱淚盈眶的樣子。"你有選擇餘地的,我曾給過你。"

  蘇雨桐將目光移開。"不錯,你曾給過我選擇的機會,那就是婚姻。但是你的條件好嚴苛啊!"痛苦地閉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在她腦海裡放映著,悲傷的情緒滿溢她胸懷。

  "我答應結婚,只是要求你婚後允許我上大學唸書,讓我一邊完成我的學業和理想,而你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便斷然否決我的要求!"

  葉敬槐的表情依然冷酷,毫無反應。"身為人母及為人妻本來就必須有所犧牲。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好自私啊!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兼顧二者。我不想放棄孩子,也不想放棄自己的夢想,難道你就不能妥協嗎?如果當初你肯退一步,我又何苦拋下孩子,讓自己受盡痛苦的煎熬呢!"蘇雨桐沉痛地控訴。

  "我對過去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葉敬槐一點也不為所動。"今天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但是,我是她的母親,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啊!"蘇雨桐爭辯道。

  "你「曾是」她的母親。"他強調"曾是"這兩個字。

  "不,我現在仍然是她的母親。"蘇雨桐說。"一張紙並不能改變這種天性,就像你永遠都是念妤的父親一樣。"

  葉敬槐冷嗤一聲,不作任何回應。

  蘇雨桐卻仿若無人似地繼續說道:"我並不後悔;你使我懷孕,我自己也有錯,我很清楚當時自己所做的事。"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那年夏天的事又全回到她心頭,仿如昨日一般清晰。"那時候的我是如此孤獨、無助!"她的聲音細小得近乎耳語。"我的父母剛剛過世,我渴望有人來愛我、給我撫慰。然後,你出現了,給予我一切渴望得到的溫暖和柔情,讓我情不自禁地投入你的懷抱。"

  然後瘋狂的事情發生了,當她發現懷孕時已經來不及。每日的害喜嘔吐瞞不過伯母,在伯母的追問下,她才說出葉敬槐這個名字。

  對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而言,害喜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她吐,不分晝夜的吐,恨不得馬上取出孩子。但是敬槐的父母是觀念傳統的地方望族,絕不允許自己的孫子未出世就夭折,而且葉家一向人丁單薄,無論如何,他們都要保住這個孫子。

  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兩人馬上結婚。當時的敬槐已經二十五歲了,正是適婚年齡,但是蘇雨桐卻無法坦然接受這樁婚姻;她並不是討厭敬槐,只是她太年輕了,對"婚姻"這兩個字充滿恐懼!她深深害怕在這種匆促結合的情況下,這樁婚姻終究會失敗。

  婚後,蘇雨桐不願和他住在一起,也拒絕住在他的家裡。年輕不懂事的她缺乏安全感,生怕自己會讓他失望!但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逐漸軟化了,她向他要求生產後讓她一面照顧孩子、一面上大學唸書,但他一口否決了。

  為此,他們發生無數次爭執,兩人就是互相不肯妥協。從此之後,親愛而溫柔的敬槐變得遙遠而冷漠!

  因此,蘇雨桐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把孩子送給葉家,至少葉家是一個富有的家庭;而她只有高中畢業的學歷,也沒有足夠的錢撫養小孩。最後她終究放棄了孩子。

  生產完之後,葉敬槐拿出一份已準備好的文件要她簽字,讓她放棄一切對孩子的權利,為此,她足足哭了一個星期。

  淚水終究會幹,但折磨卻不曾停止過。蘇雨桐勉力忍住滿腔的悲傷,並且擦乾臉上的淚水。"敬槐,我求求你,讓我見見念妤!"她懇切地說道。

  葉敬槐顯然不為她的請求所動。"你已經見過她了,她很好。"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你明天什麼時候離開?"

  失望使蘇雨桐的情緒轉為悲憤。她低下頭緊咬住下唇,雙手緊握成拳。"我不走。"

  "你為什麼不走?"葉敬槐憤怒的聲音像雷一樣劈打過來。然後,他像拎小雞似的抓住蘇雨桐的雙臂,讓她正視著他。

  "敬槐,我不能走。"蘇雨桐反抗掙扎。"自從看了她一眼之後,我就知道自己不想離開她,我想要時時刻刻待在她身旁,隨時都能看到她。"

  他的手指深深陷進蘇雨桐的肌肉裡,充分表現出他不滿、憤怒的情緒。

  蘇雨桐疼得眼淚幾乎流下來。

  "你以為你能輕而易舉回到她身邊嗎?就像你當初草率地拋下她那樣嗎?"葉敬槐咆哮著。"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允許你這麼做!"

  "如果我的要求是探視權呢?孩子還是屬於你的,我只要能時常看看她,就很滿足……"蘇雨桐低聲下氣地說道。

  "不行!"隨著這聲咆哮,葉敬槐用力推開她,令她踉蹌了好幾步。然後他不再理她,往門外走去。

  蘇雨桐驚慌地跑至門邊,迅速關上門,並且用她的身體擋住門。"敬槐,求求你試著為我想一想。"她懇求道。

  "我「曾」為你設想了許多。"葉敬槐毫不客氣地頂回去。"當你放棄親生骨肉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現在你回來求我,就以為我會同情你嗎?往事就能一筆勾銷嗎?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你就不能為念妤想一想嗎?"蘇雨桐幾乎絕望地問。"難道她不需要母愛嗎?"

  "念妤是一個快樂、易調教的孩子。全鎮上的人和她本身,都已認為她的母親死了,這種說法比告訴她——她媽媽不要她來得仁慈。她早就不渴望母愛了!"葉敬槐嘲諷地說。

  "我——"蘇雨桐一時說不出話來。

  葉敬槐輕蔑地看著她,鄙夷地說:"別再浪費力氣了,給我讓開!"

  蘇雨桐抬起頭凝視著葉敬槐,美麗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盯著他,眉頭皺成一弧憂愁的線條,顯得楚楚可憐而動人。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哽咽地道:"求求你,別這樣對我,我承認放棄念妤是一件錯誤的事,但是現在我明白也成熟許多了,請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葉敬槐專注地凝視著她,深邃犀利的黑眸裡閃過一抹柔和的光彩,並且鉅細靡遺地梭巡著她的表情。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還比七年前更成熟、更美麗。那微仰的頭、紅潤誘人的朱唇,還有纖細動人的身段,是多麼魅惑人心。

  "你確實變了!"他揚起右眉,聲音懶洋洋的,充滿欲求的暗示。

  蘇雨桐彷彿被他的眼神催眠住,竟答不出一句話來。

  忽然間,葉敬槐的唇已經重重地壓上她的唇,飢渴而粗暴地吸吮著,他緊緊地摟住她,一手倏地攫住她胸前的一隻柔軟。

  蘇雨桐驚喘出聲,讓他的舌乘隙而入,他的吻強烈且飽含著佔有慾及侵略性,讓她覺得意念動搖。

  她雙腿如棉,如在雲端般。驀地,葉敬槐猛然放開她,一手改握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他的眼神高深莫測,卻彷彿要穿透她的靈魂一般。

  "雨桐,有一陣子,只要你開口,無論是天上的月亮或星星,我都會想辦法摘下來給你。"他冷冷地說道。"但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你別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他的語氣冰冷而決絕。

  蘇雨桐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敬槐真的絕情到這個地步嗎?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葉敬槐推開她,打開門,突然又停下來,回過頭對她說:"不准你再見念妤!"

  他的聲音嚴厲而冷酷,讓蘇雨桐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門砰的一聲大力關上,好像也把她的魂給震掉了。敬槐走了,他再次離開她的生命,甚至把她唯一的希望——念妤也帶走了!

  不知道發愣了多久,她終於恢復神智,慢慢地坐回床沿,掃視著房間。這旅館的房間如此簡單狹小,雖然整潔卻少了一點溫暖的味道,如同她的生活一模一樣。寂寞孤獨可說是她唯一的伴侶。

  不!蘇雨桐在心裡吶喊著。她不想再忍受孤獨,她要爭回念妤,念妤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必須為她奮鬥。七年前她身不由己地放棄她,可是現在她可以為念妤放棄一切,不管敬槐如何阻撓,她都決心要突破!

  R  R  R

  第二天早晨起來,蘇雨桐感覺頭痛欲裂。她根本就沒睡著,整個晚上輾轉反側,幾乎無法成眠,她勉強地爬起床,將自己好好地梳洗一番。

  吃早餐時,她不斷地盤算應該怎麼辦。最後她決定繼續在這家旅館多住兩天,等事情計劃得更周詳一點再做進一步打算。

  當她回旅館櫃檯取回鑰匙時,服務生板著一張臉,好像不歡迎她似的。

  "結帳嗎?"服務生問道。

  "什麼?"蘇雨桐吃驚地問,她尚未打算離開啊!

  "對不起,我們客滿了,你的房間早已有人預訂。"服務生一臉公式化的表情。

  "喔!"蘇雨桐十分失望,卻又無可奈何。現在正是墾丁的旅遊旺季,要想再租到好的旅館或飯店房間,著實有些困難。她歎了一口氣,準備回房間整理行李。

  回到房間,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剛要合上行李箱時,有人來敲門,原來是清潔女工要打掃整理房間。

  "你要退房了嗎?"清潔女工和氣地問道。

  "是的。"蘇雨桐點頭,"這裡已經客滿,我挑了個最不巧的時間來,現在正是墾丁的旅遊旺季!"她向女工解釋。

  清潔女工疑惑地朝著她看,並開口說道:"怎麼會呢?這裡是恆春,要客滿也還輪不到這裡吧!這裡只不過是一家小旅館罷了。"

  蘇雨桐遲疑半晌,倏地,她的心裡非常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禁忿忿地咒罵起葉敬槐。

  其實她早該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這家旅館不是客滿,而是不給她住。以葉家的財勢,做這件事是輕而易舉。

  如果這家旅館客滿,那麼附近其他飯店、旅館也同樣會客滿。敬槐做事不會給對手留下退路的!但是,她絕對不會屈服。

  蘇雨桐提著行李,抿著雙唇,堅定地朝停車場走去。

  遠遠地,她便看見葉敬槐在停車場附近徘徊,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行李箱上,唇角彎曲成一個弧度。蘇雨桐敢確定,這個弧度絕對是一抹得意的微笑。

  "你要走了嗎?"葉敬槐嘲諷地問。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蘇雨桐不客氣地反問,並朝他深深注視著,在大白天明亮的陽光下,他少了昨晚的冷漠陰沉。闊別七年,歲月早已磨平他往日所有柔和、稚嫩的線條;現在,他是一個有自信、意志力堅決的成熟男人。

  蘇雨桐將行李放下,取出鑰匙打開車箱。

  "真不湊巧,現在可是旅遊旺季,旅館房間都客滿了。"葉敬槐若無其事地對她說,並幫她把行李放進車箱。

  "你的出現使我更加清楚旅館之所以會客滿的真正原因。"蘇雨桐用力壓下車蓋,忿忿不平地說道。

  "現在,當你知道鎮上沒有一家旅館會有空房間的消息時,應該不會感到太驚訝吧!"葉敬槐微笑道。

  蘇雨桐生氣得緊握住雙手,恨不得一掌揮去他得意的笑臉。"為了更有保障,你要不要送我一程?"她故意嘲諷地問道。

  "我看沒這個必要。"葉敬槐的手搭在車門上,等待她坐進車裡去。

  蘇雨桐氣憤地砰的一聲關上車門,並搖下車窗,驅散車子裡的燠熱。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葉敬槐低下頭,從窗口對著她說話。"念妤今天沒去上課,她要在家裡休息幾天。"

  他的臉就貼在車窗旁,聲音冷酷無情得教人生氣。

  "多……多久?"蘇雨桐無力地問。

  "一直到暑假結束後吧!看情形,也許會更久。"葉敬槐無所謂地聳聳肩,彷彿在談論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絕望的淚水在蘇雨桐的眼眶裡打轉,她努力將哭泣聲吞回自己灼熱發痛的喉嚨。她當然知道他所指的看情形是什麼意思,只要她在這裡一天,他就有辦法將她和念妤完全隔絕,不讓她有機會見到念妤。

  她不再回答他任何言語,轉動鑰匙,一踩油門,車子立刻像箭矢般地衝出去。

  蘇雨桐像瘋子似的駕著車子在道路上飛奔,恆春在兩旁急速後退的景物中漸漸遠去。沒多久,她又看到不遠處灰濛濛的海岸線。

  漸漸地,蘇雨桐的心平靜下來。雖然敬槐粉碎她原來的計劃,但她可以重新擬訂一個,她並不是一個容易受挫的女人,否則,這漫長的七年她如何獨自熬過來。

  忽然,有一個想法閃過她的腦海。現在是旅遊旺季,墾丁到處充滿人潮,她可以從中找一個旅遊團,臨時加入他們,這絕不困難。敬槐絕對想不到她竟然會停留在墾丁的。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計劃令她整個人興奮起來,現在,她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將自己安頓好,然後再想辦法見到念妤。

  R  R  R

  蘇雨桐將自己安頓好之後,已是接近黃昏時刻。太陽的熱力開始減弱,海的盡頭漸漸染上一片金黃,並迅速蔓延開來。

  吃過晚飯後,她不斷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她幾乎想把台北的工作辭掉,將自己買的小套房賣掉,然後搬來此地。因為唯有如此,她才有更多機會接近念妤。

  但是,她該以什麼為生呢?總有辦法讓敬槐讓步、給予她探視念妤的權利吧!

  她得找個人幫忙,並且是個對法律非常瞭解的人。瞬間,她的腦海裡浮現一個人名——陳皓旻.

  他是蘇雨桐任職公司所聘請的法律顧問,為人熱情進取,很好相處,一直以來,他始終鍥而不捨地追求著她。

  毫不考慮地,蘇雨桐拿起電話,立即撥給陳皓旻.

  "哈囉!皓旻,我是雨桐。"

  「雨桐?你怎麼知道我正在想你?」陳皓旻爽朗地笑了起來。

  聽到他溫暖友善的聲音,蘇雨桐的心情好了一些。

  「雨桐,我很想你!」陳皓旻深情地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假期應該快結束了吧?」

  "皓旻——"蘇雨桐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可能要再多待一陣子。"

  「為什麼?」陳皓旻顯得非常吃驚。「發生什麼事?你現在人在哪裡?」他擔憂地問。

  "墾丁。"

  「雨桐,墾丁是很好玩沒錯,但你一個單身女子,停留太久恐怕不好。」他關切地道:「都過了一個多星期,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我不能!"蘇雨桐哽咽地說。

  「雨桐,你有了麻煩,對不對?」陳皓旻追問著。

  蘇雨桐沒有回答。陳皓旻繼續說道:「不管怎樣,你總得回來上班吧!」

  蘇雨桐深吸一口氣,勉強地說:"皓旻,我可能不回去了,我想辭職。"

  「什麼!?你別開玩笑!」陳皓旻的音量不禁提高,隨即他緩和下來問道:「為什麼?」

  "一言難盡,唉!我不知道從何說起。"蘇雨桐的喉嚨發緊,聲音哽咽。

  「沒關係,你慢慢說,但是你一定得告訴我。雨桐,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的一切我都關心!」陳皓旻急切而堅定地說道。

  他的誠意打動了蘇雨桐的心。

  蘇雨桐終於忍不住一古腦地全傾吐出來。從七年前認識敬槐開始到結婚生子,然後又自動放棄剛出生的孩子;她告訴他,她的罪惡感及對孩子的思念。

  "現在我不想再離開女兒了,這就是我想辭職的原因。"蘇雨桐將全部的事情說完,靜靜等待陳皓旻的回應。

  「雨桐,你早該告訴我的,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一位專業的律師,律師對這方面的條例有深入的瞭解及處理的經驗。」陳皓旻嚴肅且認真地表示。

  蘇雨桐不禁深深被他感動,皓旻聽完她的故事之後仍然願意接受她、幫助她,令她不自覺地想哭。

  "皓旻,你認為我有沒有希望……"蘇雨桐不太樂觀地問。

  「現在還不能確定,雨桐!」陳皓旻打斷她的話。「我必須先和你前夫談談,把你的希望告訴他,看看他的反應,之後才能採取法律行動。」

  "好!"她同意。

  「我怎麼和你聯絡?」他問道。

  蘇雨桐告訴陳皓旻自己居住飯店的名稱、地址和電話。

  「過一、二天我會和你聯絡,也可能會去找你,你還好吧?」陳皓旻十分關心。

  "我很好。"蘇雨桐回答。"事實上,現在是我這幾天來最快樂的時候了,真的很感謝你。"

  「哈哈!別那麼拘謹客套。」陳皓旻爽朗不減地笑道。

  蘇雨桐幾乎可以看見他在電話那頭的笑容,然後他們互道晚安,收了線。直至此刻,她的心情終於開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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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經過一夜的好眠隔天早晨醒來,蘇雨桐覺得精神舒暢,十分愉快。現在的她體力充沛到足以和整個世界搏鬥,即使對方是葉敬槐她也不怕。

  吃完早餐,她坐在飯店大廳裡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來來去去,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大廳角落旁的公共電話亭上。突然,一組號碼閃過她的腦海,勾起她的靈感。多年來,那些數字早在她心裡佔據一個角落,固執地不肯消失。

  蘇雨桐拿起電話卡,走向公共電話亭。

  撥了電話後,電話鈴聲響起,一會兒之後,有人拿起聽筒,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有點熟悉卻又有點陌生。

  "映辰嗎?"蘇雨桐不敢肯定。"是你嗎?映辰。"

  「是的,我是。」葉映辰回答。但她顯然已經聽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你是哪位?」

  "我……我是雨桐。"蘇雨桐深吸一口氣,報上自己的名字。"映辰,請你不要掛斷電話,敬槐在不在你旁邊?"

  「不,他有事出去了。」映辰回答。

  "好極了!"蘇雨桐鬆一口氣。"我能不能和你談談?"但映辰的沉默使她不知如何開頭。

  "念妤——她好嗎?"她勉強擠出一句話。

  「她很好!」葉映辰簡短地回答。

  "她這幾天沒去上學,我怕她是哪裡不舒服了。"蘇雨桐拚命想找話題聊,她必須由映辰這裡多知道一些有關於念妤的事,以平撫她見不到女兒的痛苦。

  「她真的很好,一點事也沒有。你不必擔心。」葉映辰停頓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你真是瘋了,萬一這通電話是我大哥接的呢?」

  經她這一提醒,蘇雨桐自己也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敬槐不在,否則她辛苦計劃的一切都將白費力氣。

  "我是瘋了。"她承認。"打這通電話我瘋了、繼續留在這裡我瘋了;但是,映辰,我沒有辦法就這樣放手。我必須見她,否則我會真的發瘋!"

  「我也這麼認為,你在哪裡?」葉映辰歎了一口氣,她畢竟也是個女人,是同情一個做母親的。「你和我大哥,兩個都是我最親的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蘇雨桐突然覺得自己太莽撞也太自私。"我不該打電話給你,增加你的困擾。"

  「沒關係,我是個大人了,可以處理自己的問題。」葉映辰反而安慰她。

  "伯父、伯母好嗎?"蘇雨桐轉移話題問候道。

  「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你離開兩年後,爸爸在一次飛機失事中去世;媽媽由於太過悲傷,沒多久也跟著去了。」葉映辰沉重地說。

  "什麼!?噢!我……真對不起!"這消息令蘇雨桐震驚不已。"我很難過,他們是那麼地和善……"兩人頓時陷入一陣靜默中。

  想不到經過七年,世事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你呢?映辰,你結婚了嗎?"蘇雨桐換一個較輕鬆的話題聊。

  「還沒呢,我脾氣古怪,可能注定一輩子當老小姐囉!」葉映辰自怨自艾地歎道。

  "別這樣想,也許緣分未到。"蘇雨桐安慰她。

  "映辰,念妤……她喜歡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有關念妤的一切,我想多知道一些。"蘇雨桐終於忍不住問道,她的喉嚨發緊,眼眶也發熱了。

  「雨桐!」葉映辰同情地喊著,然後她停頓一會,尋找適當的詞彙來形容。

  「她很活潑也很聰明伶俐;她會騎小馬,體能很不錯,發育也很好。」

  蘇雨桐靜靜地聆聽。她的手在顫抖,心在淌血,一股悲傷的情緒在她胸口翻湧著;這幾乎令她哽咽出聲。

  「念妤很聽我的話,只不過偶爾會爬到我頭上來,這時候只有大哥和愛沅制得住她!」葉映辰邊說邊笑了起來。

  淚水滑下蘇雨桐的臉龐。"敬槐把她教養得很好。"她勉強說道,並接著問:"愛沅是誰?念妤的保母嗎?"

