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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道橫行] 小無相公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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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1:57: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宣明道場,眾妙之相

  中土帝國有一本《帝國志》,刊行全國。

  此書第一頁,畫著一幅中土帝國的地圖,圖中數萬裏山河,數十座仙門道場,清晰可見。

  獨孤信與橫江相處了一個月,早已知道橫江博覽群書,必然看過《帝國志》。獨孤信也明白,橫江問他宣明道場在何方,是明知故問。

  於是,當橫江說獨孤信無法飛行的時候,獨孤信腳下生出一道劍光,身形騰空而起,追到了橫江身邊,再伸手一抓,將橫江拽到了劍光上面。

  二人一前一後站在劍光之上,朝著東南方向,禦劍飛行而去。

  橫江問道:“你不是傷勢未好,怎麼突然就能飛了?”

  獨孤信淡然一笑,說道:“你不也裝作不知道宣明道場在何方嗎?”

  “我問你宣明道場在何方的目的,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勇往直前的理由,你呢?”

  二人越飛越高,橫江站在劍上,轉身回望,凝視著視線裏越變越小的墟城,說道 “莫非……莫非獨孤兄的目的,是為了找一個與我同行的理由?”

  獨孤信回過頭來,朝橫江點了點頭。

  橫江訝然失笑,問道:“我要勇往直前,是為了堅定求道修行的信念,獨孤兄與我一路同行,又是為了什麼?”

  獨孤信答道:“我既要舉薦你進入宣明道場,怎能不考察你的品行?你若是一個奸詐小人,品行低劣,就算你成了宣明道場的書吏,我最終還是會將你逐出宣明道場。”

  “如今呢?”

  橫江問道:“你我一路同行多日,獨孤兄覺得我品性如何?”

  獨孤信沈默不答,背對著橫江,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似乎每一下細微的顫動,都輕輕地,猶如羽毛。

  劍鋒飛馳,飆射如虹,一日三千裏。

  十天左右,就從中土帝國西北的墟城,飛到了帝國東南的宣明道場。

  周圍百裏,盡是崇山峻嶺。

  一夜大雨之後的清晨,青山如洗,白雲如畫。

  橫江與獨孤信,出現在一座極為險峻神秀的高山之下。

  此山就叫做宣明山。

  山下有路,是六尺寬的山路,叫做求仙路。

  求仙學道的宣明道場,就位於此山當中。

  有諸多宮闕殿宇依山而建,走廊遍及。

  飛橋橫架白霧當中,樓台聳於蒼雲之上。

  山腳下求仙路的入口處建著一個涼亭,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坐在涼亭裏看書,他見到獨孤信遠遠走來,立即前去見禮。

  獨孤信朝他點點頭,領著橫江徒步上山。

  “就連一個守在山腳下的童子,都豐姿英偉,氣度不凡,遠非凡夫俗子可比……”

  橫江心潮翻騰,打量著四周景致。只見山巒清幽,雲霧飄然,空中有靈禽仙鶴翺翔,地上百獸不畏行人,怡然自得。

  二人來到山腰之處,行至一座偏殿。

  一個宣明道場的弟子,正在殿中閉目打坐。獨孤信尚未進入大殿,此人已經睜開了眼睛,長身而起,微笑道:“獨孤師兄有禮了。”

  獨孤信點了點頭,“杜明師弟有禮了。”

  杜明問道:“今日師兄來此,所為何事?”

  獨孤信說道:“藏書樓裏的書吏職位,可有空缺?”

  “藏書樓?”

  杜明略一沈吟,朝站在獨孤信身邊的橫江看了一眼,說道:“藏書樓了的書吏,都是每年書吏考舉的前幾名。”

  獨孤信問道:“這是我宣明道場明文規定的門規,還是我宣明道場不可違背的戒律?”

  杜明苦笑道:“那倒不是,不過算我們外院,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獨孤信目光如劍,語氣冷然,問道:“那又如何?”

  宣明道場分作內外兩院,被正式收入門牆的,算是內院弟子。至於道場的書吏,雇來的工人、奴僕、雜役等人,都歸外院管理。

  杜明又看了看橫江,問道:“敢問獨孤師兄,和這位兄台是什麼關系?”

  獨孤信微眯著眼眸,淡然說出四字,說道:“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

  橫江則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杜明則呆了一呆,良久之後才說道:“獨孤師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從今日起,這位兄台就是我宣明道場外院,藏書樓裏的書吏。”

  “告辭!”

  獨孤信辭別二人,翩然而去。

  橫江目送獨孤信遠去,摸了摸那封收藏在衣袖裏的薦書,心中頗有疑惑。

  大殿之內,只剩橫江與杜明二人。

  杜明先是問了橫江的名字,再走至一張書桌旁邊,拿出紙筆,替橫江登記在冊。

  隨即,杜明又給了橫江一塊大約有半個巴掌大小的玉牌,說是宣明道場書吏的身份牌,也是進出藏書樓的憑證。

  然後,杜明給橫江安排了一座單獨的小屋作為住所,又陪著橫江領取了衣服被褥等等雜物,還親自陪著橫江走向藏書樓。

  “那就是藏書樓。”

  杜明遠遠指著藏書樓,又問了一句:“橫江,你真是獨孤信師兄的生死之交?”

  橫江微笑點頭。

  “藏書樓裏的那幾個書吏,是在去年考舉之時,考了前五十名,這才得到了在藏書樓做書吏的機會。你初來乍到,就在藏書樓裏做了書吏,其他人必定不服。那些書吏,都是只差一線就能成為道童的不凡之輩,你好自為之。”

  杜明眼含審視之色,上下打量著橫江,說道:“獨孤信師兄是我宣明道場千年以來,最為傑出的弟子。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宣明道場門人弟子極多,其中不乏一些對獨孤信師兄心生嫉恨之人,你好自為之。”

  “多謝師兄指點。”

  橫江神色一正,口稱師兄,拱手致謝。

  “你先休息三日,先將我宣明道場的規矩、戒律熟記在心,三日後再去藏書樓就職書吏。”

  杜明叮囑了幾句之後,告辭而去。

  “杜明師兄將那句‘好自為之’,一共說了兩次,顯然是故意為之,讓我小心行事。我若不把我和獨孤信的關系說出去,那些書吏肯定會排擠我。我若說我是獨孤信的生死之交,那些書吏雖不敢再針對我,可宣明道場裏諸多嫉恨獨孤信之人,只怕會恨屋及烏,一個個跑來找我的麻煩……”

  橫江恍然搖了搖頭,大步走向杜明安排給他的小屋。

  宣明山很大,這小屋雖然簡陋,卻也獨門獨戶,周圍上百米皆是樹林。

  宣明道場的師門戒律不多,都是些名門正派的教條,諸如,第一條謹守信義,第二條不可濫殺……

  至於師門的規矩,也都是些尊師重道,禮儀章程一類,與橫江的處事理念並不相悖。

  規矩與戒律寫在一張紙上,加起來也不過數百字。

  天黑之前,橫江已把規矩戒律牢記在心,又將自己的小屋打理了一番。

  到了吃飯時間,橫江也沒有去外院食堂吃飯。他和獨孤信禦劍飛行之時,各自吃了一個美人果,半月之內無需吃飯喝水。

  等到天黑之後,橫江點了燈,關上了門窗,准備將纏在身上的船帆解下來,仔仔細細的研究一番,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橫江開門一看,見是獨孤信,就將其請進屋中。

  “藏書樓裏那些書吏,在知道你要去藏書樓做書吏之後,心生不忿,准備在晚飯時間,在食堂裏狠狠的整治整治你。他們沒想到你料敵先機,根本就不打算出門,如今還一直等在食堂裏……”

  獨孤信隨口說著,揮手間將一些玉符灑在屋中各個角落,布置成了一道陣法。

  “等我?”

  橫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了一杯茶,與獨孤信對桌而坐。至於藏書樓裏其他的書吏,橫江還真沒將他們放在眼裏。

  “這個書簡,你先看看。”獨孤從衣袖當中,掏出一方漆黑的書簡,擺在桌上。

  “這是……”

  橫江將書簡打開掃了幾眼,書中文字都是蟲書,其中大部分文字都是罕見字,十分難認,加之語句晦澀難懂,微言大義,禁不住皺了皺眉。

  獨孤信說道:“這是我當初在大陣當中獨自斷後,得來的一本書簡。這書簡由墨玉雕琢而成,墨玉萬年不損,可這書簡上已有玉斑,至少也是萬年之前的古物。我今夜來找你,就是想讓你替我翻譯書簡裏的文字,報酬就是與你一起分享這個書簡。”

  橫江合上書簡,將之推回獨孤信身邊,沈吟道:“此物必定極為珍貴,獨孤兄何必與我分享?你若是把書簡裏的文字打亂,將一個字一個字抄錄下來,再讓我翻譯,也不至於泄露了書中的訊息。”

  獨孤信搖了搖頭,將書簡推到橫江身前,說道:“你我生死之交,何必多言?”

  “容我仔細觀之……書中寫是煉器之法,記載著如何煉制一件名叫‘眾妙之相’的寶物。不過書中文字罕見,字句十分深奧,以我對蟲書的研究,至少也需數月時間,才能將之初步翻譯出來。”

  橫江再度翻開書簡,良久之後,又說道:“《道經》有雲,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其意為玄奇當中的玄奇,就是天地之道、一切奧妙的由來。書中記載的寶物,竟以眾妙二字為名,如果留下此書之人,不是個口出狂言的狂徒,那麼此書記載的寶物,必定是稀世之寶!”

  “眾妙!眾妙!此人好大的口氣!好猖狂的念想!”

  獨孤信深吸一口氣,烏溜溜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盯著橫江手掌書簡,驚歎道:“這人簡直就是一個狂徒!莫非此人以為,單憑這區區一件法寶,就足以將世間奧妙、將修行至理、千般神通、萬種道法,全都包涵了進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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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9:19: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藏書樓

   一陣驚嘆過後,獨孤信的神態緩緩的趨於平和,可他的目光依舊駐留在墨玉書簡之上,久久不曾轉移。

    在橫江印像當中,獨孤信素來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哪怕是在古代修士遺跡中,在那危機重重的大陣裡,獨孤信甚至還做出了獨自斷後的決定,這才使得墨玉書簡,落到了獨孤信手裡。獨孤信有著山岳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格,再加上他出身於修行世家,定然見多識廣,對於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理當是見怪不怪。

    可是,獨孤信在知道這書簡裡頭,記載的寶物之名的時候,卻如此失態!

