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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仙道橫行] 小無相公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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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相公 作者:仙道橫行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 萬般皆下品,惟有脩仙高。遠古群仙探索天地,於上見宇宙無垠,星羅棋佈;於下見深淵地獄,無窮無盡。宇宙星空廣袤寂寥,深淵地獄卻有無數的敵人,激戰多年,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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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嬉命小丑

     三月豔陽。

  墟城是座廢墟一樣的城池,位于中土帝國西北荒漠深處,周圍數千裏,盡是黃沙!

  也許是墟城太過于貧瘠,仙門修士很少出現在墟城。

  不過近段時間,墟城裏莫名其妙的來了不少仙門修士,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城西青石街,有一座酒樓,叫做觀海樓。

  天蒙蒙亮。

  觀海樓的老板,正在沐浴。

  他叫橫江。

  橫江七歲那年為求仙道,曾經離開過墟城,十年後又回來了,雖然沒有成為仙門修士,卻憑著一股子狠勁,成了青石街的龍頭老大,管著這一條街,今年已經是第三年。

  也許是橫江經曆的事情太多,也許是他被墟城冷冽如刀的狂風吹得太狠,使得他二十來歲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滄桑。

  甚至,在他前胸後背上,遍布著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這些疤痕洋溢著一股悍勇凶蠻的氣息,充斥在橫江身上。

  沐浴更衣之後,橫江穿上了一件書生長袍,將滿身傷疤帶來的凶蠻氣度遮住,文質彬彬,前後判若兩人。

  隨即,橫江又泡了一壺上好的清茶,來到了觀海樓靠窗戶的位置,隔窗朝著街中看去。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街上行人,越來越多。

  甚至可以見到,有那麼一兩個身穿雲紋白袍,腰間掛著玄箓玉佩,頭戴高冠,牽著奇異怪獸的仙門修士,從街中走過,驚得街中行人紛紛低頭避讓。

  橫江的目光從哪些仙門修士身上一掃而過,隨手翻開了擺在桌上的書籍。

  書名:《帝國志》。

  “‘先王之制,度地以居人,均其沃瘠,差其貢賦,蓋斂之必以道也。’這話的意思就大約就是,按照古代君王的制度,度量、均衡土地的肥沃程度讓百姓居住,收取不同的稅賦,這就叫做斂財有道。于是,中土帝國開國皇帝認為,墟城只是個貧瘠到了極點的邊界城池,貧民百姓連養活自己都難,所以皇帝連稅都懶得收了……”

  橫江感慨一句,將手中《帝國志》合上,再閉著眼睛,想道:“直到十年前,墟城漸漸的興起了走私行業,皇帝才派來一個城主,在墟城立下衙門,要重新收稅。可是,許多年來,墟城裏早就有了自己的規矩,區區一個城主,怎麼能夠扭轉局勢?立下衙門之後,皇帝老兒不僅沒收到什麼稅賦,反而讓墟城裏一些人趁著衙門初立,趁火打劫,借機發財,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當橫江再度睜開眼,就有一絲憤恨之色,橫呈在眼眸當中。

  他就是當年的受害者。

  十年前,橫江家裏祖傳的小店鋪與小院子被人奪走,他爺爺被人害死。

  十年後,橫江回到墟城,手刃仇人,奪回了祖傳的産業,在店鋪與院子的舊址之上,建了這麼一座臨街的酒樓:觀海樓。

  奪回祖産,大仇得報,但這一切並沒有令橫江感到滿足。橫江不會忘記,他七歲那年,爺爺倒在血泊中的爺爺,在生命最後之際,對他的囑托。

  “一定要成為仙門修士!”

  這不僅僅是爺爺的囑托,更是橫江十年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

  中土帝國的國師,就是一個仙門修士。

  皇帝冊封國師的時候,曾經昭告天下,將告示貼遍大江南北,其中諸多話語橫江已經記不清了,橫江只記得其中令他最心動的一句:“朕與國師共享天下”。

  唯有仙門修士,才是人上之人,才不會讓自己當年家破人亡的悲劇再一次發生!

  橫江曾經考慮過很久,世人到底有多少種方式,能夠拜入仙門修士的門牆。

  他最終得出結論,最常見的方式無外乎有四種。

  其一,某人天生就資質超絕,仙門修士知道此人之後,從天下各處趕來,爭破了腦袋,要收此人為徒。

  其二,某人身份非凡,和仙門修士關系匪淺,仙門修士就收他為徒。

  其三:某人家中靠著億萬家財,砸開了仙門修士的門牆,得到入門拜師的機會。

  其四:某人因為機緣巧合,拜仙門修士為師。

  其中第四種方式,純看機緣、看運氣。一介凡夫俗子,要想通過這種方式拜師仙門,簡直難于登天。

  而第二三種方式,雖然條件苛刻,但好歹有跡可循,對于有條件的人來說,並不算難。但能也只有那些身份非凡的王公貴族,富可敵國的商賈巨富才有資格,卻與一般人無緣。

  至于第一種方式,橫江曾經測試過自己的修行資質,很是稀松平常。所以,第一種方式對他也行不通。

  算來算去,橫江發現,自己若要拜師仙門修士,居然只有靠那難于登天的機緣巧合之法,才有一絲可能。

  但是,機緣這等虛無縹緲的東西,到哪裏去求?

  難道,要信奉算命先生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聽命運的安排,期盼有朝一日走狗屎運?

  “我的機緣,理當由自己爭取!”橫江習慣于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裏。

  橫江回到墟城,已經整整三年。

  三年裏,橫江殫精竭慮,做了許多布置,要靠著自己的雙手,為自己爭取一份,屬于自己的機緣!

  世人常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橫江更相信:事在人為!

  墟城自古以來,就很少有仙門修士出現,在橫江七歲之前,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仙門修士。可在幾個月,卻有仙門修士絡繹不絕,從各處趕來。

  “果然,只要誘之以利,哪怕是仙門中人,也會上鈎!聽聞,有些仙門中人高高在上,將普通人看做螻蟻,可以肆意踐踏。不知道他們是否想過,這一回他們卻成了池塘裏的魚兒,手持魚鈎的釣魚之人,卻是一個在他們眼中卑賤至極的螻蟻……”

  一抹熾烈之色,浮現在橫江眼底。

  他放下手中書籍,起身走下樓去,腳步堅定至極。

  窗外一股狂風吹來,翻開《帝國志》的扉頁。


      一幅山河社稷圖,呈現在書頁當中,數萬裏錦繡江山,數十座仙門道場,躍然紙上,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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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蟲書

  橫江隨意吃了早餐,在馬廄裏牽出一匹駿馬,策馬揚鞭,離開墟城,一路往北,直達三十裏外的牛角洲。

  牛角洲裏,建著一座集市。

  集市正中央最繁華的地方,有一座酒樓,名字和墟城裏那座最好的酒樓一樣,也叫做觀海樓。

  酒樓的主人,自然也是橫江。

  牛角洲本是荒無人煙之地,要不是此處有一眼清泉,長著一片綠洲,可以讓往來的旅人商隊飲水休息,只怕在此住上三五十年,也難以見到其他人。

  三年之前,有人在牛角洲發現了金礦,于是牛角洲有金礦的消息,蜚聲千裏,傳遍了大漠內外。

  有了金礦,自然少不了淘金客,當第一個淘金客挖到了金子之後,就有成百上千個淘金客,從天南地北,蜂擁而至。

  期間也有人疑惑,中土帝國只建立了二百年,墟城卻在這沙漠裏存在了上千年。這牛角洲距離墟城極近,只有三十余裏,如果牛角洲真有金礦,又怎會等到這幾年,才會被人發現?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但是這種疑惑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淘金的浪潮之中。

  在金子的誘惑下,沒人去關心這種不靠譜的謠言,就算聽到了也不在會乎。不過,他們卻不知道,有時候擔憂和懷疑,往往是對的。

  這一切,都是橫江布下的一個局。

  牛角州根本沒什麼金礦!

  三年前,橫江趁著夜色,將小半車金礦石,灑在牛角洲附近的荒漠裏。

  沙漠裏風沙彌漫,沙暴滾滾。

  金子比沙子重,狂風一吹,飛沙走石,沙丘移動,自然會將金子掩埋下去,然後橫江故意把消息散步出去,引來了淘金客。

  人多了,就有了市集,有了街道,有了觀海樓。

  整個墟城,也由此繁榮起來。

  這虛假繁榮,由橫江一手推動。

  他布局三年,只為一縷仙緣。

  這仙緣,橫江勢在必得!

  此刻,橫江已經進入了牛角洲,立馬橫鞭,駐停在觀海樓所在的長街當中。

  往日的觀海樓裏,坐著的都是些淘金客,他們會大聲喧嘩,喝酒劃拳,有時候也會叫來一些賣笑的姑娘,借著觀海樓很是風雅的格局,尋歡作樂一番。

  今日不同往昔。

  牛角洲的觀海樓裏,坐著的都是些身穿雲紋長袍,腰懸玄箓玉佩,頭戴金玉高冠,氣度非凡的仙門修士。

  門外的拴馬樁周圍,拴著諸多奇異怪獸,驚得往來之人紛紛避開,不敢靠近。

  橫江策馬而來,停在了十幾米外。

  他騎著的馬雖然神駿,卻終究只是尋常馬匹,對于拴在觀海樓外的諸多怪獸,有著本能的畏懼,不敢靠近。

  “我的機緣,就在眼前!”

  橫江雙眸如星,目光深邃,略作沈吟,翻身下馬,在馬匹股上抽了一鞭,再緩緩轉身,視線從觀海樓門外那些異獸身上一掃而過。

  希律律!

