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碗碗花] 渣男再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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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野渡無人的存在當然不只是了為了拉高怪物等級這麼一個原因而已，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另一個理由是因為他的職業。
　　
　　焚天，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法師，這是整個遊戲中唯一兼具了遠攻和群攻技能的職業。這個在競技場總是第一個栽出去的職業，當然也是有其擅長的領域的，譬如群戰時，譬如打怪升級時。
　　
　　葉染和十三太飽兩人的職業都是夜影，因為本身職業的戰鬥力強，越級打怪的問題不大，但效率太低，完全沒有必要特地跑到秘境裡升級。
　　
　　所以概括一句話，野渡無人就是被十三太飽拉來當苦力的。
　　
　　葉染被野渡無人的犧牲精神所感動，進秘境的速度也慢了一點，嚇得已經進去的十三太飽第一時間又跳出來，看到葉染人還在，這才大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剛才是緩兵之計，等我進去你就跑了呢。」
　　
　　「其實是個辦法呢。」葉染作勢要走，不過這回她是直接被十三太飽給拽進了秘境去。
　　
　　秘境開啟後有三分鐘的準備時間，野渡無人把剛才十三太飽交給他的女兒紅一人分了幾壇，尤其叮囑葉染道︰「出篝火了再喝，經驗加成多。」
　　
　　這個道理葉染自然懂，但在他們前面，她也只能裝不懂。她現在只是一個十級的新人而已，懂得太多總是容易惹人懷疑的。
　　
　　三分鐘過後，地圖中刷新了第一批怪，零散分佈在並不大的地圖中，野渡無人拿著法杖朝遠處一點，火球落地，便直接引了那邊土賊的注意，高舉手中的金絲大環刀朝著三人這邊沖來，葉染早已做好準備，見那土賊已經衝上來差不多距離，她也一步上前，揮著匕首朝土賊刺去。
　　
　　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因為幼時學過舞蹈的關係，這些動作在外人看來可算是一種美的享受了。
　　
　　但，現實和理想總是有差距的。
　　
　　葉染覺得自己剛才直接避過了土賊的攻擊輕鬆命中了對方，怎麼著也該把對方戳個半死了吧，可實際呢，是土賊的刀鋒擦去了她一截的生命，而她的一刀僅僅扣去了對方零星的生命值。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呢。身後的十三太飽一拍腦門︰「換裝備換裝備啊。」說著也不忘把野渡無人往前一推，自己拉著葉染退到了後面的角落裡陷入了靜默。葉染猜想，大概是在跟工作室聯系讓送裝備過來吧。
　　
　　因為沒有做新手村的任務而是直接通過循環任務到達了離開的條件，於是他們兩人身上的裝備都是半斤八兩的新手裝，這樣的裝備打打新手村的小野狼還夠，一旦出了新手村，面對外面的怪，穿了也跟沒穿一樣根本起不到什麼效果。
　　
　　葉染原本是記著這個事的，人都已經一路衝向了拍賣行，目的之一是流光刃，之二當然是湊湊其他的裝備，可後來因為錢的事情，她也一時疏忽，進了秘境也沒有想起。
　　
　　「微微你別站那麼遠，那邊是刷點，小心踩到怪。」十三太飽一邊發私信一邊還不忘叮囑葉染，這讓葉染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只是認識了還不到半天的陌生人而已，明明一開始還被她搶了怪壞了任務，明明這人看起來比較像個沒腦子的逗比，可是在某些方面，又細心到讓葉染覺得心裡一暖。
　　
　　她不由得想起過去玩遊戲的時候，一開始是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所向披靡，要不是遊戲裡的性別和現實相同不容更改，她恐怕不會少被人誤認為是人妖吧。
　　
　　那個時候以她的水準，根本也不需要誰的保護。後來公測開始，她換了新號，又拉了秦朗進遊戲一起玩，卻因為她經驗比較足，很多時候都是她帶著秦朗玩。再後來秦朗的半生緣可以獨擋一方，可以領著幫會的人出去奮勇了，可她都還沒有來得及體會一下被保護的感覺，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方才被推到前頭的野渡無人此時正氣得冒煙，快手解決了撲上來的那個土賊之後，也不管後面兩人正在幹嘛，嘴裡直接就罵罵咧咧地喊道︰「我⺪十三你會不會玩遊戲啊你把我一個焚天往前面推你這是媽蛋啊！老子是遠攻不是近戰啊我⺪。」
　　
　　「別他媽廢話，讓你扛著你就扛著，別忘了上次吃飯我付的錢。」
　　
　　「你媽還好意思說！你給我算算上次請我吃飯是什麼時候，有一年了沒有。今天不給我來電話我還以為你真死了啊。」
　　
　　兩人以他媽為關鍵詞你來我往罵了好幾個來回，一直到了工作室那邊發來消息讓十三太飽出去拿裝備才終於得以停歇。
　　
　　葉染笑說︰「你們關係挺不錯的啊。」
　　
　　「誰他媽關係不錯啊！」野渡無人矢口否認，但……其實他也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撇嘴道︰「哪有人關係不錯喊人過來當苦力的啊，要不是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他呢。不過說起來，你們認識多少久了？」
　　
　　「今天剛剛……」葉染說。
　　
　　「今天？剛剛？」野渡無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染，搖頭嘀咕了些什麼，葉染沒有聽到。
　　
　　十三太飽從外頭拿了裝備回來，分批次給了葉染和野渡無人。種類不算齊全，但在低等級的裝備中算是比較好的，換上之後再去和那些土賊交手，傷害和防禦效果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三人之後的時間便全耗費在了這個秘境當中，三張秘境地圖三個小時，把三個人的等級都拉扯到了41級，距離主流的50級還有一些距離，但三個小時30級的成果估計還是很多玩家不敢想像的事情。
　　
　　十三太飽相當滿意地拍拍苦力的肩膀︰「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可以撤了。」
　　
　　「你瞧你瞧你瞧，利用完了就想踹我走了。我現在決定，我偏不走了，我也要來一起玩遊戲。」野渡無人說。
　　
　　「你玩遊戲？你工作不要了？」十三太飽說。
　　
　　「早就辭了好不好！」
　　
　　兩人說著又有要吵起來的趨勢，經過一下午的燻染，葉染知道男人話嘮起來也是很可怕的，她慌忙伸手調停，給十三太飽遞出了一個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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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不算朋友

　　葉染甩出的這袋錢，讓十三太飽和野渡無人兩隻都是一愣，不明白這其中所包含的含義︰難不成葉染還出錢讓他們不吵架嗎？
　　
　　兩雙疑惑的眼睛一起看向葉染，可葉染卻是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剛才秘境的門票錢。」
　　
　　野渡無人先反應過來，指著十三太飽大笑起來，可把十三給笑得氣急敗壞︰「靠靠靠靠幾個意思，下個秘境而已要什麼門票錢啊。」
　　
