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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可親 -【肚兜賊(唐門四少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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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5: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唐可親 -肚兜賊(唐門四少之二)

四川唐門與南陽計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在次為了「天下第—暗器天才」的頭銜
人小志氣高的冰丫頭決定找上爛柴刀爭高下
想他唐焰刀—向不理世俗,爆烈脾氣無人不懼
這次遇上計穀的小辣椒,竟然十分對眼
決心將這位又辣又嗆的百里姑娘鎖在身邊
在一連串的巧合與誤會下
刁鑽驕悍的小娃兒成了火爆男子的貼身婢女
雖然三不五時使使暗器恨不得拆了他這把爛刀
但他總是有方法讓她火冒三丈冰塊融化
噢!真是可惡可惡太可惡了!
不管!若不讓個暗器天才或高手的頭銜給她
他就休想拐她回家乖乖待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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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5: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騙人!」

  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忽然竄出,令客廳上正在談話的兩位白發老者吃了一驚,愕然地看著沖進廳內的少女。

  老者之一有些心虛地問:「冰丫頭,你不是正在閉關鑽研暗器,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老者之二也陪笑道:「冰丫頭,你一定是太想爺爺們了,所以特地出來看我們的,對不對?」

  「大爺爺、二爺爺,你們別想轉移話題。」少女雙手擦腰,鼓著雙頰,噘起了朱紅瀲艷的小嘴,「你們剛剛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對不對?」

  「呃……我們剛剛有說什麼嗎?」老者之一故作疑惑地問坐在身旁的同伴。

  「沒有沒有,我們什麼也沒說啊!」老者之二十分配合地搖頭。

  她皺起了彎彎的月眉,眼兒半瞇地睨著他們,「大爺爺、二爺爺,你們別想唬弄我,人家明明聽到了!不說的話,我就跟你們絕交!」

  二老一聽,登時慌了手腳。

  冰丫頭可是他們的心肝寶貝,要是她從此不理會他們,那可比殺了他們還難過!

  「說說說,我們一定說!」老者之一,也就是她口中的大爺爺,立刻緊張兮兮地連聲保証。

  「冰丫頭,我們什麼都說,你可別下理我們兩個老頭。」二爺爺也趕緊涎著一張笑臉湊到她身旁。

  「那你們得實話實說,不可以騙人家喔!」

  「當然、當然。」二老齊聲點頭。

  「剛剛你們說四川唐門有個暗器天才,對於各種暗器的特性都瞭若指掌,而且大家都稱他打造的暗器是天下第一,這話是不是真的?」

  「這……」二老對看了一眼,支吾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我不信!」她右足一跺,高高昂起了下巴,揚眉問:「你們下都說人家是暗器天才,怎麼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天才?他很厲害嗎?比我還厲害嗎?」

  說到後來,她還加上一聲冷哼。

  「呃……」他們為難地對望,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說。

  「我、要、聽、實、話!」她定定地望著她的兩個爺爺,一字一宇地說得很堅決。

  大爺爺用手肘碰了碰二爺爺,要他開口應付;二爺爺卻扯了扯大爺爺的衣袖,要他先出馬。

  兩個老頭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推來推去,就是沒人肯當炮灰,直到發現寶貝冰丫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爺爺才在二爺爺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上陣當先鋒。

  大爺爺清了清喉嚨,委婉地說道:「那個……冰丫頭,在爺爺們的心目中,當然是你比較厲害,不過……」

  「在你們心中我比較厲害?意思就是其實是他比較厲害!」一股悶氣直沖上腦門,她猛地大叫:「我不服氣!我和他又沒比過,憑什麼說他比我厲害!」

  見她發怒,二爺爺連忙安撫道:「冰丫頭,你別生氣,那都是旁人亂說的,爺爺們絕對站在你這邊!」

  大爺爺也馬上附和:「是呀是呀,這世上哪有人可以跟我們的冰丫頭比!如果不是你年紀輕,又忙著鑽研暗器,沒工夫在江湖上闖,那個什麼唐焰刀老早被你踩在腳下了。」

  聽到這裡,她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問:「唐焰刀?是那個人的名字?」

  「對,他就叫唐焰刀,江湖人都稱他唐二少。」

  「說什麼焰刀,在二爺爺我的眼中,他不過是一把爛柴刀,哪能跟冰丫頭你比呢!」

  二爺爺為了討好她,便將唐焰刀批評得一文不值,大爺爺也隨聲應和,但是她壓根就沒注意聽他們說話,只是一逕想著自己的事。

  她年紀雖小,志氣可不輸人,豈能容許旁人不經比試就爬到她頭上!

  更何況唐門威名赫赫,那個唐焰刀搞不好只是沾了唐門的光,僥幸撈了個暗器天才的名號,實際上根本是虛有其名!

  她雙手握拳,大聲道:「我決定了。」

  「你決定了什麼?」

  「我要挑戰唐焰刀!」

  一山下容二虎,一世也容不下兩個天才。

  唐焰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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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匡啷!一隻陶杯狠狠地砸向牆壁,碎成好幾片。

  「二……二少……您息怒啊!」站在門口的家丁整張臉縮在一起,拚命地鞠躬哈腰。

  只聽得風聲呼呼,一堆茶壺、杯子、碟子統統往他身上砸去,勁道又猛又急,嚇得他抱頭鼠竄,躲到了門後。

  好半晌,乒乒乓乓的聲音都停了以後,那家丁才戒慎恐懼地探出頭查看;誰知他的頭才剛冒出來,一道冷鋒便剛地劃過他頰邊,篤的一聲釘入門板,閃亮的刀刃還在門板上輕輕晃呀晃的。

  只差不到半寸的距離,他的臉頰就要讓飛刀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那家丁腳一軟,坐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地哀求:「二少,您……您饒命呀!小人只是奉命傳話,求您饒了小的吧!」

  「我饒你,那誰來饒我?」兩只強健的手臂揪住他的衣襟,猛地拉起他,「你他媽有種的就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二少,小人……」那家丁身子懸空,雙腳在半空中亂蹬,越來越心慌。

  苦呀苦,他怎麼那麼倒楣,居然分派到這樣的差事!

  「我管你小人大人,總之你有種就再說一遍,說到讓我覺得爽快,你的小命就算保住了,否則……哼哼!」粗豪的嗓音毫不掩飾怒氣,轟隆隆的連打了好幾個暴雷。

  讓二少覺得爽快!?

  那家下哀號一聲:心中叫苦連天。

  要讓二少爽快,他勢必得將老夫人的命令反著說;可是如果把老夫人的命令反著說,他就交不了差,回去照樣有得受。

  左右都是死,他幾乎要哭出來了。

  他苦著臉,垂頭喪氣地說道:「二少,老夫人確實說了,您一天沒對象,就一天沒酒暍:一天不娶老婆,就一天不許吃辣,別說是辣椒了,就算胡椒、老薑、蒜頭統統都不許加到菜裡,還有……」

  唐焰刀鬆手丟下他,橫眉豎目地問:「還有什麼?!」

  「還有……」那家丁偷覷唐焰刀一眼,縮了縮脖子,「每餐的菜只能用一撮鹽、一匙油,濃茶不上桌……」

  「媽的!」唐焰刀爆出一聲怒吼,重重踹了下門板,「難怪這幾天的菜淡得出鳥來,連茶都跟水沒兩樣!」

  「二……二少,老夫人還說……」

  「還有!?」

  他這麼一吼,那家丁立刻驚恐地抱頭,生怕他下一腳就踹到了自己頭上。

  唐焰刀濃眉高揚,指著那家丁的鼻子暍問:「之前你明明只說不許喝酒,不許吃辣,為什麼現在冒出這麼多還有?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要了你的小命!」

  「二少,那是之前您——」不讓我說完啊!

  一雙目光淩厲的眼睛瞪向那家丁,他立刻把到嘴的話給吞下了肚。

  「廢話少說,你把那堆還有給我說完,然後滾出別苑!」

  「是是是……」那家丁惶恐地點頭,身子慢慢往後栘,一腳跨出門檻外,然後戰戰兢兢地說出唐姥姥的終極命令:「老夫人說,二少十天內如果不回唐門,繼續待在別苑裡,她就要……」

  「就怎樣?」

  「沒收您園子裡的工具——一

  飛快地說完這句話,他倏地跑走,匆忙的像是黑白無常在後面追命。

  唐焰刀根本沒理會那家丁,心中想的只有唐姥姥的終極命令,越想越是氣得直跳腳。

  「太過分了!」他憤怒地一拳揮出,打穿了門板。

  他的苦難從半個月前開始。

  先是叫一堆媒婆拿了女人的畫像來煩他,讓他受不了地把她們統統轟出門;跟著奶奶和娘親就親自出馬,從早到晚就在他耳邊羅唆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之類的話,要不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他不孝,雖然明明知道她們是裝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生起愧疚之感。

  不過愧疚歸愧疚,要他順著她們的意思娶個柔弱千金,門都沒有!

  羅唆到後來,他實在受不了了,於是三天前便避到了雙鏡湖畔的別苑,圖個耳根清靜。

  但是自在沒半天,他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他是堂堂唐門的二少,可是打從住進別苑起,別說要喝酒了,連三餐都是粗茶淡飯,任他怎麼吩咐都不見改善。

  唐門上上下下,哪個人不知道他唐焰刀生來嗜酒,無酒不歡?又有哪個人不知道他就愛吃辣,越辣越嗆他越是覺得過癮?

  既然人人都知道,卻還敢這樣對他,擺明瞭就是有比他更大的人物在背後操控。

  到了今天,奶奶終於派人來把話說明白了。

  一切果然都是她的命令,難怪別苑裡所有人都硬是跟他作對!

  如果只是這些吃暍的事情也就罷了,到最後居然還威脅要沒收他打造暗器的工具,那就像是要了他的命,實在太過分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唐焰刀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

  不娶就是不娶,越是逼他,他越想唱反調。

  哼,逼急了,他乾脆就出家當和尚!反正一樣是不能喝酒吃肉,當和尚好歹可以圖個清靜。

  然而想歸想,真要他去當和尚,那是打死也下幹的事。

  也不過是幾天而已,他已經快受不了了。肚裡酒蟲、辣椒蟲蠢蠢欲動,一個吵著要喝酒,一個吵著要吃辣。

  這些都還好辦,大不了就是上酒樓喝酒、吃飯,即使奶奶吩咐店家不許賣他,諒他們也沒膽子擋他。

  麻煩的是他心裡最凶最大的那只蟲——暗器蟲。

  最近他被鬧得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思打造新暗器,到了這幾天,他的心情稍微平復,腦袋裡就冒出了新點子,恨不得馬上就試驗看看能否成功;偏偏慣用的工具都在他住的奔雷園裡,如今他人在別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煩煩煩!煩死了!」

  唐焰刀虎吼一聲,跨著大大的步伐往外走,就在來到別苑大門時,卻被一個不識相的人攔下。

  「二少,您要回去了嗎?」別苑總管殷勤地迎上前,笑咪咪地鞠躬行禮。

  「回你個大頭鬼,我要去跳湖!」

  吼完,唐焰刀一腳踹開大門,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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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很熱,非常熱。

  百里冰揮汗如雨,努力地用衣袖抹去額頭、臉上的汗珠。

  受下了……她百里冰快被太陽融成百里水了!

  一路從南陽計穀走到四川,越往成都定去,她越有這樣的感覺,而且不只熱,還很濕,害得她身上老是黏黏的,臟死了!

  同樣是夏天,南陽就沒這麼悶熱潮濕啊!

  「呼……」她停下腳步,喘了口大氣,「累死人了!最好那個唐焰刀真有值得我千里跋涉的本事,不然我就拆了他的骨頭!」

  為了找他比試,她特別請出計谷谷王向爺爺們說情,好下容易才說服了他們兩位老人家讓她獨自出門。

  第一次出遠門,其實還算順利,雖然有遇到幾個小毛賊,但統統被她用暗器修理了一番,然後送官法辦。不過她路途不熟,白白走了下少冤枉路,直花了兩個多月才走到了這裡——咦!這裡是哪裡?

  到了此時,百里冰才猛然想起不知身在何方。

  之前她向人問路,旁人要她直直往前定就可以到成都城,可是她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連城牆的影子也沒瞧見,而且四周越來越偏僻,想再找人問路都沒辦法。

  以手遮眼,仰頭望瞭望高掛的太陽,她決定先找個地方休息吃飯,然後再繼續找路。

  她環顧四周,見不遠處似乎有樹林剛好可以遮陽,便喜孜孜地奔向樹林。

  進了樹林,她原本想找個最陰涼的地方休息,但走呀走的,卻隱隱約約瞧見了水光,登時一樂。

  顧不得肚子餓,她立刻就往水邊街,沒多久,一座碧幽幽的湖展現在她眼前。

  「太棒了!」

  歡呼完,她拋下背上行囊,直奔湖邊,然後脫掉全部的衣衫,撲通一聲跳進了湖裡。

  「好涼喔!」

  她從水裡探出頭,開心地掬起一捧水,任湖水自她指縫間流泄。

  在水裡泡了一會兒,她不但暑氣全消,而且身上也不再黏黏臭臭的,整個人清爽無比,連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啊,好幸福喔!」

  她滿足地嘆息,跟著深深吸口氣,竄進水裡,當起了優游自在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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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焰刀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慢慢從樹底下坐起。

  他從別苑出來後,就在湖邊找了個安靜又涼快的樹蔭休息,睡了個午覺起來,心情果然好了些。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兩天別苑一早就吵吵鬧鬧的,害他七早八早就被吵了起來,困得要死,只好到湖邊來補眠。

  撥去頭上、身上的草屑、塵土,雙足一伸,他懶洋洋地站起。

  大熱天的,雖然是在樹蔭下睡覺,多少還是有些熱,尤其衣眼都黏在皮膚上,挺不舒眼的。

  搔了搔為散熱而剪得極短的頭發,唐焰刀決定跳到湖裡洗個澡。

  想到就做,他一面往湖邊走去,一面除下火紅短衫,將到湖邊時,隨手就往旁邊拋,也不瞧瞧衣服被他丟到哪去了。

  他揉揉惺忪睡眼,再度伸了伸懶腰。

  正要准備解腰帶時,眼前的湖面突然泛起陣陣漣漪,他詫異地停不動作,緊跟著,一顆頭倏地冒出水面——

  「啊——色狼!」

  唐焰刀還沒來得及弄清是怎麼一回事,陣陣水花就直往他身上潑,潑得他滿頭滿臉都是水,連褲子也濕了。

  「搞什麼鬼!」

  他怒吼著往旁邊避開,可是水花攻擊毫不懈怠,照樣兇猛地朝他襲去,逼得他不得不後退三大步。

  在他閃躲的同時,耳邊還不時傳來叫罵聲。

  「色狼!不要臉!下流無恥骯臟齷齪!天字第一號大——淫——賊——」

  當那拉得長長的「大淫賊」罵出來時,唐焰刀氣沖腦門,顧不得會不會再被潑水,氣勢洶洶地跨步向前。

  「你夠了沒!」他虎吼一聲,惡狠狠地瞪著水上的那顆頭,

  「呸!」百里冰雙手環胸,避免水底下的身子被瞧見,然後無視他的瞪視,不屑地道:「罵你這種惡賊,就算再罵三個時辰都下夠!」

  「媽的!你講不講道理?」他握緊雙拳,忍住跳下水揍人的沖動,「我好端端的站在湖邊,突然被你潑了一身濕,我還沒罵你,你居然敢罵我!」

  「罵你又怎樣?敢偷看本姑娘洗澡,只是罵你、潑你,算是便宜你了!哼,如果不是剛好我心情不錯,你的兩顆眼珠子老早給我挖出來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臉上充滿鄙夷。

  「我偷看你洗澡?!」他揚高了嗓子,不敢相信他聽到的指控。

  「死淫賊!」她罵完,還輕蔑地冷哼一聲。

  「臭丫頭,你別太過分!我只是要到湖裡洗澡,誰知道你會突然冒出來。」無故被人冤枉,他氣得頸邊都冒出了青筋。

  「誰信你呀!」她秀眉一挑,斜睨著他,「死淫賊,你現在就給我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雙鏡湖周圍都是唐門的土地,居然有人在他的地盤上叫他滾?!

  唐焰刀氣極反笑,笑得豪態,笑得囂張。

  「你也不瞧瞧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全身光溜溜的,只能躲在水裡放狠話,你以為可以嚇倒人嗎?」

  「你……不要臉!」她漲紅了臉,身子更往水裡縮,連下巴也浸在水裡。

  該死的大色狼!

  該死的淫賊!

  如果不是她現在身上毫無暗器,她絕對要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挑了挑眉,低頭睥睨她,「不用躲了,湖水清的很,老早看得一清二楚了,你兩只手再遮也沒有用。」

  湖水清澈歸清澈,他卻沒真的下流到占她便宜,兩只眼睛只盯著她的臉,沒再繼續往下瞄,只是口頭上偏要氣氣她。

  「無恥小人!」她恨恨地啐了一口,眼中燃燒著兩簇火焰。

  「你再繼續罵的話,我現在立刻就跳下水。」他瞇起雙眼,沉聲威脅,瞼上的神情擺明瞭他說到就會做到。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皺眉鼓頰,小臉惱怒得紅統統的,卻沒敢再開口。

  然而嘴上雖然不說,她肚子裡卻死命地咒罵。

  太可惡,這只淫蟲居然敢這樣威脅她!

  哼!女子不吃眼前虧,暫且讓那個採花賊囂張一下,等她逮到機會上岸穿衣,絕對要他死得很難看!

  她的眼光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唐焰刀卻只想狂笑,也真的付諸行動,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得意地嚷嚷:「怎麼,你不是很神氣嗎?哼哼,現在囂張不起來了吧!」

  她囂張!?

  明明是他在叫囂,居然敢罵她囂張!

  一口氣憋在心頭,百里冰實在下吐下快,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她猛地吞一口湖水,然後用力噴向正笑得張狂的唐焰刀。

  「你這個賊眉賊眼、獐頭鼠目的臭淫賊,有種你就跳下來啊!本姑娘今天就在湖裡跟你決一死戰!」

  她吼著,氣勢滔天,直上九霄。

  反正本來就濕了,再被她噴濕唐焰刀也不在意,反倒是她的舉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罵的那些話更叫他啼笑皆非。

  再怎麼說他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不單被一個少女罵成淫賊,還嫌棄他賊眉賊眼、獐頭鼠目。

  這話如果傳出去,只怕他唐二少一世英明就此毀了。

  抹去瞼上的水,他挑眉問:「你當真要我跳下去?」

  「你跳呀!管你真跳假跳,本姑娘如果伯了,我的名字就倒著寫!」她昂起小巧的下巴,臉上散發著絕不屈服的神采,水亮的眼眸燦然生光。

  唐焰刀愣了一下。

  他長這麼大,頭一次見到個性這麼鏢悍的姑娘,又凶又嗆又倔,怒氣一來,居然什麼都不管了。

  嘖,他還以為自己的脾氣已經很差了,眼前這個簡直跟他有得比。

  看在難得有人脾氣這麼像他,她又只是個小姑娘的份上,唐焰刀決定發揮他僅有的一點耐心,把事情說清楚。

  「丫頭,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是什麼色狼淫賊的,只是天氣太熱,想要到湖裡洗個澡,結果剛好遇到你。你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你個頭啦!不管你再怎麼狡辯也沒用,我一瞧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個色中餓鬼!淫賊!不要臉!」她頗為不屑地打量著他,眼光掃過他光裸的胸膛時,還刻意作出嘔吐的模樣。

  哼,這個爛人居然說什麼剛好遇到!