  「不是!她是念妤的鋼琴老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念妤對她又敬又愛的,很服她!比起我這個做姑姑的更有份量呢!」葉映辰直爽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念妤和這位老師這麼親密,她的心裡不禁有些苦澀。

  「不只念妤,大哥也很聽她的話。愛沅的父親在我們農場附近也有座小農場,你不在的那幾年,除了爸媽尚在時懂得帶小孩,之後幾年,爸媽去世了,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照顧念妤,加上大哥總是很忙……」葉映辰停頓一下,不知該不該再說下去。

  「多虧愛沅的幫忙,才讓我和大哥的生活進入正軌。」葉映辰仍然說了。她私心盼望老哥和雨桐能夠復合,但偏偏他們兩人都是悶葫蘆型的,也許來點刺激,會有意外的效果。

  "沒關係,我瞭解。"蘇雨桐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千萬別誤會,大哥跟愛沅只是普通朋友,他始終還是想著你的,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葉映辰補充道。

  "映辰,我不想聽到他的事……能不能求求你,我想見念妤一面!"蘇雨桐請求道。

  「噢,雨桐!」葉映辰的這聲呼喊中充滿同情、瞭解與——為難。

  "只要幾個小時,我只想和她說說話。你想想看,一個做母親的竟然不能和自己的孩子說話,這不是太令人傷心了嗎?"她只能盡量說服。

  「大哥他不會答應的。」葉映辰無力地說。「他嚴肅又固執,根本不聽我的話,你知道的,他很獨裁、專制。」

  "不要讓他知道。"蘇雨桐不放棄地遊說,"我們可以假裝偶然相遇,譬如在海邊,海邊人潮多,不容易被識破。"

  「我不知道——」葉映辰已經有些動搖。

  "求求你,只是幾小時而已。敬槐一直以為我會把念妤帶走,映辰,你放心,我從沒想過要那麼做!"

  「我是和念妤說過要帶她到海邊去玩,順便幫她買新泳衣;因為她現在穿的已經太小了。」葉映辰說。

  "那就這麼辦,你帶念妤到墾丁海水浴場,如果敬槐發現,就說是我跟蹤你。"

  「我盡量試試,若真的不行,我會請愛沅幫我,老哥滿聽她的話。」葉映辰答應。「我們就約在墾丁海水浴場的旅社餐廳門口見。」

  蘇雨桐興奮得幾乎要流下快樂的眼淚,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奇妙的轉變。

  "什麼時候?幾點?"蘇雨桐急切地問。

  「就這個星期六吧!下午二點,我會盡量設法,如果我沒去,你應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葉映辰回答。

  "我知道,謝謝你!"

  蘇雨桐剛說完,電話裡即傳來葉映辰急切的聲音——「雨桐,我大哥回來了,我要掛電話了。讓他知道我和你通電話,他會剝了我的皮,就照剛剛說的那樣做吧!」葉映辰說完便掛斷電話。

  R  R  R

  葉映辰剛放下電話,葉敬槐隨即走了進來。"誰打來的?"他問。

  "哦,是以前的同學,說什麼要舉辦同學會,問我有沒有意願參加?"葉映辰撒謊,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不耐煩。她知道他對這種事情最不感興趣。

  果然,葉敬槐沒有再說什麼,令她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門被打開,葉念妤像一陣風似的跑進來。

  "姑姑,這幾天天氣好好喲,你不是答應我要帶我到海邊玩嗎?"葉念妤問道。

  真是天助我也!葉映辰不禁在心裡偷笑。"好啊!這個星期六我們到墾丁去玩。"

  她的回答令葉念妤雀躍不已。也許她可以在海邊撿到另一顆化石。

  "不行!"葉敬槐否定地大吼一聲,使她們倆都嚇一跳。

  "明天和後天都不許你們出去。"葉敬槐再一次強調。

  "為什麼?"葉念妤不解地問。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葉敬槐拒絕解釋原因。

  "去洗手準備吃飯。"葉映辰把念妤支開,不願在孩子面前和大哥爭吵。見念妤走了以後,她才說:"大哥,你愈來愈不可理喻!"

  "要玩隨時都可以,不須急著在這幾天出門。"葉敬槐回答。"明天起一直到下個星期,你都不能帶她出門,知道嗎?"

  "不知道!"葉映辰反駁。"我只知道念妤必須出去透透氣,你已經把她關一個星期,還要把她關多久?"

  "這是我的事!"葉敬槐明顯地露出不高興的表情。"用不著你管。"

  他的語氣冷漠而堅決,葉映辰不禁覺得愈來愈不瞭解自己的大哥。雖然在別人面前,他總是溫和有禮,但也總是顯得冷漠而疏遠。

  葉映辰不曉得他對自己與雨桐這樁強迫性的婚姻看法如何,畢竟他們兩人是奉兒女之命結婚的。念妤出生後,他便將她抱回牧場,並宣佈雨桐放棄婚姻也放棄孩子。從此之後,他絕口不提雨桐,整個人也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令人難以親近。

  "和念妤有關的事就是我的事!"葉映辰的回答同樣堅定、銳利。"帶念妤到海邊玩玩會有什麼傷害?"

  "你知道那個該死的雨桐可能在那裡!"葉敬槐吼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失控地大發脾氣。

  "那又怎樣?"葉映辰毫不畏懼地爭辯。"我一定要帶念妤出去,你不能把她關一輩子!"

  "不行!"

  "好吧,那麼請愛沅和我們一起去;你也知道的,愛沅絕不會讓任何陌生人接近念妤,你總可以信任她吧!"葉映辰只得搬出愛沅。

  "好吧!"葉敬槐終於點頭答應。"我會請愛沅和你們一起去,但是一定要在下午五點之前回來。"

  "沒問題。"葉映辰點頭。

  R  R  R

  艷陽在頭頂高照,熱浪一波波地向人襲來。蘇雨桐戴上太陽眼鏡,擋去炙人的光芒。沙灘上聚集著一堆戲水的人潮,她站在海水浴場內的旅社餐廳門前,望著眼前的人群,一顆心上上下下跳動不已。映辰能把念妤帶出來嗎?今天她能如願以償地見到心愛的女兒嗎?

  已經二點了,蘇雨桐心裡嘀咕著。是不是敬槐發現了她的計謀?應該不可能!她不斷在餐廳門口走來走去。

  遠處傳來小孩的嘻笑聲,不少父母帶著孩子到海邊玩水。

  自從在學校見過念妤之後,每每看到有母親帶著小孩,蘇雨桐就嫉妒得幾乎要發瘋。她也是一個母親,難道就因為七年前一次錯誤的決定,就要被判這種無期徒刑的折磨嗎?

  二點十五分,葉映辰和葉念妤尚未出現,蘇雨桐的耐性幾乎要磨光了,她真想再打個電話到農場去。

  二點半,葉映辰終於帶著葉念妤出現了。蘇雨桐趕緊迎上前去。"映辰!"她露出最美、最快樂的笑容。"很高興再見到你。"

  "我也一樣!"葉映辰有些激動,然後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七年前的夏天,她們就像親姐妹般地有默契和親密。

  "過了七年,我幾乎忘記你是如此的美麗。"葉映辰稱讚道,並朝蘇雨桐眨眨眼。

  "你也不賴啊!"蘇雨桐俏皮地回答。瞬間,往日的青春歡笑又重現似的,讓兩人心中不禁都有些感慨!

  隨即,蘇雨桐迫不及待地蹲下來看著念妤。"嗨,念妤,你好。"

  "嗨,我記得你,你是蘇阿姨,對不對?"葉念妤得意地回答。

  "是的,想不到你還記得我。"蘇雨桐淺淺微笑,但內心卻非常激動。她是如此渴望念妤能夠喜歡她;她想抱一抱念妤,親親那柔細的小臉,但是她不能,她怕自己太過激動會嚇著她。

  蘇雨桐輕撫念妤的頭髮稱讚道:"念妤穿這樣好可愛喔!"

  葉念妤高興得合不攏嘴。她在蘇雨桐和葉映辰身邊來回跑跳,然後跑向沙灘,她們兩人連忙追過去。

  葉念妤脫掉鞋子,跪在沙灘上,朝她們兩人大聲喊道:"我要先玩沙子,堆一個城堡,然後等沅沅阿姨幫我買好泳裝,我要去玩水。"

  葉映辰朝她點點頭,轉看向蘇雨桐解釋道:"大哥本來不讓我帶念妤出來的,只好要愛沅作陪,才讓大哥點頭。"

  "她人呢?"蘇雨桐問。

  "我當然是想辦法先將她支開囉!愛沅不喜歡曬太陽,我請她先去店裡幫我替念妤挑一件新的泳裝,舊的已經太小了。"葉映辰向她說明。

  "他……敬槐好像很聽那個……愛沅的話。"蘇雨桐遲疑地問道。不知為什麼,敬槐這麼聽從別的女人的話,竟讓她感到心裡不是滋味。

  "大哥是很信任她,因為愛沅拘謹端莊,又受過高等教育,做事很有條理,大哥才會那麼信任她。"葉映辰挑挑眉,接著吐吐舌頭,不以為然地抱怨:"他從來就沒將我當成一個大人看待,真令人洩氣。"

  蘇雨桐可以體會映辰的感受。在她和敬槐相處的那段短暫的夫妻生活中,敬槐對她的態度也仿若她是一個不懂事、任性的小女孩一樣,從不聽聽她的想法和心裡的感受。

  "雨桐,我有件事想問你。"葉映辰打斷她的思緒。

  "你問吧!"蘇雨桐微笑著。

  "我以為你愛我大哥,所以才答應嫁給他的。"葉映辰說出她的疑問。

  "我確實是愛他的,但當時我太年輕,只有十八歲。當我懷孕時,恐懼、害怕壓過一切情緒,而敬槐——你大哥也彷彿變成一個陌生人。"蘇雨桐痛苦地回憶著。

  "唉!這很難解釋清楚。"

  "但是,在你們結婚之後,關係難道沒有改善嗎?"葉映辰繼續問道。

  蘇雨桐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結婚那天我問他,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他會不會娶我?他說不會!這個回答令我害怕和懷疑這樣的婚姻會不會太危險?他娶我只是因為孩子、因為道義上的責任,這令我無法接受。"

  葉映辰歎了一口氣,同情地望著她。須臾,她又問道:"至於念妤,大哥說你不要小孩?"她一直很質疑這一點,她相信雨桐並不是無情的人。

  "我怎麼會不要她!"蘇雨桐痛苦地說:"我曾向敬槐要求,婚後讓我一邊帶小孩一邊繼續唸書,但他不答應,我想了又想,最後才認定這是對孩子最好的決 定;除了愛,我無法給孩子任何物質上的保障,但是敬槐就不同了,他除了愛還可以給孩子一個家、一切金錢所能買到的安適……"

  "我明白,雨桐。"葉映辰諒解、關切地握住她的手。

  "謝謝你,原本以為經過這些事,我已經失去你的友誼了。"蘇雨桐感動地說。

  "別傻了,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葉映辰回答。

  這時,葉念妤仰起頭來,要蘇雨桐陪她一起堆城堡。

  蘇雨桐蹲下身來,開心地陪念妤一同玩沙子。念妤問了她許多千奇百怪的問題,充分顯示她小小心中旺盛的好奇心,並從中發現自己的女兒的確很聰明而且又有點早熟。

  葉映辰在一旁望著她們母女,始終不介入,讓她們母女有更多單獨相處的時間。當太陽的威力開始減弱時,念妤已經喜歡上雨桐了。

  她忘情地用小手緊拉著蘇雨桐的手,讓蘇雨桐高興得差點掉眼淚。

  葉念妤抬起可愛的小臉,微仰起頭問她:"你會不會覺得我的問題太多,很煩?"

  "當然不會!"蘇雨桐捏捏她的小鼻子。

  "你真好。"葉念妤高興地說。"為什麼你不會覺得煩?沅沅阿姨就不喜歡我問東問西的。"

  "因為你很可愛,我喜歡你。我相信任何媽媽有你這樣的孩子,都會感到很驕傲的。"蘇雨桐拉住她的小手。

  "我沒有媽媽,我一生下來媽媽就死了!"葉念妤有些難過。

  蘇雨桐不禁鼻頭一酸,"你有沒有想過——媽媽長什麼樣子?"

  "有啊!"葉念妤點點頭,小臉蛋頓時明亮開朗起來。"我曾問過爸爸一次。"她高興地說。

  "哦!"蘇雨桐遲疑了,她不知道敬槐會怎麼形容她。"他怎麼說?"

  "爸爸說,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葉念妤得意地說。"他還說等我長大後,會和媽媽一樣漂亮,她和我一樣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很好看喲!"

  淚意一下子湧上眼眶。蘇雨桐很感激敬槐給念妤一個美好的母親形象,當然,她也知道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念妤好。"我想你爸爸一定很愛你!"

  "爸爸很愛我。"葉念妤毫不猶豫的回答。"但是在我還沒出生前,他是愛媽媽的。"

  "當然。"蘇雨桐把淚水往肚子裡吞。

  一個小小的疑惑爬上葉念妤的心頭。"我猜爸爸一定還想著媽媽,要不然他為什麼笑得那麼少?"

  小孩子的心是多麼敏感呀!敬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多少要負一些責任。

  "爸爸好可憐喔!我永遠都不要離開爸爸。"葉念妤突然大聲發表宣言。

  "是的——你永遠都不會離開爸爸。"蘇雨桐喃喃重複念妤的話,整顆心沉甸甸的,聲音軟弱低微得幾乎聽不見。

  "雨桐、念妤!"葉映辰打斷她們的談話,她有點不忍心地對蘇雨桐說:"已經四點多了,我答應大哥在五點之前帶念妤回家。待會兒愛沅就會過來找我們,我想你和她還是不要碰面好,免得她起疑。"

  蘇雨桐依依不捨放開葉念妤的手。

  葉映辰看在眼裡卻又愛莫能助。"抱歉,我們實在非走不可了!"

  蘇雨桐逼回眼中的淚水。"別這樣說,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謝謝你帶念妤出來見我。"兩雙手緊緊互握,真摯情誼不言而喻。蘇雨桐再看女兒一眼,心裡想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

  "念妤,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蘇雨桐滿懷期盼。

  "好啊!"葉念妤開心地回答。

  蘇雨桐竭力克制自己,輕輕抱一下女兒,在她耳邊低語:"要好好做一個乖小孩,知道嗎?"

  葉念妤點點頭。她還太小,尚不能體會蘇雨桐傳達出來的強烈感情。

  "雨桐、雨桐!"葉映辰突然緊張而急切地叫著。

  蘇雨桐嚇一跳,站直身體,這一看,她真是吃了一大驚。

  是敬槐!他正直直地朝她們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位小姐,他的眉宇中蘊藏著洶湧的怒意,讓她像作賊似的心虛不已,心怦怦地跳著。敬槐的突然出現使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葉念妤一看到親愛的爸爸,立即放開雨桐跑向他。

  葉敬槐像只憤怒的公雞,一步一步走來,目光陰鷙冰冷,沒有半點暖意。蘇雨桐勉強自己定下心來,站穩腳步準備迎接一切。

  葉映辰對自己的大哥又敬又怕,她在蘇雨桐耳邊囁嚅:"我們該怎麼辦?"

  "你只要記住,你並不知道我在這裡,一切都是巧合。"蘇雨桐壓低聲音,不希望映辰為了幫她而受敬槐責備。

  葉敬槐走到蘇雨桐面前,但並沒有立即和她說話,反而轉看向葉映辰命令道:"帶念妤上車,和愛沅先回去。"

  "大哥——"葉映辰本想說些什麼,但是葉敬槐一揮手,制止了她。

  "現在就走!"他邊說邊將女兒推向前。

  "爸爸,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葉念妤似乎也感覺到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不,我等一下才回家,你和姑姑還有愛沅阿姨先走。"葉敬槐看著女兒說話,但是絲毫沒有忽略掉蘇雨桐的動靜。

  "我不要!我要爸爸開車載我回家。"葉念妤撒嬌道。

  "你不聽話!"葉敬槐嚴厲地斥責孩子。

  葉念妤嚇呆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惹父親生氣,只得靜靜地垂下頭。

  "敬槐!別對孩子那麼凶,會嚇著她的。"一直站在葉敬槐身邊的女人開口了。

  蘇雨桐這才注意到敬槐身邊的她。原來她就是愛沅——念妤的鋼琴老師,也是唯一能讓敬槐信任的人。

  她確實是一位大家閨秀,氣質典雅端莊,打扮也很合宜、女性化,柔和中帶著嫵媚,是男人心中的理想伴侶。

  蘇雨桐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身T恤、牛仔褲的裝扮,長髮還隨意束在腦後,彷彿是一個不經世事、稚嫩的學生,她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映辰、念妤,我們走吧!"愛沅輕聲喚道,牽起念妤的手走向停車處。臨走前,目光仍停留在蘇雨桐身上好一會兒。

  待她們走遠,蘇雨桐終於忍不住抗議:"你不該把生我的氣遷怒到孩子身上。"

  "這一切都是誰的錯?你沒有資格置喙!"葉敬槐的盛怒已化為冰霜。

  "敬槐!這一切都與映辰無關,是我跟蹤她來的……"蘇雨桐試圖擠出一句話來,但卻被葉敬槐凶狠地打斷。

  "你撒謊!"他指控。

  蘇雨桐瑟縮了下,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竟敢說服我妹妹背叛我!"葉敬槐大聲怒吼。

  他那陰沉抑鬱的聲音,讓蘇雨桐覺得手腳冰冷,全身微微顫抖著。

  "我只是想看看念妤,想和她說說話,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蘇雨桐仍試圖解釋。

  葉敬槐鄙夷地掃視過她。"你竟敢說沒有造成傷害!你說服我妹妹帶著念妤偷偷來和你見面,我猜,你一定也打算叫念妤不要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訴我對不對?"

  他愈說愈大聲,蘇雨桐想要躲開,卻被一把抓回來。

  "我的親生孩子被教導來欺騙我,你竟然說沒造成傷害!"他咬牙切齒繼續說道。

  "你凶我是沒有用的!"蘇雨桐勉強鎮定自己。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被擊倒,即使在體力上敵不過他,但是意志力絕不能認輸。"你不能一直將我和念妤分開。"

  葉敬槐沒有立即回應她的話,只是來回掃視她全身,注視著她,一會後他突然問道:"你住哪裡?"在她還來不及回答之前,他又說:"你最好別騙我!"

  "我住墾丁。"她把飯店的名稱和房間號碼告訴他。

  "今天晚上七點我會去找你。"

  "什麼!?你要來找我?"蘇雨桐不敢置信。

  "是的。"他肯定地告訴她。"如果你想和我談談念妤的問題。"

  "哦!好、好!"她迫不及待地回應。"今晚七點。"

  然後,他又看她一眼,沒再多說些什麼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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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回到飯店,已經五點半了。蘇雨桐趕緊好好梳洗一番,以便讓自己看來穩重自信。

  她剛洗好澡走出浴室時,突然有人敲門,她看看手錶,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敬槐絕對不會那麼早到。那會是誰呢?

  "嗨!想不到會是我吧!"門一開,陳皓赫然出現在門口。他穿一件淺黃色襯衫,棉質的藍色休閒長褲;一手靠在門框上,一手插在口袋裡,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瀟灑又帥氣。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蘇雨桐接過他的手提袋。"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

  "想給你一個驚喜。"陳皓旻走進房間,目光在蘇雨桐身上流連不去,只見她僅穿著一件大襯衫,下擺剛好蓋住大腳的一半,幾乎是半裸的。"沒想到我獲得的驚喜更大。

  "我剛剛洗完澡。"蘇雨桐紅著臉解釋。

  "真可惜,我沒有早點到。"陳皓旻跟她開玩笑。

  "我不會讓你進來的。"蘇雨桐回答。

  "嘿嘿,別那麼認真嘛!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想幫你。"陳皓旻微笑調侃。"看來憂慮已經把你的熱情和幽默感一掃而空了

  熱情?那可不!自從她來到這裡之後,她發現潛藏在自己體內的情感全都活絡起來;而在這之前,她的感情就如死火山般沉寂。這個發現令她心驚不已!

  "告訴我。"他在床沿坐下,蹺起二郎腿,讓自己舒服些。"事情進展得如何?

  "還不錯,今天我見到了女兒。"一提到念妤,蘇雨桐的精神立即振奮起來。"敬槐的妹妹帶念妤到海水浴場和我碰面

  "等一下。"陳皓旻有著律師一貫清晰敏銳的頭腦和反應。"你有沒有得到前夫的允許?

  "沒有,他禁止我和念妤見面。"蘇雨桐回答

  "喔,那麼他的妹妹是站在你這邊的囉?"陳皓旻分析情勢

  "唉!映辰站在我這邊是沒用的,今天下午還是被他當場抓到,他和我約好七點要過來這裡談判。

  "他還愛你嗎?"陳皓旻嚴肅地問道。

  "敬槐嗎?不,我認為他恨透我了。"蘇雨桐回答

  "如果你們約在今晚談判,那我來得正是時候。每一次你們談判時,現場最好都要有位律師在,以保障你的權利。

  "好!"蘇雨桐確實需要一個律師,她對這方面的知識少得可憐。"你覺得我有希望嗎?"