    橫江審視著獨孤信漸變的神態,一邊用手指輕輕敲著墨玉書簡,心中想道︰「這件寶物單憑一個名字,就已經令獨孤兄這樣的人驚嘆莫名!一旦我將墨玉書簡翻譯讀懂,再將書中這件名作‘眾妙之相’的寶物煉制出來,只怕單憑此寶,我就足以立足於這修行世界。不過,煉器之事,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還需做許多準備工作。其中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早日成為仙門修士。只有仙門修士,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修行之門,才有資格煉制法寶……」

    良久之後,獨孤信回過神來,卻發現橫江一直在打量著他。

    「你看我作甚?」

    獨孤信有些惱怒,站起身來,走至窗邊,背對著橫江,面向著緊閉的窗戶,似是不肯讓橫江看到他的臉,「你先把書簡裡的蟲書抄錄一份,等到你將全文翻譯出來,我們再做打算。」

    「如此甚好。」

    橫江點點頭,拿出毛筆和一張空白卷軸,開始抄錄翻譯秘籍,書寫之時,他隨口問道︰「不知獨孤兄今年多少歲了?」

    獨孤信冷冰冰的說道︰「十八。」

    橫江見獨孤信神態不悅,就不再多問,低頭繼續寫字,心中想著,難道問你年齡,也是犯了你的忌諱?

    獨孤信明亮的眼眸盯著房中跳動的燈火,神態時而平靜,時而冷漠,時而喜悅,時而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橫江已經把墨玉書簡裡的蟲書,全都翻譯在了紙上。他放下毛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將墨玉書簡與翻譯好的秘籍卷軸遞向獨孤信。

    「金鉤鐵劃,筆走龍蛇,好字!」

    獨孤信贊了一句,隨即低頭閱讀。

    讀了一遍之後,獨孤信就將卷軸放到桌上,只把墨玉書簡收入衣袖裡,說道︰「藏書樓裡收納的書籍,雖然算不得什麼仙門秘籍,卻不乏一些與修行基礎有關的精品典籍。你閱讀之時,最好仔細挑選一番,免得你讀的都是些無用的雜書,白白浪費了時間。我宣明道場的考舉,就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橫江拱手致謝︰「多謝獨孤兄提點。」

    獨孤信搖了搖頭,道︰「考舉由陸青皇師叔監考,他會當場挑選出前五十名,授予他們一個步入仙門的機會。」

    橫江微眯著眼眸,想起了藏書樓裡,那些考了前五十名卻無法拜入仙門的書吏。

    很顯然,那些人只是得了一個步入仙門的機會,卻沒能把握好那個機會。

    月明星稀,山風爽朗。

    獨孤信已經離去。

    橫江獨自坐在屋中,盯著桌上擺著「眾妙之相」秘籍卷軸,目光深邃得就像夜空裡最亮的星辰。

    宣明道場,名揚天下!

    世人所謂的仙門,指的就是宣明道場這樣的修仙門派!

    如今橫江成了宣明道場的書吏,算是站在了仙門的邊緣。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得償所願,成為宣明道場的弟子。

    一步踏入仙門內,從此不與凡人同!

    「就連獨孤信,都對這寶物極為震驚,此物必定不凡!我成為宣明道場的正式弟子以後,一定要將這‘眾妙之相’煉制出來!也不知這樣的寶物,到底需要多少材料,需要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煉制成功……」

    橫江將翻譯出的秘籍卷軸打開,逐字逐句的閱讀。

    像這樣的東西,帶在身邊,終究是不安全。唯有將卷軸裡一字一句,都牢牢的記載腦海裡,再銷毀卷軸,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卷軸大約有三千余字。

    橫江一夜不睡,終於將之倒背如流。

    他本來就擅長記憶東西。

    要不是記憶力好,他又怎能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靠著自學,在短短數年時間裡,做到精通蟲書?

    清晨時分,雄雞報曉。

    橫江燒了卷軸,直接前往藏書樓。

    書吏,顧名思義就是書記員。

    藏書樓裡的書吏,就是負責協助管理藏書樓。這工作不忙不累,還不耽誤在藏書樓裡看書。

    橫江一走進藏書樓,就見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拿著個掃帚,在樓中打掃。

    那人見到橫江進入藏書樓,立即抓著掃把擋在橫江面前,問道︰「我以前怎麼從沒見過你?你不是我們宣明道場的人吧?」

    橫江也不多說,直接將杜明給的身份玉牌拿了出來。

    那少年見到玉牌,很是憨厚的笑了笑,說道︰「原來你是新來的書吏,我叫吳冠,也是這藏書樓的書吏。」

    「我叫橫江。」

    橫江隨口回答著,他見樓中空空蕩蕩,只有吳冠一人守在此處,便問︰「藏書樓不是有好幾個書吏麼,為何就剩下你一個人在這裡?」

    吳冠撓了撓頭,說道︰「其他人現在應該還在飯堂裡吃早飯,他們吃過早飯之後,還會再玩耍一番,要等到日中正午的時候,再來到藏書樓,點個卯、報個到。這藏書樓裡裡外外,都是我打掃的,你要是願意幫我,就陪我打掃打掃。你要是不願意,那也無所謂。」

    橫江也不再多說,走至牆角拿起另一個掃把,直接上樓去打掃衛生。

    昨日杜明師兄早已說了,在藏書樓裡做書吏,每月都能領取到十兩銀子的俸祿。這已經算是高薪的工作,畢竟對於尋常百姓而言,四口之家一個月的開銷,也只需二三兩銀子。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藏書樓一共有七層,這裡的書吏原本有六個,加上橫江正好七個。若是將打掃衛生的事務平均分配,恰好一人一層。

    於是,橫江只將頂層打掃了一番,就回到了大廳裡。

    那個相貌憨厚的吳冠,卻還在慢慢悠悠的打掃著第一層,他見橫江下了樓,咧嘴一笑︰「你可真快呀!」

    「是你慢!」

    橫江搖了搖頭,走至牆角放好掃把。

    門外傳來了一陣嬉笑吵鬧的聲音,橫江抬頭一看,見那些人的腰間,也掛著一塊與他同款的玉牌,而且人數正好是五個。

    這五人年紀有大有小,年紀小的和吳冠差不多,年紀最大的也只比橫江略大。

    吳冠拄著掃帚,抬頭擦汗,朝門外那些人呼喊道︰「諸位師兄,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我這還沒打掃完畢呢。」

    無需多想,橫江就知道這五個人,定然就藏書樓的另外幾個書吏。

    「今日聽說來了一個同僚,我們就刻意早一點回來。」

    「吳胖子你長得肥,掃不完就慢慢掃,就當做是減肥了!聽說今天來了個新人,以後你可以讓他陪你一起打掃,也算是有了個伙伴。」

    「也不知他是何許人物,竟然能說動杜明師兄,直接將他安排在藏書樓裡做書吏。要知道你我都是在去年考舉當中,考取了前五十名的好成績,才得到了在藏書樓做書吏的機會。我倒要問問,此人到底何德何能!」

    這些人句句不離橫江,可卻無人肯在說話之時,多看橫江幾眼,加之語氣輕蔑,顯然不將橫江放在眼裡。

    吳冠訕訕的笑了笑,不敢搭話。他快步走至橫江身邊,低聲道︰「橫江,你趕緊躲一躲,他們應該是故意要找你的麻煩。」

    橫江朝吳冠點頭一笑,也不多說,直接迎著那幾人走了過去。

    「橫江!他們人多,而且在外院頗有勢力,你肯定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做了藏書樓的書吏,可不要意氣用事啊!」吳冠追著橫江走了幾步,邊走邊勸。

    見橫江不僅不聽他勸,反而越走越快,吳冠便不敢再追,也不敢再多說。

    「哎呦,有些膽色!」

    「莫非這人是愣頭青,受不了我們冷嘲熱諷,想找我們理論理論?」

    「依我看,他是想找我們打一架,要將我們都打趴下,以此來出一口惡氣。」

    「一個打五個,他打得過?難道他早已經修煉有成,成了仙門修士,這才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五個書吏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貓戲老鼠,全然不將橫江放在心上,仿佛是吃定了橫江,卻沒有看到橫江眼中的戲謔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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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9:19: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何其慘烈

   橫江沒有半分懼色。

    他早已知道,這些宣明道場的書吏,還不夠資格修煉道場裡的功法秘籍,他們的實力也就和普通的書生差不多。

    橫江沒有與五人理論,也沒有跑出去和他們大打出手。

    藏書樓門口,擺著一個櫃台,櫃台上擺著一些賬本。

    樓裡借書與還書的諸多賬目,都記在這些賬本裡頭。

    橫江走到了櫃台內側,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隨手拿起幾個賬本翻了翻,再抬頭凝視門外五個書吏,淡然說道︰「我叫橫江,是新來的書吏。如今這藏書樓裡,加上我一共七個書吏。既然你們喜歡出去玩耍,那我們就采取輪班的制度,七日一輪,每日一人,輪番坐在這櫃台後面值班。七日之內,我只負責值班一天,余下的六天,你們自己如何分配與我無關,若是出了什麼亂子,也由你們自己負責。」

    這一席話語,讓門外五人很是驚愕。

    他們早就討論過了,今日該如何懲治橫江,如何去和橫江理論,甚至如何打架,卻沒料到橫江竟然是這般反應,竟然直接對他們發號施令。

    這種感覺,就好比使出渾身力氣打出一拳,卻打在了硬邦邦的石頭上,最終把手指都打折了,疼得人渾身難受。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那站在中間年齡最大之人,走到了櫃台前,譏笑道︰「我們宣明道場戒律森嚴,最注重尊敬師長,我們比你先來,就全都算是你的師兄。可是,你卻以一個新人的身份,對我們這些師兄發號施令,以下犯上!你可知道,按照我宣明道場戒律,以下犯上之輩,該當何罪?」