  她的衣服明明就在湖邊,而且還離他沒幾步路,他又不是瞎子,一靠近湖邊就該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女人的衣衫,他還跑到湖邊來要洗澡,擺明瞭就是要佔便宜!

  「我像色中餓鬼!?」他氣得跳腳,怒聲道:「媽的,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已經很容忍你了,既沒要你向我道歉,還跟你解釋了兩遍,你居然還敢亂毀謗我!如果我真是淫賊、色鬼,你現在早已經清白不保了!」

  他這麼一說,她才猛然想到:對喔,除了口頭上吼一吼,眼前的男人好像真的沒做什麼。

  難道當真是巧合?

  「就算你沒對我怎樣,可是你一直盯著我看,就是你不對!」她的氣勢瞬間削弱許多,可是嘴上還是說得很硬。

  說到底她還是吃虧,氣死人了!

  他皺著眉,不悅地撇開頭,「哼,除了你的頭,我根本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興趣看。至於信不信,那就隨便你了。」

  說來也荒謬,他堂堂唐門二少居然在湖邊跟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討論有沒有看見她身子的問題!

  嘖,人倒楣的時候,做什麼都不順。

  「你真的什麼也沒看到?」看他似乎不像在說假話,她的內心開始有些動搖。

  「沒有。」他沒好氣地回答,附帶瞪了她一眼。

  真羅唆,到底要他說幾遍?

  「喂!」

  「喂什麼喂?」他雙手抱胸,頭拾得高高的,「除非你要道歉,不然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了。」

  她本想反唇相稽,可是見他一身濕,褲子還不斷在滴水,不由得升起一絲絲愧疚感。

  雖然他的態度很差,但她錯怪了他卻是事實。

  她百里冰向來敢作敢當,就算再怎麼不甘心,既然是她有錯在先,她也只好咬牙認錯。

  「道歉就道歉……」她嘟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喂,我不該潑你水,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唐焰刀心頭的一口氣登時消滅。

  他下願再多逗留,瞥見自己的上衣就在不遠處,他邁步走去,瞧也下瞧一眼,直接用腳把那件火紅短衫勾起來,拿在手上,隨即哼著小曲,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湖邊。

  他離開以後,百里冰再三確認四周沒有別人,才匆匆上岸,奔向她放衣服的地方。

  這一瞧,她立刻傻眼了。

  放在衣服最上頭的肚兜居然不翼而飛!

  「啊——」她爆出尖叫,一邊穿衣,一邊破口大罵:「臭男人!死男人!再讓本姑娘碰到,一定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該死的,原來他不是個色魁,卻是個肚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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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焰刀哼著歌,一臉愉悅地走向別苑大門,見到站在匡簷下守門的兩名守衛時,還和氣地對他們說了聲“辛苦了”,差點嚇掉那兩人的下巴。

  他們一個多時辰前才見二少氣沖沖的出門,誰知他現在濕淋淋的打赤賻回來後,神色大異於前,居然還向他們打招呼,如何不讓他們受寵若驚。

  雖說二少心情好的時候,對待下人也頗寬厚,但是他到別苑三天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笑容。

  兩名守衛面面相覷,猜測著二少在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絲毫沒留意他們的心思,將手中的火紅短衫甩到背上,逕自跨過門檻,往裡頭走去,打算回屋裡沖個涼。

  剛要穿過大廳,別苑總管再次擋住了他的去路。

  “二少……”別苑總管一邊行禮,一邊偷瞧唐焰刀的神色,見他沒有下悅的跡象,才敢繼續道:“您園子裡的沙總管派人送東西來,屬下已經放在您房裡了,請您驗收。”

  “我知道了。”唐焰刀點點頭,又道:“羅叔,你叫人抬個大木桶到我房裡,我要洗澡。”

  “是,屬下立刻去叫人。”

  盡管心裡狐疑著二少為何突然心情太好,行動上卻沒敢怠慢。別苑總管應聲完,馬上領命退下。

  唐焰刀前腳跨進房間,家丁們後腳便抬著水桶進門。

  反正天氣炎熱,他也下急著馬上換下衣服,擺手要他們退下後,便先將桌上貼著封條的木盒子打開。

  “什麼東西這麼慎重?’

  拆下封條,揭開盒蓋,一對用蠟封口的酒瓶映入他眼中,他不由得大喜,拿起酒瓶嘖嘖地親了兩下。

  不愧是他的總管,不等他吩咐就主動幫他送來了最想要的東西!

  這下子唐焰刀心情大好,爽快地直想大聲唱歌。

  他除去瓶口的封蠟,一口氣灌下一瓶酒,舒眼地吐了口大氣。

  “痛快!這才是人生呀!”

  放下空酒瓶,他褪下身上剩餘的衣物,然後抓起剩下的那瓶酒,跨進木桶裡泡澡,一邊喝酒,一邊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調,自在得不得了,所有惱人的事情統統被他拋到了腦後。

  嘴裡嘗著烈酒,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在湖邊遇到的火爆少女。

  如果光是看她的臉蛋,還真看不出她的脾氣那麼糟糕,可是那樣的脾氣反而合他的胃口,因為他生平最討厭柔弱無用的女人。

  也正因那少女脾氣硬的很,當她終於低頭道歉時,他競覺得自己好像打贏了一仗,連日來的悶氣跟著一掃而空。

  不過她的反應還真是異于常人,即使脾氣不好,一般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害怕、害羞都來不及了,她卻還有膽子跟他對罵。

  雖然下免還是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他看光了身子,可是她那張嘴還真是沒客氣過,又嗆又悍,像極了一根小辣椒。

  想到辣椒,唐焰刀肚裡的辣椒蟲又開始不安分了。

  罷了,與其在別苑接受茶毒,還是回城裡好了,起碼吃暍都方便,不用再受制於人。

  哼哼,如果奶奶她們再要讓人來煩他,逼急了,他就收拾傢夥先定再說。

  主意打定,他決定下午就回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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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行囊裡取出另外一件肚兜穿戴整齊後,百里冰忿忿不平地瞪著唐焰刀先前消失的方向,口中不斷咒罵著。

  “欠揍的惡賊,居然騙我道歉,然後又偷走我的肚兜!如果放過你的話,我百里冰還能做人嗎?”

  哼,就是翻遍整個四川,她也一定要把那個肚兜賊找出來修理一番,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這當口他想來還沒定遠,只要她加快腳步,不愁追不上他。

  百里冰背起行囊,邁步朝前方奔去。

  行進問,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不願漏掉任何可以發現他去向的線索。

  皇天下負苦心人,跑沒多遠,她便發現地上有點點水漬,一路往不遠處的小徑延伸過去。        ,

  “是了,那惡賊身上濕淋淋的,他定過的地方難免會滴下一些水。”她抬頭望著那條小徑,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哼,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下漏,我看你能躲到哪裡去!”

  怕再拖延下去,他會跑得無影無蹤,她立刻沿著水漬的痕跡追了上去。

  沒一會兒,她奔出了樹林,卻見小徑的盡頭竟是一座莊園,門口還站著兩名守衛。

  猜測他們或許有見到過那惡賊,她放慢腳步,走上前問:“請問兩位有沒有看到一個頭發短短的男人經過?如果有,能不能告訴我,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見到她出現時,兩名守衛已愣了一下,而她所打聽的人顯然是唐家二少,更是令他們驚奇。

  朝她打量了片刻,其中一名守衛好奇地問:“姑娘,你找我們家二少有事嗎?”

  誰都知道二少最近慘遭逼婚,萬一這個是上門來纏二少的,他們一通報進去,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二少!?

  百里冰聽到這個稱呼,頗感訝異,沒想到那個不要臉的惡賊似乎出身不低;可是出身好也沒用,像他那種人肯定是絨褲子弟,只會讓她更想狠狠的教訓他。

  她心裡這樣想,臉上也跟著流露出厭惡,讓守衛們更感疑惑。

  “姑娘,你怎麼都不說話?”

  “沒、沒什麼。”眼看二人頗有懷疑之意,百里冰趕緊裝出甜美的笑容蒙混過關。

  “姑娘,你找我們二少有什麼事?”對方只是個小姑娘,守衛也就下計較那麼多,耐心地重問了一次。

  “呃……是這樣的,我撿到了他的東西,想要送還給他。”

  她性子雖然沖動,卻也不是笨蛋,如果直言他們的二少是小偷,肯定是見不到人的,所以略一思索,她想到了用還東西做藉口。

  “姑娘,你把撿到的東西交給我們,我們幫你送進去就好了。”

  “不行!”她揚高了嗓於,猛地搖頭,但隨即發現自己的反應太大,連忙再度裝出微笑,“丟東西的人我又下認識,怎能確定是你們二少?所以你們得讓我進去,見到了他本人,我才能安心把東西交回去。”

  守衛們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便點頭道:“好吧,你請先跟我到大廳外等著,我去通報我們家二少。”

  “多謝。”

  計謀成功,百里冰得意地跟著守衛進門,在大廳外的走廊上,正好遇到了准備出門的唐焰刀。

  “是你!”唐焰刀愕然地望著她,不明白她為何出現在此。

  難道她覺得自己先前的道歉不夠誠意,特別再來向他陪罪?可是再瞧地瞼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來意下善。

  “淫賊,把東西還我!”她恨限地瞪著他,右手掌朝他攤開,“這一次你休想強詞奪理,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的!”

  天呀,她竟對二少那麼無禮!

  完了,這回要倒大楣了!

  領她進門的守衛嚇得張口結舌,但他還來不及辯解什麼,馬上就被唐焰刀給斥退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哪時拿了你的東西了?”唐焰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理會她的瞪視,自顧自地走下大廳前的台階。

  “你別想抵賴!”她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昂首道:“你做了淫賊又做小偷,難道以為可以逃得了嗎?你作夢!”

  聽她又在淫賊、小偷地直叫嚷,他原本的好心情全都化成了怒氣。

  他握緊拳頭,高高舉到她面前,惡狠狠地道:“我警告你,如果是在湖邊也就算了,現在在我家裡,你再繼續亂叫的話,我立刻叫人把你轟出門!”

  被他這麼一威脅,她更加憤怒,尖聲大嚷:“在你家裡又怎樣?怕你喔!哼,若要人下知,除非己莫為,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惡行,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色狼!淫賊!”

  “豈有此理!”他舉起右手,猛然揮下,卻又倏地在她面前硬生生地停下。

  差一點,他就要打破不打女人的慣例。

  不管眼前的丫頭再怎麼下可理喻,他總是占住了一個理字,不怕她不道歉陪罪。

  “你想打人是不是?來呀,我正想好好教訓你!”

  秀眉一軒,她雙手在腰問拂過,交叉在胸前,八柄亮晃晃的飛刀夾在她指縫間,閃動著刺眼的銀光。

  哼,她一定要把他射成馬蜂窩,方能消她心頭之恨!

  啻焰刀深深吸口氣,抑下勃發的怒氣,沉聲問:“你門口聲聲說我是小偷,到底我偷了什麼?你最好拿出証據來。”

  “你還裝蒜!你偷了什麼,你最清楚。”想起被偷的肚兜,她就滿腹火氣。

  “我就是不清楚。”他皺緊眉頭,斜睨著她,“把你的飛刀收起來,別逼我動武。”

  居然在他面前耍飛刀,簡直是班門弄斧。

  “呸,你若是怕了我就直說,只要把東西還給我,然後磕頭陪罪,我就大人有大量地放你一馬。”

  說話的同時,百里冰手指一攏,八把飛刀頓時化作兩把,雙手再輕拂過腰間,飛刀便消失不見了。

  她速度雖快,但每個動作都清楚地瞧在唐焰刀眼裡。

  以她的年紀,能有這樣的造詣算是極難得的。如果她不是這麼不可理喻的話,他必然會很樂於稱贊她。

  可惜,她嘴上不幹不淨地毀謗他的名聲,他沒派人轟她出門已是大加容讓,再要他開口稱贊她,就算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也下可能!

  “我再說最後一次,你丟了什麼東西,有什麼証據說是我偷的?”

  “反正你就是死不承認,對嗎?”她氣得身子發顫,握緊了拳頭。

  這個無賴的男人吃定她不敢說出他偷了什麼嗎?

  如果他以為她會因為難為情,就縱容他逍遙法外,那是不可能的事!

  “根本是你無憑無據,捏造謊言。”他冷哼一聲,撇過頭,雙手抱胸,不屑地斜眼瞄她。

  她漲紅了臉,指著他的鼻子大喝:“你要我說是不是?好,那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拆穿你的惡行!”

  “你說呀!”他毫下客氣地吼回去。

  百里冰的雙眼緩緩掃過躲在遠處旁聽的奴僕們,然後用力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羞窘,勇敢地直視著他。

  “淫賊,把肚兜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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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見。

  唐焰刀和百里冰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兩人的表情都好像巴不得沖上前去把對方掐死。

  好半響後,他做了個深呼吸,臉色鐵青地問:“你是說,我偷了你的肚兜?”

  他說得很慢很慢,握緊了拳頭,竭力抑制胸中洶湧澎湃的怒氣,伯自己真的會忍不住一掌打扁她。

  “死淫賊,別想我會說第二次!”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卑鄙小人,她說一次已經夠丟臉了,他居然想假裝沒聽清楚!

  “媽的!”他終於按捺不住滿腹的火氣,一拳捶在台階的扶手上,暴跳如雷地大吼:“我沒偷你的什麼鬼肚兜!聽見了沒?我沒有偷,也不可能偷,絕、對、下、可、能!”

  “你這個敢作不敢當的孬種!”她一點也沒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斥罵完還刻意呸呸兩聲表示她的輕蔑。

  “我孬種!?明明是你無故誣賴我!”他一把揪起她的衣襟,目露凶光,頸邊浮現青筋。

  只差一點點,他就要喪失理智,喀啦一聲扭斷她的脖於。

  就算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百里冰依然故我。

  “我誣賴你?那好呀,你讓我搜你家,我一定把東西找出來。就怕你做賊心虛,不敢讓我搜。”她拾高下巴,用白眼看他。

  “如果你搜不出來呢?”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幾乎要把她纖細的身子給提了起來。

  “如果沒有,我的名字就倒著寫!”

  “哼,你只會說這句嗎?假如你叫‘豬豬豬’,倒著寫也還是‘豬豬豬’我豈不大大吃虧!”他松開她的衣襟,濃眉高揚,低頭睥睨她。

  “你!”她氣得七竅生煙,但終於強行忍住,賭咒道:“好,如果找不到東西,我就任由你處置,要殺要剮都隨你!”

  “就這麼說定了。”

  “等等,如果我找到了呢?”

  “那我一樣任由你處置。”他雙手抱胸,自信地昂首。

  哼,有偷沒偷,他自己難道不清楚嗎?她輸定了!

  他嘿嘿冷笑,開始盤算要如何宰割這個下知天高地厚,隨意誣陷他的潑辣女。

  “好,二曰為定,下守信用的就是龜兒子!”她以同樣自信的態度回答。

  除了他,別人絕對沒有機會偷走她的肚兜,他輸定了!

  聽她拐著彎在罵人,他立刻反唇相稽:“對,不守信用的是龜女兒!”

  “龜兒子!”

  “龜女兒!”

  兩人同時冷哼,不甘示弱地瞪著對方。

  眼看他們又陷入僵局,一個極細微的聲音突然插入。

  “那個……”

  他們一起瞪向聲音的來源,齊聲吼道:“吵什麼吵,沒看到有人在吵架嗎?”

  “小的只是想問……”遠處說話的僕人害怕地縮在人群中,從手上的木盆裡拎起一塊布,“是不是這個……”

  “啊——我的肚兜!”

  百里冰尖叫一聲,猛地沖向那僕人,唐焰刀卻愣在當場,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直瞪著僕人手中的那塊“布”。

  一把搶過那塊薄薄的水藍邑肚兜,百里冰揪住那僕人的衣服,厲聲問:“說,你在哪找到的?”

  “在……”他吞了口口水,手指顫抖著,慢慢指向唐焰刀,“就在二少……房裡……”        

  他的証詞猶如青天霹靂,劈得唐焰刀眼前一黑。

  肚兜……在他房裡!?

  不,這怎麼可能!

  他沒有偷,絕對沒有!

  可是,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他房間?

  “啪!”

  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熱辣辣的耳光打在他臉上,既清脆又響亮。

  面頰傳來的刺痛讓唐焰刀猛然回神,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居然打他耳光引

  這輩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冒犯他!

  最初的愕然後,他由驚轉怒,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一臉陰沉地瞪著她。

  “你竟然敢打我耳光!”

  百里冰早已氣得渾身發顫,什麼都豁出去了,決心討回公道。

  “哼,打你耳光又怎樣?”她忍著羞恥,拎高手中的肚兜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咬牙道:“淫賊,現在証據確鑿,你再狡辯呀!”

  他撇過頭,皺眉低吼:“我根本不知道東西為什麼會在我這裡!”

  見到那塊薄薄的布,他原本高漲的氣勢陡然削弱許多,古銅色的臉龐摻人一絲潮紅,不知是尷尬還是生氣。

  “不知道?騙誰呀!”她挑高眉毛,嘲諷道:“哼,湖邊那次你說是巧合,這次你難道要說你不小心‘穿錯’了嗎?”

  “我……”

  “我什麼我?反正事實就是你偷看我洗澡,而且還偷走我的肚兜!”她吊起下巴,指著他的鼻子,輕蔑地哼道:“按照我們的約定,何必項任找毫置,現在我要你跪下叫我三聲姑奶奶,然後讓我打三個耳光,再向我磕頭道歉,做不到的話,你就是龜兒子!”

  “你!”他瞪大了雙眼,氣得差點要吐血。

  “你做不到是不是?好呀,那我也不逼你,早知道你是個沒種的龜兒子!”她鄙夷地噘起小嘴。

  唐焰刀強忍殺人的沖動,一把抓過先前作証肚兜出自他房中的那個僕人,惡狠狠地問:“我問你,為什麼那個東西會在我房裡?是不是你跟這個臭丫頭串通姦來陷害我?”

  他問完,重重地從鼻孔哼了一聲,橫眉豎目地瞪著那僕人。

  “二少,冤……冤枉呀!小的根本……根本不認識那個姑娘啊!”

  那僕人嚇得臉色發白,雙褪發軟,如果不是唐焰刀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早已坐倒在地了。

  瞧不過唐焰刀推卸責任又恐嚇下人的模樣,百里冰揚聲叱喝:“淫賊,你敢做下敢當,還想推給別人!”

  “你閉嘴!”唐焰刀橫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繼續質問那僕人,“說!如果你沒和她串通,我的房間怎麼冒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小的真的不知道呀!”那僕人哭喪著臉,眼淚險些便要流下,“小的是……是在收拾二少您換下的衣服時看……看見的……那肚兜就壓在……壓在您的上衣底下……真的,小的絕下敢騙您啊!”

  聽到這番說辭,唐焰刀猛然想起之前在湖邊的情形,登時恍然大晤。

  她在湖邊洗澡,可是他卻沒見到岸邊有她的衣衫;他明明沒拿她的肚兜,可是肚兜卻在他衣服底下找到。

  事情再簡單不過了,他在湖邊將上衣隨手一拋,竟然蓋在了她的衣服上;當他要離開時,看也下看就用腳勾起了上衣,卻不小心連她的肚兜也一起勾了起來。後來他沒再穿上臟衣服,隨手將上衣丟在地上,然後就去洗澡,以至於競沒發現那件肚兜的存在!