　　「當然要了，江湖規矩。」葉染說著，已經把錢袋硬塞到了十三太飽手裡。這要是剛出新手村的時候踫上十三太飽要開秘境，葉染肯定就沒之前那麼乾脆答應了對方的邀約，因為她沒錢。秘境地圖這種東西吧，本身就是花錢買的，她不可能平白就蹭了這個便宜。
　　
　　但現在不一樣，林旭給的工資即時到賬，這些錢此時就躺在葉染口袋裡，不花掉一點她還手癢呢。
　　
　　可對於十三太飽來說，這舉動實在太傷他心了，他狠狠把錢袋往地上一砸︰「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收你門票錢了，什麼時候聽說過帶朋友進秘境還要收錢了！我……你……啊啊啊啊啊啊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還沒有把你當朋友咯。」野渡無人一語中的，憐憫地拍著十三太飽的頭。這個原因，葉染和十三太飽其實都心知肚明，因為葉染一開始就說過，她不需要朋友，兩個人組隊能組隊到現在，也多虧了十三太飽的死纏爛打。
　　
　　他以為，這麼一天相處下來能稍微有點改變吧，可結果，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呢。
　　
　　「算了，不跟錢過不去。」十三太飽彎腰拾起錢袋，氣呼呼地塞進口袋裡，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要去的幫會？」
　　
　　葉染搖頭，她回遊戲匆忙，還沒有考慮過加幫會這個問題，而按照正常速度來說，在等級上去之前，她還不需要考慮加幫會這個問題，城中雖然幫會眾多，但稍微有點實力的幫會都不會招收等級太低的玩家。
　　
　　「那就行，剛才在秘境裡的時候我和人聯系了一下，三生三世幫會有兩個空位，我們一起去吧。」十三太飽諂媚地笑著邀請葉染，方才還覺得自己傷到了對方而有所愧疚的葉染一看他這嘴臉，負疚感頓時一掃而空，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是……三生三世？這幫會的名字聽著有點耳熟啊。
　　
　　「這是什麼幫會啊？」葉染問道。
　　
　　「哦，你還不知道，三生三世原先是浣花城裡排名前幾的幫會，一直和半城煙沙是死敵，不過後來半城煙沙攻下了浣花城之後，三生三世也和半城煙沙合併，名牌大號去了半城，小號都歸到了三生。簡單來說，三生三世看似是半城煙沙的聯盟，實際上就是個小號集中營。」
　　
　　十三太飽這麼一解釋葉染就想起來了，三生三世是個什麼地方。說它是半城煙沙的死敵，那真是太抬舉他們了，因為當葉染還在半城煙沙的時候，就壓根沒有把三生三世放在眼裡過，便是至今，都沒能記住這個幫會的名字，哪怕她曾和這個幫會中的某個人關係不錯過。
　　
　　加入三生三世？葉染覺得自己應該一口就回絕掉的，去那種地方的話，只怕每天都要聽人談起自己被人三了男人的光輝事跡吧。
　　
　　但是葉染猶豫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來遊戲的目的。她不是來玩遊戲的，她現在的目的很明確，很簡單，就是銷毀裝備。林旭給她的清單好長一份，其中有些她知道去處，有些便是連遊戲公司也沒能查到，還需要她自己想辦法尋找。而她知道去處的那幾樣裝備，可不就在半生緣還有貓貓身上麼。
　　
　　她要想辦法從他們身上弄到這些裝備，那就要︰先接近對方再伺機而動。十三太飽的邀請來得太及時，葉染兩眼頓時放光，十三太飽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得意地笑道︰「哈哈，跟我進了一個幫會，那可就比朋友更朋友了！」
　　
　　「……」這傢伙還真就念念不忘要和她交朋友這回事了？雖然葉染也不知道十三太飽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此，但，這個人還算有點意思，認識一下也無妨。
　　
　　兩人就這麼確定了自己的去向，一旁的野渡無人直接名副其實地被當成了「無人」，他不滿地舉手︰「那我呢那我呢，十三你別忘了我啊。」
　　
　　「就兩個空位，沒你的份。」
　　
　　「去你的，見色忘義的傢伙，要不你自己建個幫會？」野渡無人提議。三生三世只有兩個空位的話，要填上他這個第三人是有點困難，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要繼續玩，十三太飽沒給他準備，這也著實沒辦法。
　　
　　但他這個提議也太不靠譜了，十三太飽伸腳踹他︰「要錢要時間要人，我哪有那功夫再搞一個幫會，你要去哪自己解決，要不等我進幫會了再幫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位，到時候再喊你得了。」
　　
　　「恩，這倒是也行。」野渡無人說著，一看時間，已經到晚飯點，就告別了二人先下了線，十三太飽已經聯系了三生三世現在的幫主，約定了時間地點便領著葉染直接朝著城中幫會大樓奔去
　　
　　幫會大樓，那也就是一座三層的樓房，每一層都有專門負責各項事宜的npc，他們是來加入幫會的，只需要到一層便可。
　　
　　兩人來得算早，三生三世的人還沒有來，他們也只能先在門口蹲著等候。葉染問道︰「你對遊戲還蠻瞭解的嘛，三生三世和半城煙沙的事情都知道。」
　　
　　「這……論壇裡有看到過，恩，論壇裡看來的。」十三太飽說，神色看起來有一些不自然。
　　
　　原本也沒什麼特別想法的葉染看到對方如此表情，卻反而覺得他像是隱瞞了她什麼事情了。不過，她也的確相信論壇裡會有關於這兩個幫會的八卦吧，如果說半夏刪號還只是一件小事，那麼半城煙沙的幫主半生緣和三生三世的副幫主貓貓奔現並結婚，那可就是震動遊戲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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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勞您費心

　　這麼說起來，昨天宴席上還聽聞半生緣和貓貓還要在遊戲中補辦一場婚禮，就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在什麼時候了。
　　
　　遊戲中的婚宴葉染也是參加過幾場的，其中規矩她也知道，參加婚宴的賓客也是需要資格的，要麼是同幫會的成員，要麼是新郎新娘的好友，剩下的人想參加，就只能通過新郎新娘發放的邀請函才可以。
　　
　　葉染在心裡琢磨了一陣，現實中的那場婚宴她落荒而逃，遊戲裡總不能就讓他們這樣輕鬆就成事了。要加那兩人為好友不是什麼簡單事，因為這兩天和她有同樣想法的玩家肯定多，婚宴這種活動能不錯過就不錯過，本身系統發放的獎勵就不少，又何況是貓貓這種一擲千金的白富美，參加了肯定沒錯的。
　　
　　作為新人，葉染估計也搶不到不知何時才能發放的請帖，這剩下的唯一能夠參與的方式，也就是加入他們的幫會了。雖然貓貓此時不在三生三世了，但這個幫會作為她的娘家，總歸還是在邀請之列的。
　　
　　如此一想，葉染也暗自決定了，這幫會她還非人不可了。
　　
　　面上表情忽而嚴肅，把十三太飽看笑了︰「微微你別緊張，入幫會而已，我和幫主說好了，問題不大的。」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葉染反問。
　　
　　「哦，不緊張就好。我看你表情呲牙咧嘴怪可怕的，以為是緊張的呢。」
　　
　　……誰緊張的時候是呲牙咧嘴的？葉染撇嘴，不過還是拍了拍臉讓自己的狼子野心那麼明顯——雖然她的確有想把半生緣咬死活吃的想法。
　　
　　兩人正說著，卻有一片黑壓壓的人往這邊走來，其中不乏葉染認識的一些人，十三太飽已經通過私信認出了其中和他接頭的三生三世的幫主，抬手一招呼，便有人朝著他這邊走了過來。
　　
　　不過，來的一共是三人，葉染還都全認識。
　　
　　為首的便是如今三生三世的幫主洛青羽。這人葉染以前也還算數，本是半城煙沙的一個幫會成員，和她組過幾次隊下過一些副本，但沒搭上過幾次話——葉染問過原因，對方的回答也簡單，就一個字︰懶。