    「盧師兄消消氣,不要動怒!」

    吳冠趕緊走了過來,朝櫃台外面那人連連拱手賠罪,說道︰「橫江一進藏書樓,就把頂樓打掃得干干淨淨,也算是一個很懂規矩的人。他剛剛那一番話語,應該是意氣用事,純屬無心之舉,無意間冒犯了諸位,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呵呵,打掃衛生?」

    盧師兄冷冷一笑,道︰「既然那麼喜歡打掃衛生,為什麼只掃了一層,為什麼不將整個藏書樓都打掃干淨,難道還要我們去掃嗎?」

    吳冠道︰「我這就掃,這就掃。」

    「很好!」

    盧師兄抬起手,在吳冠臉上拍了幾下,道︰「人一定要要懂規矩,要懂味,要識趣,知道嗎?」

    「知道,知道!」

    吳冠眼中含著一絲怒意,不敢反抗,只是唯唯諾諾,連連點頭。

    盧師兄心滿意足用手在吳冠身上擦了擦,又轉身看向橫江,抬起了手掌,想在橫江臉上也拍幾下,「你呢,你是識趣還是不識趣?」

    可是,他的手掌一伸過去,就被橫江按在了櫃台上。

    盧師兄勃然大怒,問道︰「你想干什麼?」

    橫江冷冷一笑,懶得開口說話,直接用實際行動來答復這個盧師兄。他抓起擺在櫃台上那一方磨墨的青玉硯台,猛然砸下。

    砰!

    盧師兄的整個手掌都被硯台砸扁,疼得他嗷嗷直叫。

    「橫江!此事我們定會稟告陸青皇師叔,讓他將你趕出仙門道場!」

    「我宣明道場戒律森嚴,最忌同門相殘,此事就算是杜明師兄出面,也保不住你!」

    「橫江你個狗曰的……」

    門外余下四人趕緊沖了過來,扶住盧師兄,甚至有人對著橫江破口大罵,卻被橫江丟出硯台砸到了臉上,頓時就不敢做聲了,只滿眼怒火盯著橫江。

    「稟告陸青皇師叔?就憑你們,也配去找陸青皇師叔,也配在他面前告我的狀?這藏書樓裡,原本有六個書吏,可這些賬本裡的筆跡,都出自於同一個人,全都是吳冠做的賬目。平日裡打掃藏書樓的,也只有吳冠一人!你們身為書吏,拿著十兩銀子一個月的俸祿,卻濫竽充數,什麼事都不做,此事若被陸青皇師叔知道,你們覺得比我更早被趕出宣明道場!」

    橫江冷然一笑,拿起櫃台上一個賬本,隨手揚了揚,道︰「賬本在此,證據確鑿!若不想被逐出宣明道場,這藏書樓從今日起,就由我來做主!」

    「哼!」盧師兄疼得滿臉冒汗,眼神極為陰沉,冷聲道︰「若是我等被逐出宣明道場,你也逃脫不了同門相殘的罪名,同樣會被趕出去!」

    「那又如何?」

    橫江神色倨傲,淡然言道︰「我一個人的前程,換你們五個人的前程,值!」

    盧師兄嘴唇顫了顫,還想說些狠話,卻被其他幾個書吏拉住,對他說今日之事不能再鬧下去,否則大伙兒一起完蛋。

    「算你狠!你給我等著,咱們走著瞧!」

    盧師兄捂著受傷的手掌,在其他幾個書吏的陪同下,找地方治傷去了。

    直到中午時分,他們才結伴回來的時候,盧師兄手上已經纏了一層厚厚的繃帶,至於那個臉被硯台砸中之人,則在臉上貼了一劑大膏藥。

    再度回到藏書樓,盧師兄等人也不再找橫江的麻煩,他們各自在書架上找了幾本書,湊在一起,一邊看書一邊交頭接耳討論幾句。

    「你怎麼不看書?」

    吳冠偷偷的看了看盧師兄幾人,又道︰「再過幾個月就要考舉了,他們幾個,去年都考進了前五十名,現在依舊在努力復習,你怎麼不看?」

    橫江指著遠遠近近的書架,說道︰「這裡的書籍成千上萬,可謂是浩瀚如煙,距離考舉只有區區數月,我如何看得過來?」

    吳冠問道︰「我猜,你肯定是在等杜明師兄,等他來此給你介紹書籍麼。」

    橫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杜明師兄管著外院許多書吏,日理萬機,萬一他忙不過來,把給你介紹書籍的事情給忘了,那就不好辦了。考舉之事,一年才有一次,耽誤一天就少一天,我先給你介紹些與考舉有關的書籍吧。」

    吳冠不等橫江回答,就抓起紙筆,洋洋灑灑寫下了十幾本書的名字。

    橫江笑道︰「我倒忘了,你小子也是靠進了前五十名的學霸!」

    「學霸有個卵用?能抓住陸青皇師叔給的那一縷仙緣,才能步入仙門,若抓不住,考第一名也沒用。」

    吳冠的目光從盧師兄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說道︰「這幾人天天捧著書,上次考舉他們全都考進了前五十名,全是學霸,還不是被你鎮壓服服帖帖的?如今他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多半是在想什麼壞主意要害你!」

    「害我?」

    橫江淡然一笑,繼續閉目養神。

    他七歲離家,闖蕩十年,不知歷經多少風雨,闖過多少磨難。這些日日捧著書的書吏,在橫江面前只算跳梁小醜而已。

    這等只顧著讀死書的學霸,何足道哉?

    橫江似是已經忘記了盧師兄的手是被他砸扁的,淡然說道︰「前五十名只有六人在這裡做書吏,剩下的四十四人都抓住了那一縷仙緣,只有六個沒有抓住仙緣,這機會不低了。」

    「哪有四十四個啊?去年的五十人裡,就還只有九人抓住了仙緣。剩下的四十一人裡,六個留在藏書樓做書吏,其他人都是世家貴族子弟,看不上書吏的身份,他們自然是各自回家去了。」

    吳冠掐著手指算了算,唏噓不已,道︰「我們藏書樓現在就有七個書吏,伙房食堂有十幾個,礦山有幾十個,藥園有幾十個,余下還有工坊、作坊等等,這些部門的書吏加起來,就有數百人之多!除此之外,還有諸多中土帝國的世家貴族子弟,也能弄到參加考舉的資格。考舉只取前五十名,這意味著你比別人多考一分,就能擠掉百人!」

    這簡直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何其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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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吾將上下求索!

  考舉一定要參加,而且要獲取前五十名。

    所以,書還是要讀的。

    橫江雖不將藏書樓裡這幾個學霸書吏放在眼裡,可他若想步入仙門,按照宣明道場的規矩,他除了讓自己也變成學霸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辦法。

    吳冠直接按照自己的考試經驗,將橫江用得著的書,都搬到了櫃台上,疊成一座幾尺高的小書山。

    橫江翻了翻書,問道︰「為何這些書大半都是新的?」

    「每年都有上千人參加考舉,如果藏書樓裡,每本書只有一套,大家怎麼能讀得過來?這種與考舉內容有關的書,書院印了不少,甚至中土帝國各處都有販賣,世人把這個叫做‘參考書’。」

    吳冠說起此事之時,語氣唏噓不已,說道︰「這種參考書,也只流傳在世家貴族手裡,普通人得到也沒用。因為普通人若想得到考舉的機會,簡直難於登天!我小時候很聰明,是我們家鄉遠近聞名的神童,官府得知此事,就派人來到我家,測出我資質極佳,就把我送到了宣明道場做童子。」

    橫江微微一笑,道︰「原來你是個天才。」

    「步入仙門不僅需要資質好,還需要悟性高。陸青皇師叔說過,修仙之人,資質固然重要,但是悟性更加重要。可惜我悟性不夠,抓不住那一縷仙緣。」

    吳冠很是無奈的搖搖頭,道︰「如今我已經考了兩次前五十名,若是今年再考上前五十名,卻依舊無法把握住那份仙緣,我就再也不能參與考舉了。這是道場的規矩,事不過三。要是三次都把握不住仙緣,就意味著悟性太低,此生再無機會踏入仙門。」

    橫江微微皺眉,又問道︰「那一縷仙緣,又是什麼?」

    吳冠說道︰「陸青皇師叔會把考舉的前五十名,帶到道場祖師東方索,當年閉關悟道的地方,那裡存留著祖師爺留下來的道韻。能夠感受到道韻的人,就是有悟性,不能感受道韻的人,那就是沒悟性。至於道韻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反正我已經去那裡悟了兩次,都沒感悟到任何東西。」

    原來如此!

    橫江點點頭,不再多問。

    時至此刻,他對步入仙門的幾個步驟,已經有所了解。

    第一步︰獲取考舉資格。

    第二步︰考進前五十名。

    第三步︰把握住那一縷仙緣,感悟出祖師爺東方索留下的道韻。

    橫江在墟城謀劃三年,硬生生闖過了第一步。

    至於第二步,幾乎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只能老老實實的去參與考舉。獨孤信已經說過,陸青皇會親自監考,有那樣的高手坐鎮,參與考舉之人完全沒有半分作弊的可能!

    而第三步,感悟道韻,則要靠悟性。

    悟性這東西,玄之又玄,誰知道自己的悟性到底是高還是低?

    於是,在橫江看來,這第三步似乎有著一定的運氣成分在裡頭。

    橫江素來不相信運氣。

    他早已習慣,任何東西,都要通過自己的謀劃,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爭取。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橫江打開一本考舉參考書,深吸一口氣,潛心閱讀。他知道,只有在完成了第二步的情況下,才有資格去考慮第三步。

    其他幾個書吏都去吃飯的時候,橫江依舊在潛心苦讀。

    他在數日之前吃過一顆美人果,半月之內無需吃喝。至於管理借書還書的賬目之事,則全由吳冠代勞。dudu2;

    叩叩叩……

    櫃台上響起手指敲擊之聲。

    橫江從書山裡抬起頭來,見到杜明師兄站在櫃台旁邊,門外已是夕陽西沉,幾近黃昏。

    「橫江師弟,打擾了。」

    杜明和橫江說話之時面帶微笑,當他看向樓中其他書吏之時,臉色已經有些不善。「我聽人舉報,說你們藏書樓這幾了老書吏,今天合起伙來欺負新人!我宣明道場嚴謹同門相殘,違者絕不姑息,你們誰來回答我,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欺負新人?