  "首先,我必須先看過你們的離婚協議書和你放棄孩子的那份文件,確認是否有效,你應該保有一份吧?"陳皓旻說道

  "我有,但是沒帶在身邊,這些東西都放在台北家裡的保險櫃裡。

  "那些文件很重要,你可以信任我去幫你拿這些文件嗎?這樣你可以省得再跑一趟。"陳皓旻真誠地表示

  "現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蘇雨桐同樣認真地回答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雨桐,你的女兒和你一樣漂亮嗎?"陳皓旻十分好奇

  "喔,她很漂亮!"想起女兒,蘇雨桐不禁微笑著,露出甜甜的酒窩。接著,她又擔憂地問道:"皓旻,我可以爭取到探視權嗎?

  "還不能確定,要等資料齊全,或許還須經過訴訟之後才能知道,不過,你別擔心,希望很大的。

  "謝謝你!"蘇雨桐握住陳皓旻的手,滿懷感激地說:"你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對我意義重大。

  陳皓旻一手握著她的手,另外一手將她攬進懷裡,"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我一直渴望能被你需要,讓我們的感情更進一步。

  陳皓旻邊說邊摟緊住蘇雨桐,並嗅著她發上的馨香。

  蘇雨桐喜歡他的懷抱,溫暖可靠又不帶壓迫感,令人放心。在經過一整天的奮鬥掙扎後,她正需要這種安全平和的慰藉。

  就在這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來。蘇敬槐一臉陰霾地站在門口,他看到蘇雨桐依偎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

  蘇雨桐非常驚慌,她努力掙扎,想擺脫陳皓旻的擁抱,但是他一點知覺也沒有,兀自陶醉著。"敬槐來了。"不得已,她只好開口告訴他。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好像電影裡的分解鏡頭似的,陳皓旻放開蘇雨桐,才剛轉過頭去看,便補葉敬槐一拳狠狠地打在小腹上,他疼痛地佝僂著身子,還來不及反應,葉敬槐又揚起拳頭。

  "不要!敬槐,請你住手。"蘇雨桐嚇一跳,衝過去死命抓住葉敬槐的手臂。

  葉敬槐回頭怒視她一眼,隨即輕輕一推,將她推倒在地。

  這時候,陳皓旻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葉敬槐一個結實的右勾拳,又不客氣地往他的下巴招呼過去,使他踉蹌地往後退。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葉敬槐俐落地抓住他的衣領,冷冷地瞪視著他。

  "放開他!敬槐。"蘇雨桐大聲叫道,心裡既著急又害怕。"他只是一個朋友。

  葉敬槐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她,他的眼神迸出冰冷而銳利的光芒,令蘇雨桐不寒而慄,畏怯瑟縮地往後退。

  忽地,葉敬槐放開陳皓旻,轉而抓住蘇雨桐的手臂,不讓她移動分毫。

  蘇雨桐瞠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委屈地看著他,紅潤的小嘴顫抖不已,只見葉敬槐由鼻孔哼了一聲,猛然放開她。

  "雨桐,打電話報警!"陳皓旻喊道。"讓這個流氓去坐牢。"

  "不!"蘇雨桐沒有移動。

  葉敬槐冷笑一聲,湊到蘇雨桐面前,"去呀,打電話叫警察來呀!"他在聲音令人害怕。"他是誰?你的情夫?打電話叫警察呀!看看在我的地盤上,是誰比較吃虧?"  葉敬槐語氣十分不屑。

  無論如何,蘇雨桐是不會打電話叫警察的,她不想把事情普遍存在,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尷尬的事,敬槐顯然誤會了她與皓旻的關係。

  "他不是我的情夫,只是我台北的同事及好朋友。"蘇雨桐無力地解釋著

  見敬槐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她轉而向陳皓旻介紹道:"這位是念妤的父親,也是我的前夫。

  "你別太囂張,我是雨桐的律師!"陳皓旻大聲說道

  葉敬槐看著他們倆,突然發出一陣陰笑。"原來現在的律師都是以這種方式為顧客[服務]呀。"他意有所指地諷刺。接著,他迅速將陳皓旻的提袋扔到門邊。

  "馬上給我滾!"

  "你沒有權利要我離開這裡!"陳皓旻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但葉敬槐不再理會他,他轉看向雨桐,"如果你想要和我談念妤的事,就叫這傢伙滾蛋,否則——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雨桐,別受他威脅。"陳皓旻在一旁喊道。"你需要法律上的常識來幫你爭回女兒!

  "我……"蘇雨桐真是進退兩難、六神無主。

  "哼!你已經不需要任何法律上的幫助,唯一能幫助你的人就是我。記不記得當年你所簽的文件?你不僅放棄監護權,連探視權也放棄了。"葉敬槐提醒她

  "我……"蘇雨桐心裡更加惶恐。

  "真的嗎?"陳皓旻急急問道。

  蘇雨桐懊惱地點頭,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敬槐瞧失魂落魄的雨桐一眼,對陳皓旻再次下逐客令:"這裡已經不需要你的服務,你可以走了。"說完他回過頭對雨桐  說:"你到底想不想討論念妤的事?我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在場。"話裡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雨桐,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來,只要說一聲,就算有一支軍隊也趕不走我。"陳皓旻作垂死的掙扎

  "你走吧!我沒事的。"蘇雨桐終於搖搖頭。她很清楚敬槐的脾氣,固執、不肯妥協;如果皓旻不走,他是絕不會和她談認念妤的事。

  陳皓旻像只鬥敗的公雞,頹喪地垂下肩膀,半晌,他才提著行李袋往門外走去。

  他剛走出門口,葉敬槐便迅速關上房門並且上鎖。

  蘇雨桐的心跳逐漸加快,這個房間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敬槐,她孩子的父親,也曾經是她的親密愛人。如今他卻像個陌生、盛怒中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她,似準備討回這些年來她所欠他的。

  R  R  R

  "你真的以為你那個情夫可以從我手中奪回念妤交給你嗎?"葉敬槐的聲音裡充滿恫嚇

  "我已經說過,他只是朋友,不是什麼情夫!"蘇雨桐不耐煩地大喊

  他抬起一邊眉毛,不以為然地說:"是嗎?我看到他連人帶行李都在你房間裡,也許他正想在你這裡過夜,不是嗎?

  他的話充滿譏誚,令她感到受辱。

  "不!是你自己想歪了,他剛剛只是在和我談論一些事情。"蘇雨桐又氣又急,漲紅著臉。"而且,我也說過,我並不是要帶走念妤,只是想看看她、擁有探望她的權利,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七年前你拋下她時,就曾發過誓,永遠不再見她,還親手簽下名字,你忘了嗎?

  "我沒忘記。"蘇雨桐垂下頭。"當初我是逼不得已的,但是現在情況已不同,念妤已經長大了,她需要母愛。

  "母愛?"葉敬槐嘲諷地笑著。"你心中有母愛嗎?為什麼七年前沒有?你當初狠得下心拋棄剛出生的嬰兒,現在竟敢和我談母愛!

  "我沒有辦法。"蘇雨桐幽幽地說道:"當初我年紀還小,而且又害怕又孤獨。

  "孤獨?你有我呀!"葉敬槐反駁。

  "你?不,你只會逼我!我曾經向你要求,讓我兼顧學業、完成理想,但你根本不聽我說,硬逼我做出選擇。你還能給我什麼?"蘇雨桐予以否定。

  "我能給你什麼?你竟敢這麼說!我為你拋棄家庭、事業,我把自己全部給你,結果你還是要離開我,離開孩子,你還有一絲人性嗎?"他激動不已

  "我說過,那時我還小,還有很多事情想做。

  "這只是你的藉口,你根本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怎能相信你對念妤不會造成傷害!"葉敬槐仍不肯妥協

  "敬槐,請你替我想一想,我需要念妤,念妤也需要我。"蘇雨桐不放棄遊說

  "念妤不需要你!她有一個疼愛她的姑姑,歸結為有一位如師如母的好老師,遠勝過你能給她的。"他的話冰冷而殘酷,字字刺入她的心坎。

  "你說的是她的鋼琴老師——那個叫愛沅的女人嗎?"蘇雨桐黯然地問

  "沒錯!像她那樣溫柔、仁慈又成熟的女性才是念妤所需要的。

  他的肯定令蘇雨桐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緒——絕望中夾雜著一絲嫉妒,嫉妒那女人擁有了念妤的愛,或許也擁有敬槐的愛。

  剎那間,這個認知令她的心痛到了極點!那種無所依恃、茫茫然的感覺緊緊糾纏著她,令她的臉色蒼白起來,嘴唇微微顫抖著,漂亮清澈的大眼無神而渙散。她無力頹坐在床上。

  彷彿看出她的不對勁,葉敬槐走近她,兩手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你給我清醒一點,我要你看著我!"他大吼

  起初,蘇雨桐沒有任何反應,像個布娃娃似的任他搖晃,長長的發散開來,襯托著她楚楚可憐、嬌弱的臉龐。

  然後,她才慢慢將視線集中在他臉上,但那種表情就彷彿在注視著一個陌生人!

  她的失神令葉敬槐失措,不得已只好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張於打醒蘇雨桐,她望著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下來。她的手緊扯住他的襯衫,哽咽地道:"為什麼對我那麼殘忍?

  為什麼不給我一次機會?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膽小不懂事的雨桐了。"

  葉敬槐注視著哭得像個小孩似的雨桐  ,淚水沿著她細嫩的臉滑下弧度優美的頸,隱沒於敞開的上衣之間。她的襯衫在幾番拉扯之後,上面幾顆扣子已解開,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膚及誘人的乳溝,下擺也因她的坐姿早已縮至她的大腿根部,讓圓潤窈窕的雙腿一覽無遺。

  一絲柔情瞬間閃過葉敬槐的雙眼,但又隨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強烈的情欲。

  他攫住雨桐的下巴,逼她直視著自己,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你要我給你機會,沒問題!但一切得  照我的方法做,你能答應嗎?

  蘇雨桐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趕忙點頭如搗蒜。"好……  好,一切都聽你的。"她用手救去臉上的淚水,那破涕為笑的表情令人愛憐。

  葉敬槐不懷好意地笑道:"先別答應得那麼快,也許你辦不到。

  "不,不會的,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直到你滿意、認同我為止。"蘇雨桐急忙保證

  葉敬槐放開她,站到一旁,將她從頭到腳梭巡一番。

  他的眼眸頓時暗沉下來,裡面包含著欲望。"首先,你得和我過著只有兩人的夫妻生活,做一切妻子該做的事情,直到我認為你有資格見念妤為止。"

  蘇雨桐睜大雙眼,不相信他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這根本不合禮儀!

  她囁嚅地說:"我們……呃……已經離婚了,有些事可能行不通的……"話未說完,她的臉已經燒紅

  葉敬槐面無表情地問道:"什麼事行不通?

  蘇雨桐的臉更紅了,"我不能……跟你……做……那種事!"她吞吞吐吐

  葉敬槐盯著她,語氣堅決地說:"既然所有妻子應該做的事都包括在內,當然[那種事]也不例外。"他的眼神彷彿要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蘇雨桐無力地問:"沒有別的方法嗎?我們可以……"話未說完,葉敬槐已站直身子,往門口走去

  蘇雨桐驚慌地跑向前去拉住他的手臂,連忙說:"我答應你,全都依你的,你別走!

  葉敬槐轉過身,慵懶地注視著她,那目光像愛撫似的掃過她全身。"那就證明給我看。"他的聲音瘖啞而低沉。

  "我……我該怎麼做?"蘇雨桐怯怯地問。

  葉敬槐輕輕地笑了,"脫掉你的衣服。"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蘇雨桐猶豫不已,她襯衫底下只穿著一件內褲,經過這麼多年,她不習慣也未曾與人裸裎相對過。

  葉敬槐不耐煩地哼一聲,隨即一手扯開她的襯衫,扣子應聲掉落,轉眼間,她的襯衫已被他甩至一旁。

  蘇雨桐緊緊抱著自己赤裸的上身,一直往後退。"求求你別這樣!"她無力地懇求

  他沒有回答,把她逼到牆角,讓她緊抵著牆。

  蘇雨桐無處閃躲,就這樣赤裸裸站在他面前。雖然他曾是她丈夫,兩人也曾有過性生活,但睽違七年,她反而比少女時代更害羞。她臉上漾著紅暈,轉過身,不想讓他看見她的正面。

  葉敬槐順勢靠上去,貼著她的背。"雨桐  ……雨桐……"他在她身後呢喃,"你注定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他的語氣裡棄強烈的佔有慾。

  "不!"蘇雨桐虛弱地抗議,但兩腿早已經發軟。為什麼敬槐會是如此具有脅迫力的男人呢?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體溫和那股令人無法抗拒的男人味。她作著最後的掙扎,"敬槐,放開我,求求你!扳過她的身體,讓她毫無遮掩地面對他。

  蘇雨桐滿臉紅霞,目光如醉,朱唇欲滴。

  "你比以前更美、更成熟!"葉敬槐目光灼灼,在她身上梭巡。

  蘇雨桐只覺得自己全身發麻、仿若觸電,她受不了他這種火炬般的注視。

  "哦——敬槐!"她星眸半瞇,朱唇微啟地低聲呼喚著。這一聲輕呼,將往日所有的甜蜜回憶完全喚回來,激情在兩人之間流瀉。

  葉敬槐低吼一聲,飢渴地擁吻著她,雙手急切地攫住雨桐胸前的柔軟高聳,兩人不知不覺翻滾到床上。

  他將兩人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隨即貼著她的柔軟胴體,讓彼此之間毫無障礙與隔閡,就像七年前一樣。

  葉敬槐溫柔而急切地撫過她全身,在她身上燒出一道軌跡。他的吻熱情如火,令她覺得炙熱難受,仿彷彿要逼出她最原始的反應與最赤裸的感情。

  蘇雨桐忍不住內心狂潮輕喊道:"我愛你,敬槐!"

  葉敬槐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卻又十分舒暢。等到他進入她體內時,那一陣撕裂般的痛苦使她忍不住哭叫出聲。七年來未曾有過其他男人,竟使她如處女一般。淚水滑下她的臉頰,痛苦中包含著喜悅與滿足!

  葉敬槐體貼地放慢動作,直到她完全適應並開始回應他,他才放開自己,將兩人帶到激情的高峰……

  R  R  R

  蘇雨桐覺得全身虛脫無力,她像一頭小綿羊般蜷伏在葉敬槐身邊,而他則緊摟著她的嬌軀靜靜地睡著了。

  一會兒後,她開始覺得不自在,敬槐的手壓在她胸前,使她呼吸不順,無法甜甜入睡,她輕輕把他的手拿開。

  "怎麼了?"

  沒想到卻把他吵醒了。

  "對不起,我一向習慣獨睡,所以睡不著。"她解釋

  "哦!原來如此。沒多久你就會習慣了。"他輕柔地撥開她頰上的髮絲。接著突然問道:"還痛嗎

  他的問題使她乍然臉紅,想起方才熱烈反應的自己。"有一點點。"她輕描淡寫帶過

  他的手又開始在她身上游移。"對不起,我應該更輕一些,弄痛你了!"他的聲音裡竟意外地包含憐惜與柔情,他的大手也如春風般輕柔撫過她的胴體。

  "你總是有辦法使我感到迷惑,從以前到現在。"呀敬槐的手攫住她的乳房喃喃說道。"雨桐,你是使用了什麼魔法,竟能使我如此的需要你……"

  他沒有給她回答的餘地,因為他的唇已經捕捉住她的。一翻身,他又將她覆在身下,而她則伸出歡迎的手臂,她沒有辦法拒絕這個男人的要求。

  R  R  R

  電話鈴聲將蘇雨桐從睡夢中吵醒,她正想拿起電話,葉敬槐已早她一步接聽了。

  "喂!"

  "是你!我剛剛睡醒。"他坐起身子。

  "沒事!我只是在這裡過了一夜。"他看了雨桐一眼

  蘇雨桐雖然不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但他的話使她頓覺不安。他竟公然告訴別人他和她共度一夜。

  "就這樣,告訴念妤,我中午時會回家,到時候再說吧!"他掛上電話

  "是誰打來的?"其實她已經猜到可能是映辰。

  葉敬槐撫摸她柔細的秀髮。"映辰打來的,她擔心你會被我吃了。昨天她看我發那麼大的火,以為我會對你不利,現在她知道沒事了。"

  蘇雨桐感到有些赫然和不自在。經過昨晚,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映辰;唯一確定的是,這七年來,敬槐非但沒有從她的心裡被拔除,反而更加深她對他的依戀!

  她怕自己從此將陷入他所設的深淵而無法自拔。

  "我想去洗澡。"她逃難似的衝進浴室。

  冷水嘩嘩地沖在她身上,卻沖不去她的煩躁和不安,她擦乾身體,這才發現剛剛匆忙跑進來,竟忘了帶衣服,她只好用大浴巾裹住自己。

  蘇雨桐打開浴室的門時,傳來葉敬槐的呼叫聲——"雨桐,有人來找你。

  她隨即將門打開,一腳跨出去。葉敬槐已經穿上他的牛仔褲,但仍然光著上身並打著赤腳,他正以一種興味盎然的眼神看著她。

  "你的朋友陳先生非看看你是否安然無恙不可,現在你就讓他看看吧!"他不懷好意地說

  蘇雨桐這才看到站在門邊的陳皓旻.

  陳皓旻看著只圍一條大浴巾的蘇雨桐  ,和服裝不整的葉敬槐,又看見凌亂的床和散落一地的衣服;以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而言,他可以立即聯想到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陳皓旻錯愕難過的表情,讓蘇雨桐意識到自己的窘態。天啊!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呃……皓旻……"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而敬槐對她的失措彷彿感到很愉快。

  "我來……是想看看你好不好……"陳皓旻為自己撞見這一幕而感到尷尬

  蘇雨桐尚未回答,葉敬槐便走到她身旁,在她耳邊故意說:"新愛的,你洗好了該我洗。"他的態度輕鬆自若,語氣親暱撩人,刻意表現出他倆之間的親密關係。

  話剛說完,他突然刻意緊摟住她,當著陳皓旻的面,重重地、狠狠地吻她,令她來不及反應。

  "你最好趕快把他打發走!"他在她耳旁輕聲命令,然後走進浴室洗澡。

  "我想我不必問你好不好了。"陳皓旻沮喪地說。"很明顯地,你已經不需要我。

  蘇雨桐抬起頭來,雙手扭絞著,這一幕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我很抱歉。

  "雨桐。"陳皓旻上前一步,不死心地追問:"他是否逼迫你、對你動粗?

  "沒有。"蘇雨桐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接著,兩入陷入一陣令人窘迫的沉默之中。

  最後,陳皓旻開口了:"我想我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他的語氣令蘇雨桐深深感到不忍與愧疚。

  "無論如何,我真的很感謝你!"蘇雨桐誠摯地說

  "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陳皓旻自我嘲諷。

  "不要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你。"蘇雨桐難過不已

  陳皓旻搖搖頭,歎道:"這樣也好,我是應該要死心了。再見!雨桐,我要回台北了。

  "再見!"除了這二個字,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皓旻走了,她很可能就此失去一個難得的朋友,但一切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現在她只希望自己的犧牲能夠有所獲得。

  "我想他不會再來找你。"葉敬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蘇雨桐驚醒過來。

  原來他已經看到他們倆分手的那一幕。

  "去穿衣服,然後收拾行李,我們要離開這裡。"葉敬槐輕輕推她一把

  離開這裡?去哪裡?"蘇雨桐對這話題很敏感。"如果你又要我離開這裡,再也不見念妤,我是不會答應的。"她不敢相信經過昨晚以後,他竟然還要她離開。

  "我有這樣說嗎?"葉敬槐反問她。

  "那麼——"蘇雨桐仍不放心地想問個明白,但他打斷她的話。

  "你會明白的!"他看了她一眼。"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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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葉敬槐提著蘇雨桐的行李,直朝停車場走去,一路上不發一語,她雖有滿肚子的疑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來到車子旁,他終於說道:

  "坐我的車子。"

  "我的車子怎麼辦?"

  "我會叫人來開。"說著,他已打開車門,自己坐進駕駛座,一面朝好示意,要她趕快車。待她一坐定,他便發動車子,駛離飯店。

  葉敬槐專心開車,根本不和她說話。七年前那種有隔閡、陌生的感覺又回到她心上;兩人雖然坐在一起,但之間的距離卻好像深不可測。

  敬槐一向是個專制獨裁的大男人主義者,即使在七年前,他們還是對夫妻時也一樣,他從來不把心裡的感受告訴她,更不問她的感受。當她想把自己心裡的話告訴他時,他的不耐煩和冷漠往往使得她噤聲不語,吞回已到嘴邊的話。

  經過這些年,他可有些改變?