　　
　　這讓葉染無比汗顏，但這個懶漢子如今成了三生三世的幫主，卻是她未曾料想到的事情。
　　
　　他上前，無話，只是掃了葉染一眼，對十三太飽說︰「走。」
　　
　　「喂喂喂喂青羽你不先考核一下嗎？」身後的人拉住了洛青羽，視線卻是落在葉染和十三太飽身上的，想必是用了鑒定術，在看到兩人的等級時，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這讓葉染略微不爽，她比誰鄙視也不願被這傢伙鄙視啊，要知道放在幾個月前這傢伙的等級還比葉染的半夏低了一截而時常被她一個琴師踩在腳下用琴砸頭呢。
　　
　　但第三人勸說道︰「臨風，讓青羽自己決定吧。」
　　
　　被喚作臨風的那人，全名玉樹臨風，原是三生三世的副幫主，沒少找過葉染的麻煩，後來倒是因為貓貓的關係，兩個幫會關係有所緩和才沒被葉染揪著打，不過看他現在掛在腰間的幫會權杖上赫然一個半字，看來也已經成了半城煙沙的人了。
　　
　　已是別個幫會的人了，自然沒有在幫主面前對其他幫會做出干涉的權力，臨風有點不爽，不過還是放開手嘀咕道︰「就算是缺人也招點等級高的人啊，他們派得上用場麼。」
　　
　　臨風還想再說點什麼，卻已經被那第三人攔下，對他使了個眼色，臨風也識趣閉嘴，只對洛青羽說︰「那幫主大人就多多加油早點把他們的等級拉扯上來，別拖了我們的後腿咯。」
　　
　　「勞你費心。」洛青羽說著，已經頭也不回帶著二人進入幫會大樓，身後那二人也笑著告別，去往別處。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葉染僵硬的身體才終於得以放鬆，扭頭看了一眼那二人離開的方向。
　　
　　十三太飽湊上來問道︰「認識？」
　　
　　葉染下意識恩了一聲，忽而反應過來這不是應該承認的事實，趕忙改口道︰「那兩個是什麼人？」
　　
　　「恩，我也不認識。」十三太飽笑嘻嘻地回答，沒有發現葉染剛才的異常。他們兩人都是新人，在浣花城哪裡認識幾個人，最終也只能把視線轉向洛青羽，期盼他能給一個答案。
　　
　　洛青羽正在和npc對話，葉染還以為能難得見到這傢伙多說幾個字的，結果洛青羽業務純熟得很，已經全面掌握了加入幫會所需要的流程，跟npc對話也只給幾個關鍵詞，比如︰「申請，入幫會，確定，兩個，好。」
　　
　　然後，就甩了兩張紙遞給葉染和十三太飽︰「填。」
　　
　　嘖，真是冷酷到沒朋友的幫主大人啊。不方便認親的葉染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吐槽，和十三太飽一起開始填寫入幫申請表。
　　
　　其實填寫的內容不多，就幾個字的功夫，洛青羽倒是趁著這個空檔給他們介紹︰「半生緣，玉樹臨風。」
　　
　　「……」雖然葉染是知道這是在介紹剛才那兩人，但是不知道的人一聽，立刻就誤解了好吧。好比此時的十三太飽就一臉糾結地看著洛青羽︰「幫主你有那個愛好嗎？」
　　
　　在洛青羽瞬間降低十度的冷漠注視下，十三太飽收回剛才的話︰「所以剛才那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半生緣？」
　　
　　「恩。」洛青羽接過兩人填好的申請表給了npc，換回來兩塊刻著「三」字的幫會權杖，重新遞回給兩人。
　　
　　十三太飽默默地在那個三字跟前刻了一個十字，湊起來恰好就是他的名字，但葉染拿著這個牌子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這明晃晃一個三字，掛出來都不好意思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麼小三協會的呢。可偏偏，三生三世的幫會等級還挺高，加入幫會之後玩家就可以享受一些屬性加成，而享受的前提，就是要把幫會權杖裝備在身上。
　　
　　葉染琢磨了半天，也在幫會權杖上做了點手腳，等掛在身上之後，十三太飽樂了︰「微微你是個吃貨吧，怎麼把幫會權杖改成羊肉串了。」
　　
　　「……」只有吃貨才會把豐字看成羊肉串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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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靠你了救世主大人！

　　收下幫會權杖，兩人也還只是幫會的準成員，並非正式，這期間還有兩天的考核期，考核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在線時間達到六小時，幫會貢獻達到100點。
　　
　　這對於葉染和十三太飽來說都是簡單到死的東西，兩人一點也不擔心會達不到，不過那是系統的要求，三生三世幫會本身還有一條要求︰等級到達五十。
　　
　　五十級是現在的主流等級，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在和十三太飽聯系的時候洛青羽也已經告知，這會兒也再度提醒他們道︰「兩天五十，沒問題吧？」
　　
　　十三太飽給了一個ok的手勢，一下午三十級的成果就擺在這裡，雖然後期升級會很慢，但是兩天九級，那還是妥妥的沒問題的。
　　
　　進入新幫會，本該有一個熱烈的歡迎儀式，但是很可惜，三生三世作為一個小號幫會，自是沒有過去那麼熱鬧了，外加上此時正是飯點，剛才他們看到的那一片黑壓壓的人這會兒也都已經下線，於是壓根也沒有幾個人發現幫會裡什麼時候多了兩個新人。
　　
　　但，這也正合了葉染的意，她可裝不來新人和那些宅男們賣萌。轉頭對十三太飽道了一聲謝，便準備告辭。
　　
　　可，會那麼容易讓她走就不是十三太飽了，他順手那麼一抓，就把葉染又給撤了回來，說︰「別這麼快就走嘛，接下來兩天才是我們的關鍵時期呢。」
　　
　　「不就是升級而已，我一個人搞的定。」葉染說著，反問十三太飽︰「你有問題。」
　　
　　十三太飽無語，說有問題，那顯得自己實力太弱，說沒問題，那不就沒有和葉染一起升級的機會了？在兩者之間抉擇半晌，機智的十三太飽決定，還是忽略這個問題吧。
　　
　　他說︰「等級不是關鍵，關鍵是我們還得把裝備整一整，不然，就趕不上了。」
　　
　　「趕上什麼？」葉染此時才回味過來，剛才臨風就讓他們加油升級，不然幫不上忙，這話裡的意思，就好像有什麼需要他們的任務，若是等級不夠，就無法參加似的。
　　
　　可這具體的東西，臨風眼看著就要說出來的時候，被半生緣一個眼神給瞪回去去了，這說明，這不是一件可以四處聲張的事情，尤其是面對著兩個還未正式成為幫會成員的新人的時候。
　　
　　這些微小的地方，換做以前葉染可能會很快注意到，可方才，半生緣忽然出現了。
　　
　　她試想過，加入三生三世之後會有不少機會接觸到半城煙沙的人，半生緣自然也不例外，她也想過，若是再踫上半生緣，自己是否能夠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假裝自己是新人，假裝和他沒有關係。
　　
　　可原來，偽裝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四年的感情秦朗可以當做一碗水說倒就到了，可葉染不行。四年啊，這樣長久的光陰全都耗在一個人身上，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可葉染，卻並非還對那個人存有什麼不捨的感情，她不甘，不甘自己的付出被人這樣踐踏，她若是不努力克制，恐怕會當場就拔刀捅死那丫的了。
　　
　　「喂喂喂，微微你又走神了。」十三太飽不滿地搖晃著手。
　　
　　葉染總算回神，道︰「你剛才說什麼了。」
　　
　　「就知道你沒在認真聽我說話。我是說，我在論壇上看到的一個八卦很有可能是真的。」
　　
　　「八卦？」
　　
　　「對。」十三太飽點頭，「你剛來遊戲可能不知道，前幾個月遊戲裡也流出來過幾個八卦，半真半假地告訴玩家在城外某幾處地方藏著神兵利器，有人去找了，結果真的發現了。」
