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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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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聞 -【巧遇良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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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16: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姐,你別擔心,進去看看吧!」袂兒和袖兒輕推著杜芊蘋往前走。

  「不……不好吧!他……他一定還在忙,一定……一定不喜歡我去打擾,我想……我還是別進去好了。」杜芊蘋想著各種理由來說服袂兒她們。

  「可是……小姐,你的腳才剛好就堅持要走到這裡來看歐陽門主,怎麼人好不容易走到這兒了,又說要回去呢?你難道不是想和歐陽門主說說話才堅持要來的嗎?」袖兒擋在杜芊蘋面前,不讓她往回走。

  「我……我不是要來和他說話的,他還在生我的氣,根本不和我說話。」杜芊蘋有些喪氣和認命的說,「我只是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很想聽聽他說話,所以才來這裡。適才他和古小姐的談話,我在外頭已經聽到了,我想……夠了。」

  「小姐——」袖兒看杜芊蘋那無奈又不知該怎麼辦的表情,心裡覺得忿忿不平,「小姐,歐陽門主他……事情經過一個多月了,而你也認錯了,難道這一個多月來,他都沒有對你表示過,他已經原諒你的意思嗎?」

  「我……不知道。」杜芊蘋不禁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的情形——

  在這個月裡,白天他很忙,忙到不見人影。等到夜裡,他們雖依舊同住一房,可是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到房裡,縱然她曾試著等他回房才睡,然而每次都徒勞無功。因為不管她等到多晚,他就是等她入睡了才會回房。

  對於他的晚歸,她曾想過他是故意的,所以她也曾有幾次假裝早早上床就寢,看他會不會早一點進房。不過她還是沒有等到他。因而在這個月裡,她唯一能夠見他的機會,都只有在半夜醒來時,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努力睜大迷濛的眼來看清他的睡容。

  有時真的太想他了,她還會偷偷用手輕撫過他臉部的輪廓,感受他呼吸的氣息和抱著他的溫暖。

  雖然她能偷偷的做某些事,但他的聲音卻是她想偷也偷不來的。唉!在整個月都聽不到他聲音的情況下,她真的想念得緊。

  這次她的腳嚴重受傷,華承宇認為正好可以乘此機會一併為她治療因纏足而變形的雙腳,免得日後治療還要再痛一次。於是他與歐陽冷焰商量後,在她昏迷的那幾天開始治療,且為了不影響將來腳復元的情形,華承宇還限制她最初的半個月不能走動,後半個月也不能走太多路。因而在回到冷焰門後,她收到了禁足令。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麼?」袖兒扯了扯杜芊蘋的衣袖,見她沒反應,和袂兒交換一個眼神後,兩人將她往議廳的方向推了幾步。

  「啊!不要啦!」杜芊蘋回神後,心裡頭怕得連忙搖頭,「不要這樣,我……這樣貿然進去,會妨礙到冷焰相公處理事情的,他……會不高興,然後又生我的氣。」她神情沮喪地歎氣,人依舊轉身往冷焰園走。

  「小姐,你不進去試看看,怎麼知道歐陽門主會不高興呢?也許——」袂兒話尚未說完,便被杜芊蘋打斷了。

  「我不用進去也知道啊!他已經一個月沒有和我說話了,如果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又怎會對我不聞不問呢?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免得他看到我又氣惱了。而且……我也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適才已經聽到了,那就夠了。」杜芊蘋的表情雖然有些無奈,但語氣中的滿足讓袂兒和袖兒感到心疼。

  「小姐,你真的覺得這樣就夠了嗎?萬一過幾天後,歐陽門主還是不願意和你說話,而你又想聽聽歐陽門主的聲音時,那怎麼辦?」袖兒一邊看著文疊軒的門,一邊扶著杜芊蘋往回走。

  「這……到時候我的腳可以走得更快、站得更久,那我們再偷偷來這兒偷聽——」

  「偷聽什麼?」

  「偷聽什麼?不過就聽聽……」杜芊蘋忽然覺得打斷她話的聲音是那麼熟悉和想念。但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的轉身,「冷焰相公!你……你……怎麼……你……」他的出現令她緊張、驚喜,以致想說的話結巴得說不出口。

  「我怎麼了?三隻小麻雀在議廳外吱吱喳喳吵個不停,所以我就到外頭來瞧瞧,結果你猜我看到什麼來著?一隻最膽小的麻雀想來和我說話,看到我反而結巴得說不出來。」他臉上掛著嘲弄的笑,邁開腳步走到她面前。

  對於他一反先前態度的表現,杜芊蘋嚇得往後直退,還差點被裙子絆倒。

  「小心點!」歐陽冷焰見她拐了一下,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腰,同時輕輕地往懷裡帶。「腳才剛好,卻不懂得小心一點,若不是有袖兒和袂兒扶著,你打算讓自己回床上躺多久?」

  「我……」杜芊蘋實在太驚訝他的轉變了,她不知所措且害羞的往他懷裡躲,又想起他還在生她的氣,雙手急忙地將他推開,低著頭不敢看他,「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陽冷焰在她「你」了半天後,抬起她的下巴與她相對。只見她俏臉紅通通的,小嘴努了半天,一個字兒也迸不出來。他的嘴角一勾,笑意染上了眼角,「看來……我真的太久沒和你說話了,才會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吃藥,吃到舌頭麻了,話也不會說了。」他愈說愈將頭靠近她,最後將她想開口又說不出話的小嘴牢牢地堵住。

  「啊!」守在一旁的袂兒和袖兒看見歐陽冷焰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們小姐偷香,不覺同聲驚呼。

  歐陽冷焰一直吻到杜芊蘋緊攀住他的身體才放開她,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讓她貼在他懷裡重新調勾氣息。但他的眼眸卻橫掃過袂兒她們。

  「原來麻雀到了冬天就會變成寒鴉,難怪膽子變大了,也不在乎主子的寒暖。」歐陽冷焰嘲弄地說完,口氣一凜,「你們是怎麼服侍小姐的?這麼冷的天氣,為什麼不讓她多披件毛裘才出門?還不快點回房去取來!」

  袖兒聽到歐陽冷焰的斥喝聲,想起杜芊蘋身上的披風是從杜府帶來的。方纔她們離開冷焰園時,氣溫尚暖,且還有冬陽,所以將歐陽冷焰給的毛裘放在房裡。此刻太陽不知為何躲了起來,而她們在外頭又逗留許久,想來小姐身上的披風一定不夠暖和,難怪歐陽冷焰會對她們冷言嘲諷。

  「是,我們這就回去拿。」袖兒和袂兒同聲答話,即刻轉身跑開。

  歐陽冷焰在她們離去後,快速將杜芊蘋抱起來往文疊軒走去。「生一個月的病,藥吃多了,也就不怕吃苦了嗎?」

  杜芊蘋知道他在責備自己不僅照顧自己,不敢多說話地搖頭。

  看她像犯錯的小孩,不敢出聲的躲在他懷裡,歐陽冷焰繼續不悅地教訓道:「下次你再這樣子,讓自個兒生病了,我就——」

  「以後我一定小心,並且盡量不生病,你別又生氣了好不好?」她像個小媳婦討饒地說,卻惹來他一個白眼。「其實……其實袖兒和袂兒她們已經很盡心盡力的照顧我了,你別把生我的氣轉到她們身上。

  「你怎麼會認為我把生你的氣轉到她們身上?」歐陽冷焰抱著她走進議廳,眼睛掃向還待在裡頭的古媚雲,然後又轉回到她身上,刻意放低音量,十足親密地靠近她的耳畔,「你難道不認為我一個月不和你說話,是因為我要把對她們的怒氣,一併發洩到你身上,嗯?」