  蘇雨桐注視著他的側面,他寬廣的額頭、高挺的鼻樑、堅毅的下巴,在在顯示出豪氣、剛毅的力量。很明顯的,但的容貌是有些改變,但個性方面,恐怕只有變本加厲吧!看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揍皓旻一頓,又極具侵略性的征服她,就該明白他可是一點也沒變。

  蘇雨桐別過頭看著窗外,離墾丁的海邊已經越來越遠,車子正駛向綠意盎然、人潮稀少的牧場區。她逐漸認出這是通往敬槐的牧場的路。

  "你要帶我回牧場?"就她所知,念妤和他是住在恆春的農場裡,而不是在牧場。

  "沒錯!"他看著前方回答她。"帶你回那個你來過幾次、卻不願和我住在那裡的地方。

  他的語氣平淡,不帶任何表情,但蘇雨桐知道他仍非常在意七年前他們結婚後,她一直不肯和他住在一起的事。

  她靜默不語,不想再引起他不滿的情緒。

  車子開上稍有坡度起伏的小路,西邊淨是綠油油的草地,遼闊、自然且清新。蘇雨桐想起自己曾經多麼喜歡在那仿如地毯似的草地上,當然身邊總少不了敬槐;他們會一起看天上白雲的變化,晚上則數著鑲滿夜幕的星星。

  唉!蘇雨桐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往事果真不堪回首。

  葉家的牧場範圍廣大,從剛才進入的小路開始便是屬於其產業範圍。主要工件是繁衍肉牛及乳牛,供應大量新鮮的牛乳,另外他們也製作乳酪及相關性產品。一代代的承繼經營,讓葉家累積了豐厚的財力。

  葉敬槐是這一大片產業的繼承人及管理人,可想而知,他肩上的擔子是多麼沉重。然而,這也是造就他成為一個剛強、堅毅男子的主要因素。

  沿路上,可看到正在坡地上吃草的牛群,白雲、藍天、綠地和牛群,多麼可愛迷人的一幅鄉間圖畫呀!在仿若水泥叢林的台北住了

  七年,蘇雨桐深深慶幸自己能再回到這裡,也終於瞭解自己到底有多麼想念這裡。

  過了好一會兒,車子終於停在一幢白色歐式田園建築風格的別墅前,屋前種滿花花草草,儼然成為一個小庭園,讓蘇雨桐不禁看得入迷。

  "你有很多時間慢慢欣賞,現在太陽太大了,還是進屋裡去吧!"葉敬槐催促道

  屋裡果真涼爽許多。蘇雨桐環視一下四周,屋內的擺設一如從前,沒什麼改變;木製的傢俱散發一股典雅、懷舊的氣息,一大片落地窗讓陽光毫無阻礙地傾瀉進來,讓室內瀰漫著一層金光。整個屋子看起來非常精緻,舒適宜人。

  "家"這個字眼突然竄進蘇雨桐的腦海裡,這是多麼適合一家人共同生活的房子啊!她不禁想起自己在絮凝所買的小套房——狹小、冰冷而封閉。儘管她是一個心思靈巧的室內設計師,卻仍然無法讓一方小空間足以有家的感覺。

  蘇雨桐的眼睛充滿光彩,臉蛋因興奮及陽光的照射而顯得非常的紅潤可人,雀躍的模樣像個一真的小女孩似的,令葉敬槐不禁看得入迷。

  蘇雨桐轉過頭來,正巧迎上葉敬槐深沉濃烈的注視,兩人之間彷彿有一道電流,來回激盪著……

  彷彿過了有一世紀之久,葉敬槐首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主臥室在二樓,先把行李整理好吧!

  蘇雨桐不由自主照著他的話做,隨即清醒過來,她深吸一口氣,"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念妤並不住在這裡呀!

  中敬槐瞇緊雙眼,語氣又回復先前的冰冷嚴肅。"忘記你自己答應過的事了嗎?你得和我過著兩人的夫妻生活,你須善盡一切做妻子的義務,等到我認為你有資格見念妤時,自然就會讓你和她見面。"

  "我沒忘!"蘇雨桐怯怯地回答。

  "那就對了,把房子稍微整理一下。"他命令的口氣冷淡而公事化。"冰箱裡空空的,打電話到這家購物商場,跟他們採購一些食物,他們會派人送過來的。

  "他遞給她一張名片

  蘇雨桐只能完全照他的話去做。她接過名片,想要開始整理行李時,他又開口說道:"農場有些事情等我回去處理,我走了。晚上七點我會回來吃晚飯,希望那時候你已經完全準備好了。"說完,他便匆匆離去。

  蘇雨桐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竟然住進敬槐的家,而且還要做晚飯等他回來吃?

  R  R  R

  整個下午,蘇雨桐非常忙碌,她清理了整幢房子,主要是清潔灰塵。打掃完畢後,她才打電話到商場訂購食物和日用品,請他們盡快送過來。在等待的期間,她到屋外採了一些小雛菊,插在花瓶裡,使整個房子顯得更加美麗溫馨。

  在接過商場的送貨人員所送來的食品和日用品後,蘇雨桐稍加以分類整理一下,便開始動手做晚餐。

  快到七點時,她已經做好晚餐,並且將餐廳面罩起來。大約七左右,她聽到門外響起了汽車聲,知道是敬槐回來,於是她打開門出去迎接。

  看到她,葉敬槐露出愉快的笑容,"想不到你會在門口等我回家。"他的聲音裡有著某種不易察覺的感情

  "我聽到車子的聲音。"

  她顯得有點彆扭,彷彿又變回羞澀內向的十八歲。

  他挽著她的手進入屋內。"嗯——好香的味道,晚餐已經做好了嗎?"他的聲音輕鬆而愉快

  "做好了,在餐廳裡。"她可是費了好些心思準備的。

  這頓晚餐十分可口,有生菜沙拉、涼拌竹筍、清蒸鱈魚和鳳梨苦瓜雞,爽口而不油膩,正適合炎炎夏日。

  餐桌上還放置了一盆小雛菊,黃的、粉白的可愛小花,在水晶燈下顯得十分浪漫、溫馨。

  敬槐顯然吃得津津有味,蘇雨桐看著他的吃相,心中有一股滿足、幸福的感覺。

  七年前,倘若她沒有選擇離去,現在在餐桌旁的就不只有敬槐,還有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念妤。一思及此,她的心情不禁有幾分黯然。

  "敬槐,要多久……你才會讓我見念妤,同意我和她住在一起?"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葉敬槐沒有正面回答她,"你吃飽了嗎?

  蘇雨桐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我們到起居室去。"他逕自推開椅子將她拉起來。

  蘇雨桐任由他帶著自己走進起居室,乍看之下,這起居室有點像書房,一邊是佔滿整面牆的書櫃,一邊放置一組色澤柔和典雅的印花沙發。

  葉敬槐捻亮沙發旁的小燈,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坐在沙發上。

  蘇雨桐不知所以地看著他,終於按捺不住地問:"你還沒回答剛剛的問題。

  過了很久以後,他才懶懶地說道:"過來這裡,雨桐。"

  蘇雨桐躊躇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葉敬槐隨即將手擱在她的大腿上,來回摩挲著。

  "關鍵在於你,你若表現得合乎我的要求,很快就能見到念妤。"他緩緩地說

  蘇雨桐垂下眼,沉默地點點頭。她已經別無他法!

  葉敬槐的手由她的腿部移至她的臀部,然後指著自己的大腿說:"坐上來!"

  她覺得自己十分軟弱,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只能依言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手攔腰抱住她,然後開始親吻她嫩白的頸子,咬啃她粉嫩的耳垂,兩隻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來回撫摸搓揉。

  蘇雨桐全身發軟,無力地問:

  "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證明嗎?"她的聲音發抖而急促。

  "不……"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並將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撫摸她的腹部,然後游移而上,搓揉著她戴著胸罩的乳房。

  "這只是其中一種方式……"他的手指釋放出令她暈眩的熱力。"也是最重要的方式。"然後,他扯開她的胸罩

  "我希望你一到晚上就不要再穿這玩意兒。"他將她的胸罩扔在地上

  "省得我和它奮戰。"

  "你要在這裡過夜?"

  "當然,我要看見你全部的表現,不在這裡過夜怎麼可以!

  隨即他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掀開她的上衣,親吻並啃咬她的乳房,直到她癱軟無力,任憑他予取予求,在她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吻痕。

  突然間,他抱起半裸的她站了起來,朝二樓的主臥室而去。

  一進入臥房,他將她放在床上,並快速脫掉自己的衣物,也脫掉她身上剩餘的衣服,然後緊緊地覆著她,不留一絲空隙。

  他的愛像狂風暴雨似的掠過她的胴體,不給她喘息的時間,鷙猛地掠奪,彷彿要將失去的七年一併索討回來似的。整個晚上,他不斷地和她做愛,把她弄得筋疲力盡後,兩人才酣然入睡。

  R  R  R

  第二天,當蘇雨桐醒來時,只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她全身酸軟,連動也不想動。

  這時,葉敬槐從浴室走了出來,他赤裸著上身,下半身也只是用浴巾圍住。他的胸膛結實而寬闊,濃密而漆黑的頭髮此刻正溫馴地貼著,身形頎長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男性魅力,無疑地,他必然是女人們心中愛慕的對象。

  彷彿察覺到她的注視,葉敬槐抬起頭來,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喜歡你所看到的嗎?"

  蘇雨桐霎時羞紅了雙頰,將身體縮進被單裡。晨曦透過窗戶柔和地灑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長髮不羈地飄散在床單上,像朵黑雲,和她潔白如玉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葉敬槐靜靜地望著她,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跳也跟著加快,胸口有一股莫名的情潮翻湧著,讓他覺得既痛苦又甜蜜。

  "該死!"他輕聲咒罵。為何她對他總是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難道七年前的教訓還不夠嗎?

  "該起床了,替我弄早餐,我還得去工作。"他的聲音頓時變得陰鷙,臉部線條冷硬,不帶絲毫感情

  面對他的陰晴不定,蘇雨桐只能默默承受。她立即下床,進入浴室梳洗,很快打點完自己,然後下樓做早餐。

  蘇雨桐替他沖一杯咖啡,並煎一份蛋餅、烤了幾片土司,並塗上他愛吃的藍莓果醬。

  葉敬槐不發一語地吃著早餐,很快便把咖啡喝完了。

  蘇雨桐又替他沖了一杯,望著他吃早餐的模樣,她不禁失笑道:"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太太,在為心愛的丈夫做早餐,讓他能舒舒服服、充滿精神地出門工作。"

  話一出口,蘇雨桐便後悔了,只見葉敬槐臉上好像籠罩一層寒霜,空氣頓時凝結起來。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話不好說,偏挑這種敏感的話題來說!

  她偷偷瞄他一眼,而他的表情則彷彿正極力隱忍著什麼似的。

  "我們從沒過過夫妻生活,不是嗎?"他嗤笑。"雨桐,你竟然沒給我機會,太可惜了,當初如果曾試過夫妻共同生活,或許就不會有今天。"

  他凝視著她,眼裡有著責難與詢問。

  蘇雨桐只能如雕像般靜坐不語,看著他迅速站起身,推開剛沖好的咖啡,走出廚房。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樣被毀滅殆盡。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說道:"晚上七點,我會回來吃晚餐。

  "好!我等你……"蘇雨桐忙不迭地回答,但是葉敬槐早已踏出門去,她那仿若蚊子似的聲音像是說給自己聽……

  R  R  R

  這樣的日子持續三個星期,暑假已過一大半,而整個牧場就像被蟬聲湮沒了。

  葉敬槐每天來吃晚飯,並且留在這裡過夜,天一亮,蘇雨桐立刻起床替他做早餐。

  葉敬槐對她總是忽冷忽熱。他們會聊天,但從不談到念妤和過去;他對她的熱情不減,每天同她做愛,但從不談愛情。

  蘇雨桐有種當家庭主婦的感覺,而且,她竟然喜歡且樂於扮演這樣的角色,也非常能融入這種寧靜自得的生活。只要不觸及七年前的那道傷口,他們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所以兩人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那段不快樂的往事!

  今晚,如同往常一般,起居室裡漾著柔和的燈光,立體音響流瀉出羅曼蒂克的音樂。

  葉敬槐坐在沙發裡,雙腳隨意地放在茶几上,蘇雨桐蜷曲在一旁,頭部枕著他的大腿。這是他們每晚的典型坐姿。

  "我想,過兩天回台北一趟。"她低聲說道。

  "為什麼?"

  他迅速地將她翻轉過來,緊緊地盯著她看。

  "我得回台北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他瞇起眼懷疑地問道。

  蘇雨桐歎一口氣,望著他霸氣的神情。

  "我必須把套房賣了,還得把工作辭掉,並將銀行的錢結清。"在他的注視下,她只能實話實說

  "你打算永遠留在這裡,不回台北了?"他的語氣平淡,幽黑深沉的瞳眸,令人無法捉摸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蘇雨桐瞅著他那高深莫測的臉龐,不禁有些遲疑,也許她拋棄現在的一切,最後仍會一無所得。

  但是,她只有這條路可走了,就算是下賭注吧!

  "為了念妤,我是沒想過再回台北。"她閉上眼睛,認命而老實地回答

  "要去多久?"葉敬槐不動聲色問道,眼裡迅即閃過一抹安心與滿意,但很快又隱藏住,沒讓她瞧見。

  "最少也要二天,光來回車程就得耗去許多時間。"她說

  "不要開車回去!我送你到高雄機場,你搭飛機回台北,盡快回來。"他下命令

  "好!"蘇雨桐順從地點頭答應。一會兒後,她試探地問道:"這陣子念妤會不會奇怪你為什麼不在家裡睡覺?

  "不會!她有映辰和愛沅照顧,我出門時她並不知道。"他邊把玩她的頭髮邊回答

  "映辰知道你在這裡嗎?"她又問。

  "她知道,不過沒說什麼,這是我們的事,與她無關。

  "那……那個愛沅小姐……她常和你們在一起嗎?"蘇雨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冷淡

  "嗯,她是農場的常客,又是念妤的鋼琴老師,我們為她特別準備了一個房間……

  他將臉埋在她的頸部,輕輕啄吻著,語氣含糊而漫不經心。

  被他這麼一撥弄,蘇雨桐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心思已無法集中。她勉強抗拒著,"也許,念妤臨時有事要找你……

  話未說完,即被他打斷。

  "映辰知道這裡的電話號碼,真有事她會撥電話過來。"他的語氣已有些不耐煩,驀地,他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

  "你是在提醒我的責任,還是厭煩了我在你身邊?"他凌厲地問道

  "沒……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蘇雨桐幾乎變得口吃

  "不討厭我在你身邊嗎?好極了!"他朝她撲過去,一如每晚的調情般,將她壓在沙發上,對她予取予求

  強勢霸道的歡愛,讓她只能緊緊攀住他,任由他狂放地掠奪……

  R  R  R

  蘇雨桐一回到台北就先到銀行結清帳戶,再到公司辦理辭職手續,和同事辭行後已經過了中午,她想著是否該給陳皓旻留個口訊。

  思量一會兒,她在他的座位上留下留言。也許不見面比較好,免得彼此尷尬。

  回到自己所買的小套房後,蘇雨桐開始收拾東西、打包行李。她得找個人替她代售房子,但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出適當的人選。

  沒多久,門鈴響了,她有些納悶,不知會是誰?

  打開門,門外站的正是她本想辭行的陳皓旻.

  "嗨!"陳皓旻依然十分爽朗。"我收到你的留言,又聽同事說你回來辦理辭職、收拾東西,所以決定過來看看。

  "請進!"蘇雨桐大方地請他進來,他們總是好朋友一場。"近來好嗎?

  "很好。"他走進房內,環顧室內凌亂的一地。"你真的要搬離台北?

  "是的。"蘇雨桐低下頭。

  "我還奢望你會改變主意,回到台北來。"他有些失落地看著她收拾行李的身影

  "你已經在準備婚禮了嗎?"他突然問道。

  "婚禮?和誰的婚禮?"蘇雨桐吃驚地站直身子。

  "和你的前夫呀!難道你不準備再和他結一次婚?"陳皓旻望著她,疑惑不已

  "我們沒有談到結婚。"蘇雨桐神色黯然。

  她和敬槐是相處得不錯,經過這三個星期的"實習",她發現他的確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但是,如今她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才是訂立遊戲規則的人,她是沒有討價還價餘地的,更別說結婚了。

  "你現在住哪裡?"

  "敬槐的牧場別墅,在墾丁,他的家人和念妤都住在恆春的農場。

  陳皓旻繼續追問:

  "你自己一個人住嗎?"

  蘇雨桐的臉上驟然飛過一抹紅霞。要她回答這問題實在尷尬,但是她又不想欺騙他。"不是。"她低聲回答。

  "真是太便宜他了!"陳皓旻忿忿不平。

  "皓旻,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算了,這原本就不干我的事,但是我不得不關心,就當我沒問過好了。"他喪氣地說

  兩人頓時陷入沉默之中,須臾,陳皓旻微笑道:"你和你女兒的事,現在有沒有進展?

  他想也許這個話題比較令人感到愉快。

  "還沒有結果,他仍然沒讓我見她。"蘇雨桐低垂著頭

  "還沒有結果?"陳皓旻跳了起來。"他不讓你見女兒,卻要你搬進他的房子,讓他為所欲為?

  "你不知道,他怕我把念妤永遠帶走,所以他說讓我見今妤之前,我必須和他生活在起,他得勾股定理我是還足以擔任一個母親的角色。"她急忙解釋

  "喔!雨桐。"陳皓旻叫了起來。"你被他利用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沒有……不是這樣的……"蘇雨桐極力想辯解、找理由,但是卻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禁懷疑自己當初為何會答應敬槐那荒謬無理的條件。

  陳皓旻嚴肅地看著她,像在研究什麼似的那麼鉅細靡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她一句:

  "你愛他嗎?"

  蘇雨桐睜大眼睛,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應該說她根本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她愛敬槐嗎?七年前她以誠摯的少女心和純潔的感情與敬槐交往,現在呢?情況變得如此複雜,她不敢也不想去分辮自己是否仍然深愛著他。

  "我已經從你的表情猜到答案了。"陳皓旻黯然神傷地說。"基於朋友的立場,我必須警告你,你得自求多福了,如果他是存心報復你的話。"語畢,他轉身準備離去

  蘇雨桐送他到門口,百感交集且萬般無奈,"再見,皓旻!無論如何,你始終是我的好朋友。

  皓旻走了,蘇雨桐知道,從今以後她只能孤軍奮鬥,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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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蘇雨桐回到牧場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陽光卻仍然熱情洋溢,散發著熱力與光芒。屋子裡寂靜無聲,知道敬槐尚未回來,趁著還有時間,她打算洗一個泡泡澡,滌除全身的疲勞,恢復精神。

  浴室裡的水嘩啦啦地流著,熱氣瀰漫了全室。她脫去衣服,用浴巾將自己包起來,由於水聲太大,所以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你回來了!"葉敬槐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他一身牧場牛仔打扮,寬邊帽子、綿質襯衫和牛仔褲、長筒工作靴,看來剽勁健壯。

  "剛到,我正準備泡個澡。"她對他微笑。

  他興味十足地望著她,脫下帽子,遠遠地丟向臥室。"你不是要洗澡,洗呀!

  "喔。"蘇雨桐解下浴巾,迅速地滑進大浴缸。抬起眼,見他仍然站在浴室裡,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而且他還專注凝視著她,令她感到羞赧。

  "你要和我一起洗嗎?"情急之下,她脫口說道,隨即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是很想,不過我現在更想坐著看你洗。"他笑了,隨手合上馬桶蓋,坐在上面看著她

  "一路上還好吧?"

  "嗯,只是有些疲憊。"她閉上眼回答,泡沫遮掩住她的身體,滋潤她疲倦的肌膚。清新的薰衣草香味,瀰漫了整間浴室。

  "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她想藉此套出一些念妤的消息。

  "沒什麼,和工人一起擠牛奶,並接生了一頭小牛。"他邊說邊走過來替她擦背

  "牧場上除了牛,還養有小馬吧?

  "你怎麼知道?我是養了幾匹馬,不多,但很有趣。

  "映辰告訴我念妤喜歡騎馬,所以我猜這裡應該有。

  "原來你們早就聯絡過了。"他捏她一下,按摩著她的背脊,讓她舒服地呻吟出聲。

  "我以為你會改變主意,留在台北。

  蘇雨桐沒有睜開眼,輕聲說道:"自從我來到這裡,就沒有想過要回台北。"不知道這麼坦白地表白是否明智

  "你回台北,是否有見到那位大律師?"他指的是陳皓

  蘇雨桐睜開眼,偷偷看他一眼。他在嫉妒嗎?不太可能吧!但她心裡卻又期望他至少有一點吃醋。

  "是的,皓旻到我的住處來找我。"她向他承認

  "他說了些什麼?"他盯著她濕潤渾圓的乳房看。

  "只是來看看我好不好,順便和我告別罷了!"雨桐盡量避重就輕

  "他知道你和我同居嗎?"他這個突兀的問題,令她的快樂驟減。

  同居,多麼令人不悅的字眼!