  駿馬受疼,撒腿狂奔而去。

  橫江略略整了整衣袍,朝著觀海樓大步而去。

  =======================

  “東家,三四天前,牛角洲突然就出現了不少修士大人,住進了我們觀海樓裏。門外那些異獸,就是各位修士大人們的坐騎。至于以前那些常來的淘金客,全被修士大人趕走了……淘金客被趕走之後,酒樓的客人雖然少了,可這些修士大人出手很是闊綽,反倒多賺了不少錢……”

  觀海樓內,橫江來到櫃台後面,拿出賬本一一查看,掌櫃湊到橫江身邊,將這幾日之事,說了一說。

  橫江點點頭,讓店小二將茶具拿來,再擺出一個算盤,劈裏啪啦撥弄算珠,開始對賬。

  茶具被端來之後,橫江移開算盤和賬本,安心泡茶。

  溫壺、燙杯、洗茶、翻杯、聞香……

  每一個步驟,橫江都做得完美無缺。

  這種高深的茶藝,就算是中土帝國京城裏,那些聞名遐邇的茶道大師,與橫江相比,也強不了多少。

  頃刻之間,就有沁人心脾的茶香,彌漫在酒樓裏。

  就連酒樓裏那些趾高氣昂,絲毫不將橫江放在眼裏的修士,也被清新脫俗的茶香,以及橫江的茶藝吸引住了,紛紛轉過頭來,打量著橫江。

  橫江泡茶的姿態極為專注,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種雅致、清幽的魅力。

  拋開修士與凡人的身份差距不說,單論橫江這一身氣質,已是把酒樓裏大部分修士比了下去。

  “好茶!”

  一聲贊歎響起。

  橫江轉頭一看,發現那出聲贊歎之人,是一個年紀在十七八歲,面如冠玉,十分俊美的年輕修士。

  俊美修士見橫江看向他,便微微一笑,問道:“可願請我喝一杯?”

  橫江也不多說,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叫獨孤信。”

  獨孤信來到櫃台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只覺得茶香滿腹,頓時眼神發亮,說道:“我早就在猜測,這酒樓的東家,肯定是一個雅人,與這牛角洲的淘金客必定迥然不同。如今看來,你的風雅,更在我的猜測之上。”

  橫江微微一笑,問道:“貴客何出此言?”

  獨孤信朝樓中擺設打量一番,指著大堂牆壁上掛著的書畫,問道:“這牆上書畫,是否都是你的手筆?”

  橫江點點頭。

  “那就對了!”獨孤信說道:“這些書畫裏的字跡,全都是蟲書,你若不是一個雅人,怎會修習蟲書?”

  橫江修習蟲書,已有十余年。

  牆上字畫筆酣墨飽,其中文字全是蟲書。每一個字都像是一種極為奇異罕見的昆蟲,字跡筆畫極為精妙,如龍蛇翻騰,又似雷電奔走,氣象萬千。

  “蟲書只是個人愛好而已,當不得貴客誇贊。”

  橫江不著痕跡的審視著獨孤信,又替獨孤信將茶杯倒滿。

  “可惜啊,我見了蟲書就頭疼,不曾學過……”

  獨孤信搖了搖頭,一口喝光了茶水,又道:“我喝了你的茶,也算與你有緣,等我離開此地之時,會在你酒樓牆壁上,留下一道鎮宅的符箓,足矣震懾鬼魅。”

  啪。

  獨孤信輕輕放下茶杯,轉身上樓,回房去了。

  橫江目送獨孤信走遠,眼中隱含著一絲精亮的光芒。

  “仙門修士果真是高高在上,不想與我這凡俗之人,有任何瓜葛。這獨孤信喝了我的茶之後,連我的名字也不問,只想著再送我一道鎮宅符箓,就算是將我請他喝茶的人情,了斷得乾乾淨淨。”

  橫江將茶杯端到嘴邊,輕輕的晃悠著,聞著悠悠的茶香,心道:“你既然不懂蟲書,那就注定了要有求于我。你若有求于我,你我之間的人情,又怎是區區一道符箓,就能抵消的?我布局三年,殫精竭慮,只為一縷仙緣步入仙門,要你符箓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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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以人為棋

  如此過了數日。

  橫江一直留在觀海樓。

  也有街坊熟人,趁著樓中無人之時,來問橫江,為何你平日裏都在墟城,今日卻來到牛角洲。橫江只說,因為這段時日酒樓招待的都是修士大人,擔心樓中掌櫃與店小二招呼不周,這才親自出面,招待貴客。

  實際上,橫江是在等。

  現在誘餌已經灑下,只等魚兒上鈎!

  三年經營,金礦布局,就是為了這一刻。

  橫江聞著茶香,慢慢回憶起這些年的布局……

  橫江早已知道,牛角洲附近雖然沒有金礦,但卻有一個比金礦珍貴無數倍的東西:古代修真遺跡!

  這也本不算什麼秘密。

  這世間的修真傳承,已不知有多少年,無數年來不只有多少修士隕落在曆史長河裏。古代修士曾經閉關修道的場所,在後世之人眼中,自然就成了修真遺跡。

  許多年前,九崇山一脈在此開宗立派,輝煌了數千年。直到萬余年前,九崇山覆滅,九座靈山與周圍幾千裏山河毀于一旦,化作泱泱大漠。

  九崇山覆滅,留下諸多遺跡。

  那些盛大輝煌的遺跡,早在多年以前,就被各方仙門探索了許多次,如今已是沒了多少價值,只能供後人瞻仰、憑吊。

  至于那些零散的遺跡,則不知深藏于大漠何處,也不知何時遺跡才會現世。

  于是,世間各大派拿這裏當試煉弟子的地方。倘若試煉弟子福源深厚,能夠找到遺跡,那就各顯神通,各取所需。

  這些本不算什麼秘聞,有心求仙的都會知道,每年都會有求仙無門的人,進入沙漠找遺跡,希望能求得一縷仙緣,但這些人基本上都變成了一灘白骨。

  真正能找到遺跡之人,大多還是門派試煉弟子。

  所以,橫江就把心思放在了這些弟子身上,要求得一絲步入仙門的機緣。

  以前這裏萬裏無人,各派試煉弟子來此探訪遺跡,都是直接飛到遺跡上空,但現在牛角洲市集繁榮了,門派弟子也不會拒絕在集市裏稍微休息一下。

  此番布局,曆時三年,橫江一共下了三步棋。

  第一步棋:引人。

  橫江布局了一個假金礦,為的就是引人。人來了,人多了,自然就産生了市集,市集裏各種店鋪的出現,才算是順理成章。

  第二步棋:讓修士發現自己。

  達到這個目的最直接的途徑,就是在市集裏建一座格調最高,裝修格局最為雅致,最符合修士身份,最能吸引修士的酒樓:觀海樓。

  第三步棋:蟲書。

  仙門修士高高在上,橫江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輕易入得了修行之人的法眼?觀海樓牆上掛著的蟲書字畫,恰恰是橫江用來與仙門修士産生交集的敲門磚。

  修行世界曆史悠久,文字幾經變遷,在九崇山一脈最輝煌的時代,“蟲書”最是盛行。

  蟲書以世間萬般昆蟲的姿態為本,字形筆畫極為複雜怪異。

  蟲書寫出來的字跡,除了字面意思之外,還因每個字的筆畫形狀不同,可以刻錄在修士的法寶之上,會産生特殊的施法效果。

  不過,隨著時代進步,如今的修行之士,已經研發出了一種可以代替蟲書施法效果,但比蟲書簡便了許多倍的文字,叫做“符書”。

  世間萬物,皆是優勝劣汰。時至今日,蟲書已銷聲匿跡,符書則大行其道。先前獨孤信所說的符箓,其根基就是符書。

  橫江早就在觀海樓的大堂牆壁上,以及各個房間裏,裝裱了許多蟲書字畫。他表面附庸風雅,但這背後,卻有更深的意圖。

  “九崇山一派,出現在蟲書大勝的年代。而九崇山的諸多遺跡裏,肯定有用得到找蟲書的地方,而方圓萬裏之內,只有我會蟲書!蟲書極為複雜,不易學,更不易精!我苦學數年,才勉強算得上精通蟲書……”

  “來到觀海樓的修士雖多,卻都是些年輕的試煉弟子,十幾二十歲的年紀,既要苦修道法,又要學那些煉丹、煉器、畫符等等諸多知識,哪像我這樣,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鑽研複雜難懂的蟲書?這些人當中,能勉強看得懂蟲書的都不多,更別說精通蟲書了。”

  “獨孤信不懂蟲書,必定有求于我。”

  “現在,觀海樓裏諸多修士,盡入我棋盤當中,成了棋局裏的棋子。我只需靜觀其變,等候魚兒上鈎。”

  橫江神態平和,悠閑的泡茶,喝茶,偶爾也會有修士湊過來喝兩杯。

  如此又過了數日。

  一天早上,諸多修士早早的來到大堂用餐,隨即三三兩兩,或是騎著奇怪異獸,或是淩空飛行,離開觀海樓,消失在牛角洲外的沙漠裏。

  直到日落時分,修士們才回到觀海樓。

  櫃台後面,橫江手持毛筆,正襟危坐,正在習字。

  獨孤信一進酒樓,就大步走向櫃台,目光如炬,盯著橫江的雙眼。

  橫江擡起頭來,見是獨孤信,微微一笑,問道:“貴客又想讓我請你喝茶?”

  獨孤信眼中帶著幾分希冀,問道:“你真的會蟲書?”