  「我……」聽完他的話,杜芊蘋又驚又怕地從他懷裡抬起頭,仰頭的角度卻正好讓他尚未離開的唇印在她的粉頰上。當他冰冷的唇印上她的肌膚,她的心裡反而湧上一陣溫暖和竊喜,紅潮再度染上她的雪頰。

  「對不起。」杜芊蘋躲回他懷裡羞怯地道歉。不過,她不是因為兩人先前的對話道歉,而是為自己不小心撞到他。另外,她發現他雖然還對她說著氣話,但並不是真的生她的氣,至少已經沒有之前蘊而不系的怒氣存在。

  歐陽冷焰注視她的動作,察覺到她的道歉有點敷衍了事,眼睛一瞇,故意將她的臉轉向古媚雲。「別老是把脖子縮著,不怕以後成為一個駝子嗎?若以後你真長成那樣兒,我可不想要你。」

  聽到他的威脅,杜芊蘋立即在他的懷裡抬頭挺胸,兩眼直視前方,卻因此收到一道殺人的目光。她不知所措地抓緊他的雙臂,這才發現,屋子裡除了她和歐陽冷焰外,尚有古媚雲、曲孟平、澍和集四人,她對自己撒嬌的行為感到羞愧,因而又臉紅地躲了起來。

  歐陽冷焰瞭然於心,但他不在乎,也故作不知的抱著她走回大椅,與她一併入座。

  「澍,去請承宇過來,告訴他有一個膽小、不聽話的病人,今早從冷焰園溜到這兒。還有,要廚子把午膳備來,小姐的參茶也一道端來。」

  「是。」澍應諾一聲,立即離去。

  歐陽冷焰不再說話地盯著懷裡的人。

  「嗯……歐陽,我想……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便是方才提的那件事。」曲孟平僵著不自然的笑容,試著打破一屋子的沉默氣氛。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起程?」歐陽冷焰將目光轉移到曲孟平身上。

  「大概三、四天後。」曲孟平想了下又說:「那時候歐陽世伯應該抵達這裡了,屆時你們定有一些事要談,我想我不方便在場。況且年節將近,我再不起程,回去可就晚了。」

  「嗯。」歐陽冷焰贊同的點頭,「既然這樣,你不妨四天後起程。後天起鎮上有廟會和趕集,這兒的趕集很有趣,有別於京城的樣兒,你每年來,我都不曾陪你走走看看,這次就等看過後再起程吧!」他等曲孟平說了「也好」後,又低頭對杜芊蘋說道:「你也想去走走嗎?」

  對於這種新鮮事,杜芊蘋當然感興趣。但他卻用右手抬起她的下顎,截斷她點頭的動作。

  「你別高興得太早。明天一整日,你得在房裡休息,不許再到議廳來,否則後天大伙去逛廟會,你就自個兒在門堂裡休養,知道嗎?」

  「知道……哈啾!」杜芊蘋說完後,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抖著身體往他的懷裡縮汲取溫暖。

  歐陽冷焰眉峰蹙起,雙手連忙將身後的披風重新拉緊,把她圍在懷裡。「集,要人拿壺熱荼來。」

  「是。」集在歐陽冷焰交代完,立即閃身出去。

  古媚雲受到歐陽冷焰長久的冷落,心裡已經夠委屈了,現下又親眼目睹他對杜芊蘋那種關心、疼愛的態度,長久壓抑的怨氣差點化作言語衝口而出,但她強將那股氣狠狠地壓抑下來。

  「表哥,這兒冷,如果杜妹子身體受不了的話,還不如讓集護衛送她回房休息,免得她又著涼、受寒。」古媚雲強迫自己和顏悅色地說出違心之論。

  歐陽冷焰聽她那言不由衷的建議,嘲弄人的邪魅目光又閃動起來。

  「沒想到古家姑娘也懂得關心別人啊!真是不簡單哪!」他冷笑一笑一聲,「不過……其實軒廳乃坐落於冬暖夏涼之方,如果不是廳門大開的話,蘋兒待在可比躲在房裡還暖和,只是……現下有客人,關著門總是有些失禮。」他說完話,眼睛若有所指的看著古媚雲,手輕拍著懷裡因驚訝他的直言而倒抽一口氣的杜芊蘋。

  坐在一旁觀看這場勾心鬥角好戲的曲孟平聰明的聽懂了歐陽冷焰的逐客令。他對眼前所有的事感到無奈,便告訴自己別再趟渾水了。「歐陽,我想和你談的事都說完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他對歐陽冷焰客套的告辭後,側身看向還坐在椅子上的古媚雲,「媚雲?」

  「我——」古媚雲還不願走,她想說不要,但未說出的話被歐陽冷焰打斷。

  他嘴角掛著好笑地對回屋子的集說:「集,我有些事想和蘋兒單獨談談,待會兒等孟平和古姑娘離開,你到外頭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古媚雲心裡的怨氣再度從心底躍到喉頭,她握緊拳、閉起眼、深吸一口氣,明眸再次張開來看歐陽冷焰時,依舊充滿深情和眷戀。「表哥既然有事要和杜妹子談,而我和娘也有些事要做,那……我……我想,我還是先跟曲大哥回去好了。」

  歐陽冷焰對古媚雲所投注的愛慕眼神視而不見,「既然你們都有事,我就不便留你們了,請慢走,我不方便送客。」

  曲孟平對他們兩人的對話,心裡感慨萬千。他們兩人若只是單純的表兄妹,相處的情形該是和樂親切的,就算不是,至少也不會出現這種趕人的情形。

  一再被歐陽冷焰無情拒絕的古媚雲把所有的怨恨與不平全算到杜芊蘋身上,她瞪了杜芊蘋一眼,忿忿然地甩頭離去。

  曲孟平等她走出門後,才對歐陽冷焰作揖告辭。

  歐陽冷焰臉上的表情又一改適才的嘲弄,慎重地說:「孟平,以後別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否則別怪我沒有給你警告。」

  曲孟平心裡頭怦然一跳,霎時明白,為什麼歐陽冷焰這些年來從不邀他逛廟會,今年卻一改往昔的作風,想來是與古媚雲有關。他了悟的笑著搖頭,「有話你該早說,讓我白白受你這麼多年的氣,你也真夠朋友。」

  「既是朋友,你又怎生這般不瞭解我的性子?這麼多年來,我沒要人攔著你,不讓你進冷焰門,難道對你還不夠寬容嗎?」抱著杜芊蘋,他隔著書桌與站在門口的曲孟平遙遙對望。

  曲孟平經他一提,想起他一貫的作風。自己和他算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就連他離開改歐陽家時,自己還斷斷續續和他互通書信;沒想到居然連他這點心思都沒料到,真虧自已還曾在貴妃娘娘面前自誇:「天底下最瞭解歐陽冷焰的人就是曲孟平。」現在想想自己還真不曾瞭解過他。

  曲孟平對自己搖頭歎氣,又馬上想起什麼的說:「以後我絕對會注意,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現在我就不打擾你和杜姑娘了。」道完後,他轉身離開。

  杜芊蘋一直躲在歐陽冷焰懷裡,直至聽到身後的門「喀」一聲關上後,才放鬆身體,癱軟地貼在他懷裡歎氣。

  歐陽冷焰從她的肢體動作,和她所發出的聲音,瞭然於心的揚起笑容,他用力將她摟貼於懷,然後在她頭頂上笑謔:「愛哭的膽小鬼。」

  ■ ■ ■

  「天寒飄雪,百花待春;獨留寒梅,傲骨冬存……」

  杜芊蘋用完早膳,立刻回房準備出門,她等著歐陽冷焰來接她,等了許久卻等不到,於是立在窗前賞園子裡幾株早開的白梅,順口詠起了詩句。

  「小姐,你要不要先喝些參茶再出門呢?」袂兒端一杯參茶進來,打斷杜芊蘋的吟詩。

  「嗯,好啊!」她走回桌旁坐下,「袂兒,冷焰相公是不是臨時有事,所以——」

  「小姐,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歐陽門主若有事不能出門,一定會派人來通知你的,不會讓你在這兒空等。」袂兒將參茶端到她眼前。

