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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嵐 -【處女的天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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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1: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心嵐 - 處女的天敵

十歲那年跌入他懷裡,
他便是她唯一的天神恍若天神般的美少年,
臉上有著一絲狂狷與冷傲
十八歲的她出落得娉婷玉立
他仍是她心中唯一的想念宛如矯健的黑豹,
成熟自信又帶點邪惡浪蕩
在酒精的催情及他蓄意的誘引下她初嘗雲雨,
由不經情事的處女蛻變成小女人還來不及快樂
他冷殘的諷刺將她從天堂打入地獄
這一夜成了她心中永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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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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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1: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臺北育仁國小星期三中午,當當的鐘聲一響,育仁國小校內一陣騷動與喧嘩,須臾,一群稚齡兒童譁然地湧向校門口;讓炎熱的夏日午後更顯得浮動與燥熱。眼看著 成群結隊的小朋友們高高興興的回家產莫羽裳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瘦小的身軀背著沉重的書包,在烈陽灼灼的馬路上踽踽而行。她好羡慕其它小朋友,能夠那麼無憂無慮、快樂的回家,而她卻好怕「回家」。

  莫羽裳故意緩慢地走著,愈綼近家門時,她的小臉愈顯得凝重,一雙烏黑澄澈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她真的好怕啊!媽媽今天晚上七點才會回家,只剩下她和繼父,她真的好怕和繼父一同待在家裡。

  莫羽裳實在不懂繼父為什麼那麼喜歡喝酒,而且老是喝得醉醺醺的。每當他喝醉酒後,總是會發脾氣的亂打人,常常將她和母親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

  頭上的太陽曬得人發昏,莫羽裳又餓又渴,她實在忍不下去了。回到家門口,她偷偷地東張西望,想瞧瞧繼父在不在家。

  這是一間極為簡陋的違章建築,客廳昏暗而淩亂,滿地都是空酒瓶,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沉悶、令人思心的酒臭味和汗臭味。

  莫羽裳伸長著脖子偷覷著屋裡,只見繼父又喝得酩酊大醉,醺醺然地側臥在陳舊的躺椅上,一邊還不斷地打著酒嗝,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她可以直接跑進房間裡,將門鎖起來,就不怕繼父會打她。

  一思及此,莫羽裳緊咬著下唇,躡手躡腳地踏進屋裡。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房間,緊張得心臟彷佛要跳出喉嚨,就在她即將拉開房門的時候,一聲怒吼,使她頓時凝住不動。

  「你給我站住!」躺椅上的中年男子粗聲粗氣地喊道。

  莫羽裳覺得自己渾身都冰冷了起來,雙腳不聽使喚地打顫。她怯怯地轉過身來,面對著橫眉豎眼、粗鄙邋遢的繼父。「幫老子去買幾瓶米酒。」中年男子向她命令道,並且從躺椅上坐起來。
  「可是……我……我沒有錢。」莫羽裳垂著頭低聲回答著。
  「什麼!你沒有錢!別想騙你老子,那女人不是有給你零用錢嗎?」中年男子霍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莫羽裳面前,而他口中的「那女人」指的正是她的母親。

  「那……那錢很少,是媽媽給我吃飯用的。」莫羽裳聲如蚊蚋地說著。
  「老子都沒酒喝了,你還想吃什麼飯。把錢拿給我!」中年男子粗暴兇猛地大吼。猙獰的面孔,令莫羽裳不自覺地往後退。
  「是真的……那些錢真的不夠買酒喝。」莫羽裳抖著聲音說道。
  「叫你拿出來就拿出來,別說那麼多廢話。」中年男子口沫橫飛地粗吼著。莫羽裳被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伸進口袋裡將僅有的二十塊錢遞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她給的兩個十元銅板,驀地,暴睜雙眼,他粗魯地咒?:「才這一點錢,連塞個牙縫都不夠。真是氣死人了!」他的雙眼佈滿血絲,整個臉孔因憤怒而扭曲著,彷如厲鬼似的模樣確實嚇人。
  莫羽裳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著,牙齒也喀喀作響。通常繼父露出這副嘴臉的時候,就是他脾氣爆發的時候。
  莫羽裳勉強自己立即轉過身去,準備逃進房間,但中年男子的動作比她更快,只見他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揪住莫羽裳的衣領,將她狠狠甩至客廳的一角。
  莫羽裳忍住疼痛勉力站起來,但中年男子迅速地來到她面前,一巴掌揮了過去,莫羽裳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臉登時紅腫起來,嘴角也隱隱滲出一道血絲。
  「你這個小雜種,吃老子的、用老子的,卻跟那女人一個樣,忘恩負義!」中年男子一邊咆哮著,兩手也不斷地往莫羽裳瘦弱的身軀招呼過去。
  莫羽裳禁不住疼,整個人癱軟地蹲下身來。她用雙手緊緊地抱住頭,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以承受繼父的拳打腳踢。然而,始終也沒聽她喊過一聲痛,更沒聽到她放聲大哭。
   「憑什麼老子要幫別人養孩子,就是養了你這個掃把星,才會讓我倒足了黴運;要不是你,老子也不會變得這麼窩囊。」中年男子劈哩咱啦地破口大?著,手腳的 動作也一直沒停 過。「老子居然窮到連買酒喝的錢都沒有!」突然間,中年男子揪著莫羽裳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讓莫羽裳的小臉直視著他。
  莫羽裳瞠大雙眼,掩不住驚慌恐懼的神情,無助地看著繼父那張齜牙咧嘴、略顯浮腫的臉。
  「老子要把你賣掉換一些酒錢,反正你也是個賠錢貨。」中年男子眯起雙眼不懷好意地看著莫羽裳,那陰惻惻的眼光教人打從心底發毛。
  莫羽裳雙眼瞪得跟銅鈐似的一般大,驚駭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她不想被賣掉。莫羽裳在心裡?喊著。
  隨即,她奮力地掙紮,顧不得全身傷痕累累、疼痛不堪:情急之下,她張口用力咬了中年男子的手,中年男子哀叫一聲,鬆開對莫羽裳的箝制。
  一得到自由以後,莫羽裳直接沖出家門,往外頭沒命地跑去,將中年男子的叫囂怒?聲拋在後面。
   就在她剛跑出沒多久,便撞上一堵肉牆,使她跌坐在地面上。這一撞,撞得她眼冒金星、頭昏腦脹。莫羽裳勉強拾起頭來,看向對方──只見一位元有著劍眉星目的 朗朗少年鵠立於眼前,頎長的身形為莫羽裳遮去炎炎烈日。陽光在這如皓玉般的少年周身鑲了一層金邊,恍若天使!唯獨那一臉略帶邪氣、不馴的笑容與天使不符。
  莫羽裳癡癡地看著那美少年,她從沒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大哥哥,身邊還跟著一位像洋娃娃般可愛的小女孩,莫羽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整個人暈眩不已,眼前也一片灰暗,隨即便昏厥了過去。
  那少年仿佛早就有了預感似的,快速地伸出雙臂將她接住,這才發現懷中的小女孩瘦弱輕盈得不像話。
  「哥哥,她就是莫阿姨的女兒。我在學校見過她一次。」少年身邊的小女孩瞪大眼睛看著莫羽裳。「她好可憐喔!怎麼全身都是瘀青,而且還流著血。」小女孩的語氣裡充滿了同情。
  原來這少年和小女孩正是莫羽裳的母親莫心如幫傭家庭的少爺和小姐--顧雲野、顧雲柔兄妹。他們的母親呂倩容是個心腸慈軟的女人,非常同情莫心如母女倆,也對她們照顧有加。這日聽說莫羽裳中午就放學,害怕她受繼父淩虐,便要司機帶著自己的兒子把莫羽裳接到家裡來。
  誰知道她的小女兒也偷偷地跟著來了。望著懷中的女孩,顧雲野不禁皺起眉頭,除了妹妹雲柔,他從不抱任何女孩子,要不是母親丟給他這個爛差事,他還真不想抱著渾身傷痕累累且髒汙的莫羽裳。
  「哥哥,我們趕快把她帶回家吧!要不然莫阿姨會很擔心的。」在一旁的小女孩催促道顧雲野這才一把抱起莫羽裳,走向等在巷口的賓士車。
  莫羽裳半昏半醒的躺著,全身上下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依稀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手,不斷地輕撫著她,還有一陣柔軟的呢喃聲在她耳邊撫慰著她。她緩緩地睜開眼,母親帶淚的容顏瞬間進駐她的眼瞳。
  「媽媽……」莫羽裳無力地喚著。
  「噓……不要說話,奸奸睡一覺!不用害怕,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莫心如柔聲說道,一邊輕拍著她。
  莫羽裳頓時覺得心安無比,任由極端的疲 憊帶著她進入深沉的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莫羽裳再次睜開雙眼,整個人清醒了許多。她下意識地搜尋母親的身影,這才發現坐在床邊看顧她的竟是……中午那個漂亮的大哥哥。
  「你醒了!」顧雲野眯著眼說道,語氣冷淡不帶絲毫情感。「想要什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問著,仍是一逕冷冷的語調。
  莫羽裳怯怯地回答:「我想喝水。」顧雲野很快地倒來一杯水,雖不溫柔,但卻極小心地扶起她,喂她喝水。十七歲的他已有著一雙結實有力的大手,這雙大手競讓莫羽裳覺得溫暖和安全。
  喝完水後,顧雲野將莫羽裳放平,那張俊逸的臉孔就在莫羽裳的小臉前,近得可以讓她看清楚他那如雕刻般深峻的五官。他的眼瞳黝黑而深邃,睫毛濃密卷長,讓莫羽裳不禁看得癡了。
  彷佛察覺到她的注視,顧雲野嘴角勾起一抹老成、略帶嘲諷的笑意,並刻意眯起眼睛,直盯著她。莫羽裳不禁羞紅了臉,迅速地垂下眼瞼。
  過了好一會兒,莫羽裳期期艾艾地道:「謝謝你!大哥哥。」「謝我什麼?」顧雲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冷眼看著她。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還把我送到這兒來。」莫羽裳永遠也忘不了在她昏倒前,那有如天使般的美少年。
  顧雲野冷哼一聲,年紀輕輕的臉龐竟有著一絲狂狷和冷傲。「不是我要救你,而是我母親命令我這麼做。」他冷漠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竟讓莫羽裳小小的心靈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痛。
   「我……我還是要謝謝你在這裡照顧我。」莫羽裳低聲說道。因為家庭環境的緣故,她的心智早熟,很懂得察言觀色,她可以感覺到顧雲野不喜歡她。突然間,一 抹嬌小的身影沖進房裡,來到莫羽裳床邊。「你醒了!真好!以後我有玩伴了。」進來的是顧雲柔,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精靈俏皮得令人喜愛。
  「你是誰?」莫羽裳輕聲問道,眼前這個小女孩有點面熟。
  「我叫顧雲柔,今年十歲,和你同年齡,也和你念同一所學校,以後我們會天天在一起。」顧雲柔開心地笑著。
  然後,她指著顧雲野又說道:「他是我哥哥。」顧雲柔和哥哥顧雲野年紀相差七歲,根本沒辦法玩在一起,現在有了莫羽裳,實現她想要有一個玩伴的願望,當然樂得她合不攏嘴。
  「你啊!就只知道玩。」顧雲野寵愛地捏捏妹妹的鼻子,深邃的眸子裡充滿溫柔的笑意,和剛才完全判若兩人。
  莫羽裳不禁又看呆了!她好羡慕顧雲柔,有一個這麼疼愛她的哥哥,不像她,總是孤伶伶一個。
  「哥哥,媽媽已經決定,讓莫阿姨和羽裳住在家裡耶!以後,你不必勉強陪我玩了,因為我已經有了新歡。」顧雲柔一副小大人似的宣佈著。
  這話讓顧雲野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他斜睨莫羽裳一眼,眼神又恢復原本的冷淡,令莫羽裳的心不禁瑟縮一下。
  「我………我想找媽媽。」莫羽裳斂著眼??地道。
  話剛說完,房門隨即又被推開,進來的是莫心如和顧仲衡夫婦。
  莫心如很快地來到女兒身邊,擔憂地問:「羽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莫羽裳沉默地搖搖頭,一看到母親的臉,讓她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但是房裡這麼多人,她實在不好意思,只能拼命忍下。
  「真是太可惡了!把這麼小的孩子打成這樣,還算是人嗎?剛剛真是太便宜他了。」呂倩容不知何時已走近床邊,看著莫羽裳瘀青紅腫的臉忿忿地抱怨著。
  「別再說了,我們總算也讓她們母女倆跳出火坑。從今以後,她們母女倆和那個男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顧仲衡在一旁安撫著妻子憤慨的情緒。
  「那還太便宜他,應該讓他去吃幾天牢飯才對。」呂倩容仍悻悻然地說道。莫心如心疼地輕撫女兒的臉,勉強笑道:「這次多虧了顧伯父和顧伯母的幫忙,媽媽已經和你繼父離婚了,今後,我們再也不必擔驚受怕,也沒有人會打你了。」莫羽裳聽了之後,高興地握緊母親的手。
  「從今天起,我們就住在這裡,這一切都要感謝顧伯父和顧伯母!」莫心如繼續說道。
  莫羽裳吃力地抬起頭,朝顧仲衡夫婦頻點頭,「謝謝顧伯父、顧伯母。」「不要這麼客氣,我只是給我們小柔找了個玩伴。」呂倩容爽朗地笑著。
  「好了!好了!我們都出去吧!讓她們母女倆說說貼心話,不要妨礙人家。」顧仲衡朗聲吆喝著。
  不到一會兒,整個房間就只剩下莫心如和莫羽裳母女倆。
  「羽裳,原諒媽媽讓你吃了這麼多苦。」莫心如滿臉慈愛地望著女兒青紫的小臉,哽咽地說道。
  「不……我不覺得苦。只要能跟媽咪在一起,再多苦我都不怕。」莫羽裳的臉顯露出一股不服輸的韌性。
  莫心如心疼地笑了笑,隨即斂下眉眼,表情嚴肅地道:「羽裳,顧家對我們有很大的恩惠,這一輩子我們恐怕都償還不了,你明白嗎?」莫羽裳猛點頭,她瞭解母親的意思。
  「只要有任何機會,我們都得盡其所能地報答顧家對我們的大恩大德,知道嗎?」莫心如直盯著女兒,一字一句叮嚀著。
  莫羽裳握緊母親的手,拼命地點頭,小臉上淨是無畏的神情。
  只是,誰會料到,她這一點頭,竟將自己和顧雲野永遠牽綁在一起,她用來償還顧家的竟是自己最珍貴的靈魂與感情,命運之輪在她點頭的這一刻,或許………早在她落入顧雲野懷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運轉了……從那天起,莫羽裳便開始了她在顧家生活的日子。
  經過一個星期的治療,莫羽裳身上的青紫傷痕逐漸地消退,露出她那如清荷般粉嫩白皙的小臉。她已經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星期,開始悶得發慌。
   這日,莫羽裳離開和母親共寢的房間,走進顧家寬廣華麗的客廳。她不禁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她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顯然地,顧伯伯一定是個有錢人她帶 著敬畏的心情,走向那看起來品味非凡、卻也舒適無比的真皮沙發,伸出手觸摸著真皮沙發的質感,像是忍不住似的,她眨動靈活澄瀅的雙眼,四下張望了一會兒, 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上沙發。
  瞬間,一股柔軟而有彈性的觸戚讓莫羽裳覺得又舒服又奸玩,不自覺地笑出聲。
  「看你樂成那個樣子,八成忘了自己是誰。」一個清朗的聲音譏諷地說道。
  莫羽裳驀地從沙發椅上彈跳而起,急忙找尋聲音的來源。
  顧雲野正站在樓梯的頂端,俯視著整個客廳。他將剛才那一幕完全看得清清楚楚,桀騖不馴的俊臉上有著深深的輕蔑意味,他不懷好意地睥睨著莫羽裳。
  幾乎一接觸到顧雲野那銳利的眼眸,莫羽裳便立即垂下眼瞼,不敢直視著他,只能呆立著,雙腳仿佛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但是,她的心卻怦怦地跳著,能夠再看到他競使她雀躍莫名。
  顧雲野緩緩地走下樓梯,眼光始終沒離開過莫羽裳。最後,他來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小臉。
  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莫羽裳驚愕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圓睜著眼直盯著顧雲野。
   顧雲野微眯起眼打量著莫羽裳,經過一個星期的治療,她臉上難看的瘀傷已漸漸退去,只剩下淡淡的痕跡。此刻,他才真正看清她長得什麼模樣。沒有了那些醜陋 的瘀青、紅腫,她的小臉素淨瑩白得幾乎透明,亮燦燦的瞳眸晶瑩而澄澈,像兩顆質地精純的黑曜石,配上紅潤小巧的嘴,這個小不點兒顯然是個美人胚子。假以時 日,便會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
  只可惜這麼小的年紀就懂得嫌貧愛富,顧雲野嘴角勾起一抹輕鄙的笑意。
  「誰允許你到處亂走的!」他冷冷地喝道。
  莫羽裳瑟縮了下,怯怯地回答:「大哥哥……對不起……我--」話未說完,便被顧雲野冷酷地打斷。
  「誰是你大哥哥不要隨便亂叫!依你的身分應該要叫我『少爺』,知道嗎?」淩厲的語氣教人害怕。
  莫羽裳的小臉蒼白成一片,心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地刺痛著。「是……少爺,我只是有點悶,所以才到處走走。」她抖著聲音回答,難過地垂下頭。
  顧雲野放開她的下巴,懶洋洋地說道:「雖然我母親讓你們住在這裡,但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享有這裡的一切,請你記住自己的身分!說穿了,你也只是顧家的一名僮僕罷了。」他的話殘酷而傷人,讓莫羽裳意識到自己的卑微。她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我……我知道了,少爺,我下次絕不會再犯了。」莫羽裳囁嚅地說著。話一說完,她再也忍不住地轉過頭飛奔回自己的房間。留下一臉陰鬱、皺著眉望著她離去的顧雲野。
   莫羽裳那蒼白欲哭的小臉,讓顧雲野心中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但隨即地,他的心又冷硬起來,這個家已經受過一次數訓,他 不要外來的、不相干的人有傷害他家人的任何機會。十年前的那件事在他的心中已植下了無可挽回的偏執種子,讓他的心從此變得冷硬無情;除了家人,他不可能會 給予任何人溫情的對待。
  自從那天聽了顧雲野的一番話後,莫羽裳完全認清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她和顧雲柔在這一段時間裡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兩人 一起玩、一起做功課,幾乎形影不離。只是,好幾次顧雲柔邀她一起坐車上、下學,都被她拒絕了。她不想讓顧雲野有任何看輕她的機會。就連顧伯母買給她的新衣 服,她也堅決不接受。
  雖然顧雲野說了如此殘忍傷人的話,但是,莫羽裳仍不由自主地崇拜他、喜歡他。她由顧雲柔的口中得知顧雲野是個資優生,智商高人一等,成績非常優秀,聽說高中畢業後,就要到國外念書了。
  莫羽裳只能偷偷地看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或一個笑容,都在她小小的心靈中烙下深刻的印記。他是她心中的天神!只能仰慕崇拜,卻無法靠近。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了一個月,莫羽裳的乖巧懂事,為她贏得了顧家夫婦的疼愛,並將她視如自己的女兒。
  然而,誰也沒想到,竟然發生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這件事成為莫羽裳一生中難以忘懷的夢魘,也是決定她未來命運的轉捩點……這一天,莫羽裳下課後,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裡正在盤算著一件事。
  昨夜,她聽到母親的哭泣聲,她心裡明白,母親仍思念著死去的父親。以前母親尚有照片可供回憶,但這次匆忙的離開繼父,有好些東西都來不及帶出來。
  莫羽裳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她要回去將相簿拿回來。
  就在此時,一輛賓士車停在莫羽裳身邊,只見顧雲柔探出車窗,朝她喊道:「羽裳,上車吧!我們一起回家。」莫羽裳朝她搖搖頭,「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沒要回去。」「你要去哪裡?」顧雲柔好奇地問。
  莫羽裳一向與她無話不談,也就老老實實地告訴她:「我得回繼父家拿相簿,那裡面有我爸爸的照片。」顧雲柔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說:「我跟你去!」話一說完,她馬上下車,並且向司機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會和羽裳一起走路回家。」神情有著不容拒絕的嬌氣。
  那司機拗不過小姐的性子,只好開車離去。莫羽裳心裡隱隱感到不安,她擔憂地勸阻顧雲柔:「你不要去!我的繼父又凶又可怕。」「放心!我很機伶的,走吧!」顧雲柔硬拖著莫羽裳的手往前走。
  來到繼父的家門前,莫羽裳探頭采腦地查看著,顧雲柔覺得好玩極了!依樣畫葫蘆地照做。
  只見屋內空無一人,莫羽裳正打算進去時,突然間,有人從背後抓起她和顧雲柔的衣領,莫羽裳猛一回頭看,抓住她的人正是她的繼父--張耀宗。
  「臭丫頭!你在這裡鬼鬼祟祟做什麼?」男人粗暴地問。
  莫羽裳鼓起勇氣說:「我……我回來拿一些東西。」語音仍有些顫抖。
  「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你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張耀宗粗魯地斥喝。
  「喂!你別那麼凶喔!我爸爸會再叫員警來抓你喲。」顧雲柔搶先開口。她一向被保護得很好,沒遇過兇惡的人,自然也不知道這種人的可怕。
  張耀宗驀地瞪住顧雲柔,看了好半晌,終於,他開口問:「你是誰?你爸爸又是誰?」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女娃兒應該是那賤人的老闆的寶貝女兒。
  「我叫顧雲柔,我爸爸是顧仲衡,上次找員警來抓你的人!」顧雲柔神氣地說道,她的話令張耀宗浮腫的雙眼陡然生出一股駭人的恨意,隨即又轉變成詭譎而貪婪的眼神。就是這女娃兒的老子多管閒事,害他現在得外出打零工賺錢買酒喝,張耀宗忿忿地想著。
  很好!聽說那傢夥是個有錢人,有了這個女娃兒,他可以向他大撈一筆油水,既可買酒喝,又可泄心頭之恨。
  決定之後,張耀宗趕忙換了一張笑臉,帶著兩個女孩走進屋裡。「你要拿什麼東西?」他問莫羽裳。
  「我……我想帶走那本舊相簿。」莫羽裳支支吾吾地說著。
  張耀宗點點頭,隨即走進屋裡。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相簿走出來,正當莫羽裳想接過相簿時,他突然縮回手。
  「慢點!你先幫老子到巷口買瓶酒來!」張耀宗滿臉詭異地看著他,「就讓她在這裡幫你看著相簿吧。」他指著顧雲柔說道,一邊掏出銅板遞給莫羽裳。
   顧雲柔毫無所覺地接過相簿,興匆匆地翻看著,並對莫羽裳說:「你快去吧!我等你。」莫羽裳躊躇好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繼父的眼神好奇怪也好可 怕呀!她看看顧雲柔,又看了繼父一眼,最後,她只好照著他的話去做。當莫羽裳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時,屋裡已經沒有顧雲柔的人影。
  「我……我的朋友呢?」莫羽裳把酒遞給張耀宗,慌張地問道。
  張耀宗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懶懶地回答著:「她說她肚子餓,所以先回去了」。
  莫羽裳下意識裡覺得繼父在撒謊,她想跑進屋裡查看,卻被張耀宗一把攫住,他眯著雙眼,殘暴地威嚇道:「你最好拿著你的東西趕快滾回去,否則的話,嘿嘿……」莫羽裳陡地一震,害怕地往後退,她可以確定繼父把顧雲柔藏起來了。現在,她只能趕緊跑回顧家求救。
  驀地,她抓起相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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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1: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自從確定顧雲柔被綁架之後,已經過了一天。
  事發沒多久,顧家的人馬上尋至張耀宗的住處,卻發現他早已不見蹤影。並且在當天晚上,顧家就接到張耀宗的恐嚇勒索電話,要價五百萬台幣顧仲衡一面與他周旋,一面與警方暗中合作,,但截至目前,仍沒有任何進展。
  呂倩容因為愛女被綁,竟在短短一天之內變得委靡、憔悴不已。莫羽裳和母親為此自責、內疚不已,兩人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呂倩容。
   這天下午,莫羽裳在床邊看顧著好不容易入睡的呂倩容,忽然間,呂倩容睜大眼睛,坐了起來。她盯著莫羽裳的小臉好一會兒,然後,突如其來地緊緊抱住莫羽 裳,一邊喊道:「我的寶貝女兒,你回來了!」她的舉動嚇壞了莫羽裳,但莫羽裳隨即瞭解到顧伯母是將她看成顧雲柔。她實在是因為愛女心切,才會變得神智不清 當呂倩容再次熟睡之後,莫羽裳輕輕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房間,這一回頭她才看見顧雲野一臉陰霾地站在門口。打從顧雲柔被綁架之後,他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看。 現在的他,眼裡充滿了暴烈的怒意,緊緊地瞅著她。
  「好啊!原來你早就有預謀,你以為只要雲柔消失了,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取代她在這個家的位置嗎?」顧雲野語氣森冷地指控道。
  莫羽裳年紀雖小,但還聽得懂他話裡大致的意思。
  她著急地辯白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這樣想過……」圓瞠的雙眼水汪汪的,急得快要掉出眼淚來「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我告訴你,你休想取代雲柔的位置,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會拿你的命來抵。」顧雲野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俊逸的臉龐籠罩著一層寒霜,令人不寒而慄。
   撂下狠話之後,他隨即離開房間。只剩下莫羽裳一個人呆愣在原地。淚水悄悄地滑下她的臉頰,她早知道顧雲野討厭她;現在,他對她更是深惡痛絕。可是,她不 要他討厭她呀!她是多麼渴望他能夠像對待顧雲柔那般地對待她,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也好顧雲柔被綁架後的第五天,警方終於找到她,並且也同時將張耀宗繩之以 法。之所以會這麼快破案的原因,是因為張耀宗的酒癮犯了,在他外出買酒的時候被警方盯上,繼而跟蹤他找到他藏匿的地方,這才把顧雲柔給救出來。
  慶倖的是,顧雲柔並沒有生命的危險,只是她的右腳斷了,根據張耀宗的供詞是說因為她想逃跑,所以才把她的腿打斷。
  所幸經過醫生的診療,顧雲柔的腿仍可走路,但是因為延遲就醫,恐怕將來走路會有些微跛腳。
  呂倩容也在愛女尋獲之後,神智完全清醒過來,天天待在醫院裡守著顧雲柔。經過這件事以後,莫心如深感對不起顧家,實在沒有臉繼續長住於顧家。她向顧仲衡夫妻倆要求搬到附近的公寓賃居。呂倩容雖極力挽留,但因拗不過莫心如的堅持而作罷。