  "是的!"她仍然照實回答。

  "難道他沒有給你一些意見嗎?

  "有。"蘇雨桐垂下眼承認。她想起皓旻說過的一些話,心裡感到有些不安,但願他是錯的。

  "他說你利用念妤來威脅我,你根本沒打算讓我見念妤的,也許只是想藉此來報復我。"蘇雨桐忍不住說出來,她想知道敬槐窨在想些什麼。

  "是嗎?"蘇敬槐的聲音變了,又冷又利。"你也這樣認為嗎?"

  "不……我告訴他,你會讓我見念妤的!"說著,她伸出手想碰他,但他站起身來,不讓她碰觸到他

  "敬槐,你會讓我見念妤的,是不是?"她急切地追問

  "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他冷冷地回答。

  "還要多久?"蘇雨桐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她必須知道,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就不會一直將她和念妤分開,她想知道他心裡有沒有她的存在。

  "不要得寸進尺了!"他深黑的眸子,已經露出不愉快的光芒了。

  蘇雨桐畏縮了一下,但隨即又鼓起勇氣說:"我不能這樣一天耗過一天。

  她的說法顯然激怒了葉敬槐,他的表情森冷陰鷙得嚇人。"我說過,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不過你大可放棄,一走了之!"他話嚴厲冷酷得令人心顫,她無措的垂下頭。

  葉敬槐大步走出浴室。蘇雨桐一驚,站直身體,用浴巾裹住自己,趕緊跟了出去。

  "敬槐……求你等等!"她急切地喊道,但他連頭也不回地往前疾走,嚇得她只能緊追在後。她知道自己把他惹火了,她不該逼他的。

  "敬槐……求求你,別這樣……等等我!"她跟著他跑出臥室,看見他已下樓梯。等到她也跟著下樓後,只見他坐在廚房的吧檯上喝酒。她鬆了一口氣,情不自禁撲上去擁抱著他。

  "太好了……我以為你走了……"她將臉埋在他厚實的背肌裡

  葉敬槐放下酒杯,不相信地看她一眼,"是嗎?"

  "是的,請你不要走!"蘇雨桐覺得非常安心,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喃喃低語著。

  他抬起手將她拉入懷裡,並輕輕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她柔弱地倚著他,絲毫不想抵抗。

  他的大拇指輕柔地撥弄她的乳頭。

  "如果你真的高興我沒走的話,何不表現給我看呢?"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充滿誘惑

  蘇雨桐吃驚地盯著他,外面落日餘暉猶亮,大開的窗戶和門,任誰都能從透明的窗外看見他們倆。

  "敬槐……窗戶……會有人看見的。"她囁嚅道

  "牧場上沒剩多少人,他們全都休息了。"葉敬槐抬眼看到陽光照在她雪白柔膩的胴體上,確實太過招搖誘人了!他不能冒險讓別人窺見。

  於是,他一把抱起她,回到樓上的臥室,開始展開一連串感官上的侵襲,熱烈地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R  R  R

  蘇雨桐和葉敬槐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令她覺得和他生活十分愉快。每天為他煮飯。做家事也變成一種享受。但是他絕口不提念妤,總讓她非常不安。

  七月轉眼過去了,南台灣的驕陽依然炙人,湧入此地戲水的人潮也愈來愈多。

  蘇雨桐自從住進牧場後,尚未有機會到處走走逛逛。

  "今天早上想不想到牧場裡走走?"吃早餐時,葉敬槐突然提議

  蘇雨桐覺得很奇怪,卻也很開心,因為他們從沒一起在白天做過任何事。每天她都得等到晚上七點過後才能見到他。

  "你今天不必工作嗎?"她掩住自己雀躍的心情。

  葉敬槐無所謂地聳聳肩。"農場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牧場裡的工件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他咬幾口麵包,又喝下牛奶。"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不要勉強。

  "噢,我想去!"蘇雨桐急忙回答。來這裡這麼久了,她從未看過整個牧場,況且  她很想念躺在綠草如茵的大地上那種和大自然契合的感覺。

  葉敬槐繼續吃早餐,臉上隱隱帶著一絲包含著呵寵的微笑。"記得戴帽子、做點防曬措施,這個季節的陽光會曬脫你一層皮。

  蘇雨桐開心地直奔上樓,準備換裝出門。

  她穿了件牛仔褲,一件純綿的白色短T恤,抹了點防曬油,再換上柔軟的平底涼鞋,並將頭髮紮成一束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活像個十七、八歲充滿青春朝氣的大女孩。

  他們之間彷彿存在一種心電感應似的,葉敬槐也是一件牛仔褲加上白色T恤,帥氣又瀟灑。

  兩人就像刻意穿著情人裝的情人一樣,這令她心裡的快樂簡直就要滿溢而出。

  葉敬槐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輛腳踏車,他騎上腳踏車,要蘇雨桐側坐在他前面的橫桿上。

  一路上微風徐徐,輕輕拂動蘇雨桐耳旁的髮絲。她全身放鬆,將頭往後靠在葉敬槐的胸膛上,兩手抓著把手。

  映入眼簾的是藍天  白雲和無止境的綠色坡地,加上清新怡人的綠草香,讓她深深感受到幸福不斷在心裡膨脹,她多麼希望這寧靜快樂的時光永遠停駐。

  "要不要下來散散步?"

  "好!"她愉快地回答。

  兩人下車,將腳踏車停在小徑旁,走上綠草綿綿的坡地。陽光、綠草。微風,熟悉的景象加上空氣令人懷念的熟悉味道,似乎正提醒他們那年夏季的事。

  白雲緩緩在天際移動,微風讓草原變成一片綠浪。蘇雨桐深深呼吸著,這裡的一草一木是那麼的熟悉,更是她七年來揮之不去的眷戀。她不禁鼻頭一酸,一股淚意在眼眶裡聚集,她急忙甩甩頭。這是美好的一天,她可不想讓塵封的往事破壞她美好的心情。

  "坐下來吧!"葉敬槐帶她來到一處有著大樹遮蔭的草地上,讓她靠在他胸前,緊緊依偎著他。

  "這裡還是像從前一樣那麼美!"蘇雨桐輕歎一口氣,聲音裡有著滿足和愜意

  葉敬槐點點頭,"你也一樣,我記憶中的你和現在的你一樣美。

  蘇雨桐抬起頭,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高興地在他臉上親一下。

  葉敬槐摟著她,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之中。"雨桐,告訴我,為什麼當年你懷孕時不先告訴我,反而讓你伯母和我父母先知道?

  蘇雨桐沉默了一會兒,她以為他不會想要談及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每天早上醒來我都會害喜嘔吐,伯母覺得很奇怪,於是帶我去看醫生,在我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伯母已經打電話告訴你父母,然後你們就來了。"那是一段不快樂的回憶。

  "我記得。"葉敬槐的聲音有些感傷。"我記得我和父母到你伯父家談你的狀況時,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為什麼?

  蘇雨桐回想起那令人尷尬難堪的場面,臉龐不禁熱了起來。"我覺得很羞恥。

  你們談論我,把我的懷孕當成主題來討論,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坦然接受一切。

  "為什麼會覺得羞恥?"經過七年,葉敬槐反而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想瞭解她到底在抗拒什麼?

  "呃……我懷孕了,表示我們一定……一定……"蘇雨桐簡直說不下去

  "做愛?是嗎?"他替她把話說完。

  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從小就接愛沒結婚前有性行為是壞女孩的觀念,你想想看,那時我父母剛過世沒多久,我就懷孕了,這不是很丟臉嗎?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繼續說道:"而且,你看起來好生氣,我更加不敢和你接觸。你是不是在氣我沒有第一個告訴你?

  "或許吧!"他凝視著遠方的牛群,雙手輕按在她的肩膀上。"你以為我在生氣什麼?

  "我以為……你氣我竟然會懷孕……因為你必須為了孩子而娶我。"蘇雨桐黯然地垂下眼

  "我說過要娶你。"

  "我知道。"蘇雨桐回答。"但你也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你可能不會娶我。"這句話,曾讓當時的她痛苦不已

  "是的。"他緊摟住她,並將下巴緊抵住她的頭,來回摩挲著她柔細的髮絲。

  那時你太年輕了,像一朵待放的蓓蕾,我應該等你長大一點再說。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碰你,但是碰了你我就離不開,才會讓你懷孕。"

  頓時,兩人陷入回憶裡。蘇雨桐抬起含著珠淚的雙眼緊瞅著他,而他也深深地凝視著她。

  "雨桐,告訴我,你是否曾愛過我?"葉敬槐打破沉默問道

  "噢,敬槐,我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她轉身抱住他,再也無法壓抑

  他葉敬槐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柔情,但又隨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暗。

  他推開她,站了起來。"是嗎?如果你真愛我,就不會在七年前拋下我和念妤,現在,為了達到見念妤的目的,你不惜在我面前說謊!"他冷酷地質問她。

  蘇雨桐錯愕不已,沒想到他的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

  "你知道的,當初你固執、不肯妥協,硬逼我做出選擇,否則我怎麼捨得離開孩子和你!"她心痛地辯解

  哼!葉敬槐冷冷地嗤一聲,如果你真愛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其他,選擇我和孩子,但是你沒有,你一心一意只想離開這裡,投向繁華的台北。"

  蘇雨桐看著他冷漠的表情,沉痛地順道:"敬槐,你太不公平了!你明知道我是為了要念大學,才不得不上台北,為什麼你始終都無法瞭解我想繼續唸書的渴望?為什麼你那麼排斥我上大學唸書?"

  "夠了!不要再說了。"葉敬槐突然暴怒地大吼,打斷她的話。然後,他轉身就走。

  蘇雨桐急忙趕向前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懊惱且著急地說:"敬槐,我們不要再去談論從前的事,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愛嗎?我真的沒騙你,=我始終都愛著你呀,告訴我,你相信我!"

  蘇雨桐睜著澄澈的大眼睛,懇求地凝睇著他,終於,他的表情柔和了起來。

  可他的語氣仍顯得漫不經心且略帶嘲諷,"也許吧!也許有一天我會真的相信你。"然後他朝她伸出手,"該回去了

  蘇雨桐猶豫地盯著他伸出的大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他。他已經不是當年一味寵她、愛她的敬槐,此刻她真的能將自己交給他嗎?即使心碎也無所謂嗎?

  最後,她仍然抻出手讓他握住。也許現在他確實不信任她,畢竟七年前她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但是她會竭盡所能地證明給他看,這七年來,她愛他的心從未改變過。她要再次贏回他的愛!

  R  R  R

  今天天氣很好,蘇雨桐環顧一下室內,家事早已打理完畢,她百無聊賴地翻看著雜誌,奈何精神怎麼也無法集中。

  忽然間,她的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她可以打電話到農場找映辰聊天,幸運的話還可以和念妤說說話。敬槐現在對她已不像最初那麼強烈的戒慎防備。

  一下定決心,她立即撥電話。

  「喂!找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位中年婦女的聲音。

  "我想找葉映辰小姐。"蘇雨桐清清喉嚨。

  「對不起,她現在人不住在這裡。」

  "她不住在這裡?請問……她到哪裡去了?"蘇雨桐驚愕不已

  「不知道,好像是去度假了。

  "那麼……她的侄女念妤在嗎?"蘇雨桐屏住氣息

  「不在,他們一家人,除了葉先生,其他人已經有一個月不在家了。」

  蘇雨桐完全怔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敬槐把她們全送走了嗎?

  「喂?」電話中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謝謝你!你是……"蘇雨桐現在才想起自己剛剛也沒問人家是誰。

  「喔!不用客氣,我是這裡的管家兼廚娘。」

  "請問你知道怎麼跟葉小姐聯絡嗎?"蘇雨桐不死心地追問

  「我不清楚,也許葉先生知道。你要我幫你接葉先生嗎?」

  蘇雨桐很清楚她所指的葉先生就是敬槐。

  "不……不用了,謝謝你!"說完,她立即掛斷電話。

  返校日的,也許她可以從學校那裡得到一些線索,反正她的車子已經被送回這裡,趁敬槐不在,她一定要查個明白。

  R  R  R

  蘇雨桐換好衣服,立即開車到念妤的學校。現在尚是暑假期間,因此校內空寂無聲。她尋至辦公室,所幸仍有人員駐守。

  她向裡頭一位老師打聽,"請問學校什麼時候返校日?

  哦,你錯過了,前天正是本校的返校日。女老師說道。你是哪位學生的家長,我可以把學校告知的注意事項給你一份,不過開學當天可別忘了來。"她殷切地叮嚀。

  "嗯……我是葉念妤的阿姨,前幾天剛下南部來玩玩,聽說她在這裡唸書,順道過來看看。"蘇雨桐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你是葉家的親戚?那真是太不湊巧了,葉念妤在學期末時就已辦了轉學手續。"那位老師語帶遺憾地說道

  "什麼!?"她愣住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知不知道她轉到哪一所學校?

  "不知道,他們沒有留下資料。

  "謝謝你。"

  蘇雨桐幾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校園。她知道敬槐存心防著她,他會不會把妤送到國外去唸書?以他的財力絕對不成問題。她不禁感到一陣恐慌。

  不!無論是天涯海角,她都要把女兒找回來。可是,唯一可以告訴她念妤在哪裡的映辰也不知下落。

  蘇雨桐既悲傷又憤怒,原來,敬槐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見念妤。

  他要她住在牧場裡,根本就是一個騙局。他和她做愛,對她說甜言蜜語,原來都是一場虛假!

  淚水無聲地滑落,他讓她比七年前更加愛他,原來只是想折磨她、報復她七年前的離去!他對她的恨意如此深嗎?而她竟還一廂情願的付出,奢望他終有一天會原諒她,真是傻啊!

  蘇雨桐覺得自己被騙得好慘,她失去工作、失去家、失去自我,甚至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女兒!

  R  R  R

  蘇雨桐像一縷遊魂,根本汪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牧場的。她乏力地蜷曲在沙發椅上,無神地凝視著遠方,一動也不動,像尊雕像似的。

  葉敬槐回到屋裡,看到的正是這一幕景象。他捻亮小燈,站在她面前。

  "你打電話到牧場去了,是不是?"他的語氣森冷

  他以為她會有什麼反應?否認、撒謊,或者是軟弱的乞憐道歉?

  蘇雨桐站了起來,兩手握緊成拳,別過臉對他說:"是的,我打電話到牧場去了。"她的聲音更出人意料的鎮定。"我要找映辰

  "你還到學校去了。"又是一個肯定的問題,他根本毋需再問她。

  蘇雨桐心裡很清楚,他對於她所做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反正葉家財大勢大,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見她沒反應,葉敬槐生氣地抓住她的手臂。"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哪裡也不准去!

  蘇雨桐瞠大眼睛,"你把我當成什麼?你的囚犯還是見不得人的情婦?

  葉敬槐沒有回答,但是從他急速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克制他的情緒。

  為什麼?蘇雨桐幾乎哭了出來。為什麼還不讓我見念妤?為了念妤,我已經高利率事業、放棄我的家,這幾年來努力獲得的一切我都放棄了,現在的我就像是你的情婦,你還要我放棄什麼?你還要=我放棄什麼?"她將滿腔的委屈一古腦地發洩出來。

  "我要你放棄你自己!"葉敬槐怒吼,並以拳頭用力在茶几上一捶,令蘇雨桐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你教我怎麼相信你?你要到什麼時候才不會背著我做任何事?"他低聲咆哮

  "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蘇雨桐不再害怕他的怒氣,她要據理力爭!

  無論我怎麼做,你永遠都不會改變對我的看法。我毋須背著你做什麼事,念妤是我的女兒,我想看她的時候就可以堂而皇之去看她,這是身為一個母親的天賦權利,你不要隨便給我冠上罪名。"她沉聲繼續說道。

  "不要跟我談權利!"葉敬槐暴怒地大吼。

  "七年前你已經放棄全部的權利了,現在你所付出的,只不過是在彌補往日的錯而已!"他瞇著眼,由齒縫間迸出聲音

  蘇雨桐憤怒得無以復加,他竟敢這麼理所當然地欺騙她,把她蒙在鼓裡!

  "多久?你騙我多久了?映辰和念妤什麼時候離開的?

  自從你來到牧場的那一天起,她們就已經被我送走,我把映辰和念妤分開,因為我知道你和映辰會楊辦法互相聯絡的!現在,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她們。"他冷笑道。

  "那麼,現在是誰在照顧念妤?"蘇雨桐關心這個問題

  這你不用擔心,愛沅是一個很好的照顧者,她兼具母親和老師的物質,對念妤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刻意的強調,暗示她並不具備一個母親的資格。

  原來如此!蘇雨桐吞到心灰意冷,原來在他心中,她的地位遠遠比不上那位愛沅小姐,他如此傷害、鄙視她,卻相當看重那個鋼琴老師。她嘗到了嫉妒的苦澀和絕望的折磨。

  "你既然如此鄙視我,為什麼還要把我留在這裡?"她幾乎歇斯底里地質問

  "這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聽我的話——"他尚未說完,即被她打斷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這個騙子,你欺騙我,暗示要讓我和念妤見面,我再也不要聽你的話!"蘇雨桐摀住耳朵,狂亂地大叫

  不錯,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但是我現在要說的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你非聽不可!除非我點頭說好,否則你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念妤一面,你絕對找不到她的。"他陰沉冷酷地強調。

  "騙子、騙子!我要上法院告你!"蘇雨桐生氣地恐嚇他

  告我!?葉敬槐笑了,別忘了自己答署的文件,你是可以見念妤,但是要等她滿十八歲後。我想,到那時她已經不需要你了。

  他的話殘酷地刺傷他的心,淚水充塞她的眼眶。你是冷血動物,沒有一絲人性!她哭叫著罵他。現在我終於知道,當年我為什麼要離開你、不願意和你在一起生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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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看到他的臉色變陰、變沉,蘇雨桐有一股報復的快感。她瞪他一眼,不再說一句話,隨即轉身離開,但是他很快又把她拉回來。

  "雨桐,如果你敢離開這棟房子,我敢保證,你這輩子休想再見念妤一面!"葉敬槐陰鷙地威脅她

  你有什麼理由把我留在這裡?她憤怒地大喊。你早已經否定我了,我不是一個有資格見你女兒的母親,那麼就更沒有理由要我繼續續做你的情婦!"

  情婦不是到處都有,也不是每一個人都  能滿足我。話一出口,葉敬槐便深深後悔。他是被她激瘋了,他只知道他不要她離開自己身邊;他處心積慮想留住她,沒想到卻換來這種結果。

  他只能藉由言語來傷害她,以平息自己內心的恐懼。

  憤怒的紅雲蒙蔽葉敬槐的心智,他一手拉住她,另一手粗蠻地揉搓她的胸部。你的身材很好,又性感、又迷人,我要你留在這裡繼續滿足我的需要!"

  "不!你盡可以去找那位愛沅小姐。"蘇雨桐奮力掙扎,恨他的情緒已和愛他的情緒一樣高

  她咬他、踢他、拚命想甩開他,但他是個結實的牧場壯丁,強壯如山,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她的掙扎只有更增加葉敬槐的憤怒與男性徵服欲。他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仰起頭直視著他。

  他刻意傷害她,就如同她對他贊成的傷害,愛沅會是一個賢妻良母,值得我敬重和信賴,而你——是不一樣……"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將她拉靠近自己,讓她與他的身體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雖然她早就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遠不及那位愛沅小姐,但是親耳聽到他說出來,還是非常地傷人。原來他只是把她當成洩慾的對象!

  蘇雨桐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淌血,如今她只剩下唯一的尊嚴。她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使盡全身的力氣,卻怎麼也推不開他,只是使自己更累。

  他的手不斷的施加壓力,讓她覺得呼吸困難且暈眩不已。

  然後她感到他的唇朝她壓過來,趁她用力呼吸時探入她口中,那如山洪爆發般的猛烈吸吮,使她幾乎暈厥。她的身體十分虛弱,再加上他逼人的誘惑力,她根本無法抵抗,只得任由他的唇舌肆虐。

  蘇雨桐的身體一停止扭動,葉敬槐的唇舌立即移往她喉嚨及頸部敏感細緻的凹處。他的手從她的身後托住她的臀部,讓她抬高身體緊抵著他,要她感受他堅挺的欲望。

  漸漸地,葉敬槐的手由臀部往上移,從盈盈一握的纖腰到渾圓的乳房。他的雙手彷彿帶著烈焰,熊熊地燃燒著她,讓她完全被征服在他粗獷、野性的男人氣概之下。

  "如果你的身體是誠實的話……"葉敬槐挑釁地說道:"那麼你已經承認,你之所以會留在此地,是因為你也需要我!