  杜芊蘋接過吹了幾下,小心地喝完。「袂兒,你和袖兒真的不跟我去嗎?」她用著希冀的眼神看著袂兒,期望她能改變答案。

  袂兒明白杜芊蘋眼神裡所傳達的意思,笑著搖頭,「小姐,今兒個我和袖兒真的不能陪你去,如果我們也跟著去逛廟會,那過兩日你可真要沒鞋穿了。」

  聽到袂兒的答案,她眼光飄移到自己的腳上,眸了自己的腳一聲,才不得不額首退讓,不過她依舊對袂兒說:「我可以多忍耐這雙鞋一、兩天啊!」

  「小姐,你的腳才初癒,華領主交代過不可以勉強穿小鞋,你難道忘了嗎?」見杜芊蘋無奈的點頭,袂兒走到她身後,輕柔地整理她的秀髮和衣服,口氣一改方纔的輕聲細語,「小姐,袂兒跟你說,今天你和歐陽門主出去,千萬要緊跟在門主身旁,或者是和辛姑娘同行才可以,絕對別自個兒東看西看,更別和古姑娘單獨相處,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對於袂兒的千交代、萬叮嚀,她猛點著頭答道,心裡好感動袂兒和袖兒對她這般的好,不論何時何地都想著她的安全。

  然而不是袂兒多心。

  兩天前她和袖兒經過花園時,不小心撞見古媚雲獨自在花園裡喃喃自語,因為怕打擾她,她們便立在園子的拱門外等候;沒想到古夫人不久之後從另一側走進花園。

  古媚雲見到古夫人後,立即對她哭訴在文疊軒發生的事,袂兒和袖兒因為是杜芊蘋的隨身丫環,心裡明白那時候若出現在她們眼前,是不智的作法,因此兩人更加隱藏行蹤,靜待古氏母女的離去。

  可是她和袖兒絕對沒有想到,會因此聽到這麼恐怖和驚人的事。

  古氏母女趁他們一群人不在冷焰門時,偷偷設人偶法壇詛咒小姐,若不是她和袖兒同時清楚的聽到古夫人安慰古媚雲,只要再忍耐幾天,待法師交代的七七四十九天期滿,狠狠地將針刺向小姐的小草人偶,讓小姐心痛而死,她們還真不敢相信,堂堂的名門貴婦和千金,竟然心狠手毒到做出這種違背天理、良心的事。

  當她聽完她們兩人的談話時,實在很想衝到她們面前,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付小姐?不過袖兒及時拉住她,且摀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直到她們從另一側拱門離開,袖兒才放開她。

  「袂兒,你做事別像小姐那樣衝動好不好?拜託你用點腦子行不行?」袖兒皺著眉說道,「你也不想想,你這麼衝出去,不但不能讓她們放了小姐,反而讓她們明白我們知道她們的陰謀,說不定到時候反咬我們一口,說是我們陷害小姐,你、我兩人百口莫辯,豈不是便宜了她們?」

  「那……你說怎麼辦?」聽袖兒這麼說,她只能緊張的問。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找證據啊!」袖兒說得理所當然,同時還不悅地瞅了她一眼,「你啊!平時不是挺冰雪聰明的嗎?怎麼最近也變笨了呢?」

  袂兒一時無語地垂頭沉思,直到實在想不出法子,才囁嚅地問:「那怎麼找證據呢?」

  「你……拜託你用頭腦想一想好嗎?當然是偷偷地去查啊!這種事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可容不得我們四處宣揚,這幾天我們一定要趕緊找到她們設壇的地方。」

  於是她和袖兒花園裡偷偷的商討這件事,同時決定不把這事告訴小姐,免得嚇著了她。正當她們兩人煩惱沒時間展開調查時,沒想到那日稍晚,小姐告知她們兩天後要逛廟會的事。於是她們商量好一個借口,讓小姐同意她們留在冷焰門調查這件事。

  房門「砰」一聲的被推開,打斷杜芊蘋和袂兒兩人的沉思。袖兒從外走進來,笑著對杜芊蘋說:「小姐,歐陽門主回來了。」

  歐陽冷焰緊跟在袖兒後面進房,他淡笑地問:「準備好了嗎?」

  杜芊蘋一見到歐陽冷焰,滿面春風地奔進他懷裡。「早就準備好了,你讓我等好久喔。」

  他展開雙手迎她入懷,卻微怏地警告道:「別用跑的,你的腳還不能跑,承宇交代你的話,你都當它是耳邊風嗎?」

  杜芊蘋嬌憨的聳聳肩,看他眼色微怒地瞪她,人撒嬌地貼在他懷裡。「我沒有啊,我每天都有遵從華領主的交代慢慢地走,只是剛才見到你,心裡太過高興,才起身跑了幾步,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別不高興嘛!」

  歐陽冷焰任她在懷裡撒嬌道歉了一會兒,才冷冷地開口,「我是擔心你、關心你,才會開口說你,不然——」

  「我知道你的心意,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的。」杜芊蘋截斷歐陽冷焰的話,急急允諾。「我們……要去了嗎?」

  歐陽冷焰被打斷話,不悅地瞅了她一眼,但想到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去逛廟會,不想掃她的興,於是抬起手在她的額前輕敲了一下,垂手又將她親密地摟近。「走吧!這就帶你去。」

  袂兒和袖兒等杜芊蘋他們走開後,有默契的互望一眼,急急地關上房門。她們在房裡討論了半個時辰,規劃出事情進行的方針。因為兩人都有個共識——這裡畢竟是冷焰門,而不是杜府,萬一辦不好事,出了什麼紕漏,第一個受苦、受連累的就是她們的主子。所以她們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抖出古媚雲的陰謀。

  ■ ■ ■

  「這事怎會如此奇怪,怎麼會一直找不到呢?」袖兒和袂兒兩人趁著幫杜芊蘋送東西給辛亟月的回程空檔,偷偷地在花園的一隅交談。

  「是啊!我們都找了三天了,怎麼一點線索都沒有,再這樣下去,小姐會不會有危險啊?」袂兒愁著眉,心煩的說。

  「應該……還好吧!這幾天我一直問小姐,人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可是小姐都說她很好,而我也認真觀察過小姐的氣色,覺得她這幾天比之前還好,我想……可能是她們的法術沒什麼作用吧!」袖兒綜合一下這幾日的心得猜想道。

  「是嗎?」袂兒半信半疑,她沉思了下,「袖兒,小姐目前的這種現象會不會意謂著另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袖兒無法會意,瞪大眼睛看著袂兒慎重的表情。

  「嗯……你想……會不會是……迴光返照!」袂兒臉色難看的說。

  「你……呸呸呸!你胡說什麼?!」袖兒訝然的張嘴瞪眼,之後尖聲斥駁,「小姐是天生富貴命,她只是身子稍微不好,但絕對不是什麼短壽、歹命之人,你不要胡亂詛咒小姐了。」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袂兒被罵,眼眶一紅,淚水汪汪的掛在睫毛上,「袖兒,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怎麼可能會詛咒小姐?只是那種茅山道術是真是假,我們不懂,小姐安然無事當然是最好的,但萬一那種法術是最後一天才奏效,那……」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袂兒便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這……你說得也對。算了,今兒個夜裡,我們再到集賢園去找一遍。或許之前是我們找得太急、太慌,所以漏了什麼地方。這次我們就趁大伙都睡了的時候去……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袖兒話說到一半,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袂兒身後的杜芊蘋。