  自此之後,莫羽裳與母親搬出顧家,開始母女倆相依為命的生活。
  這是一個溫暖、美麗的早晨。
  素淨雅致的公寓裡,陽光斜斜地穿透過落地窗,在屋內灑了一地金黃。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莫羽裳坐在地板上,弓著身體,在攤開的報紙求職版梭巡著。聯考已經結束了,接著,她只需要等待放榜,她決定在這段時間內打打工,賺點學費。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莫羽裳頭也沒抬地拿起電話。「喂!」「羽裳嗎?我是雲柔啦!聯考都考完了,到我家來玩,好嗎?」打電話的正是顧雲柔。這幾年來,她們依然是最要好的朋友,加上莫羽裳的母親仍在顧家工作,所以兩個女孩之間的聯繫始終沒斷過。
  「唉!可是……我想打工,賺點學費。」莫羽裳有些為難地說。她一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顧雲柔的請求。
  「別這樣嘛!求求你,我一個人在家好悶呀,你忍心讓我孤獨寂寞嗎?」顧雲柔撤起嬌來。
  莫羽裳仍然有些猶豫,因此默不作聲。
  「哼!看你這麼不願意,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保證你馬上飛奔過來。」顧雲柔神秘兮兮地說著。
  「什麼大消息?」莫羽裳懷疑地問,顧雲柔一向喜歡小題大做,一點小事情在她眼裡都成了天大的消息。
  電話裡的顧雲柔清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你可不要興奮到心臟病突發哦!我大哥他--回來了!」這個消息讓莫羽裳全身陡然一震,握著聽筒的手微微顫抖著;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真的?你……你沒騙我?」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哎呀!我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快點來吧,我等你!」話一說完,顧雲柔迅速地掛斷電話,沒給莫羽裳思考和拒絕的機會。
  放下電話之後,莫羽裳整個人呆愣了好一會兒,顧雲野回來了!她朝思暮想、一刻不能或忘的人回來了。
  八年前,搬離顧家之後,她只能從顧雲柔那裡獲得有關他的消息。偶爾有機會看到他時,她也只敢躲在一旁觀望。一年後,他到美國念書,至今已整整七年了,只聽說他完成學業後,便被網羅進華爾街的知名企業裡,開始了他的商業實務工作經驗。
  沒想到他回來了!莫羽裳欣喜若狂地想著。
  不知道他變成什麼樣子了?此刻的她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只要一想到顧雲野,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飛翔著,因為他是她心中唯一的愛戀呵莫羽裳快速地跑進房間換衣服,她刻意挑了件粉紅色、俏麗的短洋裝,將她纖細高姚的身材展露無遺,一雙瑩白修長的美腿更是引人注目。
  莫羽裳看著鏡中的自己,澄澈的大眼睛裡因掩不住的雀躍而熠熠生輝著,臉頰也浮上兩朵紅雲,嬌嫩得彷若嬰兒。
  看到現在的她,顧雲野還會像從前一樣那麼的討厭她嗎?莫羽裳心想。也許他會發現她是一個還滿討人喜歡的女孩子,莫羽裳在心裡為自己打氣著。然後,她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放進背包裡,便離開公寓,騎著腳踏車前往顧家。
  「我就知道你會迫不及待地趕來。」顧雲柔一看到莫羽裳便調侃她。
  莫羽裳羞紅了臉,輕聲說道:「別糗我了!」兩個女孩相偕走進客廳裡,莫羽裳便開始東張西望了起來。
  「瞧你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別看了!我大哥還在夢周公,昨天他很晚才回到家。」顧雲柔一臉莞爾地笑著。
  莫羽裳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向顧雲柔,「好吧!大小姐,你要我陪你玩什麼?」她認命地問。
  顧雲柔那如同娃娃般的心形小臉頓時亮了起來。「羽裳,你教我游泳好不好?」「游泳?」莫羽裳不禁感到有些納悶,自從顧雲柔的腳有點跛之後,她便拒絕了一切運動,愛玩水的她連游泳也不肯學。
  「怎麼會想要學游泳?」莫羽裳好奇地問。
  只見顧雲柔的雙頰迅速紅成一片,「我……我只是覺得學會游泳也很好嘛!」她吞吞吐吐地說。
  莫羽裳眯起眼,緊盯著顧雲柔,「別想瞞我,老實招來吧!不然,我可不教你喔!」顧雲柔知道瞞不住她,噘起嘴巴說:「說就說嘛!那個……唐伯父的兒子--唐彥豪要到我家住一陣子,他是來找大哥的。他很喜歡游泳也很會游泳,我……希望能跟他一樣……」她的話越來越小聲。
  莫羽裳認識唐彥豪,他是顧伯父好友的兒子,兩家人來往得很密切。而顧雲柔喜歡唐彥豪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莫羽裳甩甩一頭俏麗的短髮,豪氣千雲地站起身來,「放心吧!我一定幫你,不過,你可要有吃苦的準備喲。」她爽朗地威脅道。
  顧雲柔癡癡地望著莫羽裳那高姚修長的身影,突然說:「羽裳,我好羡慕你喲!長得又高又美,身材簡直可以媲美模特兒,而我……卻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似的!」她的語氣顯得有些酸澀。
  莫羽裳緩緩地坐下來,臉色也凝肅起來。她知道顧雲柔始終擺脫不掉跛腳的陰影,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而這一切,卻都是她所造成的。她對顧雲柔有著一份深深的愧疚。
  這些年來,她竭盡所能地保護她、鼓勵她,並且一直在她身旁陪伴她,希望能讓她重拾信心,快樂地過日子。
  「胡說!像我這樣長手長腳有什麼好看,你知不知道,現在流行像你這樣嬌小可愛的女生,是男生心目中的最愛呢。」莫羽裳真誠無偽地道。
  「走吧!別胡思亂想了,我們這就去換衣服,開始學游泳吧!」莫羽裳拉起顧雲柔,不讓她有自艾自憐的機會,朝顧雲柔的房間走去。
  顧家庭院,夏日午後的池畔,莫羽裳和顧雲柔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優遊著。
  經過一星期的訓練,顧雲柔已能輕鬆自如地優遊於水中。「雲柔,你學得很快,遊得很好啊!」莫羽裳讓自己漂浮於水面上,一邊稱讚著顧雲柔。
  「是你教得好!」顧雲柔高興地笑道,並學著莫羽裳讓自己漂浮於水面上。正當兩人沉浸於池水的清涼中時,從池邊傳來清朗了亮的男性聲音。
  「哇!我真是大飽眼福,沒想到能看到這麼漂亮的美人魚!」說話的正是唐彥豪,一口白牙和一身古銅色健康的膚色,笑起來有兩個迷人的酒渦,是個典型的陽光男孩,開朗而且充滿活力。莫羽裳可以瞭解為什麼顧雲柔那麼喜歡他的原因了。
  當莫羽裳再定睛一瞧,站在唐彥豪身邊的正是她日夜翹盼的顧雲野。雖然七年不見,她還是一眼把他認了出來。
  他變得更加高大挺拔了。寬闊渾厚的雙肩、黝黑的肌膚,還有那修長有力的雙腿,渾身皆蓄滿了力量,像只矯健的黑豹!一頭濃密的黑髮梳向耳後,看起來是那麼地成熟、自信,卻又帶點浪蕩不羈。這一切構成他個人獨特的風格和魅力。
  莫羽裳的心怦怦然地跳著,顧雲野帶給她的影響力和吸引力至今無人能及;光是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她全身就好像有一股強烈的電流竄過,呼吸也紊亂起來。
  唐大哥,你來了呀!」顧雲柔一邊叫道,一邊游向池邊,很快地離開游泳池,來到唐彥豪身邊。
  莫羽裳見狀,只好緊跟在其後。當她爬上池邊時,正好迎上顧雲野的眼光。他的眼神又深又沉,直直地勾睇著她,仿佛要看穿她似的。莫羽裳的雙頰驀地一片燥熱和嫣紅,感覺自己仿佛正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
  「少……少爺……你好,好久不見了。」羽裳低著頭,怯怯地說道。
   顧雲野深邃幽黑的眼瞳,將莫羽裳整個人完全攝入眼裡,七年不見了,她果然如他所料,出落成一個大美人。雖然仍帶點青澀的氣息,但卻更能挑逗人心。她那略 嫌纖瘦但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男人致命的吸引力!連站在一旁的唐彥豪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為什麼,顧雲野對於唐彥豪那投注於莫羽裳身上的癡迷眼光感到不悅 極了。
  「哥哥,她是羽裳呀!你沒忘記吧!」顧雲柔似乎也察覺到唐彥豪那不尋常的眼光,急忙將莫羽裳推向顧雲野。
  幾乎是一聽到顧雲 柔的聲音,顧雲野的臉上迅即充滿寵溺的微笑,他緊緊摟住顧雲柔,輕聲地道:「我剛剛看到你了,你遊得很好。」顧雲柔朝莫羽裳頷首,「都是羽裳的功勞!」顧 雲野冷淡地向莫羽裳點頭,表示謝意。「進去吧!你也該休息了,屋裡已經準備好冰鎮檸檬茶。」語畢,顧雲柔立即挽起唐彥豪的手臂,自然大方地往屋裡走,眉眼 裡淨是嬌俏可人的甜甜笑意。
  莫羽裳看在眼裡,實在好生羡慕,她沒辦法像顧雲柔那樣主動、大方。她偷偷地瞄向顧雲野,只見他滿臉心疼地望著顧雲柔那微跛的右腳,眼眸裡有著濃厚的憐惜之情。
   驀地,他回過頭,遞給莫羽裳一個淩厲冷酷的眼神,讓莫羽裳的心瞬間降至冰點。這一刻,她深切地意識到,顧雲野並沒有忘記過去,他仍然討厭她,始終認定她 是居心不良而害了顧雲柔……之後的一個星期,莫羽裳都在顧家度過。她陪著顧雲柔和唐彥豪一起游泳,偶爾四處走走。這期間,她沒再看過顧雲野。聽說他已經正 式進入顧伯父的『采風時尚集團』工作,擔任總經理的職位。而且顧伯伯早就醞釀著要退休的計畫,讓顧雲野接掌公司是遲早的事。
  正當他們三人在庭院的躺椅上享受日光浴時,顧雲野僅著一件泳褲,肩上披著一條毛巾,走向他們三人。
  看著他那完美結實的體格,莫羽裳臉紅心跳不已,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小臉就不爭氣地紅成一片。
  顧雲野將莫羽裳的表情看在眼裡,若他猜得沒錯,這個小女孩對他意亂情迷不已。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傭懶放肆的邪笑,但恐怕她要徹底失望了,因為他的心裡早已有了他誓言守護的人。
  「雲柔,成績出來了嗎?」顧雲野來到顧雲柔身邊,柔聲地問。
   「別問了!不是很好的學校。」顧雲柔嘟著嘴巴回答。隨即又耍賴的說:「不過,我總算沒落榜!大哥,你應該給我一些獎勵。」顧雲野寵愛地摸摸她的小腦袋, 「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我想要舉辦一個Party,再過一個星期就是我的生日,你說好不好?」顧雲柔興高采烈地說著。
  「好……好,都依你,我們就在家裡舉辦一個小型的Party,邀請名單由你自己決定。」顧雲野開心地附和她。
  莫羽裳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競覺得心裡又悶又痛,她始終打不進顧雲野的生活,就連和他說話、玩鬧也不可能。她不由得羡慕起顧雲柔,此刻的她仿佛是多餘的。莫羽裳神情黯然地想著。
  「羽裳,你呢?你考上哪一所學校?」一旁的唐彥豪關心地問道。他早就觀察她許久,從他第一次看到她,就被她那看似活潑,實際上安靜婉約的矛盾特質所吸引。尤其是她那雙翦翦秋瞳,更是將他的魂魄都給勾走。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莫羽裳,被唐彥豪這麼一問,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傻傻的瞠大眼睛。
  「羽裳比我厲害多了,她考上她的第一志願。你們想不想知道她最想從事哪一行?」顧雲柔搶著替莫羽裳回答,故作神秘地道。
  她的話讓莫羽裳又羞又急,如果讓顧雲野知道她的志願,一定又會惹來他一陣訕笑。
  「別……別說了!雲柔。」莫羽裳趕緊出聲阻止。
  「為什麼不能說?這沒什麼好難為情的!」顧雲柔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理會莫羽裳滿臉著急、羞窘的神情。,「大哥,你知道羽裳的志願是什麼嗎?提示你,是跟你的事業有關的。」顧雲柔暗示地提醒,還拋給顧雲野一抹曖昧的微笑。
  顧雲野但笑不語,只是拿眼斜睨著莫羽裳,他的眼神令莫羽裳迅速垂下眼瞼,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你別再吊我們胃口,趕緊說了吧!」唐彥豪急切地問著。對他來說,莫羽裳的一切事情,都是他深切關心在意的。
   顧雲柔有點吃味地看了唐彥豪一眼,然後高聲回答:「羽裳很久以前就想當一位服裝設計師,希望以後能進入『采風時尚集團』工作,所以,她填的第一志願是T 大的服裝設計系。」此刻的莫羽裳恨不得馬上鑽個洞,躲到地底下去。她可以感覺到顧雲野投射過來的強烈注視,但是她沒有勇氣抬起頭與他對視。
  顧雲野看著低垂著頭的莫羽裳,她的臉紅得不像話,競一路紅到耳根、脖子上去。不知為什麼,她這一副羞澀、無措的模樣競隱隱牽動他的心,讓他的心湖泛起一股莫名的漣漪。但隨即地,他撇開這種荒謬的感覺,再次將眼神投注於顧雲柔身上。
  「好了!剛才說好的Party,就決定在下個星期六吧!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顧雲野說道,並沒再多看莫羽裳一眼。
  再過幾天,就是顧雲柔的生日,莫羽裳正猶豫著該不該參加。這幾天以來,唐彥豪老是纏著她,莫名其妙地送給她許多禮物,她雖然沒收,但這一切全都讓顧雲柔看進眼裡。
  眼睜睜地看著顧雲柔因此而消沉、憔悴,莫羽裳簡直手足無措。她根本就沒喜歡過唐彥豪,只當他是一般朋友,怎麼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她實在無法再繼續沉默下去。
  「雲柔,我有事想跟你說。」莫羽裳決定跟她開誠佈公地談。趁現在只有她們二人獨處時。
  顧雲柔只是一臉哀愁地看著她,不置一語。
  莫羽裳歎了口氣,緩緩地道:「雲柔,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唐彥豪一點意思也沒有。」「可是,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顧雲柔可憐兮兮地說著,眼眶裡滾動著晶瑩的淚。
  「可我不喜歡他呀!一直以來,我只當他是普通朋友而已。」莫羽裳說得斬釘截鐵,而真誠無偽的雙眼直視著顧雲柔。她不想因為唐彥豪而破壞了兩入之間長久的友誼。
  「真的?你沒騙我!?」顧雲柔猶疑地問。
   莫羽裳緊握住顧雲柔的手,「雲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中始終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大哥顧雲野!縱使他不曾好好看過我一眼,不曾好好跟我說過一句 話,我始終都只喜歡他一個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莫羽裳的告白,讓顧雲柔驚訝地睜大雙眼。她雖然早知道羽裳喜歡大哥,但羽裳 從未親口告訴她,全是她自己看出來的。如今她會說出來,可見那份感情已經強烈的讓她無法繼續平靜以對。
  「羽裳,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自私,只想到自己……」顧雲柔明白唐彥豪喜歡羽裳並不是羽裳的錯,她實在太小孩子氣了。
  莫羽裳搖搖頭,微微一笑,「不,你沒有錯。你只是沒有安全感,其實,唐彥豪還沒能體會到你的優點,假以時日,他會明白你才是他最好的選擇。」「可是……我是一個有缺陷的人,我的右腳……」顧雲柔幾乎說不下去,她的眼眸裡充滿了憂鬱不安。
  莫羽裳伸手遮住顧雲柔的小嘴,「別再說了!別再拿你的右腳當藉口,你是我見過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孩了,要對自己有信心!」她一手握緊顧雲柔的手,傳遞給她源源不絕的能量,清瀅的眼神裡淨是真心的肯定。
  顧雲柔感動地抱住莫羽裳,「謝謝你,羽裳。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她哽咽地說著。
  午後的斜陽柔柔地灑在這一對互相擁抱的少女身上,見證著她們的友誼。
  而此刻,在玄關的陰影處,顧雲野將這一切全攝入眼裡。頭一次,他的心裡充斥著一股複雜而又難以言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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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天晚上,顧雲野實現他的承諾,為顧雲柔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宴會。與會的都是一些較為密切往來的朋友,完全屬於年輕人的天下。
  顧家二老將禮物交給女兒後,便出門參加一個由呂倩容主持的讀書會,並言明晚上可能會在朋友家過夜,不打擾年輕人的玩興。
  莫羽裳穿著一件無袖、緞面的墨綠色短洋裝,復古的蓬蓬裙顯得既可愛又柔媚。這件衣服是當年莫心如結婚時所裁制的,經過莫羽裳巧手改造一番,呈現出既現代又古典的優雅美感。
  衣服,總覺得自己看起來怪怪的。渾然不知這襲洋裝將她玲瓏有致、窈窕修長的身材展露無遺。洋裝的色澤更是襯托出她天生麗質的白皙肌膚,晶瑩剔透得令人驚豔,不著脂粉的小臉一片粉嫩瑩白,加上那頭俏麗的短髮,簡直就像是東方的奧黨麗赫本。
  莫羽裳怯怯地穿梭於庭院中,目光搜尋著顧雲柔的身影。
  此刻的顧雲柔正被眾人包圍著,接受大家的祝福與讚美。一襲粉紅色蕾絲洋裝讓她看起來就像個美麗的洋娃娃般,令人打從心底想要疼惜、寵愛一番。
  莫羽裳不由得有些羡慕起顧雲柔,她那嬌孝柔弱的模樣總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保護她、疼愛她;反觀自己,身高一七二,人高馬大的,一點也不秀氣,更不可能吸引男生們的目光。
  唉!認命地歎了口氣,莫羽裳綻開一抹甜美的微笑,走向顧雲柔。
  「生日快樂!你今天好漂亮喔!」莫羽裳來到顧雲柔身邊,由衷地稱讚。
  「嗨!我正在想怎麼還沒看到你呢!還要哥哥和唐大哥去找你。」顧雲柔滿臉興奮地說著,神情充滿了愉悅的光彩。
  「不好意思,我有一點怯場,所以來晚了。」莫羽裳解釋道。