  “貴客請看……”

  橫江看著櫃台上的紙張,指著紙上字跡,“我現在寫的,就是蟲書。”

  “好!好!字如龍蛇,筆畫奔走,如電如虹,好字!”

  獨孤信掃視著櫃台上滿紙蟲書,撫掌大笑,“你可願意,幫我一個忙?”

  橫江擡起頭來,溫文爾雅,“貴客請說。”

  “替我認字!”

  獨孤信雙手撐在櫃台上,沈聲道:“你若肯替我認字,就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論你是想要榮華富貴,還是官祿亨通,我都可以答應你。”

  榮華富貴?

  官祿亨通?

  橫江淡然搖頭,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獨孤信又說道:“你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要官祿亨通,莫非有重病在身?我有諸多丹藥,雖算不得醫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可世間疑難雜症,只需對陣下藥,一顆丹藥足以藥到病除。”

  橫江搖頭不答,擡起毛筆,繼續寫字。

  獨孤信突然發現,眼前這個酒店東家,似乎不想他想象中那麼簡單,除了是一個雅人之外,此人身上更具有諸多讓他看不懂的地方。當獨孤信略一沈吟,准備再度開口勸說橫江之時,已是被其他修士搶在了前頭。

  “丹藥我也有,只要你肯替我認字,我給你一個延年益壽的丹藥,讓你能無災無病,長命百歲。”

  “我願意送你榮華富貴,兼官祿亨通,也會給你延年益壽的丹藥讓你長命百歲,還會給你床上無敵、金槍不倒的丹方,讓你多子多孫,福壽延綿!”

  一時間,觀海樓大堂,吵吵鬧鬧,變得喧囂起來。

  橫江感受著大堂裏吵吵鬧鬧的氣氛,不僅不覺得煩躁,反而心情極好。

  獨孤信微微蹙眉,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聞言,橫江淡然一笑,施施然放下毛筆,將寫好的字畫遞給旁邊的店小二,讓其將這字畫裱起來,像以前一樣掛到牆上去。

  在橫江看來,大漠是漁場,觀海樓是魚竿,蟲書字畫是魚餌。至于魚兒,正是這觀海樓裏,滿樓仙門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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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奇貨可居

      可突然間,橫江的心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因為一個修士直接騰空飛起,站在了櫃台上,居高臨下,俯視橫江,趾高氣昂說道:“你若肯替我認字,我就姑且讓你隨在我身邊,做我的奴仆,再傳你幾句練氣之法,給你一個步入修行之門的機會,可好?”

  步入修行之門?

  此事,正是橫江想要的。

  可要他與人為奴?

  橫江對此嗤之以鼻。

  他毫不理會那趾高氣昂之人,只朝獨孤信說道:“我不願與人為奴,不知貴客是否願意,給我一份步入修行之門的機緣,作為我替你認字的報酬?”

  那氣焰囂張的修士見橫江無視了他,心中已有怒意,喝問道:“你答不答應?”

  可惜,橫江依舊不理會此人。

  “區區凡夫俗子,竟敢不把我古驍放在眼裏!”

  古驍已是滿眼怒火,站在櫃台上擡起腳,一腳朝橫江肩膀上踩去。

  這一腳勢大力沈,腳下竟帶有呼呼風雷之聲。

  橫江微微皺眉,眼中卻並未有任何怯懦之色,心道:“這古驍一腳踩來,多半是為了教訓我,讓我認清雙方的身份差距,以此來踐踏我的尊嚴,轟破我的心理防線,讓我不得不遵從他的提議,做他的奴仆,替他認字。只可惜,如今這觀海樓裏,不懂蟲書的仙門修士極多,絕非只有一個古驍。”

  “住手!”

  獨孤信衣袖一甩,袖子裏飛出一塊玉符,懸在了橫江頭頂,擋住古驍踩下的腳掌。

  “獨孤信!”

  古驍猛地轉過身,面相獨孤信,冷聲說道:“此人只不過是一介凡人,螻蟻之輩,竟敢與我等仙門修士討價還價,簡直不知死活!我踩他一腳,只是略施懲戒而已,我不取他性命,已算是網開一面。此人膽大妄為,我若不懲戒他,豈不是顔面無存?你與此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為何要出手幫他?”

  獨孤信眉宇舒展,道:“你顔面無存,與我何幹?我出手幫他,與你何幹?”

  古驍心中已有怒意,沈聲道:“你這語氣,分明就不把我古驍放在眼裏!難怪你替他擋我了一腳。”

  獨孤信淡然問道:“那又如何?”

  古驍冷聲道:“你不把我古驍放在眼裏,就是不把我師門蝠池道場放在眼裏。別人怕你獨孤信,我古驍卻不怕你。借此機會,正好試一試你的深淺,看看你這宣明道場百年來最強弟子,到底有幾斤幾兩!”

  橫江站在櫃台內側旁觀,將古驍獨孤信二人的爭執看在眼裏,心中想道:“這些仙門修士大多看不懂蟲書,唯獨我精通蟲書,奇貨可居!那古驍若想讓我替他認字,只有兩個辦法,其一是我主動答應他,可我卻一次次無視他。如今,古驍就只剩下第二個選擇,那就是是震懾其他仙門修士,讓其他修士不敢和他爭鋒。”

  “可惜,通過我這幾日的觀察,古驍在這一群修士當中,雖然頗有威望,卻有好幾人對他冷眼相待。這足以見得,古驍實力雖強,卻絕對難以壓服在場的所有修士。此人鋒芒畢露,卻是一個十足的莽夫,不足為懼。”

  “況且,我雖得罪了古驍,卻沒有得罪其他修士。尤其是這個獨孤信,平時對古驍不假辭色,實力應該更在古驍之上,恰恰這獨孤信對我頗有好感……”

  一念至此,橫江倒了一杯清茶,悠悠然飲茶看戲。

  “大禍臨頭,這酒樓東家竟然還如此悠然自得……”

  獨孤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手掌輕輕一抖,已是有一塊雞蛋大小的白玉印章,浮現在他掌心。

  錚!

  劍鳴清亮銳利,自印章之內傳出。

  獨孤信捏著白玉印章,朝古驍輕輕一揮,立即就有一道長達數尺的劍光,自獨孤信掌中生出,斬向古驍。

  古驍閃身躲避,劍光緊隨而至。

  “疾!”

  古驍趕緊掏出一張符紙,打向劍光。

  符紙在空中化作熊熊烈焰,擋在了劍光前方,卻被劍光攪碎,瞬息之間,劍光已到了身前。

  情急之下,古驍就地一滾。

  嘶!

  劍光發出一聲爆鳴,破空而至,擦著古驍頭頂飛過,擊落了他發髻上的金冠,再轟碎半面牆壁,消失在酒樓之外。

  若非古驍險之又險的躲過那一劍,只怕他已經死于劍下。

  “獨孤信!你我無冤無仇,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莫非你宣明道場,要與我蝠池道場為敵?” 古驍看著被轟碎的牆壁,驚魂未定,神色震怒。

  獨孤信瞥了古驍一眼,再冷然掃視著周圍眾人,也不說話,只是輕輕拋弄著白玉印章。

  印章瑩白發亮,在獨孤信掌中一上一下翻騰著。隱隱可見,那印章下刻著四個字:宣明劍印。

  古驍見此四字,就不再多言,只是神色越發的冷厲,當他轉移視線看向橫江之時,目光裏已經是是殺機橫呈。

  就在此刻,一個修士來到了橫江面前,說道:“我可以給你一份步入修行之門的機緣,也不要你做我的奴仆,只需雇傭你替我認字,幫我閱讀蟲書,如何?”


  隨即,又有幾人表示用一份機緣來交換,還許諾了一些其他的好處。

  緊接著就有人說道:“除了他們開出的條件之外,我還答應保你平安,讓這古驍奈何不了你,如何?”

  “多謝各位貴客的好意!”

  橫江直接無視了滿眼凶光盯著他的古驍,只朝其他修士微微一笑,再對獨孤信說道:“貴客可否說說,你能給我一份怎樣的機緣?”

  獨孤信略一沈吟說道:“我宣明道場,立道五千余年,早有門規在先,我也沒有辦法讓你直接成為宣明道場的弟子,做我宣明道場的道童。不過,我卻能給你寫一封薦書,推薦你做宣明道場的書吏,算是中土帝國的九品官員。”

  書吏?

  橫江微微皺眉,卻不多說。他早已說過,不想要官祿亨通,可獨孤信卻讓他做九品官員,想必獨孤信另有用意。

  果然,獨孤信見橫江皺眉,又說道:“道場裏的書吏,算是道場的編外人員,每年都有一次機會,參與道場裏考舉。若是考舉過關,就能推舉為道童,如此就算入了我宣明道場的門牆。你連蟲書都會,必然滿腹經綸,難道還怕過不了考舉那一關?”

  橫江莞爾一笑,“一言為定!”

  獨孤信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問,問得橫江心中滿是慨歎:“我與獨孤信相識已有好些天了,可直到今日,他才問起我的名字。這獨孤信雖沒有古驍那麼猖狂,可獨孤信骨子裏,依舊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仙門修士。”

  一念至此,橫江微微搖頭,回答道:“橫江,橫刀奪愛的橫,大江東去的江。”

  “橫刀奪愛?”

  獨孤信啞然失笑,倏然擡起手臂,伸出三根手指,以手指天,逐字逐句說道:“我獨孤信對心魔發誓,若橫江隨我前往遺跡,替我認字,無一錯漏,在遺跡當中,我會盡力保全橫江;當我離開遺跡之後,我會立即寫一封薦書,讓橫江成為宣明道場的書吏。”

  當獨孤信發誓完畢,立時就有一股玄之又玄的青色氣息,從他三只手指之間出現,飛入獨孤信的心口。

  橫江認得,這是修士的心魔誓言!