  聽到袖兒的話,袂兒也迅速轉身,看到笑臉盈盈的杜芊蘋時,她差點嚇昏了。「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芊蘋對於她們同時提出同樣的問題,覺得自己站在這裡似乎是一件天大的錯誤,尷尬的朝她們笑了笑,「我在房裡等了你們好久,覺得好無聊喔!所以就來花園等你們呀。沒想到我適才來時,見你們正好認真的在討論事情,我不想打擾你們,便站在這兒等你們把話說完啊!」

  袖兒和袂兒對杜芊蘋這種不像主子的主子,真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她們兩人對看一眼,各自回到杜芊蘋的身旁。袖兒想開口問杜芊蘋是否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卻讓杜芊蘋開口的話給堵住了。

  「袖兒,你們到底在找什麼?是什麼東西丟了嗎?」杜芊蘋好奇的問。

  只見她們兩人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袂兒,你說,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不然你們為什麼要瞄著我?或者……啊!難道你們不信任我,所以……」她用著受傷的表情、難過的聲音說道。

  「小姐,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我們沒有不信任小姐啊!」袂兒拉著杜芊蘋的柔美急忙解釋。

  袖兒微嗔的瞪她一眼,又把眼光轉走。

  知道袖兒在警告她,袂兒心虛地把眼光悄悄垂下,「小姐,其實……其實……也沒什麼事啦!」

  「真的?」杜芊蘋依奮不信,她偷瞄了眼袖兒,清楚袂兒在袖兒不同意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說。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到袖兒面前,「袖兒,你——」

  「小姐!」袖兒用著你別問我的口氣喚了杜芊蘋一聲,然後笑著搖頭,「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我和袂兒發生了一點小事,必須找出一樣東西,根本沒什麼重要,更毋須小姐為我們掛心。所以小姐別問我們了,這兩天我和袂兒會把它處理好。」

  「既然是這樣,為——」杜芊蘋被袖兒這麼一搪塞,心裡更不踏實,她猜想她們絕對隱瞞了重大的事情不讓她知道,只是她正想開口問話,又被袖兒轉移了話題。

  「小姐,天氣這般寒冷,你怎麼可以站在這兒這麼久?我們趕快回房吧,免得你受了風寒,歐陽門主又找我和袂兒算帳!」袖兒邊說邊對袂兒使眼色。

  袂兒明白,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姐,我們快點回房吧,至於有什麼話,我們回房有空再說。」

  杜芊蘋被她們半推半拉的拖回房,至於她們所隱瞞的事,真的只能等「有空」再說了。

  ■ ■ ■

  三更天,袂兒和袖兒兩人再次偷偷摸摸的潛進集賢園。

  「喀!」一顆小石子滾到袖兒的腳前。

  「小心一點,別發出聲音。」袖兒小聲地對身後的袂兒發出警告。

  「我知道,我沒有發出什麼聲音。」袂兒也小聲的回答。

  「喀!」又一顆小石子滾到她們身旁,袖兒轉身看袂兒。

  袂兒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子,抬起頭對袖兒搖了搖。「不是我踢的。」

  聽袂兒這麼說,袖兒立即藉著月光四處張望,當那酒紅的繡鞋從樹叢下露出來,她馬上猜到是誰不斷的發出聲音。

  「小姐!」袖兒拉著袂兒繞到後頭的樹叢裡,對蹲著身體躲藏的杜芊蘋喊。

  「袖兒!」杜芊蘋被人揪出來,臉紅了紅,尷尬地說:「誰教你們堅持不告訴我真相呢?所以——」

  「小姐……」對於杜芊蘋偷偷跟來的行為,袖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深歎一口氣,「不讓小姐知道,就是不希望你擔心受怕、受傷害,為什麼不相信我和袂兒呢?為什麼要偷偷跟來呢?你這麼偷偷跟來,難道不怕歐陽門主誤會和生氣嗎?」

  杜芊蘋心底對她們冒出了一股愧疚之意,對歐陽冷焰則產生一種懼怕之情,她垂頭喪氣的想了一會兒,又重新抬起頭來,「我不是不相信你們,只是你們愈瞞我,讓我愈擔心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沒有辦法解決的事。請你們體諒我,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擔心。」

  她認真的對袖兒和袂兒解釋,見她們的表情放鬆了,又說:「袖兒,你別擔心冷焰相公會不會對我生氣,我是趁他睡著了,才偷偷的溜出房間。反正我又不是要離開冷焰門,等一會兒和你們找著了東西,我就會回房休息,他不知道我半夜溜出來,就不會對我生氣了。」

  袖兒和袂兒自然相信她的話,卻也被她的天真打敗了。

  她們深信歐陽冷焰絕不是那麼容易入眠的人,如果他是,可能早就在幾年前被人刺殺身亡了,又怎會有機會讓小姐碰上呢?不過這不是眼前的問題,眼前是該想辦法讓杜芊蘋乖乖回冷焰園去,不要繼續跟著她們。

  「小姐,你——」

  「噓……別說話,快點躲進去。」袂兒看到有一人從集賢園最側邊的小廂房走出來,接著古夫人和古媚雲也走了出來,立即對袖兒她們說。

  她們三人急忙擠進樹叢裡,側耳傾聽另外三人的腳步聲,他們沒交談太多話,只聽到陌生人在離去前對古夫人說:「這次的方法絕對有效,你們耐心再等候三天,事情絕對如願以償。」之後三人的腳步聲走遠。她們又等了好一會兒,袖兒確定沒有人在園子裡了,才率先走出樹叢。

  「我知道,你們要我的東西一定在那兒。」杜芊蘋一到外面,立即興奮的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袖兒和袂兒也點點頭。她們原以為祭壇不是設在古夫人的房間,便是古媚雲的臥房;沒想到竟是在集賢園的衣箱儲存房裡,難怪之前幾天,她們藉故來查看她們的房間,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到。

  她們很高興這次終於找到地方了,但她們卻不想、也不願意讓杜芊蘋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袖兒急忙拉住往前走的人。

  杜芊蘋回頭一看,側著臉對袖兒一笑,「走啦,快點去看看。」她知道袖兒想趕她回去,加快腳步的往前走,心裡頭則對華承宇和歐陽冷焰再次充滿感謝,感謝他們堅持治療她的腳,否現在就不能這麼為所欲為了。

  袖兒和袂兒見阻止不了杜芊蘋,無奈地的相望歎氣,人緊跟著她身後走去,心裡期望千萬不要讓她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不然後果……

  唉!恐怕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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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17: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哎呀!這兒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袖兒、袂兒把門關上,我們打個火來瞧瞧,這樣也比較容易找到你們要的東西。」杜芊蘋掩著鼻子,小聲說話。

  她一進這間屋子,便覺有一股奇怪的腥味飄進鼻子裡,令人作嘔。她連忙用袖子摀住口鼻,不讓這股腥味繼續肆虐,只是這個動作無法持續太久,為了盡快離開這兒,她想,與其摸黑找半天,不如點火快點找到,也就能盡早離開。

  袖兒不想遵從杜芊蘋的話做,她正要開口說不,袂兒卻找著了打火石,點著了桌上的臘燭。

  「小姐,別看!」袂兒一見到血淋淋的法壇和草人,後面的垂簾又以血水繪製人像,讓人看了覺得噁心想吐,隨即想到杜芊蘋也在場,立即喊叫,只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袂……」杜芊蘋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恐怖的畫面,她想喊人壯膽,但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裡喊不出來,整個人也傻傻地愣在那兒戰慄個不停。