  「走吧!我們進屋裡去。」顧雲柔拉起莫羽裳的手走進屋裡,兩人所經之地,皆引起眾人讚賞的目光和驚歎聲。
  一進到大廳,莫羽裳就瞧見顧雲野和唐彥豪正朝她們走過來。英挺高大、穿著帥氣的他們無疑是女士們注目的對象。
  「嗨,羽裳。」唐彥豪搶先一步走到莫羽裳身邊,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我敢打賭,你是今天晚上這個Party裡最耀眼、最令人心動的美女了。」他神情癡迷地讚歎著,渾然未覺這句話帶給其他三人的影響。
  只見顧雲柔明亮的小臉霎時黯淡無光,眼眸也浮上一層水霧。
  在一旁觀視的顧雲野很快地理解了整個情況。看來唐彥豪准是迷上了莫羽裳。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極度不悅。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唐彥豪是雲柔的意中人,莫羽裳不該介入他們倆。
  顧雲野眯起眼打量莫羽裳,毫無疑問的,今晚的她確實美得驚人。縱使是流連花叢、情史傲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她非常地令人一-心動。但是,儘管如此,她仍沒有資格搶奪雲柔的意中人,讓雲柔為此心碎神傷,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仿佛察覺到顧雲野的注視,莫羽裳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被他眼裡的陰鶩給驚嚇祝她害怕地垂下眼瞼,心知唐彥豪的愛慕與稱讚為她帶來了不少麻煩。
  整個晚上,莫羽裳都極力避免與唐彥豪獨處,並總是冷淡以對,處心積慮地想將他推向顧雲柔。
  顯然地,唐彥豪並不因此而氣餒,始終緊黏著莫羽裳。他的舉動讓顧雲柔陷入痛苦的深淵裡,趁著沒人注意時,她悄悄地溜回自己的房間。
  眼尖的顧雲野隨即注意到了。他緊跟在後,來到顧雲柔的房門前。
  顧雲野可以聽到由房間裡傳來一陣陣低低切切的哽咽哭泣聲,每一聲都刺痛他的心,他緩緩地推開房門,走到顧雲柔床邊。
  「別哭了,你這樣子讓哥哥好心疼。」顧雲野柔聲地安慰,一手輕撫著顧雲柔的秀髮。
  「哇一-」顧雲柔卻哭得更傷心,她轉身投進顧雲野的懷抱裡。「怎麼會這樣子?哥哥,我好喜歡唐大哥,為什麼他不喜歡我?」她淒淒切切地問道。
  顧雲野緊緊地抱著她,從小到大,他對她呵護有加,從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現在竟然因為莫羽裳的緣故,而讓雲柔哭得肝腸寸斷。驀地,顧雲野眼裡閃過一絲冷鷲。
  「我知道我沒有羽裳漂亮,我的腳……我的腳好笨又好醜啊!」顧雲柔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猛力撾打著自己的右腳,那模樣令人極端不忍。
  顧雲野心痛地阻止她的行為,不斷地安撫著她,他輕聲哄道:「你在大哥眼裡最漂亮,最可人的女孩子,沒有人比得上你。」他說這話是真心的。雲柔和他並沒有血緣關係,這個秘密只有他和父親知道,就連母親也不知晴。
  從小,他就極為呵寵這個小他七歲的妹妹。因為她的存在,讓原本瀕臨破碎的家得以縫補傷口,重新來過。
  他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愛著,不曾讓她傷心流淚,而那該死的莫羽裳卻三番兩次地傷害他心愛的妹妹;先是害她跛了腳,接著又奪去她的心上人,哼!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顧雲野此刻的表情陰沉森冷得令人害怕,眼裡燃燒著一股熊熊怒火。「放心吧!唐彥豪會回到你身邊,他的心中將只有你一個人,哥哥會替你想辦法的。」他邪魅的俊臉倏地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詭笑。
  他的話讓顧雲柔稍微止住了哭泣,她抬起頭看著顧雲野,哽咽地問:「真的?你沒騙我?」望著頭雲柔如瓷娃娃般嬌弱的臉蛋,顧雲野很快地在心中做下決定,他的眼眸瞬間掠過一抹殘佞的冷酷;他絕不容許莫羽裳破壞了雲柔的幸福。
  「哥哥向你保證,過了今晚,唐彥豪絕對不會再看莫羽裳一眼,他會明白誰才是他最正確的選擇。」他的語氣森冷而堅定,隱隱透著一股蠻橫的霸氣。
  顧雲柔只是怔怔地看著此刻的哥哥,被他的神情和語氣給震懾住,一時之間,競忘了自己為何而哭泣……莫羽裳好不容易擺脫了唐彥豪,她著急地四下找尋著顧雲柔。經過唐彥豪這一番癡纏,她可以肯定顧雲柔心裡一定非常難過。她得找到她,再次向她表明她與唐彥豪之間絕對不可能。
  就在此時,她撞上了顧雲野,令她驚愕地屏住呼吸。
  「你來得正好!我正在找你呢。」出乎意料地,顧雲野一臉笑意,溫柔地說著。
  莫羽裳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她沒有聽錯吧?顧雲野竟會如此溫柔地對她說話。
  「有什麼事嗎?我……我正在找雲柔。」愣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顧雲野眼眸裡充滿了柔情,他輕輕地拾起莫羽裳的下顎。「今天晚上留在這裡過夜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他的語氣纏綿至極,令莫羽裳心裡一陣小鹿亂撞,雙頰霎時徘紅成一片,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顧雲野傾身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然後極其親昵地將嘴巴湊近莫羽裳的耳旁。「晚上十點到我房裡來,我會一直等你。」他在她耳邊撩人地低語著,溫暖的氣息挑逗著莫羽裳那年輕、稚嫩的感官。
  彷佛被催眠似地,莫羽裳只能猛點頭,待顧雲野離去以後,她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此刻的她,心裡充滿了狂喜,感謝老天爺!終於聽到她的祈求,顧雲野對她竟然有了善意的回應。她會趁著今晚,勇敢地向他表明她的愛慕之意。莫羽裳喜孜孜地陶醉於自己編織的戀愛夢裡。
  宴會結束時已經接近十點了!整個大廳又恢復一片寧靜。莫羽裳剛剛去找了顧雲柔,想跟她解釋清楚,但是顧雲柔不願開門,回說她累了,想睡了。
  莫羽裳無奈地離開,現在只能寄望顧雲野,希望他能相信她真的對唐彥豪一點意思也沒有。她來到了顧雲野的房間,輕敲了幾下房門。
  「進來!」房門內傳來顧雲野低沉的嗓音。懷著一顆忐忑不安卻又興奮不已的心,莫羽裳緩緩地踏進顧雲野的房間,怯怯地環視著室內。
  顧雲野的房閃充滿男性化的陽剛味道,設計簡潔而高雅,並隱隱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完全符合他的個性和特質。
  「把門鎖上。」他突然命令道。莫羽裳有些驚愕地望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照他的話去做「我不希望有人幹擾我們的談話。」顧雲野解釋道,並露出一抹迷惑人心的邪魅笑容。
  莫羽裳又開始臉紅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赧,她聽話的把房門鎖上。
  「到這裡來!」顧雲野柔聲說道。
  莫羽裳覺得有些不安,但仍照他的話做,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她願意全心信賴的人顧雲野倒了兩杯玫瑰紅酒,並將其中一杯遞給莫羽裳:「嘗嘗看,味道不錯,很適合女孩子喝。」他低聲誘哄道。
  莫羽裳遲疑了下,因為繼父的緣故,她一向不喜歡喝酒,也沒有半點酒量,些微的酒精都能讓她頭暈目眩;但是此刻,看著顧雲野那溫暖、鼓勵的眼神,她竟不自覺地伸出手,接過了那杯酒。
   顧雲野滿意地笑了。舉起手裡的酒杯,和她的輕碰了一下。「乾杯吧!為了我們之間即將展開的情誼。」他的話曖昧不明,卻在莫羽裳心中燃起一把希望之火。她 癡癡地看著他,然後學著他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這酒喝起來甜甜的,並不難喝。莫羽裳用舌尖舔舐著嘴角的酒漬,這舉動讓顧雲野驀地眸光一沉,飛快地閃過一抹狩 獵的星芒。
  顧雲野為她再倒了一杯酒,他心裡很清楚這種酒後勁很強,一般人往往喜歡它甜甜澀澀的酒味,而忽略它的強勁效果。
  一連喝了幾杯酒,莫羽裳開始覺得有些面酣耳熱的,她的臉不受控制地又熱又紅,讓她感到難受。
  「我不能再喝了,我根本不是喝酒的料。」莫羽裳婉拒顧雲野想再為她添酒的美意。她放下酒杯,頹坐於床沿。
  「顧大哥,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莫羽裳勉強睜著水濛濛的雙眼,紅透的俏臉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去觸摸她。
  顧雲野不經思考地伸出手撫摸著她那如絲綢般滑嫩的小臉,瞳眸不經意地浮現一絲憐愛,但倏忽間,顧雲柔哭泣的小臉竄進他的腦海裡,他的眼神隨即恢復為原本的冷凜,伸出的手像被火燙到一樣,驟然地收回。
  「顧大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蒙朧的酒意今莫羽裳有些遲鈍,「我一點也沒喜歡過唐大哥……我的心裡始終只有……只有你一個人。」卻也因為酒精的緣故,她坦率地將深藏已久的愛意表達出來。
   聽了她的告白,顧雲野的嘴角勾起一抹既得意又詭譎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親口說喜歡他,竟讓他心中興起一股莫名的悸動相滿足。但他隨即拋掉這種可 笑的感覺,她的告白只會使他的計畫進行得更加順利;除此之外,再也不具其他任何意義。 顧雲野冷冷地笑著,在心裡不斷這樣地告訴自己。
  「是真的嗎?你的心裡只有我一個人?」顧雲野將莫羽裳拉進懷裡,雙手捧起她的小臉,邪魅的俊臉離她的小臉只有一寸之遠,幽黑深邃的雙眸緊鎖住她的眼瞳,不斷地向她施展他的熱力及魅力。
  莫羽裳只覺得全身軟綿綿又熱呼呼的,她傻傻地猛點頭。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最愛,現在竟然如此深情又親密地擁著她,十八歲的她怎禁得起這種挑逗!莫羽裳只能意亂情迷地瞅著顧雲野。縱使現在的她頭暈目眩,但她仍能感受到他的撫觸,既溫暖又令人心安。
  顧雲野看著莫羽裳那豔得不可思議的俏臉、如水霧般迷離的雙眼,競湧起一股無法控制的強烈欲望。?那問,他幾乎忘了他的目的,一心想好好地擁抱她、愛她。
  仿佛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顧雲野猛地推開莫羽裳,粗聲說道:「哦?我要你證明給我看。」他決定早點結束遊戲,不讓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情潮中。
   莫羽裳怔怔地望著顧雲野,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再擁抱著她,情急之下,她拉起他的手,勉強壓下全身的暈眩感。「顧大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證明,但是只要你要我 做什麼,我一定照你的話做。」顧雲野低下頭俯視著她,「是嗎?那麼,只要我想要什麼,你也都會給我?」他的語氣充滿了曖昧的暗示。
  天真、清純的莫羽裳絲毫沒有察覺顧雲野的意圖,依舊猛點頭,認真專注的模樣令人不禁心生憐惜。
  顧雲野再也克制不住猛烈地吻住莫羽裳的小嘴,將舌頭深深的探入,他的吻饑渴又炙熱,讓莫羽裳不由自主地申吟、顫抖著……
   過了一會兒,莫羽裳終於漸漸蘇醒過來,一睜開眼,便對上顧雲野那陰?駭人的雙眼。她很快地垂下眼,這一看,她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她……她竟然全身赤裸 裸的,而顧……不,少爺也赤裸著全身,難道他們……剛剛……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想從他眼中證實她方才的想法。
  看她一臉驚愕的表情,顧雲野冷哼一聲。「剛剛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我不是一個聖人,所以就大方地成全你的願望。」他略帶譏諷,吊兒郎當地說道。
  他的回答令莫羽裳倒吸了口氣,她漸漸有些記憶,是酒精讓她變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正當她心慌意亂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莫羽裳尚來不及反應時,顧雲野已經抓起一條毛巾圍住下半身,大方地前去開門。
  只見唐彥豪一臉愕然地盯著半裸的顧雲野和躺在床上裸露著香肩的莫羽裳,他簡直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傻傻地呆愣著。
  「抱歉!讓你撞見這幕情景,不過,你應該能夠瞭解,人難免總會情不自禁,更何況有這麼一位美女主動投懷送抱。」顧雲野放蕩不羈地說著,言語間刻意貶低莫羽裳。
  半晌之後,唐彥豪終於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我看到你留給我的紙條。」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苦澀感。
  「喔!你不說,我倒給忘了,本來想和你討論一些公司的事情,可是,經過這一番折騰,我已經沒力氣,明天再說吧!」顧雲野一邊說著,一邊拿眼噯昧地瞧著莫羽裳。
  「好吧!那麼晚安了!」唐彥豪??地回答,眼光再次不自禁地溜過莫羽裳,然後黯然神傷地轉身離去。
  此時的莫羽裳怔怔地坐在床上,她幾乎不願相信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你足故意的,對不對?」她終於開口問道,臉上一片愀然。
  顧雲野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想唐彥豪不會再看你一眼了。」他答非所問地道。
  莫羽裳痛苦地閉上眼睛,「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哀傷。
  「為什麼?」顧雲野眯緊雙眼;眸光淩厲地盯著她。「你不該去招惹唐彥豪,不該讓雲柔傷心哭泣。」「我沒有。」莫羽裳激烈地反駁。「我已經說過,我對唐大哥一點意思也沒有,這不是我的錯。」她幾乎哽咽出聲。
  「你還敢說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雲柔的腳就不會變成這樣,唐彥豪也就不可能棄雲柔而看上你。你是真正的罪魁禍首。」顧雲野從齒縫中一字一句地進出話,語氣陰森暴戾得嚇人。
  原來……原來他從沒原諒過她,他始終還是恨著她、討厭她!莫羽裳心痛地想著。
  「你毋需這麼做,你只要說一聲,我會徹底離開你們的生活,絕對不會去破壞雲柔的幸福。」顧雲野冷笑一聲,「採取這種作法,才能讓唐彥豪徹底對你死心,更何況……我也得到了不少樂趣。」他話裡的輕鄙意味暗示著他只是把她當成泄欲的物件。
  他的話讓莫羽裳粉嫩的臉瞬間慘白成一片,「你好殘忍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沉痛不已地低泣,小臉上早已涕泗縱橫。
   她那哭泣含怨的眼眸,讓顧雲野感到莫名的煩躁和不安。為了掩飾這種感覺,他更加粗暴殘忍地道:「別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無辜的模樣。剛才你也挺享受的,更 何況你不是暗戀我很久了,現在我只不過是成全你的願望。」他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利刃,狠狠穿刺進她的心窩,血液正從她的身體裡一點一滴的流失。他明明知道她 暗戀著他,卻還這麼殘酷地對待她。
  「是礙…我是愛你……愛很久了!但是,我愛你錯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地對我!?」莫羽裳語音破碎地說著。她實在不該癡心妄想的,他從沒將她放在心裡、眼裡,反而一再地糟蹋她的感情。
  「沒錯!你是犯了個大錯!你不該讓雲柔傷心哭泣,我說過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顧雲野低吼著。
  望著他那滿布陰霾的俊臉,莫羽裳心裡一陣酸楚,他始終只想到要保護雲柔,卻絲毫不在意傷她有多深。
  「我明白你疼愛雲柔的心,但是,沒有人會只為了嬌寵自己的妹妹而任意妄為。」莫羽裳忍住滿腔的苦澀,乾啞地控訴。
  「你不會懂的。」顧雲野眸光驀地轉沉,「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愛雲柔,從小到大都一直愛著她!為了她,即使負盡天下人也無所謂。」他的告白讓莫羽裳幾乎停止心跳,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可是,雲柔是你的妹妹呀!」她茫然不解地喃喃自語著。
  顧雲野沉默了半晌,猛地笑了起來,乾澀地狂笑充斥著整個房間。倏然間,他的笑聲突地停止。「不!雲柔和我並不是親兄妹,我們之間毫無血緣關係。」他轉過頭,幽黑的雙眼緊盯住莫羽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
  莫羽裳倒吸了口氣,她完全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只能怔怔地凝睇著顧雲野。
  看到她傻愣愣的表情,顧雲野不禁哂然一笑,「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吧!在我七歲那一年,父親有了外遇,物件是他的秘書,也是母親的至交好友。」他邊說著,眼神落向遠方,往事彷佛歷歷在目。莫羽裳驚呼一聲,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向溫柔體貼的顧伯父也會出軌。
  「那時候,母親正懷著第二胎,並且即將生產。東窗事發後,母親無法接受父親和好友的背叛,心理和生理都受了極大的影響,以至於早產而導致難產。」顧雲野沉痛地說著,至今仍忘不了母親當時蒼白枯槁的容顏。
  「那……那肚子裡的小孩怎麼了?」莫羽裳不由自主地問出口。
  顧雲野幽深的黑眸瞬間浮上一抹哀傷,「那個女孩才剛落地就死了,而母親幸賴醫生們的搶救,總算挽回一命。經過這件事,父親斬斷了與那個女人的情絲,重新回到母親身邊。」莫羽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是心裡的疑問仍末獲得解答。她繼續安靜地聆聽著。
   「母親清醒後,以為小孩仍活著,一直吵著要看嬰兒,我和父親不敢告訴她真相,怕她會承受不祝因為醫生曾說過,母親的身體和精神都很脆弱,禁不起一點打 擊。」顧雲野眉頭緊皺地說道。對一個才七歲的孩子而言,那段日子簡直可怕極了!那時的他充滿了不安全感,父母彷佛都即將離他而去。
  凝視著他那痛苦的臉龐,莫羽裳有一股衝動,想為他舒開眉間的皺痕,撫慰他的傷痛。
  「正當父親一籌莫展時,鄰房有位婦女生下了女兒後便悄悄的離開醫院,不知所蹤。父親欣喜不已地認養那個女嬰,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也因為這個女嬰,才讓母親的身體迅速恢復健康,並重展歡顏。」話聲一落,顧雲野驀地收回目光瞥向莫羽裳,轉眼問又回復一貫的冷漠。
  「那……那個女孩就是雲柔?」莫羽裳艱澀地問。
  「沒錯!」顧雲野乾嗄的嗓音笑了聲。「是她--一個美麗的小天使,為這個家縫補了傷痕,也帶來了希望,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因她而重生。」莫羽裳的心涼了一截,她現在總算明白顧雲野對雲柔那不尋常的寵愛和放縱。
  在他心中,顧雲柔是為他帶來希望的美麗小天使,她在他心裡有著無人能取代的地位。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愛她?將你的愛意傳達給她!」莫羽裳忍住滿腔的苦楚,沙啞地問著。即使他對她如此殘酷,她仍希望他獲得幸福。
  「你以為我會那麼做嗎?」顧雲野突然對她大聲咆哮。「那無疑是在告訴她,她是個棄嬰,是父母不要的孩子。一旦她發現在一起二十年的家人,竟然和自己無半點血緣關係,她會承受不住的,我不要讓她因此而受傷害。」他的目光炯炯犀利地看著她。
   所以你選擇傷害我!莫羽裳在心底無聲地道出。她露出一抹飄忽的微笑,也罷!他從沒喜歡過她,又怎會在乎是否傷了她!可縱使他如此對她,她還是無法恨他, 只覺得他好傻好癡「為了雲柔,你真是用心良苦。」莫羽裳幽幽地道,眼神恍惚地望著遠方。 顧雲野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湧上一絲不忍和……柔情,但他 並不後侮。「你儘管恨我吧!為了雲柔,我無所謂。」他寸聲音有些沙啞。
  莫羽裳緩緩地搖搖頭,並且站起身來,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那柔弱白皙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讓顧雲野心裡猛地一痛,但他隱忍著,並且告訴自己,這是他的罪惡感在作祟罷了。
   整裝完畢之後,她轉身面對著顧雲野。一夕之間,她稚嫩的臉龐已不復見,淡淡的輕愁飄上她的眉梢眼底,讓她驟然成熟了許多。「我不會恨你,我從來就沒辦法 恨你,就當是我前輩子欠你的吧!我要走了,希望你和雲柔都能獲得幸福。」她的嗓音縹緲而輕柔,彷佛一陣晚風掠過。隨即她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顧雲野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是怎麼了!為什麼頃刻之間,他競感到一股椎心之痛,他不該在乎她的,他心裡只有雲柔一個人,只愛雲柔一個人,不是嗎?但是胸口這股疼痛是為了什麼?堅毅剛強如他,也不禁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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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自從那一夜起,莫羽裳徹底離開顧家的生活圈。她考上了T大的服裝設計系,決定住宿舍,開始過著獨立的生活。那晚發生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連母親也不知情。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秘密,又痛又甜的秘密。
  原本以為她再也不會踏進顧家一步,直到大二下學期,有一天,她在學校接獲顧伯父的電話,告知她母親莫心如不聿車禍身亡,要她趕回顧家奔喪。
  莫羽裳心神俱碎地回到顧家,她的眼裡看不見任何人,只有靈堂上那和她相依為命了近二十年的母親!她早已悲慟的哭不出來,只能一臉愀然地望著母親的遺照。
  「羽裳,是顧伯母對不起你!車禍發生時,你母親為了要保護我,緊緊地抱住我,為我擋去那飛射過來的玻璃。」呂倩容在一旁啜泣道。
  莫羽裳只是搖搖頭,她一點也不怪顧伯母。她記得母親說過,顧家對她們母女倆有著天大的恩惠,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竭盡所能報答顧家。如今,母親算是求仁得仁!也許她們母女倆上輩子都欠了顧家,今生必得償還。
  喪禮結束後,莫羽裳婉拒顧伯母的好意,不肯住在顧家,但她答應和顧伯母保持聯繫。就這樣,她真正的離開了顧家,再也沒有任何牽 掛。
   當她踽踽獨行於顧家門外的道路上時,渾然未覺二樓的陽臺上,有一雙幽黑深邃的瞳眸緊緊地瞅住她,那眼神裡競有著深沉的痛……四年後采風時尚集團辦公大樓 總裁室這是一間特別挑高、占地寬廣的大辦公室,設計新穎別致,還有一面大型的觀景窗。身居其中,可以臨窗俯瞰整個繁華的大臺北都會區。
  顧雲野鬆開領帶,傾身靠向高背椅,並將雙腿架於桌面上,神情顯得有些疲 憊。他剛看完今年八月,『采風』即將推出的冬季服裝發表會作品。按往例『采風』每年都要舉辦春、夏、秋、冬四季服裝發表會,這是『采風』歷年來的傳統,也是臺北服裝界的一大盛事。
  無疑地,『采風時尚集團』經過他這幾年來的改革與創新,顯然已經成為臺北時尚界的翹楚。在他的旗下培育出許多才能出眾、具高知名度的設計師,並且網羅全臺灣數一數二的超級模特兒,將『采風』的名氣打得更響,甚至推向國際,成為一個成功的企業王國。
   但是,他卻覺得累了,心裡有一股空虛、疲乏沒能排解。他啜了一口威士卡,讓烈酒灼燒他的喉嚨,然後緊閉雙眼,微歎了口氣。他實在不喜歡這種無力、空乏的 感覺,現在的他什麼都有了,公司也經營得有聲有色、欣欣向榮,但是總覺得缺少些什麼顧雲野微微張開沉重的眼瞼,深邃的黑眸環襯著整個辦公室。驀地,他的視 線回到桌上的相框上,幽黑的瞳眸更加深沉了。那相片裡的兩個女子臉上洋溢著青春歡笑,亮燦燦地與他相對著。這兩個女子一個是他的妹妹顧雲柔,而另一個則是 莫羽裳。
  顧雲野從不敢也不願去深思,為什麼要選這樣一張合照放在他觸眼可及的地方。 別人總以為他是愛妹心切,捨不得顧雲柔遠嫁香港,所以才在辦公室放了一張她的照片;但是,他自己心裡很清楚,他看莫羽裳的次數遠比看雲柔來得多。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就是無法忘記莫羽裳那含悲帶愁的迷蒙雙眼,還有那抹纖細縹緲的身影;更忘不了那一夜的縉繼。照理說,她離開了他的生活,他應該松了一口氣,並且早將她忘了;可是,他反而越想起以前的總總,更加地不能忘懷。
  該死的!顧雲野輕咒一聲,他是哪根筋不對了,當年他那樣做並沒有錯,否則雲柔如何能順利地嫁給她心愛的人--唐彥豪,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一切只是他的罪惡感和歉疚感在作祟罷了。
  但是,他的心裡很清楚,每當他想起那一夜的歡愛,全身總會竄過一股強烈的震顫,激起他的渴望。她的膚觸和氣息至今仍在他的心裡繚繞不去。這一切和罪惡感與歉疚感根本扯不上邊,說穿了--他要她!經過那一夜,他想要她的欲望像野火燎原似地熊熊燃燒著,而且燃燒了四年。
  顧雲野厭惡地輕嗤一聲,一切只是欲望在作祟罷了。莫羽裳美麗動人的臉孔與軀體足以迷惑聖人的心智,何況他只是個凡人。沒錯!就是欲望在作怪。 顧雲野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
  而且憑他現今的財富與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也許,他該從身邊巴黏著他的女人之中,豢養一位情婦,以滿足他的欲求。
  季軒服裝工作坊一身家居服打扮的莫羽裳焦急地打開工作室的大門,室內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霓虹燈閃爍投映著。
  伸手不見五指的工作室裡,在窗邊處有著一點微紅的亮光和嫋嫋白煙。莫羽裳頓時松了一口氣,她伸手打開電燈,窗邊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
  「為什麼不開燈?」莫羽裳關心地問。站在窗邊的女子是莫羽裳的老闆,也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沈紅。
  「因為不想看見自己落魄的情境!」沈紅幽幽地說道,一邊仍兀自吞雲吐霧著。
  莫羽裳不禁眼眶一陣紅熱,「別這樣,我們可以重新來過。」她努力地打氣道。
  「怎麼重新來過?我已經四十歲,再也不年輕了!這幾年來,創作力和巧思全都枯竭了。」沈紅略帶感傷地說著,眼光始終盯著窗外。
  莫羽裳喉頭一陣哽啊,這幾年來,她視沈紅亦師亦母,跟她學了不少東西,甚至成了沈紅的專屬模特兒,闖出一點名氣來。兩人之間早已建立了如同母女般的感情。
  可惜好景不常,沈紅的丈夫竟然搞外遇鬧離婚,並且卷走了她所有的存款,害得工作室無法繼續營運下去,甚至還背負了債務。
  「我已經決定關閉工作室了。」沈紅突然說道。
  莫羽裳驚愕地瞠著雙眼,「那你以後怎麼辦?」她直覺地問。
  沈紅輕笑了聲,並轉過頭來,「你就只會替別人操心,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略帶滄桑的臉漾著一抹疼惜。
   莫羽裳猛搖頭,「我的情況還好,倒是你,我知道你是離不開服裝界的。它是你的舞臺,更是你的生命。」「別談我了!」沈紅淡淡地說著,並轉移話題:「最近 有好幾家服裝設計公司找上我,他們對你很有興趣,開出來的條件也很優渥,能將你的模特兒生涯推向巔峰。」沈紅一邊說,一邊拿出一疊資料遞給莫羽裳。
  「這些資料內容你仔細看一看,評估之後,再決定和哪一家簽約。」沈紅繼續說道。
  「那你呢?既然他們要我,應該也會要你才對,畢竟你是一個知名服裝設計師,有著多年的豐富經驗。」莫羽裳不死心地問著。
  「別傻了!說穿了,我只不過是一個過氣的服裝設計師!這幾年來,要不是有你私底下給我建議和靈感,我早就熬不到現在,哪裡還有人肯用我。」沈紅自嘲地努努嘴,嘴角噙著一抹蒼涼的笑意。
   看著沈紅這副樣子,莫羽裳深深感到心痛與不忍。自從母親死後,沈紅是與她最親的人了,她不能也無法坐視她繼續消極頹喪下去。她低下頭望著手裡的資料,心 中下了一個決定,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讓沈紅重新燃起鬥志與希望。既然,有很多公司要她,那麼她唯一的條件是--他們也得接受沈紅。只有願意接受沈紅的公 司,她才會答應簽約。
  莫羽裳歎了一口氣,將整個人往後靠向沙發椅上,疲 憊地閉上雙眼。
  這幾天,她已經和一些公司洽談過,他們給她的待遇和條件的確都很好,但只要她提出自己唯一的條件--請他們一併錄用沈紅時,他們全都打了退堂鼓。
  這真是一個殘忍現實的世界,人們只看眼前的利益;對他們來說,沈紅已經沒有市場價值,錄用她只是徒增自己的負擔罷了。
  莫羽裳緩緩地睜開眼睛。如今,她只剩下最後一個希望,那就是『采風時尚集團』;但諷刺的是,這也是她極力避免的。
  四年了,她始終無法將顧雲野從心中驅除。這幾年來,她雖然和顧伯母維持著書信往來,但次數卻少得屈指可數,而且,她的信總是很簡短、乏善可陳,只是一貫禮貌地問候和敘述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卻從不談及自己的切身情況,也不曾問及有關顧雲野兄妹的事。
  然而,即使如此,仍阻止不了顧伯母回信的熱情。她就像個殷殷垂詢的母親,將她當作另一個女兒看待,對她傾訴著家中一切的事情。
  從顧伯母的來信裡,她得知雲柔今年春天如願地嫁給唐彥豪,定居香港。這個消息讓她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雲柔嫁給了自己所愛的人,而難過的是她想到顧雲野對雲柔不求回報的愛該如何排解!他必定是痛苦不堪吧。
   莫羽裳猛地甩甩頭,如今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只是,她原本以為這輩子自己不會再與顧家有任何牽連;然而,為了沈紅,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顧慮拋在一旁。也許 她根本不需要和顧雲野打交道就能把事情解決!畢竟他是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對於簽下一個模特兒這種小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幫他處理妥當,她只要直接找上負責此 事的人即可。
  主意一定,莫羽裳掏出對方留下的名片,依著上面的號碼撥了一通電話。
  莫羽裳身著一件白底粉紅碎花的短洋裝,一頭長髮隨意地綰在腦後,腳下套著一雙吉普賽風味的涼鞋,來到一家小巧的咖啡館門前。
  這是一家別具異國風味、溫馨雅致的小咖啡館,靜謐而優雅,很適合在此談論事情。莫羽裳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玻璃門,她快速地環顧室內一番,顯然與她接洽的羅先生尚未抵達。她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卡布其諾,然後開始等待著。
   莫羽裳一邊等待,一邊啜飲咖啡,但心裡卻一陣七上八下的。老實說,她並沒有把握對方是否會接受她的條件,她的憂慮來自於倘若采風也拒絕她的條件,那她該 怎麼辦?依她和沈紅目前的情況,她亟須這份合約的簽約金,以償還沈紅的債務;並且,早日安定下來對沈紅也有很大的幫助「對不起,你是莫羽裳小姐嗎?」正當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一聲渾厚低沉的輕喚,將她的意識拉回。
  莫羽裳迅速地拾起頭,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斯文且彬彬有禮,渾身散發著一股濃厚的書卷味,一臉和煦的笑容令人不禁對他心生好感。
  「是的,我是莫羽裳,您好。」她回應他一個甜美友善的笑容,略微緊張地說道。
  「你好,我代表采風過來和你洽談,敝姓羅,單名一個『銘』字。」男子溫文有禮地介紹自己。
  兩人坐定之後,都安靜地打量著對方。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羅銘露出一抹讚賞的微笑,並從公事包取出一份合約書遞給莫羽裳。
  「我想你已經看過我們的合約書內容,這一份是較為詳盡的,你不妨再仔細看一次。」羅銘直接明快地解釋。
  莫羽裳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該如何啟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清清喉嚨,鼓起勇氣說:「羅先生,我對你們的合約內容很滿意,完全沒有異議,只是……只是我個人有一項要求,希望你能接受。」她一口氣說完,緊繃著神經注視對方的反應。
  羅銘臉上掠過一陣短暫的迷惑,隨即笑開了臉,「無妨,莫小姐你不妨說說看。」莫羽裳微微飲下眼瞼,緩緩地說道:「我希望貴公司能一併錄用沈紅。」她停頓了一下,抬眼觀察羅銘的反應,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但仍靜靜地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沈紅是我以前的老闆,同時也是個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只是最近出了一些狀況,我希望能拉她一把。她的經驗豐富又具備足夠的專業素養,絕對能夠帶給貴公司莫大的助益。」莫羽裳竭盡所能地遊說著,一臉懇求地望著羅銘。
  羅銘表情凝肅,不發一語地看著她。半晌之後,他略帶歉意地說:「莫小姐,我瞭解你對朋友的一番心意,但這並不在我們公司的計畫之中,恐怕……」他沒有明白地說出來,但話裡的意思已很明顯。
  莫羽裳趕忙說道:「羅先生,請你聽我說,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並不要求你們支付很高的薪水,我願意以我的酬勞抵扣,只求貴公司能夠錄用她,讓她能一展所長。」她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眸瞅著羅銘,眼裡的哀求與心焦令人無法不感動。
  羅銘沉思了好一會兒之後,決定幫她「莫小姐,我很願意將你的條件往上呈報,不過,這一切得由我們公司總裁做最後的決定,現在我無法馬上答應你。」他微微笑道。
   莫羽裳欣喜不已地猛點頭,「謝謝你,你是第一位沒有馬上回絕我的人。」她由衷的感謝。羅銘看著莫羽裳那美麗純淨、無瑕的臉龐,心裡不禁哂然一笑,有誰能 拒絕這樣一位美麗小姐的請求:更何況像她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已經愈來愈少。她令他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地想幫她。「我會再與你聯絡,一有任何消息或決定,我 會馬上通知你。」羅銘朝莫羽裳點點頭,並站起身來準備離去。莫羽裳隨即跟著站起來,也朝他頷首道:「一切拜託你了,謝謝你!」她目送著羅銘離開,原本緊繃 的情-緒也緩緩地鬆弛下來。現在,她只能祈禱老天爺,讓這一切順利解決。
  采風時尚集團總我辦公室羅銘門也不敲地逕自定入顧雲野的辦公室。他是 顧雲野的特別助理,也是他得力的左右手,更是他的知心好友,因此也享有一些特權。「有什麼事嗎?你的腳步有些匆忙。」顧雲野頭也不抬地問著。羅銘聳聳肩,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我手邊有一個特別的案例需要你作決定,是關於模特兒的簽約問題。」他一邊說,一邊遞給顧雲野一份檔案。
  顧雲野自公文堆中拾起頭,揚起一邊眉毛,「這件事我不是全權交由你處理了嗎?」羅銘拉了一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先看看這份檔案吧!裡面的俏人兒是我亟欲網羅的;不過,出現了一點問題。」他將檔案推向顧雲野。
  顧雲野疑惑地翻開檔案,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眸,在接觸到檔案裡的照片時瞬間眯緊,並快速閃過一抹炙熱的精芒。他的心裡一陣波濤洶湧,但他掩飾得很好。
  「她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他神情淡然地問,極力隱藏著自己內心那股莫名的激動。
   羅銘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已經見過她本人,好得無懈可擊;無論是臉蛋、身材或氣質,都是上上之眩」顧雲野斜睨了他一眼,再度將視線拉回手邊的照片。 他從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莫羽裳重逢。無疑地,經過了四年,她變得更美、更成熟了,有一股特殊的韻味和氣質;而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長髮,讓她顯得更加有女人 味。 光是看著她的照片,他全身不禁升起一股燥熱。
  啪的一聲,顧雲野驀地合上檔案。「那就簽下她吧!」他粗魯不耐地道,該死!他討厭這種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感覺。
  羅銘有些驚訝於他的反應,但沒多說些什麼。「我是很想,不過,她有一個特別的要求,必須經過你的同意。」他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顧雲野輕嗤一聲,她畢竟和一般女人沒什麼不同,是個道地的淘金女郎。
  「什麼特別的要求?金錢嗎?我想我們已提供最好的。」他一臉不層、語帶輕蔑。
  「喔……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希望我們能一併錄用沈紅,給沈紅一份工作。」羅銘連忙搖頭解釋。
   顧雲野皺起眉頭,「我知道沈紅,她曾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服裝設計師,不過,這一、二年她沒落沉寂了許多,大有江郎才盡之勢。」羅銘點點頭,「沒錯!而她剛 好是這位莫小姐的前任老闆。看來她們的情誼非常好,莫小姐為了沈紅拒絕了好幾家公司,就只因為他們不肯一併錄用沈紅。」他帶著欣賞的語氣說著。
  「看來你對她挺有好感的嘛!」顧雲野酸酸地說道。
  羅銘再一次聳聳肩,「我欣賞她沒有用,得要你同意才行。不過,她真的是一位很特別的女子!既有美貌,又有一顆善良、重情義的心,這樣的女人不多了。」他老實說出他的看法。
  顧雲野沉默好一會兒,倏忽間,他剛毅冷峻的臉孔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仿佛心中正計畫著什麼。告訴她,我要親自和她談談她所提出的條件。」他對羅銘吩咐道。
  羅銘感到有些訝異,他知道顧雲野從不曾特地約見過旗下的模特兒。雖然滿心疑問,但他聰明地不過問。「好吧!我會幫你跟她約時間。」語畢,他伸手拿走檔案,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來,「對了,我總覺得莫小姐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他轉過頭看著顧雲野,目光有意無意地瞄著顧雲野桌上的那張照片。見顧雲野沉著一張臉,他摸摸鼻子,快速地定出辦公室。
  莫羽裳戰戰兢兢地來到顧雲野的公司。
  打從前天接到羅銘的電話開始,她的心就一直緊繃著,並且連續失眠了兩夜。她在心裡掙紮許久,猶豫著是否要放棄,但一看到沈紅無力、憔悴、為錢奔走的狼狽模樣,她知道自己真的沒得選擇了。
  她坐在接待處等著接待小姐為她通報,並張著一雙大眼瞧著規模宏大、井井有條的辦公室。顯然地,顧雲野確實把公司經營得很好。這幾年來,他在時尚界的名聲響亮,無人不知曉。
   當接待小姐告訴她直接搭乘私人電梯到十二樓時,莫羽裳早已繃緊的情緒更加惴惴不安。她的心狂跳著,老實說,除了緊張之外,她還感到一絲喜悅。無可否認 地,經過了這些年,她仍舊愛他也渴望見到他,只是她始終壓抑著。這種又害怕又期待的心情讓她覺得忽冷忽熱,並且微微地顫抖著。
  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前,莫羽裳遲疑了好一會兒,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舉起手敲門。
  「請進!」一個低沉具磁性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莫羽裳的身子微微一震,這個聲音她永遠也忘不了。她推開門定進去,眼眸低垂著,始終沒有勇氣正面迎視他。
  「拾起頭看我,不必這樣扭扭捏捏的,畢竟我們是舊相識了,不是嗎?」顧雲野微帶譏諷地道。
  他話裡的嘲譫令莫羽裳霎時滿臉羞紅起來,她猛地拾起頭,正好對上顧雲野那深沉冷凜的黑瞳。「我……你……,好久不見,你好嗎?」她簡直手足無措,連說話也結巴起來。
  顧雲野犀利的雙眸緊緊盯住她,從頭到腳?細靡遺地審視著她。她比照片上來得纖瘦,長髮盤在腦後,白皙的小臉蛋上鑲著二顆晶瑩燦亮的星眸,微啟的朱唇紅潤欲滴。就是這張狀似無辜、卻又迷惑人心的小臉在他夢裡纏繞不去、百般困擾著他。
  顧雲野雙眼驀地又深又沉,氤氳著一層濃烈的欲望,但很快地,他控制住自己。「你所提出的條件,我的屬下都跟我說了。」他好整以暇地說著,眼光傭懶地流覽著莫羽裳全身上下。
   莫羽裳在他的注視下,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的呼吸和脈搏都急促起來。她試著開口說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不知你意下如何?」顧雲野輕笑了聲,「你 實在太天真了!這是一個講求功利的世界,沒有人會為了你而將一個包袱攬上身,即使你是一個很有價值時商品。」他嘲諷地道。
  莫羽裳的臉瞬間黯淡下來,她早該知道沒有人會願意答應她的條件。現在,她連這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我……我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問,謝謝你撥空見我。」她低垂著頭勉強說道。此時幾繒髮絲掙脫髮髻,溫馴地垂下她白皙細緻的粉頸,令人不禁想伸出手去觸摸。
  正當她轉身想要離開時,顧雲野突然喝道:「慢著!我有說不答應你嗎?」莫羽裳迅即回過身來,臉上漾著一朵希望的微笑。「你……你肯接受我的條件?」她不敢置信地問。
  顧雲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向她。他的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眼瞳閃過一抹狂野的炙芒緊瞅住她。
  莫羽裳被他盯得滿臉通紅,全身彷佛竄過一股電流。四年了,他的高大挺拔依舊,黝黑深峻的臉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更加成熟剛毅,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男性魅力。他的眼神熱烈得令她抵擋不住,在他面前,她幾乎又回到四年前那個天真癡傻的女孩。
  仿佛意識到自己的迷茫呆滯,莫羽裳驀地低垂螓首,不敢直視顧雲野。
  顧雲野將她的表情全收入眼裡,心裡不禁感到有些得意。原來忘不了的不只他一個人,她也一樣。也許她對他的癡戀依舊,想到這裡,他的心裡競竄過一股莫名的狂喜。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他來到她身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莫羽裳直視著他的眼睛,有些無措地問:「什麼條件?」顧雲野嘴角勾起一抹曖昧的笑意,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他放開她的下巴,倏地抽掉她的髮髻,瞬間一頭長髮垂遞而下,像是質地上等的黑色絲綢。
  莫羽裳驚呼一聲,她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
  顧雲野將臉靠近她的秀髮,深深呼吸著。接著他的唇來到她柔嫩敏感的耳朵。
  「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他在她耳旁呢喃著。他已經決定了,與其找別的女人當他的情婦,不如要莫羽裳:他的欲望是因她而起,也許一旦他再次得到她之後,這種莫名的糾纏與煩躁就會消失。
  莫羽裳全身猛地一震,她轉過頭,瞠大雙眸瞅著他,「你……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簡直震驚得說不完整一句話。
  顧雲野低笑一聲,伸手撫摸她柔細的長髮。「我的意思是一-我要你當我的情婦。」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
  莫羽裳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聲,震懾得她無法言語,只能一臉驚愕地凝睇著顧雲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提出這種條件,他不是很討厭她嗎「我……我不知道,我……我不能答應這種事。」她慌亂地拒絕。
  顧雲野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你最好考慮清楚!我不但可以提供沈紅一個能發揮才能的職位,還會給她一份優渥的薪資;甚至,我可以先幫她償還債務。他半眯著眼說道。
  莫羽裳在心裡痛苦的掙紮著。一旦她答應他的條件,眼前的一切困難隨即迎刀而解,相對的,她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她可能難逃心碎的命運,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我可不可以--」話未說完,彷佛已經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顧雲野隨即冷酷地打斷她。「不可以!我要現在馬上得到答案。只要你現在答應了,我所承諾的事情立即生效。況且,我們的合約已經不能再拖,我不想耗去太多時間處理這件事。」他神情堅定、不容妥協地說著。
  望著他依然如故的霸道和強勢,莫羽裳無助地咬著雙唇。「我……答應你。」她的聲音幾乎細微得聽不見,但顧雲野卻是清清楚楚地聽見。霎時,他競感到如釋重負般的喜悅和輕鬆,但他仍不動聲色地取出合約書遞給莫羽裳。
  「在上面簽下你的名字。」他命令道。
  莫羽裳機械似地照他的話做,思緒仍然一片混沌和紊亂。
  「下個星期一和沈紅一起到公司報到,當天就開始工作。」顧雲野仍舊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莫羽裳點點頭,「那麼,關於我們的另一項協議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惶惑。
   顧雲野邪魅地笑了笑,「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的。」他停頓了下,並收斂起笑容,接著說:「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者知道,而且,我話先說在前頭,不要奢望 你成為我的情婦,就會享有工作上的特權。」他的聲音沉著而冷冽,暗示著他們之間只是一樁交易和買賣,他對她沒有絲毫感情存在莫羽裳緊咬著下唇,認命地點點 頭,但心裡卻仍掠過一陣酸楚。經過了四年,他那無情冷漠的言語對她仍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她極力忍住眼眶中的淚意,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的辦公室。
   莫羽裳走後,顧雲野抓起合約書,盯著上面清秀的筆跡,這份合約書宣告著她屬於「時尚」,也等於宣告她屬於他他揚起一抹既得意又滿足的笑容,在未來的幾個 月裡,他會在她身上證明他對她那股莫名的躁動只是純粹的欲望罷了,一旦他得到了她,就能平息那股躁動,抹去她糾纏在他夢境裡的身影,回復他原來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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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攝影棚內,莫羽裳穿著一襲又一襲采風冬季欲推出的新裝,在鏡頭前擺起各式各樣的Pose。攝影師忙碌地捕捉著她的身影和神韻,明亮絢麗的棚內,只聽見相機喀喳喀喳地響著。
  告一個段落之後,莫羽裳迫不及待地坐下來休息,化妝師連忙過來巡視一番,檢查是否需要再補妝。
  莫羽裳疲 憊地閉上眼,她在采風已經工作一個星期了!這個星期她的工作量簡直可以說是滿檔,讓她應接不暇,除此之外,她的神經始終緊繃著,無法放鬆。追根究柢,原因來自顧雲野。
  自從他和她訂下那紙「情婦協議」之後,他並沒有找過她。而這一個星期以來,她也沒見過他一次面,這種不確定和受人掌控的感覺讓她很不好受。她開始懷疑自己答應這種荒謬的條件是否明智。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沈紅的債務已經獲得解決,而且采風所指派給沈紅的工作完全讓她發揮了她的專長,使她整個人煥然一新,又恢復原本精神充沛、熱情洋溢的她。沈紅的改變讓莫羽裳更加確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當然,她並沒讓沈紅知道她和顧雲野之間的交易。
  工作結束之後,莫羽裳卸完妝,換上自己的衣服,正準備離開休息室時,電話響了起來,室內已無其他人,她便拿起電話,柔聲說道:「喂!」「六點時,在樓下停車場出口處等著,會有車子去接你。」話筒那端傳來低沉渾厚的嗓音。
  莫羽裳的心跳霎時停止,那是顧雲野的聲音,他終於要索回他的報償,而且很顯然他對她的工作時間瞭若指掌。
  她握著話筒的手開始顫抖,「要……要去哪裡?」她勉強擠出一句話。
  「別問那麼多,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他的語氣又冷又沉,專橫地命令道。
  莫羽裳正待再說些什麼,電話就陡然被掛斷了。她怔仲好一會兒,然後瞥了一眼時鐘,就快六點了,她已經沒有時間遲疑。於是她迅速拿起皮包,關掉電燈,走出休息室。
  司機載著莫羽裳來到天母一處住宅區,一棟華廈大樓門口。只見顧雲野已經站在那兒等著。莫羽裳極力按捺住怦怦然、急遽起伏的心跳,半垂著眼瞼緩緩走向顧雲野。