　　
　　「咦。」葉染一下來了興趣，前幾個月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也曾參與過，不過她當初接觸到的是直接的野圖boss，乾脆俐落地就打到了件裝備，但後來通過別個途徑弄來的踏雲靴伯牙琴這些，卻聽說是完成一系列任務之後才獲得的。
　　
　　十三太飽此時所說的情況，便是這種了。
　　
　　她豎起耳朵，示意十三太飽繼續。
　　
　　對方轉了轉眼睛，回想了一遍，但那也只是在論壇上掃過幾眼的帖子，他想不起來具體的，外加上帖子已經被迅速編輯掉了，一時也找不回原來的內容，總結一下大致就是透露了野外某處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若是運氣好，能夠挖出一個卷軸，開啟一個五十級的百人副本。
　　
　　若帖子是真，那麼洛青羽讓他們升級到五十的原因就在這裡了。十三太飽兩手抱胸摸著下巴說道︰「我猜想，說不定這個任務已經被他們接到了，只是沒有對外聲張，只是自己人暗戳戳地行動。所以啊，我們加把勁把等級升上去，再搞點好的裝備，說不定也有機會加入他們的副本團隊呢。」
　　
　　葉染一手拍在十三太飽肩膀上，笑道︰「看不出來你有時候也挺聰明的嘛！」
　　
　　「……什麼叫有時候，我明明一直就很聰明好麼。」十三太飽不滿反抗，葉染敷衍著嗯哼了幾聲，還是先告別十三太飽下了線。
　　
　　因為飯點到了，因為她在遊戲中待了太久，要升級，要弄裝備，那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搞定的，所以還是先下線吃個飯補充一下體力吧。
　　
　　當然，最關鍵的是，下線之後的葉染當即給林笑微去了電話，問道︰「這陣子論壇裡出過幾個八卦帖子你知道麼？」
　　
　　「咦，你已經知道啦？」林笑微再度被葉染的效率驚嘆道，心中暗自感慨，找她來幫忙果然是沒錯的。
　　
　　但這個回答，似乎暴露了什麼……
　　
　　葉染瞇著眼睛，心中冒出了非常不好的想法︰「你哥不是說你們已經修改過數據了麼，怎麼還會……」
　　
　　「改，當然是改了的，但是已經被接走的任務，我們也沒辦法強制取消，這一動就會影響其他任務的進行。」
　　
　　「所以現在的最終情況是？」
　　
　　「呵呵……」
　　
　　「你笑個蛋，告訴我最壞的情況！」
　　
　　「呵呵呵呵……看你的了救世主大人！」林笑微說著，迅速掐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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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見你未婚夫

　　林笑微得死，林笑微必須死。被掛了電話的葉染無語地望著手機上暗下去的螢幕，心說媽蛋我主要是來找你吃晚飯的啊！但是以她對林笑微的瞭解，此時，此刻，對方一定已經把手機關機了。
　　
　　所以，朋友果然就是用來坑的麼！
　　
　　仰頭倒在沙發上，肚子配合地一聲咕嚕，想找點吃的，但關鍵是，她才剛回來，家裡有能吃的東西就怪了。不甘地在沙發上滾了幾圈，葉染還是妥協爬上網找外賣電話，正在諸多美食中選擇困難症之時，卻見手機鈴聲響起，上頭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
　　
　　畢業後換過號碼，知道她新號的人並不多，而絕大多數朋友的號碼即便沒有存在手機裡她也多少有點印象。這個號碼不是任何一個朋友的，難不成又是騷擾電話？
　　
　　現在的推銷員這麼敬業？都飯點了還要為業務忙碌？葉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在對方開口之前先發制人︰「喂，您好，請問有燒鴨飯麼。」
　　
　　「……」電話那頭的人大約沒有料到葉染會來這一招，愣了一會兒才從葉染的聲音中判斷出來自己沒有打錯電話。
　　
　　他說︰「是我。」
　　
　　恩，詐騙短話的慣用伎倆，葉染不是第一次踫上，毫不留情地反問道︰「你誰啊你，我認識你嗎，你確定沒有打錯電話嗎，沒有燒鴨飯那魚丸麵呢？咖哩雞呢？排骨麵呢？都沒有？那拜拜了您吶。」
　　
　　話畢，掐斷電話。不消片刻，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但這一回葉染就沒有打算要接了。可對方偏偏鍥而不捨，鈴聲不斷，終於煩到葉染腦仁兒疼，怒接電話大罵道︰「秦朗你有意思嗎！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你是想怎麼著，炫耀自己新婚快樂還是想看看我有多難過，我告訴你，我他媽的一點都不難過！」
　　
　　「不難過的話換衣服下樓，還有，這兩年你學壞了，會爆粗口了？」
　　
　　「嘶……」葉染倒吸一口涼氣，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聲音，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這聲音葉染已經熟悉到光聽兩個字就分辨出來對方是誰了。而這一次，她直接撞上了老哥的槍口，好悲痛。
　　
　　葉染捂胸口裝可憐，但葉琛顯然看不到，只是再叮囑了一聲︰「現在，馬上，下樓。」
　　
　　「等等等等，去哪兒啊？」
　　
　　「吃晚飯。」
　　
　　「噢耶還是哥你心疼我，我都快餓死了。」
　　
　　「順便見你未婚夫。」
　　
　　「……」千萬言語就剩一個字︰擦。若非電話那頭是自家老哥，葉染真要直接讓自己心中的草泥馬奔騰而出了。但，該來的還是要來，她躲了四年還是不得不面對。
　　
　　「就不能不去嘛？」
　　
　　「恩？」葉琛的語氣倏爾嚴肅起來，葉染立刻嚇得屁滾尿流應承道︰「我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望向擱置在一邊的頭盔，葉染也只能對不起十三太飽了。剛才下線的時候兩人是一起的，所以這會兒十三太飽也未必在線，即便想通知一聲也法兒。她倒是想盡快升級達到幫會的需求，但葉琛的話，她不敢不聽。
　　
　　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衝下樓，葉琛的車子就停在邊上，開了窗戶一招手，葉染快步而去，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剛落座，便聽葉琛問道︰「你和那小子還有聯系？」
　　
　　說「那小子」三個字的時候，葉琛的語氣相當不屑。葉染也奇了怪了，認識秦朗是在離家之後，葉琛怎麼會知道他，而且聽這口氣，好像連對方的家底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但……葉琛是誰啊，他還有調查不到的事情麼。自家妹妹在外四年他未加干涉，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相反，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
　　
　　葉染一個顫抖，這還真是……細思恐極啊。但和秦朗，她是真的鐵了心斷了聯系，趕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你老妹不是綠茶不會還對那種男人有留戀的。」
　　
　　葉琛滿意點頭，這才發車一路奔馳，去了附近的餐廳。這樣的地方葉染是好久沒來過了，竟然還有點不習慣了。在服務生的引領之下，兩人在昏暗的燈光中進入了靠內的包廂，裡頭已經有人在等候，在服務生推開門之時，那人也起身迎接。
　　
　　但……這應該不是她的未婚夫吧？葉染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人怪眼熟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上一次見面大概是在對方的結婚典禮上。她伸手扯葉琛的衣服︰「哥，我剛說了不要二手貨的。」