  「袂兒,你快點將小姐帶回去,這兒我來處理就好。」袖兒知道杜芊蘋不能接受這種事,急忙推著袂兒和杜芊蘋出去。「你小心地送小姐回去,別——」

  袖兒話還未說完,門竟「咿啞」一聲打開。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三更半夜偷偷溜進集賢園來!」古媚雲的丫環青兒擋在門前喝道。

  袂兒扶著近乎要昏厥而呆傻的杜芊蘋無法離開,急得冷汗直冒。「袖兒,你快點想辦法啊!」

  袖兒想也不想的用身體將青兒撞開,快速地扶住杜芊蘋的另一邊,急急忙忙走到屋外。「走,先回去吧!」她想趕快離開集賢園,畢竟現下這兒是古氏母女的地方,萬一丫鬢把古夫人喚來,古夫人為了不讓事情曝光,趁此將她們主僕二人殺害滅口,三更半夜冷焰門的人根本不知道,等到明日一早,大伙見不到她們,說不定還以為她們又來一次不告而別。

  「走?!別想走!夫人、小姐,有人擅闖法壇了,夫人、小……門……主。」青兒想喊人來阻止她們離開,卻沒有想到喊來的人是歐陽冷焰。

  「歐陽門主!」袖兒也驚訝地看著來人。

  歐陽冷焰的黑眸在暗夜裡銳利不減,冷峻的目光直視跌坐在地的青兒,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下,人便昏了過去。

  「小姐怎麼了?」歐陽冷焰朝袂兒伸手,心疼地將呆愣的杜芊蘋擁入懷裡。他從她離開房間時便緊跟在後,原想守在外頭,讓她和那兩個丫鬢到裡頭玩這場尋寶遊戲,怎知她進屋又出來後,竟成了這副樣子。

  「呃……呃……」袖兒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將裡頭的事說出來。

  「澍!」歐陽冷焰沒有耐性看袖兒在那兒吞吞吐吐。

  「是!」隱身於暗處的護衛聽到主子的召喚,立即現身走進屋子。一會兒他走出來,回到歐陽冷焰身旁,在他的耳畔低語。

  袖兒和袂兒聽不到澍說些什麼,只見歐陽冷焰原本憂心的魅眼忽然殺意一閃。

  「表哥!」古媚雲聽到丫環的叫喊,從房裡趕了出來。她相當訝異歐陽冷焰此刻人會在集賢園,更驚慌的是他一見到她,就想殺她。

  「歐陽!你要做什麼?」聽到聲音隨後趕來的曲孟平適時擋下歐陽冷焰的掌風。「媚雲……媚雲再怎麼樣也是你的表妹,她做錯了什麼事,你竟然二話不說就要殺她。」

  「想知道原因,你何不問問她,在我冷焰門裡做了什麼好事?」歐陽冷焰陰鷙的目光狠狠地瞪向躲在曲孟平身後的人。

  「媚雲,你做了什麼事?」曲孟平不瞭解眼前情況,順著歐陽冷焰的話問。

  「我……我……我不知道。」她雙手緊抓著曲孟平的衣袖,抖著聲調回答。

  「不知道?!」歐陽冷焰俊臉一斂,聲音寒得嚇人。感受到懷裡的人也顫抖著身體,他的手溫柔地拍拍她的背,聲音卻絲毫沒變,且又加了個冷笑,「好個不知道。澍,命人把裡面的名字改過,叫門堂裡的每個人都拿劍來練一練。」

  古媚雲聽他這麼說,臉色霎時蒼白如鬼,她驚懼的往後退,搖著頭哭道:「表……哥,不要、不要……」

  「澍!」歐陽冷焰不理她的哀求,朝樹直接下令。「去!」

  「表哥,求求你……不要。」古媚雲哭喊著。

  「媚雲……歐陽,到底怎麼回事?」曲孟平抓住幾乎要癱在地上的淚人兒,他完全不懂他們在演什麼戲碼,也不知道古媚雲到底在害怕什麼?

  「媚雲!媚雲,你怎麼了?」古夫人一臉睡相的從房裡出來,看到歐陽冷焰在園子時已夠驚訝了,又見寶貝女兒哭倒在地,急忙上前扶她起來。

  「娘……表哥……表哥要殺我,他要殺我。」古媚雲哭倒在古夫人懷裡。

  「為什麼?歐陽……你也太狠了,媚雲做了什麼事得罪你,讓你三更半夜跑來這兒殺她?」古夫人氣急敗壞的責問。

  「什麼事?」歐陽冷焰眼睛詭譎的一瞇,冷冽的聲音彷彿不是從他的嘴裡出來,「哼!你們母女兩人倒挺會演戲的嘛!。」

  「你……這話什麼意思?」古夫人尖著嗓音問。

  「孟平,我可有說要殺她?」歐陽冷焰沒直接回她的話,他朝不明究竟的曲孟平問。

  「沒有,但——」

  「我不過是說要把那屋子裡的名字改一改,要門堂裡每個人拿把劍來練一練而已,有說過要殺她嗎?」他用著譏諷的語調將適才的話又說一次。

  「你……你說什麼?」古夫人在他的提示下也嚇白了臉,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怦然跳動的心彷彿要從身子裡蹦出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可以?」歐陽冷焰也發狠的回答古夫人,他將一直靠在他懷裡的人轉向她,「你們都可以對她做這種事了,我為什麼不可以做?」

  「歐陽——」古夫人想要反駁,但被歐陽冷焰的哼聲制止了。

  曲孟平聽來聽去,還是聽不出所以然來,他自個兒跑到那間屋子門口往內一瞧。「這……媚雲……這……夫人,這是你們弄的嗎?」

  他實在不能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情景。屋子裡充滿了噁心的血腥味,怵目驚心的烏血灑了四處,法壇上的牲禮也是鮮血淋漓,但最令人心驚膽戰的是草人上頭的人名,不但用鮮血寫成,每一筆一畫都還插上了令人噁心的血針。

  她真的這麼恨她嗎?她們之間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這麼做不可嗎?曲孟平不信的眼光從古媚雲的身上繞到杜芊蘋的身上,又轉回到古夫人臉上。「歐陽,這真的有作用嗎?杜姑娘她……」現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袒護古媚雲了,只想知道杜芊蘋是否真受到傷害了?

  歐陽冷焰看了看一直沒有回神的杜芊蘋,知道她被嚇呆了,心痛她受到這麼大的驚嚇。「動機不可饒恕!」他憤怒的說。

  「歐陽……」曲孟平被他強烈的殺意給震懾住,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歐陽門主,請……您靜下心來聽我說,我們小姐……小姐受到驚嚇了,此時又夜寒露重,您可否先送她回房休息,免得小姐染上了風寒?」袖兒最擔憂的是杜芊蘋的情況。

  經袖兒一提醒,歐陽冷焰心神乍醒。他被眼前的事給震昏了心神,只想給古媚雲重重的嚴懲,以致疏忽了杜芊蘋的情形。他抱起她,在離去前對集和澍交代:「去叫承宇,至於她們古家所有的人,暫時全都關到土牢裡。」

  「歐陽——」曲孟平想喊住歐陽冷焰商量一下,但歐陽冷焰頭也不回的離去。

  「曲公子,你最好祈求我家小姐趕快醒來,她若醒了,自然會為古夫人、古小姐說情,你也就不必擔心有負歐陽大人所托。」袖兒站在曲孟平面前說完話,逕自拉著袂兒走開。

  曲孟平很訝異袖兒的這番話,不過他回頭一想——也對。因為平日看她們主僕三人就是沒什麼氣焰的善良女子,尤其是那主子,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兒,比剛才那叫袖兒的丫環更沒膽識,看來……她應該說得沒錯,只是……他該找誰去請她當說客呢?