  她一接近他,顧雲野立即拉起她的小手往大樓裡走去,一路上始終沒跟她說一句話。
  進入電梯後,他按下十一樓的按鈕,然後雙眼便直視著莫羽裳,仿佛要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莫羽裳趕緊垂下眼,她根本不敢也無力迎視他那如火炬般的眼神。
  叮的一聲,十一樓到了,也打破兩人之間那一觸即發的靜電作用。
  顧雲野拉著她的手進入唯一的一扇大門內,裡面是極為寬敞的住所,完全是名家設計,品味非同凡響。
  她的視線轉移至地板上一箱箱的紙箱,心中充滿疑惑。
  「那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你的家當。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裡。」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顯然認為不必徵求她的同意。
  他的決定讓莫羽裳驚愕地瞠大雙眼,愣愣地盯著他,「那……那我租的套房怎麼辦?」「別管那些,我已經叫人全部處理好了,你不必擔心。」他的語氣裡有一絲不耐煩。
   莫羽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然後囁嚅地問:「我……我以為你住家裡,顧伯母知不知道--」話未說完,即被顧雲野粗魯地打斷。「我說過,我不想有第三者知道 我們之間的協議,當然也包括我母親。」他的黑眸銳利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接著才又繼續說:「這裡是我的私人領域,只有特殊時候我才會住在這裡,這樣說你應該 懂吧?」他的眼眸倏地閃過一抹炙熱的光芒,話裡曖昧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
  莫羽裳的俏臉不爭氣地紅成一片。她不禁想道,他是否曾在這裡擁有過其他女人?這個想法讓她的心裡湧起一股嫉妒的酸澀感。
  「去洗個澡,換套衣服,我已經在餐廳訂好位了。」他打斷她的沉思,催促說道。
  莫羽裳沉默地點點頭,迅速從紙箱中拿出她的衣物,往浴室定去。
  顧雲野帶莫羽裳來到天母附近一家溫馨小巧的法式餐館。兩人點餐之後,便靜默地相對著。
  莫羽裳始終低垂著眼,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總是又愛又怕的。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隻容易受驚的白兔,這還真是有辱她那高姚的身材,她不禁自嘲地想著,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不自覺的微笑。
  「你在想什麼?」顧雲野突然問道。
  他已經觀察她很久了,羞澀紅潤的雙頰透明欲滴,嘴唇紅潤可人,並彎成一弧令人心動的甜美笑意。突然間,他覺得自己下腹一陣抽緊,欲望猛地竄燒起來。
  該死!只是看著她,就對他造成這麼"激烈"的影響,他真後悔帶她來吃這勞什子的晚餐,現在他的「饑餓」是食物無法提供紆解的。
   莫羽裳望著他那陰晴不定、陰鬱深沉的臉,小心翼翼地回答:「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長這麼高,膽子卻很小,有點可笑。」顧雲野挑起一邊眉毛,好奇地問: 「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很膽小?」莫羽裳驀地斂下眼瞼,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因為……因為……」她實在說不出口,她怎能在他面前承認她怕他「說!我 要你說你就得說!」顧雲野眯緊雙眼命令道,他不喜歡她對他有任何隱藏。
  他的語氣令莫羽裳顫動一下,她迅速抬眼瞄了他一下。「因為……因為我很怕你!每次一看到你就會控制不住地發抖著。」她終於還是說了,想必他聽了之後,一定會更加得意,甚至譏諷她吧。
  誰知道,顧雲野竟然開心地笑了!了亮清朗的笑聲讓莫羽裳不禁心跳加速,怦然心動不已。
  半晌之後,他的笑聲才止祝他的眼眸幽黑晶亮,專注地凝視著莫羽裳。「你不是怕我,而是怕你自己!」他莫測高深地說著。
  莫羽裳不解地看著他,她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顧雲野迅速地往前傾,在她嘴唇上輕碰了下。「今天晚上,我會向你證明這一點!」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欲求。
  莫羽裳覺得更加心慌和不自在了。她根本沒有勇氣拾起頭看著他,只要想到今天晚上即將發生的事,她就緊張得胃部抽緊。
  這一頓飯下來,莫羽裳根本沒吃多少,她的思緒全被驚慌和恐懼佔據了。用完餐之後,她仿佛成了一尊失去意志的娃娃,任憑顧雲野帶著她回到寓所。
  一進入客廳,顧雲野突然一把抱起莫羽裳走向臥房。他的呼吸急促,幽黑的雙眼因為欲望而顯得更加深邃。
  「我已經無法再忍下去了。」他在她耳旁低喘著。
  莫羽裳驚呼一聲,瞠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瞅著顧雲野,他嚇壞她了!但她只能用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以維持自己身體的平衡,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他了。
  顧雲野抱著莫羽裳來到臥房……
  隔天早上,顧雲野送羽裳來到公司大門旁,只淡淡地丟下一句:「下班後直接回去,不准亂跑!」莫羽裳看了他的側面一眼,很難把現在冷漠的他和昨夜熱情、溫柔的他聯想在一起。
  「知道了!」她輕聲地回答,準備要下車。
  「等一等!」他拉住她手臂,突然說道。
  羽裳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顧雲野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她。「這是公寓大門的鑰匙,每天晚上你都得在七點之前回到家等我,知道嗎?」他冷冷地命令道。
  莫羽裳接過鑰匙,沉默地點點頭,很快的下車,走進公司大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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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從那一夜之後,顧雲野和莫羽裳過起了半同居的生活。
  顧雲野幾乎每天都回到公寓過夜,而且對她的需求也從未間斷過。他的歡愛總是獨斷又強 勢,往往令莫羽裳無法招架,只能任由他無止境地擷齲她開始覺得自己就像他豢養的金絲雀,無力掙脫他所設的囚籠,但她的心裡很清楚,有一部分的她不想掙脫 他,只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她知道他並不愛她,對她只有單純的情欲,但是她仍天真熱切地愛著他。
  對她來說,愛他就像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從不曾懷疑過也不曾後悔過愛上他;雖然她也渴望能得到他同等的愛:,但是現在能夠和他在一起,她就已經很滿足。
  進了采風一個月以後,莫羽裳迅速獲得公司同仁的喜愛,主要是因為她處事淡然、不愛與人爭,所以和其他模特兒之間相處得很融洽。而她高姚、纖細的身材、絕美的臉蛋和獨特的氣質更讓她成了公司裡設計師們的最愛!其中以靳偉倫表現得最為熱切且直接。
  靳偉倫是這幾年來迅速竄紅的服裝界後起之秀,所設計的衣服非常受到年輕人和上班族的喜愛。他本人則像個典型的都市雅痞族,為人幽默風趣,加上瀟灑的外型,使他成為女人們爭相獻媚、誘惑的對象。
  這一天,莫羽裳正在攝影棚內拍攝一系列靳偉倫的最新作品。靳偉倫也在一旁觀看著。
  莫羽裳的舉手投足皆充滿了感性的魅力,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得更加出色。鏡頭前的她和私底下的她判若兩人,仿佛她天生就擁有這份資質。鏡頭前的她不再是那個容易害羞、臉紅的莫羽裳,而是成熟自信又帶點神秘色彩的冷豔女子,散發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拍攝完畢後,靳偉倫誇張地喊著。雙眼晶亮地盯著莫羽裳,「你把我的衣服穿出更迷人的味道來。」莫羽裳帶著笑意白了他一眼,「拜 托你,別那麼誇張好不好!好像在演戲似的。」她跟靳偉倫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原因是他們兩人的個性很合得來。靳偉倫讓她感到非常的輕鬆自 在,她從不曾有過如此投契的異性朋友。在靳偉倫面前她可以無拘無束、任性天真地表現她自己。
  靳偉倫帶著一臉受傷的表情走向莫羽裳,「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竟然不相信我,真是太傷我的心。」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活脫脫像個小丑般地惹人發笑。
  莫羽裳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不可抑,忍不住伸手槌著他的肩膀。
  「你別再逗我了,我都快笑出眼淚來,臉上的妝會被我弄糊了!」她喘著氣笑道。