  若違背誓言,則心魔纏身,後患無窮。

  橫江神色一正,唏噓道:“貴客何必如此認真?”

  獨孤信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俊美的面容卻十分嚴肅:“我宣明道場不僅有門規,更是戒律森嚴。師門第一戒,就是謹守信義。我身為師門弟子,怎能不信守戒律?我師門第二戒,就是不可濫殺,若非師門有此戒律,我早已將那古驍斬于劍下。”

  “惺惺作態!”

  古驍站在遠處,譏諷道:“獨孤信!如果我要殺你,難道你也會謹守戒律,不敢殺我?”

  獨孤信轉過身去,目光如劍,從古驍身上一掃而過,淡然說道:“你若對我動了殺念,目露凶光、眼含殺機,我殺你則只算自保,怎能算是觸犯師門戒律?”

  “咱們走著瞧!”

  古驍一時語噎,狠狠甩了甩手臂,轉身離去。

  周圍修士見獨孤信與橫江做出了約定,對橫江已是興致乏乏。

  獨孤信則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翡翠盒子,擺在櫃台上。

  這些時日來,橫江見酒樓裏的修士拿取物品,都是從衣袖掏出,早已猜想到,這些修士多半是帶著收納物品器具的寶物,才會如此方面,如今已是見怪不怪。

  翡翠盒子一尺來長,半尺寬。

  盒子當中,擺著七八個毛茸茸,外面長滿了尖刺,看起來像仙人球一樣的球形果子。

  獨孤信拿出兩個,擺在桌上,用手指在果實上劃開一道裂紋,再把其中一個推到橫江面前。

  “請!”

  獨孤信指著果子。

  早有濃濃的奇異果香,果實縫隙裏冒了出來,讓人饞涎欲滴。

  橫江順著裂紋打開果殼,眼神一驚。

  果核當中,竟然是一個手指大小,裸著全身,活靈活現的小姑娘,側身躺著,正在沈睡,當橫江將果核打開的時候,小姑娘身上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白色水汽。

  “這叫美人果,一旦剝開了果殼,果實就會融化,必須盡快吃掉。”

  獨孤信拿起一雙筷子,夾著果殼裏栩栩如生的少女,放進嘴裏,隨即十分愜意的閉上了眼睛,徐徐說道:“美人果有著給人補充水分和營養的功效,一顆美人果,可以讓人半個月都不需吃飯喝水。古代修士的修真遺跡裏,也不知是否存在水源,是否找得到食物,你若不吃,一旦找不到水源和食物,必定饑渴而死。”

  “多謝了!”

  橫江點點頭,也將果實放進嘴裏,只覺得唇齒之間馨香無比,果實味道極為美妙,他也是個品嘗過不少美味之人,卻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果子,只覺得渾身上下舒暢至極,情不自禁就閉上了眼睛。

  獨孤信問道:“味道如何?”

  橫江睜開眼睛,直言道:“人間美味!”

  “這幾日間,你不妨先將安排後事,立下遺囑。免得萬一死在了遺跡裏,親朋好友爭奪遺産之時,分配不均,反目成仇。”

  獨孤信修士說完之後,就將翡翠盒子收起,起身離去。

  “安排後事?”

  橫江深吸一口氣,神色淡然,朝站在一旁的酒樓掌櫃說道:“我若死了,我在墟城的産業,三成收入收入歸各個掌櫃,剩下的七成收入,用來接濟墟城裏的鰥寡孤獨。”

  掌櫃說道:“東家素來仁義,又樂善好施,必定吉人自有天相。此行前往古代修真遺跡,獨孤信大人已經答應了保護東家的周全,東家怎麼會出事?”

  橫江站起身來,目光如電,透過那一扇被獨孤信一劍轟破、正在修葺的牆壁,直上蒼冥……

  他打量著月明星稀的夜空,目光猶如夜空一樣深邃,心中想道:“遺跡當中,一切都是未知之數,若是危機四伏,九死一生,獨孤信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他又怎能顧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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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可得長生否

  幾天以後,清晨時分,橫江與獨孤信一起,偕同觀海樓裏諸多修士,離開牛角洲,前往古代修士遺跡所在之地。

  遺跡距離牛角洲,僅有十余裏。

  正因為距離近,修士們才會選擇在牛角洲暫住。

  數日之前,遺跡開府現世,卻大門緊閉。

  經過獨孤信等人的推演計算,今天差不多就是大門開啓的時候。

  大門兩側,有一副對聯,恰恰就是“蟲書”。

  眾修士早早離開觀海樓,趕赴遺跡所在之地,他們一見門口那副蟲書對聯,就知道這遺跡的主人,要麼是酷愛蟲書之輩,要麼就是活在蟲書廣為盛行的年代。

  於是略懂蟲書的沾沾自喜,不懂蟲書的焦頭爛額,因此懂得蟲書的酒樓主人橫江,成了眾修士的焦點,對他巧取豪奪。

  “蟲書”是古代修士的文字,在某一個時代很是盛行,可如今修行之士已經創出了簡易的“符書”。

  世人的愛好,各有不同。

  仙門修士也是如此,有些人喜歡練氣求法,有些人喜歡煉丹煉器,有些人喜歡豢養異獸,有些人喜歡性命交修一口飛劍……可不論任何愛好,要想達到一定的造詣,都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有多少人會耗費光陰,不務正業,去研習早已被“符書”淘汰了的“蟲書”?

  來此探索古代修士遺跡的試煉弟子,年紀輕輕,不過十幾二十歲,他們若想修煉有成,又怎會在修行之初,就耗費數年光陰,去研習對修煉生涯未必有多大用處的蟲書?

  獨孤信就看不懂蟲書。

  眾多修士裏,也不乏略懂蟲書之輩。

  可那一副蟲書對聯寫得龍飛鳳舞,明顯是草書,而且是狂草。

  在這些仙門修士裏,哪怕是蟲書水平最高的人,也只在這幅對聯當中,認出了一個“山”字,和一個“人”字。

  眾修士停留在大門之外。

  獨孤信仰視著高達十余米的遺跡大門,指著門側對聯上那一個個半人來高的蟲書文字,問道:“橫江,那對聯寫的是什麼?”

  獨孤信這麼一說,立即就有其他修士催促。

  “快念一遍,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想著這幅對聯的事情。”

  “對!趕緊說對聯寫的是什麼。”

  “這個凡人難道是不懂裝懂,假裝懂蟲書,實則只是一個坑蒙拐騙,想白撈一場修行機緣的騙子?”

  騙子?

  橫江泰然自若,也不多說,只從行囊裏拿出紙筆,將對聯翻譯在紙條上,遞給獨孤信。

  實則橫江這個這舉動,就是在擺明了態度,要告訴周圍之人,他的職責僅僅是替獨孤信認字。

  獨孤信微微一笑,接過紙條。

  也許是覺得這副對聯裏,沒有蘊含什麼緊要的消息,獨孤信直接將對聯念了出來。

  “踏遍青山心未暮,修至純陽人已老。”

  獨孤信剛剛吟出上聯與下聯,其他修士立即議論起來。

  “純陽!對聯裏寫明了‘修至純陽’四字,意味著遺跡的主人,當年應該是一個修煉成了純陽修士的高手!”

  “純陽高手,壽元可達八千年!遺跡主人說修至純陽人已老,莫非這一副對聯,是在他八千歲壽元即將耗盡之時,在他修行的末年,寫下來的?”

  “一個修行數千年的純陽修士,留下的遺跡,裏面不知蘊含著多少古代的寶物!你我眾人就算不能將這遺跡探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需一人得到一兩件寶物,也算是天大的福緣了!”

  “橫批呢?橫批是什麼?”問出這話之人,就是古驍。

  古驍顯得比其他人更為心急,此刻似乎忘了他在觀海樓裏,與獨孤信之間的那番爭鬥,以及自己丟失的顔面。

  “橫批?”

  獨孤信神態淡漠,瞥了古驍一眼,隨手把紙條遞給旁邊一個他頗為熟稔的修士,再將雙手背負在身後,擡起頭來,審視著十米高的大門,徐徐說道:“可得長生否。”

  可得長生否?

  這個就是橫批?

  此問一出,周圍其他修士也是神情大變,有的喟然長歎,有的眼神呆滯,有的郁郁搖頭,有的意氣奮發,神態各異。

  獨孤信目光深邃,仰視遺跡大門,久久無語。

  橫江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只隱約覺得,他們肯定是由這一副對聯,聯想到了其他事情,甚至悟到了一些東西。

  他不知這些修士悟的到底是什麼,可心裏對於步入仙門的渴望卻更加強烈,他默默的將這一副對聯記在心中,想著等以後自己也成了仙門修士,一定要揣摩出這副對聯裏蘊含的真意。

  不久之後,眾人漸漸平息了心緒,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是獨自的站在一旁,等候遺跡大門開啓。

  “遺跡裏的東西,盡是無主之物,這些仙門修士能謀取,我為何不能謀取?若我也能將遺跡中的寶物,獲取一二,才算不虛此行……”

  橫江心中思忖著,趁著這個機會,打量著周圍環境。

  此地,位於大漠當中,周圍盡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古代修真遺跡大門緊閉,十余米高,孤零零的矗立在黃沙裏。

  橫江特地繞著大門走了幾圈,只看到門後空無一物。依照常理而言,這孤零零的大門就算是打開了,走進門內也應是直接穿過空門,一步就能走到門的後面,將腳步踏在門後黃澄澄的沙子上。

  橫江尚未步入仙門,以他如今的層次,實在暫且難以想像,大門打開之後,門中到底是怎樣一番光景,只能在心裏揣測,也許門內有著古代陣法,一步踏入之後,陣法會有運轉,將他們帶到另一個地方。

  太陽漸漸升高,遺跡大門的留在沙子上的陰影慢慢縮短 。

  日中正午之時,門上蟲書對聯,開始煥發白光,隨即緊閉著的大門開始顫抖,門上出現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的裂紋。

  轟隆!