  一連串的偶然造成了這個讓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誤會,然而說到底,一切都是他的粗心所引起。

  見唐焰刀突然呆住,百里冰皺起雙層,不悅地吼道:“喂,你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事!”

  他松開那僕人,轉身面對她,神色不像先前那般狠戾。

  “丫頭,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要我磕頭或者其他的,我做不到。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我確實是不小心的,信不信隨便你。”既然是他理虧,他也只好認了,但他沒做過的事,他是不會認罪的。

  雖然想過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但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肯定聽不進去,而且勢必還會冒出更多難聽的話,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你想當龜兒子!”她漲紅了臉,氣鼓鼓地瞪著他。

  到了這種地步了,這淫賊還死不承認,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知道她心中必然忿忿不平,他不想跟個小姑娘計較,當下也不動怒,平靜地說道:“除了你剛剛開的條件,其他的賠償我都可以依你,就算你要金山銀山,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誰希罕你的臭錢!”她杏眼圓睜,氣得直跺腳。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的命!”她吼著,手中瞬間多了兩排飛刀,“既然你說什麼都可以,那我就要你站著讓我射完這些飛刀,不許閃也不許避。射完了,我們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你也不必道歉了!”

  “好。”他很乾脆地答應了。

  不等他吩咐,所有僕從立刻閃得遠遠的,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淫賊,接招!”

  她嬌叱一聲,手中飛刀連環射出,把把都射向他的下腹。

  只見他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雙手快捷地在身前移動,輕輕松松就將飛刀一—接下,

  嘿,她只說不許閃、不許避,可沒說不能接;

  “還沒完呢!”

  銀光閃動,分襲他的頭、胸、腹,三柄飛刀同發齊至,要叫他接了兩把就避不開第三把,緊接著又朝他的咽喉補了一把。

  飛刀已全部出手,她得意地等著他見血或跪地求饒,卻見他不慌不忙地射出先前接在手上的飛刀。

  鏗鏗幾聲,她射出的飛刀紛紛墜地,而他射出的飛刀卻尚有餘力,飛快地從她身邊劃過。

  她愣了一下,小臉瞬間慘白,纖細的身子顫抖了兩下,但隨即又恢復了血色,抬頭挺胸,傲然地望著他。

  “今天算你運氣,我們就這麼算了,下一次再讓我瞧見你做那些骯臟事,我一定要你好看!”

  說完,她又瞪了他一眼,僵著身子,慢慢走出了大門。

  遙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唐焰刀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煩躁的感覺。

  他什麼也沒做,卻惹了一身騷,實在是背透了!

  更慘的是,她雖然如他所願地被打發走,他卻覺得自己欺負了個小姑娘,因為直到最後,他始終沒說出一句“對不起”。

  越想他越心煩,越煩他就越想吼人。

  這時,那最最不識相的別苑總管大著膽子,小聲地問:“二少……您剛剛吩咐備馬,馬已經准備好了,您要啟程回去了嗎?”

  “回你個大頭鬼啦!”

  狂吼一聲,唐焰刀推開擋路的別苑總管,轉身走進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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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待離開那座令她難堪的莊園一段距離後,百里冰原本緩慢的腳步突然加快,到後來變成了狂奔。

  她頭也不回地跑著,用奔跑來發泄她心中的悶氣。

  今天是她有生以來最難受的一天!

  先是洗澡被人偷窺,還因一時不察,受了蒙騙,傻傻地向那淫賊道歉:接著發現肚兜被偷,她上門討公道,不但被迫在眾人面前說出肚兜被偷的事,甚至還被他破解了她引以為傲的暗器功夫。

  而最後這一點,就是她難受的主要原因。

  即使她因為不想殺人,只想教訓他,所以在瞄準他要害的飛刀上都加了回力,一射近他就會偏離到別的部位,只會在臂上、臉上等無關緊要的地方留下幾道血口子,而且發刀的力道也只用了八分力,但是他接下、打下飛刀都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對方只是個淫賊色狼,一個沒用的紈褲子弟,可是她的飛刀卻奈何下了他,她的自信和自尊都受到了重重的打擊。

  但,一時的挫折並不能擊倒她,她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

  現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擊敗那個自稱天下第一暗器天才的唐焰刀,來修補她受損的自信和自尊。

  至於那個淫賊,下次再遇到他,她定要使盡全力,打到他跪地求饒為止!

  哼,反正“女子報仇,三年不晚”。

  想到這裡,百里冰心中的悶氣消了下少,也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已走上了一條石板大道,卻見路上人來人住,似乎便是要進成都城的官道。

  她心中一喜,隨手攔了個婦人問路,証實了果然是她要走的路。

  那婦人恰好也要進城,只是馬車坐久了下來溜達溜達,見她模樣俏麗討喜,便邀她一同坐馬車進城。

  有車可坐當然是再好不過了,百里冰立刻喜孜孜地道謝,和那婦人共乘馬車,直奔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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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焰刀在房間裡不停地來回踱步,越定心情越煩躁,為的是一句“對不起”。

  雖然是那小姑娘自己開出了條件,只要任她射完手中的飛刀,他就不必向她道歉。但是在她離開以後,他總忍不住想起自己欠她一聲“對不起”。

  就算這只是一件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不把那句“對不起”還給她,實在令他如鯁在喉。

  只是,就算他要道歉,也得先找到她的人,偏偏他一點線索也沒有。

  天下這麼大,他要到哪裡去找一個沒名沒姓,既不知家住何方,也下知要往何處的姑娘呢?

  唯一慶幸的是,她離開還不算太久,不管她腳程多快,人應該都還在方圓百里的範圍內。

  如果他現在回唐門,下令門眾找她,似乎不算是件太難的事。就算今天找不到,明天找不到,只要她人遺留在四川,即使是躲在深山野嶺,唐門也絕對可以找出她的行蹤。

  雖然他擔心回去以後,奶奶和娘又會再向他嘮叨婚事,但是為了補償過失,他也只有認了;反正只要找到人,他照樣可以溜走。

  不論如何,他一定要把這聲“對不起”還給她,不然他良心難安。

  唐焰刀向來是想到什麼就立刻要做到的人,既然下了決定,便不再遲疑,馬上瘧出房間,急吼吼地要人立劉備馬;

  這l回,別苑總管可學乖了,知道二少心情不好,再也不敢鄉間什麼,讓人備奸馬匹後,恭恭敬敬地將唐焰刀送出了大門,目送他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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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謝謝你送我一程。”

  百里冰跳下馬車,抬頭對馬車上的婦人道謝。

  “別客氣,順便嘛。”婦人微微一笑,慈祥地說道:“姑娘,你自己要保重,大娘先走了。”

  “大娘你也要保重,再見。”百里冰揮手道別。

  送走了婦人,她轉身面對矗立在眼前的巍峨宅邸,寬闊氣派的大門上頭掛了副區額,就寫著「唐門”兩個大字。

  她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莫名的興奮湧上心頭,百里冰握緊了拳頭,深深吸口氣,慢慢定向門口。人還沒走近,守衛便攔下了她。

  “姑娘,請問你有事嗎?”

  “我想見唐門二少唐焰刀,麻煩你們通報一下,這是我的拜帖。”她從陵裡取出一張紙,交給了其中一名守衛。

  雖然她的目的是要挑戰唐焰刀,但總得先禮後兵。

  那守衛瞄了下名帖,說道:“百里姑娘,你來得真下巧,我們二少這幾天都不在,也下知道哪時才會回來。”

  “原來他不在……”她失望地低下頭,但隨即打起精神,抬頭道:“沒關系,我改天再來,他總是會回家的。”

  接過守衛遞回來的拜帖,她轉身離開,決定先找一問客棧安頓下來。

  四川號稱天府之國,成都更是千年古都,百業富庶,很快的她就找到了一問滿意的客棧。

  安頓奸行李之浚,她的社于定然嘻來一陣咕嚕聲;

  她伸了仲舌頭,喃喃自語:“我這可氣昏頭了,應該先吃飯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一連串事情接著發生,弄得她中午一口幹糧也沒吃,到現在都申時了,肚子想要不餓也難。

  “吃飯去。”嚷完,她把裝錢的荷包揣進懷裡,走出房間,蹦蹦跳跳地到客棧樓下吃飯。

  不過,除了吃飯,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做,那就是摸清唐焰刀的底細,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到了客棧這種消息最多的地方,她當然要好好打聽一番。

  因此飯菜上桌以後,百里冰不急著動筷子,卻拉住了店小二,偷偷塞給他幾錢銀子。

  “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一些事。”

  “姑娘,你盡管問,盡管問。”手裡握著賞銀,宙小二笑得好毀勤。

  “是這樣的,下知道你對唐門的事熟不熟?”

  “熟,當然熟,熟得不得了呀!”

  “那太好了!”她高興地拍了下手掌,又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尤其是唐焰刀的事,說得越詳細越好。”

  “唐門的事情真要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姑娘既然對唐二少有興趣,那小的就揀跟唐二少有關的事情說。”

  “好,隨便你,快告訴我吧。”她望著店小二,興致勃勃地等待下文。

  “姑娘既然會問起唐二少,想來應該聽過唐門四少的名頭吧?現下膏門就是他們四個在打理。唐二少……”

  “等等。”她揮手打斷店小二的話,好奇地問:“什麼唐門四少?你順便說一說吧,我先前沒聽說過。”

  從前根本沒人跟她提過這些江湖上的事,她雖然聽說過四川唐門的大名,但也只知道膏門以暗器和毒藥馳名,至於其他的,她就一無所知了。

  店小二一楞了一下,有些驚訝,但是既然拿了人家的銀子,當然得回答了。

  “是這樣的,唐門四少是唐門裡最傑出的四個子弟,大少唐回風原本是負責打理唐門旗下的藥材生意、飯館、酒樓等等的事業,不過兩個多月前他成親以後,唐老夫人就立他作唐門的掌門人了。二少唐焰刀……”

  “先說另外兩個,二少晚點說,我要把他的事一次聽清楚。”

  “喔,那小的先說三少。三少唐凜霜武功高強,是唐門裡的第二高手,唐門的守衛調度就由他負責。”店小二說一說,忽然瞧了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後,壓低了聲音道:“不過那個唐三少不是唐門本家的人,而且又是小老婆生的,聽說唐門裡一直有人想把他趕……一

  “我不喜歡聽別人的閑話,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繼續說唐四少吧。”百里冰皺起眉頭,有些不悅。

  “是是是,姑娘不喜歡聽,小人就不說。”店小二陪笑點頭,趕緊往下說:“四少唐月劍,那是二少的親弟弟,他……”

  “等等,他們四個不都是親兄弟嗎?”

  “不是,只有二少和四少是親兄弟,其他都是堂兄弟。姑娘你果然什麼也不知道。”

  “廢話,知道還要問你嗎?”她撇撇嘴,睨了他一眼。

  “是小的失言。”怕惹惱了客人,店小二連忙轉移話題,“四少是下毒、解毒的高手,傳說天底下沒有他毒不死的人,也沒有他解不開的毒。”

  百里冰眼兒半瞇,懷疑地問:“真這麼厲害?”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哼,大家都這麼說,可不代表一定就是真的,”

  一聽到店小二回答,她時想起前幾個月前聽到的話。那時候,爺爺們也說大家都說唐焰刀打造的暗器天下第一,但她偏偏不服氣!

  店小二不敢頂嘴,無奈地搔搔頭。

  “姑娘怎麼說就怎麼是,不過小人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是閑話就不必說了。”瞧他吞吞吐吐的模樣,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也不是閑話,只不過小的見姑娘是外地人,所以想提醒你一下,萬一遇到了唐四少,還是走遠些的好。”

  “你怕他會對我下毒?”

  “那倒不是。”店小二搖搖頭,再次壓低了聲音,“唐四少向來風流,姑娘長得這麼漂亮,難保他不會起壞心眼。”

  “呸!原來又是個淫賊!”她猛地拍桌站起,怒聲喝叱。

  客棧裡雖人聲鼎沸,但她這麼一喊仍是異常響亮,立刻引起不少人側目。

  店小二連忙做個噤聲的手勢,好不容易才勸她坐下。

  她坐不以後,怒氣未消,皺眉道:“哼,等我挑戰完唐焰刀,下一個目標就是剝下那個色狼四少的皮!”

  “什麼!?你要挑戰唐二少!?”店小二差點沒昏倒。

  “不錯。我聽說唐焰刀長於暗器,所以想找他比畫比畫,”她昂起下巴,自信滿滿地說著。

  不忍見她自尋死路,店小二好心地勸道:“姑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唐二少的暗器功夫說得上是天下第一,你這樣一個年輕小姑娘怎麼贏得了他?小人勸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比較好。”

  “什麼天下第一,在他沒有勝過我以前都不算!”百里冰雙眉一揚,目光炯炯地直視店小二,“你看我年輕,瞧不起我嗎?”

  “小人下敢。”店小二縮縮脖子,連連搖頭。

  “算了,唐二少的事我也不想聽了,反正都是一些誇大不實的傳聞,知道跟不知道都一樣。”

  “姑娘……”店小二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她瞪了一眼,只能在心裡嘆口氣,把要說的話都吞下肚。

  “我最後只問你一件事,聽說成都有款美酒叫作‘霸王卸甲’,哪邊有在賣?你們客棧裡有沒有?”

  除了鑽研暗器,百里冰素來喜愛美酒,久聞霸王卸甲之名,既然到了成都,豈能不好好把握機會見識一番。

  “霸王卸甲是隔壁酒店的招牌酒,也是他們的獨門祕方,只有隔壁有賣。”

  居然就在隔壁,真巧!

  她心中一喜,又賞了店小二幾個銅錢,把他給打發走。

  該打聽的已經都打聽到了,她決定吃完飯後,就到隔壁酒店去品嘗她嚮往許久的霸王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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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紅似火焰的駿馬疾馳過大街,直奔唐門。

  守衛們遠遠瞧見了,其中一人趕緊轉身進門,其餘的則恭敬地迎上前去。

  紅馬在門前停下,一個穿著紅色短衫勁裝的高大男子躍下馬。

  “二少,您回來啦。”守衛接過唐焰刀遞來的?繩,躬身請安,又道:

  “這可真巧,那小姑娘前腳剛走,二少您就回來了。”

  唐焰刀本來正要跨過門檻,聽到這話,回身問:“小姑娘?什麼小姑娘?”

  會是那個誤以為他是淫賊的小姑娘嗎?可是她怎麼知道他的身分,又怎麼會到唐門找他?莫非她氣憤難平,想找奶奶告狀?

  想到她可能上門告狀,饒是他向來粗豪,卻也下禁心中一涼。

  雖然他什麼都沒敝,一切只是誤會一場,但是若讓奶奶逮到了藉口,他肯定有得受了!

  “那姑娘叫百里冰,大概十五、六歲,穿著藍衫子,模樣挺好看的。二少您認識她嗎?”

  中午遇到的小姑娘確實也是穿藍衣,年紀也符合,難道真是她?

  唐焰刀不理守衛的疑惑,又問:“她往哪邊走了?”

  守衛說了方向,唐焰刀隨即照他說的方向走去。

  街上人多,騎馬反倒不方便找人,所以唐焰刀乾脆用走的。

  他人高馬大,走在人群中頗為顯眼,不少人認出他是唐門的二少,頻頻投以好奇的眼光,也有些姑娘會羞怯地偷覷他,但他全然沒將旁人放在心上,只是專注地尋找他要找的人。

  原本他只是因為欠她一聲“對不起”,所以要找到她,現在知道她可能上門告狀,那更是非找到她不可!

  但是走了好半天,他都沒看見任何相似的身影,僅有的耐性至此已經用完,他決定不在街上浪費時間。

  “算了,還是叫人去找比較快。”

  心意二正,轉身欲定時,眼光正好瞄到迎風招展的青色酒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雙腳自動自發地走進了酒店。

  掌櫃一瞧見他,趕緊放下手中的事,急急忙忙上前招呼。

  “二少,您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華生輝呀!”掌櫃臉上微笑:心底卻暗暗叫苦。

  唐老夫人派人知會過了,不許任何人賣酒給二少。可是二少本人上門來了,他若下賣,難保脾氣暴躁的二少不會氣得砸了他的招牌:若是賣了,卻又得罪了唐老夫人,這實在是難辦呀!

  唐焰刀沒理會掌櫃的客套話,食指輕輕敲了下桌面,淡淡地吩咐:“老規炬,三瓶霸王卸甲。”

  “二少,這可真對不住,霸王卸甲剛剛賣光了。”掌櫃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賠不是。

  “是賣光了還是不敢賣?”唐焰刀冷哼,橫了掌櫃一眼。

  該死的!他就知道奶奶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他,肯定會叫店家不許賣酒給他!

  “真……真的賣光了……”掌櫃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指著正要送酒去給客人的小?,陪笑道:“您瞧,那就是最後一瓶了。您若不信,可以問問點了那瓶酒的姑娘,她就坐在您後面隔張桌子的地方。剛才小人還直說那姑娘幸運,買了最後一瓶呢!l

  有姑娘點霸王卸甲來喝?

  狐疑地看了掌櫃一眼,唐焰刀轉過頭,揚聲問:“姑娘,是你買走了最後一瓶霸王卸甲嗎?”

  “是呀,是我買走的……”那姑娘慢慢轉頭,看清問話的人時,猛然爆出一聲怒吼:“又是你!”

  “丫頭,原來你在這裡。”相較於她的憤怒,唐焰刀卻是又驚又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再一瞧,她已經換穿湖綠色衫子,難怪他進門時沒注意到。

  “哼,你想怎樣?”百里冰雙眉倒豎,拍桌站起,正要破口大罵,卻突然想起他剛剛問的話,臉色立刻由憤怒轉為得意,昂起了下巴,挑釁地問:“喂,你想要這瓶霸王卸甲是不是?”

  “本來我是想要那瓶酒,不過……”

  “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她打斷他未盡的話,拿起桌上的酒瓶走向他,停在他面前一步左右的距離。

  “告訴你,你想要這瓶酒,門都沒有!”

  說完,她忽然將瓶口湊到嘴邊,仰頭猛灌,咕嚕咕嚕地將整瓶酒都暍下肚。

  強!太強了!

  酒店裡所有人,包括唐焰刀在內,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霸王卸甲是出了名的烈酒,雖然入口香醇綿柔,可是後勁卻強,普通人飲上三杯便感醉意。一瓶酒看似分量不多,卻足可令一名酒量不錯的大漢爛醉如泥,而她這樣一個嬌怯怯的小姑娘,直接拿著酒瓶灌,更加容易喝醉。

  片刻後,百里冰倒轉酒瓶,瓶子裡一滴酒也沒流出來,果然已經被她一口氣喝得點滴下剩。

  見狀,酒店中響起如雷的掌聲。

  “好樣的!’

  “酒國女英雄啊!’

  “小姑娘,老子服了你了!”