  靳偉倫一本正經地捧起她的小臉蛋,「沒有哇,你還是像歌仔戲裡的小花旦似地紅通通的。」他故意取笑她。
  正當兩人吵吵鬧鬧、說說笑笑時,一道低沉凝肅的聲音猛然打斷他們的笑聲。
  「我想現在應該是上班時間吧!」顧雲野正一臉陰鷥的站在門口處盯著他們。
  靳偉倫一看到「大老闆」,便趕緊收起嘻皮笑臉的樣子。「我的部分剛剛拍攝完畢,我先上去了。」他見苗頭不對趕緊設法開溜。話一說完,人也一溜煙地不見了。
  棚內的工作人員逐漸收工散去,一會兒工夫,偌大的攝影棚內就只剩下莫羽裳和顧雲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滯而又緊張的氣氛。
  莫羽裳低著頭偷覷著顧雲野的表情,他的神情有些冷凝、可怕,怒意隱隱而現。她不知道他在生氣些什麼,只能安靜地站著,兩手不自覺地絞弄著。
  此刻的顧雲野正極力控制著他的怒氣,他剛好有事來到地下一樓器材部,卻沒想到聽見她那如銀鈴似清亮悅耳的笑聲。尋聲一看,她竟然跟靳偉倫有說有笑,快樂得不得了!他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酸味。
  和她在一起三個星期,她從不曾在他面前笑得如此盡興、如此開懷,也從不曾對他展露方才那如春花般燦爛的笑靨。
  「你和靳偉倫倒是挺熟絡的嘛!」他的語氣輕柔得有些詭異,彷佛醞釀著一股戾氣。
  莫羽裳怯怯地看著他,「我……我和他只是很談得來的好朋友,沒別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只知道她不想讓他誤會。
  「哦?是嗎?你才來一個月,我們的靳先生逢人就說你是他的謬思、靈感的泉源,他對你可不像一般的好朋友。」顧雲野冷冷地質疑道。雙眼進射出犀利的精芒直瞅著她。
   莫羽裳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渾身又微微輕顫起來。「靳大哥他……他只是比較誇張罷了,沒別的意思。」顧雲野緊盯著她好一會兒,驀地,他伸手抓住她的 下巴,讓她直視著他,並將自己的臉貼近她那受驚的小臉蛋。「最好是這樣!我告訴你,你是我的情婦,不許你和其他男人打情罵俏。」他的語氣森冷而嚴厲。
  莫羽裳一臉愀然地瞅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弄疼她了。在他的威嚇下,她只能沉默地點點頭,根本無從辯解。
  顧雲野看著她那泫然欲泣、隱忍的小臉,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著。無法抑制地,他猛然吻上她的唇,以纏綿至極的方式吻著她,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激情瞬間爆發一樣,完全不符合剛才那冷峻、陰騖的模樣。
  莫羽裳愣了一下,不能自己的融化在這熱吻裡。
  良久,他放開她,臉上的表情顯得複雜卻又莫測高深。他看著她一臉的紅暈,然後說道:「去卸妝換衣服吧,我在停車場出口等你。」莫羽裳只是呆呆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攝影棚,然後才走進休息室。
  這天晚上,顧雲野照例對她熱切地索求著。他的動作一如平常熱情,但是今晚卻更加激烈、狂亂,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掏空。
  他故意將前戲拖得很長,讓莫羽裳沉浸在無數次性感的漩渦裡,幾乎要昏過去了。直到他自己也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才終於進入她體內,讓兩人的欲求得到暫時的紆解。
  「說!說你是我的!」他霸道地命令著,卻不想去深思自己為何如此的在意她。今天下午那一幕情景到現在仍令他憤怒、吃味不已。
  「我……我不知道。」莫羽裳已經完全昏亂了,根本無法照他的話回答。
  「我會讓你記住自己是誰的!」他狂佞地說道,並故意折磨著她、逗弄著她,不讓她得到真正的滿足,整個人懸在半空中。
  莫羽裳緊咬著下唇,幾乎要開口求他,但是,她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是一隻受困而無助的小貓咪。
  「以後不准你對任何男人展露你的笑容,也不准你讓別的男人觸摸你,知道嗎?」他仍然不放過她,一逕地宣示著他對她的所有權,並堅持要得到她的承諾,完全不理會這樣的要求是否合理。
   莫羽裳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只想趕快解脫,她無助地甩著頭,破碎地喊道:「我會聽你的話……求求你……」一得到她的親口承諾,他開始加重力道和速度,一 次又一次侵佔她的美麗與溫暖,讓兩人一起從這難耐的情欲浪潮中獲得解脫……事後,莫羽裳仍微微顫抖地偎在顧雲野懷裡。剛才那種身心皆不由自己的感覺實在太 可怕了。她只是他的情婦,但他卻要求那麼多,她根本無法瞭解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半晌之後,顧雲野驀地將她翻轉過來,讓她面對著他。「我要你現在笑給我看!」他沉著臉命令道。
  莫羽裳一臉錯愕、不解地看著他,「我……我笑不出來。」他的要求既唐突又奇怪,她根本無法馬上做到。
  顧雲野的神情隨即陰霾密佈,眉梢眼底染上一絲怒意。「我要你笑,你就得笑!今天下午你不是笑得挺開懷的,為什麼在我面前就笑不出來?」他霸道地堅持著。她是他的,就連那燦爛耀眼的笑臉也是屬於他的。
  莫羽裳簡直驚慌失措得快要哭出來,他的要求太強人所難。她睜著一雙哀怨、委屈的瞳眸瞅著他,淚光隱隱閃爍著。
  看著她這副樣子,顧雲野不禁心軟了,但他仍想要她在他面前展現歡顏。突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臉上不禁掠過一陣詭笑,他有辦法讓她笑出來的。他突然伸出手搔弄著她的胳肢窩,極其輕柔、彷如羽毛似地撫觸著;果然,她的小臉立即放鬆,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她從以前就怕癢!現在她簡直笑得無法抑止,銀鈐般的咯咯笑聲瞬間溫暖了顧雲野冷漠的心房;而她那眉眼彎彎的甜美笑臉更是深深震懾了他的心靈。
  此時此刻,他只想就這樣看著她的笑臉、聽著她的笑聲直到永遠。而這個想法簡直嚇壞他了。
  「別……別再……逗我了,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莫羽裳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著。
  顧雲野驟然停止他的動作,一雙幽黑晶亮的眼眸猛地瞅著她,彷佛內心正極力壓抑著什麼,他的胸膛急遽起伏著。
  莫羽裳似乎也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但她根本動也不敢動,只能沉醉在他炙熱的眼神裡。
  倏忽間,他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侵入她的口中,以他的唇舌猛烈地肆虐著。他的身體再次覆上她,雙手狂亂地在她身上探索著,彷佛他體內有一頭野獸亟欲掙脫束縛地勃動著。
  莫羽裳的心怦怦然地猛跳著,他的樣子令她害怕卻也興奮不已。她根本無法拒絕他,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無止境地擷娶掠奪著……顧雲野正和羅銘及幾位重要幹部開會,決議今年新推出的女性香水--『夜闌』的廣告企劃案。
  這幾年來,采風以服裝為主攻產品,搭配香水、化妝品等女性用品系列成功出擊;這樣的組合加上采風卓越的品質和形象,讓采風在市場上獨領風騷、業績居高不下。
  「整個平面和媒體的廣告內容以及腳本都已確定,現在只剩下挑選代言人的問題。」廣告部徐經理報告著。
   顧雲野點點頭,並環視眾人一眼,「有沒有人可以提出適當的人選?」羅銘和其他幹部互看了一眼,仿佛大家早已達成共識,只見羅銘緩緩站起來,朝顧雲野說: 「我們一致推舉公司新進的模特兒--莫羽裳小姐。」他話剛說完,顧雲野一雙濃眉倏地緊攏,一臉質疑地問:「哦?她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夜闌是新推出的產品, 亟須打響知名度,啟用一個沒沒無名的模特兒適當嗎?」老實說,他不喜歡莫羽裳在眾人之前展現她的美麗與性感,那讓他感覺極不是滋味。
  羅銘胸有 成竹地笑了笑,「莫羽裳進來公司才兩個多月,但她的知名度卻迅速爬升,最近我們張貼於公共場所、以及各個百貨公司的大型海 報就已經被偷了好幾張;而且這 一季秋裝的銷售率也明顯攀升許多;據說,現在仍有一些同業公司還打著她的主意。」顧雲野仍是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地盯著眾人。
  「羅先生說得沒錯,莫羽裳是很適當的人選,夜闌的主題是混合著少女的純真及成熟女人的性感,嬌柔、溫暖卻又帶點神秘的矛盾氣質,而莫羽裳本身就擁有這些獨特的特質。」銷售部的顏經理也附和道。
  「而且,莫羽裳又是公司編制內的人員,可節省不少預算。若是採用明星當代言人,動輒上百萬的酬勞,太不符合成本效益了。」財務部的王經理緊接著說。
  顧雲野的臉色因眾人一致的建言而逐漸晦暗陰沉起來。
  該死!這個小女人到底使了什麼魔法,競將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員都迷得團團轉。 顧雲野不悅地想著,內心充塞著一股焦躁感和……濃濃的酸味。
  「既然你們都一致認同,那就去做吧!」他粗魯不耐地說,一反平日的沉著睿智。
  會議結束後,眾人逐漸散去,整個會議室只剩下顧雲野和羅銘。
  「你最近怎麼了?老是臭著一張臉,像一頭暴躁的獅子!」羅銘關心地問,鏡片後的清澈雙眼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別管我!」顧雲野低吼一聲,一手爬過濃密的黑髮。
  「是不是和莫羽裳有關?」羅銘大膽地猜測。
  他的話激起顧雲野極大的反應,只見他猛地抬起頭,緊眯著眼,眸光中寒芒點點地射向羅銘,雙唇始終緊抿著,沒說半句話。
  羅銘翻了個白眼,「別拿那種眼神瞪我,你嚇唬不了我的。每次一提到有關莫羽裳的事情,你就像一隻怒張的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還知道些什麼?」顧雲野咕噥道,氣勢地一沉。
  「也不多,除了知道她就是你辦公桌上那張照片裡的另一個女孩之外……」羅銘故意頓了一下,然後頗不贊成地繼續說:「還知道你正和她同居。沒想到你動作那麼快,竟把她金屋藏嬌了起來。」顧雲野警覺地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對她--」話說一半,即被羅銘打斷。
  「我怎麼敢!別開玩笑了!」他語帶驚恐地說著,兩手更是誇張地猛遙「你怎麼知道我和她同居?」顧雲野滿臉狐疑地瞅著他。
  「只是湊巧罷了,你的公寓電話只有我知道。有一天晚上,我正好有事找你,打到家裡找不到你,於是就打去公寓。誰知道竟然是一個女人接聽電話。她的回答雖然簡短,但聲音仍然很快地被我認出來。」羅銘聳著肩回答。
  「你想給我些什麼建議?」顧雲野譏諷地問。他太清楚羅銘了,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這種事只當是閒磕牙。
  「我……我認為莫小姐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基於朋友和同事的立場,我下希望她受到傷害,她對你而言畢竟太嫩、太天真了。」羅銘儘量婉轉地說。
   顧雲野嗤哼了一聲,「你是說我就像是一隻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的大野狼吧!」羅銘歎口氣,「那倒不至於,只是你一向將自己保護防衛得死死的,拒絕任何人的 善意與溫暖,從不讓人靠近你的心房;但這次你表現得有些失常,證明你對她並不是無動於衷。如果你不正視自己對她的感情,我怕總有一天,你會傷了她也傷了自 己!」他一臉嚴肅、語重心長地說著。
  「夠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顧雲野一臉陰鷥的表情,低聲咆哮。
  羅銘點點頭,他知道凡事都要適可而止,把他逼急了並沒有好處。收拾好檔案之後,他朝門口走去。
  「慢著!」顧雲野突然喊道。
  羅銘略微驚訝地回過頭,「什麼事?」「我和莫羽裳同居的事還有誰知道?」「除了我,沒有其他人知道。」羅銘回答。
  「很好!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你明白嗎?」顧雲野閃著精芒的黑眸緊盯住羅銘,話裡的暗示非常明顯。
  羅銘微笑地點點頭,「這點你大可放心,"保密"向來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職責。」話說完,他隨即轉身離去。
  羅銘離開後,顧雲野滿腔的鬱悶和煩躁再也壓抑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來,在室內踱來踱去,一手猛抓著自己的頭髮,滿腦子想的都是莫羽裳。
  自從他逗她笑的那一夜之後,他驚覺到自己在她面前表露太多私密的個人情感以及內心裡脆弱的一部分。他竟讓她毫無預警地進入他的心,這是從未有過的,而且也太可怕了。除了雲柔,他不曾在情感上對其他女人如此親昵過,唯獨對她例外。
  為了懲罰自己的失控和衝動,他有好幾天強自隱忍著不去找她。並且在後來的日子裡,雖然夜夜造訪她,但卻始終控制著自己的情感和需求,強迫自己將她當成純粹泄欲的物件。他刻意變得冷漠、粗魯,只一味地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絲毫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顯然地,她也察覺到他的改變。漸漸地,她變得飄忽、淡漠,整個人仿佛魂不附體的空殼子。她從不曾拒絕他的索求,但卻封閉了自己的心靈,跟他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
  「該死!」顧雲野輕咒一聲,伸出一拳槌向牆壁。那樣的她讓他感到深切的不滿足和懊惱,他不想愛上她,卻又放不開她。這個月他簡直有如身在煉獄之中,飽受折磨。
   驀地,他的眼眸變得又深又沉,閃著掠奪的光芒,嘴角噙著一抹邪虐的笑意,胸膛也債張著。今天晚上,他不會再允許她那樣對待他,除了她的身體,他還要她心 甘情願的臣服與熱情的投降。即使用盡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莫羽裳望了眼腕上的手錶,糟了!都已經十點半了!今天她和沈紅、靳偉倫,還有幾位要好的同事一起出 去吃個飯,然後又到PUB喝了點酒,大家聊得很盡興,競把時間給忘了。匆匆告別了眾人,她迅速攔一輛計程車,直奔天母的寓所。
  一回到公寓大樓 門口,莫羽裳抬頭望了一眼她所住的樓層,只見黑壓壓的一片,顯然顧雲野也尚未回來。她頓時松了一口氣。最近,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有些緊張,他對她一逕冰冷、 隔閡的態度,讓她傷透了心。明明知道自己對他不該有什麼奢求,但他的一舉一動仍緊緊牽動著她敏感脆弱的心。
  她無力抗拒他的索求,又不想讓自己 在這無法靠岸的情海中繼續沉淪下去,只好學他一樣,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強迫自己不去感覺。在和他歡愛時,她極力壓抑自己,讓自己的靈魂遊離軀體。她已經 陷得太深了,他終將會對她感到厭倦,只期望真到了那一天,她還能不王於體無完膚地離開。
  莫羽裳搭電梯來到公寓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伸手在黑暗中撚亮電燈。倏地室內一片燈火通明。她剛轉過身,即被沙發上的人嚇了一跳,只見顧雲野神情晦暗陰沉、半眯著眼緊盯著她,眸光中寒芒隱隱而現,像只潛行於黑夜中的野獸。
  「你……你回來很久了嗎?怎麼不點燈?」莫羽裳有些心慌,但想想自己並沒做錯什麼,只不過跟同事吃頓飯而已。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他沉聲地問。
  「我……我和同事一起吃晚餐。」她囁嚅地回答。
  顧雲野站起身來定向她,眼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哦?該不會是和那位靳先生吧?」他語氣雖輕柔,但臉上的表情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不……不只有他,還有沈姐和其他同事。」她趕緊澄清。
  顧雲野緊盯著她好一會兒,仿佛在確定她說的話是否屬實。須臾,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往後一扯,使她仰起頭和他對視著。然後,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粗魯而蠻暴。
  「嗯!沒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他放開她的唇滿意地道。
  他的行為和言語讓莫羽裳深深感到羞憤,她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一瞼忿然地瞪著他。這是她頭一次在他面前發怒。
  顧雲野並不加以理會,逕自懶懶地說道:「你喝了酒。」肯定的語氣中隱約帶著一絲不贊同。
  莫羽裳揚起下巴,冷冷地斜睨著他,一反平常的柔順,並沒有回答他。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竟激發出她體內叛逆不馴的因數。
  她的態度讓顧雲野既驚奇又惱怒,她從不曾如此倔強地反抗他。「以後不准你在外面喝酒,要喝只能在家裡喝。」他霸道地命令著。
  莫羽裳餘怒末消,並不理會他,逕自走人臥室準備洗澡就寢,絲毫沒察覺到顧雲野一臉陰霾、眼神灼灼地盯著她的背影。
  洗完澡後,莫羽裳換上睡衣走進臥室,她看也沒看一眼躺在床上另一旁的他,逕自拉開被單鑽了進去。正當她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入睡時,身後一雙鐵臂倏地將她翻轉過來,一張怒氣勃發的俊臉頓時佔據她的視線。
  莫羽裳驚呼一聲,瞠大雙眼盯著他,「你要做什麼?」她勉強穩住驚嚇不已的心跳。
  「以後不准你背對著我,水遠不許你對我甩頭不理。」他的目光炯炯,呼吸急促,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彷佛正處於極大的憤怒當中。
  莫羽裳顫巍巍地斂下眼瞼,木然地點點頭。她不想激怒他,因為隨之而來的「懲罰」總是讓她無法承受。
  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顧雲野的怒氣漸漸消退,深幽的黑眸裡泛著欲望的影子。他伸手解開她身上的睡衣,一邊俯下身,急切地吻住她的唇。他的舌極其纏綿挑逗地在她口中游走著,想要引發她的熱情。
   莫羽裳的身體一僵,極力隱忍著自己內心的渴望,既不反應也不反抗,只是靜靜地躺著,任由他索齲如果他的歡愛中帶有溫情,哪怕只是一些些也好,那麼她會毫 不保留地交出自己;但是他總是近乎獨斷、冰冷地佔有她,根本吝於給予她一些溫暖的感受。也罷!她只是一個情婦罷了,一個任他擷娶發洩的物件,根本就不應該 奢求些什麼,也沒資格抱怨。
  顧雲野的雙手一邊撫摸著她柔嫩的同體,但眼眸始終注視著她的表情。又來了!她那張美麗瀅白的臉蛋漠然而無神,一雙清澄的美眸變得飄忽迷離,彷佛正神遊物外,完全不似以往那個羞怯又熱情的她。
  他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恐懼混合著挫敗的憤怒感在心中翻攪著。可惡!他不會讓她這樣對待他,他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他有的是辦法,今晚,他要她的身心對他徹底的降服。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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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激情過後,顧雲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與輕鬆感,尤其當莫羽裳喊出那句「我愛你」之後,他的整顆心都漲得滿滿的,仿佛騰空飛翔起來,胸臆問也不自覺充塞著一股柔情與憐惜。這是他們重逢後,她第一次親口說她愛他。這句話讓他心裡的某一部分軟化了。
  他伸手解開她的束縛,並將她攬進懷裡,誰知道,莫羽裳卻好似受驚的兔於般,往一旁瑟縮著。
  她的舉動破壞了顧雲野的好心情,他的雙眸瞬間眯緊,猛地伸出猿臂,強硬地將她翻轉過來,讓她直視著他。頓時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進駐他的眼眸,也讓他的怒氣平息下來。
  「為什麼哭?」他問。一手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
  莫羽裳一臉愕然地瞅著他,隨即撇過頭去,悶聲低泣著。
  顧雲野的怒氣陡地又揚升,他伸出一手攫住她的下巴,逼她拾起頭面對著他。
  「看著我!我說過,不許你對我甩頭不理。」他的話讓莫羽裳的淚水霎時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斷滑落,纖細的雙肩不住地抽搐著。「你還想怎麼樣?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你還想怎麼樣!」她忍不住哭喊道。
   她那委屈、痛苦的模樣深深震撼了顧雲野的心,但他強迫自己冷硬地回道:「我說過,你的身體、靈魂和感情都是屬於我的,你早該認清這一點。」「那你呢?你 的靈魂、你的感情是屬於誰的?既然你從不打算付出,為何要強迫我?這不公平……不公平……」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原本她仍可保有自己一顆完整的心,但他卻 殘忍地掠奪,逼她說出她對他的愛。這一句「我愛你」讓她再也無法逃避這份深切而無望的愛,四年前早已愈?口的傷口又再度撕裂開來,隱隱作痛著。
   莫羽裳的哭訴讓顧雲野心中百味雜陳,一顆心也緊揪著、隱隱地發痛。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執意得到她的一切、為什麼仍想擁有她多年前對他曾有的愛!這一切 都超出他原本的打算,他原只要她的身體,不是嗎?但為何他愈來愈感到無法滿足,只想佔有她的全部煩躁的思緒和陌生的情潮讓他厭惡起自己,也連帶地排拒著 她。只見他一把推開莫羽裳,彷佛像躲避瘟疫似的,他背過身,坐了起來。
  「記住你自己的身分!你只能在我願意給予時感到滿足和快樂,沒有權力奢求其他的。」他冷冷地說道。
  莫羽裳沉默好一會兒,半晌之後,她幽幽地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否仍愛著雲柔?」她決定讓自己徹底的死心,卻抱著微渺的希望等待他的回答。