  大門轟然碎裂,崩成細沙,被風一吹,四散飄揚。

  時至此刻,遺跡的大門,已經只剩下一個門框。

  有一束霞光,七彩繽紛,從門框裏奔射出來,猶如一條扶搖而上的彩虹,朝著碧藍色的天空照射而去。

  “橫江,你隨我來!”

  獨孤信當走進門中,一腳踩在彩虹上面,一邊踏步而上,一邊朝緊隨而來的橫江說道:“這是古代修士所留的虹橋,采集五行精氣與陰陽二氣凝聚而成,七色七彩,絢麗奪目。”

  虹橋!

  橫江只覺得極為新鮮,他從未想過,彩虹居然能做成一條可以載人通行的橋梁,驚歎之余,橫江又看到獨孤信眼中似有一絲擔憂之色。

  “貴客在擔心什麼?”

  橫江想不出答案,又問道:“是否與這條虹橋有關?”

  “九崇山覆滅已久,至今已有萬余年。也不知這遺跡的主人,到底是何許人物,竟然能在殞落了萬年之後,還能維持虹橋的運轉。虹橋尚未毀壞,遺跡裏諸多設施,也應該還保持著當初的功效;諸如陣法、機關、法術傀儡等等,依舊保持著當年的威力,你我稍有不慎,就可能命喪於此。”

  獨孤信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橫江,“你……怕不怕死?”

  “怕!不過,我死在追逐仙緣的路上,總好過一輩子渾渾噩噩,在凡塵裏郁郁而終!”

  橫江眉宇間透著一股堅定,陽光之下,讓他更顯的溫文爾雅,氣度非凡,絕非尋常之人可比。

  獨孤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虹橋盡頭,是一處七彩閃耀,宛若彩虹編制而成的平台,方圓十余米。

  眾人走至平台之時,太陽已經西移。

  當遺跡大門的影子被拉長到一定程度,大門陡然震了一震,開出無數裂紋,隨即轟然崩塌,化作滿地碎砂,隨風而散。

  懸在空中的虹橋,也漸漸消失。

  眾人退路已無,而腳下站立的七彩平台,也猛地炸開崩裂,彩光如同滿天煙火,四散迸射。

  橫江腳下一空,身體一沈,身軀急速下墜。

  此處距離地面,已有數百米高,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呼呼呼……

  風聲四起。

  一股漆黑的流水突然出現,聚成一道長寬十幾米的水流,卷起眾人,朝著遠處空中飛去。眾修士一陣驚呼,想要掙脫出去,卻無能為力,只能隨波逐流,卻不知這股黑水要將他們帶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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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智珠在握

  黑水裏伸手不見五指,看不到任何東西,也分不清方向,只能隨波逐流。

  大約十來個呼吸的時間,黑水消失無蹤,眾人已經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處寬闊地道的起始之處。

  地道的後方被青石擋住,前方筆直深幽,朝著地底延伸,不知到底有多長,眾人只見到周圍地面上、牆壁上,生長著一簇一簇發光的青草,像燈籠一樣,照亮四周。

  獨孤信打量四周,指了指發光的青草,徐徐說道:“這是明光草,晝夜通明,可以幫助不能在夜間視物之人,發光引路。我等修士,早已有著夜間視物的能耐,於我而言,此物只能增添風景。”

  橫江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實際上,他根據周圍這些發光的明光草,就已經推算出來了,許多年前,此地主人應該不是一人居住。此地主人門下,應該還有一些不能在夜間視物之人,否則這遍布整個地道的明光草,種來何用?

  眾修士左看右看,各自在心中盤算,不敢輕舉妄動,還是獨孤信帶頭,與橫江朝著地道深處先走了十來步。

  十步之後,獨孤信就停下腳步,仔細的探查一番,等他確定周圍沒有隱藏的陣法與危機之後,才再度踏步向前。

  地道當中,時不時可以見到一兩具白骨,輕輕一觸,白骨就化作了灰灰,顯然白骨已經腐朽不堪,也不知在此存留了多少年,更不知他們是為何而死。

  獨孤信與橫劍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兩三個時辰,前方已沒有了道路,唯有一瀑水幕遮住了地道前方。

  獨孤信擡手打出一道劍氣,將水幕瀑布從中切開。

  透過前方被劍氣切開的瀑布,可以看到,地道外面,是一處方圓七八裏的巨大洞穴。

  有許多建築,按照這洞穴的地形,依洞壁而建,台階走廊層層疊疊,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洞穴深處,上百座殿宇依著洞壁而建,集結成一片宮殿群。

  隨處可見的明光草的光芒四射,照在洞頂諸多鍾乳石之上,五光十色,瑰麗奪目,看上去宛若地底仙境。

  “好一處修行洞府!”

  獨孤信贊歎一聲。

  橫江眼中神采奕奕,這些修行之士的事物,對他而言,都充滿了新奇。

  “不論你在這洞府當中,看到任何蟲書,都要在第一時間替我認字。若是看到了與‘藏經’、‘煉器’、‘煉丹’、‘寶物’之類的字樣,則不要開口說話,只需偷偷拉一拉我衣袖即可!”

  獨孤信聲音低沈,悄然在橫江耳邊說了一句。

  隨即,他抓著橫江的胳膊,二人騰空而起,穿過瀑布,飛進前方洞府。

  不一刻間,身後諸多修士,已是追到了瀑布之處。

  獨孤信先人一步,飛到了洞府深處那一片宮殿群之內,只見每一座大殿的門楣上,都懸著一塊蟲書牌匾。

  諸多建築之間,隨處可見一道一道大戰過後的痕跡。

  零零散散有一些白骨,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被獨孤信飛行之時掀起的清風一吹,白骨立時化作了灰塵。

  “養心殿”,“論道殿”,“持齋殿”,“避塵殿”……

  每當路過一座殿宇,橫江會在第一時間,將牌匾上的字跡念出來。

  突然,橫江輕輕一拉獨孤信的衣袖。

  獨孤信神色一變,卻並未就此停留,他繼續飛馳,直到又飛過了十來座宮殿,才停在了一座宮殿門口。

  那幾十個尾隨在後的修士緊隨而來,見獨孤信與橫江停在此處,只以為這座大殿必定非比尋常,他們二話不說就飛進了宮殿當中。

  獨孤信冷然一笑,拉著橫江原路返回,來到橫江拉扯他衣袖之處,閃身飛進了殿內。

  橫江見其他修士沒來得及追來,這才說道:“這是藏經殿。”

  一排排擺滿了書籍的石質書架,矗立在大殿當中。

  獨孤信點了點頭,眼中卻有些茫然,歎道:“殿中書籍,成千上萬,書籍的價值難免良莠不齊,我又難以全都帶走,如今我該如何甄選?”

  橫江微微一笑,說道:“閣下若能施展法術,吹起一股狂風,挑選書籍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獨孤信略一沈吟,就明白了橫江的意思。

  “你倒是智珠在握。”

  獨孤信深深的看了橫江一眼,揮手間施展出仙門修士的手段,在殿內吹起一股狂風,頓時書架上的書籍化作飛灰,掀起滿屋的煙塵。

  時間過得太久,書籍已經腐朽,被狂風一吹,自然是灰飛煙滅。

  獨孤信與橫江在諸多書架前飛了一圈,見這第一層書架上的書籍盡數化灰,就沿著樓梯,直達宮殿第二層,再故技重施,將第二層的書籍吹成了灰。

  此時,殿外已是傳來了其他修士的聲音。

  “去頂樓!”

  橫江趕緊提醒。

  獨孤信眼神一亮,直接飛上頂樓,將諸多書籍吹成灰之後,果然發現了一些獸皮卷軸、玉簡,尚未損毀。

  等到諸多修士相繼趕來,獨孤信已經將那些卷軸書簡收入了衣袖。

  眾人見頂樓的書架也已經空了,只剩下滿地灰塵,他們也不問獨孤信是否得到了寶物,只是臉色不善,齊齊盯著獨孤信。

  古驍最是按耐不住,張口就問:“獨孤信,你要吃獨食嗎?”

  獨孤信不理會古驍,只朝其他人說道:“九崇山已覆滅多年,留下來的東西都是無主之物,自然是先到先得。不過,諸位與我有著一路同行的緣分,其他殿中寶物,我可與諸位分享,但是諸位要讓我在殿中先取走一件,至於殿中余下的寶物,由諸位通過抽簽,先排出名次,再一一選取。若取過一輪之後,寶物還有剩余,我們就再按照第一輪選取的規矩,一輪一輪選取,如何?”

  眾修士沈吟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橫江默默站在一旁,心中對獨孤信又高看了幾分,“這獨孤信在觀海樓裏一招擊敗古驍,意味著此人實力強大。如今看來,這獨孤信略施小計,就獨占了藏經殿的秘籍,再三言兩語就獲取了優先選取寶物的主動權,足見此人的智略,也是非同小可。”

  剛剛獨孤信獨占藏經殿裏的卷軸書簡,就已是犯了眾怒,他若不做任何退讓,只怕會引來眾修士群起而攻之。獨孤信再如何厲害,也只是個試煉弟子,如何能以一己之力,勝過數十位仙門修士?