  "不!"蘇雨桐很快地否認。

  "是!"他眼中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你的血液在沸騰,你的乳房在我手裡硬挺起來,還要我再證明給你看嗎?

  "不!"蘇雨桐大聲否認,但是她那不聽話的身體卻承認了;她感到全身燥熱不已,乳房緊繃。她恨他,更恨自己的不爭氣。

  她將頭扭轉開,躲避他的吻。然而他卻順勢吻她優美白皙的頸和玲瓏粉嫩的耳垂;他的手如入無人之地般,肆意在她身上揉捏。多日來的相處,他對她的性感地帶非常清楚,他知道如何激起她敏銳的反應和熱情!現在,他正在進攻這些弱點。

  理智不斷提醒她趕快醒來,她不能再次陷入他的魔咒裡。但是他的雙手卻一次次摧毀、崩潰她的理智,讓她在愛欲的漩渦裡掙扎,終於失去所有防衛。

  葉敬槐托起她的頭,呼吸的熱氣就噴在她唇上。"你要我的,是不是?

  "他的呼吸濃濁急切。"承認吧!你也渴望著我。"

  蘇雨桐疲倦地閉上眼,一方而由於體力耗竭,另一方面是害怕看到他勝利的表情,她還有自尊,雖然渴望他的愛撫,但是她不能承認。

  沒有得到她的答覆,只有使他更瘋狂,他努力想挑起她的激情。

  他吻她、撫摸她,讓她感到頭暈目眩,渾身輕飄飄的。驀地,他將她抱起來走向樓梯。

  等到蘇雨桐稍稍恢復理智時,她發現自己已被放在床上,而敬槐站在床邊,正急切快速地脫衣服。她心慌地想著,她不能再淪陷下去,否則真會萬劫不復!

  "不要,你別想再這樣對我!"蘇雨桐大叫。

  她猛地坐了起來,從另一邊跳下床,但是葉敬槐的動作比她更快,他已迅速捉住她。

  她再次拚命踢他,這是她唯一可以逃走的機會。

  "雨桐,停下來。"葉敬槐抓住她,把她扔回床上並快速壓住她。"你打不過我的。見她仍然掙扎不休,他只得開口警告:你只是在浪費力氣而已,沒有用的,雨桐。

  他的話激起她的最後搏的勇氣,她劇烈扭動著身體,然而他卻像一頭猛鷙的豹子一樣,緊緊*住他的獵物不肯放手。她的徒然掙扎反而扯落了衣服的鈕扣,露出她誘人的乳溝及蕾絲胸罩下若隱若現的乳房。

  "你逃不掉的!"他再次宣示。

  敬槐沒說錯!她確實已經筋疲力盡了。

  蘇雨桐無助地任他對她的身體展開一連串征服。佔有的侵襲。他如暴雨般席捲過她的胴體、掠奪她的嬌軀,讓她感受到體內爆炸性的衝擊,一次快過一次,直到她無法控制地叫出聲來,感覺靈魂紛飛於九天之外……

  R  R  R

  當蘇雨桐第二天早晨轉來時,葉敬槐已經不在床上。

  她側耳傾聽浴定是否有動靜,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屋內靜寂無聲,顯然地,他早已出門去了。她坐起來,感覺仍殘餘著暈眩感,因而等到較舒服時她才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地板上被扯破的衣服,提醒她昨晚一番恐怖的纏鬥以及後來的狂野激情,但是敬槐呢?他去了哪裡?難道他滿足性慾之後就飄然離去嗎?

  蘇雨桐吃力地下床,渾身上下未著一比一縷,並且感覺全身酸疼不已。她看到自己身上到處都有或深或淺的唇印及指痕,知道這是昨晚留下來的紀念品。敬槐幾乎對她使用了暴力,但是她對昨晚卻不覺得厭惡。

  只是,她覺得頭暈體弱,胃部尤其不舒服,當她走向梳妝台時,幾乎要嘔吐了。她低下頭,努力控制住那股噁心的反胃感,並用雙手支撐於梳妝台上,以免自己因疲軟而頹倒下去。

  這時,她看見桌上有一張便條紙,是敬槐留下來的——

  雨桐,我有事要出去個二、三天,這幾天,你最好待在屋裡好好想一想。

  等我回來!

  敬槐留

  連一句溫存體貼的話也沒有,她真想哭。沒想到經過昨夜的熱烈纏綿後,他竟然可以淡然離去!他對她真是如此寡情嗎?

  R  R  R

  接下來的兩天,蘇雨桐每天早晨都有嘔吐感,那強烈的反胃和噁心讓好驚疑、恐懼,莫非她又害喜了?這種現象和她還有念妤時一模一樣。

  不服的恐懼感在七年後的今天又回到她心上。如果她懷孕了,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這一次,無論如何她是不會拋下嬰兒給敬槐!但是念妤的問題尚未解決,她又該如何處理腹中的胎兒呢?

  蘇雨桐心煩意亂地想半天,終於決定到醫院做個檢查,等有確實的答案之後,再來煩惱也不遲,而且她必須趕在敬槐尚未回來之前確定一切,她可不想馬上讓他知道這個消息。毫不遲疑地,她快速整裝,往恆春鎮上出發。

  將車子停在一家婦產科前,蘇雨桐緩步走進去。

  她焦灼地坐在候診室裡等待護士小姐的傳喚,當她的名字被喊到時,她幾乎彈跳起來,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入診療室。

  經過幾項簡單的檢驗之後,醫生笑瞇瞇地向她恭喜:"恭喜,這位太太,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醫生的宣佈讓蘇雨桐不得不想念自己確實懷了敬槐的小孩。和七年前所不同的是,她現在身份不是他的妻子,她該告訴他嗎?他會有什麼反應?

  許多令人煩惱的問題緊緊糾纏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蘇雨桐走出醫院,迎面吹來一陣帶有海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的微風,她當下決定回家前要到墾丁海邊走走,也許遼闊無限的大海能無平她躁鬱不安的心,並能滌清她的思緒。

  蘇雨桐來到墾丁熱鬧的街道上,將車子停好,隨即往沙灘走去。下午三點的太陽依然亮眼熱情,卻絲毫無法攔阻戲水的人潮投向大海的懷抱。

  蘇雨桐鬆開馬尾,任憑風兒吹拂著,她脫掉涼鞋,赤腳走在沙灘上,感受腳下溫暖的大地所給予她的撫慰。

  正當她微閉著眼、徜徉在這樣美好的景致中時,耳邊忽然傳來個小女孩銀鈴似的笑聲,那笑聲好熟悉,令她的心不禁震動一下。沒錯,那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聲音,是念妤——她心愛的女兒充滿快樂的笑聲。

  蘇雨桐急忙張大眼睛,四處梭巡著,很快地,她看到了念妤在不遠處的沙灘上,只見她穿著一件藍底小白點的俏皮泳裝,蹦蹦跳跳地朝大海奔去,在她身後的是一男一女……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畫面,那一男一女正是敬槐和僅有一面之緣的愛沅小姐。

  敬槐只穿著一件熱褲,上半身赤裸著,陽光照射在他那古銅色結實的肩膀上;至於那位愛沅小姐則身穿二截式泳裝,展露出她健美勻稱的身材及如同蜂蜜般的膚色。

  葉敬槐的手環著她的肩,兩人親暱地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霎時,蘇雨桐感到全身血液彷彿流失殆盡,使她全身冰冷不已。她幾乎懷疑自己是否仍在呼吸,要不是胸口君子坦蕩蕩股強烈的痛提醒她的存在,她還真以為自己即將如同海底泡沫般消失。

  忽然,念妤朝著她的方向跑來,令她一驚,趕緊隱身至身旁遊客所搭的大陽傘後,並戴上太陽眼鏡。

  看著念妤快樂、純真的身影,蘇雨桐只覺得泫然欲泣,老天爺終於聽到她的祈求了,讓她得以再見到女兒,卻也非常殘忍的,讓她目睹敬槐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此刻,敬槐和愛沅也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他溫柔體貼的神情和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他的舉止輕鬆自然,彷彿他和愛沅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只見念妤停了下來,又跑回敬槐和愛沅身邊。她的手一邊拉著敬槐、一邊拉著愛沅,朝他們兩人快樂地笑著,甚至拉著他們倆一起在沙灘上奔跑。敬槐和愛沅因為念妤的舉動而相視一笑。

  任憑誰看到這幅畫面,都會毫不猶疑地認定他們是一家人,那麼親密、和諧、充滿溫馨,而她這個親生母親,卻像是個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種撒裂般的痛楚緊緊地揪扯著她。大海在她面前變得模糊,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已分不清聽到的是海潮聲、人潮聲或遠處的海鳥聲。

  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繼續待在這裡,轉身欲走,全身卻虛軟無力,腳步踉蹌一下,這時身旁有一位男士及時扶住她。

  "謝謝你!"蘇雨桐抬起頭,看見一位兩鬢有些灰白的中年壯漢。

  "不客氣。"中年男子爽朗地笑道。"我想你也是被這幅溫馨感人的情景給迷住了是吧!

  蘇雨桐不解地看著他,然後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天啊,他指的該不是敬槐他們吧!

  "你是?"蘇雨桐問道。

  "哦,你現在看到的那個男人是我的老闆,我是他農場裡的工頭。"他用手指著前方。"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

  蘇雨桐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前看去,敬槐正把念妤架在肩膀上和她嬉鬧著,而一旁的愛沅則緊攬住他的腰身。

  "葉家牧場在這裡是沒有人不知道的,你是外地來的遊客吧?

  蘇雨桐點點頭,慶幸自己戴著太陽眼鏡,否則他一定會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及發紅的眼眶。

  "他們真像一家人,幸福得令人羨慕。"蘇雨桐瘖啞地說道

  "可不是!念妤雖不是愛沅親生的,但愛沅對她可好得很。她會替敬槐照顧念妤那麼多年,還不是因為愛他。

  蘇雨桐沉默不語。

  "本以為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沒想到現在開竅了;也許過不久,我就可以喝到他們的喜酒。

  蘇雨桐仍然擠不出一句話來。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讓愛沅和念妤在這飯店住了一個多月,可以好好度個假並培養更深厚的感情。這幾天他也常常來陪她們,儼然就像一家人似的。"中年男子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沒察覺到蘇雨桐的異樣。

  原來,他這幾天都是和愛沅小姐在一起,他跳下她的床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這小子的父母都已經過世,我和他們熟識已久,現在看到他有個好女人在身邊照顧著,真替他們二老感到欣慰。那個中年男子兀自說個不停。

  蘇雨桐實在無法再聽下去,她覺得自己彷彿是風中蘆葦,搖搖欲墜。"對不起,我得走了。"

  喔,不好意思。中年男子搔搔頭髮,帶著歉意說道:"我只顧自己說個痛快,打擾你了,上了年紀的男人就是這個驢樣,你可別介意。"

  蘇雨桐虛弱地搖搖頭,勉強說道:"沒關係。"

  "你也是和家人一起來度假嗎?"中年男子好意地再問一句

  這個問題再次刺傷蘇雨桐的心。家人?她何來的家人?幸福的青鳥早已不再眷顧她。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轉身離去,留下滿臉疑惑的中年男子。

  R  R  R

  蘇雨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牧場的,只覺得全身虛乏無力,如同行屍走肉般移動著。每一步都像有千斤重似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她真不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

  下午海灘上的那一幕,不斷在她腦海裡浮現,而她的心早已痛到沒有知覺。

  是該醒了!蘇雨桐心想。一廂情願的付出並不能合格證獲得幸福,不該再作繭自縛,也許一刀斬斷與過去的糾纏不休,才能重獲新生。

  只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她絕對要留下這個孩子!失去念妤,至少她還有另一個孩子陪伴她,這也是她和敬槐之間唯一的牽繫。不可否認地,她仍深愛著他,然而愛人卻不被人愛,是多麼地悲哀呀!

  蘇雨桐蜷曲在少發椅上,任由思緒紛亂地翻攪著。漸漸地,她心平靜了下來,首先浮上來的第一個清晰念頭是——她必須離開這裡,愈快愈好。

  她無法忍受坐在這裡等待敬槐告訴她,他愛的是別的女人,他將娶另一個女人做念妤的媽媽。

  況且,現在她已有能力獨自撫養肚子裡的小孩,多年來的工作,讓她尚有一小筆存款。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她將擁有一個會愛她也可以讓她呵護的小孩,他們可以建立起一個小小的家,也許這個家並不是很圓滿,但是她會傾盡所有的愛來彌補這個缺憾。

  打定主意之後,蘇雨桐迅速站起來,她必須趕在敬槐回來之前離開這裡。也許,他正樂不思蜀呢!她突然對自己的緊張兮佤感到有些好笑,畢竟他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

  她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打包整理起來,他送給她的東西,她一樣也不想帶走。

  整理完畢之後,她戀戀不捨地看著臥房內的一切,彷彿依稀仍可看見她與敬槐纏綿的身影……

  甩甩頭,她毅然關上房門,走下樓梯。一直到步出這棟房子,她都沒有再回頭,即使是那些迎風搖曳盛開的花兒,也喚不回她的最後一瞥,因為,若是回頭,她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

  R  R  R

  葉敬槐疾疲憊地回到牧場時,天色已經全黑,他沒想到會這麼晚回來,要不是念妤吵著要他陪她睡覺,他還可以回來陪雨桐吃個晚飯。直到念妤睡著了,他才有機會脫身。

  一想起雨桐,他的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愛意和柔情。那天晚上他對她確實太粗暴了,但是一聽到她要離開他,他既驚慌又憤怒,更有一絲恐懼,他只能藉由肉體的接觸和佔有,讓她徹底屬於自己,並打消她離去的念頭。

  無可否認地,這些日子來,他對她所做的事確實有些卑鄙。自私,但他絕不後悔。只要能將她鎖在他身旁一輩子,他會不擇手段以達到目的!

  當將車子停進車庫時,他注意到雨桐的車子不見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裡浮現,他趕忙跑進屋裡。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起居室留有一盞昏黃的小燈,也許她只是睡了。他安慰自己,但腳步卻急促地奔向二樓臥房。

  打開房門,是一片暗黑。葉敬槐打開電燈——只見房內空無一人,床單和枕頭擺得很整齊,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迅速跑至衣櫥前,拉開衣櫃,裡頭只有他的衣服,而她的則全部不見了。他像個瘋子似的翻找屬於她的東西,卻一樣也沒找著!

  葉敬槐像只悲傷又憤怒的獅子,發狂似的將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掃蕩地面,並將床頭燈打翻;他暴烈地發洩,直到筋疲力盡。他背靠著衣櫥,緩緩滑坐在地上,一串低泣聲逸出他的喉嚨,他雙手緊抱著頭,在心底無聲地吶喊——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要離開?

  七年前失去她,他的生活立即變成一片空白,如如今她回來了,他處心積慮想辦法留住她,讓她習慣和他共同生活。可是,現在……現在她竟然一聲不響的走了,就連念妤也留不住她。他不相信她是個無情的人,不相信她會再度拋下念妤……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亂、好亂,也好痛、好痛!

  這七年來他像個鐵人似的,只知道工作。他封閉自己的感情,讓自己變得冷酷剛硬,只除了在念妤面前。面對君子坦蕩蕩張和雨桐如此相似的小臉,他無法不動容,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而她竟再一次摧毀他對她的愛意,擊垮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賴,一而再地玩弄他的感情!

  不!她休想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在經過這些日子之後,他不相信她真的毫無感覺,除非她真是一個無情又自私的女人。

  葉敬槐的眼中射出二道冷冽又銳利的光芒,裡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和意志力。

  他在心時對著自己狠狠發誓,他一定要把她揪出來,無論是天涯海角,他不會再任由她如七年前君子坦蕩蕩般逃逸無蹤;他要把她揪出來,看看她的良看她的良心到底在哪裡!

  R  R  R

  蘇雨桐回到台北的家時已經晚上十點。

  該慶幸的是,當初她找不到代她出售房子的人,以致這小套房仍空懸著,否則現在她可得露宿街頭了。

  打開電燈,屋裡霎時亮晃晃的,卻也冷清得駭人,她不自覺用手撫摸著自己肚子。沒關係,再過八個多月,她就擁有一個小娃兒作伴。

  在這之前,她得把這小小的套房佈置起來,讓它成為一個溫暖快樂的"家",這絕難不倒她的,室內設計是她的專長,也是她賴以謀生的技能。

  也許,這個"家"是小了一點,但它所能給予孩子的愛與溫馨絕對不會比別人少。

  蘇雨桐稍稍清洗一下便上床睡覺,一整天心靈的煎熬與肉體的疲憊讓她感到睏倦不已。她得好好睡個覺,才有精神、體力應付未來的事,一切都等明天再說吧!

  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帶著一抹安然的微笑,蘇雨桐逐漸進入夢鄉。

  R  R  R

  接連著一個星期,蘇雨桐一直深為懷孕時種種害喜的症狀所苦。

  每天清晨起來,總會反胃、嘔吐,讓她整個人虛脫不已,食慾明顯的下降。短短一個星期,她明顯瘦了下來,整個人顯得更加空靈纖細。

  即使如此,她並不後悔,這個孩子是她真心期待、歡迎的,為孩子吃些苦並不算什麼。

  她知道自己得重新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和小孩,畢竟她銀行裡的存仿款並不多,恐怕撐不到她生產過後。強忍著身體不舒服,她開始看報紙上的徵人啟事出外尋找工作。

  一整天下來,她毫無所獲,現在經濟不景氣,僧多粥少,即使她擁有大學學歷及專業技能,卻仍然到處碰釘子。她不禁開始有些擔憂。

  經過公園時,她走了進去,找個祖母良好的地方坐下歇息。傍晚公園裡的人潮反而較少多,大多是情侶。朋友或是父母帶著小孩出來散步、乘涼。

  看著人群來來去去,蘇雨桐不禁一陣鼻酸。不知道敬槐現在在做什麼,他和愛沅結婚了嗎?他是否會著急她去了哪裡?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離去!?

  也許,自己的不告而別反而替他省掉不少麻煩,畢竟,他從未對她承諾過什麼,兩人雖然有親密的肉體關係,可他也從未說過他愛她。

  蘇雨桐覺得自己真是個傻子,平白將心也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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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0: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又過一個星期,蘇雨桐終於找到工作,在一家公立的職訓中心教授室內設計。但她只是代課老師,原來的老師出國進修了。

  這份工作的待遇還算不錯,只是路程遠了些,且工作時間頗長,她得早上七點就出門,最晚的課要上到晚上九點。因此,她決定搭乘捷運上班,省時又省錢。

  一連幾天下來,蘇雨桐的體力漸漸不能負荷,且害喜的情況並未改善,加上懷孕後的情緒不穩定,常常會讓她不自覺地流淚。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得堅強起來,她不斷提醒自己。

  這一天,上完課已經九點了,蘇雨桐覺得身體很虛弱,幾乎站立不住,她根本無法去到捷運站搭車,且肚子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疼痛,讓她在路邊蹲了下來,猶豫著該不該叫計程車。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子停在她身邊,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名牌休閒鞋,那款式非常的熟悉。

  蘇雨桐勉強自己抬起頭來,未料正對上葉敬槐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她感到震驚不已,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蘇雨桐終於擠出一句話來

  "只要是我想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他的聲音輕柔至極,但她知道這是他怒氣爆發的前兆

  "你根本不必找我,毋需勉強自己這麼做。"她悻悻然地回嘴。想起他的欺騙,她的心裡燃起一把怒火

  "我不打算在這裡和你討論這件事。"他冷酷且不容妥協地下命令:"這筆帳回去再和你算。現在馬上上車

  "我不要!"蘇雨桐憤怒地回答。他竟然還敢命令她!

  "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葉敬槐瞇起眼睛,銳利地掃視她。

  他的注視令蘇雨桐微微畏縮一下,他身上總帶有一股強大的氣勢和力量,但這次,她不想再屈服於他。

  "你不能勉強我,我也沒有必要聽從你的話。"她鼓足勇氣大聲說道

  "你想和我比力氣?"他嘲諷她,暗示他會不擇手段讓她上車,即使必須使用蠻力也在所不惜。

  "你不敢這麼做的,這裡是大街上,我……我會喊救命!"蘇雨桐虛張聲勢地大吼

  "這裡很偏僻,又很安靜,你儘管試試。"葉敬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看到他這副樣子,蘇雨桐不禁氣急敗壞。他總是吃定她,為什麼她必須接受他這樣無禮的對待?她沒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選擇一走了之,不是正好成全他!?連日來的躁鬱和身體上的疲纍纍積成一把熊熊怒火。

  她顧不得肚子不舒服,霍地站起身來,生氣地朝他吼道:"你這個無賴。騙子,憑什麼威脅我、命令我,我早已和你毫無瓜葛,你怎麼不閃一邊去!"