  「不准你拿她相提並論,這是兩回事!雲柔始終在我心裡有著無人可取代的地位。」他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話,迅速起身離開臥房。
  莫羽裳渾身冰冷地側臥著,他的話將她推人絕望的深淵,眼淚像再也無法停止似的狂奔而下。
  靜寂中,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一片一片碎裂的聲響……「夜闌」女性香水一系列的廣告宣傳活動熱烈地展開了!廣告片在電視及各大百貨公司的電子螢幕看板上強勢播放著,而平面大型海 報更是佔據了臺北市每個繁華的角落。
  廣大的群眾,無論男女,皆被廣告中的女子深深吸引住,那天真熱情的模樣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成熟的、魅惑人心的性感氣質;期盼愛情的渴望的眼神裡,卻又帶著一絲受傷的憂愁感,仿佛在低歎愛情令人神傷的另一面。
   這系列廣告中的女子正是莫羽裳。自從那一夜顧雲野毀了她最後一絲的希望之後,她整個人似乎完全變了。也因此在拍攝這支廣告時,她不費吹灰之力、完美的詮 釋出廣告中女子的心情。她的優異表現贏得導演以及所有工作人員的讚賞,也為她帶來高知名度;現在的她簡直紅透半邊天,聲勢直追大明星。
  慶功宴上,莫羽裳身著一襲黑色低胸小禮服,一頭如雲的長髮鬆散地綰在腦後,露出雪白細緻的玉頸。黑色小禮服更襯托出她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膚;一雙翦翦秋瞳漾著晶瑩的水光。整個會場所有男士的目光,無不癡迷地凝住在她身上。
  顧雲野手裡握著一杯酒,冷眼旁觀著眼前這一幕,表面看似波瀾不興的他,實則內心澎湃洶湧著,一股嫉妒的苦澀和怒意正迅速發酵中。他的眼眸逐漸染上一層不耐的薄怒,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地加重力道,幾乎要將杯子捏碎:但他仍然佇立於一旁,靜靜地看著莫羽裳。
  此刻的莫羽裳正被眾多男士包圍著,身旁的沈紅一邊不著痕跡地為她擋去過多的熱情,一邊擔憂地望著莫羽裳。她今天晚上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向不嗜酒的她,競一連喝了好幾杯香檳。雖然香檳不易使人醉,但對酒量淺的莫羽裳而言,這種喝法仍會讓她醉得不省人事。
  「羽裳,別再喝了。」沈紅在她耳旁低聲勸阻。
  莫羽裳只是吃吃地笑著,並不理會她,逕自轉過身從桌上拿起另一杯酒。
  就在此刻,一隻黝黑堅定的大手握住她的纖纖小手,阻止她拿起酒杯。沈紅見狀,不禁松了一口氣,並退到一旁去。
  莫羽裳抬起有些醉意醺然的雙眼回眸一望,顧雲野陰鬱不悅的俊臉就在她眼前。「不許你再喝了。」他雙眸嚴厲地盯著她。
  「不要你管!你放開手……我還要喝。」些微的酒意讓莫羽裳大膽地回嘴,被他握住的手也極力扭動著。
  「你最好聽我的話!我不會讓你變成一個酒鬼,在大庭廣眾前出糗!」他的語氣淩厲且刻保莫羽裳腳步踉嗆了下,她的頭開始暈眩起來,「我出糗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半醉的她帶著酒意負氣地道。
  顧雲野看著雙頰酡紅的她,心裡又氣又急,一時之間競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突然問,一抹身影迅速地來到他和莫羽裳面前,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千琦百貨公司的小開--周俊凱。
  「莫小姐,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今晚和你共賞臺北夜景?」周俊凱大方地向莫羽裳邀請,一雙眼睛充滿了愛慕之意直盯著她。
  莫羽裳開心地笑著,整個人有點輕飄飄的,她正想說「好」時,一旁的顧雲野驀地將她拉進懷裡。
  「很抱歉,周先生,她已經先跟我約了。」他搶著回答,臉上擺出客氣有禮的典型應酬式笑容。
  周俊凱有些尷尬地笑了。「那麼……只好……只好下一次了。」帶點結巴的話語中有掩藏不住的失落感。
  等到周俊凱走了之後,莫羽裳這才回過神來。「他怎麼走了?我要去看夜景呀!喂……喂……你等等!」她一臉醺然地嘟噥著,搖晃著腳步想要追上去。
  顧雲野簡直快被氣炸,他從不知道一向文靜、內向的她也有頑固、要賴的一面。趁著她尚未醉得不支倒地,他一手緊摟著她來到沈紅身邊。
  「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他朝沈紅說道。而整顆心都懸在莫羽裳身上的他已經顧不得沈紅滿臉疑惑的表情以及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待沈紅回答,顧雲野一逕緊摟著莫羽裳走出宴會大廳,留下眾人愕然和好奇的眼光。
  顧雲野一聲不響地摟著莫羽裳走向停車常來到賓士車旁,他一把抱起她,將她小心地安置於駕駛座旁,隨即坐上駕駛座,開始起動車子。
  「我不要回家……我要到陽明山……看夜景。」原本半合著眼、安靜的莫羽裳突然睜開雙眼,醉濛濛地喊道。手腳也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著。
  顧雲野只好停下車來,無奈地望著她,她的頭髮幾乎全部脫離髮髻,此刻正柔順地垂落她的肩膀上。紅濫潑的小臉蛋,加上霧濛濛的大眼睛和微嘟的小嘴,令顧雲野胸口猛地一窒,一股濃烈的情感在胸腔裡不斷地翻湧著,強烈得讓他忍不住地顫抖著。
  顧雲野懊惱地申吟著,儘管他再怎麼對自己否認,她對他仍有著無法抹煞的影響力!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撫摸著她那發燙、潮紅的臉頰,他的舉動讓半昏睡中的莫羽裳舒服地咕噥一聲,並反射性地貼向他冰涼的大手。
  「你答應我……帶我去看夜景……好不好?」她邊磨蹭著他的手邊咕噥著。
  看她已經醉成這副樣子,卻仍念念不忘要看夜景,顧雲野不禁哂然一笑,出乎意料地,他在她耳旁輕柔地應允:「好……好!現在我們就去看夜景。」顧雲野開著車子載著莫羽裳來到陽明山上一棟小巧的別墅前。
  這棟別墅擁有極佳的視野和位置,能一覽無遺山腳下整個繁華的臺北市夜景。
  他買下它已有一年,主要目的是犒賞自己,給自己一個完全私密、不受幹擾的空間。每當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或心情煩悶時,便會驅車至此,享受彷如與世隔絕的寧靜與安詳。
  他從沒帶任何人來過這裡,她是第一個。這個發現讓他感到驚訝不已,原來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滲透他所有堅固的防衛、也侵入他一向視為禁地的內心深處。
  顧雲野自嘲地苦笑著,這真是報應啊!他毫不以為意地掠奪她的全部,卻在無意間將自己的心賠了進去。
  怔愣了好半晌之後他才伸手輕拍著莫羽裳的臉頰,輕喚道:「該醒了,小酒鬼,你不是要看夜景嗎?」持續地拍打,莫羽裳終於有了反應。她勉強地睜開雙眼左右張望著,「這裡是哪裡啊?」她仍有些混沌。
  「這裡是陽明山,你不是要看夜景嗎?」顧雲野扶她下車,一邊笑著回答她。
  初秋的山上,沁涼如水、寒意透人,莫羽裳整個人陡地完全清醒過來,酒意也去了大半。她怔怔地看著顧雲野,沒想到他真的帶她來看夜景。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為她這麼做,而且臉上還掛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看她詫異萬分的模樣,他收斂了笑意。「進屋裡去吧!外面有些冷了。」他回避她探詢的眼光,拉著她走進屋裡。
  別墅內部設計得極為溫馨、典雅,給人溫暖、輕鬆又愜意的感覺,莫羽裳有些驚訝地微張著小嘴,這似乎不太像是他的風格。
  顧雲野帶著她來到二樓的陽臺上。嚴格說來,這應該是問溫室,裡面植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鮮妍亮麗,想必是有人定期照料著。
  溫室的上方開著一扇透明的天窗,四周也全是透明的玻璃窗。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山腳下霓虹閃爍、燈火輝煌的臺北夜景。這樣的感受讓莫羽裳覺得自己彷若置身於夢境中。
  「真是太美了……我不是在作夢吧!」莫羽裳喃喃地道。澄澈的瞳眸裡漾著興奮、快樂的光芒;此時,她的心完全敞開,再也沒有任何防備和保留,她圓睜著水瀅瀅的雙眸,既感動又溫柔地凝睇著顧雲野,完全忘了他曾帶給她的傷害。
   仿佛被下了迷咒似的,顧雲野只能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小臉,根本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這種強烈如電殛般的感覺深深震撼著他!這一刻,他忽然了悟到他之所以會 那麼殘酷地對待她,是因為他對她的感情早巳深陷得無法自拔。 被嚇壞的他只好以冷漠偽裝,強迫自己不去在乎她,甚至傷害她,以穩固自己搖搖欲墜的心防。
   顧雲野輕歎一聲,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將她摟進懷裡,並讓她背靠著他。他的雙唇極其纏綿地在她耳邊、發上廝磨著,雙手也緊緊箍住她的纖腰,用力得彷佛要 將她揉進自己體內似的莫羽裳被他突如其來、溫柔的舉動給震驚得不知所措。今晚他彷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他的臉溫柔和煦,並帶著隱隱的 笑意,和平時冷硬、淡漠的他判若兩人;他的改變讓她內心竊喜不已,但又感到些微惴惴不安,她怕這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感覺。
  「你……今天晚上怎麼會對我這麼好?」她忍不住開口問了,身體仍緊偎在他強壯溫暖的懷裡。
  顧雲野沉寂半晌,他尚未準備好對她坦白他的愛意。「你是我的情婦,當然得好好嬌寵你!」他回避地說道。在他那麼長久冷酷地對待她之後,他還無法說服她相信他,而他自己也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他的回答使得莫羽裳原本歡喜的心瞬間冷卻下來。「你……你不必如此費心討好我。」她聲音裡有著淡淡的苦澀。
  「這裡是我的私人城堡,從未有人來過,你是第一個。」顧雲野忍不住脫口而出,這是他目前所能表白的最大極限。
  他的話讓莫羽裳心悸不已,原本已冷寂的心驀地又竄出希望的火花;也許,也許他終究是有些在乎她的,雖然他並未承諾些什麼,但此刻的她已感到非常滿足了。
   她緩緩轉過身來,眉眼帶笑地望著顧雲野。「我覺得很開心,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晚。」她坦誠地對他說。也許她真的是一個無可救藥、容易滿足的傻女人吧!但 這都無所謂,誰敦她愛他愛得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呢第一次,她主動獻上自己的雙唇,和他的嘴唇廝磨吮吻著,此時的他們,心中沒有任何藩籬,有的只是赤裸裸的 感情。莫羽裳陶醉地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他的唇和他的手帶給她的暖意,卻一直沒發覺他眼裡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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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2: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接下來的日子,顧雲野和莫羽裳之間的相處進入一種新的關係和模式。他對她不再那麼地冷漠、喜怒不定,而莫羽裳也不再想起那些困擾她的問題。現在的她,只想擁有現在,不想再自尋煩惱。對於未來的事,他們兩人像是有默契一樣,誰也不曾說出口,不曾去點破它。
  白天,他們在公司裡仍舊維持著老闆與部屬之間平常淡然的交流。夜裡,顧雲野會在黑暗中擁抱著她,所有的熱情到這時才會顯露出來;早晨,有時他會先離開床上,到公司工作,有時他卻害得她上班遲到,只因為他突來的興奮。
  這樣的生活沒有太多紛爭,像是流水一樣緩緩流過,恬淡中卻另有一番滋味。
  這一天晚上,莫羽裳的拍攝工作提早結束。她心血來潮,到超級市場買了食物,想要親手為顧雲野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晚餐準備奸之後,她將餐桌佈置起來,等著顧雲野回來吃晚飯。七點半左右,顧雲野回來了,當他看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熱騰騰的菜肴時,不禁睜大雙眼。
  「這全都是你做的?」他朝此刻正站在餐桌旁靦腆地笑著的莫羽裳問道。
  莫羽裳只是微笑著點頭,神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想到你有一手好廚藝。」顧雲野心情愉快地笑著,這種溫馨、寧靜的家居生活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喜悅。
  「你先嘗嘗看再讚美我也不遲,我已經有一段日子沒下廚了。」她酡紅著臉,並為他拉開椅子,然後盛一碗飯遞給他。
  在溫暖的燈光陪伴下,兩人靜靜的用了這頓晚飯,輕柔的音樂聲始終環繞迴旋於室內。
  「嗯……真的很好吃!」用畢晚餐之後,顧雲野一臉的滿足,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欣然的微笑。此刻的他完全沒有白天那棱角分明、犀利嚴肅的模樣,反倒像個容易滿足的大男孩似的。