    盧師兄臉上的皮肉抖了抖,他已經看出來了,杜明這態度,分明就是一心向著橫江。

    盧師兄趕緊說道︰「沒有,絕對沒有!」

    杜明問道︰「你手上的傷,以及你身邊那人臉上的傷,從何而來?」

    盧師兄看了看橫江,心道︰「這還用問,分明就是橫江打的。」

    可這些話語,他半個字都不敢說出口,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結結巴巴的說道︰「摔的,不小心摔的。」

    杜明又問道︰「一不小心你們都摔了?依我看,你們兩個分明就是打架鬥毆,同門相殘,最終打了個兩敗俱傷。那些往來的弟子見到你們打架,誤以為是你們在欺負新人,這才找我舉報。」

    「真不是!」

    「我和盧師兄絕對沒有打架鬥毆!」

    兩人趕緊否認。

    「若你們真的同門相殘,按照師門戒律,必須逐出師門……」

    杜明雖在斥責那兩個受傷的書吏,可眼神卻落在了橫江身上,卻發現橫江正在一心一意的看書,仿佛這兩人受傷之事,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這個橫江……」

    杜明只覺得這個獨孤信所說的生死之交,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橫江確實是在用心看書,正逐字逐句的一段一段的背誦,口中輕輕的讀出聲音。

    杜明沉吟片刻,才再度開口,朝那幾個書吏說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既然你二人都說是摔的,今日這件事情,暫且就這麼算了。若你們為了排擠新人,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必定嚴懲不怠!」

    盧師兄連連搖頭,說道︰「不會!絕對不會!」

    「那就好。」

    杜明點點頭,又朝橫江說道︰「黃昏已到,改用飯了。我已經讓人備下了酒菜,給橫江師弟接風洗塵,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一句話,驚得盧師兄臉色慘白。

    他原本還以為,橫江是靠著贈送奇珍異寶,拉關系走後門,才打通了杜明的關系,混進了藏書樓做書吏,實際上這兩人並無多大關系,只是權錢交易而已。如今杜明說已經備好了酒菜,要給橫江接風洗塵,盧師兄才恍然大悟,認為橫江與杜明絕對關系匪淺。

    「若是早知杜明與他關系這麼好,我又怎會和他發生沖突,白白被他砸扁了手掌……」

    盧師兄後悔萬分,時至此刻,他已經完全斷絕了報復橫江的念頭,只在心中戰戰兢兢的想著︰「橫江的靠山這麼硬,他若是惦記著今日之事,以後只需在杜明師兄那裡說我幾句壞話,就足以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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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鳳凰曬翅

  橫江沒有拒絕杜明的邀請。
  二人一起離開藏書樓,一路走至杜明的院子。
橫江沒有拒絕杜明的邀請。

    二人一起離開藏書樓,一路走至杜明的院子。

    杜明管著宣明道場的外院,身份地位非比尋常,有著一座獨立的院落,院子裡甚至還有僕役和侍女。桌上擺著的菜肴,也都是些珍奇的大補之物,哪怕是尋常王公貴族,也難以與之相比。

    橫江吃完之後,只覺得腹內一陣溫熱,神清氣爽。

    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卻發現獨孤信早已等在房中。而那一張原本空無一物的桌子上,已是擺了高高的一堆卷軸。

    「這是往年考舉的考題,都是由陸青皇師叔親自出題。」

    獨孤信指了指桌上試卷,又從衣袖裡拿出一本書籍,以及一張表格,遞給橫江,「這是我給你列的書單,你可以根據這個書單去看書。這本秘籍,是我仙門中人,最為基礎的修煉法訣……」

    桌上考題卷軸,多達上百份。

    書單中的書籍,則比先前吳冠給橫江列的書單,略略少了基本,大體上卻相差無幾。

    至於獨孤信給出的那本基礎法訣,則恰恰是橫江最想要的東西。

    「仙門法訣!」

    橫江壓制住心中的興奮之前,翻開秘籍,逐字逐句細細讀了幾行,說道︰「宣明道場戒律森嚴,師門功法不得外傳,就算是最基礎的修行法訣,你偷偷的給了我,也算是違反了戒律。」

    獨孤信蹙了蹙眉,道︰「那你還看?」

    橫江頭也不抬,道︰「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必定會成為宣明道場的弟子,這秘籍我遲早都會得到,獨孤兄給我秘籍,絕不算是觸犯師門戒律。要是在考舉的時候,被陸青皇師叔發現了我曾經修煉過基礎法訣,我會說這是家傳的功法,絕不會讓你為難。」

    獨孤信皺了皺眉,道︰「好。」

    橫江低頭看書,也不答話。

    「考進了前五十名,並不意味著就能步入仙門。」

    獨孤將吳冠曾經對橫江說過的有關悟性與感悟道韻之事,再度說了一說,又道︰「你將這基礎法訣修煉到一定程度,就算悟性再低,也有二三成的機會,能夠感悟到祖師爺留下的道韻。」

    橫江放下秘籍,抬起頭來,透過天窗,看向那朗朗夜空,嘆道︰「機會只有兩三成,實在有點低啊。」

    「那你就努力修煉,爭取把機會提高幾成。。」

    獨孤信立身於天窗之下,月光灑落,在他身上鍍上一層瑩白色光華,顯得他更是俊秀,宛若玉人。

    「在墟城剛遇到獨孤兄的時候,你見了酒樓裡的蟲書字畫,就誇我是一個雅人,又總是讓我請你喝茶,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應該是一個很有雅趣的人。如今看來,獨孤兄當初表現出的雅趣,都是為了讓我給你認字而裝出來的。獨孤兄不僅沒什麼雅趣,反倒是悶得很。」

    一念至此,橫江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獨孤兄長得俊秀至極,若單論外貌,我十余年來,見到的人當中,不論男女,男的沒你俊美,女的沒你秀氣,簡直無人能及。這種外表實在太過出眾,女人站在你面前,多半都會自慚形穢,只顧著自卑去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勾搭你。而你的性格又悶得很,根本就不會主動去勾搭女人……獨孤兄這樣的人,應該沒談過什麼戀愛吧?」

    獨孤信轉過身來,眸子微微有些顫動,道︰「仙門中人,清心寡欲,何必要去談什麼男女之情?」

    橫江指著基礎法訣裡那一行字跡,說道︰「胡說!這書中就說了,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男女之間的陰陽相調、龍鳳相合,才符合大道之理。要是沒有男女之情,你我打哪裡來,難道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獨孤信臉色微紅,咬咬牙,抿著嘴不說話。

    橫江放下書,抬頭看了看天窗,道︰「我現在正在想,要是找到了合適的姑娘,一定給你介紹一個。」

    「不要你多管閑事!」

    獨孤信臉色一冷,語氣清幽,轉身離去。

    房中,只剩橫江一人。

    「剛剛還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不高興了?」

    橫江將門窗關緊,凝視著天窗外郎朗明月。

    他能夠感覺到,自從他與獨孤信一起御劍飛行趕赴宣明道場以來,獨孤信的脾氣就越發的悶了。

    「這真是讓人好生費解!」

    橫江搖了搖頭,繼續研究秘籍。

    這本秘籍原本的封面被人撕掉了,用一張牛皮紙代替了封面,於是橫江也不知道這秘籍叫什麼名字,干脆就將之稱作基礎秘籍。

    秘籍當中,記載著仙門中人成為真正的修士之前,所需的修煉之法。

    其中對於正式修士之前的修煉等級,也有明確的解釋。

    仙門中人在成為正式修士以前,有兩個修煉等級,分別是道童,道徒,至於成為正是修士之後,又有著怎樣的實力劃分,這數裡並未記載。

    其中道童境界,講求鍛煉身體,培元固本,養精蓄銳,為求開竅。

    而道徒境界,則講究引氣入體,打坐練氣,疏通百脈,始養神魂。

    「這書中寫得明明白白,天資平庸,三年鍛體,十年培元,三年養精蓄銳,三年開竅,苦修二十余年,才能引氣入體,成為道徒。天資上佳,被名師看中,領入門中,輔以丹藥,短則三月,長則半年可開靈竅,成為道徒。」

    「以我的資質,從道統修煉至道徒,就需要二十余年。秘籍中沒有寫明,資質平庸之人,到底需要多少年,才能從道徒修煉成真正的修士。也許是資質平庸之人,這一輩子都難以修煉成真正的修士,於是秘籍裡才沒有相關的記載。」

    橫江的臉色,略略有些蒼白,他早就測試過自己的資質,知道自己就屬於天資平庸之人。

    今年,橫江已經二十歲。

    若按照這秘籍所寫,若想成為道徒,需要二十余年苦修。二十余年之後,橫江已經四十歲。

    常言道,四十而不惑。

    這意味著人到四十歲,已經步入中年。

    「四十歲才修煉至道徒境界的人,這一輩子到底有沒有機會,在臨死之前,成為真正的修士?」

    橫江自問了一句,目光卻越發的堅定。

    「來到宣明道場之前,我雖沒有修煉仙門法訣,卻一直在習武強身。在遠古遺跡裡,我又從古驍那裡騙來一顆易經壯骨丹吃了。這三年鍛體,應該可以略過。接下來只需按照這仙門法訣,培元固本、養精蓄銳……」

    橫江將秘籍合上,揣進懷中,站在月光之下,按照仙門秘籍記載的仙門法訣,閉上了眼楮,雙臂舒展開來,像翅膀一樣緩緩抬起,再將一只腳彎曲離地,只用一只腳站著。

    這個動作,類似於鳥兒在太陽下曬翅膀。

    此乃法訣裡記載的獨特修煉方式,叫做鳳凰曬翅之法。

    這是橫江二十年來,第一次正式的修煉,卻沒有發現,當他閉上眼楮之後,有一圈光芒,出現在他腰間。

    這個光圈,銀白透亮,宛若玉盤。

    似乎有一道玄黑色的鳥影,在銀白玉盤裡,若隱若現,展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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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紅袖添香

  不知不覺,黎明已至。

  “鳳凰曬翅之法實在是神奇,我竟然不知不覺,就修煉了整整一個晚上。一夜沒睡,不僅不覺得有半分疲倦,反倒是精力十足!”