  蘇雨桐的情緒激動不已,動了胎氣,肚子的疼痛瞬間強烈起來,再加上她忽然站起身來,頭部一陣暈眩,使盡力量叫罵一頓之後,渾身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立即癱軟倒下。接著,她眼前一黑,頓時失去知覺。

  葉敬槐早在她跌落地面之前抱住她。在路燈的照射下,她的臉顯得異常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兩眼下面更有淡淡的黑眼圈。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心痛不已,而她的昏倒更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趕緊抱起她,這才發覺她比之前更瘦了。將她輕輕地置於後座,讓她平躺後,他火速朝醫院駛去。

  抵達醫院後,葉敬槐迅速將她抱往急診室。送進急診室之後,他被擋在門外等候。

  處於極度擔心和恐懼的情緒之中,他不知道已經在急診室門外來回吼了多少遍!

  雨桐……雨桐會有生命危險嗎?葉敬槐心慌意亂。為什麼她的臉色那麼難看?

  並且還在他面前昏倒,他不該嚇她的。當他終於找到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歡喜雀躍不已,連日來緊張的情緒也稍稍獲得舒緩。

  但他隨即想起她的不告而別,一如她七年前的存心離棄般,新仇加上舊恨,憤怒在他心裡燃燒著。他提醒自己,他來到這裡是為了要質問她,且要狠狠地搖醒她。她這次離開,帶給他的傷害與打擊更甚於七年前。

  只是,他不知道她的身體這麼虛弱,想到她出柔弱無骨、蒼白毫無生氣的模樣,任憑他是個再怎麼冷硬無情的鐵漢,心裡也難免會有椎心刺骨的痛,所有堅強的意志力和冷靜的自信隨之完全崩潰。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醫生的聲音將葉敬槐從沉思中喚醒。

  "是的,我是。她怎麼了?"他焦急地問道。

  喔,她懷孕將近二個月了,身體很虛弱,加上營養不良,所以有流產的跡象。醫生詳細的說明。不過,她的情況已穩定下來,胎兒也安然無恙。"

  醫生的話使葉敬槐就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忽上忽下、起起伏伏,直到聽見最後那句話,才使他稍微放心一些。

  "記住!她必須要好好靜養,不可太過勞累。最好這兩天都讓她躺在床上休息。"醫生不忘叮嚀他

  "謝謝你!"葉敬槐朝醫生點點頭。"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當然可以,不過,別吵醒她,讓她自然甦醒過來。"醫生再叮嚀一次

  R  R  R

  葉敬槐緩緩坐在蘇雨桐的床邊。

  她的雙眼緊閉,眉頭微蹙,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長髮垂散在白色的枕頭上,更顯得特別烏黑,像絲絨般柔滑。

  他握著她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熱力傳進她體內,心中有一股很深卻又說不出所以然的感情在熱烈翻騰,使他握住她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她懷了他的孩子,這個消息令他又驚又喜又怒。和她在一起一個多月,他從未做過安全措施,讓她再次懷有他的小孩他是樂見其成的。而該死的她,竟然沒告訴他,還瞞著他偷偷帶著他和她共同孕育的胎兒一走了之!

  蘇雨桐輕聲呻吟,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日光燈使她的眼睛微瞇著。

  "這是哪裡呀?"她虛弱地問道。

  葉敬槐一見她醒來,整個人頓時完全放鬆下來。"這裡是醫院,你昏倒了。"他柔聲回答

  蘇雨桐側轉過頭,怒力將焦距對準說話的人。她的意識仍有些混沌,當她終於看清楚坐在床沿的人是敬槐時,她立即負氣地別過臉。

  她還記得她前一刻正和他激烈地吵著,接著便身子一軟,沒有知覺了。"我會昏倒,還不都是你造成的!"她忿忿不平地控訴

  看她生氣的樣子,小嘴微翹,蒼白的雙頰也因此增添一救粉紅,眼神也明亮許多,葉敬槐放心的笑了。她這副孩子的模樣,不禁令他感到好笑又憐惜。

  "我承認惹你生氣是我不對,但是,你不該瞞著我你懷孕的事。"他溫柔徐緩地對她說

  蘇雨桐倒抽一口氣,震驚地轉過頭,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完了,一切都完了!蘇雨桐頹喪不已。她甭想獨自擁有這個小孩了,敬槐不只佔有慾強,還是個大男人主義者,他絕對不會把孩子留給她。

  你知道多久了?她怯怯地問。通常遇到這樣的事情,他都會勃然大怒,發一頓脾氣,怎麼他反而一副溫柔體貼、好好先生的模樣?

  "剛剛才知道,醫生告訴我的。"葉敬槐平靜地回答,並仔細觀察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你打算瞞我多久?還是你根本就沒想要讓我知道?"他的語氣嚴厲起來,眼神也逐漸變得銳利凜冽

  "我……我……我是替你省掉不必要的麻煩。"她猶不知死活,倔強地回答

  "不必要的麻煩?我的孩子是不必要的麻煩?"葉敬槐壓抑住怒氣,陰沉地質詢她

  蘇雨桐靜默無聲,他那壓抑的語氣令她感受到他潛伏的怒意,而她向來不知如何面對發怒的他。

  "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麼愚蠢嗎?剛才你差點流產了!"他終於忍不住對她怒吼

  "別吼我!我不知道有這麼嚴重,我以為這只是懷孕初期不舒服的症狀而已。

  "她心虛地回答

  你以為?你竟然拿孩子和自己的生命當兒戲!?你根本就還沒長大,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妄想獨自撫養肚子裡的小孩!他嚴厲地指責。

  面對他指責,蘇雨桐無話反駁。他說得沒錯,她早該警覺到自己身體不適的狀況。要是孩子真的流掉了,她會恨死自己一輩子!想到這裡,她的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滾下來。

  一看到她眼淚,葉敬槐不禁心軟了。他原來只是想嚇嚇她,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誰知道,一想到她存隱瞞,竟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

  "別哭了,一切都沒事了。你和寶寶都很平安,過兩天我帶你回去好好休養。"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一手輕拍她的背

  "回去?回哪裡去?"她猶帶哽咽地問。

  "當然是回恆春去,這次我們住農場。掌廚的陳嫂很會幫人補身子的!"葉敬槐認真地說道

  "我不回去!我……我不要跟你回農場去。"想起他和愛沅卿卿我我的樣子,她的心裡就不舒服

  "你沒有別的選擇,我是不可能讓你獨自一個人留在台北。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弱,不要太任性。"他根本不把她的拒絕當作一回事。

  "我的身體怎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蘇雨桐氣急敗壞地回嘴

  "你現在肚子裡懷著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做出對孩子不利的事。"葉敬槐捺著性子再次表明他的立場

  說來說去,他在意的只是她肚子裡的小孩,他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她。蘇雨桐心裡很失望。

  "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不能勉強我!"她索性用被單蒙住臉

  葉敬槐看她這副執拗不講理的樣子,只一味拒絕他的好意,七年前的事不禁又浮現在他腦海,狠狠地掀開他的舊疤。

  驀地,他的臉色又回復以往冰冷嚴酷的模樣,他一字一句由齒縫中迸出:"隨便你,如果你想讓七年前的事重來一遍,別想我會給你任何看孩子的機會。"

  他的話立即奏效。

  "你威脅我!"蘇雨桐猛地拉下被單,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他。

  一對上她那楚楚可憐的小臉,葉敬槐幾乎要心軟了。但他隨即挑眉豎目,強逼自己無動於衷。這次你失去的就不只是一個孩子,你最好想清楚。"

  蘇雨桐的眼眶不爭氣地再次盈滿淚水,她無法再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和孤單了。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生下孩子,獨自好好將他撫養長大,享受身為人母喜悅,誰知道他竟追到台北來,將她的美夢打碎。

  "你好殘忍!"她只能默默承受。

  "我已經給你最好的選擇。"他面無表情。"去或不去?"

  望著他毫無一絲柔情愛意的臉龐,蘇雨桐心裡一陣刺痛。為什麼歷史再度重演?

  他終歸是為了孩子才接受她,但她真的能夠忍受他不愛她的事實嗎?

  只是,她實在捨不得小孩,況且,這次回到農場也許可以見到念妤。母女相見的渴望誘惑著她,終於,她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跟你回去。"

  她的回答讓葉敬槐欣喜若狂,心頭的大石也落地。雖然她是在勉強的情況下答應和他回去,但他在心底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R  R  R

  為了避免舟車勞頓,葉敬槐決定搭飛機回南部。他幫雨桐把工作辭了,並暗地請人代售她的小套房,老實說,他不想讓她有後路可退,這一次,他是鐵定不會再讓她溜走。

  懷孕後的蘇雨桐變得嗜睡,一路上她都睡得很沉,像個初生嬰兒似的。

  葉敬槐小心翼翼地看顧她,讓她靠著他的臂膀睡得更舒服,目光始終眷寵地凝睇著她熟睡的臉龐,心裡油然生出一股滿足和幸福的感覺。

  幸福!?這字眼嚇壞了他!七年來,他一直過著拘謹、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生活,心靈始終冰封著,不曾對任何人開啟過。

  直到那一天,重新又遇上雨桐,他的心防整潰堤。他對她又愛又恨,原來他是打算好好懲罰她的,但和她相處的朝夕中,他的心卻一點一滴的再次淪陷,他的愛已無法停止。

  直至此刻,葉敬槐再也不懷疑、不逃避,他知道自己深深愛著她——這個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的小女人,他會讓她親口承諾永遠陪在他身邊,永不離棄,以彌補這七年來她所欠他的。

  R  R  R

  回到農場,葉敬槐才叫醒她。

  蘇雨桐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疑惑地四處張望。

  "我們到家了,醒醒吧!小睡豬。"他語帶寵溺地說

  "家?"她茫然地重複.

  "沒錯,從今以後,你和孩子居住的地方。"他堅定的回答

  蘇雨桐在心裡納悶地想,自己是不是沒睡醒?這裡該是他和愛沅的家才對吧!他們不是快結婚了嗎?

  葉敬槐見雨桐一副混沌虛軟的樣子,索性將她抱出車外。這一抱,讓她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她驚慌地低喊

  "只怕你兩腳一著地,便癱在地上了。"他語帶笑意地說

  蘇雨桐試著掙扎,這才發現,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渾身乏力有如一灘泥,於是她只好順勢靠在他胸膛上,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

  蘇雨桐聽著從他胸膛傳來的有力心跳聲、嗅聞著他身上散發的男人味,還有她靠著的結實胸肌,在在令她心迷意亂、情難自己。

  再過沒多久,這溫暖的懷抱、這令她著迷的一切都將屬於別的女人,一想到這裡,她心裡不禁一陣悵然。

  農場比牧場略小,但要樣清新自然、純樸可人。主屋是一棟白牆紅瓦、格局方正又寬廣的二樓鄉間別墅,和農場的自然景觀完全融合成一體。她一向知道敬槐家大業大,卻沒想到會大到這種程度,不由得瞠目結舌,完全呆楞住。

  剛要進門時,一個女子從屋內跑了出來,露出一臉燦爛的笑意。原來是葉敬槐的妹妹——葉映辰。

  "我等你們好久了,一路上還好吧!?"她興奮地問

  蘇雨桐瞧見自己偎在敬槐懷裡,還讓人撞個正著,不禁滿臉紅霞,只能羞赧地微笑以對。

  "哥,你好像在抱新娘入洞房似的。"葉映辰取笑道

  葉敬槐拋給她一個少管閒事的眼神,然後將蘇雨桐抱進客廳,讓她坐在沙發椅上。

  葉映辰顯然毫不畏懼他凌厲的目光。所謂知兄莫若妹,對於自己的親人,他就像一隻紙老虎,於是她繼續打趣:"什麼時候請大家喝喜酒啊?"

  話一出口,整個氣氛頓時凝肅了起來。蘇雨桐偷瞄敬槐的表情,他的臉部肌肉僵硬地板著,毫無一絲欣喜之意。

  蘇雨桐的心情瞬間沉至谷底,原來,他從沒有打算要娶她。也對,他想要娶的人應該是愛沅吧!若不是因為自己有了孩子,他鐵定不會帶她回來。

  彷彿察覺出氣氛的不對勁,葉映辰連忙轉移話題,我上樓叫念妤和愛沅下來,她們正在練琴,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呢!她快速離開。

  令人不自在的沉默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雨桐始終不敢抬起頭來正視葉敬槐的臉。

  "爹地!"一聲響亮的呼喚,同時震醒各自陷入沉思的兩人。

  葉敬槐朝她張開手臂,讓她衝向他懷裡。

  "我好想你哦!"葉念妤撒嬌道。

  葉敬槐輕笑,寵愛地揉揉葉念妤的頭髮,眼中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父愛。

  蘇雨桐失神地盯著他們父女倆,心中劇烈地顫動,喉嚨也哽咽起來。這七年來,她究竟錯過什麼?能不能追回來呢?一思及此,淚水迅速迷濛她的雙眼。

  她趕緊低下頭來,怕別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蘇阿姨,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這時候,葉念妤已離開父親的懷抱,看著蘇雨桐天真的發問

  蘇雨桐慌張地抬起頭,清了清喉嚨,想回答她的問話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她求救地望了葉敬槐一眼。

  "她是爸爸的朋友,和爸爸一起回來,打算在我們家住一陣子。"葉敬槐好像早已想好理由似的,從容不迫地說道

  他的話令蘇雨桐和葉映辰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雖然早已知道他根本沒打算娶她,沒打算讓她和念妤正式相認,但聽他親品說出來,她的心仍是痛得揪成一團。她勉強朝念妤一笑,"念妤好厲害喔!還記得蘇阿姨。"她得說說話,藉以淡化這股傷痛。

  "因為阿姨長得很漂亮呀!我最會記得漂亮的阿姨了。

  葉念妤的童言童語多少撫平她心中的酸苦,她好想衝上前緊緊抱住她。

  "念妤的嘴巴好甜啊!謝謝你的誇獎。"蘇雨桐只能壓抑自己的心情,勉強擠出笑容

  "蘇阿姨,我帶你去看看爸爸的魚骨頭化石。"葉念妤興奮不已

  蘇雨桐還來不及回答,葉敬槐便開口替她回答:"念妤,蘇阿姨剛剛從台北來,身體很疲勞,需要休息,晚上再看吧!

  葉念妤乖巧地點點頭,接著又突然說:"我可以陪蘇阿姨嗎?我不會吵她的。"她仰著頭向父親要求,不知怎地,她就是很喜歡蘇阿姨,蘇阿姨聞起來香香的, 有股……對了,有股媽媽的味道,讓她感到親切和熟悉。這種感覺在映辰姑姑和愛沅老師身上是不曾有過的,雖然她也很喜歡她們。

  "不行!"葉敬槐斷然拒絕,語氣嚴肅起來。

  "蘇阿姨需要睡一覺,你和愛沅阿姨再去練琴吧,晚上可以彈給蘇阿姨聽。"彷彿發現自己的口氣太嚴厲了些,葉敬槐安撫她

  葉念妤順從地點點頭,"蘇阿姨,我們晚上見了。"她有點失望地看著蘇雨桐

  看著她這副模樣,蘇雨桐非常不忍心,她拋給敬槐一個責備的眼神,正想安慰念妤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走吧!念妤,我們上去把那首曲子練熟。"這聲音柔柔軟軟的,非常悅耳動聽

  蘇雨桐轉過身去,第二次近距離地看到敬槐所倚重信賴的愛沅。

  愛沅有一頭捲曲俏麗的短髮,蜜色般的健美肌膚,五官明麗突出,身材豐腴而不肥胖,整個人流露出一股落落大方、成熟嫵媚的動人氣韻。

  相較於自己懷孕後奄奄一息的憔悴模樣,蘇雨桐不禁感到鼻翼形穢,陷入知艾自憐的情緒裡。只要是男人,誰都會選擇愛沅而不是自己!

  "你的臉色不太好。"葉映辰關心的問話,將蘇雨桐從失神的狀態中拉回來。

  我……我只是有些疲憊。蘇雨桐痛恨自己必須向映辰撒謊,但她不想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更何況敬槐也沒打算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葉映辰以一種帶有深意的目光注視著雨桐,彷彿看出事情並不單純。

  正當她想要再繼續詢問時,葉敬槐不客氣地阻止她。

  "要聊晚上再聊吧!雨桐真的需要休息了。"他不耐煩地重申

  好,聽你的就是了,別發火,我上樓去,不打擾你們。葉映辰投降,語畢,她像一陣風似的溜走,臨走前還拋給他們兩人一個曖昧的笑容。

  看著映辰離去時的眼神,蘇雨桐感到又好笑又難過。映辰顯然以為她和敬槐破鏡重圓了,但實際上,他只是要她回到這裡休養待產,從未提到對未來的承諾與安排。

  倏地,葉敬槐再次抱起蘇雨桐往樓上走去。

  "你幹什麼?"她吃驚地問。

  "當然是帶你到我們的房間囉!"他顯然心情很愉快

  "我們的房間?你……你要和我睡同一個房間?"蘇雨桐十分不解

  "沒錯,你有異議嗎?"他盯著她看,一瞬也不瞬。

  "我……這樣不太好吧!念妤……還有映辰和那位愛沅小姐她們會怎麼想?

  "無所謂,她們遲早都會知道的。

  "可是……你不怕那位愛沅小姐生氣吃醋嗎?"蘇雨桐已認定敬槐和愛沅的關係非比尋常

  "吃醋?我看吃醋的是你吧!"葉敬槐蓄意調侃她。

  "我……我吃醋?你……你少臭美了。"她面紅耳赤地爭辯

  突然間,葉敬槐神情嚴肅地看著她,正經地說:"我和愛沅只是兄妹之間的感情,沒有別的。

  蘇雨桐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緩緩垂下眼。二道濃密捲翹的眼睫毛在她透明白皙的臉頰上投下陰影,更襯托出她的清靈和嬌柔。

  葉敬槐衝動地吻上她的眼睫,隨即踢開門,旋即,蘇雨桐感覺自己陷入一床柔軟之中。

  還來不及觀看室內的擺設,葉敬槐便飢渴地覆住她,熱情地吻著她的唇。他的唇輾轉吸吮、挑逗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而他的雙手也熱情地摩挲著她的身體。

  直到他的手來到她的小腹時,他才猛然清醒過來。他站起身,擙惱地用手爬過頭髮,眼裡的情欲仍炙燃燒著,衣服也因剛才的纏綿而稍顯凌亂。

  該死!葉敬槐不禁在心裡咒罵自己。雨桐身體的狀況尚未完全穩定,而他竟然像個色情狂一樣,只想和她做愛。他呻吟一聲,隨即又躺下來,並將她拉到自己懷裡,讓她緊緊依偎著他。

  蘇雨桐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停下來,但他接下來體貼溫柔的舉動,讓她隨即明白他的顧慮。原來他是擔心傷到她和胎兒,這個發現讓她感到窩心不已。

  "啊,我的行李還在車上。"她忽然想到。

  "別管行李,等一下會有人送上來。"葉敬槐沒好氣地回答,緊繃的欲望讓他不舒服極了

  "可是……我現在睡不著,其實剛才可以讓念妤陪我的。"蘇雨桐不識相地提起方纔的事情

  "住嘴!念妤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黏著你,現在你只要躺在我懷裡好好睡一覺就行了。"他粗魯地低吼

  蘇雨桐對敬槐的態度感到納悶不已,他一向最疼愛念妤,難道說……難道他是在吃醋,在和自己的女兒爭寵,有可能嗎?她甩甩頭,提醒自己可別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而葉敬槐此刻的心情更是複雜、矛盾不已。

  沒想到將來自己得和二個小蘿蔔頭爭風吃醋,還只能得到雨桐三分之一的眷愛,他不禁感到氣憤不平、一陣煩躁,但是他愛她,也愛孩子,他會試著去習慣這樣的改變。想著、想著,他摟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滿足,竟隨著她一起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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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0: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蘇雨桐這一覺竟睡到晚上六點多,她趕忙起床。敬槐早已不在床上,而她的行李已被送到房間來了。

  蘇雨桐迅速從行李箱中拿起換洗衣物走進浴室,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清洗打點完畢。

  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已經回復先前的紅潤,肌膚也散發出瑩白柔亮的光澤,整個人看起來有精神多了,睡眠果真是最好的休息及美容良方。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蘇雨桐深吸了一口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下樓。這個地方對她來說畢竟還很陌生,她覺得自己像是個闖入者,這種感覺令她感到不自在,也有些恐懼。

  一直以來,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像個獨行俠,但在敬槐的農場上,顯然大家都像是一家人,她害怕自己無法融入。

  蘇雨桐來到餐廳,餐桌上早已擺滿一道  首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的佳餚美食,但卻空無一人。暈黃的燈光下讓室內顯得更加溫馨動人,充滿"家"的味道,這一切令她感覺仿如置身夢中。

  忽然門被打開了,蘇雨桐高興地回頭一望——進來的是愛沅!