  莫羽裳看著他放鬆、隨和的模樣,不由得聯想到此刻的他們就像一對夫妻似的,擁有一份小小的、溫馨的幸福;不知道是否有那麼一天,他們能永遠這麼幸福地過下去。
  意識到自己又往不愉快的地方想去,她連忙撇開思緒,隨著顧雲野來到起居室。兩人緊緊依偎著靠坐於沙發椅上,聆聽著從音響裡緩緩流瀉出的柔和樂聲,品味著此刻靜謐宜人的氣氛。
  顧雲野一隻大手輕輕地摩挲著莫羽裳圓潤的肩頭,他的唇也徐緩地在她耳鬢旁廝磨遊移著。「你聞起來好香啊!」他在她耳邊呢喃道。
  莫羽裳輕笑了聲,「可能是公司香水的味道吧!今天拍照時灑了一些。」忽然問,他抬起頭緊盯著她,眼裡微微透著不悅和懊惱。
  「怎麼了?」她有些緊張地問,她剛才說的話有問題嗎顧雲野苦笑了下,「照理說,我應該感謝你替公司賺了不少錢,但是看著一大堆蒼蠅蚊子緊跟著你,實在讓人受不了!」語氣裡有著濃重的酸味。
  莫羽裳滿臉疑惑,不解地看著他。「什麼蒼蠅蚊子?」只見顧雲野滿臉漲得通紅,不高興地抿著雙唇,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驀地,莫羽裳腦袋裡靈光一閃,完全意會他所指的蒼蠅蚊子是什麼。她的心怦怦然地跳著,難道他是在吃醋嗎!?
  「我對那些人完全沒有意思,所有的邀請我都拒絕了。」她誠實的向他坦白。
  顧雲野滿意地咕噥一聲,但隨即又問:「那個周俊凱呢?聽說他每天都送花給你,還常常打電話邀你出去。」他的眉頭緊皺,顯得不悅極了。
  莫羽裳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瞼,周俊凱是一個斯文有禮又幽默風趣的人,她並不討厭他,但只當他是朋友罷了!不過,她可不會笨得在顧雲野面前稱讚他。
  「他送我的花,我送給了公司裡其他的同事;至於他的邀請,我一次也沒答應他。」她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她的回答顯然讓顧雲野的心情奸了許多。「我記得你原本是想當個服裝設計師,怎麼會走上伸展台?」他隨意地和她聊著,一手輕輕撩撥著她的秀髮。
  「可能是因緣際會吧!念大學時,我晚上打工,認識了沈姐,她說我是標準的衣架子,要我當她的模特兒。從那時候起,我開始被訓練成一個專業的模特兒。」她緩緩地回憶道,然後停頓了一下,轉過頭深情凝視著他。
  「不過,這一段時間我仍然沒有放棄想成為專業服裝設計師的夢想,我始終期盼自己能進入采風工作。現在的我欠缺的是經驗和磨練,總有一天,我會從幕前轉往幕後的。」說著她的臉頰飄上二朵羞赧的紅雲。
  她的話讓顧雲野想起雲柔曾提過她的志願。四年了,她對他的心意始終沒變過,讓一向冷淡漠然的他也不禁深深動容。
  情不自禁地,他輕輕地挑起她的下巴,極其溫柔地吻著她。那份細緻、疼惜的心意和舉動,幾乎讓她感動得落淚。
  就在此刻,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驚擾了陷入魔咒中溫存的兩人。
  顧雲野低咒一聲,不耐地抄起話筒。「喂!」他沒好氣地道。
   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倏地深沉嚴肅起來。「好……好,媽媽,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回去。」放下話筒之後,他緩緩站起身來,用一種複雜又痛苦的眼神望著莫羽 裳,「是我母親打來的電話。」「顧伯母?」莫羽裳吃驚地喃喃道。「她……她不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呀!我只不過告訴她我在你的公司裡工作。」看著他凝重的表 情,她以為是這麼一回事,趕緊向他說明道。
  顧雲野避開她的眼神,低啞地回答:「跟這件事無關……雲柔她回來了!」莫羽裳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這真是個令人高興的好消息,她帶著先生回娘家探訪幾天……這很好啊!」她故作輕鬆地說著。一直以來,雲柔是他們兩人之間避免去觸及的話題人物。
  顧雲野譏諷地笑了幾聲,「恐怕沒你想的這麼美好!她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一回到家之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放聲大哭,既不吃飯也不喝水。」他的語氣裡隱藏著蓄勢待發的怒氣,但仍聽得出濃濃的關切和心疼。
  「礙…」莫羽裳完全嚇呆了。「怎麼會這樣?」顧雲野煩躁地爬爬頭髮,「我必須馬上趕回去,現在只有我勸得動她了。」然後他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抓起外套,匆匆地踏出公寓大門。
  砰的一聲關門聲,莫羽裳猛地震了一下,整個人慢慢地回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她競感到一股涼颼颼的寒意,她渾身開始輕微地顫抖著。沒事的,她告訴自己,他只是回去安撫雲柔罷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其他了。
  雖然極力地安慰自己,但她的心卻仍慌得厲害。難道這陣子如夢幻般的幸福生活就要結束了!?她一直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這一晚,莫羽裳徹底的失眠了莫羽裳已經足足有一個星期沒見到顧雲野。
   這一個星期的每個晚上,她都獨自一人在公寓裡度過,連白天的時候,她在公司裡也碰不到他。她不禁擔憂地想著,雲柔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她奸想找個人問清 楚,但是卻不知道該找誰問。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有誰會非常瞭解顧家現在的情況「喂,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一個沙啞的女性聲音忽地在莫羽裳耳邊響 起,將她從沉思中喚醒。
  莫羽裳抬頭一看,原來是沈紅。「沒什麼!」她低下頭,避開沈紅探詢的目光,臉上並試著擠出一抹輕鬆的微笑。
  「別想瞞我了!你這人太老實,心裡有什麼事就會清清楚楚地寫在瞼上。」沈紅用她那雙洞察世情、閱人無數的眼眸緊盯著莫羽裳,語氣裡帶著濃厚的關切。莫羽裳心虛地垂著頭,雙手緊緊互絞著,卻始終不發一語。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是在想我們的大老闆-一顧先生吧!」沈紅一語中的,肯定的語氣多過質疑。她的雙眼始終緊盯著莫羽裳,沒有漏掉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她的話讓莫羽裳驀地拾起頭,瞠大雙眼看著她。「你……你怎麼會知道?」沈紅不禁哂然一笑,「慶功宴那一晚,我就覺得你們兩人之間有點不對勁。不過,整個事情是怎麼開始的,我並不知道,你願意說給我聽嗎?」她關心地問。
  莫羽裳微閉著眼,緩緩地搖頭。
  沈紅歎了一口氣,「你不說,我也不勉強。據我所知,顧先生已經一個星期沒來公司。聽說他的妹妹婚姻出現問題,為了處理這件事,他將公司暫時交由羅先生打理。」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莫羽裳的反應。
  沈紅的話無疑加重了莫羽裳心頭的擔憂和恐懼。她和雲柔雖然很久沒聯絡但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此刻的她,臉上充滿了憂惶之色。
  看著她這副模樣,沈紅感慨地搖搖頭。「如果你真的這麼擔心的話,何不自己打個電話問清楚?」她建議道。
  莫羽裳只是白著一張臉,沉默地搖著頭。
  「真拿你沒辦法!你就是這種悶葫蘆的性子,遲早要吃虧的。」沈紅心疼地看著她。
  莫羽裳微弱地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沈紅驀地拍了一下額頭。「你不問,我差點就給忘了,我是要告訴你,你的機會來了!」「什麼機會?」莫羽裳聽得一頭霧水。
   沈紅趕忙拉著她坐下來,開始滔滔不絕地道:「公司今年的『冬季服裝發表會』新增加了一項『冬天的新娘』婚紗秀,採取競賽方式,每個人都有機會。我記得你 一向對婚紗設計情有獨鍾。」這個消息讓莫羽裳原本幽暗的眸光瞬間燃起火花,但隨即又殯滅。「我根本沒有時間裁制。」她顯得有些懊惱「這你放心,我知道你很 忙,製作上的問題交給我處理,你只要將設計圖畫出來就行了。」沈紅拍著胸脯保證道。
  莫羽裳猶豫好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頭答應。婚紗設計一直是她的興趣,況且,有事忙至少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不再只想著顧雲野。
  這一天,莫羽裳趁著空檔時,在休息室裡開始畫設計圖。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震醒正專注構思中的她人「請進!」她揚聲喊道。心裡競不自禁地想著門外的人會不會是顧雲野門一打開,莫羽裳抬頭一望,神情顯得既吃驚又失望。「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原來門外站的是許久不見的唐彥豪。
  唐彥豪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很驚訝吧……好久不見,你本人比螢幕上來得更美麗。」莫羽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想起他和雲柔婚姻出問題的事。
  「你……你是回來找雲柔的嗎?」她試探性地問。
  唐彥豪苦笑了下,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被你猜中了!只是我需要你的幫忙。」「我……」莫羽裳有些不解。
  「我已經去過一趟顧家,還被雲野給轟出來。」他語帶苦澀地說著。
   莫羽裳同情地望著他,[你和雲柔究竟是怎麼了也沒什麼!雲柔她太缺乏安全感,而我卻忽略了這一點,才會導致今天這個局面。]他避重就輕地回答。事實上, 只因為他無心讚美了出現在電視廣告中的莫羽裳,幹小心觸及到雲柔的痛處--她的腳,兩人大吵了一頓!但這事與莫羽裳無關,毋需說出來讓她難過。
  莫羽裳瞭解地點點頭,[我能幫上什麼忙嗎?]她關心地問。
  唐彥豪扯扯頭髮,「我…我想請你陪我到顧家一趟,畢競你和他們是舊相識,他們應該不會拒絕你的造訪……我必須和雲柔談一談。」他一臉請求地瞅著她。
  莫羽裳遲疑好一會兒,內心不斷地掙紮著,最後她笑著點頭答應了。一部分是為了唐彥豪,一部分是為了她自己;她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到顧雲野,心裡著實非常想他。
  「我們現在就走吧!」她有點緊張地道。老實說,若不趕緊行動的話,她怕自己會失去勇氣、改變主意。
  莫羽裳和唐彥豪一起來到顧家大門口,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脈搏也急遽跳動著!原想退縮的她,看到一瞼可憐兮兮、有點憔悴的唐彥豪時,只好硬著頭皮按下門鈴。
  一會兒之後,一名菲傭前來開門,並帶著他們穿過庭院朝屋裡走去。
  來到客廳門口,一陣陣清亮悅耳的笑聲從裡頭傅出來,莫羽裳和唐彥豪二人互看一眼,一同發出會心的一笑,因為那陣笑聲的主人正是雲柔,想必她現在心情好多了。
  莫羽裳剛踏進客廳,就被眼前這一幕情景給震愣住丫。只見依舊嬌小可人的雲柔正偎在顧雲野懷裡和他笑鬧著,此刻的顧雲野一臉的縱容,憐惜和呵籠是她從未看到過的。瞬間,她的心緊縮了下,仿佛被針紮似的痛著。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們倆,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彷佛察覺到有人進來,顧雲野的眼光倏地瞥向莫羽裳,原本帶笑的眼瞬間眯緊,透露著不悅。「你來這裡幹什麼?]他淩厲地問道。
  他的跟不帶絲毫感情,冷淡得令莫羽裳的心霎時涼了一半,竟一句話也擠不出來「是我請她陪我一起來的。」庸彥豪從莫羽裳身梭走出來,一臉正經嚴肅地看著顧雲野。
  顧雲野犀利的眼神來回掃視著他們倆。「這裡不歡迎你們,馬上給我離開,」他,一手保護似地環著顧雲柔。
  他的話語戳傷了莫羽裳的心,她不由得黯然地垂下頭,原來那一個月柔情蜜意的他,心裡眷念的終究是顧雲柔,她只是一個短暫的替代品,對他來說並無其他特別意義。
  「我不走,我要跟雲柔解釋清楚,然後帶她回家。」唐彥豪堅定地迎視,絲毫沒留意到一旁沉默、恍惚的莫羽裳。
   「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了……你……你好過分,一回到臺灣就去找羽裳,你對她根本是餘情未了。」顧雲柔語音哽咽地搶著說,身旁的顧雲野不禁翻了個白眼,怎 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原本是想讓雲柔氣消了以後,才讓唐彥豪見她、和她好好談一談,這會兒全都搞砸了。唐彥豪這小子竟笨得和羽裳一起出現,無疑是火上加油, 氣惱之下,他不禁拿眼瞪著莫羽裳,她沒事跑來攪什麼局呀顧雲柔的指控驚醒了一旁呆愣的莫羽裳,她猛地抬起頭,又接觸到顧雲野責怪的眼神,心更痛了。「雲柔 你誤會了!唐大哥來找我,是因為他怕會再吃一次閉門羹,他是真的關心你、愛你的。」忍著心痛,她努力地為唐彥豪辯解著。
  顧雲柔的眼光倏地凝住於莫羽裳身上,澄澈的瞳眸裡只見忿忿然的嫉恨,完全失去往日溫暖的友誼,莫羽裳不禁被驚嚇得倒退了一步。
  「不必你多管閒事,知道嗎?我和他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你。」顧雲柔神情複雜地瞅著莫羽裳,她明知羽裳是無辜的,卻仍忍不住苛責她。
  莫羽裳震驚不解地望了唐彥豪一眼,只見他滿臉漲得通紅。
  「雲柔,那只是一句無心的讚美之詞,你為什麼要想得那麼複雜?」唐彥豪無奈地解釋著。
  「夠了。」顧雲野突然大喝一聲,一臉陰鬱不耐地盯著莫羽裳和唐彥豪,「你們請回吧。」他下起逐客令。
  莫羽裳瑟縮了下,正欲轉身離去時,一個柔和的聲音驀地響起。
  「慢著!」原來是顧家的女主人--呂倩容。
  「顧伯母,你好。」莫羽裳怯怯地問候。
  呂倩容和藹地對她笑了笑,然後將眼光轉向唐彥豪,「彥豪,你帶著雲柔到房間裡談吧!」「媽!」顧雲柔不敢置信地叫喊一聲,旋即轉過頭求助似地望著哥哥,「大哥!」顧雲野將頭撇開,沉默地注視著地面。
  得不到回應的顧雲柔懊惱地轉身走進房裡,唐彥豪見狀喜不自勝地跟上前去。
  待顧雲柔和唐彥豪走後,呂倩容若有所思地望了顧雲野一眼。「你就是太寵雲柔,她才會這麼任性、不懂事。」她停頓了一下,轉移視線直盯著莫羽裳,「羽裳真是愈來愈漂亮,雲野,幫我招呼羽裳,我要去看看他們小倆口。」呂倩容向兒子下命令道,隨即離開了客廳。
  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顧雲野和莫羽裳。四周靜寂得可怕,仿佛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 顧雲野深幽沉凝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莫羽裳的小臉,讓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她心想,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氣她沒經過他的允許便擅自來到顧家。
  莫羽裳緊張地吞咽著口水,水瀅瀅的大眼睛無措地望著他,「我……我,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來的,可是……唐大哥他……」她笨拙地解釋著,小手緊揪住自己的裙擺。
  話未說完,倏忽問,她已經落入顧雲野的懷抱裡,紅潤的嘴唇緊緊地被他覆蓋祝他的唇舌以雷霆萬鈞之勢狂烈地向她索求著,這麼突發的舉動,完全將莫羽裳驚嚇住,這裡是顧家呀!他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吻她,難道不怕被別人撞見嗎!?
   莫羽裳微微掙紮著,他的身體有如一具火爐,又熱又燙地緊裹住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圓睜著眼,一臉迷惘地盯著他,不明白方才冷漠斥責的他,為何瞬間 改變得這麼快?難道說……這是他對她的懲罰半晌之後,顧雲野才放開她。幽黑的雙眸氤氳著強烈的欲望直瞅著她,他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息心中那股熊 熊燃燒的欲望。
  這半個多月以來,他竟無可遏止地想念她,連一向極能討他歡欣的雲柔也無法轉移或淡化他對她的思念和渴求。
  莫羽裳小 心翼翼地注視著他的表情,「你在生我的氣嗎?」見他仍是閉著眼,沒有反應,她的心都沉了。也難怪,她帶著另一個男人前來奪走他最愛的人,想必他一定很恨她 吧。「我不是存心的,只是唐大哥他…他好可憐……我不忍心……所以只好……」她可憐兮兮、語無倫次地拼命解釋,她從沒存心要他難受、痛苦的。
  驀地,顧雲野睜開眼睛,巨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小嘴。「我沒有生你的氣。」他捺著性子說道,隨即拿開自己的手。
   莫羽裳不解地望著他,「可是……你應該生氣的,我明知你很愛雲柔,卻還帶著唐大哥到這裡來,這也許是老天給你唯一的機會--」不待她說完,顧雲野低吼一 聲,「你再不閉嘴,我就再吻你,吻到你不能呼吸為止。」莫羽裳驚惶地盯著他,小嘴倏地緊緊合上,慌張地左右張望著,生伯被別人聽見顧雲野拉著一臉怔愣的她 坐在沙發椅上,並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莫羽裳簡直吃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你不怕被雲柔看見嗎?」她努力掙紮著,並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顧雲野不耐煩地低吼:「別再扯上雲柔,你給我乖乖地坐好,不要亂動。」莫羽裳看著他微怒的臉,一動也不敢動。對於他說的那句話,她實在無法理解,他們之間怎麼可能不扯上雲柔?雲柔始終佔據著他的心,隔閡著他們倆。莫羽裳低垂下頭,神情黯然地想著。
  顧雲野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不讓她回避。他直視著她澄澈瑩亮的雙眸,柔聲地問:「這麼多天來,有沒有想我?」在他炙熱堅定的炯炯目光下,她只能誠實地點頭。
  顧雲野滿意地笑了。他俯身輕吻她的眼瞼、鼻子和嘴唇,然後緩緩移至她粉嫩、圓潤如珠的耳垂,輕輕咬啃著,兩手也老實不客氣地爬上她柔軟聳起的胸脯,來回揉搓著。
  莫羽裳忍不住渾身輕顫著,白皙的小臉瞬間染上一層粉紅。「別這樣……會被別人看見的……」她抖著聲音說道。
  顧雲野輕咒一聲,不情願地放開她。[今晚留在這裡吃晚飯,我讓劉嫂將客房整理好,你就在這裡過夜。」他沙啞地命令,話裡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
  莫羽裳並不高興,只覺得心裡沉甸甸地,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始終當她是他的情婦罷了!但最可恨的是她自己,因為她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這樣不好吧……要是讓雲柔知道,那就不好了!」她勉強抗拒著,聲音卻越來越小,終至不可聞。
  顧雲野深情地凝視著她,並伸出手,緊握住她的手。
  莫羽裳反射性地想抽回來,他卻牢抓著不放。
  「這是我們倆的事,和雲柔無關,無論如何,相信我。」她猛地抬頭凝睇他,他卻不再說半句話,只是緊抓著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上,兩人無聲地凝視著對方。
  莫羽裳迷惑地望著他……她被他弄糊塗。
  此時,呂倩容站在樓梯頂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一抹既驚訝又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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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0:12: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莫羽裳和顧家二老、顧雲野、顧雲柔以及唐彥豪圍坐於餐桌旁用餐。這是一頓豐盛的晚餐,想必因為她和唐大哥的來訪,讓顧伯母花了不少心思。
  儘管菜色非常豐富、美味,但莫羽裳根本沒什麼食欲,因為她的神經正緊繃著。雲柔和唐大哥顯然談得不甚愉快,因為雲柔始終板著一張冷臉,而唐大哥卻是一副頹喪的樣子;至於顧雲野他竟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輕鬆模樣,正吃得津津有味。
  莫羽裳無法理解地望著顧雲野,他看到雲柔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很著急、很擔心才對嗎?為什麼他卻表現得無所謂,難道是怕顧伯母看出什麼端倪來嗎?她不禁在心裡納悶地想著。
  接下來的時間裡,莫羽裳再也無暇去想那些糾纏難解的問題,因為顧仲衡和呂倩容夫婦不斷地詢問她這幾年來的狀況,以及現在工作上的事情。一頓飯吃下來,最讓她感到遺憾的是,雲柔始終不曾看她一眼,彷佛當她不存在似的,讓她心裡覺得很難受。
  用完晚餐後,唐彥豪婉拒呂倩容留宿的好意,向眾人告別後離開顧家。臨走前,還頻頻回頭看著顧雲柔,期盼她能給他一個善意的回應。顯然地,他失望了。
  莫羽裳望著他蕭索離去的背影,不禁深深同情著他,好像愛上顧家的人,註定都要飽受折磨。
  洗完澡後,莫羽裳提早上床休息,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離開顧家這麼多年,現在回來競有些不能適應。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彷若一場夢,然而現在的她又何曾脫離這場夢,她和顧雲野之問的牽纏要至何時方休!?
  莫羽裳輕歎了口氣,翻個身子,她始終無法瞭解顧雲野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對雲柔的態度好像有些改變卻又沒什麼改變,她也說不上來。一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陣陣抽痛。那晚顧雲野告訴她的那個秘密,讓她付出了好大的代價,成為無辜的、被犧牲的羔羊。
  對於那一夜,她雖然心痛卻不曾憎恨也不後悔。看著顧伯母和顧伯父鵝鰈情深,一家和樂融融的幸福樣子,確實沒有必要再去揭開那件塵封多年的秘密。
  只是,顧雲野對雲柔的愛該如何排解,倘若終生是兄妹的名義,那顧雲野豈不是要痛苦一輩子。想到這裡,莫羽裳不禁同情起他來,因為他的處境完全和她相同--癡愛著一個人,卻又無法得到對方的愛。
  就這樣,莫羽裳反反覆覆、恍恍惚惚地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二下敲門聲響起,稍微喚醒她混沌的思緒。