  橫江睜開眼睛,眼中抑制不住驚喜之色,可鼻間卻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書中記載,那鳳凰曬翅之法,有著洗精伐髓的效果,會將我體內雜質排出體外,形成一層刺鼻的汙垢!”

  一念至此,橫江趕緊拿了幾件衣服,趁著天還沒亮,趕緊跑到不遠處的山溪裏,將自己泡進水中。

  天色漸亮,宣明山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橫江穿好衣服,在山間青石道路上踏步而行,朝著山下極目遠眺,一層層雪白的霧靄冉冉升起,山間雲霧繚繞,飛鳥出林……

  “好一派仙家氣像!”

  橫江只覺心曠神怡,禁不住暗贊了一句。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

  有不少外門之人,在山路上往來行走,他們見到了橫江之後,都不肯和橫江走得太近,似乎對橫江頗有畏懼,只敢遠遠的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看來,昨日我在藏書樓裏打人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外院。這樣也好,我正好以此事敲山震虎,讓宣明道場外院這些人,對我心生忌憚,不敢輕易找我麻煩。我正好樂得一個清靜,在這數月時間裏,苦讀群書,潛心修煉鳳凰曬翅之法!”

  橫江目不斜視,大步而行,直至藏書樓。

  盧師兄等書吏,今日都來得很早,竟然一人拿著一個掃把,老老實實的在藏書樓裏打掃著,而那原本受人欺負,每天都要打掃整座藏書樓的吳冠,卻十分清閑的坐在了櫃台後面。

  “橫江,你來了啊!”

  吳冠跑到橫江面前,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道:“不知為何,今天盧師兄他們來得很早,一進來就拿起工具打掃藏書樓,還把我的掃把也搶走了,不讓我幫忙。”

  橫江淡然問道:“他們搶走你掃把,你就不會搶回來?”

  “嘿嘿……”

  吳冠憨厚一笑,道:“我已經一個人掃了大半年,現在他們不肯讓我掃了,我也樂得輕松。”

  橫江點點頭,直接走至盧師兄面前。

  “橫江師弟有禮了!”

  盧師兄放下掃把,趕緊施禮,道:“以後這藏書樓裏的工作,就由我們幾個全包了,師弟你只管安安心心讀書,爭取榜上有名,考進前五十。”

  他昨日還頤指氣使,要教訓橫江,今天的態度和昨天相比,已經是截然相反。

  橫江搖頭道:“盧師兄有傷在身,我怎麼好意思呢?”
不知不覺,黎明已至。

    「鳳凰曬翅之法實在是神奇,我竟然不知不覺,就修煉了整整一個晚上。一夜沒睡,不僅不覺得有半分疲倦,反倒是精力十足!」

    橫江睜開眼楮,眼中抑制不住驚喜之色,可鼻間卻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書中記載,那鳳凰曬翅之法,有著洗精伐髓的效果,會將我體內雜質排出體外,形成一層刺鼻的污垢!」

    一念至此,橫江趕緊拿了幾件衣服,趁著天還沒亮,趕緊跑到不遠處的山溪裡,將自己泡進水中。

    天色漸亮,宣明山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橫江穿好衣服,在山間青石道路上踏步而行,朝著山下極目遠眺,一層層雪白的霧靄冉冉升起,山間雲霧繚繞,飛鳥出林……

    「好一派仙家氣像!」

    橫江只覺心曠神怡,禁不住暗贊了一句。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

    有不少外門之人,在山路上往來行走,他們見到了橫江之後,都不肯和橫江走得太近,似乎對橫江頗有畏懼,只敢遠遠的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看來,昨日我在藏書樓裡打人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外院。這樣也好,我正好以此事敲山震虎,讓宣明道場外院這些人,對我心生忌憚,不敢輕易找我麻煩。我正好樂得一個清靜,在這數月時間裡,苦讀群書,潛心修煉鳳凰曬翅之法!」

    橫江目不斜視,大步而行,直至藏書樓。

    盧師兄等書吏,今日都來得很早,竟然一人拿著一個掃把,老老實實的在藏書樓裡打掃著,而那原本受人欺負,每天都要打掃整座藏書樓的吳冠,卻十分清閑的坐在了櫃台後面。

    「橫江,你來了啊!」

    吳冠跑到橫江面前,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道︰「不知為何,今天盧師兄他們來得很早,一進來就拿起工具打掃藏書樓,還把我的掃把也搶走了,不讓我幫忙。」

    橫江淡然問道︰「他們搶走你掃把,你就不會搶回來?」

    「嘿嘿……」

    吳冠憨厚一笑,道︰「我已經一個人掃了大半年,現在他們不肯讓我掃了,我也樂得輕松。」

    橫江點點頭,直接走至盧師兄面前。

    「橫江師弟有禮了!」

    盧師兄放下掃把,趕緊施禮,道︰「以後這藏書樓裡的工作,就由我們幾個全包了,師弟你只管安安心心,爭取榜上有名,考進前五十。」

    他昨日還頤指氣使,要教訓橫江,今天的態度和昨天相比,已經是截然相反。

    橫江搖頭道︰「盧師兄有傷在身,我怎麼好意思呢?」

    「這種小傷算不得什麼。」

    盧師兄臉色微微發白,連連說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摔壞了手,這等區區小事,師弟不必放在心上。」

    「幫我打掃衛生就不必了。」

    橫江神色淡然,道︰「從明日起,藏書樓的頂樓,就留給我來打掃,這件事情無需多說,就這麼定下來了。」

    「這……」

    盧師兄略略有些失神,道︰「就按師弟說的辦。」

    這一日,直到下午藏書樓即將關門,橫江已經離去,盧師兄心中依舊是惴惴不安。

    其他幾個書吏問盧師兄,為何心神不寧臉色發苦。盧師兄只說道︰「我本想攬下打掃藏書樓的工作,以此向橫江師弟謝罪,可沒想到橫江師弟根本不領情,我就怕他對我記恨在心,到時候跟杜明師兄隨意說上幾句,就將我趕出了宣明道場。」

    「盧師兄你想多了。橫江師弟根本就沒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們之間的恩怨,在昨日就已經兩清了。若是再讓你們幫他打掃衛生,那就相當於他欠了你們的人情。」

    吳冠回過頭來,說道︰「你們也不想想,那橫江師弟是何許人物!就連杜明師兄這樣的人,也要親自上門,來邀請橫江前去喝酒。你們只是區區一個書吏,連宣明道場的內門弟子都算不上,又怎麼有資格讓橫江師弟欠你們的人情?」

    聞言,眾人啞然無語。

    盧師兄滿臉苦笑,對吳冠的話語半信半疑。

    自這一日起,橫江每日就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不是在藏書樓,就是回房研究那些考卷,夜間就修煉鳳凰曬翅之法。

    「這裡共有一百二十七份試卷,總計上萬道題目,其中不少考題,都有著類似之處。若將這些考題都掌握了,習慣了陸青皇師叔的出題思路,就算在考舉的時候沒有遇到類似的題型,做題的時候也能事半功倍。」

    考卷在手,橫江與其他書吏相比,學習效率不知高了多少倍。

    獨孤信自從上次與橫江一言不合,轉身離去之後,足足過了十來天,才再度出現在橫江的房中。

    「距離考舉,僅剩三月,時間緊迫!食堂裡吃飯的人多,需要排隊、打飯、吃飯、洗完,白白耽誤了光陰。以後你每隔半月,就吃一顆美人果。」

    這一次,獨孤信帶來了一個一尺見方,收藏著美人果的銅箱子。

    橫江也不說謝,直接收了箱子。

    「我雖早就猜到,藏書樓裡那些書吏在你面前,只算是跳梁小醜,沒想到你在和人初次相識,一個照面之間,就將他們壓得服服帖帖。不過,內門當中的人物,都算得上是人中龍鳳,絕非這些書吏可比。」

    獨孤信眼中泛起一絲異彩,又道︰「師門能給予弟子的修煉資源就那麼多,這意味著,每當增加一個傑出的弟子,其他人能得到的資源就少一分。你若是修煉速度很慢,平平庸庸,或許能安安穩穩的混日子。你若暫露頭角,被師門賞識,旁人必定會看不慣你,處處針對你,再想方設法將你打壓下去。」

    橫江皺眉問道︰「堂堂內門弟子,竟然都只知道窩裡橫,只知道在自家鍋裡爭食。難道就他們就不會去師門之外,謀取資源?」

    「內門弟子而已,很多都是道徒,甚至只有道童境界,他們實力有限,拿什麼去和師門之外的人去爭?」

    獨孤信搖了搖頭,指著窗外那一層層殿宇樓台。

    「我宣明道場的弟子,也像這殿宇樓台前的台階,分作三六九等。」

    「世間那些天資不凡的小孩,被各地官府測了資質,再送來我宣明道場,就成了道場裡的童子。他們若是不思進取,就會被遣送回家,若是頗為勤奮,長大後就留在道場裡做書吏,算是外門中人。」

    「書吏與其他參考之人,一旦考入了前五十名,把握住了仙緣,領悟了道韻,就能晉升為內門弟子,師門會授予其修煉功法,這樣的人,才算是仙門中人,由我五師叔陸青皇叔統一教導。」

    「內門弟子大多都是道童、道徒,唯有修煉至玄門修士境界,才算是登堂入室,成為我宣明道場的入室弟子,由四師叔孫錄堂教導其修行。」

    「入室弟子當中的佼佼者,則會被師門長輩看中,將之收為弟子。由師門長輩帶在身邊修行,師徒關系密切,猶如血脈至親,師傅會將仙門妙法手把手傳給弟子,這種弟子就叫親傳弟子。」