  讀嘆聲此起彼落,百里冰朝四方團團一揖,謝過眾人支持,然後雙手擦腰,昂起了下巴,得意洋洋地斜睨唐焰刀。

  好半晌後,喧鬧聲終於停止,眾人又各自吃暍起來,這時她才又開口。

  “哼,想跟我搶酒,你……嗝……你作夢!”她打了個酒嗝,突然覺得臉開始發熱。

  “你暍醉了。”

  唐焰刀見她漲紅了臉,雙眼開始變得迷蒙,一時好心,起身想扶她坐下,卻被她一把推開。

  “少來!我從小到大都沒暍醉過,那麼一點酒,哪裡……嗝……哪醉得了我!你想…:誆我……嗝……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真的醉了。”他無奈地搖頭。

  他剛說完,百里冰便覺腳下一浮,連忙扶住桌緣。

  穩住身子後,她明媚如水的醉眼橫向他,食指重重戳著他的胸膛,噘嘴道:“我告訴你,你別想乘機占我便宜,我一點也沒醉,就是醉了,我也可以把你撂倒,送你去見官!I

  眼看她搖搖晃晃,站都站下穩,他趕緊扶住她,苦笑道:“丫頭,我沒要占你便宜,只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鬼才信你!”她拉開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走開,你這個臭淫……嗝……”

  話還沒說完,她仰頭便要倒下,

  唐焰刀吃了一驚,連忙伸手將她拉進懷裡,這才免除了她直接倒地的命運:

  傷腦筋的是,他該怎麼安置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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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6: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傷腦筋呀……

  低頭看著醉倒在他懷中的小姑娘,唐焰刀眉頭皺得死緊。

  他既下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偏偏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他該拿她怎麼辦?總不成帶她回唐門吧!

  不不不!他立刻否決了這個主意,一旦帶她回去,他肯定會有大麻煩。

  嘆口氣,唐焰刀喚來酒店掌櫃,懷著一絲渺茫的希望問道:“掌櫃的,你認識這個小姑娘嗎?”

  “不認識。”掌櫃搖了搖頭,又加上一句:“二少,她不是和您熟識嗎?”

  唐焰刀瞪了掌櫃一眼,嚇得掌櫃趕緊閉嘴,心頭雖有千百個疑惑也不敢再問出口。

  “這是酒錢,你把帳結一結。”唐焰刀丟下一小錠銀於,幫百里冰付了酒錢,又問:“我記得隔壁是一家客棧,沒錯吧?”

  “是,隔壁是客棧沒錯。”

  聽到掌櫃的回答,唐焰刀更不多說,一把將百里冰扛上肩頭,邁開大步,離開了酒店,走進隔壁的客棧,一直定到了櫃檯前。

  到了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找問客棧安頓她,反正她醒來以後自己會回家。

  客棧掌櫃見到唐焰刀扛著一個姑娘,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在他的瞪視下回過神。

  “真是稀客呀,二少,有什麼事需要小人幫忙呢?”客棧掌櫃殷勤地陪著笑臉,心中卻頗為迷惑,明明唐門開的客棧離這裡不遠,怎麼唐二少會跑來這裡呢?

  “一間上房。’

  不等客棧掌櫃回話,唐焰刀便要取出銀子付房錢?但是百里冰腰部以下的身子都貼在他胸前,要取出懷裡的錢袋實在有些麻煩,所以他乾脆先放下她,讓她靠著櫃檯,然後取出銀兩放在臺上。

  笑嘻嘻地接過銀子,客棧掌櫃隨口問:“是您要……咦!這個不是剛才來住店的百里姑娘嗎?”

  他說到一半,醉倒的百里冰突然抬頭,雖然隨即垂下,他仍發現她奸生眼熟,再仔細一瞧,果然是他店裡的客人。

  “她就住這裡?”唐焰刀心中一喜,再度扛起了她,吩咐客棧掌櫃:“房間不要了,不過你幫我解決了個難題,那錠銀子就算是賞你的。現在你立刻派人帶我去她的房間,快點。”

  客棧掌櫃趕緊叫了名店小二帶路,領著唐焰刀去到了百里冰的房間。

  把他帶到房間,開了房門之後,店小二以為他們有什麼曖昧關系,下敢打擾了他的好事,便匆匆告退。

  沒發覺店小二想歪了,唐焰刀心胸坦蕩地扛著百里冰走進她的房間,然後也不管粗不粗魯,直接就把她丟到床上。

  “醉成這樣,我就算要道歉也得等你酒醒了再說,”

  說完,他轉身准備離開,一隻小手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水……我要喝水……”床上的人兒呻吟著。

  他拉開她的手,本想下子理會,一走了之,但一轉念間仍是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到床邊扶起了她。

  “這算是我先前欠你的,喝完這杯水,我們就兩不相欠。”他一邊說,一邊將茶杯湊到她嘴邊,慢慢喂她把水暍下。

  等她喝完了水,他自認已經對得起她了,便要起身離開,但是她卻突然揪住了他的衣襟;

  她睜開眼睛,眸中閃動著懾人的光芒,堅決地喊道:“我不會輸的!唐焰刀,我要挑戰你!我百里冰才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天才!唐焰刀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把爛柴刀,我會贏的,一定會!”

  喊完,她松開他的衣襟,咕咚一聲倒回床上,沉沉睡去。

  唐焰刀坐在床邊,想起她說的話,不由得啞然失笑。

  爛柴刀!?她居然這樣說他。

  可是她雖然罵他是爛柴刀,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只是覺得很好笑。

  她剛剛又說什麼來著?好像是……她要挑戰他?她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天才?

  充滿興味的眼光落在百里冰臉上,這是唐焰刀第一次仔細地打量她。

  她的臉小小的,比他的手掌還要小,在那小巧的心形臉蛋上,嵌著一雙彎彎的月眉,但若真要他來形容,他寧可說她的眉像是柳葉刀,看似柔和的弧度中帶著堅韌不屈。

  眉毛下,是她緊閉的眼眸,雖然現在看下見她眸中的神采,但他還記得她發怒時昂揚的光芒:有人稱贊美麗的眼睛像秋水,但他下喜歡,那太過軟弱了,他欣賞的是夏日裡燦爛的陽光,就像她的眼睛。

  然後,是挺而微翹的鼻,以及紅嫩的唇。

  此刻她的唇安靜的在休息,嘴角微微揚起,模樣似乎很淑女;可是當她開口罵人的時候,常常會讓人氣得跳腳,甚至想要掐死她——雖然如此,他慶聿他遇到的並不是淑女,而是她。

  即使她又嗆又辣又兇悍,他還是欣賞她,憑她有勇氣和他對罵這一點,就值得他贊賞,何況她和他一樣都喜歡喝酒,而且擅長暗器——他還沒見過哪個姑娘像她一般將飛刀要得那麼俐落,更沒見過哪個姑娘膽敢挑戰他,而且還自信滿滿地宣稱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天才。

  總而言之,他第一次碰到這麼合他胃口的姑娘。

  如果奶奶和琅欽點的那堆千金小姐能有她的一半性子,他或許會看在她們的面子上勉強就範,反正他畢竟得娶妻,早娶晚娶也沒太大差別。

  可惜她們選的那些幹金都軟趴趴的,別說有她的一半了,就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害他興趣缺缺,見了就煩。

  驀地,一個念頭闖進他的腦海中,他猛地拍了下大腿,眺了起來。

  “我怎麼沒想到呢……”他喃喃自語著,目光再度落到她瞼上。

  既然只要有她的一半,他就願意勉為其難討來作老婆,那為什麼不乾脆娶她呢?與其要一半,不如要整個,他忒也糊塗了!

  不錯,就是這個主意。

  有了對象之後,他就可以叫奶奶解除禁酒令:把她給娶進門後,他就不必再吃那些如同嚼蠟般的無味菜肴。而且從此以後,不必再忍受奶奶三不五時就找藉口邀集名媛,盡弄些變相的選妻宴會來煩他。

  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放聲大笑。

  但,他的得意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他很快就想到一件事——她討厭他,而且還當他是淫賊。

  “真傷腦筋……我總不能用武力強迫她嫁吧?那樣做,我等於是真的變成了淫賊,那可不成,更何況以她的性子,恐怕死也不會答應的,”

  這該怎麼辦?

  他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卻想起了他的弟弟,四少唐月劍。

  “算了,女人的事還是去問他好了,他應該會有辦法。”唐焰刀打定了主意,暫時將惱人的問題拋到腦後。

  既然決定拐她來當老婆,他對她的心情就有了轉變,見她仰天而眠,順手便幫她蓋上了薄被。

  沒記錯的話,她好像說自己叫“百里冰”,挺可愛的名字,只不過不太像她的性格,或許叫“百里火”還差不多,

  想著,他微微一笑,輕拍廠F她的粉頰,低聲道:“冰兒,你慢慢睡,我先回唐門想想該怎麼做寸能把你拐來當老婆,順便等你來挑戰我。”

  以她的性格,明天一定會再上門挑戰,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回想她之前的醉話,她似乎並不知道他就是唐焰刀,否則在別苑時,她應該就會提出挑戰的事:如果她不知道,那事情就更有趣了。

  他萬分期待她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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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想問我的意見?”

  輕渺的嗓音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在靜默的黑夜中響起。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是跟你說好玩的嗎?”躺在涼亭圍欄上的唐焰刀倏地坐起,橫了唐月劍一眼。

  哼,如果不是為了順利把百里冰娶回家,他犯得著把這些丟臉的事都告訴他嗎?他以為被人罵淫賊很光彩嗎?

  “你先前打死也不娶,現在又突然改變,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唐月劍見慣了兄長的惡聲惡氣,毫不在乎地淡淡一笑。

  唐焰刀跳下圍欄,坐到唐月劍對面的石椅上,不耐煩地催促:“不要再東拉西扯的,快點把你的意見說一說,到底我該怎麼做才能把你未來的嫂子拐進門。”

  “依我看……”唐月劍斜睨他一眼,唇邊勾起一抹微笑,;你是應付下了那顆小辣椒的,不如我出馬幫你解決吧。”

  “休想!”唐焰刀霍地站起身,瞪了弟弟一眼,“不要把你平常對女人的那套拿來對付她,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對象。”

  “我向來憐香惜玉,怎會玩弄她們呢?”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快點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比較好。”他的耐性已經快磨光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雙眼直盯著唐月劍。

  唐月劍瞧了兄長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想辦法留住她,讓她知道你此地優秀,地對你的觀感就會慢慢改變。”

  “然後呢?”

  “然後……’唐月劍雙眉一挑,垂首掩去唇邊詭譎的笑意,“我建議你找機會親近她,偶爾吃吃她的豆腐,讓她習慣你的存在,慢慢蠶食她的心。王於更詳細的方法,如果你真喜歡她,你自己就會知道該怎麼做。”

  “你要我占她便宜;:”唐焰刀瞪大了眼,驚訝於他所聽到的。

  “我只是建議,你不一定要照做。”

  “算了,我真不該來問你的,你淨出些餿主意!”

  他不悅地說完,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唐月劍緩緩抬頭,臉上那詭異的笑容俏悄擴散。

  他知道,唐焰刀最後一定會照做,一定會的。

  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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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冰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人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愣了一會兒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是在客棧的房間裡。

  雙手撐著床板慢慢坐起,她疑惑地自言自語:“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在酒店喝酒,結果遇到了那個淫賊,為了不讓他把酒搶走,所以一口氣把酒給暍光光,然後……然後我喝醉了!槽了!”

  她爆出一聲驚呼,趕緊低頭查看自己的衣物,確定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身上也沒怪異的感覺後,她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被那淫賊占了便宜。”她慶幸地拍拍胸脯。

  突然,她想起一事,整顆心又懸得半天高。

  她一把拿過床邊的包袱,仔仔細細地將包袱裡的衣物都翻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東西遺失後,又把手探到頸後,直到摸到了一個結,她終于安心地籲了口氣,

  這一回,她的肚兜安然無恙。

  “嗯,看來應該不是那淫賊送我回來的,不然我早遭殃了!更何況他也不會那麼好心。”

  可是,到底是誰那流好心送她回來呢?

  如果讓她知道是哪個好心人,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掌櫃應該會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吧?”

  喃喃自語完,她眺下床,准備下樓去問個清楚,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店小二的聲音。

  “百里姑娘,您醒了嗎?”

  “醒了,有事嗎?”

  百里冰打開門,店小二捧著一隻茶碗走進了房間。

  “百里姑娘,這是醒酒茶,您如果頭痛的話,喝了這碗茶就會舒服了。”店小二把豌放到桌上,殷勤地解釋:“昨天送您回來的公子特地吩咐小人,一等您醒來就把醒酒茶端來給您,免得您宿醉頭痛。”

  誤會了百里冰和唐焰刀的關系,店小二加倍地恭敬,滿口都是“您”。

  聽到店小二的話,百里冰急忙追問:“誰送我回來的?”

  “是——”店小二正要回答,猛然想起唐焰刀吩咐過不許說他的名字,當不便笑道:“他長得滿高的,頭發短短的,穿著紅衣服,應該是姑娘您的朋友吧。”

  居然是那個淫賊!

  她嚇了一跳,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他送我回來,也是他叫你送醒酒茶來給我的?”

  “是呀。”

  “他怎麼會那麼好心……”她低聲自問,滿心疑惑。

  店小二聽不清楚她的話,以為她有事吩咐,忙問:“姑娘,您說什麼?”

  “沒什麼。”她搖搖頭,朝店小二擺了擺手,“你出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是,您有事再叫小的。”店小二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百里冰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那杯醒酒茶,心中充滿驚訝和疑問。

  是那淫賊送她回來的,可是他卻沒對她做任何事,也沒偷定她的肚兜,還好心吩咐店小二送醒酒茶!

  明明她醉得不省人事,根本無法反抗,他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難道真像他說的,他根本不是淫賊?他是不小心的?

  真是誤會嗎?

  看來她得找那個淫……不,得找他問清楚。如果真的弄錯了,她會向他道歉,順便謝謝他昨晚送她回來:如果不是誤會,道完謝以後,她和他還是誓不兩立。

  不過,在出城找他以前,她得先解決一件事——挑戰唐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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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站在這座巍峨的大宅前,百里冰的心情下像上次那麼緊張,或許是因為她出門前喝了點酒壯膽的緣故。

  不管口頭上說得再硬,她心裡其實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唐門威名赫赫,總是不能小顱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正要跨出腳步時,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卻先定到了她面前。

  “請問是百里姑娘嗎?”

  百里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家丁拱手作揖,恭敬地道:“百里姑娘,我家二少已等候多時了,請您隨小人進門。”

  “他在等我?”百里冰驚訝之下,尾音微微上揚,

  奇了,她和唐焰刀素不相識,原本她還想如果他看了拜帖卻不願意見她,她就在門口等到他答應為止,沒想到現在反而是唐焰刀在等她!

  “是的,請姑娘隨小的來。”

  那家丁說完,又行了個禮,轉身朝大門走去,百里冰略一猶豫,也跟了上去。

  經過守衛們身旁時,她突然覺得他們看她的眼光有些異樣,卻又不知是哪邊不對:想了一會兒想不出理由,她聳了聳肩,便不再多想,凝神思索等一下應該怎麼應付唐焰刀。

  唐門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定了約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到了唐焰刀的住所。

  她抬頭瞄了下門口上刻的字,“奔雷園……名字挺威風的,不知道園子的主人配下配這名字。”

  “姑娘,裡面請。”

  察覺她沒跟上,那家丁回身催促,她這才收回視線,跟著他走進奔雷園。

  進門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寬闊異常的廣場,到處擺著各式各樣的標靶和草人,顯然唐焰刀平日裡就在廣場上練習發射暗器。

  百里冰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卻發現附近的幾個家丁全都停下手邊的工作,偷偷在瞧她。

  奇怪了,怎麼今天一堆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跟平時沒有兩樣,正常得很。

  到底他們在看什麼?

  她百思不得其解,卻沒空停下來問他個清楚,因為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趕快見到膏焰刀,向他挑戰,然後打敗他!

  廣場的盡頭是一問大屋,她知道唐焰刀就在屋裡,所以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怦地?跳一下。

  來到大屋門口,那家丁躬身道:“百里姑娘,請您自己進去吧,二少在廳裡等您。”

  她點點頭,緩步跨過門檻,抬頭挺胸地走進大廳。

  廳裡只有一個人,那人坐在主位上,低著頭,右手支頤,手時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下知是在打瞌睡還是在發呆。

  望著主位上那有些熟悉的身影,百里冰突然感到不安、

  紅色短衫勁裝、短發、高大的身材……不管怎麼看,他都像極了一個人

  驀地,那人抬起頭,睜開了眼,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朝她露出了微笑。

  “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你、你、你……你就是唐焰刀引你居然就是唐焰刀!”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仿佛天地都倒轉了。

  原來他就是唐焰刀,難怪那時候他接得下她的飛刀!

  盡管當時她並沒有用盡全力,但這個事實卻讓她的自尊和自信都受到了傷害。

  唐焰刀故做好心地詢問:“你還好吧?”

  正如他所料,她果然不知道他就是唐焰刀,而她現在驚訝的模樣實在讓他看了就想笑,她似乎快昏倒了。

  “沒事!”她很快就從這個“小小的”打擊中恢復,昂首道:“唐焰刀,我今天來是為了要找你挑戰。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天才。”

  “我很樂意接受你的挑戰。”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起身定向她,神態從容地問:“不過勝敗分出後,要如何處置輸家?”

  這問題百里冰早已想過了,當不便道:“簡單,輸的人要當對方一年的奴才,這一年裡,不管主人說什麼都不能違抗。”

  如果能讓唐焰刀作她一年的奴才,她就可以揚名江湖了!

  唐焰刁濃眉一挑,贊同地點頭道:“聽來似乎挺有趣的,就這麼辦吧;”

  只要贏了她,就可以留下她:留下了她,他就有機會拐她做老婆!

  “好,我們擊掌為誓。l

  兩人同時伸掌,連擊三下,定下承諾。

  誓約已定,唐焰刀便要邀她上廣場比試,她卻搖頭,

  “先等等,我有事問你。”

  既然唐焰刀就是那人,她正好把事情都問清楚,因為她希望她的對手是一個可以讓她看得起的人,而不是一個淫賊——如果他是淫賊,即使贏了他,她也不會有勝利的快感。

  “你想問什麼?”

  “我問你,是你送我回客棧的嗎?”

  見他點頭,她又問:“你還吩咐小二送醒酒茶給我,對嗎?”

  “沒錯。”

  “好,那我要問最後的問題。到底你是不是淫賊?如果你不是,為什麼昨天中午那樣欺負我:如果你是,為什麼昨天下午卻又沒……沒對我下手……”

  她越說越小聲,尤其說到最後一句時,差點說下出口;好不容易說出來了,粉頰卻飛上了兩片紅雲。

  乍見她羞怯的模樣,唐焰刀不禁愣了一下。

  他向來討厭扭扭捏捏、故作嬌羞的女人,但是她臉紅之後,雙頰艷若桃花,嬌嫩欲滴,教人看了就捨不得栘開眼光。

  但唐焰刀畢竟是唐焰刀,他隨即回過神,清了清喉嚨,正色道:“百里姑娘,我真的不是淫賊,一切都是誤會。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從頭解釋給你聽,只是你聽完了不見得會相信我。”

  “你先說了,我再決定相不相信你。”

  “好吧,你聽我說……;”

  好不容易遠到擺脫淫賊嫌疑的機會,為了讓她對他的印象能好轉,啻焰刀立刻詳細說明來龍去脈。

  百里冰鞋完之後,將信將疑,因為事情實在太湊巧了,她很難不懷疑。但她隨即想起自己和他屢次巧遇,若是說給旁人聽,只怕旁人也會嘖嘖稱奇,可見巧合的事並不是沒有。

  低著頭沉默地想了好半晌,她終於決定相信他。

  她抬起頭,歉然道:“對不起,我之前誤會了你,一直罵你是淫賊,請你不要介意。”

  “其實是我太粗心,才會造成這樣的誤會,該道歉的是我。”

  “那就當我們兩個都有錯好了。”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朝他眨眨眼,微微一笑,“不過你不計前嫌地送我回客棧,我真的得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

  “事情說清楚了,我就可以安心地挑戰你。先說好,雖然你昨天幫過我,但是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我也不會!•”他們相視一笑,眼中閃耀著同樣的自信。

  誰輸誰贏,場上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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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唐焰刀和百里冰相偕定到廣場上,家丁們在場邊排成一列,手中背捧著一個托盤,每個托盤中都放著各種不同的暗器,有金針、飛刀、鐵蒺藜……種類幾近百種。

  “來者是客,規炬由你定。我們比什麼?怎麼比?”唐焰刀直視百里冰,等待她開口。

  略一思索,她道:“三戰兩勝,第一場比准頭,第二場比速度,第三場比千羽釵,看誰打造的千羽釵厲害。”

  “就這麼辦,不過我還有一點意見。”

  “什麼意見?”