  她彷若遊魂似地下了床,問也沒問就開了門,門外站的正是害她失眠的顧雲野。
  莫羽裳神情仍有些恍惚,只是傻傻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不是該睡了嗎?」顧雲野看著她一臉惺忪、迷糊的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顯然她已經忘了他和她的約定。二話不說地,他站在門口便大 膽地吻起她來,雙手緊擁住她,不停地撫摸她的背脊,絲毫沒留意到門仍半開著。
  他的吻將莫羽裳完全驚醒,她勉強掙脫他的唇,喘息道:「你瘋了……會被人看見的……門還開著呢!」顧雲野從喉嚨裡發出一陣模糊低沉的笑聲,「別擔心,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們早睡了。」語畢,他隨即又俯身急切地吻住她。
  「別……別這樣,門……先把門關上吧!」莫羽裳斷斷續續地說著。
  她的話讓顧雲野不耐地咕噥了聲,「都是你的錯,才會讓我這麼情不自禁、一副猴急的模樣。」他孩子氣地喃喃抱怨著,但仍聽她的話,騰出一隻手將門關上。
  關上門之後,顧雲野迫不及待地抱起莫羽裳,將她放在床上;他迅速地退去自己的衣服,並急切地扯掉她身上的睡衣。
  他的狂熱和迫切讓莫羽裳震顫不已,他很少這樣失去控制。「慢一點……你嚇壞我了!」她呼吸急促地說。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失去控制、欲求不滿,你得好好補償我。」顧雲野耍賴地要求,雙唇和雙手卻不曾停止熱烈的探索。
  莫羽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冷凝沉穩的他,竟會說出這種小孩子氣、任性的話語,她從不曾見識過他這一面。
  「我一-」她正想再開口說話時,顧雲野旋即堵住她的小嘴,「噓……別再說話,你只要好好感覺現在我所做的一切。」他在她耳旁呢喃挑逗著。
  這時的莫羽裳再也無力多說些什麼,她完全沉浸在他所製造出一波又一波令人酥麻的電流之中,喘息地承受他投注於她身上的狂情熾愛……此刻,滿室旖旎的門外,顧雲柔正瞠著一雙大眼緊盯著房門,一手緊緊捂住嘴巴,以防自己驚叫出聲。
   今晚,為了唐彥豪的事,她整個人煩躁不已,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原本想找大哥聊一聊,聽聽他的意見,沒想到卻撞見這一幕。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向對 羽裳冷淡至極的大哥,竟會接受她,並……深愛著她。難怪她這次回來,總覺得大哥變了,變得比較隨和,笑容也比從前來的多;這個認知讓她感到既驚訝又害怕 --向來最疼愛她的大哥就要屬於羽裳的。
  其實,她不應該感到驚訝的,畢竟她早就知道羽裳喜歡大哥。但是,她心裡仍然非常不舒服。長久以來,她 早就習慣大哥將她擺在第一位,現在她突然降至第二位,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忽然想起,在結婚之前,母親曾跟她說過關於她身世的秘密,她跟大哥根本沒有血緣關 系;現在,他又有了心愛的人,那他以後還會繼續寵她、疼她嗎!?
  顧雲柔心慌地走回自己房裡,她不想將大哥讓給任何人,他是除了唐彥豪之外,她最在乎的人了。她知道自己這樣想太自私,但一想到莫羽裳所擁有的一切,她便滿腹酸味,無法釋懷。
  如果,她像羽裳那樣多好!顧雲柔趴在床上不斷地想著,直到一陣淚意湧上她的眼眶,心裡也彌漫著一股強烈自艾自憐的情緒。
   驀地,一個念頭跑進她的腦海裡,此刻的她已經被自己的任性和嫉妒蒙蔽心智,再也管不了其他……連續幾天,莫羽裳一大早就到公司上班。這陣子她的工作排得 非常密集,主要是因為采風的冬季服裝發表會即將在下個月舉行,公司裡所有的模特兒都必須參加接連不斷的預演和彩排。雖然忙碌,但她卻愈顯得神采煥發、明豔 照人,眼底眉梢常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她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顧雲野所造成的。他已經回到公司上班,晚上也常常留在公寓裡過夜;至於雲柔和唐彥豪的問 題,雖然尚未獲得完美的解決,但情況非常樂觀。
  這幾天以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顧雲野對她呵護王極的溫柔和細膩,讓她總喜不自禁地竊想著,也許他終究對雲柔死了心,畢竟她已嫁做他人婦!也許……也許她還有機會能永遠守著他,甚王和他白頭到老。
  心情愉悅的她,連帶地靈感也源源不絕。在這段日子裡,她已經完成了要參加競賽的婚紗禮服設計圖,接下來只剩下製作的問題,她得找個時間將設計圖交給沈紅。
  當她的彩排告一段落之後,工作人員向她喊道:[吳小姐,外面有人找你。」莫羽裳回應了一聲,一邊納悶著,會是什麼人找她?她迅速地罩上一件外套,走向彩排室外面的走廊。
  一抹嬌小的女性身影正背對著她,那身影看起來很熟悉。莫羽裳眨了眨眼,適應外面較為昏暗的光線。一會兒之後,她遲疑地開口:「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那名女子緩緩地轉過身,原來是顧雲柔。她看來顯得有些憔悴,雙眸帶著淡淡的哀傷直瞅著莫羽裳。
  此刻的莫羽裳真是又驚又喜,忘情地拉起顧雲柔的小手。「雲柔,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原本以為……你對我有誤解,還在生我的氣呢!」莫羽裳興奮地說,心裡暗自慶倖這段友誼仍然存在,她多麼希望能和雲柔再尋回往日的親密和知心。
  看著莫羽裳洋溢著真誠和熱情的雙眼,顧雲柔不禁有些心意動搖,她來找她並下是為了敘舊,而是別有所圖。一時之間,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地望著莫羽裳。
  「別在這裡站著,我們到我的休息室裡去聊。」不待顧雲柔回答,莫羽裳滿心歡喜地拉著她往休息室走去。
  莫羽裳帶著顧雲柔來到她專用的休息室,並為她和自己各沖泡了一杯熱咖啡。
   兩人靜靜地啜飲著熱咖啡,溫暖明亮的休息室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咖啡香以及一片靜寂的沉默,多年不見,競使原本情同姊妹般的兩人感到些許的隔閡和局促休 息室裡還張貼著以莫羽裳為主的一系列宣傳海 報。 顧雲柔的眼光不經意地掠過那些海 報,心裡隱隱升騰出一股酸澀的妒意;此刻,她競有些恨起莫羽裳來,她 是那麼的完美出色,卻也對照出自己的殘缺和遺憾。兩人之間的友誼在這種長時間不平衡的比較下不知不覺逐漸地褪了色。
  「我十八歲生日的那一晚,你為什麼不告而別?」顧雲柔突然問道,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
  莫羽裳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不知所措,「我……我不想成為你和唐大哥之間的障礙。」她避重就輕地回答,眼神有意無意地回避著顧雲柔的注視。
  那一晚發生的事是她極力避免去觸及的傷痛,她不想再提起,更不願意讓雲柔知道。
  顧雲柔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我結婚那天,你為什麼不來參加婚禮,我還特地寄了喜帖給你。」她忽地又丟出一個問題。
  莫羽裳滿臉歉意地望著顧雲柔,「我……我本來想回去的,但是……」她根本說不下去,總不能老實告訴雲柔因為她怕見到顧雲野吧。
  對於她的支吾其言,顧雲柔彷若毫無所覺,逕自幽幽地道:「你知道嗎?在我結婚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不是顧家的女兒,我與顧家毫無血緣關係。」她的話彷佛一顆炸彈,將莫羽裳震駭得無法言語,只能瞪著一雙大眼直盯著她。
   「大哥早知道我不是她的親妹妹,卻仍對我那麼好,他甚至曾對我說過,即使我結婚,他仍會一輩子守護我、疼愛我。」顧雲柔仿佛陷入回憶般,帶著一臉恬淡莫 羽裳黯然地垂蔔頭,一顆心像被人擰緊著。她早該明白,在顧雲野心裡,顧雲柔始終是佔據著最重要的位置,無論她結婚與否,而她竟還天真地奢望著。看來,她這 幾日來的幸福,終究是一場白日夢罷了。
  「顧大哥他一向都很疼你、寵你,根本不會在乎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莫羽裳勉強振作自己安慰著顧雲柔。
  「我知道。」顧雲柔回答,眼光驀地鎖住莫羽裳,彷佛要穿透她的眼瞳,「但是,現在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非常親密的女伴,奪走他不少關愛的目光,而那個人就是你!」莫羽裳震驚不已地望著顧雲柔,「我……我……你……」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既不能承認也無法否認。
  「別想再瞞我了!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好一陣子,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別對我隱瞞!」顧雲柔毫不放鬆地逼問。其實這只是她自己的推斷之詞,想藉此套出更詳細的情形。
  她的話果然奏效,只見莫羽裳慌張地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刻意要瞞你的,只是……只是你大哥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和我同居這件事。」她以為顧雲柔已經知道她和顧雲野同居的事,卻沒想到這麼一說正合了顧雲柔探知的意圖。
  「同居!」顧雲柔驚愕不已地盯著莫羽裳好一陣子,「原來你們已經進展到這種關係。」她既傷心又憤慨地說著。
  莫羽裳完全怔愣住,她沒想到顧雲柔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我……我們之間不是你所想的那種甜蜜的愛情關係……」她笨拙地解釋,但卻無法坦白說出她秈顧雲野之問只是一場交易。
   顧雲柔顯然聽不進她的話,一逕忿忿地道:「你們竟然瞞著我!你和大哥正甜甜蜜蜜的,難怪你會這麼好心地幫我。看到我和唐大哥鬧成這樣,你很開心吧!告訴 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此刻的顧雲柔只感覺到自尊心強烈受損,滿腔憤恨亟欲宣洩,早已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完全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不是這樣的……雲柔……你誤會了!」莫羽裳焦急地看著她,想要將一切實情告訴她,奈何現在的顧雲柔激動得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枉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你卻一一奪走我身邊關愛我的人,先是唐大哥,然後是我大哥!」顧雲柔神智已有些昏瞠,任性地胡亂扯道。
  「雲柔,你這樣說不公平!我從未介入你和唐大哥之間,至於你大哥……我們之問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莫羽裳心慌情急不已,仍不放棄地想解釋,卻被顧雲柔硬生生地打斷。
   「別再說了!我不會再相信你。」隨著一聲厲吼,顧雲柔一陣風似地卷出休息室,留下一臉愕然不已的莫羽裳這一天,顧雲野下班之後,決定先回家一趟。他已經 有好幾天不曾在家裡過夜,不知道雲柔和彥豪之間進展的如何。他向來瞭解雲柔既固執又任性,脾氣拗得很,這次她絕沒那麼容易就消氣。
  想到顧雲柔,顧雲野臉上不禁泛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微笑,此刻他的心境純粹是一個身為大哥對妹妹那種疼惜呵護的親情感受,毫無半點男女之情。這樣的認知令他感到有些驚異。
   曾幾何時,他對雲柔已無最初那麼強烈的保護欲和憐愛之情,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真愛過雲柔;還是,那只是他一廂情願、固執地認為,錯將對雲柔的疼惜與愛 護當作愛情然而,羽裳就不同了。每次一想到她,他的心便擰緊得無法自己,滿腔澎湃洶湧的愛意像無法遏止地躍動著,他對她的饑渴與需索仿佛永不能饜足,只想 將她永遠鎖在自己身邊,永遠溺愛、嬌寵著她。
  這麼強烈的愛意讓他自己都震顫不已,更何況是那個癡傻天真不已的羽裳。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當他向她表明愛意時,她那張口結舌的傻愣模樣;想到這裡,他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漾著一抹縫繼深情的微笑。
  回到顧家大宅,顧雲野心情愉快地踏進屋裡。一來到客廳,便看到母親神情焦急地向他走來。
  「雲野,你回來的正好!雲柔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又將自己鎖在房裡,連飯也不肯吃。」呂倩容一臉擔憂。
  顧雲野連忙安慰道:「媽,你先別急,我去看看。」語畢,他大步地邁向顧雲柔的房間。
  來到顧雲柔房門前,他輕敲了幾下門,;雲柔,我是大哥呀,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啊!」顧雲野輕哄。
  「你走開!我不要你管,你是一個大騙子!」顧雲柔在房內嘶聲吼叫。
  她的回答讓顧雲野感到有些錯愕不解。「雲柔,就算你生大哥的氣,也得讓大哥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吧!你若不說,那麼大哥就一直站在這裡。」他祭出苦肉計軟聲誘哄。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打開。只見顧雲柔的小臉淚痕狼藉,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禁感到萬分不忍。
  顧雲柔開完門後,悶不吭聲地又奔回床上,將自己埋在棉被裡。
  顧雲野走到她身邊,在床沿坐了下來。
  告訴大哥,你為什麼生氣,如果真是大哥不對,那麼大哥一定好好向你陪罪。」他和顏地輕聲哄道。
  顧雲柔這才慢慢地抬起臉,淚光瀅然的雙眼直瞅著哥哥。「大哥,你是不是不再愛我、疼我了!?」她哽咽地問。
  顧雲野微感愕然地怔了一下,隨即說:「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是大哥的寶貝妹妹,大哥永遠都會一直疼你、愛你的。」語氣裡充滿了兄長的疼惜之情。
  「即使你和羽裳在一起,甚至要和她結婚,你也會這樣愛我、疼我嗎?」顧雲柔緊接著問,完全沒想到她的問題可能帶來的極大衝擊。
  顧雲野驀地眯緊雙眸,但仍帶著微笑,「你怎麼會認為大哥和羽裳在一起?」他的嗓音平靜無波,卻隱隱帶著一絲嚴肅。
  顧雲柔不悅地撇撇嘴,「你別再瞞我!你們倆在一起同居的事,羽裳都已經告訴我了。」她的話讓顧雲野的雙眸眯得更緊,嘴唇也不悅地抿起。「是她告訴你的?」柔聲的質問裡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顧雲柔點點頭,只顧沉緬於自己的自艾自憐裡,絲毫沒留意到顧雲野的異狀。看著顧雲野毫無回應地沉默著,她心裡的疑懼更加深了!情急、失望之下,她任性地 說:「我就知道你已經不會再疼我、愛我,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親妹妹,現在你有了羽裳,當然更不會理我了。」一邊說著,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滾下。
  聞言,顧雲野的反應立即而猛烈。「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也是羽裳告訴你的?」他激動地握住顧雲柔的雙臂,炯炯的眼眸中怒氣隱隱而現。
  顧雲柔完全怔住,驚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尚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顧雲野已經放開她並站起身。
   他像只發怒的猛獸,在房內暴躁地來回走動著,一邊咬牙切齒道:「該死的!她竟然跟你說了……親手毀了我對她的信賴,枉費我對她……」仿佛察覺到自己所說 的話,他陡地停頓下來,然後轉移視線緊盯著雲柔,眸光也立刻轉為溫和,[雲柔,你幹萬別胡思亂想,大哥永遠都是最疼愛你的大哥,我會跟羽裳把話說清楚。」 話語一落,他像一陣風似地卷出房門。
  顧雲柔仍兀自呆愣著,心裡無端漾赳一股不安的感覺。這時候,呂倩容走了進來。
  「你到底跟你大哥說了些什麼?他怎麼氣衝衝、飯也沒吃就跑出去?」呂倩容一臉擔憂地問。
   顧雲柔緩緩回過神來,「媽!我好像闖了大禍!怎麼辦?我不是存心要害羽裳的。」話一說完,她不禁掩面哭泣起來,她雖然嫉妒羽裳,但仍當她是自己的好朋 友,她只是氣不過,但怎麼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呢呂倩容慈愛地摟住女兒,安撫道:「別哭了,把事情跟媽媽說清楚,讓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莫羽裳帶著一身的疲  憊回到公寓時,已經將近九點。
  今天一下班她便帶著自己設計的冬季婚紗禮服到沈紅的住處。兩人一起研究、討論該用何種材質的布料來搭配裁制,方能將禮服的特色完全彰顯出來。商議完畢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將後半段的裁制工作交給沈紅打理。
  其實,她是刻意挑選顧雲野不在的時候處理這件事。因為她還不想讓他知道,想給他一個驚奇。這件婚紗對她來說,具有莫大且特別的意義,除卻這是她的理想和興趣之外,她始終盼望有朝一日能穿著自己親手設計的婚妙嫁給心愛的人。
  這件禮服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靈巧的構思,皆源自於她對顧雲野綿綿不絕的愛意,她足以一位待嫁新娘的心情用心設計這件禮服,而這件禮服對她來說就像一個夢,一個美麗又令人忍不住期待的夢。
  莫羽裳打開公寓大門,一片光亮陡地晃蕩在眼前,她訝異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坐在沙發裡的顧雲野。
  她立即放下手邊的東西,臉上泛起一片暖融的笑意,朝他奔去,「你不是要回去陪雲柔吃飯嗎?」她難掩驚喜之色地問。
  她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見顧雲野冷著一張臉,深邃的眼眸中寒芒點點直射向莫羽裳。那眼神又冷又犀利,其間還隱隱燃著兩簇憤怒的火焰,他的雙唇緊抿著,始終不發一語地盯著她。
   仿佛察覺出他的異狀,莫羽裳渾身倏然繃緊,一顆心開始上上下下地跳動著。她微微斂下眼瞼,透過濃密的睫毛偷顱著他,「你……你怎麼了?是不是雲柔出了什 麼事?」這一問顯然觸動了顧雲野勃然債張的怒氣,驟然問,他像一隻迅捷無比的黑豹,猝不及防地攫住莫羽裳的下顎,一手緊握住她纖細的臂膀。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很清楚!」他寒著聲,如冰珠般一字一句進出口,冷凝的眸子裡充滿了陰騖的怒意。
  莫羽裳完全被驚嚇住,她勉強地開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嗓音乾啞不已,還帶著微微地顫抖。
  顧雲野的雙眸瞬間眯緊,箝住她臂膀的大手倏然收緊,絲毫不在意是否弄痛了她。「你別再跟我裝傻了!你告訴雲柔我們同居的事,這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說出她的身世。」他咬牙切齒地。
  莫羽裳眉心蹙攏著,極力隱忍著因為他的蠻力所帶給她的疼痛。看著他如同四年前的那個夜晚--那麼的冷酷、陰鬱、怒氣騰騰,她的眼眶便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兩眼水汪汪地似要滴下淚來。
  「同居的事是雲柔自己發現的,至於關於她身世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說。」她一臉愀然地瞅著他,哽咽地說著。
  顧雲野輕嗤一聲,撇嘴道:「這件事只有你、我和我的父親知道,我和爸爸是絕對不會說出來,除了你,還有誰能告訴她!」他顯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神情顯得更加冷峻、嚴酷。
   莫羽裳圓睜著一雙淚光瀅然、無辜的大眼,急急地辯白:「我真的沒有告訴她!她今天來找過我,我才知道她已經知道這件事,我心裡也很納悶,她是如何得知 的。」有半晌時間,顧雲野只是沉默地盯著她看,眼眸裡閃過一抹痛楚的星芒;最後,他猛地將她一把推開,彷佛她是瘟疫似的。深幽的黑瞳轉為輕蔑和鄙視。
  「你知道嗎?就在今晚之前,你那無辜、純然的模樣深深打動我的心,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你,但是,原來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偽裝純善、心機深沉的女人罷了!」他鄙夷地撇嘴嗤笑。
  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劃過莫羽裳脆弱的心靈,決絕的語氣更是讓她感到驚慌不已。「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四年來,這個秘密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你不能因為我沒有做過的事而判了我的罪。」她嘶聲啜泣道,瀅白的小臉上早已佈滿了淚痕。
  「哦?不是你說的,難道是我或者是我父親自己說的?」顧雲野雙眸危險地眯起,嗓音輕柔如絲,但眸光卻銳利如刀。
   莫羽裳陡地瑟縮了一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無論如何也不願傷了雲柔的心--」「所以你便決定替我省去麻煩,說出真相,傷害我和雲柔之間 的感情?你以為你這樣做,便能如願地、光明正大地踏進顧家大門?」他冷聲地打斷她的話,一步一步地這向她。疑怒的紅雲已經蒙蔽他的理智,使他口不擇言地傷 人。
  莫羽裳既心痛又驚愕地瞠大雙眼,她沒想到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那麼地卑鄙、狡詐。淚水驀地氾濫如潮,心痛欲裂,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我,我……我從來就不敢奢望你會愛我、娶我,自始至終,你的心裡就只有雲柔,我只是希望能在你身邊多待一天便是一天也好……」她語音破碎不已地說著,纖弱的身子顫抖搖晃不已,彷若風中蘆葦般地脆弱。
  看著她心碎神傷的委屈模樣,顧雲野心裡一慟,狠狠地揪緊著,他幾乎要踏步向前,將她摟進懷裡,拭去她的淚水並撫慰她的傷痛;但心裡的疑問和過往的陰影讓他裹步不前,加上雲柔那淚痕斑斑的小臉不斷地在腦海裡浮現,他下能也無法放任自己信任她。
   「老實告訴你吧!這些年來,我對雲柔的感情只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也許對她多了一些憐惜和嬌寵,但從不曾產生過其他的情感和念頭。」顧雲野一反暴怒的模 樣,淡淡地說著,停頓好一會兒,他深深凝視著莫羽裳繼續說:「你大可不必擔心雲柔會造成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心慈又良善的好女孩,萬萬沒想 到你也會賣弄心機,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他的聲音沉痛難抑,像是再也無法忍受看到她似的,他驀地勾起放置一旁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踏出公寓大門。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莫羽裳的魂魄也仿佛被震飛了。她呆若木雞地怔愣好一會兒,依稀覺得剛才發生的事像是一場夢,不可能是真的!她怎麼會一下於就從歡愉的天堂裡墜落?這樣措手不及的變故幾乎摧折了她的心肝。
  滿室的孤寂映照著她的淒清,頰上冰涼的淚水尚未乾透,她卻已無法抑制地再次抖顫著身子匍匐於沙發裡哀哀切切地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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