  蘇雨桐朝她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愛沅則回她一個很短暫且公式化的笑容。之後,兩人便陷入一種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你是念妤的媽媽吧!"愛沅首先打破沉默,開門見山地問她,肯定的語氣多於疑問。

  蘇雨桐慌了一會兒,沒想到她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是這麼直接且敏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敬槐曾經跟我提過你的事。只是我不明白,你已經離開那麼多年,為什麼還要回來?

  愛沅毫不客氣、質問的語氣令蘇雨桐畏縮一下,但她依然沉默不語。

  "敬槐曾經不開心好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快樂一些,你又回來干擾他的生活,難道你傷害他一次還不夠嗎?

  愛沅的一字一句像箭矢一般朝她疾射而來,令她幾乎無法招架。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他,我只是想回來看看孩子。"蘇雨桐氣弱地回答,聲音有若蚊鳴。

  愛沅冷冷地看她一眼,繼續說道:"念妤並不知道你是她母親,也沒有必要知道。這對她的生活和心理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以後才來談母愛,你不覺得太遲了些嗎?"

  她的話冰冷而銳利,句句刺中蘇雨桐的要害,原本已紅潤的臉頰,轉瞬間又變得蒼白一片。

  "我瞭解你很關心敬槐,也很疼念妤,但我和敬槐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夠完全瞭解和體會的。"蘇雨桐委婉地辯駁

  你和他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我不想瞭解也沒有必要瞭解,我只知道,這二、三年來,我和敬槐、還有念妤都過的很快樂也很融洽,我們彼此瞭解對方、關心對方,我不想因為你的出現,而打亂他們平靜快樂的生活。"她的話中明顯地暗示蘇雨桐,桶本不該再繼續待下來。

  蘇雨桐心裡又酸又痛又苦,愛沅口口聲聲直喊著敬槐的名字,彷彿他們之間早已非常親密,而愛沅一副捍衛的姿態,也讓她明顯察覺到她深愛著敬槐。

  "你很愛他是吧?"蘇雨桐直視著愛沅,神色顯得有些淒惶。

  兩人心知肚明這個"他"指的是誰。

  愛沅毫不畏懼,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沒錯,我愛他!愛了很多年,也一直守在他身邊,我對他的愛遠遠勝過你所能給的。"她的話語鏗鏘有力,神情大方而坦然。

  蘇雨桐不禁詞窮。她不認為自己對敬槐的愛會少於愛沅,只是她沒有愛沅那麼勇於說出口、那麼義無反顧,理所當然地向人宣示。

  敬槐呢?敬槐對於愛沅那麼熱烈、專情且直接的愛,難道絲毫不曾動心嗎?

  蘇雨桐不禁懷疑。驀地,沙灘上他倆儷影雙雙、親密的模樣又浮現她腦海,折磨她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靈!

  我無意對你人身攻擊,只希望你能為他們父女倆多著想一些,畢竟你們之間的那一段情已成過去,何苦再互相折磨、拖累呢!愛沅細細觀察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拖累?多可怕的用詞啊!她沒想到自己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累贅。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也無力再開口,只能像尊雕像般呆坐著,對於週遭的一切恍若未聞、未覺。

  就在此時,一陣蹦跳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一聽就知道是念妤。蘇雨桐和愛沅從各自的沉思中回公平神來,蘇雨桐甚至勉強自己擺出一張笑臉。

  "蘇阿姨,你聞聞看,我全身都香噴噴的。"葉念妤衝向蘇雨桐懷裡,撒嬌地說道

  蘇雨桐作勢聞了聞她的頭髮,充滿寵溺地回答:"咦,果真香噴噴的,誰幫你洗澡的呀?

  "我自己洗的,姑姑在旁邊幫忙。"葉念妤十分自豪

  葉映辰仔細觀察雨桐和愛沅臉上的表情,她幾乎可以確定在她和念妤進來之前,她們兩人之間必定有過一段不愉快的交談,因為她可以由空氣中聞出一股沉滯晦澀的味道。

  愛沅喜歡哥哥的事在這裡早已不是秘密,很多人也都樂見其成。但葉映辰心裡清楚,哥哥始終不能忘記雨桐,即使他口口聲聲說恨她,但愛與恨往往是一體二面,沒有愛哪裡會有恨!

  對於愛沅,他始終是以兄妹之情對待,從不讓愛沅產生錯覺,這一點,她看在眼裡,雖然有些替愛沅難過,但也明白這樣做對她最好。只是,愛沅從未曾放棄,固執地堅持下去,造成現今難解的三角習題。

  唉!葉映辰在心裡歎一口氣。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筆撲朔難解的感情債,只有她老哥自己才有辦法解決囉!

  說曹操,曹操就到——葉敬槐一身乾淨清爽的打扮,神情輕鬆愉悅地踏進餐廳。

  "原來大家都到了,那準備開飯吧!

  接著,他走向蘇雨桐,在她身邊坐下,眼神滿含關愛與柔情。"精神好多了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面對他慇勤的垂詢,蘇雨桐不禁眼眶一紅,連忙說:"睡一覺好多了,整個人都充滿活力。"語氣卻有些急促和不自然

  葉敬槐默默注視著她,不發一語。

  蘇雨桐垂下眼,不敢直視他,怕被看出不對勁。"我好餓,我們開動吧!"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只好撒謊

  其實,她已經一點胃口也沒有,剛剛與愛沅的一席話,讓她的食慾頓時消減,現在就算是山珍海味送進她嘴裡,也會如同嚼蠟般,難以下嚥。

  蘇雨桐勉強自己多少吃一些東西,但心裡的緊張以及緊繃的情緒,讓她胃裡一陣翻攪,控件同江住地,她嘔的一聲,迅速跑向水槽,大吐特吐起來,彷彿要將整個五臟六腑全翻過來似的。

  葉敬槐一個箭步立即衝到她身邊,幫她拍背順氣。在蘇雨桐虛軟滑下的同時,一把抱起她。

  "你們先吃吧!我帶她回房間休息。"不顧愛沅和映辰充滿疑問的表情,葉敬槐沒有多作解釋,抱著雨桐直往二樓走去

  葉映辰首先回過神來,若她猜得沒錯,雨桐鐵定懷孕。瞧老哥一副緊張兮兮又寶貝萬分的模樣,他一定就是那個讓雨桐懷孕的"罪魁禍首"

  "姑姑,蘇阿姨怎麼了?她是不是生病了?"葉念妤稚氣的嗓音裡充滿關心和疑惑

  葉映辰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看了愛沅一眼,只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無法置信的表情,心裡不禁十分同情她。只不過感情這檔子事是無法強求的,除了寄予同情之外,她也愛莫能助。

  R  R  R

  這一頓飯就這麼草草結束了,誰也沒能好好享受一番,就連胃口一向奇好的葉念妤也沒吃多少。

  "姑姑,蘇阿姨現在不知道好點了沒?"葉念妤任由葉映辰幫她換上睡衣,緩緩爬上床

  葉映辰看念妤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安慰她:"蘇阿姨只是肚子有點不舒服,一會兒就會好的,而且還有爸爸在照顧她呀!

  葉念妤釋懷地點點頭,並躺下來,手裡緊緊抱著她的布娃娃,兩眼仍是圓睜睜地,毫無睡意。

  葉映辰看到這情景,不禁有些心疼,念妤只有在生病和沒有安全感、不開心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原來人家說"母女連心",一點也不假!她這個做姑姑的畢竟不能取代媽媽的位置。

  "念妤,姑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姑姑喲!"葉映辰坐在床沿微笑地望著她

  葉念妤用力地點點頭。

  "念妤想不想要一個媽咪?"

  "想啊!"葉念妤猛點頭。

  "如果爸爸要帶一個媽媽回來,你希望誰當你的媽咪呢?"葉映辰小心翼翼地問道

  葉念妤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我比較喜歡蘇阿姨當我媽咪!

  "那愛沅阿姨呢?"葉映辰又問。

  愛沅阿姨人很好……只是……我比較喜歡蘇阿姨當我媽咪,她笑起來和我一樣,有兩個小酒窩。爸爸說,媽媽也有喔!葉念妤稚氣而純真的回答,語氣卻十分堅定。

  葉映辰望著她那張充滿渴望的小臉,心裡為她默默祈禱著,但願這次老哥和雨桐能夠順利復合,讓念妤擁有一個圓滿的家。

  至於愛沅,只能對她說聲抱歉。她對大哥及念妤的付出確實很多,但她和念妤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紗,沒有辦法如同母女般那樣親密。但這也不能怪她,念妤畢竟是她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她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又是獨佔欲極強的人,要她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當葉映辰回過神來,念妤已經睡著了,她留下一盞小燈,然後輕巧地離開房間。

  R  R  R

  葉敬槐為蘇雨桐熬了一碗粥,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餵她吃。他的神情專注、舉止溫柔,這樣的親暱感令她感到有些彆扭、不自在,卻又無法拒絕他的一片好意。

  回想起來,敬槐總是幫她打點好一切,對她的照顧一向無微不至,從來都是他主動給予她東西,無論是物質上或精神上。

  然而,自己卻未曾給予他任何回報,除了——念妤,蘇雨桐慚愧不已。比起愛沅,自己確實只會傷害敬槐,並帶給他麻煩而已。

  但是,就因如此而要她離開敬槐,她實在捨不得。該把他交給愛沅,讓他得到他應得的幸福嗎?她在心裡不斷地掙扎,嘴巴卻毫無意識地一張一合,不知不覺將整碗粥吃得乾乾淨淨。

  葉敬槐將碗放在一旁,拿出她的睡衣,準備替她換上。他伸手欲解開她胸前的扣子,令她驀地驚醒過來。

  "你……你要做什麼?"她瞠目結舌。

  "替你換上睡衣!"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她慌張地說,臉頰不爭氣地燒紅起來

  "別害臊,你身體的每一處我都瞭若指掌。"簡單的陳述,卻非常有力且不容拒絕

  蘇雨桐抬起頭,放鬆身體,任由敬槐幫她脫掉衣服。他的手不經意地拂過她的胸部,因為懷孕而變得異常腫脹和敏感的乳房,在他的觸碰下堅挺起來,令她感到一陣戰慄,渾身湧起一股熱潮。

  彷彿也感受到她的反應,葉敬槐的手停頓一下,動作變得緩慢。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頸脈的跳動也加快許多。

  房間裡的空氣頓時充滿一股旖旎纏綿的氣息,強烈的電流不斷在兩人之間流竄。

  蘇雨桐的手像擁有自己的意識般,緩緩地抬起。她的雙眼晶瑩燦亮,眼底一片水光瀲灩,深情地注視著葉敬槐。接著,她的小手滑上他稜角分明、俊朗無儔的臉龐,極其柔緩地探索著。從他濃黑的眉到銳利深沉的眼,然後是高挺的鼻樑、豐潤剛毅的唇瓣。

  葉敬槐的胸膛不規則地上下起伏,微張的嘴傳出急促的呼吸聲,雙眼也因激情和濃烈的欲望而閃耀著異樣深幽的光芒。

  蘇雨桐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會有如此放蕩的舉動,但她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她讓自己的手輕輕撫上他的喉頭,感覺到他頸脈急遽的跳動。正當她將小手往下移至他堅實寬廣的胸膛時,他一把抓住她。

  "如果你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敢保證今晚你甭想好好休息!"他的目光熾熱,聲音嗄啞

  蘇雨桐完全不理會他的警告,一雙學離柔媚的大眼緊緊瞅住他。她將一雙柔荑緊抵在他胸膛,緩緩把自己的唇貼靠上他的唇,並且來回摩擦吮吻著。

  她的舉動徹底擊潰葉敬槐所剩無幾的自制力,他低吼一聲,閽她推倒在床上,猛烈地吻住她的唇,並粗魯地手撬開她的嘴,將火熱的舌伸入她甘甜的口中,強烈地在她嘴裡翻攪著。

  蘇雨桐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已卻又癱軟無力,她攀住他,任由他狂猛的索求。

  葉敬槐一手扯掉她的內衣,扔至一旁,他的手急切地握住她豐盈細嫩的乳房,不斷地揉捏搓壓,令她無法忍受地呻吟起來。自從懷孕後,她的身體變得非常敏感、脆弱,根本禁不起他如此熱情的挑逗。她的雙頰一片緋紅,朱唇微啟,眼神更加迷亂了。

  望著她紅灩灩的臉蛋,葉敬槐的欲望有如千軍萬馬似的奔騰著。他火速脫掉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緊密地貼全著她赤裸的胴體。柔軟與剛硬,驟然的接觸讓他情不自禁逸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好熱……敬槐,我好熱,熱得很難受。"蘇雨桐意識模糊地低喊。身體裡有一股陌生、亟欲發洩的情潮,讓她只想得到解脫

  我知道……再等一下就好。葉敬槐安撫著她,並在她臉上撒下一連串細碎、柔情的吻,一手在她身上來回游移著,點燃一陣陣激情的火花。突然間,彷彿無法再忍受似的,他放任自己的欲望滑入她的體內。

  他在她體內停留一會兒,確定她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反應時,他才開始動起來,盡可能的溫柔,反反覆覆在她體內激起一陣又一陣的快感!直到他再也無法滿足,他加快律動,探得又深又猛,無視她微蹙的眉頭及激烈的呻吟。

  葉敬槐火熱快速地沖刺,讓她的快感不斷高築、繃緊,並吶喊著要得到解脫。

  過了好一會兒,緊繃的熱流終於潰堤而出,狠狠地釋放了彼此!

  R  R  R

  激情過後,蘇雨桐全身酥軟無力,很快便睡去。

  葉敬槐仍摟著她,充滿愛憐地凝視她因歡愛而緋紅汗濕的臉。他舉起手溫柔地撥開覆在她額前的濕發。然後緩緩地往下移,愛戀地撫摸她光滑細嫩仍微有汗意的胴體。

  她的乳房變得更豐滿了,那是將來哺育寶寶的神聖地帶,想到不久之後,即將有人和他分享這美麗的乳房,他不禁感到有些不悅。

  這個幼稚的想法使他自己不禁有些失笑,他知道自己的佔有慾很強,尤其牽涉到雨桐,他的理智便一點也不管用,但他竟然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爭風吃醋,說出去鐵定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的手來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這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令他欣喜不已又感到非常恐懼。他依然記得她在生念妤時,整整痛了一天一夜,那痛楚的哀號聲穿過他的耳膜,狠狠地摧折凌遲他的心。他實在不願意再讓她受那種椎心之痛。

  葉敬槐在心裡暗自決定,生完這個小孩後,他不要再讓雨桐懷孕了!而且,他會努力讓她自然接受他,再向她求婚,他可不想再像七年前那樣鹵莽、猴急和霸道,將她嚇跑。

  他的撫摸令蘇雨桐不自覺地偎緊他,柔膩軟綿的胴體與他的胸膛摩擦著。葉敬槐發出一聲挫敗、粗啞的呻吟,就連在睡夢中,她都有本事挑動他的欲望。

  接著,蘇雨桐的一條玉腿跨上他的臀,令他的自制力再度崩潰,在經過剛剛那場不算溫和的歡愛之後,他很想體貼地讓她好好休息,但顯然地,她並不領情。

  再度熾燃的欲望使葉敬槐拋開一切顧忌,但他的動作仍然溫柔輕緩;他握住她的乳房,感受它在他手中的重量,天啊!光是這樣,他就已經非常銷魂和亢奮了。他小心翼翼地分開她的雙腿,再次緩緩進入她……

  蘇雨桐沒有睜開眼睛,只覺得身體灼熱起來。睡夢中,她彷彿仍可感受到敬槐繼續與她溫存纏綿著,雙腿間有一股壓力,火熱、沉重卻又令人感到愉悅,她不禁發出呻吟聲。

  葉敬槐看著雨桐的表情,明白她依稀可以感覺到他在她體內。她的手自動攀住他的臂膀,雙腿也纏上他的腰間。他不禁邪惡地想著,要多久她才會完全醒過來。

  隨即,他開始有力地律動,果然沒多久,蘇雨桐的雙眼倏地圓睜,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我……我以為……我在作夢!"她勉強擠出一句話,卻又立即被他強而有力的律動打亂意識

  "會有這麼「真實」的夢嗎?"葉敬槐打趣道,並加快速度。

  蘇雨桐驚喘一聲,"我……你不會累嗎?我……以為你應該想睡了……"她的話斷斷續續,幾乎無法連貫

  "喔,會的!等我完全滿足,自然就會想睡。"他敷衍幾句,將注意力和精力完全集中在他的動作上

  他火熱猛烈的需求使蘇雨桐閉緊雙眼、眉頭微蹙,並發出短促的輕喘聲。

  "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我有沒有弄痛你?"即使在激情中,他仍然細心地查看她每一個表情,深恐自己弄傷她

  蘇雨桐說不出話來,只能搖搖頭示意,並更加緊密地攀著他。

  她的回應讓他安心地繼續律動,並且加深強度與速度,再次讓自己沉入那無邊無際、令人迷醉的快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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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啁啾的鳥叫聲將蘇雨桐從睡夢中喚醒,她揉揉惺忪的雙眼,隨即聽到房間的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沖澡聲,她的意識頓時完全清醒起來。

  經過昨夜,她覺得全身的細胞都活絡起來,充滿淅淅不絕的能量。但是,她還不想起床,這種既振奮又慵懶的感覺讓她不想移動,只想再依戀品嚐。

  身旁的床位有下凹的痕跡,她用手撫觸他睡過的地方。床單依稀還留有他的體溫和他獨特的味道,想到他,就想到狂野激烈的昨晚。她從不曾那樣熱情和主動,也從不曾那樣忘我地反應。

  她依稀還記得自己昨夜激情不已的呻吟和吶喊,一思及此,她不禁感到臉頰一片火熱,羞愧地將自己埋入被單之下。

  等到她拉下被單時,葉敬槐早已走出浴室,正站在衣櫥前拿出襯衫和牛仔褲。

  他的頭髮仍微濕,濃密而烏黑,像絲絨一般,讓蘇雨桐有一股想觸摸的欲望。那光滑結實的背肌強而有力,腰下只圍著一條浴巾,即使只看見背影,她仍不得不承認,她為他心悸不已!

  接著,葉敬槐拉下浴巾,從容不迫地穿上衣服,他那結實挺拔的背部線條一直到充滿力量的雙腿,令她不禁看傻了眼。她從不曾在大白天裡仔細看過他的裸體,這種視覺上的刺激使她不自覺地嚥下口水。

  彷彿察覺到她的注視,葉敬槐轉過身來面對著她,並露出一個令人迷眩的微笑。

  "你醒了,本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的。"他的目光愛撫著她的身體,充滿暗示的意味,讓她再次想起昨夜的瘋狂

  蘇雨桐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看。經過昨夜,再面對他會令她感到羞愧不已。

  葉敬槐移動腳步,來到床沿,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用濃烈的深情目光看著她。然後,他俯下身來,牢牢地吻住她,溫柔多情地來回吸吮著,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終於,他放開她,並努力平息自己的亢奮,而她則兀自氣喘吁吁地喘著。

  "昨晚有沒有弄痛你?"葉敬槐溫柔地問。

  "沒……有,我沒有感到不舒服……或疼痛。"她結結巴巴地回答

  既然醒了,就一起吃早餐吧!你趕快梳洗一下,我下去請陳嫂準備豐富又營養的早餐;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他滔滔不絕地訴說,邊將她抱起。

  "你做什麼?"他總是喜歡出其不意的行動!

  葉敬槐沒有回答,只是把她抱進浴室,然後輕輕放下她。

  "需要我為你服務嗎?"他促狹地問道,一邊用熱情的目光來回在她的胴體上梭巡。

  即使兩人早已歡愛多次,蘇雨桐仍無法習慣他直接毫不掩飾的注視。

  她下意識地以雙手環胸,臉上早已不爭氣地紅成一片。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她趕忙回答

  葉敬槐清清喉嚨,好笑地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實在無法將她和昨晚熱情反應的她聯想在一起。他的小妻子實在是一個既矛盾又迷人的組合體;純真又撩人。他永遠也無法忘懷昨夜那火辣辣的滋味。

  總有一天,他要把她潛藏的熱情完全引爆出來,恣情的擁有她!

  "快點洗吧!免得著涼了。"他輕拍一下她的臀部,隨即轉身離開。

  蘇雨桐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來,開始沖洗。敬槐目光中的愛戀和溫柔,令她感到輕飄飄地,卻又覺得不可思議。她始終無法看清敬槐心裡在想些什麼,對於她,他又打算如何?他對自己是否還存有一絲愛意?

  頭一次,蘇雨桐熱切地想要相信他依然愛著自己……但一想到愛沅的一番話,她又失去信心,她害怕……敬槐對她仍有恨意,仍未忘懷她七年前的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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