  「袖兒姑娘,請問——」

  ■ ■ ■

  「曲公子,你又來看我們小姐了嗎?」袖兒端著一盤雪花糕,在房門口問曲孟平。「你進去吧,歐陽門主和華領主他們都在裡頭。」

  曲孟平朝她尷尬一笑。自從上回的事件發生後,他已在冷焰園多逗留不少時日,今日用過早膳後,他又依照慣例,來此探問杜芊蘋的情況。「你們小姐她……」他一如往昔的先問袖兒。

  「小姐還是如此。」袖兒眼神黯然的說。

  「這樣的話,那……想要歐陽先放了——」曲孟平又對袖兒試探,卻被她給打斷。

  「曲公子,這事袖兒沒有說話的餘地,要不……曲公子自個兒跟歐陽門主說,或者請歐陽老爺來與門主商量,再不然等我們小姐清醒了,你再來找我們小姐幫忙。」袖兒說完話,愛理不理的瞧一眼曲孟平,見他欲言又止,又開口說道:「你要進去嗎?你若不進去,袖兒要先進去了。」語畢,人轉身踏進房裡。

  曲孟平立在門外,進也不是,去又放心不下。他知道杜芊蘋驚嚇過度,整日都癡癡傻傻認不得人,彷彿真成為沒魂沒魄的稻草人。歐陽冷焰找了許多大夫、法師、道長來為她看病、收驚,一點效用也沒有。為此他震怒到要殺古媚雲洩恨,幸好歐陽世伯在隔日的清晨恰巧也來到冷焰門,若不是在他極力的求情下,恐怕古氏母女和幾名丫環早全死在冷焰門裡。

  但歐陽冷焰的憤怒雖被勸止,卻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們,他憤恨地對歐陽世伯咆哮:「只要蘋兒一日不復元,她們就休想離開冷焰門的土牢一步。」

  曲孟平回想那天的情形後,又想起最近這幾日他每天都去土牢探望古夫人和媚雲,古夫人的情形倒還好,但媚雲的樣子就幾乎和杜芊蘋一樣可憐,神形憔悴又食不下嚥,身子自然瘦弱不少。

  「我說不就是不,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出去!」

  忽來的一陣咆哮驚醒沉思中的曲孟平,「裡頭發生什麼事?我……該不該進去看一看呢?」當他往前踏一步時,門又被人推開。「承宇,歐陽怎麼了?裡面發生什麼事了?杜姑娘今日的情形可有好轉?」

  走出門外的華承宇對問話的人淡淡一笑後搖搖頭。

  「唉,那……關於杜姑娘的病,你可有想到什麼法子了嗎?」曲孟平頹喪的歎氣道。

  「法子……想是想到一個,不過……唉!門主不同意,而我……唉!是江郎才盡了。」華承宇邊歎氣邊搖頭的說。

  「那法子不好嗎?」曲孟平小心地靠近華承宇,低聲問。

  「若好,門主會不同意嗎?會把我趕出來嗎?」華承宇反瞪他一眼,隨即舉步往回走,「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我該再去同門主……門主!」

  「歐陽……」曲孟平驚訝於歐陽冷焰會跟在華承宇身後出來。

  「去叫人準備準備,一會兒我帶蘋兒過去。」歐陽冷焰眉頭深鎖的說。

  聽到歐陽冷焰的話,華承宇不信的揚起一道眉,訝然的進一步問道:「門主的意思,是想試試屬下所建議的法子嗎?」

  歐陽冷焰冷哼一聲,「人若沒有好,我唯你是問。」

  「門主,蘋兒小姐的病經此一試,若還是沒有起色,她一輩子癡癡呆呆,屬下就服侍她一輩子,她若因此而死,屬下就陪葬,就算在黃泉路上也一定把她醫好,請門主放心。」華承宇朝歐陽冷焰躬身,誠惶誠恐的說。

  歐陽冷焰僅冷冷的瞧華承宇一眼,什麼也沒說的又走進房裡。

  華承宇聽到房門「砰」一聲的關上,抬頭對曲孟平說:「走吧!跟我去準備、準備吧。」

  「準備?準備什麼?」曲孟平莫名其妙地跟著華承宇一路來到集賢園,聽著華承宇指揮其他奴僕將那天見到的法壇樣子弄出來。等一切弄好了,他想問到底怎麼回事,卻瞧見歐陽冷焰帶著癡傻的杜芊蘋出現。

  他扯住華承宇的衣袖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華承宇一邊迎向歐陽冷焰,一邊低聲對他耳語:「別多問,你看了就知道。」

  「你有幾分把握?」歐陽冷焰雙眼一沉地問。

  「這……」華承宇沉吟了下,「不賭永遠沒有勝算。」歐陽冷焰心裡盤算著這句話,雙眸一黯,抱著骨瘦如柴的杜芊蘋,輕輕吻上她的臉頰,明知她現下聽不進什麼話,依舊在她耳畔說:「蘋兒,我在這兒等你,你……有事就叫我。」

  他放手讓袂兒和袖兒扶住她,華承宇在她們走進去前,靠到袖兒耳邊交代一些話,袖兒看了看他,點點頭後與袂兒扶著杜芊蘋進去。

  她們一進屋子,便發現裡頭的擺設改了一些,心裡的驚慌也滅了不少,然而嗆鼻的血腥味卻濃烈了些,一大片布幔用硃砂筆畫得滿滿的,艷紅得像鮮血一般,看了依舊令人噁心。

  「袖兒,小姐……」袂兒一心一意注視著杜芊蘋,看她完全沒有反應,不知該如何是好?

  袖兒也不知所措的回視袂兒,她轉著眼逡巡屋子四周,「袂兒,去把門關上,我們把燭火點燃。」

  「這……」袂兒猶豫著。

  「去!」袖兒毫不遲疑。

  門一關上,雖是在大白日,屋子的亮度依舊滅了不少,袖兒要袂兒先扶住杜芊蘋,她則拿著打火石和蠟燭在杜芊蘋眼前燃亮。

  「小姐,別看!」袖兒邊打火,邊故意重複那天袂兒說的話。

  火光一閃,打著了燭心,打亮了房間,也再次打開杜芊蘋失去已久的恐懼。

  「袂……袂兒……好……」杜芊蘋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她迷濛的視線被血淋淋的艷紅給佔滿,恐怖的血人圖上有她的名字,草人身上也有她的名字,桌上的每樣東西都是血,每樣東西上都有她的名字……

  「袂兒……我……」

  「小姐,別看了!」聽到杜芊蘋害怕的低語,袂兒急忙將她抱入懷裡安慰,哽咽地說:「小姐,袂兒在這兒,你別看了,我們回冷焰園找歐陽門主就沒事了。」

  杜芊蘋緊緊抱住袂兒的身體,無法克制自己的顫抖,抖了許久後,哭著說:「袂兒……我……我想吐!」說完,她開始吐了起來。

  「袖兒,快點要歐陽門主進來,小姐清醒了,小姐清醒了!」袂兒又哭又笑的叫,根本不在意杜芊蘋將東西吐在她身上。

  袖兒雖然一直立在袂兒面前,卻也被杜芊蘋的甦醒給樂呆了,她在袂兒喊了兩次後,才想到歐陽冷焰在外頭等她們,當她轉身要去開門時,歐陽冷焰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進來。

  「蘋兒!」歐陽冷焰在杜芊蘋身後喚了一聲,杜芊蘋茫然的回身一看,立即往他懷裡投去,「冷……」話尚未說完,人已昏過去了。

  「承宇!」歐陽冷焰抱著昏迷的杜芊蘋,大喊華承宇過來。

  華承宇急忙來到杜芊蘋面前,簡單地為她把脈,「門主,小姐既然回神了,人會昏過去是正常的現象,因為小姐天生膽小且心臟無力,遇到恐懼害怕之事,便會暫時昏迷,此乃她保命之法。之前她受的刺激過大,心裡無法承擔,所以才會有失神現象,而今我們給了她一段緩衝期,她的心裡也逐漸適應了那份恐懼,所以回神後會想吐、會昏迷,這些都是正常的身體反應,請門主放心。」