　　
　　葉琛瞪她，葉染就默默縮了手回去，故作羞怯地和那人打招呼，三人寒暄過後，葉染才總算徹底記起來了。面前這人是易家長子，大葉染八歲，曾經還真差點就成了她未婚夫來著，不過那時葉染還是高中生，談婚論嫁著實早了點，這才沒有了後續發展。
　　
　　但……葉染搖頭，易家和葉家一向交好，兩家的往來大概要追溯到上輩，上上輩，葉染也說不清楚具體的。兩家的老媽又是閨蜜，非要結個親家，最後，就是葉染遭了秧。
　　
　　她以為自己出走四年，總能耗死長輩們的耐心吧，但……結局還是挺悲傷的。
　　
　　不過葉琛說了這一趟是過來見她的未婚夫，易子穆在這裡的話，葉染料想她要見的對象應該是易家二子易子軒吧。可桌上餐具只有三份，包廂內也並未見到還有第四人的影子。
　　
　　問題還沒問出口，易子穆已經先行致歉︰「對不住，本來約好了今晚一起吃飯的，但是子軒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誒黑，有點意思。葉染眼睛一亮，這藉口她還不熟麼，這要麼是對方對她沒意思，不想跟她浪費時間，要麼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以報四年爽約之仇。
　　
　　但無論是哪一個原因，葉染都高興，這要是他們兩人都沒那個意思，長輩們也不好強逼著他們結婚吧？這可事關一輩子的幸福呢。
　　
　　如此想著，葉染食慾大增，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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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都是林笑微的錯

　　易子穆滿臉笑容目送葉染和葉琛離開，但這看似平靜卻內藏波瀾的笑容——起碼葉染是這麼認為的——讓吃撐了的少女心中不住悲戚︰完了，這是要成為笑柄的節奏啊。
　　
　　死了似的靠在車門上，耳邊還能聽到自家老哥時不時發出抑制不住的哼笑聲，哼，哼，哼，哥，你屬豬的嗎？
　　
　　葉染斜視再斜視，然後一個急剎車——「唔，哥，我上輩子一定欠你很多錢你要這麼對我。」
　　
　　前方正是紅燈，葉琛空了手出來揉揉妹妹的短髮，笑而不語。
　　
　　幸好後頭一路通暢，葉染才得以維持住她的形象安全到達公寓樓下。下車的時候葉琛從車窗探了頭出來又揉了一把葉染的頭髮，他說︰「我很高興你能回來，不過，你該洗頭了。」
　　
　　「……」嫌棄還揉了又揉，這不是有病麼！葉染撇嘴，哼哧哼哧就跑上了樓。
　　
　　時鐘的指針已經劃過了九，時間不早，距離和十三太飽約定的時間更是過去了好一會兒了。想也不想，葉染抱起頭盔就殺進了遊戲。
　　
　　夜晚九點的遊戲裡，算是玩家在線的一個高峰期，尤其是這個剛運營了一年多的遊戲，這會兒玩家們的在線率也基本都已經穩定，於是，相比白天冷清的浣花城，此時熙攘的人群讓這個城池頓時煥然一新。
　　
　　久別的繁華讓葉染一時都看花了眼。
　　
　　她的離開並未給遊戲帶來什麼改變，頂多就是給了那些玩家一些茶話時分的笑談。而面前經過的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都不會認得她了。
　　
　　這樣……或許也挺好的。葉染走出人潮擁擠的街道，朝著北城門快步而去。約好踫頭的十三太飽此時當然不會還蹲在北城門口等她，拉開私信，果然就收到了來自十三太飽的連環轟炸。
　　
　　「微微，你可算上來了。」
　　
　　「微微，你到哪了，給個坐標。」
　　
　　「微微，說話呀。」
　　
　　「微微，微微~~」
　　
　　「微微，說話，微微，說話，別躲在城裡不出聲我知道你在線。」
　　
　　「……看來你現在挺閒的？」葉染回道。
　　
　　十三太飽當即就丟出一個組隊邀請，葉染一入隊，見到的便是發送在隊伍頻道中一連串的省略號。她抬眼瞄了一下隊伍組成，卻是除了十三太飽之外都是陌生的名字。哦，也不對，這些名字她其實見過，就在她加入幫會的時候，掃過一眼三生三世的幫會成員，這四位可不就是幫會裡的成員麼。
　　
　　十三太飽竟然已經和他們勾搭上了？葉染都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交際手段，她就是晚上線兩個小時，十三太飽就已經跟著幫會裡的人下了兩個小副本了，這要是換成她，大概也只會一個人在野外默默刷怪吧。
　　
　　其實再早一些的時候她並不會這樣，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葉染嘆氣，卻終於在十三太飽的呼喚之下趕到了落日峽谷。
　　
　　這是他們小隊今天要刷的第三個副本。
　　
　　副本一直都是遊戲中的升級聖地，但那是針對組隊的玩家而言的。若是玩家孤身前往，別說有些副本開不了，就算開得了，那效率也是相當低的。
　　
　　今夜上線之前，葉染還真沒有考慮過要靠刷副本來提升等級。就算她操作不錯，就算夜影這個職業的整體實力不錯，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現在的情況純粹在她的意料之外的，卻又正合了她的心意。在落日峽谷的驛站等候了一會兒，隊中五人終於從前一個副本裡出來，趕到驛站和葉染會合。不過見面之時，葉染怎麼看都覺得那四人的表情不大對頭，看著她的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小聲問十三太飽︰「你說我什麼壞話了？」
　　
　　十三太飽舉雙手以示清白︰「我怎麼敢說你壞話啊。」他扭頭去看那四人，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從他們眼中看到了終極，「微微，是你的名字令人無法直視啊。」
　　
　　好吧，原來剛才那一串的省略號是這個意思，葉染表示︰都是林笑微的錯。
　　
　　好在她現在是和自己幫會的人組隊，即便那些人對微積分這個名字頗有微詞，但因為同幫會的關係那些人也無法對葉染大打出手，葉染還算安全，跟在隊長身後便跨進了落日峽谷的副本中去。
　　
　　這落日峽谷的副本內容倒是非常簡單的，就是一路殺小怪再一路殺boss再救個人質然後繼續殺boss。葉染以前沒少來這副本裡刷，即便一些日子沒上遊戲了，但區區一個小副本還是難不倒她的。
　　
　　但……為什麼本該和她一起抗怪的十三太飽此時卻縮在隊伍後方一邊漫不經心地丟暗器一邊和一個姑娘聊得格外投機。葉染一向不喜歡這種惡意划水的人，不過當然，打從認識起她就沒看十三太飽順眼過。
　　
　　便趁著刀疤弓手遠射之時，葉染側身一避，就把這一箭留給了後方的十三太飽。在那姑娘的一聲尖叫聲中，腦門中箭的十三太飽一臉血望向葉染。
　　
　　但葉染可沒功夫去管他，側身之後反身一腳，手中毒刃劃過弓手的脖頸，剩餘三人的攻勢集火而來，刀疤弓手便毫無懸念地躺了。
　　
　　六個人的效率果然比五個人高多了，而隊中其餘人也明顯感覺到了，這一輪副本的等級明明高過之前，卻比之前打得更加輕鬆，微積分功不可沒，於是，最初因為名字所帶來的反感一下子就被打散了，他們也都湊上去，把葉染當成了隊伍的主心骨，這一路下來，便成功闖過了最終的boss。
　　
　　十三太飽得意地問那幾人︰「怎麼樣，我這個朋友身手不錯吧。」
　　
　　名為山河的焚天點頭︰「是挺犀利的。」
　　
　　一直在和十三太飽竊竊私語的那個名為夜姬的姑娘朝葉染丟去一個鑒定術，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之後，道︰「加油吧，盡早到達五十級，還趕得上遊龍谷的任務。」
　　
　　咦等會兒，這遊龍谷是個啥，葉染在遊戲這麼久都沒有聽說過，難不成是最近新出的玩意兒？還是？她不解地望向十三太飽，而對方卻是偷偷在背後對她比了個v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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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上天自有安排