    「除了內門弟子、入室弟子、親傳弟子這三種以外,我宣明道場還有一種弟子,叫做真傳弟子。所謂真傳弟子,就是在感悟道韻之時,能將祖師爺留下的道韻,原原本本的感悟出來。他們在感悟到道韻的那一瞬間,就得到了祖師爺留在道韻裡的一種真傳妙法!這種人被看做是我宣明道場最傑出的弟子,未來極有可能達到祖師爺當年的高度。真傳弟子歸我三師叔左宣教導,這些人在道場裡地位極高,身份僅在我幾位師叔之下。」

    內門、入室、親傳、真傳。

    此乃宣明道場,四大弟子階層。

    獨孤信說完之後,目光灼灼盯著橫江,道︰「你我是生死之交,我希望你能在感悟道韻之時,得到祖師爺的真傳妙法,成為我宣明道場的真傳弟子。」

    橫江曬然一笑,問道︰「可有捷近可走?」

    獨孤信搖了搖頭,眼神卻有效閃爍。

    「我資質稀松平常,估計悟性也不怎麼高,能不能感悟到祖師爺留下的道韻,都是未知之數,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得到祖師爺的真傳妙法。」

    橫江很是灑脫的聳聳肩,又道︰「今夜星月無邊,如此良辰美景,可惜獨孤兄你是個男的,你若是女子,我定要弄來一些美酒佳肴,邊吃邊聊邊看書,如此紅袖添香夜,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哼!玩物喪志!」

    獨孤信面帶怒意,皺著眉頭轉過身去,臉頰已是微微發紅。

    橫江沒有察覺到獨孤信神態有異,拿起一個美人果,放到鼻間聞了聞果香,問道︰「獨孤,兄你是四種弟子裡的哪一種?」

    獨孤信搖頭道︰「哪一種都不是。」

    橫江問道︰「那為什麼杜明還要尊稱你一聲師兄?」

    「我爹叫獨孤明。」

    獨孤信頭也不回,推門走了出去。

    獨孤明!

    橫江神態一僵,就連手中的美人果都驚掉了,啪嗒一聲砸在腳上。

    「好疼!」

    橫江疼得直跳腳。

    獨孤信聽到房內動靜,轉頭一看,正好見到橫江墊著腳在房裡蹦。

    「活該!」

    獨孤信掩口偷笑,大步遠去,腳步娉婷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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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萬象分身法

  獨孤明是宣明道場的掌門人!

    難怪橫江問獨孤信是四種弟子裡的哪一種之時,獨孤信說他哪一種都不是。

    獨孤信的爹是掌門人,他自然要跟著他爹修行。於是,獨孤信天生就是宣明道場的掌門弟子,不在四類弟子當中。

    「杜明師兄明知獨孤信的身份,卻還讓我好自為之,看來宣明道場內部,多半也是關系復雜,沒有外人想得那麼簡單。獨孤信身為掌門弟子,前往墟城附近探索古代遺跡之時,身邊連一個幫手也沒帶,而且古驍等人提起獨孤信的身份之時,只說獨孤信是宣明道場最傑出的弟子,卻對他掌門弟子的身份絕口不提……」

    橫江關好門窗,搬出了藏在衣櫃裡的一百多張考卷,心中想道︰「獨孤信雖是掌門弟子,可在宣明道場裡,卻未必過得舒暢如意。我與他好歹曾同生共死,算是生死之交,等到我正式步入仙門以後,這些事情定要找他問一問。」

    時光如梭。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個月,已到了八月十五。

    今天就是考舉之日。

    清晨時分,杜明領著橫江以及其他參考的書吏,來到了一座方圓上千米,由青石打磨而成的廣場裡。

    廣場裡擺著三千多張石桌,每桌相隔一米有余,整整齊齊。

    考生三千,只取五十人!

    眾人領了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置,席地而坐,場面安安靜靜的,無人敢胡言亂語,相互之間隱隱帶著幾分敵意。

    橫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硯台,磨好墨汁,當他再將毛筆拿出來潤筆的時候,考場裡已是有些騷動。

    東面天空,一人個身材高挑的中年人,頭戴玉冠,身穿雲紋道袍,腰懸玄玉佩,衣袂飄飄,踏雲而來。

    此人就是陸青皇!

    杜明做上前去,拱手言道︰「陸師叔,時辰已到。」

    「開考!」

    陸青皇一聲喝令,隨即將寬大的衣袖甩了甩,立時就有二三千張試卷,像是雪片一樣,從他袖子裡飛了出來,飄向考場當中,整整齊齊的擺在每一個參考之人面前,正好是一人一張。

    「不愧是仙門手段,炫目張揚,真是讓人心馳神往啊!」

    橫江深吸一口氣,現在試卷上寫好自己的考生編號,再寫上名字,準備提筆作答,突然間卻發現,自己的考桌之前,多了一個人影。

    橫江抬頭一看,愕然發現此人竟是陸青皇。

    而最令橫江詫異的是,這考場當中,每一個考生的桌子對面,都出現了一個陸青皇!

    這些陸青皇的穿著打扮與相貌身材,皆是一模一樣,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唯獨神態動作,各有不同。有的站著,有的斜臥在地,有的拿出棋盤對坐下棋,有的拿出酒菜吃喝,甚至還問他對面的考生要不要來一杯……

    至於橫江面前那個陸青皇,則一本正經的端坐在橫江正對面。

    「這考場裡三千來個陸青皇,絕非僅僅是一個個靠法術幻化出來的分身,絕對是一個個有血有肉,實力高強的真身!若非如此,我面前這陸青皇的眼神,怎會如此犀利?」

    橫江只覺得對方目光如電,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仿佛要將自己裡裡外外,看一個通透。

    「吳冠早就跟我說過,每次考舉之時,陸青皇都要施展出‘萬像分身法’,變出好幾千個一模一樣的陸青皇,監視著考生的一舉一動。先前我還以為,吳冠多半有些誇大其詞,如今看來,這萬像分身法的奧妙,不知比吳冠描述的要高深了多少倍!日後若有機會,定要將這種法術,學到手中!」

    陸青皇這一手萬像分身法,嚇得不少初次參考的考生大驚失色。

    至於以前來此考過的考生,則已是習以為常。

    橫江並未被陸青皇嚇到,他足足準備了三個月,又采取題海戰術研究過一百多張考卷,這一次想靠進前五十名,倒也不難。

    卷子做到一半,考桌對面的陸青皇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橫江並未回答,也不抬頭,只隨手指了指他寫在考卷上的名字。

    陸青皇又問︰「你今年幾歲?」

    橫江依舊不打,只顧著做題。

    陸青皇揚了揚眉毛,道︰「我是你師門長輩,也是這一次考舉的考官。你不肯回答我的問題,就相當於故意怠慢我,這分明就是目無尊長!我宣明道場戒律森嚴,像你這等目無尊長之輩,就算考得再好,我也不會把你錄進前五十名!」

    橫江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考場裡的每一個考生,都在被他們身前的陸青皇問東問西。一時間人聲嘈雜,將考場搞得像是菜市場一樣。

    陸青皇冷不丁說了一句︰「考場之內,禁止東張西望!」

    橫江只得答道︰「二十。」

    陸青皇看了看橫江腰間的身份玉牌,又問︰「原來你是外院藏書樓的書吏,可為什麼我以前沒見過你?」

    橫江說道︰「我是今年才來的新人。」

    「二十歲才混進宣明道場,還能混成書吏,看來你也不是什麼簡單之輩。你年紀雖輕,卻氣度沉穩,眼眸裡盡是滄桑,肯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你這些年的生活,肯定過得十分坎坷,快將你這些年所受到的苦難與痛苦,都說給我聽聽,讓我高興高興。」

    陸青皇從衣袖當中,掏出了一壺茶和一包瓜子放在桌上,再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架勢,道︰「你要是說得精彩,道爺我重重有賞!」

    橫江舔舔嘴唇,閉口不答,叫別人說出這些年的苦難與痛苦,讓你高興高興,這是什麼邏輯?

    陸青皇暴喝道︰「你要是不說,那就是目無尊長,我立刻取消你的考試資格!」

    「以前……」

    橫江抬起頭來,目光深遠,眺望長空。

    「快說!」

    陸青皇急問道︰「以前怎麼了?」

    橫江語氣深沉,緩緩說道︰「以前有一個太監。」

    陸青皇追問︰「那太監是誰,他怎麼了,他和你有什麼關系,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下面的故事呢?」

    淡然注視著陸青皇,說道︰「接不下來了。」

    陸青皇問道︰「為什麼?」

    橫江低頭答卷,頭也不抬說道︰「下面沒有了。」

    陸青皇氣得吹胡子瞪眼,惡狠狠的瞪著橫江,當他拿起茶壺喝水的時候,突然間又覺得不對,一口水噎在嗓子裡,連連咳了幾下,愕然說道︰「太監!太監!下面……下面沒有了呀……原來如此!」

    橫江冷不丁答了一句︰「不愧是前輩高人,果然悟性高深,晚輩自愧不如!」

    「混小子!竟敢忽悠我!」

    陸青皇拍了拍桌子,道︰「我告訴你,我要是不能考進五十名以內,明天我就把你趕出宣明道場。」

    橫江神態自若,繼續答卷。

    考試時間,是兩個時辰。

    等到快要交卷的時候,考場裡那些陸青皇變得更加活躍,想方設法干擾考生,不讓考生安安心心的答卷。

    就在此刻,不遠處一個十三四歲,穿著紅裙子的小姑娘,已是被他身前的陸青皇給惹惱了。

    「我不考了!我不考了還不行嗎!」

    那妹子猛地站起身,抓著硯台,朝她面前的陸青皇腦袋上用力砸去,語氣悲憤至極,「你這老流氓,為老不尊,我和你拼了!」

    與此同時,鐘聲響起,午時已到,考舉結束。

    考場裡三千個陸青皇齊齊飛向空中,聚在一起,從三千人變回一人。

    小姑娘丟出的硯台自然是失去了目標,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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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榜首第一

  不畏強權,挺身而出!