  歐陽冷焰聽了華承宇的解釋,心疼的看著懷裡的人,「那她會昏睡多久?」

  「這……應該不久,依屬下判斷,她還會作噩夢一段時間,清醒也不會真的清醒,大概會同黑衣人事件一樣,一、兩日的休息對她來說是絕對必要。」

  「喔!那這兩日門堂裡的事要水雲多擔待一些。」歐陽冷焰抱起杜芊蘋往外走,同時也交代華承宇這事。

  「門主放心,屬下會知會水雲的。」他跟在歐陽冷焰身後說道。

  「還有,把這兒燒了。」

  「是,屬下一會兒命人燒了這兒。」華承宇繼續唯唯諾諾的應事。

  袖兒和袂兒跟著他們後面出去,想回去照顧杜芊蘋。但袂兒甫走到外頭,人立即被季沐翔捉到一旁,「跟我回去清洗清洗。」

  「季領主,袂兒可——」袂兒想要說,她自個兒回房去清洗即可,然小手被他捉住,只好隨著他離開。

  袖兒見袂兒被人擒走了,只好聳了聳肩,打算獨自走回冷焰園;沒想到被人遺忘的曲孟平竟跑到她眼前。當她正愁不知該如何避開他的糾纏時,幸好看見集站在一旁。

  「集護衛,我跟你一塊回冷焰園。」袖兒匆匆跑到集的身旁,身子緊依偎著他,臉斜斜地朝曲孟平狡猾一笑。

  集對袖兒的行為看得很清楚,他沉默不語,只將身體微微一晃的護到她身後,阻絕了曲孟平的視線。

  曲孟平被拒絕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抓著自己的頭,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一個離去的澍停在他身旁說:「曲公子,這麼聰明的女人不適合你去招惹,還是找個像蘋兒小姐那樣的姑娘,但膽子要大些、身體要好一點,還有,絕對不要太愛哭,這樣的女子才是最適合你的。」

  他看著給他忠告的澍,直到澍的身影從集賢園消失後,才喃喃自語:「我又沒要去招惹誰,我不過是請想袖兒姑娘幫我當個說客而已……」

  ■ ■ ■

  「小姐,袖兒知道小姐不是愛記恨之人,雖說古姑娘存心不良,然而小姐這次的病跟古姑娘並無關聯,那法壇聽說早在我們回冷焰門前就已設置,斷斷續續請法師做了五次法事,可是小姐乃有福之人,身子依舊安然無恙。若不是小姐好奇心重,跟著袖兒偷偷摸摸去那兒,也不會被嚇著,所以——」袖兒故意把事情說得無關緊要,又故意說得好像是杜芊蘋自己惹來的麻煩。

  「袖兒,你偏心!」杜芊蘋尚未聽完便嘟著嘴抗議,「為了這事,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結果……哼,你還責備我。」她將喝了一半的湯藥推開,臭著小臉給袖兒看。

  袖兒笑了笑,「小姐,老爺、夫人教我們做人要寬宏些,這件事雖說古姑娘有錯在先,但後頭的苦是我們自己招惹來的,全要怪她,袖兒覺得有欠公允。另外,古姑娘在小姐生病的這段日子,一直被歐陽門主囚在土牢裡,人……也病了。反觀小姐你呢?這段日子有人細心照顧,現下身體也復元安康,事情是不是告一段落了呢?」她分析給杜芊蘋聽,見杜芊蘋沉思不語,又開口說道:「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再過幾日便是新年了,難道……你要古姑娘她們母女和婢女全在土牢裡過年嗎?」

  「這……」杜芊蘋猶豫了。

  正當她要開口,守在外頭的袂兒突然嚷嚷起來,「門主……您回來了,小姐已……」

  袖兒把藥重新端回,「小姐,快把藥喝了,冷了更苦、更不好喝。」

  杜芊蘋勉強一口把藥灌下,她將空碗遞給袖兒,皺皺鼻子、抿了抿嘴,「唉!這藥真苦啊。袖兒,想來我的膽小也不無原因,從小爹娘、你和袂兒常要我吃藥,偏偏藥全是個苦味,我想……我的膽子大概就是這樣被苦怕、苦小的。」

  推門進來的人聽她這麼說,竟大聲笑了起來。他走到她身旁,抬起她的下顎仔細地看了看。

  「嗯!醒來這麼多天,今天臉色總算好些,難怪可以苦中作樂。」歐陽冷焰俯首將她唇邊的藥汁舔淨,揚眉邪笑道:「這藥對你而言是苦了些,但不至於把人的膽給苦小才是,難道是承宇把藥方子寫錯了?」

  「沒有啦!這是我……我胡亂說的,跟華領主沒有關係。」杜芊蘋明知他在取笑她,仍怯著紅臉解釋。接著她看到袖兒在他身後暗示的手勢及福身的動作,她點點頭示意。「冷焰相公……我……」

  「你怎麼了?」他見她低著頭,心裡似乎有話想對他說,便落坐在她身旁。「想告訴我什麼事?」

  杜芊蘋二話不說的偎入他的懷裡,兩人無語了一陣子,她的小手玩弄他胸前的衣襟,小臉偶爾也貼在他胸前磨蹭,「冷焰相公,再過幾天就過年了。從前在家裡,每逢過年時,我很容易被鞭炮嚇著,若被嚇著了,我爹他總會抱著我安慰,而且他都會答應我所求的事,好讓我開心。」

  他感受到她在懷裡無意義的遊戲,身體卻燃燒著想要她的慾望,從救回她到現在,兩人雖同床共枕,但這是第一次,他有了想要佔有她身子的衝動,看來成親的時機已成熟了。

  他深吸一口氣,手臂箍緊她的柳腰,嗅了嗅她身上特有的少女芬芳,「蘋兒,我不是你爹,也——」

  不等他將話說完,杜芊蘋突然用力地推開他,噘起櫻桃小嘴,滿臉受傷的委屈。

  歐陽冷焰驚訝她這麼強烈的反應,看見她淚濕的眼眸,知道她誤會他的話意,唇角掛起寵愛的笑紋,伸手將她重新攬回懷裡。

  杜芊蘋像個受傷的小孩在他懷裡掙扎,哽咽的哭了起來。

  「蘋兒,乖,別哭。」他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句話就哭得像個淚娃娃。他抬起她的小臉,溫柔地拭淚,輕柔的安慰,「蘋兒,你先別哭嘛,至少也該先聽我把話說完才是。」

  杜芊蘋對他的話根本不理睬,她抿著唇,依舊無聲的流淚。

  歐陽冷焰見狀,只好吻住她,不讓她哭泣。直到她嚶嚀的發出聲,他才放開她,任她靠在懷裡喘息。

  「蘋兒,我剛才是想告訴你,我不想當你爹,只想當你的相公。以後你受了驚嚇,會抱你、安慰你的人是你的相公,不是你爹。會讓你開心的人也是你的冷焰相公,而不是你爹,你懂嗎?」

  聽完他的解釋,杜芊蘋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對不起!」她躲在他懷裡囁嚅地道歉。

  歐陽冷焰手指在她的粉頰刮了刮,取笑著:「愛哭鬼,為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就哭得淅瀝嘩啦,將來怎麼當人家的娘呢?」