　　「搞什麼鬼。」葉染偷著給十三太飽去了條私信，這在遊戲中還是方便的。
　　
　　十三太飽眨眨眼︰「待會再跟你解釋。」
　　
　　葉染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有些話不方便在人跟前說，私信雖然方便，但操作的時候還是有點耽誤時間。她忍下了心頭的問號，跟著隊長山河又下了兩個六人副本完成了今天的日常，才在副本外道了別，結果時間也已經臨近午夜。
　　
　　那邊四人前腳剛走，十三太飽就開口道︰「微微你這頓飯吃得有點久啊。」
　　
　　「抱歉。」葉染說，晚上的事的確是她不對，但是葉琛事前也沒知會她一聲，她自己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呢。可即便事先知會，也只會讓她事先來一發人間消失吧。
　　
　　不過十三太飽也不是真生氣，就那麼隨口一問，葉染道歉了，他也好奇地湊上來問道︰「這麼久，別是相親去了吧。」
　　
　　「……」葉染皺眉，「也差不多了吧。」
　　
　　「誒嘿，對方條件如何。」
　　
　　「沒見著。別說這個了，遊龍谷是怎麼回事，不會就是下午說的……」
　　
　　十三太飽一個響指︰「bingo。」
　　
　　原來這傢伙副本全程划水也並非是在偷懶，而是在和夜姬攀談套取資訊。本來嘛，十三太飽這個人操作很一般，甚至還有點糟糕，這樣的水準在遊戲裡可難以引起姑娘們的注意。但十三太飽的特點就是特別牛皮糖，詳情請參見葉染和十三太飽的初次相見。
　　
　　如此，也不難想像他這一晚上都幹了些什麼。
　　
　　葉染已經擅自在腦中假像了一篇八千字的短文，並對十三太飽投以「辛苦你犧牲色相」的表情，十三太飽不滿︰「想什麼呢，不想聽遊龍谷的消息了？」
　　
　　「想啊想啊。」葉染說。
　　
　　遊龍谷，如葉染所知，的確是這個月新出來的東西。不過這麼說其實也不確切，因為這張地圖一直都存在，只是此前並沒有玩家抵達過，也自然沒有人知道這張遠在千里的地圖究竟有什麼特別。
　　
　　現在山河他們提到了這張圖，自然就是代表，他們掌握了一些關於這張圖的資訊。
　　
　　這個資訊也很簡單，就是十三太飽下午說的那樣，這遊龍谷便是論壇上八卦帖子中所指向的地方，不過具體的任務和論壇上說的還是有一點差別，但現在這些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像這種以極品武器為最終獎勵的任務，一旦被玩家接走，這個任務的獲取條件就會修改，於是，其他玩家幾乎就不會接到相同的任務。
　　
　　當然了，接到相同任務的概率很低，但也的確發生過，那時的結果，是以一方的任務成功直接終結了另一方的任務，系統自動判定失敗，所以葉染推斷，這種任務裡的獎勵裝備很可能整個遊戲就只有一件。
　　
　　啊，她的踏雲靴，啊，她的越牙衫。
　　
　　葉染此時想著就覺得心痛不已，都想不明白當初怎麼能那麼乾脆俐落地就把賬號給刪了，那一身的裝備隨便丟一件出去都是玩家爭相哄搶的好東西呢。
　　
　　「接到任務的是三生三世的人，名字叫什麼我也沒記住，聽說把這個任務貢獻出來交給半城煙沙之後，拿了一筆錢就沒再上過遊戲了。現在這個任務握在半城煙沙的副幫主手裡，卡在進門的任務上好幾天了都沒有進展，所以現在就是在招兵買馬湊人數，準備週末的時候再去衝一把。」
　　
　　週末，也就是後天，剛好就是洛青羽要求他們到達等級過來驗收的日子。但到後天為止，他們的實力夠嗎？以她在幫會信息中觀察來的結果，三生三世裡的成員真的很小號，便是剛才的山河幾人，也只比葉染高那麼一點點的等級。這樣的等級在一個月前就只是中流，何況是一個月後的現在。
　　
　　這個問題，十三太飽當然也想過，想到的答案也很簡單︰「他們貪心唄，自己有兩個幫會，就想先靠兩個幫會的人去闖，成了，這個獎勵就是幫會的，然後用幫會價一收購，就便宜了自己。這要是和別人聯手的話，得來的裝備怎麼分就是個大問題了，外面的人可沒那麼好說話呢。」
　　
　　「不過要是靠幫會的力量沒辦法過，他們也還是可以找別人聯手，還真是一點都不虧呢。」葉染說。
　　
　　十三太飽豎起大拇指對她點了個讚。
　　
　　不過十三太飽打聽來的消息目前也就只有這麼多了，不是夜姬刻意隱瞞，而是她作為一個普通幫眾，也很難知道更多的消息了。
　　
　　但，光是這麼多消息對於葉染來說也足夠了，本以為還要先在遊戲中耗費一些時間才能開始執行任務，卻沒料到現在進遊戲一天的時間都不到，就已經給她立下了這麼大一個目標來，而且目標對象還直指半城煙沙，看來天註定她第一個就要拿半城煙沙開刀了。
　　
　　兩人此時站在副本外，葉染來得晚，一共就下了個三個副本，效率還算不錯，經驗條從四十一出頭拉扯到了臨近四十二，十三太飽是全程跟著山河一隊，現在已經在四十三得意地笑了。不過現在他們就兩人，要下六人副本還是有點艱難的，乾脆還是就近找了個練級地折騰了一會兒才一起回了浣花城。
　　
　　十三太飽先下了線，葉染看著自己兜裡裝的那些錢，琢磨了一陣，最終還是扭頭一轉，在城中小巷裡兜兜轉轉，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此時正一手提著個燈籠一嘴叼著個煙鬥蹲在自家的院子跟前一籌莫展。
　　
　　看到老人和自己上一次見到時並沒有什麼差別，葉染才鬆了一口氣，上前問道︰「大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老人深深嘆氣，搖頭道︰「沒事兒。」
　　
　　沒事兒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蹲在這兒？這要是粗心一點的玩家一看人npc不要幫忙，可能就直接走了，但葉染可是有經驗的，她順著大爺的視線就看到他那院子裡一小塊被烏鴉糟蹋了的白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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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跟蹤狂

　　所以，情況就如葉染所見，這是老頭一塊田，原本就是重點白菜養家糊口，但是眼見快要收成，卻被外來的烏鴉給毀了，偏偏這些烏鴉還趕不走，時不時就來做個客，都快把這塊田當成自己的家了。
　　
　　若是個青年小夥，驅趕烏鴉大概不是什麼難事，但老頭年事已高，哪裡還有那個力氣動手呢。也只能唉聲嘆氣地對著這塊廢了的田，苦惱自己的生計。
　　
　　這些內容葉染早就知曉，因為當她還是半夏的時候，就來過這邊接到過幫忙驅趕烏鴉的任務，隨後還有一系列頗為繁雜的小任務，任務卷軸上顯示最終的任務獎勵是老頭的破房子，當然，也包含了這塊田，聽上去似乎不錯，但若是權衡一下，大概多數玩家都會覺得不值。
　　
　　不過是城中一處宅院而已，買的起的玩家可是有不少的，即便買不起，和人合租一間沒有問題，平時拿來當倉庫存放點東西，也可以和朋友小聚或者商談秘密事情，這都是一個好去處，只看玩家有沒有這個需求願不願意買。
　　
　　而系統出售的宅院，可比老頭的房子好多了，至少不會頂著晚風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老頭的房子雖說是任務獎勵，聽似白送的樣子，可實際，要完成這個任務需要花費的時間、金錢、精力都太大了。那時的葉染接下了任務，但在做了第一個小任務之後便因為後續的繁瑣而直接放棄了。
　　
　　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了，這個任務仍在。看來和她抱有相同考量的玩家不少，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個老頭的所在太過偏僻，發現這個任務的玩家也實在太少的關係吧。