  如今,獨孤信這一番提議,雖然沒有將眾人對他的不滿之意完全化解,卻贏來了選擇寶物的優先權。

  眾修士達成協定之後,就同進同退,逐一探索殿宇,將諸多殿宇裏殘留的寶物,瓜分得幹幹淨淨。

  橫江也不眼紅,只是默默的替獨孤信認字。

  不過,在最後幾座殿宇之外,眾修士卻遇到了阻礙。

  一處陣法,圍住了那幾座大殿,擋住了眾人的腳步,眾人一陣商議之後,決定一起進入陣法當中,合力破陣。他們又覺得橫江實力低微,就把橫江留在了大陣之外。眾人一入大陣,就失去了蹤跡,身形被陣勢隱藏起來……

  許久之後,眾人都未出來,橫江等得無聊,就在大陣周圍閑逛。

  有一座與周圍殿宇格格不入的建築,位於不遠處,乃是一座船塢,那船塢當中,尚且保留著長達百余米,卻只建設了一半的帆船。

  帆船的桅杆上綁著許多粗大的繩子,桅杆高達十余米,深紫色的船帆卷成了卷軸模樣,橫著綁在桅杆上端。

  眾修士見到船塢和帆船之時,本想去探索一番,可靠近了一看,見船塢裏亂七八糟擺放著一些長長短短的爛木頭,以及地上鏽跡斑斑的錘子與釘子之後,就興致乏乏,扭頭而去。

  橫江卻對船塢和帆船充滿了興趣。

  “這洞府當中,只有一條寬達數米的瀑布,哪來的大江大河讓這帆船行駛?”

  “我雖是被一股黑水帶來此地,可黑水只出現了十來個呼吸的時間,哪怕速度再快,也無法將我帶離方圓數千裏的沙漠。”

  “難道這帆船,本就不是在水裏航行的,而是一件可以飛的法寶?既然可以飛,為何要架設船帆,莫非是禦風而行?可是,傳聞仙門修士可以禦劍飛行,可以騰雲駕霧,可以化虹飛遁,要這帆船何用?”

  橫江懷著諸多疑問,來到了船塢,走上了帆船甲板,縱身一跳,一蹦三尺。

  砰!

  當橫江落回甲板之時,帆船輕輕的顫了一顫,他腳下的甲板開出了細細的裂紋,高高的桅杆當即炸裂,綁在桅杆上的大繩子碎成了滿天灰塵,嗆得橫江咳個不停。

  他只得揮動衣袖,要驅散灰塵,可頭頂卻落下一塊柔柔軟軟的紫色綢布,帳子一樣將他罩住。

  橫江心中一急,跑了幾步,卻將腳下滿是裂紋的甲板踩碎了,砰的一聲墜了下去,摔了個七暈八素。當他掀開綢布,起身探查四周的時候,才發現整個船塢和帆船都變成了碎木頭。

  “若非有一塊綢布罩住我,我摔下去的時候,肯定會被碎木頭,紮得滿體鱗傷。”

  橫江慨然搖頭,突地神色一變。

  “綢布?”

  橫江抓起身上綢布,低頭看去,頓時眼眸明亮如星,“這塊綢布,色澤深紫,難道就是那塊掛在桅杆頂端的船帆?”

  船帆掛在桅杆上的時候,寬達數米,卷成一個直徑數尺的卷軸。

  這船帆落到橫江身上之後,卻不知為何,變得只有長寬不到二米,薄如蟬翼,卻不透明,抓在手裏輕若無物。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橫江眼神一凝,來不及仔細研究手中船帆,立即解開衣袍,將船帆折疊一番,貼身纏在腰間,再穿好衣服,隨後又仔細檢查了數次……

  不多時,橫江回到了大陣入口處。

  此刻,橫江表面上看起來毫無異樣,實際上卻有一陣陣溫和的暖意,環繞在他腰間。

  “這暖意……”

  橫江緩緩呼出一口氣,神態雖古井不波,實則心中已是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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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1:5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易經壯骨丹

    轟!

  一聲震響,從陣中傳來。

  橫江眼眸一凝,盯著前方包圍著諸多大殿的陣法,想找到聲音的來源,可陣勢之威卻將陣中諸多景物隱藏了起來,看上去虛無一片,只能遠遠看清楚大陣中央之處,那幾座空蕩蕩的大殿。

  視線裏看不出大陣之內出了什麼狀況,可陣中震響之聲,卻越來越強烈。

  轟隆隆!

  轟隆隆!

  響聲震耳欲聾,似有無數天雷,沖擊在大陣之內。

  “難怪早在多日之前,獨孤信就讓我處理好後事。想必獨孤信早已料到,他未必能安然無恙,從遺跡裏活著出來……這古代遺跡,果真是凶險重重!”

  橫江神色深沈,眼神中晃過一絲憂色,心思卻依舊堅定。

  轟隆隆的巨響越來越急促,響聲越來越聲勢浩大。

  繼而,這座方圓數裏的洞府,也開始顫動起來,洞頂有一塊塊石頭,當空墜落,砸在諸多建築之上,嘣隆作響,掀起滾滾煙塵……

  這番景像,意味著橫江所在的這座洞府,已經是毀滅在即!

  嘣!

  一只長達二米有余,金光燦燦,猶如純金打造而成的獨角,將大陣撕開一道縫隙,從大陣裏伸了出來。

  “獨腳怪物?”

  橫江猛地屏住呼吸,隨即就看到那金色獨角,是被一個仙門修士抓在手裏。

  這些來到遺跡裏的仙門修士,都在觀海樓住了一段時日,橫江對他們已經稍有了解,認得這手持金光獨角之人,是洪都道場的弟子,名叫陳浮生。

  那金光獨角,多半就是這陳浮生的法寶。

  “快跑!”

  陳浮生急急忙忙沖出大陣,眼中帶著驚慌之色朝橫江呼喊了一聲,再將手中獨角往身前一拋,隨即飛身而上,踩著獨角騰空飛起,在經過橫江身邊的時候,伸手一拽,把橫江也拽到了獨角之上。

  橫江轉身回望,只見大陣縫隙裏沖出一個個仙門修士,其中不少人面色青紫,口吐白沫,明顯是中了毒。

  不過,橫江卻沒有在人群當中,看到獨孤信的蹤跡,他趕緊問道:“敢問閣下,獨孤信怎麼沒有出來?”

  陳浮生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說道:“大陣裏突然飛出數不清的毒蟲,轉瞬之間就將好些人被咬傷。毒蟲實在太多,我等抵擋不住,只能撤退……獨孤信義薄雲天,主動讓我們先行離去,他甘願孤身一人,留在陣中斷後!”

  義薄雲天,甘願孤身斷後?

  這洞府眼看著就要毀於一旦,獨孤信竟然選擇替眾人斷後!

  突然間,橫江想起先前獨孤信與他率先進入洞府,飛進藏經殿搶奪秘籍之事;以及獨孤信三言兩語,就使得眾人答應讓他率先挑選寶物之事。

  橫江恍然搖了搖頭,心道:“這些仙門修士,來自於不同的門派。他們在我酒樓裏住了近半個月,平時也沒見他們彼此之間有多深的感情,只算是泛泛之交,獨孤信怎會冒著生命危險,替他們斷後?獨孤信智略非凡,他甘願獨自斷後,那就意味著陣中肯定有寶物,而且他有把握在得到寶物之後,全身而退!”

  就在此時,洞頂懸掛著的鍾乳石紛紛下墜,有好幾塊長達十余米,重達數萬斤的巨石,正好砸向陳浮生與橫江頭頂。

  此刻,陳浮生正在回頭打量著大陣方向,沒有察覺到頭頂落下的鍾乳石,

  直到巨石靠近,橫江聽到了風聲,猛地擡起頭來……

  “小心!”

  橫江大吼一聲。

  陳浮生猛地擡頭,頓時臉色一片煞白。

  情急之下,陳浮生趕緊扭轉飛行方向,手中甩出幾塊玉符,打向頭頂,卻只轟碎了其中一塊巨石,身軀被緊隨而來的另一塊巨石砸中,將陳浮生與他腳下的獨角,在空中撞得橫飛了數十米。

  橫江早在出聲提醒的時候,就已經蹲了下去,緊緊抱著腳下金色獨角,恰好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頭頂襲來的石頭。

  噗!

  一口鮮血,從陳浮生口中噴灑而出,他趕緊催動金角,往下方飛去。

  等到落地之後,陳浮生已是面如白紙,渾身顫抖,搖搖欲墜,那只金角則變成了香蕉大小,飛入陳浮生衣袖當中。

  橫江立即扶住陳浮生,防止他摔倒。

  陳浮生咳了幾口血,氣息虛弱,說道:“我是飛不動了,你找其他人帶你……”

  橫江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就有一個仙門修士飛馳而來,抓住陳浮生的肩膀,朝地道口瀑布方向飛去。

  這二人飛走之後,又有諸多修士,在橫江頭頂飛馳而過,卻無一人肯稍作停留,飛到地上將橫江帶走。

  世人各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橫江紮了一個馬步,站在顫動的地面上,擡頭看著那一道道飛射遠去的人影,心中沈吟:“洪都道場,陳浮生!若不是帶著我一起飛行,他未必會被巨石砸中。我若不死,今日這份情義,必有厚報!”

  唰唰!