  「我……我……」她閃避著他的動作,想開口辯解又說不出話來,小臉兒一閃,整張臉都埋進他的懷裡。

  歐陽冷焰逗著她,感受到她恢復健康時的精神,心裡放鬆下來享受她的撒嬌。「適才我來時,你想和我說什麼事?」

  「再過兩、三天就要過年了——」杜芊蘋抬起頭來說道。

  歐陽冷焰聽她重複提起這話,以為她想家,「本來我是打算在過年前,帶你回襄城杜府,好讓你和雙親團聚過年,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害我們錯過時機了。」

  他概略的將她受傷的事、受驚嚇的事,和關外拜月教的事提了提,最後才告訴她,等過完年,他會帶她回襄城正式向她爹娘提親。

  「冷焰相公……嗯……你真的要和我成親嗎?」杜芊蘋疑惑地問道,「那古姑娘怎麼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歐陽冷焰以為她不信任他,不悅的瞪她。

  杜芊蘋見他不高興,慌慌張張的搖頭。

  發現她驚慌、害怕的樣兒,他緩了緩表情,「蘋兒,你很怕我?」

  「沒……嗯……有一點點。」她本想說沒有,在他皺眉的注視下,改變了主意,「冷焰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怕你?」

  歐陽冷焰緘默的頷首。

  杜芊蘋吞吞口水,「我娘很尊敬我爹,可是她從不怕我爹。而我從小就很愛我爹和我娘,也很尊敬他們,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怕他們,可是……你跟我爹一點都不像,你好凶喔!」她說他和她爹一點都不像時,又遭到他的白眼,連忙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將臉埋到他懷裡,住了口。

  歐陽冷焰瞪著她的頭頂好一會兒,才問道:「蘋兒,為什麼一再拿你爹和我比?」

  她蒙在他懷裡回答,「我爹很疼我,多數時……他都會問我,什麼事可以讓我開心,可是……你沒有。」語畢,她歎了口氣。

  他思慮著她的話,銳眼一瞇一張,眉峰一蹙,推開懷裡的人,瞪視著她的臉,「蘋兒,別和我耍心機,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嗯……我想要知道,你……決定和我成親,那麼古姑娘她……她怎麼辦?」杜芊蘋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他不生她的氣,且願意放了古媚雲。

  「你在擔心那個女人?」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表情,魅眼一轉,唇畔揚起一抹冷笑,「誰告訴你的?袂兒、袖兒、曲孟平,或者是歐陽欽?」

  杜芊蘋每聽他說出一個名字,眉頭就緊皺一下的搖頭,她不希望有其他人受累,連忙解釋:「有些事是因為我的關係才發生的,所以我希望……我能知道的事,你不要瞞著我,免得……以後我發現了,我會懊悔自己是那個罪魁禍首……」

  「你不是!」他說得斬釘截鐵。

  「是,我是。」她很認真的點頭,「我不要因為我的關係,而讓古姑娘死在冷焰門裡,我……冷焰相公,你放她們走好嗎?」她柔柔的、哀哀切切的懇求。

  歐陽冷焰身體一鬆,斜靠在床柱上閉目養神,不理會她的求情。

  她順著他的動作,半斜著身體,仰著臉看他不妥協的樣兒,沮喪地歎口氣,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冷焰相公,這件事這樣算了好嗎?其實這件事要怪就怪我自個兒不好,袖兒說那個……那個法壇已經擺了一個餘月,可是我卻一點事也沒有,若不是那天我自個兒跑去,又沒膽子的被嚇著,根本不會發生事情的,所以……你要氣就氣我好了。」

  歐陽冷焰在她說完話時,張開眼看她,「我是氣你,沒事半夜不睡覺,也沒有對我說一聲,自個兒偷偷跑去嚇破膽,惹了一身病回來,讓我足足擔了半個餘月的心,現在身子才好一些,你就敢來跟我討人情?」

  望著他冷硬的表情,杜芊蘋不敢再多說半句話,嘟著嘴、懊惱的低頭垂淚,啜泣了一會兒,便推開他的身體下床。

  「去哪兒?」他不悅地坐直身子喊住她。

  她抽噎了一會兒才說:「我……你既然這麼氣我,我……一直待在這兒,只會讓你更生氣,我想我不如和古姑娘一起待在土牢裡,等你氣消了,你再命人去那兒喚我好了。」

  「你……」歐陽冷焰一團怒火在胸口奔騰,他握了握拳頭,憤怒地起身將她扯到胸懷,「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芊蘋被他大聲一喝,涓涓的淚水立即順流而下,她邊哭邊說:「你……好凶喔!你……你一點都不像我爹,我爹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爹說:『做人千萬別趕盡殺絕,不留餘地。』我爹還說:『人有時要聽聽人家的勸告。』可是……你一點都不聽我的勸,還凶我……」

  歐陽冷焰很氣她說的話,但看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又氣不起來。

  他任她哭泣,靜下心思來細想她所說的話,頓時明白,她是一個道德禮教的產物。她的良心不容許有人因她而死,所以努力的勸說他放了古媚雲。只是她也是一個被人寵慣的千金小姐,當說客的技巧很差,兜了一大圈,沒有把他說服成功,反而惹得他生氣,也把自己弄得傷心。

  罷了!既有心和她相處一輩子,彼此就該學著適應對方的性子,這次……讓她吧!

  他圈住她的身子往上一抱,將她放回床上,讓她躺在床上繼續哭。

  「來人,把古家所有的人全趕出冷焰門,一個時辰後,方圓十里內不許有他們的蹤跡。」

  她聽到他命令外頭的人,雙手驚訝的捂著嘴,兩眼瞪得圓圓的,不信地看著他。

  「這樣你可開心了?」他俯下身,貼靠在她耳畔呵著氣問。

  「我……」杜芊蘋不知他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只能不知所措地猜想他的意思,久久回不出話來。

  「你什麼?」他舔著她的小嫩耳,瞧她羞怯地閃了閃,緊追不捨的跟上。一會兒,順著她柔軟的弧線吻去她臉上的淚痕,緊接著又吻上她的小檀口,最後停在她的唇畔喃道:「蘋兒,我這樣做,你可開心了?」

  面對他的挑逗,她迷醉不已,嚶嚀的歎口氣才回了聲,「嗯……」

  「蘋兒?」他繼續挑逗她,愛憐的吻從她醉人的唇,一路跟著他的手到達她雪白細嫩、渾圓高聳的柔軟處。而她雪白細緻的藕臂在他將衣服推開後,更展露出無比誘人的風情。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這麼做,第一次對她這麼做時,純粹只是想讓她知道,這輩子他是要定她了。但這次除了讓她明白他要她之外,更含有他渴望佔有她的慾念。

  「蘋兒?」他穩住心神,又喚了她一次。

  「嗯?」杜芊蘋茫然的應聲。

  「蘋兒,我讓你開心了,但我不是你爹,也不想當你的爹,現在和未來我都只想當你的冷焰相公,你懂嗎?」他回到她的耳畔,輕聲細語的說。

  她思索了一會兒,瞭解他的意思後,臉和身子霎時全漲紅了起來。她緊貼在他懷裡,羞答答的點頭。心裡想,這次他順她的心意,成親後她可要多聽話些,算是回報他這次的寬容。

  歐陽冷焰對於她的反應,開懷大笑。

  之後,他吻回她的小檀口,眼露邪魅的光芒,故意問她:「我是誰?」

  杜芊蘋一邊迷醉的回應他的吻,一邊轉著淘氣的星眸。她想起逃家前、逃家後的際遇,以及後來和黑衣人的相遇,心裡頭默默地感謝黑衣人,是他讓她不但能有機緣和歐陽冷焰相通,更在她迷惘時點醒她,讓她明白自己心裡的選擇,及時把握住和歐陽冷焰的這份良緣。

  她帶著一抹幸福的笑容,緩緩地回答:「你是……我的……我的……」

  「誰?」

  「良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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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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