　　
　　那時葉染在遊戲中和朋友有一處私宅，幫會領地中也有田地，當然看不上老頭的任務獎勵了。可隨著她刪號，過去的那些東西就和她再沒有什麼關係了，於是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此處被她放棄過的任務。
　　
　　倒不是買不起房子，之前遊戲公司給的報酬加上她自己的存款，買個幫會都夠了。她看上這裡的原因，是它夠偏僻，最適合自己暗戳戳地進行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葉染心情愉悅，嘿嘿嘿地傻笑起來，對上老人憂愁的目光，她趕忙閉嘴，繼續追問老人的苦惱，在反復糾纏之下，老人終於鬆口，把葉染已經知道的任務背景敘述了一番，末了還搖頭道︰「年輕人，我知道你是好心，之前也有些姑娘小夥想幫忙，但是……」
　　
　　老人無奈地搖頭，後面的話盡在不言中。放棄過任務的葉染可不就是老頭所說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員麼，此時被點名，她可有點心虛了。就為了這，她也得把任務給完成了。
　　
　　老頭心裡到底還是希望有人能幫幫他的，見葉染的確心誠，終於首肯，把任務交了出去。
　　
　　第一個，當然就是有效地驅趕烏鴉了。不過辦法老頭自己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一籌莫展這麼久。他只能委託葉染上街打聽打聽，說不定就有人知道個好辦法呢？
　　
　　不過這大半夜的，葉染就算是想上街找npc打聽，那也是沒可能的了。遊戲中分了白晝和夜晚，有些npc只在白天出沒，夜深了也和尋常玩家一樣都是要睡覺的。此時已是凌晨，街上游蕩者的也只是很少一部分的npc，絕大多數都是玩家。
　　
　　而葉染也沒有要找誰去打聽的打算，答案麼，她早就知道了，當初在街上找了半天的結果還不如自己上網搜索結果來得迅速。
　　
　　此時，她頭一扭身一轉，便直接朝著最近的雜貨鋪跑去，希望雜貨鋪老闆沒有改掉喝酒到清晨的習慣吧。
　　
　　跑出好長一段路，眼見著雜貨鋪就在眼前了，而那店子大門敞開，顯示正在營業當中，葉染心下一安，快步衝出去幾米，卻忽然就瞧見有人從邊上的巷子裡走出來，她下意識抬眼一看，可被對方嚇了一條，不自覺就縮到了牆邊，目送著那人從自己跟前的小道經過。
　　
　　幸虧夜色正濃，對方沒有注意到葉染的突然出現，可即便注意到了又怎麼樣呢？葉染忽而反應過來，她現在是一個全新的身份，還怕個毛啊！不就是一念執著突然出現了麼，難不成對方還能透過她的角色看到真實的人不成？
　　
　　暗罵自己膽兒小，葉染從牆角走出來，但還是沒有大大方方走到一念執著跟前的打算，因為那是有病。不過她著實沒有想到一向作息良好的一念執著今天怎麼會突然在半夜出現，在這條小路上。
　　
　　怎麼看都覺得裡頭藏著一個驚天大陰謀啊！葉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麼個想法來，大約因為對方是一念執著，就讓她特別想搗個亂，誰讓之前那段時間這傢伙老是盯著自己殺，無論是戰場還是競技場還是boss戰，任何葉染熱衷參加的活動，都會出現一念執著來滅她的威風。
　　
　　哼，現在她捲土重來，是時候讓他好看了！
　　
　　而她唯一能夠想到能讓一念執著這大半夜還上線的理由，那就只有︰對方接到了一個任務，而這個任務只能在這個時間點才能進行。
　　
　　……好吧，這只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可能性，但葉染也管不了原因到底是什麼，見一念執著已經走開一段距離，她也趕忙踮著腳尖偷偷追了上去。
　　
　　也幸虧此時是午夜，小巷中的玩家並不多，沒有人看到就久未露面的一念執著忽然出現，也沒有人看到鬼鬼祟祟的葉染其實動作根本就很大。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他們兩人的職業都是夜影，這本身就是速度型的職業，每提升一級，系統都會提升玩家本身的屬性，於是等級差距越大，速度的差距也越大，又何況一念執著一身都是高敏裝備，葉染只是普通藍裝加了一把紫武而已，要追上一念執著的腳步，她也只能賣力地加快自己的速度。
　　
　　終於，在尾隨了對方十數分鐘之後，一年執著終於慢下腳步，拐進了一條更加隱蔽的巷子裡，緊接著，葉染就聽到裡頭傳來一個聲音︰「你來得也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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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這個號真不要了？

　　咦，好像還真讓她撞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葉染在心裡暗暗猜測，一念執著怎麼會和人約在這麼個角落裡見面呢，如果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約在室內不是更保險絕對不會被人撞破？
　　
　　不過說起來，巷子裡傳來的那個聲音……葉染恍惚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一時也無法和腦中那個模糊的聲線吻合，這讓她略感焦急。
　　
　　側著身子用眼角的朝著裡頭使勁兒張望，可因為光線太弱，外加上被一念執著的背影擋住，葉染實在看不到裡頭那人的長相，只是隱隱覺得那一身裝備有一些眼熟。
　　
　　但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當初在遊戲裡認識的人那麼多，平日裡交手次數多了就眼熟了，現在闊別遊戲許久，能想起來幾個比較熟的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這個人她認識。但是這人和一念執著約在這裡是要幹什麼？誒等會，葉染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行為好像……不太正當。原本只是想給一念執著製造點小麻煩，但如果他只是和朋友約見在這裡的話，她在旁邊偷聽，內心略感罪惡啊。
　　
　　但是人都已經蹲在這裡了，不聽白不聽。葉染放棄了識別那人的身份，豎起耳朵想聽聽看一念執著這邊會不會提供什麼有效的資訊來，可那兩人的對白卻總是在無關的事情上打轉，好比︰最近可好？什麼時候出來吃飯？這個號真不要了？
　　
　　……唉再等會兒，這個號不要了是什麼意思！葉染被那個神秘人的一句話驚得腳下一滑，後腦勺直接撞在自己背靠著的牆壁上，夜深人靜的小巷裡，這咚的一聲，發出來的聲音可不小呢。
　　
　　裡頭兩人不是聾子，聽到聲響當即警惕地大喊︰「什麼人！」
　　
　　糟糕，要被發現了！葉染只聽得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裡面的人已經快步跑出，這個時候她要往哪兒躲是不太可能的了。
　　
　　這危急時刻，她快手在系統面板上一點，叮的一聲……眼前的景物霎時暗了下來。
　　
　　成功下線。
　　
　　摘下頭盔，葉染仍舊心有餘悸，這若是在白天，裡頭的人跑出來大概很輕易就能夠看清葉染的長相，但虧了現在是夜晚，那兩人約見的地點又是黑燈瞎火的小巷裡，即便那些人在葉染下線之間衝出來，也沒有可能看清蹲在外頭的人到底是誰。
　　
　　不過，她現在還是不要上線的好，免得對方還蹲守在那邊等她出現。反正此時時間已經不早，剛才還在營業的雜貨鋪可能都已經關門了吧。
　　