  突然間,有兩道飛馳而來的人影,落到了橫江面前。

  左側那人叫做諸葛靖,橫江對此人只算是見過多次,卻並不熟悉。至於右側那人,橫江則印像深刻,此人正是那蝠池道場的古驍。

  “哼!凡人!”

  古驍哼了一聲,再冷笑著說出“凡人”二字,就不再說話,只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羊脂玉瓶,倒出一顆丹藥,捏在手裏,藥香四溢。

  “易經壯骨丹!此乃靈丹,價值不菲!”

  諸葛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丹藥的來曆,驚聲問道:“古驍,你這是何意?”

  古驍指著橫江,笑道:“給他吃啊。”

  橫江看了看那顆丹藥,又看了看周圍環境,心念一轉,便明白了古驍的目的。

  “……我和古驍原本無冤無仇,我只是不肯給他做奴僕,他就一直記恨在心,竟然還想出了如此歹毒的毒計!”

  一念至此,橫江眼中一片冰冷,想道:“這顆易經壯骨丹,我權且先吃了,算是這古驍預先付給我的利息。等到我修煉有成那一日,必定連本帶利,從古驍身上討回來,免得他活在世上禍害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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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5 01:5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冰肌玉骨

  諸葛靖聽古驍說要將易經壯骨丹給橫江吃,心中茫然不解,問道:“這酒樓老板橫江,曾經得罪過你,你為何對他這麼好,還要拿出這價值不菲的易經壯骨丹給他吃,這不合情理啊。”

  古驍看了橫江一眼,面露一絲微笑,說道:“獨孤信獨自斷後,多半會死在大陣當中。如今洞府即將崩塌,這凡人沒有獨孤信相助,就算沒有被洞頂掉下來的石頭砸死,也會被活埋,又或者被毒蟲咬傷,我給他吃一顆易經壯骨丹,只想讓他稍微活得長久一些。他活得越久,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我就越是開心。”

  諸葛靖沈吟道:“這……這未免太殘忍了些。”

  “我喜歡!我樂意!”

  古驍冷笑道:“諸葛靖,莫非你也想學那獨孤信,要與我蝠池道場為敵?”

  諸葛瑾眉頭一皺,不再言語。

  橫江卻將手掌一伸,說道:“多謝閣下贈丹!”

  “你倒是識相。”

  古驍冷冷一笑,將易經壯骨丹放到橫江手裏。

  橫江也不多說,張口吃下丹藥。

  “唉!”

  諸葛靖輕歎一聲,朝橫江搖了搖頭,隨即衣袖一甩,騰空飛走。

  “凡人!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最後的時光吧!”

  古驍腳踏一道青光,冉冉飛起,臨走之前還不忘記譏諷橫江幾句。

  橫江盯著古驍遠去的背影,眼中怒火中燒。他已然知道,這種丹藥對他有益無害,可他對於古驍此人,依舊是憤恨至極。

  “不管這丹藥有多玄妙,對我有多大的好處,都無法掩蓋住古驍對我的惡毒用心。”

  “古驍此人,飛揚跋扈,而且財大氣粗。就連諸葛靖,都認為易經壯骨丹價值不菲,古驍卻輕易拿出來害人……少年人飛揚跋扈,財大氣粗,要麼是曰他母親的人有權有勢,要麼是曰他姐妹的人有權有勢,也不知古驍屬於哪一種。”

  “我區區一介凡人,無所依靠,無所憑仗,若想修煉有成,就只能磨刀礪劍,一路披荊斬棘,奮勇向前!古驍此人雖有幾分奸計,卻心胸狹隘,難成大事,只怕難以成為我修行路上的磨刀石,姑且只能算是沿途的荊棘。”

  橫江眺望著著古驍遠去的方向,眸如秋水,神態古井不波。

  此刻,易經壯骨的藥力已經爆發出來,生出一股滾燙霸道的熱意,充斥在橫江胸腹之間,使得他的五髒六腑猶若火焚,讓他極為難受。

  隨即,又有一股溫和的氣息,從纏繞在橫江腰間的船帆上散發出來,沁入橫江髒腑,片刻之間,易經壯骨丹的藥力已經變得十分平和。

  橫江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仿佛沐浴在熱水當中,遍體舒爽,心中想道:“我這船帆,果真是非比尋常!”

  轟隆!轟隆!

  洞頂鍾乳石,不停的墜落,將洞府裏諸多建築,砸成一片廢墟。

  好在橫江頭頂的鍾乳石早已掉光了,一時半會間,橫江還不至於被鍾乳石砸死。

  不過,鍾乳石雖然掉光了,可洞頂又出現了一條條裂紋。

  “古驍說的不錯,這座洞府已是坍塌在即。獨孤信若再不出陣,那就未免太自負了些……”

  橫江站在一塊巨石之上,凝視著數百米外大陣方向。

  嘣!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鳴,自大陣當中響起。

  遽然間,雪白劍鋒沖天而起,長虹貫日一樣,飛出大陣,劍上一道人影依稀可見。

  橫江眼神一亮,大聲呼喊:“獨孤信!”

  嗖!

  劍鋒迸射而至,停在橫江身前。

  獨孤信站在劍鋒之上,玉樹淩風,衣袍如雪,翩然若仙。

  “你竟然還沒走!”

  獨孤信咦了一聲,抓著橫江的肩膀,將橫江甩到了身後,二人並肩站在劍鋒之上。

  “我倒是想走,可我又不會飛,哪能走的了?”

  橫江隨口回了一句,耳中又聽到大陣方向傳來巨響,轉頭一看,只見數不清的血紅色蜻蜓,從大陣裏飛了出來,追向兩人。

  血色蜻蜓通體血紅,比尋常蜻蜓大了數倍,看上去極為駭人。

  遠遠看去,數不清的血蜻蜓像是一團遮天蔽日的血雲!

  雙方距離尚遠,橫江已經能聞到空氣裏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能感覺到那些血蜻蜓散發出來的沖天凶煞之氣。

  “屏住呼吸!那血腥味有毒!”

  獨孤信低喝一聲,左掌一翻,掌心顯現出了一枚白玉印章,印章上“宣明劍印”四字依稀可見,右手則抓住了橫江的手掌。

  一道一道劍光,接連不斷,從宣明劍印裏沖出,環繞在二人身邊。

  等到兩人飛至地道洞口的時候,環繞在二人身邊的劍光已經多達上千道,合成一股劍光洪流。

  “疾!”

  獨孤信一聲輕叱,橫江卻覺得如雷貫耳,震得他眼冒金星。

  周圍千道劍光急劇震顫,轉瞬之間,融合在了一起,聚攏成一道長達十數米,寬達二米有余的雪白巨劍,橫江與獨孤信,已是置身於巨劍內部。

  此刻,血色蜻蜓已經追到了十米之外。

  千劍合一,劍光速度暴增,風馳電掣,鑽進地道當中。

  橫江緊緊抓住獨孤信的手掌,防止獨孤信突然松手讓自己掉下去。

  如今二人暫且安全,橫江才有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心中想道:“獨孤信的手掌,竟然光潔如玉、嫩滑細膩、柔若無骨……仙門修士果然大異常人,這獨孤信應該是因為實力高深,才修煉到了冰肌玉骨的境地。”

  血色蜻蜓與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卻依舊死死追擊二人。大有一副不殺死二人誓不罷休、要把二人追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而獨孤信臉上,卻已經出現了汗珠。

  他先前替眾修士斷後,隨後又放出千道劍光帶著橫江飛馳。

  時至此刻,獨孤信已經後勁不足,有些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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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直指仙門

  地道十余裏長,眾人進來的時候,擔心地道裏有什麼危險,走走停停,用了兩三個時辰才進入洞府。

  如今獨孤信與橫江一路飛馳,只用了片刻時間,就回到了地道起始之處。

  那些擋住地道另一端的青石,已被那些先行離去之人,轟開了一道缺口,只剩下滿地亂石。

  劍光載著二人飛進缺口裏,幾個呼吸之後,就來到了地面。

  隨著獨孤信放開橫江的手掌,再將手臂一揮,那雪白劍光立時消失不見,兩人落在了軟軟的黃沙當中。

  空中夕陽西沈,灑下萬裏余暉。

  那些率先跑出洞府的仙門修士,已是無影無蹤。

  放眼望去,周圍空無一人,唯見大漠荒涼,西風蕭瑟。

  橫江在地底呆了大半天,如今被陽光一照,只覺得眼眸刺疼。當他再度睜眼,就發現獨孤信閉著眼睛,臉色慘白,嘴角溢血。

  “你要的薦書,我早已經寫好,你只要拿著薦書前往宣明道場,就能成為宣明道場的書吏。”

  獨孤信擦去嘴角血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橫江。

  “多謝了。”

  橫江接過薦書,塞進懷裏。他表面神色如常,可手掌卻在輕微的顫動著。

  他七歲離開墟城,十年間浪跡天涯、顛沛流離。

  十七歲回到墟城之時,橫江渾身上下已是傷痕累累,這十年裏的艱難與辛酸,幾人知曉?

  墟城三年,殫精竭慮,橫江只為一縷仙緣。

  在薦書到手的那一瞬間,橫江心中泛起無限歡喜。可短短一瞬間之後,又有無限喟歎,呈現在橫江心頭。

  橫江知道,人在少年的時候,才是求學、求道的黃金時間。

  今年,橫江二十歲。

  他二十歲才謀取到一縷仙緣,而站在他面前的獨孤信,只有十七八歲,已經擁有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實力。

  橫江錯過了最好的少年時光,二十歲才得到仙緣,才有機會成為宣明道場的書吏。這就好比,一個文盲想要讀書,卻足足等到二十歲,才得到一個認字的機會!他若想成為宣明道場的正式弟子,卻還要經過一場考舉。

  往事如煙,記憶裏諸多畫面,像無數道閃電,閃現在橫江腦海裏,讓橫江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淡然、滄桑、孤獨……

  獨孤信突然問了一句:“高興嗎?”