  “這三場比試中,只要我輸了任何一場,就算是你贏。”

  “為什麼?難道你瞧不起我?”她氣得雙眉倒豎,憤憤地瞪著他。

  “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因為我年紀比你大、江湖經驗比你豐富,這裡又是我的地盤,怎麼看都是我佔便宜,如果這樣我還輸你任何一場的話,那我的本事也確實得再加強了。”他微笑著解釋。

  “哼,隨便你。”她臉色雖然緩和了下來,可是語氣中還是夾雜了一些不悅:

  “第一場比准頭,我們用什麼比?我瞧你似乎滿擅長飛刀的,正好我也是,不如就比飛刀吧?”

  他說話的同時,也不見他抬手動肘,手上卻憑空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飛刀。

  百里冰一直盯著他看,竟沒看見他手中的飛刀從何而來,不由得心頭一驚。

  第一場比試暫且別提,第二場比的是速度,以他剛剛的速度來看,即便她出盡全力也很難贏過他,但是不論如何,她總得放手一搏!

  拋開多餘的思緒,她平靜地回答:“好,我們就此飛刀。”

  當下兩人便商議該怎麼分勝負,最後決定將一千枚銅錢撒上空中,看誰的飛刀可以一次射下最多完整的銅錢。

  不一會兒,家丁們准備好一千枚銅錢,第一場比試便要開始了。

  四名家丁拿著兩個裝滿銅錢的籮筐站在廣場中央,待唐焰刀和百里冰各自站定以後,便合力將籮筐中的銅錢拋上天空,然後匆匆退下。

  只見兩道銀光激射而出,跟著是陣陣銅錢落地的聲響,好半晌後才靜了下來。

  等到銅錢都落地後,唐焰刀和百里冰同時上前查看各自的情況。

  唐焰刀的飛刀射中了二十一枚銅錢,每一枚都完整無缺,而百里冰的飛刀上只有十九枚銅錢,其中一枚因為略有偏差,缺了一個口子,算來只有十八枚。

  事實擺在眼前,她輸了第一場。

  她輕咬著唇,沉默地盯著手中的飛刀,過了片刻才道:“第一場是你贏了,第二場我們改比金針。”

  第二場比的是速度,比試的方法是用金針在靶上排出“天下第一”這四個宇,一次只能射一隻金針,誰先排完,誰就是勝利者。但這場比的雖然是速度,准頭卻也少不了。

  取走了所需的金針後,他們各自站在四個排成一列的靶子前,等待旁邊的家丁喊開始。

  “開始!”

  話聲剛落,捆如牛毛的金針飛射而出,連綿不斷,看得一旁的家丁們眼花撩亂,而靶上的豐也逐漸成形。

  自忖速度可能不如唐焰刀,百里冰更是全神貫注地發射金針,但是當她將“第”字寫到一半時,耳邊便傳來了唐焰刀的聲音。

  “百里姑娘,我寫好了,你可以停手了。”

  她聽到了,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緩下,直到完成“一”宇的最後一針。

  縱使比試前就料到他的速度遠勝於她,但她依舊受到了打擊,因為她沒想到速度會差他那麼多。如果第一場是小輸,那麼這一場她簡直輸得難看!

  她深深吸了口氣,澀然道:“你贏了。”

  “我們繼續第三場吧。”

  “不用了,說好三戰兩勝,你已經連贏兩場了。”她沮喪地低著頭,不復先前的神采飛揚。

  唐焰刀看在眼裡,心中突然生起一種莫名的感覺,想開口安慰她,卻又下知該說些什麼,最後說出來的卻是:“我說過了,只要輸一場就算我輸,所以第三場還是要比。”

  “好,比就比!”她勉力打起精神,大聲道:“第三場比的是打造千羽釵,這一回我一定不會輸的!”

  不論如何,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既然要打造暗器,勢必得有工具,於是唐焰刀便帶她到了他平日鑽研暗器的地方——那裡本是他的禁地,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許進入。但當他帶她進去時,內心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或許是因為他們同樣都著迷於暗器的魅力吧。

  備妥工具,生好了爐火,他們便分頭打造了起來。

  雖然名之為“釵”,也可做發釵之用,但事實上千羽釵卻是極厲害的暗器,乃是由多片薄刀飛刀所構成,釵頭的裝飾是刀柄,釵子本身則是刀刃,平時數柄飛刀合而為一,便似一枝平凡無奇的發釵,但臨敵之時只要觸動機恬,就變成了刀薄如紙的銳利飛刀。

  千羽釵並不一定由幾柄飛刀合為一釵,端視打造干羽釵者的功力高低而定。功力越高,飛刀的數量便越多,刀刀也越薄,但刀刃雖薄,威力卻不稍減。

  打造干羽釵是件繁瑣的工作,兩人不吃不喝,直忙到天黑還無法完成,不過這原本就不是一件可以馬上完成的暗器,所以他們也不心急,約好了明日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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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焰刀躺在床上,努力思索該如何將干羽釵打造得更薄、更利,但他沒有想到好的點子,卻先想起百里冰站在熾熱的爐前努力的模樣。

  工房裡的火爐對她而言太高了,用起來頗不方便,但是她並沒有因為使用工具不順手而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和燒紅的鐵塊對抗。

  她挽起衣袖,手裡拿著鐵錘,汗流浹背地在火爐前敲敲打打,纖細的背影散發出一股不屈的剛強氣質。

  當他偶然回頭查看她的情況時,這樣的景象便烙印在他心上。

  然後,他又想起她連敗兩場後的沮喪模樣。

  他感覺自己好像後羿,殘忍地射下了活力昂揚的太陽——真奇怪,他明明不是容易心軟的人,別說心軟了,連耐心他都不想給。

  只能說她真的是例外,特別對他的胃口,讓他忍不住心軟:雖然比試前說了不會手下留情,但他現在很想收回那句話。

  如果他可以射下太陽,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再把太陽掛回天上……他還是比較喜歡她先前又嗆又辣又兇悍,自信滿滿不服輸的模樣。

  “該怎麼讓她恢復精神?”唐焰刀枕著手臂,雙眼直盯著屋頂:

  傷腦筋呀……

  遇到她以後,他好像一直在傷腦筋,可是就算傷腦筋,他也沒什麼怨念;如果對像是別人,他早已經把這種問題拋到九重天外。

  嘖,看來他比原先料想的更欣賞她。

  也罷,反正她註定是他老婆,他越喜歡她,娶得就越甘願,也算是好事一樁。

  明天呀明天,明天他二正要讓她恢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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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冰躺在床上,腦袋裡想的全是怎麼打造出最好的千羽釵。

  經過白天的兩場比試,她已經肯定了唐焰刀的實力,不管是准頭還是速度,她都比不上他,可是關於打造暗器,她相信自己還是有機會贏的!

  在最初的挫敗後,她確實受到了打擊,但是回來後仔細一想,准頭和速度是練出來的,他的年紀比她大得多,經驗也比她豐富,不管她天份再高,時間上他就是占了優勢。

  她向來就不輕易服輸,失敗只會更激起她的鬥志;即使一時沮喪,她也會盡快打起精神,再次勇敢面對挑戰。

  就算現在是他贏,只要她一直努力,總有勝過他的時候。

  天下第一暗器天才的名銜就暫時寄放在他身上,再過個幾年,她一定會拿到手的!

  雖然她“暫時”承認不如他,可是第三場比試她絕不能再輸,因為輸的話,她就得當一年的奴才。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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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手。”淡然的語音出自唐焰刀。

  “平手!”懊惱的語音出自百里冰。

  兩只千羽釵都是八柄飛刀所構成,刀刀的厚薄長短如出一轍,既不減一分,也不多一分,仿佛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百里冰不甘心地皎著唇,雙眼直瞪著桌上的兩只千羽釵。

  氣、死、人!

  就差一點點而已,只要她刀刃打薄一些,就可以再添一柄飛刀,把他給壓下去了,偏偏她就是做不出九柄合一的千羽釵!

  不同於百里冰的心思,唐焰刀的眼光停駐在她身上,充滿贊賞的意味。

  她遠比他所料想的更有天份也更有實力,即使是他自己,在她這個年紀也只打造得出八柄合一的千羽釵,而且還是在工具順手的情況下才做得到。

  能做到六柄已經算是良匠了,八柄則是常人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達到的極限,就算是他自己,現在也不過能做到十柄而已——兩柄的差眶看來微小,但要再多造出一柄,其中所需要花費的心力不是外行人所能瞭解的。

  瞥眼間,見她握緊雙拳,眼中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再無昨日的沮喪,他心中一喜,微笑問:“你現在一定在想,雖然我們平手,可是你年紀比我小得多,所以論天分,還是你比我高,對不對?”

  被他說中了心中想法,百里冰也不遮掩,昂起了下巴,很乾脆地回答:“沒錯,我是那樣想。不過你放心,我向來言出必行,我們的約定我絕對會遵守。”

  “其實我……”話還沒說完,唐焰刀便發現她左手腕上一片紅腫,皺眉問:“你剛剛燙到了?”

  “沒什麼,早習慣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不怎麼在乎地擺擺手。

  手腕雖然有些灼熱的刺痛感,可是並不特別痛,範圍也不大,過兩天自然會痊癒。

  雖然說打造暗器難免被爐火燙到,身上有灼傷、紅腫是難免的事,唐焰刀自己也從來不以為意,可是對她手腕上的灼傷,他卻怎麼看都不順眼。

  “管你習不習慣,在我這裡,有傷就得治。”不悅地說完,他一把牽起她的手,也不管她願下願意,直接拉了她往外走。

  沒料到他會突然拉它走,她腳下一個跟艙,險些跌倒,還好她也是個練家子,連跨幾步後便穩住了身子。

  她掙紮著要抽回手,嘴裡不停地叨念:“喂,你要帶我去哪裡?這種小傷不用理它也會好,你不要妨礙我查看成果,我還沒確認那把釵用起來順不順手……”

  “閉嘴!”他回頭瞪她一眼,腳步不停。

  “你憑什麼叫我閉嘴?”她下眼氣地瞪回去。

  哼,就算是大爺爺、二爺爺,也從沒這樣對她說話,他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命令她閉嘴!

  側頭斜睨了她一眼,他淡淡地提醒:“就憑我們的約定。別忘了,你得當我一年的婢女,不得違抗主人的命令。”

  一句話堵死了她的嘴,她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認了,但她還是要抗議。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必這麼用力拉我,手會痛耶!”她皺著眉,噘起了小嘴。

  痛死了!被他這樣拉著,小傷也會變大傷。

  “少羅唆,痛一下反正不會死人。”嘴上雖然這麼說,他還是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痛的又不是你……”她低聲嘟噥,偷偷地瞪著他的後腦勺。

  其實她很想正大光明跟他對罵,狠狠地瞪他,可是誰叫她輸了比試,變成他的婢女,只好壓不平素強悍的性子,暫時忍一忍。

  哼,虧她昨天還以為他人不錯,沒想到竟然是暴君一個,不但脾氣差,而且還虐待婢女!

  “你又在羅唆什麼?別以為我聽不見。”

  啐,耳朵挺靈的嘛!

  她在他背後扮了個鬼臉,正要偷罵他幾句,卻發現他在一間寬闊的房間前停下了腳步,連忙也跟著停下,

  只見他粗魯地推開門,然後突然拉著她進房間,害她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自己找位子坐。”

  丟下這句話,他隨即放開她的手,自顱自地往裡頭走。

  百里冰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選了張椅子坐下,東張西望地打量四周。

  她所能見到的房間前半部分很空蕩,只有一張擺著茶壺茶杯的方桌,五張椅子,再來就是牆上掛著的幾張靶,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是什麼房間呀?”

  正疑惑,後頭卻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似乎是唐焰刀在找東西。

  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她起身想往裡頭走,恰巧遇到他走了出來,便又坐回了原位。

  “把手放到桌上。”他拿著一隻小小的銀盒坐到她身邊,用命令的語氣說著。

  主人有令,她這個小婢女就算想不從也不行,只好依言伸出手。

  他打開銀盒,右手食指沾了一些乳白色的藥膏,然後將藥膏抹在她左腕紅腫的地方。

  有了先前被他拉痛手的經驗,百里冰本以為唐焰刀火爆急躁、粗手粗腳的,讓他上藥九成九是傷上加傷,要不然也會疼個半死,孰料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全然不同於他皺著眉頭、凶氣霸道的模樣,他粗糙的手指慢慢地撫過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幫她上藥。他的力道十分輕柔,不但沒弄痛她,反而讓她覺得有些麻、有些癢,藥膏敷過的地方則是一片清涼,再也沒有原來的黥痛感?

  望著他專注上藥的模樣,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在她心匠蔓延,害她突然很下自在,趕緊將目光從他臉上栘開,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目測之下,可能有她手掌的兩倍大小,長長的手指看起來很有力量,粗大突出的指節顯示他慣於勞作,而先前他握住它手的時候,她發現他的手掌結滿了厚厚的繭,再加上現在手腕感到的粗糙,只怕連指尖都不例外,這些應該都是他勤於習練、打造暗器的結果。

  對於這個發現,她有些安慰,至少他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就得到天下第一的名號,他的盛名是努力的成果。

  如果她比他更努力,總有一天可以取代他!

  除此之外,看到那雙長滿繭的大手,她其實有點被撼動了,因為他很認真地為他的喜好付出心力,並不是像她之前對他的看法,只是個依靠唐門名聲的統褲子弟。

  突然,她的腦海中浮現他在爐火前埋頭苦幹的模樣。

  這兩天來,她雖然專注打造千羽釵,可是有時還是會查看一下敵情,對他站在火爐前的樣子並不陌生。可是在那個時候,她所想到的只有勝利,對他的背影沒有絲毫感覺,現在回想起來:心卻猛地漏眺了一拍。

  “一定是幻覺……”她用力搖頭,喃喃自語。

  “你又在念什麼?,”他瞄了她一眼,隨即低頭繼續抹藥。

  “你管我!”甩開方才的異樣,她用不耐煩的語氣催促:“喂,你到底抹好了沒,我想要去試干羽釵了。”

  “光是你想是不行的,要我准才可以。”他抬起頭,臉上掛著令她覺得十分礙眼的笑容,“別忘了,你是我的婢女,你要做什麼都必得我同意才行;而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能違抗。”

  “你好樣的!”她忿忿地瞪著他。

  “你很像很不滿?”

  “廢話!”

  “嘖,你這樣子哪像個絕不違抗主人命令的婢女?I他挑高了眉毛,指節在桌上敲了兩下。

  她撇撇嘴,傲然地昂起下巴,哼了—聲,“巨正我就是這個樣子,就算這一年都得當你的婢女,我也還是這個樣子—想要我低聲下氣,等下輩子吧!”

  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反正他從來就不要她低聲下氣,現在這種小辣椒的樣子才合他胃口。

  收好銀盒,擦掉指尖殘餘的藥膏,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含笑問:“丫頭,你其實很不想當我的婢女吧?”

  “廢話,誰會喜歡作奴才!可是誰叫我比輸了,只好認命。”雖然說認命,可是她的神情完全沒有認命的模樣,還是嗆得很。

  “你想不想恢復自由身?只要你做得到我開出的條件,我隨時可以還你自由。”這聲問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他心中別有計畫。

  “什麼條件?”她喜出望外地追問。

  “我們按江湖規炬來做。既然你是來找我挑戰的,那我就准許你隨時隨地都可以用暗器偷襲我,只要偷襲成功,就不必再當我的婢女了。”

  “如果不成功呢?”以他的能力,就算是偷襲也不見得一次就能得手,她可不是笨蛋,當然得先把後果問清楚。

  “我說了,就按江湖規炬。”他咧嘴一笑,模樣瞧來爽快,心底卻暗暗盤算他的拐妻計畫。

  “江湖規炬……是沒命的那種,還是剁手指的那種?”她說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曾聽爺爺們說過,江湖中人決鬥往往至死方休,即使不然,打敗的人也得留下身體的某個部分,比如眼睛、手臂、手指什麼的,光想她就覺得血腥又惡心。

  “照規炬是那樣沒錯,不過我怎麼可能對你這樣的小姑娘下毒手:”

  “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你失敗了就讓我親一下。”

  他打定了主意要把她拐到手,雖然覺得弟弟所說的“佔便宜”辦法不夠光明磊落,但他後來想想,必要的時候玩點手段也無妨,娶得到小辣椒比較重要。

  只不過他不喜歡玩陰的,還是光明正大地佔便宜比較符合他的作風。

  “你、你、你……你說什麼!?”她瞪大眼睛,驚愕地張大了嘴。

  看他輕松自得的模樣,百里冰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每失敗一次就讓我親一下。”唐焰刀好心地重復了一遍:

  “不要臉!”

  她一巴掌狠狠地甩向他的臉,卻被他握住手掌,又一巴掌甩過去,連另一隻手掌也被他給握住了,只能氣鼓鼓地瞪著他,用眼神淩遲他。

  相較於她的氣憤,他卻從容不迫地微笑道:“丫頭,我又沒逼你要答應,這麼凶做什麼?更何況我只是訂出罰則,意思意思一下,難道當真會占你便宜嗎?只不過有這個罰則在,你出手才會挑時機,不然你不管有沒有機會,想到就偷襲,一天偷襲個上百次,我豈不是要累死了。”

  她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半信半疑地問:“你真的並不是要占我便宜?”

  “我像是那種人嗎?”他挑了挑眉,正色問:“之前你喝醉酒,我可有任何不軌的行為?”

  她搖搖頭。

  “反正條件我開出來了,答不答應隨你。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本事偷襲成功,那就乖乖當滿一年的婢女。”

  看准了百里冰倔強不服輸的脾氣,唐焰刀很小人地使用了激將法。

  果然,她雙眉一挑,昂起下巴,信心滿滿地說道:“好,我接受你的條件,要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偷襲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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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7: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騙我!”

  初次偷襲失敗後,百里冰憤怒地吼著。

  觀察了三天,當了三天安分的婢女,她終於決定趁唐焰刀早上梳洗時下手。

  當他俯身就著水盆,把水潑在臉上時,她以為逮到了絕佳的機會,暗暗扣了一把金針,確認他應該沒有防備後,猛地射出。

  孰料他閃也不閃,隨手抓起水盆中的面巾在半空中揮了幾下,疾射而來的十幾根金針全被攔下,還害她前襟被面巾甩出的水珠弄得濕漉漉的。

  她本就沒把握一舉成功,所以對偷襲失敗並不以為意,只是有些下甘心而已。誰知道他卻丟下插滿金針的面巾,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然後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頭輕啄她的唇。

  驚愕之下,她竟愣住了,直到他放開了她,若無其事地往外走,她才猛地回神,氣沖沖追了上去。

  她搶到他面前,伸手就是一耳光,卻被他握住手腕,動彈不得;她不肯罷休,另一隻手又往他面頰甩過去,照樣又被攔下。

  雙手都受到鉗制,她更是怒不可遏,裙裡猛然飛出一腳,狠狠踢向他胯下,偏偏他機警過人,雙腳瞬間開並,夾住了她的腳。

  這下子,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不由得羞怒交加。

  唯一能夠動彈的左腳本來要再踹向他,可是又怕情況會更難堪,終究咬牙忍下了,但心中的一口氣卻怎麼也咽下下,忍不住要大吼質問他。

  對於百里冰的怒吼,啻焰刁只是挑了挑眉,涼涼地問:“我騙你什麼?”