    此乃女中豪傑!

    橫江對這小姑娘頗有好感。

    「疾!」

    陸青皇站在十米空中,伸手朝著地上的硯台指了一指,硯台飛射而起,砸向陸青皇,在他額頭上砸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包。

    「我用萬像分身法變出來的分身,皆是真身,雖外表一樣,可性格脾氣卻各有不同,千人千面,品行良莠不齊。方才考舉之時,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陸青皇立於空中,神態肅穆。

    紅裙子女豪傑恨恨的跺了跺腳,怒道︰「你要是不讓我進前五十名,我就……我就……」

    她終究年紀太小,想要說一些威脅陸青皇的話,卻一時半會沒有組織好語言,好在旁邊有人提醒她,說道︰「那就和他拼了。」

    橫江轉頭一看,發現那個提醒女豪傑之人,竟然是吳冠。

    這個小胖子在藏書樓裡,被其他書吏欺負的時候,一句硬氣的話都不敢說,如今在考試成績即將出來的時候,他竟然敢去得罪陸青皇!

    「對!」

    女豪傑指著陸青皇,大喊道︰「那我就和你拼了!」

    陸青皇也不回答,只將眼楮閉上,沉吟了許久。

    眾人都等著他宣布成績,這時候就連女豪傑也不說話了,整個考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第五十名,端木焯!」

    「第四十九名,胡明!」

    「第四十八名,……」

    每一個名字從陸青皇口中說出,眾人都會齊齊注視那人。只因,這意味著被念到名字之人,已經獲取了宣明道場的一縷仙緣,得到了感悟道韻的機會。

    眾人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聽到自己名字的,自然是長吁一口氣,喜不自禁。

    那些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在每一個名字被念出之時,眼神都會抖上一抖,心情也會因此而緊張幾分。

    最開始的時候,橫江倒是不急。

    可當陸青皇嘴裡念出來的名字越來越多,剩下的名額越來越少,橫江也禁不住握緊了拳頭。

    一會兒後,只剩下最後十個名額。

    那些沒有被陸青皇念到名字的人,也就越來越緊張。

    尤其是那個紅裙子女豪傑,她不知從何處又拿來了一塊硯台,似乎準備在自己落榜之後,去找陸青皇拼命。

    陸青皇看了看女豪傑手裡的硯台,繼續念名次。

    眾人越發的緊張激動,不少人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第四名,吳冠!」

    隨著時間推移,陸青皇已是念到了第四名。

    「噫!好了!我中了!我中了呀,哈哈哈哈哈……」

    吳冠笑得淚水直流,手舞足蹈,及欲癲狂。

    那女豪傑聽到吳冠得了第四名,便將手裡的硯台丟了。

    陸青皇本要接著念名字,此刻卻停了下來,問道︰「紀嫣然,你為什麼要丟掉手中的硯台?」

    女豪傑皺了皺瑤玉一樣的小鼻子,道︰「這胖子幫我說話,他也得罪了你,現在他考上了,意味著你比較公正,沒有因為我們得罪你而故意讓我們考不上。這次就算我沒考上,我也不怪你了。」

    陸青皇點點頭,朗聲念道︰「第三名,紀嫣然!」

    「我?是我嗎?」

    女豪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第三名真的是我嗎?」

    陸青皇點點頭。

    「我……我竟然靠進了前三!」女豪傑嘴巴一癟,喜極而泣,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陸青皇也不管她,繼續念名次,「第二名,韓劍!」

    周圍有參考之人,紛紛轉身,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韓劍年紀尚小,只有十五六歲,劍眉星目,嘴唇單薄,長得十分冷俊,加上他白衣如雪,腰懸寶劍,看上去更是玉樹臨風。

    在聽到自己得了第二名之後,韓劍不像其他人一樣高興雀躍,反倒是皺了皺眉毛,仿佛對第二名這個名詞,頗為不滿意。

    周圍之人朝韓劍道賀,恭喜他考中了第二名,韓劍也無動於衷,只在心中想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考得比我還好!」

    剛剛考完的那份卷子,橫江很有把握。

    他雖然只準備了三個月,卻憑著強大的學習能力埋頭苦讀,加上采取了題海戰術,將那一百多張出自於陸青皇之手的試卷,全都研究透了。

    這一次考試,橫江基本上所有的題目都做對了,就算不能考個滿分,也絕對能考出一個極高的分數。

    不過,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個第一名沒有公布,橫江也有些緊張了,想道︰「莫非是考試之時,陸青皇的分身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哪句話得罪了他,他才故意讓我落榜?」

    吳冠見橫江沉默不語,就出言安慰道︰「你別泄氣,萬一這一次考得不好,那就明年再考!你只準備了三個月的時間,考不上也在情理之中。再說了,還有一個第一名沒公布呢,你別著急,也許你就是那個第一名呢。」

    橫江點了點頭,若真的落榜沒考上,他就只能明年再考了。

    「對哦!也許你就是第一呢。再說了,就算今年沒考好,那就明年再來考一次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女豪傑紀嫣然也跟了過來,朝橫江說道︰「你是這個胖子的朋友,那以後也是我的朋友,以後我一定好好的幫你補習,明年你一定能考上的!」

    橫江心中微微一暖。

    「榜首第一……」

    陸青皇目光如電,掃視三千考生,最終將視線落在橫江身上,念道︰「橫江!」

    這兩字話音如雷,余音回蕩在山林裡,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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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流觴取食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橫江身上。

    考舉第一,位列榜首,萬眾矚目!

    吳冠與紀嫣然眉開眼笑,連連恭喜橫江。

    橫江微笑著朝二人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驚喜。

    周圍之人,也紛紛朝橫江道喜。橫江則朝著四周拱了拱手,算是回了一禮。

    陸青皇站在空中,發號施令,道︰「榜首與前五十名,算是得了我宣明道場的仙緣。你們明日一早,來考場集合,隨我去感悟道韻!」

    雲台冉冉飛行,載著陸青皇凌空遠去。

    「這個橫江,竟然比我還要考得好!」

    韓劍遠遠盯著橫江,目光灼灼。

    不過,當他轉身環視四周之人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一片冷傲,似是全然不將在場的其他考生放在眼裡。

    「讓開!讓開!」

    韓劍推開人群,走到了橫江身前,昂著下巴,說道︰「考舉得了榜首,只意味著你比我厲害。等到步入仙門,成了內門弟子之後,我韓劍一定要超過你!」

    「超過我?」

    橫江微微一笑,打量著眼前這個十五六歲,臉上稚氣未脫的韓劍,搖頭說道︰「你我只算是考進了前五十名,能不能把握住那一縷仙緣,能不能成為宣明道場的內門弟子,這些都是未知之數。」

    韓劍握了握拳頭,斬釘截鐵說道︰「你一定可以成為內門弟子!」

    橫江有些不解,問道︰「閣下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我覺得明天我必然會把握住住仙緣,感悟出道韻,成為內門弟子。」

    韓劍極為自信,仿佛內門弟子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又道︰「你比我厲害,連我都能成為內門弟子,你肯定也能成為內門弟子!」

    這思維邏輯,實在是與眾不同。

    橫江啞然失笑,不知該如何回答。

    韓劍卻將目光轉向了吳冠與紀嫣然兩人,問道︰「你們就是第三名和第四名?」

    兩人點了點頭。

    「哼!手下敗將!」

    韓劍揚起下巴,抬頭看著天空,將雙手搭在背後,孔雀一樣踏步遠去

    「可惡!竟然敢嘲諷我!」

    女豪傑紀嫣然大吼一聲,追向韓劍。

    吳冠趕緊跑過去拉住她,連聲安慰,紀嫣然這才消了氣。

    時至此刻,考舉一事,算是完全結束了。

    眾多考生各自散去。

    橫江與紀嫣然和吳冠也結伴離開了考場。

    紀嫣然說橫江考了榜首,可喜可賀,要橫江請她吃飯。

    橫江對紀嫣然這個女豪傑頗有好感,自然是答應了,順便將吳冠也叫上,三人一起來到宣明道場外院的食堂。

    食堂裡面,人聲鼎沸。

    飯堂大廳十分寬敞,擺著上百張桌子,能容納幾百人就餐。

    眾人吃的吃,站的站。

    還有許多人端著木制的餐盤,排隊正在打飯。

    窗口之內,並沒有人。

    一股流水,嘩啦啦的流淌在窗口中。

    前面那弟子將餐盤水中一放,然後高喊一聲︰「外門書吏李強,來領取飯菜一份。

    餐盤順著水流飄了進去,緊接著又裝滿飯菜飄了出來。

    窗口外掛著一塊一人多高的玉牌,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當有人領走一份飯菜,名單上就會亮起一個名字。

    看來同一個人,一餐只能領取一次飯菜。

    「這就是以前獨孤信對我說的,‘流觴取食’之法麼?不愧是仙門道場,名門大派,就連外門之人吃個飯,也這麼講究,還要用水流載著碗飄來飄去……」

    在橫江眼中,這一切都十分新奇。

    食堂提供多種伙食,除了這流觴取食的大鍋菜之外,也有特色小炒。吳冠常在食堂吃飯,這些業務他很是熟悉。

    三人點了幾個菜,叫了幾壺酒,坐下來慢慢的喝。

    橫江考了榜首之事,早已是傳遍了宣明道場整個外院,整個外院沒人不認識他。

    一時間,食堂裡這些吃飯之人,都想過來給橫江敬酒,想趁機和橫江說上幾句話,結交一番,可惜平日裡橫江素來不與這些人來往,故而不敢輕易過去和橫江說話,只能暗地裡打量著橫江。

    橫江在墟城做了三年龍頭,早已習慣萬眾矚目,對此見怪不怪。

    吳冠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有些拘謹。不過,女豪傑紀嫣然卻吃得極為快活,絲毫不受周圍目光的影響。