  橫江點點頭,淡然說道“高興。”

  “我本以為你會歡呼雀躍,沒想到你竟如此氣定神閑。”

  獨孤信訝然一笑,又問道:“如今你仙緣到手,你對於成為書吏之後,以及成為宣明道場弟子之後的生活,是怎麼打算的?”

  橫江眼神一凝,說道:“道阻且長,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獨孤信眼神一怔,擡頭凝視著西沈的夕陽,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身軀輕輕搖晃著,似是昏昏欲睡。

  啪嗒!

  宣明劍印從獨孤信掌中滑落。

  緊接著,獨孤信身軀晃晃悠悠,摔倒在黃沙上。

  “獨孤信!”

  橫江呼喊一聲,耳中突然聽到了蜻蜓翅膀扇動的嗡嗡之聲。

  他神色驚變,趕緊撿起宣明劍印,將之塞進獨孤信懷裏,再把獨孤信背在身上,拔腿就跑!

  數不清的血色蜻蜓從黃沙裏飛了出來,宛若蝗蟲漫天,數不勝數……

  狂奔之時,橫江朝身後扭頭一看,頓時驚得渾身上下直冒冷汗,遍體生寒,可他的腳步卻沒有一絲淩亂,反倒是跑得更快。

  情急之下,橫江沒有發現,當他把宣明劍印塞進獨孤信懷裏之時,獨孤信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殺機;也沒有發現,當他身上冒汗,渾身散發出汗味之時,獨孤信修長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跑著跑著,橫江耳中聽到的嗡嗡聲漸漸變弱,甚至還聽到了喑啞的嘶吼悲鳴之聲。

  他再度回過頭去,見到陽光之下,飛在空中的血色蜻蜓身上,被曬出了一陣一陣青煙。

  青煙散盡之後,蜻蜓身上的血色也消失無蹤,驅殼落到地上,被大漠裏西風一吹,身體化作沙塵消散,只剩下空蕩蕩的骨骼支架,像枯枝一樣躺在沙地裏。

  遠處地道方向,無數蜻蜓前赴後繼飛出,飛蛾撲火一樣追向橫江,卻被陽光照得青煙繚繞,再撲啦撲啦墜落。

  “原來這些蜻蜓懼怕陽光,被太陽一曬就死!”

  橫江大口大口喘氣,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漸行漸遠。而伏在橫江背上的獨孤信,早已悄然睜開了眼睛。

  直到天黑之後,橫江來到了一個避風的石山下,停下腳步,將獨孤信放在地上,他自己則依靠著一塊石頭,大口大口喘著氣。

  夜風陣陣,飛沙走石。

  橫江一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渾身酸痛,精疲力竭,有氣無力的說道:“此處距離地道十幾裏,要是那些蜻蜓沒有被太陽全部曬死,追了過來,你我必死無疑。獨孤信,咱們要是真死了,你也別怪我,我反正是盡力了。”

  獨孤信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問道:“你知道我醒了?”

  橫江點點頭,說道:“剛剛有一塊碎石頭,被風吹到你臉上的時候,你的眉毛動了幾下。”

  “你倒是心細如發。”

  獨孤信自衣袖當中,掏出兩顆丹藥,一顆自己吃了,將另一顆給了橫江,說道:“我身受重傷,身體虛弱,你為什麼不拋棄我,你一個人跑,肯定跑得更快。”

  橫江一口吃下丹藥,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說道:“你不曾拋棄過我,我為什麼要拋棄你?”

  獨孤信神色一愕,不知該如何回答。

  橫江見獨孤信不說話,就將遇到古驍與諸葛靖一事說了一說,又問易經壯骨丹有何功效。

  “易經壯骨丹,有著疏通經絡,強壯骨骼的功效。此丹藥效霸道,普通人吃了之後,藥力會在體內橫沖直撞,猶如烈火燒身,直到半日之後,霸道的藥力漸漸變得平和,烈火燒身之感才會慢慢消失。再過半年左右,藥力完全被身體消化,讓你氣血旺盛,助你培元固本,至少抵得上你三年苦修。你吃了此丹之後,竟然能強忍住渾身火燒的痛苦,背著我狂奔十幾裏,你這番毅力實在是……實在是令人生畏。”

  獨孤信眼中帶著一絲驚歎,正要再說,卻發現橫江已經睡著了,只能聽到他鼻間均勻的呼吸聲。

  以凡人之軀,背著一個人,跋涉十幾裏,橫江實在是太累了。

  一夜無話,獨孤信擔心的血蜻蜓,也沒有再度出現。

  第二天清晨,兩人啓程上路。

  也許是古驍的易經壯骨丹藥力綿長,也許是獨孤信的療傷丹藥十分有效,橫江神清氣爽,走路虎虎生風。

  獨孤信受傷太重,竟然不如橫江走得快,他又不讓橫江攙扶,故而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幾天之後,獨孤信沈重的傷勢慢慢恢複了些許,兩人才走得快了些。

  兩人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能在茫茫大漠裏,朝著一個方向前行,好在兩人都吃過美人果,倒也不至於饑渴而死。

  不過,這一番結伴同行,獨孤信雖話語不多,但兩人的關系越來越熟稔,成為了頗有交情的朋友。

  如此又過了十來天,獨孤信傷勢未好,依舊不能飛行,但兩人視線盡頭,卻出現了一處沙漠綠洲。

  綠洲裏有一座驛站,住著幾個管理驛站的兵丁,養著一些駱駝。

  橫江在驛站裏找人一問,知道這綠洲叫做月牙灣。

  以橫江對大漠的了解,他在聽到月牙灣這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來到了距離墟城七百裏外的地方。

  很顯然,兩人在沙漠裏一路往西行走,完全是走錯了方向,若是一路往東,只怕不需三天,就能回到墟城。

  兩人風餐露宿十幾天,好不容易找到驛站,就決定在此住上一夜,明日再趕赴墟城。

  驛站裏的兵丁看到獨孤信身穿雲紋白袍,腰間掛著玄箓玉佩,頭戴高冠,不敢怠慢,趕緊將好酒好菜端了上來。

  兵丁見二人不吃,又說驛站裏有一口水井,井水清冽,若是站在太陽下將井水從頭到腳淋下去,簡直是舒爽透頂!

  那些兵丁見二人不為所動,就原原本本的給二人示範了一番。

  他們跑到了井邊,脫掉赤條條只剩短褲,然後擰桶打水,往頭上一澆,再高呼一聲“爽啊”!

  這場面,簡直快活似神仙!

  獨孤信微微蹙眉,說道:“你去吧。”

  橫江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洗澡。”

  獨孤信轉過身去,說道:“我也是。”

  橫江不再多說,心裏卻忖度道:“這一路上,做了十幾天的野人,怎會不想洗澡?我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脫衣服,是因為我身上纏著一塊船帆,不想讓別人看到。獨孤信又不是女人,為什麼不肯脫衣服洗澡,難道他身上也纏了寶物?”

  在驛站裏休息了一夜之後,二人就買了駱駝,一路往東。

  當橫江回到墟城之時,已是四月中旬。距離橫江離開墟城那一日,足足一月有余。

  城牆依舊滄桑斑駁,城門依舊黝黑破敗。

  城外黃沙萬裏,行人稀少,二人騎著駱駝,駐停在城外數百米處的沙丘上。

  橫江沒有直接入城,反倒是讓獨孤信先去城中。

  “墟城之人,都以為你死了,有人給你青石街建了一座廟,供奉著你的靈位。至於你留在墟城的産業,則大多都按照你的遺囑處理,只有一間兵器鋪,曾經被一個掌櫃的獨占,但後來那兵器鋪的掌櫃被其他掌櫃聯合誅殺,最終將七成的收入用來接濟墟城的孤兒寡母、老弱病殘。”

  獨孤信在城中打探了一番,再來和橫江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頗為唏噓,“世間人心叵測,就連我宣明道場戒律森嚴,也有難免會有些奸惡之徒。可你手下那些掌櫃,就算認為你已經死了,卻依舊能按照你的遺囑行事,可見你禦下有方,智略深遠!你若非是生於普通的貧家,顛沛流離十余年,耽誤了大好時光,若是像我一樣,父母都是仙門修士,早早就步入了修行之門,只怕你一身成就,早已不在我之下。”

  “我以信義待人,人以信義待我。”

  橫江凝望著墟城的城門與石牆,搖了搖頭,說道:“我若像你一樣,出生於修行世家,成了凡人口中的仙二代,也許我會成為一個紈绔浮誇,無所事事浪蕩子。”

  “我可不是浪蕩子。”

  獨孤信哼了一聲,心中卻在揣摩橫江所說的“信義”二字。

  橫江灑脫一笑,說道:“宣明道場在哪個方向?”

  獨孤信指了指東南方。

  橫江轉過身,朝東南方大步走去。

  獨孤信高聲問道:“橫江!你真不打算進城?”

  “仙門在前,凡塵在後。我求索十數年,才尋到一絲步入仙門的機緣,那就理當勇往直前,直指仙門!”

  橫江腳步不停,頭也不回,朗聲說道:“獨孤兄,反正你傷勢未好,無法飛行,此番可願與我再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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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0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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