  “你明明說了不會占我便宜!”她忿忿地瞪著他,眼中直要冒出火來。

  “我哪時說過不會占你便宜?我說的明明是你如果偷襲失敗,就得讓我親一下。”他微笑著,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胡說!”她吼著,小臉脹得通紅,咬牙切齒地重述他之前的話:“你之前說只是定出罰則,意思意思,不會占我便宜!”

  “不不不,我沒那樣說。”他搖搖頭,從容地反駁:“我只是問,你覺得我是不是那種會佔便宜的人,從來沒說過你偷襲失敗,我不會占你便宜之類的話。約定就是約定,我這個人向來很守信用的,該親的時候就得親。”

  百里冰不敢相信有人這麼無賴,得了便宜還賣乖。更可惡的是,他居然巧言設了個陷阱讓她眺!

  雖然他確實從沒說過不會占她便宜,可是他話裡給她的感覺就是那罰則只是定好看而已,根本不會履行。

  原來一切都是他設下的陷阱,她真是笨到極點了,竟然還一股腦兒往下跳!

  “卑鄙小人!”她尖叫一聲,突然湊近他胸膛,張開紅艷的唇,狠狠咬下    。

  他悶哼一聲,卻沒有動作,只是沉默地任她發泄怒氣。

  唐焰刀的胸膛雖然結實,但怒火中燒的百里冰牙齒更利,如果不是隔著一層衣服,早巳見血了。

  半晌之後,她終於鬆口,一來是等不到他討饒哀叫,失去了耐心,二來怒氣已經消了一半,三來是她嘴酸了,很難再咬下去。

  “哼!敢占我便宜,有你好受的!”她抬頭瞪他,餘怒末消。

  “怎麼個好受法?”他挑高了眉毛,滿臉不在乎。

  雖然她咬人很痛,可是那一點痛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反而她撒潑的模樣看得他心癢癢的,像是見到了一顆鮮紅可愛的小辣椒,讓最愛吃辣的他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你再敢……再敢親我,我就咬死你!”她眼露凶光,話說得兇悍,但微顫的語調卻洩漏了一絲羞惱。

  “我很樂意讓你皎死。”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語氣頗為曖昧。

  她一怔,覺得他話中有話,雖然不懂他說些什麼,可是卻不自禁地因為他曖昧的語氣而雙頰發熱。

  為了掩飾自身的異樣,她哼道:“反正你別想我會乖乖任你欺負!下次再敢動我,就不是這樣輕咬一口可以解決的,我保証咬到你見血,叫你哭爹喊娘!”

  “我建議……”他微微一笑,唇角斜勾,“你這次就可以多咬幾口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低頭又啄了下她的唇。

  “不要臉——”

  這一次,她很快就回過了神,憤怒地吼完,又一口咬住他胸膛,咬完一口又是一口,直咬到氣喘吁吁,下頷酸得再也沒力氣咬人為止。

  “不咬了?”他滿富興味地望著她,仿佛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她連開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氣惱地瞪著他。

  無視她殺人般的目光,他依舊笑得開朗。

  若是旁人對他無禮,他早已暴跳如雷,毫下留情地拆了那人的骨頭。可是,從最初相遇開始,她就屢屢冒犯他,他卻連一根手指都沒戳到她身上。

  再瞧瞧這一次,盡管她又咬又踹,還試圖賞他兩耳光,他卻完全不以為忤,甚至樂于任她“磨牙”。

  決定把她拐來當老婆以後,他的耐性和容忍力更是大幅提升到連他自己都意外的程度。他越來越肯定眼前這顆小辣椒真的對了他的胃口,現在就算奶奶沒逼著他娶妻,他也絕對會把她拐回家,占為己有。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覺得女人真可愛,既不是嗡嗡叫、羅哩羅唆的煩人蚊子,也不是沒瞻子的小老鼠:

  百里冰被他瞧得很下自在,既想低頭避開他的眼光,又不想示弱,最後為了面子,還是死撐著,睜大了眼睛和他對看。

  如果他是很凶地瞪她、罵她,她絕對會毫不退縮地瞪回去,罵還他;可是他偏偏只是微笑不語,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害得她心慌意亂,只是她嘴上絕不認輸。

  “看什麼看!”嘴巴的酸澀感減退後,她立刻沒好氣地對他吼著。

  “當然是看你可愛,看你漂亮羅!”他笑得自在,說得直接了當,一點也沒有扭捏或不好意思。

  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她呆了一下,粉頰浮上淡紅,一時間下知該做何反應。

  想發怒,偏偏對方是在贊美她,神氣也下輕薄:要說“謝謝”,這光景似乎又不對。

  最後她只橫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唐焰刀見狀,知道她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趁勢放開了她的雙手和右腳,還她自由。

  一脫離他的鉗制,百里冰連忙退了兩步,揉著被他握紅的手腕,皺眉抱怨:“你下次不要那麼用力好不好?很痛耶!”

  話剛說完,她馬上發覺說錯了話,懊惱地咬著唇,用力跺了跺腳。

  該死的,她一時口誤,這下他可逮到了戲弄她的機會!

  果不其然,他絲毫不給她面子,當場就抱著肚子哈哈大笑,嘴裡還說道:“好吧,我下次改進。”

  “笑什麼笑!”她右足一跺,嗔怒地威脅,“唐焰刀,我警告你,你如果再笑的話,我就要放飛刀了!”

  “要放就放,歡迎之至。”他依然大笑著,完全不管她的威脅。

  她雙眉一揚,便要射出飛刀,卻又在發射的瞬間停不動作,把飛刀收了回去。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嗎?如果我射出飛刀卻沒封中你,你就可以算我偷襲失敗,再拿那個卑鄙的鬼約定來占我便宜。你以為我會再上這種當嗎?’

  “我當然知道你沒那麼笨,可是我可以賭一賭你沖動的脾氣。”他止住笑,很乾脆地承認自己心存不軌。

  “爛柴刀,你自己的脾氣又好到哪去了?”她昂起了下巴,挑釁地瞪著他。

  “至少比你這顆小辣椒好。”他微笑地回答。

  幾番交鋒,百里冰已經知道他就是要她生氣,以便利用她失去理智的時候多占一些便宜。為了不想順他的意,即使不滿“小辣椒”這稱呼,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可恨的是,他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原本隨便說說就可以氣得他七竅生煙,這幾天卻是怎麼做也無法讓他生氣。

  她越想越不甘心,偏偏又拿他沒辦法,只能暗自氣在心裡。

  看著她氣惱的模樣,唐焰刀無奈地搖搖頭,微笑道:“時問差不多了,你這個貼身婢女也該去幫我拿早飯了。”

  “知道了啦!”

  她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又瞪了他一眼,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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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戳、戳,戳死你!”

  奔雷園的小廚房裡,百里冰一手捧著飯碗,一手拿著筷子,對著碗裡滿滿的白飯戳呀戳的,口中還念念有詞。

  一旁的年輕廚娘正要把菜從鍋子裡鏟起來,聽到她的話,笑問:“你又和他吵架了嗎?”

  百里冰將碗筷放回托盤,噘嘴道:“琉璃姊,你都不知道那把爛柴刀有多可惡!我真想在飯菜裡放毒藥,毒死他算了!”

  沙琉璃撲哧一笑,將裝好菜的盤子放到桌上。

  “你忘了這裡是唐門嗎?唐門最有名的就是毒藥。雖然二少並不擅長下毒或解毒,但是再不濟事,也不至於被你毒倒。”

  “我只是想想而已。”百里冰撇撇嘴,一邊說,一邊將菜肴放到托盤裡。

  “呵呵,其實他對你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你是第一個天天跟他吵架,卻還平安無事的人。我記得呀,前幾年他和他表弟吵架,結果他表弟被打得好幾天都下不了床。可見他對你有多優待。”沙琉璃朝她眨眨眼,臉上閃過一絲頑皮的神色。

  “他哪有優待我,他只是心虛!”想起唐焰刀用話拐她,又占她便宜,百里冰就恨得牙癢癢。

  沙琉璃好奇地問:“心虛什麼?”

  她可從沒見他心虛過,他向來都是我行我素,從來不管世俗規炬的。

  百里冰臉上一紅,囁嚅道:“沒……沒什麼。”

  那把爛柴刀的臉皮比牆壁還厚,可是她的臉皮就薄多了,上次在人前追討肚兜已是她的極限,而且是沖動之下才會脫口而出。現在她頭腦清楚,理智不失,怎麼也無法對人說出他偷親她的事。

  可恨呀!如果她的瞼皮跟他一樣厚,就可以把他無恥的罪行昭告天下了!

  “你有心事喔!”沙琉璃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中若有所思。

  “哪有,我只是在想怎麼整那把爛柴刀而已!”百里冰連忙否認,隨便找了個藉口,但她也確實很想整他。

  “這還不簡單,你在這裡多跟我聊聊,讓他餓得受不了,自己來端飯菜,就算是整到他了。”

  “萬一他罵你怎麼辦?我不想連累你。”

  “放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沙琉璃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說道:“身為奔雷園理‘唯二’的女人就是有這個好處,那些家丁個個都要看他的瞼色,破他又吼又踹的,就只有我們不用。”

  百里冰雙眉微蹙,疑惑地打量了她一會兒,說道:“琉璃姊,你好像一點也不怕他。”

  “嘿嘿,我當然不怕他,他還得怕我呢!”沙琉璃笑得頗為得意。

  “為什麼?”百里冰詫異地張大了眼。

  沙琉璃雙眉一挑,水眸輕眄,神祕兮兮地笑道:“因為他的終身幸福掌握在我手上,只要我不點頭,他就過不了姥姥那關。”

  “終身幸福?你說得好玄喔!”

  “天機不可洩漏,過一陣子你就知道了。”

  “你不要賣關子嘛!”

  “不行,不可以告訴你。”

  “告訴我啦……”

  百里冰非要得到答案,眼看沙琉璃一直不肯說,乾脆就撒嬌起來了。

  奔雷園裡只有她們兩個姑娘,雖然相識不久卻頗為投緣,對於獨生女的百里冰來說,大了她好幾歲的沙琉璃就像個溫柔的大姊姊,任由她胡鬧蠻纏也不生氣。

  可是這一次,不管她怎麼央求,沙琉璃不說就是不說,氣得她不依地直跺腳。

  “討厭,你也欺負我,我不要理你了!”百里冰嘟著小嘴,右足一頓,端起托盤離開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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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碗白飯,一碗堆得像座小山,另一碗只有一半。

  青菜兩樣,一點點油,一點點鹽。

  涼拌豆腐,沒有蒜末,沒有蔥花,只滴了幾滴醬油。

  茶一壺,味道淡得像清水。

  望著桌上的早飯,唐焰刀一瞼苦笑地搖了搖頭,捧起飯碗,拿起筷子,認命地低頭吃飯;百里冰也對著飯菜嘆了口氣,拿起碗筷,慢條斯理地吃著。

  扒沒幾口飯,她重重放下飯碗,不悅地問:“為什麼我得跟你一起吃這種一點味道都沒有的菜?”

  搞什麼嘛!沒蔥沒蒜沒油又沒鹽的,就是和尚都沒他清淡。

  不是說四川人都愛吃辣嗎?打從進入四川地界,她餐餐都是吃香喝辣,讓向來重口味的她大呼過癮,直到當了他的婢女,她再也沒沾過一點葷腥,

  本以為是唐門的人與眾不同,所以她也只好入境隨俗。但她剛剛端著飯菜回來時,見到家丁捧著兩壇豆辮醬往廚房走,還嚷著晚飯要多加些辣椒,由此可見,這種清淡的菜完全只是唐焰刀的個人喜好而已!

  “因為你是我的貼身婢女。”唐焰刀頭也下抬地回答。

  為了她,他才必須吃淡菜、喝清茶,她當然該陪他吃這種沒味道的鬼菜!

  原本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告訴奶奶他已經有了對象,讓奶奶解了禁酒令,最好順便連飯菜不加辣椒、蔥蒜等等的命令也一起解了。哪知道奶奶堅決不相信他真心要娶妻,說他是為了喝酒才隨便找個女人敷衍她。

  為了証明他是真的想娶百里冰,他只好答應在被認可是真心娶妻以前,絕對不喝酒吃辣,要不然他要娶百里冰的事就一筆勾消。

  負責監督他的,乃是奔雷園的廚娘沙琉璃,因為他的起居飲食都是由她照應,有沒有破戒她最清楚。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百里冰不知道內情,聽到唐焰刀這種理所當然的回答,不由得氣悶。

  太過分了!難道要叫她一整年都吃這種沒味道的菜嗎?

  唐焰刀沒答話,瞄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吃他的飯。

  “喂,你不要太過分喔!”她霍地起身,怒道:“小心本姑娘火大起來,給你來個滿天花雨,用金針射到你滿頭包!”

  “請便。”他放下空空如也的飯碗,起身伸了伸懶腰,“失敗後記得先別跑,讓我親一不再走。”

  “你……我要解除那個鬼約定!”她雙頰微紅,忿忿地橫了他一眼。

  “你還挺聰明的嘛,曉得要解除那個約定。”他揚唇微笑,話鋒一轉,再度使出激將法,“也對,與其嘗試永遠不會成功的偷襲,不如安分當個婢女。”

  永遠不會成功的偷襲!?

  他居然那麼說,簡直太看不起她了!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用力揪住他的衣服,氣鼓鼓地瞪著他,怒道:“姓唐的,你以為你很厲害嗎?告訴你,約定照舊,我一定會偷襲成功的,你給我等著!”

  “我會好好等著。”他笑著點頭。

  正如他所料,這顆小辣椒只要一沖動,什麼都豁出去了。

  百里冰輕哼一聲,放開了他,坐回桌邊繼續吃飯,心中暗暗不定決心,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偷襲成功,重新恢復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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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熱的天氣讓人汗流浹背,巴不得洗個冷水澡消暑,所以唐焰刀用過午飯,小睡一下後,便要拎著衣服到澡堂沖涼,這可讓百里冰逮到了一個大好機會。

  雖然名義上是他的貼身婢女,不過他卻沒真要她做太貼身的事情,比如更衣、刷背等等,這點在前兩天讓她頗為慶幸。但今天可不同,她堅持要進澡堂幫他更衣,然後在門邊等他洗完。

  “丫頭,你吃錯藥了嗎?”對她反常的行為,唐焰刀滿腹疑竇。

  “我……我只是想,我是你的貼身婢女,本來就……就該伺候你洗澡,幫你更衣也是天經地義呀!”她想說得理直氣壯,可是微顫的語音卻洩漏了她的心虛。

  她怎能下心虛?雖然她努力克服了羞恥心,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說要為他更衣,然而要完全將羞恥心拋開根本是不可能的!

  “丫頭,真要‘伺候’我洗澡,你現在是辦不到的。”他似笑非笑地挑眉瞧著她,話裡意味深長。

  百里冰張大了眼睛,有些迷惘和不悅。

  又來了,他老用那種很怪的語氣和神情說些看似平常,卻又讓她下太能理解的話語;更討厭的是,他說這些話時的眼光總瞧得她一陣心慌。

  “喂,你不要廢話一堆,只要告訴我,你到底讓不讓我更衣啦!”硬是壓下心中的不自在,她不耐煩地撇撇嘴,沒興趣采究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就來吧。”他微微一笑,跨出房門,朝澡堂而去。

  她跟在他身後,對著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啐,如果不是為了盡快脫離苦海,她才不會強忍羞恥,要求幫他更衣呢!

  早上不定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偷襲成功後,她左想右想,怎麼想都覺得他洗澡的時候是最好的機會;而且就算偷襲失敗,他也無法馬上追出來,到時候還可以利用他穿衣服的空檔再偷襲一次,料想他絕對猜不到她會連著兩次偷襲。

  但是要在他洗澡時偷襲,最好的地點當然是在澡堂內,如若不然,她也得先弄清楚澡堂的情況,所以才會有幫他更衣的要求。

  但算盤雖然打得精,可是定在往澡堂的路上,她卻越來越緊張。

  她擔心的不是偷襲失敗,而是……款!她怎麼說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不管膽於再大,真要幫男人更衣總是不好意思,可是為了重獲自由,她決定咬牙豁出去了。

  深深吸口氣,定定神,她告訴自己,不過是更衣而已,沒什麼大下了的,

  最後,她懷抱著壯士赴義的心情,義無反顧地走進了澡堂。

  唐焰刀將衣服掛在浴池邊的屏風上,雙手環胸,轉身看她,挑眉道:“別慢吞吞的,再拖下去我就不必洗了。”

  瞧她那副好像要進火坑的模樣,肯定別有用心,不過無妨,他等著她出招。

  “來了啦!”

  她嘟噥著,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要幫他脫衣服,可是不知怎麼搞的,手伸到一半就再也伸不出去,停在半空中顫抖著,

  可惡,她還是做不到呀!

  跺了下腳,她又羞又惱地收回手,在他開口之前搶先辯解:“我改變主意了!像你這種無賴,根本不配本姑娘幫你更衣!”

  “我本來就沒要你更衣,是你自己堅持的。”他聳聳肩,好笑地看著她,

  “你管我之前說什麼,反正要脫衣服你自己脫就好!”她惱羞成怒,硬是把他推進屏風裡,然後紅著臉跑到屏風外面。

  哼,看我等會兒怎麼對付你!

  腦中飛快轉過許多念頭,好下容易終於選丫個她認為最好的主意,當不便靜心等候。

  只見衣服一件件掛在屏風上,接著又聽到撲通一聲,顯然他已經跳下了浴池。

  就快了!

  她握緊拳頭,壓抑住心中漸漸升起的興奮,提醒自己別沖動。

  當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她再也按捺下住了,立刻快手快腳地將屏風上的衣服褲子全都搜括走,一件不留,然後得意的放聲大笑。

  哇哈哈,這下子唐焰刀可得隨她處置了!

  哼,除了偷襲的事,她還要報他先前偷親之仇,以及淡菜酷刑!

  “丫頭,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屏風那頭傳來了他的問話,聲音聽來輕松又自在,似乎心情十分愉悅。

  她朝屏風裡探了一眼,確定他整個身體都泡在浴池裡,不會汙了她的眼睛後,這才拎著他的衣服褲子,得意洋洋地繞過屏風,定到了池邊。

  唐焰刁瞄了瞄她手上的衣物,從容地問:“怎麼,你要來幫我刷背嗎?”

  “你想得美呢!”她啐了一口,睥睨著他,“你的衣服在我手上,如果你答應不再要我陪你吃那種鬼菜,還有為你占我便宜的事道歉,我就把衣服還給你。”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滿不在乎地問著,手裡還拿著布巾在擦脖子,一點也沒有慌亂或生氣的跡象。

  這付若無其事的神態氣煞了百里冰,她跺了跺腳,怒道:“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讓你光溜溜地走出澡堂,從此沒臉見人!”