    藏書樓那個盧師兄舉著一杯酒,湊到橫江面前敬酒,「橫江師弟,我來敬你一杯,助你飛黃騰達,早日升仙。我盧……」

    橫江點點頭,淡然說道︰「我知道,你叫盧師兄。」

    「我姓盧,名叫……」

    盧師兄說到此處,話語戛然而止,啞口無言。

    這一刻,他心中突然就想明白了。

    「原來橫江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只將我當做張三李四路人甲一般的人物。所以,橫江才會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記得我姓盧。」

    盧師兄頹然暢談,賣來一壇烈酒,將酒水一大杯一大杯往嘴裡倒去,越喝他心中就越是苦悶,想道︰「橫江以前應該沒有看過與考舉有關的書籍,就連他的書單,也是吳冠給他準備的。可他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考了第一名,位列榜首!像他這樣的人物,必定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我要是沒有得罪他,單憑我和他同在藏書樓做書吏的情分,就足以讓我輝煌騰達。可惜……可惜我有眼無珠,白白得罪了一尊大神,錯過了一場天大的緣法!」

    飯後,眾人散去。

    橫江獨自回屋。

    這天晚上,獨孤信如期出現。

    二人一見面,獨孤信就問道︰「那基礎修煉法訣,你修煉得怎麼樣了?」

    橫江笑了笑,道︰「我沒有一日松懈,如今已經將那鳳凰曬翅之法,完全掌握。在使用這種法門的時候,隱隱可以感覺到,有一股熾熱的炎流,穿行於四肢百骸。」

    「炎流!區區三月,你體內就產生了一道炎流!」

    獨孤信眼中驚喜交加,急忙抓著橫江的手臂。

    一股冰冷霸道的氣息,從獨孤信掌中沖出,那氣流在橫江體內轉了一圈,再退回到獨孤信手掌當中。

    「如何?」

    橫江想起了纏在腰間的紫色船帆,略一沉吟,問道︰「我這修煉速度,是快是慢?」

    獨孤信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說道︰「很快!明天你要是沒有感悟出道韻,那就在陸青皇師叔面前,運轉這鳳凰曬翅之法。」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獨孤信似是要說些什麼,猛然間又覺得不對,臉色突然變紅,趕緊將手掌從橫江臂上移開,低頭轉身,匆匆離去。

    「這獨孤兄又怎麼了?」

    橫江茫然搖了搖頭,目送獨孤信遠去,再關上門窗,凝視著那一輪懸在天窗外的明月,沉吟道︰「看來,我的修煉進度,已經是遠遠超過了獨孤兄的預計。這幾個月來,我只吃了一顆培元固本的易經壯骨丹,此事獨孤兄也是知道的,可他得知我修煉出炎流之後,依舊是驚詫莫名,可見我的修煉速度與易經壯骨丹並無多大關系。除了易經壯骨丹之外,就只有那塊在我修煉之時,次次都會發出暖意的紫布船帆!」

    「紫布船帆是我在遺跡裡得到的,多半是出自於純陽高人之手,極有可能是一件玄妙不凡的寶物。可惜我現在連仙門都沒踏入,只是一介凡人,我就算是想研究紫布船帆,也不知該從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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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悟道

    天一亮,橫江就去了考場,和其他人集合。

    杜明等負責此事的內門弟子,早已等候在此。

    朝陽東升,雲霞似火。

    陸青皇駕雲而來,伸手一招,就將包括橫江在內的五十余人,全都抓到了他腳下的雲台上面。

    橫江只覺得站在雲台上十分舒服,腳下一陣柔軟。只是,他尚未來得及好好的感受雲台的妙處,陸青皇已是催動雲台朝著遠方飛去。

    雲台速度極快,風馳電掣,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飛出了上百裡,比獨孤信當初御劍飛行趕回宣明道場的速度更快。

    眾人站在雲台上嚇得心驚肉跳,不少人甚至頭暈目眩,連連嘔吐,唯獨橫江早已見識過這等御空飛行的手段,如今已是見怪不怪。

    「到了!」

    陸青皇將雲台停在了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前方,指著前方那塊「涅�洞府」四字石碑,道︰「這座涅�洞府,就是你們祖師爺當年閉關修煉之處。」

    橫江打量著碑文字跡,心中已有波瀾。

    此刻,距離他真正的踏入仙門,只差臨門一腳!

    若能感悟道韻,就能成為宣明道場的正式弟子,若是不能感悟道韻,那就……

    「成敗在此一舉!今日感悟道韻之事,我勢在必得!」

    橫江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波瀾起伏的心情,回想起了昨夜獨孤信的叮囑,想起了鳳凰曬翅之法,又想起了腰間的紫色船帆……、

    他的目光越發的堅定。

    對於求仙問道之事,橫江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

    =======

   涅槃洞府門外。

    眾人按照宣明道場悟道的規矩,盤膝在石碑旁邊。

    橫江身為榜首,坐在了眾人最前方。

    韓劍、吳冠、紀嫣然三人按照名次,坐在橫江身後。

    周遭景致清幽,山林靜謐。

    陸青皇腳踏七星步伐,念誦咒語,再施捏動指訣,找洞府緊閉的大門指了一指,洞門轟然打開。

    眾人從門外往內看,可以見到一座巨大的銅鐘,離地數米,懸在大門之內。

    銅鐘下面,坐著一個精神矍鑠,身穿破舊道袍的邋遢老道士。

    陸青皇朝此人抱拳施禮,叫了一聲師兄。

    邋遢道士點了點頭,朝坐在外面的眾人看了一眼,當即就皺起了眉毛,指著橫江,問道︰「他是榜首?」

    陸青皇點頭稱是。

    邋遢道士說道︰「這個榜首眼含滄桑,只怕已經年紀不小,他到底多少歲?」

    聞言,周圍悟道之人,紛紛看向橫江。

    陸青皇說道︰「此人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才來感悟道韻,確實有點年紀過大。他若是潛心苦修,未嘗不能修煉成真正的仙門修士。」

    邋遢道人語氣裡帶著幾分嘆惋之意,道︰「可惜,他二十歲就眼含滄桑之色,必定經歷了不少事情。紅塵滾滾,塵世之事聲色犬馬,經歷得越多,心思就越不單純,修煉之時就越容易被外魔所惑。只怕他這一生,最多也就是仙門修士,再難有所長進。」

    再難有所長進?

    橫江則神態不變,目光堅定,心思也沒有半分動搖。就仿佛邋遢道人所說之事,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而周圍那些少年男女看向橫江的眼神,已經變得有所不同,甚至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肅靜!」

    陸青皇抬手指著銅鐘,轉身看著眾人,道︰「我宣明道場祖師爺留下的道韻,就暗藏在鐘聲當中。鐘聲一響,就是悟道之時。」

    隨即,陸青皇屈指一彈。

    一束青光,自陸青皇指尖迸射而出,如電如劍,撞擊銅鐘。

    嗡!

    眾人睜大了眼楮,盯著前方銅鐘。

    鐘聲悠長,綿綿不絕。

    橫江只覺得昏昏入睡,隱隱約約之間,他已經聽不到鐘聲了,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道人聲。

    那人聲似是在念經,又似是在低吟淺唱,嘈嘈切切,雜亂無章,卻不是響起在耳中,而是直接回蕩在腦海裡!

    橫江眉頭緊鎖,竭力去分辨腦海裡的聲音,想要分析出那聲音到底在說些什麼,可那聲音卻越發的混亂駁雜,仿佛置身於菜市場裡,有千百個人千百張嘴,在呼喊著、叫罵著、怒吼著……

    「難道我真的和宣明道場的道韻無緣?」

    橫江咬咬牙,再不遲疑,根據獨孤信先前的叮囑,緩緩抬起手臂,運轉出鳳凰曬翅之法。

    咦?

    陸青皇眉頭一跳,盯著橫江抬起的手臂,若有所思。

    邋遢道人也在看著橫江,他的目光已是變得神采奕奕。

    良久之後,橫江腦海裡那道聲音又變得清晰起來,字正腔圓,話音猶如珠落玉盤。

    「鳳凰於飛,其羽。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一段文字,回蕩在橫江腦海裡,將他驚得瞠目結舌。

    「這……這不就那鳳凰曬翅之法的口訣麼?」

    橫江心頭一驚,趕緊將腦海裡響起的口訣,一句一句記在心頭。如今這段口訣,比起獨孤信給他的鳳凰曬翅之法,更加完整,更加精妙。

    今日晴空萬裡,烈日炎炎。

    也許是天氣的原因,使得橫江體內那一道炎流,比起往常強盛了數十倍,像一股奔騰的烈火,在橫江體內上下串燒,仿佛烈火焚身,燒得他難受至極,渾身顫抖。橫江想要停止運轉功法,可那鳳凰曬翅之法卻在自行運轉,完全停不下來。

    「雲來!雨至!」

    陸青皇輕吟兩聲,找來一道方圓十余米的白雲,罩在橫江頭頂,擋住了熾烈陽光。隨即,暴雨從雲中傾盆而下。

    雨水匯成一束,只朝著橫江灑落,其他人身上則沒有沾染到一絲一毫雨露。

    橫江體內運轉的鳳凰曬翅之法漸漸停了下來,他只覺得渾身清涼,烈火焚身之感一掃而空。

    橫江睜開眼楮,朝四周看了看,只見陸青皇與邋遢道人正在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而其他感悟道韻之人,卻尚未醒來。

    至於銅鐘發出的鐘聲,雖已經十分微弱,卻依舊在鳴響著,悠長不絕。

    突然間,一道白光,出現在橫江左側。

    橫江轉頭一看,只見一柄七寸長短的小劍,懸浮在韓劍頭頂。小劍晶瑩剔透,猶如白玉雕琢而成,白光正是從這小劍之上發出。

    陸青皇使出一道法訣,打向韓劍。

    韓劍渾身一抖,睜開眼楮,他第一時間就覺得頭頂似是有什麼東西,抬頭一看,就見到一柄白色小劍,正在緩緩消散。

    陸青皇面帶笑意,朝邋遢道人伸出兩個手指,道︰「悟道得真傳,十年難得見到一個。今日這是第二個!」

    此刻,鐘聲消停,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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