  無視她的威脅,他笑道:“我跟你打個賭,就算我不答應,你也會乖乖把衣服還我。”

  “你少作夢了,你不答應的話,我是不會把衣眼還你的!”她氣鼓鼓地大吼。

  “是嗎?要不要賭一賭?”

  “賭什麼?”

  “如果你沒把衣服還給我,就算你自由了;如果你把衣眼還給我,那你以後偷襲失敗,我要履行約定的時候,你就不能再打我耳光。”

  其實他是想要她主動親他一下,可是時機尚未成熟,逼得太緊只會招數反效果,他只好換個賭注。

  “好,我跟你賭了!”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衣服在她手上,還不還都由她控制,她怎麼可能會輸。這個賭注可比偷襲他來得容易多了,不答應的是傻瓜!

  “就這麼說定了。”他微微一笑,丟開布巾,突然從浴池裡站起——

  她愣了一下,猛然爆出尖叫,慌亂地背轉身子,羞怒交加地叱問:“你……你做什麼!?”

  天呀,她居然看到了他光溜溜的樣子!

  腦海中閃過他占銅邑的赤裸胸膛,結實的身軀,她倏地燒紅了瞼。

  地真沒想到那把攔柴刀居然這麼不要瞼,沒穿衣服也敢坫起身來,而且事前也不先說一聲!

  他走到她身旁,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只是上來向你要衣服而已,你還不還?”

  “不還!”她跺了下腳,恨恨地咬著唇。

  該死的,她才不要讓他稱心如意呢!

  “你真的不還我?”他雙眉一挑,湊近她半步,“不還的話,我只好在這裡跟你耗下去了。”

  反正她將來是他老婆,他很樂意先讓她看個夠。

  “無賴!”她伸手要推開他,卻碰到他光裸的胸膛,羞得她急忙縮手,心兒怦怦狂眺。

  “你拿走我的衣服,反而罵我無賴,天下哪有這個道理?”他雙手環胸,神色自若地反駁。

  “你!”

  她又氣又慌,抓緊了衣服試圖逃開,但他身形一栘,隨即擋在她面前,書她差點直接撞上去。

  一連試了幾次,都被他給擋住,她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厚臉皮的男人真的跟她耗定了,如果不還他衣服,她非但走不出門,而且還不知道會再看到多少不該看的東西。

  終究,她還是得咬緊牙關,萬分不甘心地把衣服還給了他。

  這一回合,她真是敗得一場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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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次不成,再試一次。

  百里冰向來不是輕易認輸的人,雖然連著兩次都被反將一軍,但她很快就振作起精神,重新構思偷襲計畫。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開始頻頻發動偷襲。

  第一天,她趁他吃飯時發射袖箭,被他揮筷子擋掉;飯後被他追討了兩個吻,因為她連射了兩箭。

  第二天,她陪他一起練習發射暗器時故意射偏,結果被他避開。雖然她說不小心射偏不能算偷襲,但他不以為然,練習結束回房後,以她狡辯卸責為理由,多親了好幾下。

  第三天,她利用他午睡時從窗邊投擲鐵菱,結果他連眼都沒睜,隨手撒出金錢鏢,輕輕松松擊落鐵菱;這一回,她搶先跑掉,沒有當場被他親到,但在他睡醒後終究難逃厄運,還被他用畏罪潛逃為理由,附送摟摟抱抱。

  第四天、第五天……一連半個月,她天天都有攻勢,可是次次都失敗,而且每次都被他找理由多吻、多親。

  即使屢戰屢敗,她依舊百折不撓,屢敗屢戰。

  而對於偷襲失敗的處罰,一開始她既氣憤又羞窘,到後來卻不再有強烈反應,因為他只會在沒人的地方親她,而且所謂的親不過是在嘴唇上啄一下,偶爾轉移陣地親臉頰。既然沒人看到,她就當是被小狗碰了一下,不去多想。

  不過她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失敗的次數多了以後:心中難免積郁難平,讓她突然好想打造一些暗器來提振精神———從她變成唐焰刀的婢女後,再也沒靠近過火爐。

  為了獲准使用他的爐子,她決定暫時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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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為什麼?”

  百里冰急得大嚷,不滿地看著唐焰刀。

  本以為趁著他洗完澡心情最好的時候,可以輕易讓他答應借她地方打造暗器,誰知他競一口拒絕。

  他不答反問:“你的傷都好了嗎?”

  “早就好了,你何必明知故問?”每次都是他幫她上藥,他怎麼可能下知道。

  想起他幫她上藥的事,她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

  當他粗糙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手腕時,會傳來一種炙人的溫度,那種熾熱的感覺會從手腕悄悄蔓延到心底,再偷偷延燒到她臉上。然後,她的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結滿厚繭的粗大手掌上,凝神看著他用全然不同於粗魯外表的細膩態度為她敷藥,再也無法栘開眼睛。

  對于自己的異常反應,她有些迷惑,有些不安,有些心慌,更多的是漫開在心頭,一種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感覺。

  到底她怎麼了?在她心中仿佛有種她無法控制的變化發生了,這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慶幸的是,只有在上藥時她才會變得奇怪,而她手腕的灼傷痊癒以後,因為不必再上藥,她也就沒再失常過,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仿佛又墜入了當時的情境……

  “丫頭,你在想什麼?”

  突來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心神,卻也讓她嚇了一跳,抬頭欲言,正好對上他烏亮的眼瞳:

  “沒……沒什麼。”她臉上一熱,強自鎮定地回答。

  “那你怎麼突然呆住了?剛剛叫你兩聲,你都沒回話。”他揚高了眉毛,甚是懷疑。

  “真的沒什麼。”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異樣感覺,她又道:“你別轉移話題,我問的事你還沒給我答案呢。”

  “答案就是不行。”

  “我是問為什麼不行。你怕我弄亂你的地方,還是伯我弄壞你的東西?”

  “是那兩個火爐都太高了,你用起來下順手,容易燙到。”他說得平淡,眉頭卻悄悄攬起。

  沒聽出他話裡的關懷,她不死心地道:“你只要借我就好了,其他的我自己會小心。”

  “不行。”聽到她這樣不愛惜自己,他沉下臉,語氣轉為不悅。

  她心中不服,待要再說,腦袋裡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便改口道:“好吧,你不借我就算了。不過你這幾天老在書房裡畫暗器圖,大半的時間都下需要我伺候,我待在園子裡沒事做,想上街去逛逛,這總成吧?”

  思及自己這幾天只顧著構思新點子,沒什麼時間理會她,他心中略感歉疚,緩下臉色問:“你認得路嗎?”

  “隨便亂逛也沒關系呀,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會迷路的。”

  “那好吧,你要逛就去逛,不過別太晚回來。”

  “知道了。”她喜孜孜地說完,轉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他低聲自言自語:“看來動作要快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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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頭一角的打鐵鋪裡,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這家打鐵鋪外觀並不起眼,既骯臟又窄小,和一般的打鐵誧沒什麼兩樣,只除了站在火爐前的是個花樣年華的小姑娘。

  她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冰。

  只見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敲敲打打,自在又快活。

  這就是她想到的好主意,既然唐焰刀不肯借,她就上街租誧子。

  雖然一開始店主人見她是個小姑娘,不願意把鋪於租給她,可是在重金誘惑之下,終於答應了。

  於是她用十兩銀子的代價,租用打鐵鋪兩個時辰,這段時間裡,店主照樣開店賣東西,只是不打鐵,把火爐讓給她。

  在她的巧手打造下,燒紅的鐵塊慢慢成形,變成銳利的飛刀,她連日來累積的鬱悶也在敲敲打打中煙消雲散。

  兩個時辰過去後,她神采奕奕地帶著新打造好的飛刀離開鋪子。

  這時已經是酉時了,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可是她久沒上街,不想那麼快就回去,當不便挑了一間酒店,點了些酒菜來吃。

  “好好吃喔!”嘴裡咀嚼著又香又辣的肉片,讓她感動的不得了。

  這半個多月來,她每天跟著唐焰刀吃淡菜、暍清茶,酸甜苦辣種種滋味她幾乎都要忘記了。

  咽下口中的肉片,她拿起酒瓶斟滿酒杯,爽快地一飲而盡;再要斟酒時,她突然停不動作,抬頭望向窗外。

  夏天天黑得晚,這時還有些陽光,不過比起她剛進酒店時已經暗了些。

  放下酒瓶,她微微蹙眉,低聲自問:“沒人提醒的話,他不知道會不會又忘了時間……”

  她口中的“他”,指的當然是唐焰刀。

  這幾天他幾乎都關在書房裡畫暗器的設計圖,畫得昏天黑地,三餐都要她去催才知道該吃飯了;據說有幾次因為她跑到奔雷園外閑逛,不得已讓旁人去叫,結果不是被他大吼大叫地趕鮑,就是被他一腳狠狠踹出書房。

  根據沙琉璃的說法,他閉關時就是這模樣,六親下認,暴躁又易怒,只要有人吵了他,就算是他的親娘他也照吼不誤,因此連向來不怕他的少琉璃都廠敢去捋虎須。

  剛開始她並不相信,因為她去叫他吃飯的時候,他既沒吼她也沒踹她,除了神色問常常若有所思,其他都跟平常沒兩樣。

  直到昨天她親眼看到他大吼大叫地把一個家丁踹出門,讓那家丁從書房門口一直飛到院子,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威力起碼是他平常踹人力道的三倍,她才知道沙琉璃所言不虛。

  同時,她也終于相信沙琉璃曾說過的話,他對她真的特別優待。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明白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要說他對她不好嘛,偏偏之前她暍醉酒,他不但送她回客棧,還吩咐人送醒酒茶;她被燙傷,他又好心幫她上藥;而且除了最初相識的時候,他甚少對她吼罵,反而是她罵人的時候比較多。

  要說他對她好呢,偏偏他老是占她便宜,用話氣她、拐她,讓她吃淡菜、喝清茶,而且還小氣得不肯借她火爐。

  想了片刻,她甩甩頭,又斟滿一杯酒,自言自語道:“真是的,我想那麼多做什麼?不管他存什麼心都下幹我的事。”

  她喝下杯中美酒,再度瞥了窗外頭一眼,只見天色又暗了些。約略估量了一下時辰,她這時回去正好趕上唐焰刀平常吃飯的時間。

  “管他的,反正他又餓不死。”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猶豫片刻後,她終究還是喚了店小二結帳,匆匆離開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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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冰回到奔雷園時,夕陽只餘微光,天上已出現了點點星於。

  她定過寬闊的廣場,正要進屋,卻遇到端著飯菜的沙琉璃從屋裡走了出來!

  “冰丫頭,你來得正汙,幫我把飯菜送主治二少。”

  “他不在書房嗎?l百里冰一邊問,一邊接過放著飯菜的托盤。

  “剛剛我也以為他在書房裡,還擔心送飯去會被他罵一頓,誰知道他卻不在,我問了人才曉得他下午就在工房那邊了。”

  沙琉璃指著由廣場角落延伸出去的小徑,小徑的盡頭就是唐焰刀的工房,也是整座奔雷園最僻靜的地方,

  一聽說他在工房,百里冰心中登時湧上一股悶氣。

  “小氣鬼,不肯借我爐子,自己卻整個下午都待在裡面……”她皺眉噘嘴地嘟噥完,又跺了下腳,下悅地哼道:“早知道這樣,我根本不必趕回來,反正餓死也是他家的事!”

  可惡的傢夥,為了他,她沒吃幾口飯菜就趕了回來,結果他竟然這樣對她!

  聽到百里冰口中念念有詞,沙琉璃疑惑地問:“冰丫頭,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去送飯了。”

  百里冰對沙琉璃扯出一個微笑,轉身朝小徑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她俏俏回頭,確定沙琉璃已經進屋,便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將飯菜吃個精光,一顆飯粒也不留。

  一哼,讓你沒飯吃!”她扮了個鬼臉,把托盤放到小徑旁的樹下藏好,這才往工房走去。

  遠遠的,她瞧見工房燦亮一如白晝,紅色的火光從門口透出。

  她取出一柄飛刀,夾在指縫合旋轉把玩,心底盤算著等會兒該如何偷襲。

  如果她猜想的沒錯,唐焰刀在打造暗器時應該是很專心的,他越專心,她就越有機會偷襲成功。

  距離漸漸拉進,她已經可以聽到金屬相擊的清脆聲響,但其中又混雜了其他的噪音。

  怕直接走向門口會被他發覺,她連忙放緩腳步,轉了個方向,矮著身子悄悄挨到窗邊,然後偷偷自窗下探頭——

  這一瞧,她登時愣住,直到指尖傳來一陣痛楚,她才猛然回神。

  她皺著眉將流血的食指送進嘴裡,同時抹去飛刀上的血跡,小心地把飛刀收回腰問——方才她驚愕太甚,不小心被飛刀割傷。

  止血的同時,她的目光依舊盯著窗內。

  少了半面牆的工房插滿了火把,大小比她先前看到時寬闊了許多,裡頭除唐焰刀之外,還有十來個男人,她認得其中之一是奔雷園總管沙為信,其他則都沒見過。

  那些男人在工房裡敲敲打打,但敲打的不是鐵塊,而是工房裡的火爐和諸般工具,甚至選有幾個人在砌牆。

  照這情況看來,他似乎是在整建工房,但他怎麼會突然這樣做呢?

  正疑惑時,她忽然發現火爐的高度跟先前有些差異,心中一震,瞬間明白

  是那兩個火爐都太高了,你用起來不順手,容易燙到。

  耳邊響起了午後與他的對答,她陡然察覺那幾句平淡話語中潛藏的關懷:他不是因為小氣才找藉口拒絕,而是擔心她……

  驀地,眼前浮現了他每次為她上藥時的情景。

  他總是皺著眉,一臉怒沖沖的模樣,用凶惡的語氣叨念著她的傷勢,但是輕柔的動作卻和他不悅的神色全然相反,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仿佛伯弄疼了她。

  此刻,手腕似乎又感覺到了他指尖的熾熱。

  她不自覺地甩動手腕,像是要甩去手上的熱度,但那迷幻的熾熱依舊慢慢滲入她心醫,徘徊不去。

  “為什麼……”她倚著牆壁慢慢坐倒,惶惑地捂著心口,低聲喃語。

  關心她的傷勢,每日親自為她上藥;伯她容易燙著,特地為她改建工房……到醫他有什麼心思?地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他要為她改建工房?為什麼他會那樣關心她?想著這些為什麼,她的心竟會莫名地發燙。

  一切似乎都亂了,或者,只是她的心亂了……

  “二少,已經很晚了,您先回屋裡吃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話聲夾雜在吵鬧的噪音裡,飄出了窗口。恍惚中,她聽到熟悉的嗓音響起。

  “不用了,我肚子不餓,今晚我要看著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好,明天好給冰兒一個驚喜。”

  她怔怔地聽著唐焰刀說話,為著那一聲“冰兒”,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在她面前,他總是丫頭丫頭的叫她,碰上她在生氣,就改口調侃她是小辣椒,她從未聽他這樣親密地喚她“冰兒”。

  不知為什麼,她競有種錯覺,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帶著淡淡的溫柔……

  “何必這麼急?”

  沙為信詫異的問話飄出窗口,她收斂起遠揚的心神,靜靜等侯著唐焰刀回話。

  她在期待一個答案,一個理由,但不是他為何急著建好工房,而是他為何想讓她驚喜。

  “因為我想早點看到她開心的樣子,就算只是早一天也好。”

  周遭吵雜無比,他的回答聽來卻格外清晰,像驚雷般劈進了她的心裡。

  為什麼會是那樣的理由?

  她開下開心對他而言應該下重要,否則他又怎會老是氣她呢!

  原已亂了的心更亂了,而窗內的對話依舊繼續著。

  “嘖,看來您真的陷進去了,我還以為您只是為了敷衍老夫人,做做樣子而已。”沙為信的聲音裡帶著調侃的味道。

  “去你的,這種事哪能用來敷衍人!”唐焰刀沒好氣地吼著。

  聽著他的聲音,百里冰仿佛見到了他說話時的神態,想來他吼完之後,會順便送上一腳吧。

  不自覺的,她唇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雜亂的心緒並末紆解,因為她聽不懂他們話裡的意思——雖然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點“什麼”,但她很快就抹去了那個荒謬的想法。

  不,下可能的……

  她捂著心口,慢慢地搖頭:心跳卻變得急促,臉蛋也開始發熱。

  很快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別急著踹我,我只是沒想到您會那麼喜歡百里姑娘。”沙為信再度開口,打下了一道霹靂。

  “啊!”

  百里冰猛地爆出一聲驚呼,隨即知道不對,連忙掩住口,拔腿就跑。

  她頭也不回地狂奔,可是身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忽然,一隻健臂拉住她的手,她旋即被擁人一堵溫暖厚實的胸膛,頭上響起了唐焰刀粗豪的聲音。

  “丫頭,你做啥要跑?”

  “我……我不知道……”她吶吶地回答,聲音微顫。

  為什麼要跑?她下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覺得心慌,所以就跑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心慌呢?要慌也該是他慌呀!因為他……他沒她的允許,卻擅自喜歡她……

  想是這樣想,偏偏慌的卻是她。

  眼看她乖乖地任由他摟著,又不像往常那樣對他大吼大叫,唐焰刀挑高眉毛,微笑問:“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她咬著唇,慢慢地低頭,若有似無地點了一下。

  好奇怪,她怎麼了?為什麼她的心會跳得那麼急?為什麼她不敢看他?為汁麼……為什麼她沒推開他?

  這樣一點也下像她……他抱得這樣緊,他們貼得好近,她該怒斥他的輕薄,可是她卻沒有;當他身上的熱度隔著衣服傳來時,她甚至有種暈眩的感覺,想要就這樣靠著他。

  不行,她得振作起來!

  她用力甩頭,伸手想要推開他,他卻突然握住了她的右手,結滿厚繭的粗糙大聿完全包住了她的手掌。

  感覺到他掌心的熾熱,她又是一陣暈眩。

  “冰兒……”他輕喚著,像是嘆息,像是低喃,尾音蕩漾著溫柔的餘波。

  “什……什麼事……”她頭垂得更低了。

  “你有沒有話想跟我說?”語氣裡充滿希冀。

  “我……”她咬了咬唇,偷覷了他一眼,抽出被他握住的右手,退出他的懷抱,背轉身子,俏聲道:“沒……沒有……”

  “真的沒有嗎?”他走到她面前,不死心地追問。

  她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點頭。

  “嗯……那個……我是想土口訴你……”

  “什麼?”他滿懷期待地望著她,一顆心懸得半天高。

  “我……我把你的晚飯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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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4 08:07: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嗯……”月光下,百里冰紅著臉點頭。

  唐焰刀很久沒有這樣的沖動了,但現在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她居然就只有那句話!

  “你確定你只有那句話?”他再問,低抑的語氣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呃……還有對不起,我不該吃掉……”

  “我不是要聽你說這些!”暴雷似的怒吼響起,氣勢洶洶。

  “不然你要人家說什麼嘛!”右足一頓,她噘著小嘴,側轉身子。

  “說——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他煩躁地搔搔短發,用力地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

  “人家就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嘛!”她跺腳嬌嗔,回頭斜睨了他一眼,眼波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羞怯。

  他愣了一下,原本的煩躁惱怒瞬間煙消雲散,舒展眉頭,露出了微笑。

  “冰兒……”他輕喚著她的名,自身後摟住她的纖腰,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柔聲問:“其實你知道我在問什麼,對不對?”

  她咬著唇,慢慢垂下頭,默不作聲。

  紅潮自她的粉頰蔓延到耳朵,小巧的耳垂猶如一辦艷紅的桃花,他情下自禁地低頭啄吻那嫩紅的耳垂。

  她驚呼一聲,別開瞼,羞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冰兒,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他嘆息似地在地耳旁底語。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囁嚅著,心跳得好快好急,彷佛要從胸口蹦了出去。

  “不懂沒關系,我可以說明白些。”他更加擁緊了她,清楚地說出他的依戀:“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倔強,喜歡你的神采奕奕,喜歡你噘嘴的模樣,喜歡你的一切!我想將你留在身邊呵護,想擁有你所有的喜怒哀樂……但我最想要的,是占據你的心!”

  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熱烈的告白,毫無隱諱地表露他的心意,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全身血液直沖腦門,身子一軟,無力地靠在他身上,腦中一片空白。

  “冰兒,你喜歡我嗎?”他轉過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巴,認真地望入她迷惘的眼眸。

  “我……”她咬著唇,半垂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你怎樣?”

  皎潔的月色籠罩著懷中嬌羞帶怯的可人兒,他的眼光不自覺地盈滿憐惜,柔情萬千地凝視著她羞紅的麗顏。

  “我……你不要這樣看我……”她別過臉,避開那叫人心慌的眼光。

  “可是我喜歡你,只想一直這樣看著你。”他笑了:心中頗感欣慰,不管她是否喜歡他,至少她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

  她身子一顫,手抵著他的胸膛,隔開兩人的距離,半羞半惱地嗔道:“我……我又沒准許你喜歡我……你怎麼可以擅自喜歡人家!”

  “喜歡就是喜歡,不管你准下准,那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他雙眉一軒,將她兩只小巧的手掌包握在雙掌之間,堅定地訴說他的決心。

  “你……”她想抗議他的霸道,但話到嘴邊卻猶疑了。

  “我怎樣?你真的討厭我喜歡你嗎?”他低頭湊近她,鼻尖幾乎要碰著她的鼻尖,

  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瞼上,原已不穩的心跳更加亂了,

  她應該避開他的,避開他的氣息,避開他的問話,避開擾亂她心緒的一切……握住她雙手的力道並不大,只要她堅持,其實可以輕易掙脫,但她沒有。

  或許,鉗制住她的是另一種無形的力量。

  小離不開他炙人的掌心,離不開那教她心慌的溫柔,離不開那雙認真的眼睛,她感覺自己被迷惑了。

  當那一聲聲喜歡敲在她心上時,有些事已不再是她所能控制。

  “冰兒,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他毫不矯飾地表露內心的情感,殷切渴望她的回應。

  “我不知道……”她咬了咬唇,緩緩低頭,聲音細若蚊蚋,誘人的瑰紅從耳根漫開到細致的粉頸。

  “你知道,只是不肯告訴我。”他放開她的手,挑趄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地嫩紅的唇,然後停在她的唇辦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粗糙的撫觸引得她一陣戰栗:心兒更慌了。

  “真的?”他低頭湊近她的臉蛋,若非隔著拇指,他的唇幾乎就要印在她的唇上。

  一你別……別靠那麼近……”微弱的抗議自她口中溢出,她想推開他,可是卻沒有力氣。

  說話時,她的唇辦下時輕刷過他的指腹,對他而言,這是個甜美的誘惑。

  “我還想更近些……”最後的語音消失在她的紅唇裡。

  不同於以往的輕啄,他放肆地以舌開啟她的唇辦,貪婪地汲取她的香甜。

  舌尖嘗到她嘴裡甘醇綿柔的酒味,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原已稱不上溫柔的吻變得更加狂野,像是永遠不會饜足一般,盡情地吞噬她的唇舌。

  強健的雙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腰,手掌在她背上和腰間遊栘,每一次動作都讓她柔軟的身於與他更加貼合。

  她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焰包圍,炙人的熟度讓她有些眩然,似乎身上的力氣全被那熊熊火焰燃盡:而他大膽的舉止更是令她心慌意亂,彷佛他所吞噬的不單是她的唇,還有她的心……

  理智在那熱情如火的吻中俏悄淪陷,她茫然無措地任由他掠奪她的甘美,索求她的回應。

  心止下住地狂跳,燎原的火焰在胸口蔓延。

  當他終於願意離開她的唇時,殘餘的熱度依舊焚燒著她。

  她抬起迷蒙的雙眸,怔征地望著他,一時間競不知作何反應,直到他低沉的嗓音在靜默中響起。

  “我以為你會打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瞬間自她掌下迸出,她如夢初醒,匆匆退了兩步,漲紅了臉,又羞又怒地瞪著他。

  他撫著挨打的左瞼,略微愣了一下,突然朗聲大笑。

  “笑什麼!你很得意嗎?告訴你,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一定會狠狠教訓你!”她嗔怒地叱罵,強作兇悍,但微顫的語音卻洩漏了她的慌亂。

  他止住笑聲,嘴角微揚,用肯定的語氣回答:“你不會。”

  “誰說我不會!”她鼓著雙頰,不服氣地瞪著他。

  “你不會,因為你喜歡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他挑高眉毛,露出自信的笑容。

  “你、你胡說!”她咬了咬唇,半褪的紅暈再度染上粉頰。

  “如果你下喜歡我,你不會猶豫的。”

  “我……我哪有猶豫!只不過我手上有傷,打人會痛,所以才考慮了一下,你別自作多情!”即使心中已經動搖,她兀自嘴硬地反駁。

  仿佛要印証她的話似的,右手食指突然一陣抽痛,疼得她皺眉。

  她舉起右手,攤開手心瞧了一會兒,噘嘴道:“討厭,都是你害的,傷口又裂開了。”

  “你的手怎麼了?”他急忙跨步上前,抓起她的右手察看。

  只見一條血痕自她的指尖斜劃過第一段指節,傷處不停地滲出鮮血,刺眼的紅慢慢散開。

  “不小心被飛刀割到了。”她聳聳肩,不以為意地回答。

  “你怎麼這麼粗心!”他皺著眉,一邊責備,一邊拉著她往屋裡走去。

  “還不是你害的!”她橫了他一眼,嗔道:“人家是被你嚇到,才會一時忘了手上有飛刀。”

  “笨蛋!這種事能夠不小心忘記嗎?”他吼著,腳步不停,吸了口氣壓抑驟升的怒氣,不悅地道:“這回只是割到手指,萬一下次刺到要害怎麼辦?刀劍無眼,豈能疏忽!”

  “你凶什麼,那是意外嘛!”她委屈地吼了回去,又不滿地低聲嘟噥:“還說什麼喜歡人家,結果卻對人家這麼凶!”

  “我擔心你,捨不得你,你居然還嫌我凶?”他回頭瞪了她一眼。臉上一紅,她逞強道:“誰信你呀!”

  他哼了一聲,腳下的速度忽然加快,迫使她不得不三步並兩步地趕上他。

  “你要帶我去哪裡啦?”

  “上藥。”

  “你吼我,我才不要你幫我上藥呢!”

  “我哪有吼你?”

  “你現在不就在吼了!”

  “閉嘴。”

  “我偏不閉嘴!”

  “你……”

  兩人漸漸定遠,話聲漸漸變得模糊,當他們進屋之後,空曠的廣場終於再度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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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毒辣的陽光遍曬各地,人們紛紛躲入了房間裡。

  沙琉璃收拾好廚房,正要回自己屋裡休息,卻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一時好奇,便敲門問:“冰丫頭,你在嗎?”

  門應聲而開,百里冰皺眉噘嘴走出房間,悶悶地問:“琉璃姊,有事嗎?”

  瞧見她這般模樣,沙琉璃關心地問:“怎麼了,在跟誰生氣?”

  “還不就是那把爛柴刀!”百里冰哼了一聲,拉起沙琉璃的手抱怨:“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討厭,他昨天不但凶我、吼我,還說這幾天都不許我再碰暗器,又叫人盯著我,實在太過分了!”

  “咦,這些日子你每天早上都陪著他練暗器,出入也很自由,他怎麼會無緣無故不准你碰暗器,又叫人盯著你?”

  “唉,誰叫我倒楣,昨天晚上先是不小心被飛刀割到手指,敷藥的時候又被他發現手上有燙傷,結果他就一直問,我被煩得受不了,只好把上街打鐵的事告訴他,然後就被他罵了一頓,說在我傷好以前都不准碰暗器,連我身上的暗器都被他給搜走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沙琉璃恍然大悟,抿嘴笑道:“冰丫頭,他是擔心你,伯你暗器練得太努力會動到傷口。”

  百里冰甩開沙琉璃的手,跺腳道:“才不是呢!他根本是霸道蠻橫又羅唆,才會管東管西的。”

  “他可真是好心沒好報,關心你還要被你數落。”沙琉璃故意嘆口氣,又問:“今早上和中午都沒看到你來廚房幫他拿飯菜,該不會是因為他不准你碰暗器,所以你就跟他嘔氣,整個上午都關在房間裡吧?”

  “才不是呢!是因為他在搜暗器的時候,對我——”百里冰瞼上一紅,咽下末出口的話語,側過身子,羞惱地道:“總之都是他不好啦!”

  她怎能告訴沙琉璃,啻ln刁舊地私藏暗器,居然親自動手搜身,還趁機對她摟摟抱抱,又吻又親,占盡了便宜。

  沙琉璃笑著拍了拍百里冰的肩膀,安撫道:“好好好,都是他不好,不過看在他連著兩餐沒得吃的份上,你就消消氣吧。”

  聽她這麼說,百里冰連忙轉身問:“他怎會連著兩餐沒得吃?就算我不理他,也該有別人會送飯給他才對。”

  “是這樣沒錯,可是他又跑進書房閉關了,所有送飯的人都被他踢出門,只好任由他餓肚子了。”沙琉璃搖搖頭,裝出疑惑的模樣,“真奇怪,明明昨天他就閉關結束了。按照往例,他都會到工房試試閉關所得,從沒這麼快又窩到書房去,而且這回閉關,他的火氣還特別大呢!”

  百里冰吞吞吐吐地道:“我想……他不是去閉關,只是在書房生氣。”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咬了咬唇,頓足道:“你別問那麼多嘛!反正我知道他是在生氣就是了!”

  其實是因為他昨晚搜完地身上的暗器,對池又摟又親的時候,還一直要地承認喜歡他,害她惱羞成怒,說她最討厭他,即使喜歡阿貓阿狗都勝過喜歡他,又罵他雞婆羅唆,結果他就生氣了。

  “好吧,我不問了。”沙琉璃不以為意地笑笑,又道:“不管他是生氣還是閉關,餓肚子的是他,不是我,就算他連晚餐都沒得吃,照樣不關我的事,反正我是廚娘,只管煮飯。一

  聽到“晚餐”這個詞,百里冰猛然想起唐焰刀昨晚也沒吃飯,算起來他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只怕要餓慘了。

  下知怎地,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彎彎的月眉悄俏擰緊。

  “那個……”她清了清喉嚨,有些下自在地說道:“我……琉璃姊,廚房裡還有飯菜嗎?我中午也沒吃,現在肚子有些餓了。”

  呵,有人捨不得了,

  沙琉璃心中了然,卻不揭破,順著百里冰對話回答:“有呀,都留在蒸籠裡面,要吃的話自己去廚房拿吧。”

  “謝謝。”百里冰說完,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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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熱……”秦舞雪柔荑輕揚,拿出手絹抹去額上滲出的汗珠。

  一旁的丁香關心地問:“夫人,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秦舞雪瞄了丁香手中的食盒一眼,搖頭道:“不用了,就快到了,現在休息的話,只怕冰鎮酸梅湯就不冰了。”

  既然主子這麼說,丁香也不便再說什麼,不過仍小心注意秦舞雪的臉色,生怕她被太陽給曬壞了。

  丁香用袖子抹了抹汗,嘆道:“真奇怪,今天的奔雷園似乎特別遠。”

  才說著,主僕倆轉了個彎,奔雷園的大門就出現在眼前了。

  走進奔雷園後,她們在廣場上張望了片刻,卻沒見到半個人影,料想是天氣太熱,所有人都躲到了屋裡,於是便自行朝大屋走去。

  望瞭望高掛天空正中的大太陽,丁香道:“夫人,送完了二少這邊,您就回去休息吧,三少和四少那邊由奴婢去就行了。”

  “不行,要我親自分送才有誠意。”秦舞雪搖搖頭,十分堅持。

  她嫁入唐門時日尚短,為了盡速和小叔們熟絡,她特別讓人做了冰鎮酸梅湯,打算送給他們嘗嘗,如果叫旁人代送,那心意就嫌不定了些。

  “可是……”丁香很想告訴她,依照她的腳程,等她到了三少的住處,冰鎮酸梅湯只怕已經變溫的了;然而考慮到主子的面子,丁香只好忍住不說。

  穿過寬闊的廣場,將到大廳時,終於有人匆匆忙忙跑出來迎接,將秦舞雪請進了廳裡。

  秦舞雪拿過了香手中的食盒,和顏悅色地問:“你家二少在嗎?”

  “二少在書房裡。”

  一聽啻焰刀在書房,丁香瞼色登時一變,趕緊勸道:;夫人,既然二少在書房裡,那我們把酸梅湯留下,換去三少那兒吧。”

  “不,我想親自送去書房。”

  “夫人,不行啦,二少在書房的時候,脾氣特別差,您還是別去的好。”丁香連忙拉住秦舞雪,試圖讓她改變心意。

  旁邊的家丁也馬上點頭附和,加入勸說的行列。

  “我只是送東西給他,他怎會生氣?”秦舞雪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催促那家丁帶路。

  迫不得已,那家丁只好苦著臉帶路:心中暗暗祈禱二少不要大發雷霆:而丁香更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事情不對,她立刻拉了秦舞雪就跑。

  到了唐焰刀的書房外,那家丁不敢出聲叫他,只在門板上輕輕叩了兩下,意思意思。

  一連敲了三次門,裡面都沒有回應,那家丁籲口氣,正打算請秦舞雪改日再來時,卻見她突然走上前,一邊敲門,一邊喚著唐焰刀的名字。

  那家丁嚇白了臉,想要阻止卻來下及。

  “媽的,吵屁呀!”隨著這聲打雷似的怒吼,門猛然打開,一隻來勢洶洶的大腳從門裡踹出——

  “啊!”秦舞雪驚呼一聲,愣在當場。

  “找死的家——大嫂!”

  唐焰刀硬生生地收住腳,終於驚險萬分地在最後一刻停下,但仍在她的腰間印下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他暗呼好險,那一腳若真踹下去,她不死也重傷,到時候大哥下剝了他的皮才怪!

  思及剛才的險況,唐焰刀原本的怒氣與下耐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嫂,你還好吧?”

  “沒事……”秦舞雪吸口氣,緩緩搖頭:

  雖然她這麼說,一旁的丁香還是緊張兮兮地追問:;大人,您真的沒事?肚子會不會疼?頭暈不暈?想不想吐?有沒有嚇到?要不要奴婢……”

  “丁香,我真的沒事。”秦舞雪連忙打斷她。

  “謝天謝地,還奸沒動到眙氣——”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丁香倏地住口。

  糟糕,原本是要等大少做生意回來時,再由夫人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現在卻被她給破壞了。

  聽到丁香無意間洩漏的消息,唐焰刀簡直快昏了。

  天呀,他差點闖下一屍兩命的大禍!還好他沒踹下去,不然別說大哥了,奶奶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生平第一次,唐焰刀嘗到了冒冷汗的滋味。

  “大嫂,你確定真的沒事嗎?”他壓低了嗓門,不敢像平日那般說得響亮,生怕嚇到瞻小的大嫂。

  “真的沒事。”雖然同樣的問題秦舞雪已經回答了好幾遍,但她依舊帶著甜美的笑容,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那就好。”他擦掉手心冷汗,吐了個大氣,慶幸地拍拍胸口。

  “二弟,我想請你幫我保密,別把孩子的事說出去,因為……因為……”淡淡的紅暈染上她的粉頰,她含羞帶怯地低頭,俏聲道:“我希望你大哥覺得他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沒問題。”唐焰刀一口應承,隨即吩咐呆呆站在一旁的家丁,“你的嘴巴給我閉緊一點,事情如果洩漏出去,我就拆了你的骨頭。”

  “小人一定保密,一定保密!”那家丁誠惶誠恐地點頭。

  秦舞雪聽唐焰刀說得凶惡,縮了縮肩膀,輕聲道:二一弟,萬一他真的不小心說出去,那就算了,不用……不用拆了他的骨頭。”

  發現自己似乎不小心嚇到了她,唐焰刀趕緊換上笑容,用最和氣的聲音道:“大嫂,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你不必當真。”

  “那就好。”她這才露出安心的微笑。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看天氣這麼熱,就叫人做了些冰鎮酸梅湯來消暑,剛好做得多了,所以順便送來給你。”她將食盒遞給他,歉然一笑,“耽擱了這些時候,也許下很冰了,你別介意。”

  “我謝都來不及了,哪會介意。”他接過食盒,真心的笑了。

  “你不嫌棄就好。”她也回他一笑,隨即想起一事,好奇地問:“聽奶奶說,你想娶妻了,有對象嗎?”

  他嘆口氣,無奈地道:“有是有,不過奶奶以為我只是在敷衍她。”

  而且他的心上人還硬是不肯承認喜歡他,口口聲聲說他最討厭——不過這麼沒面子的事,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一旁的丁香插嘴道:二少,誰叫您先前打死不成親,還把媒婆統統趕走,難怪老夫人會不相信你。”

  見到唐焰刀的臉色開始變難看,秦舞雪輕輕拉了拉丁香的衣袖,要她別再往下說,跟著好心地問:“要不要我幫你去跟奶奶說一說?我想奶奶只是不想你隨便找個人抵數,如果你真的有心上人,她一定會答應你的婚事的。”

  “真的嗎?”大喜之下,他忘形地握住她的手,眉飛色舞道:“有你說情,奶奶一定會答應的!”

  看他這麼高興,她不由得也開心起來,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二少,您高興歸高興,別一直握著夫人的手呀。”丁香笑嘻嘻地提醒。

  “對不起。”唐焰刀趕緊放手。

  秦舞雪搖頭表示無妨,又道:“現在我先去三弟和四弟那裡,晚一點再去找奶奶。”

  “天這麼熱,你的身於會受下住,還是回去先歇著吧,我派人幫你把東西送過去就好。”他擔心地望著她,神色間盡是殷切的關懷,連說話的聲音都比平常輕柔許多。

  她現在的身體非比尋常,萬一有個閃失,那可糟糕了!

  “你這個無恥騙徒!”還沒聽到秦舞雪的回答,卻先聽到了熟悉的怒吼。

  “冰兒!”唐焰刀愕然轉頭,只見百里冰端著托盤站在回廊的轉角,殺氣騰騰地瞪著他。

  剛喊完,他就看到她拿趄托盤裡的碗盤,一股腦地砸向他,碗盤裡的飯菜也一併飛出。

  為免波及無辜,他第一個巨應就是擋在秦舞雪面前。

  雖然這些碗盤勢道勁疾淩厲,但他自是可以輕而易舉地一一化解,只是因為顧忌秦舞雪,他不能閃避,所以身上難免沾到了一些湯湯水水。

  見到唐焰刀毫不猶豫地挺身護衛那女子,百里冰更加氣憤。

  “大騙子,你去死啦!”她怒吼一聲,手上僅剩的托盤也狠很地丟了出去,隨即轉身奔離。

  “冰兒!”唐焰刀接住托盤,往旁邊一丟,再也顧不得其他,匆匆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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