　　從沙發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了一番便鑽進了被窩裡，一天的忙碌本該讓人覺得疲憊，而幾乎不失眠的葉染卻破天荒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仍舊耿耿於懷方才那人說的，不要這個號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其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像她當初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身邊好友也問她，真的不要這個號了麼。
　　
　　所以，現在一念執著也做了和她同樣的決定，想要刪號麼。這麼一想，昨天婚宴上似乎也聽到那些舊時朋友提到一念執著也許久沒有在遊戲中出現了。
　　
　　他們洋洋自得地認為是兩個幫會的合並讓半城煙沙強大到連一念執著都怕了，覺得遊戲已經沒有搞頭了，灰溜溜地想要跑了。
　　
　　昨天，葉染並沒有在意這些話，因為她所認識的一念執著怎麼會怕，怎麼會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就離開遊戲，可笑。
　　
　　即便是現在，她也並不認為一念執著要刪號是因為懼怕半城煙沙，或許是生活中的什麼事吧。葉染想，她在遊戲中認識過那麼多人，但一些從內測開始玩的朋友此時早就已經不在遊戲中了，離開的原因無非兩種，一個是因為現實所迫無暇兼顧，另一種則是因為在遊戲中有不想面對的東西只能離開去逃避，就像葉染。
　　
　　一念執著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為什麼要去關心自己的死對頭！
　　
　　抱著被子咬牙切齒地把一念執著從頭罵到腳，葉染總算舒坦了，閉上眼睛，模模糊糊地就過去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只睡了五個小時讓葉染的起床氣分外嚴重，在房間裡搜羅了十幾分鐘都沒有找到昨天隨意丟下的手機究竟放哪裡去了，這讓她分外驚訝。但，在下一曲鈴聲響起之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已經不住在J市那個區區幾十平方連客廳都沒有的小房子裡了。
　　
　　她的生活，已經重新開始。
　　
　　手機最終在書桌的角落裡被找到，上頭顯示的未接來電都是林笑微打來的，一曲鈴聲結束，又一曲鈴聲開始，這傢伙如此鍥而不捨，讓葉染分外驚奇。
　　
　　接起電話，問道︰「昨天不是你掛我電話麼，今天怎麼有膽子給我打電話了啊？」
　　
　　「呃……」林笑微原本醞釀好的一大段話都被葉染的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聽聲音，葉染是剛起床，所以這時候是她一天中情緒最糟糕的時候？身為曾經的室友，林笑微扶額︰「要不我再過一個小時再打？你先清醒清醒？」
　　
　　「有什麼話就說吧你，不過如果是什麼壞消息的話你還是把電話掛了吧。」
　　
　　「唉不不不，絕對是好消息。」林笑微說著，點下了郵件上的發送鍵，不過片刻時間，一封郵件就發送到了葉染的郵箱中。
　　
　　在林笑微的催促下，葉染打開郵箱掃了一眼，樂了︰「這不是任務攻略嗎，你就這麼交給我好嗎，不算洩露機密？」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可以把攻略交給你，當然是有原因的。」
　　
　　「你跟你們老闆出賣色相了？」
　　
　　「喂！」
　　
　　「咳咳，嚴肅嚴肅，你說吧，究竟是為什麼。」
　　
　　「這份攻略，大概只有一半能用。」
　　
　　一半？葉染有點不明白林笑微的意思了，這份攻略既然是她在工作時間正大光明地用公司電腦交出來給她的，當然就意味著，這份攻略是官方的資料，遊戲中的任務也應該完全按照這份攻略的流程走才對，可現在林笑微說，這攻略只有一半能用，這便是代表著……
　　
　　「任務被人為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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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巧遇

　　得虧了這話是讓葉染聽到，要是讓其他心懷不軌的玩家知道了，指不定怎麼在網上黑遊戲公司呢。不，也不是黑了，因為一個遊戲公司得有多糟糕才能讓其他人修改了數據並且一個來月了都沒能修復。
　　
　　若非神淵這個遊戲可玩性的確不錯，若非自己和遊戲公司內部的這倆人有那麼一點點關係，葉染真的會認真建議林旭去轉告他們老闆︰「關門吧。」
　　
　　身為此次事件受害人之一的林笑微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言語大罵了一番動手腳的人，就是這個人啊，害得她這一個每天都在加班都沒個盡頭了，她表示，要是能逮到這個人，絕對要把他撥皮拆骨掛到公廁門外曬成醬肉！
　　
　　葉染聽得背後一陣涼意，呵呵呵笑著為始作俑者默哀，隨後因為林笑微還要幹活，才不得不掛斷了電話。
　　
　　攻略葉染已經收到，密密麻麻的一段文字，她才看了三行就眼花得不行，更別提找到幫會現在的進度了。
　　
　　當然更關鍵的是，她不知道林笑微給出的這一份攻略和現在遊戲中的任務究竟有哪些部分的不同。
　　
　　為難地撓頭，葉染還是把郵件另存到文檔裡保存了下來，以便自己隨時都可以翻閱。再進衛生間出來時，發現剛才被自己翻亂的房間已經重新整齊了。
　　
　　「咦？田螺姑娘？」葉染好奇地走出來，便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碗盆踫撞的清脆聲響，一探頭，她樂了，卻見廚房裡忙碌著的是自家的女傭張嬸，她手裡還端著碗香噴噴的蟹肉粥。
　　
　　在外四年，生活不算艱難，但和在家時的安逸相比，還是有太大的差距，但對於葉染來說，最辛苦的大約是吃不到張嬸做的菜，從小被她養刁的胃此時也配合地向葉染傳達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信號。
　　
　　葉染笑嘻嘻地跑上去掛在張嬸身上甜甜地叫道︰「張嬸。」
　　
　　這一聲可把張嬸給叫得鼻子一酸，手裡的碗往邊上一擱，擦乾淨了手才轉過身來，揉著葉染的短髮，說︰「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張嬸還當你把我給忘乾淨了呢。」
　　
　　「哪兒敢啊，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張嬸呀。」葉染說。
　　
　　相比不怎麼常見面的父母，葉染在家中關係最好的人，其實也就只有哥哥葉琛和張嬸了。但是葉琛作為兄長時常還是要管著她，這到了最後，卻是和張嬸關係最親近。
　　
　　葉染知道她不在時候這間公寓一直都有人打掃，現在一想，大約都是張嬸在動手吧。她小祖宗住的地方，怎麼願意假手他人呢。
　　
　　兩人四年未見，不過中間也通過幾次電話，如今也沒有生出什麼隔閡。張嬸親眼看著葉染吃過了早飯，又關心地問了問這幾年的事情，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葉染把人送下樓，等人走遠了才轉身準備上樓，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心下一震，只剩下兩個字︰完蛋。
　　
　　距離和十三太飽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再不上遊戲恐怕會被那傢伙哀怨地念到死吧。葉染不敢耽擱，用上了五十米跑的速度衝向電梯，拼命按著關門鍵，好不容易等到門快關上的時候，卻見慢慢合上的縫隙處有一雙手朝著外頭的按鍵方向伸去，然後，葉染就悲傷地看著門緩緩打開。
　　
　　進來的人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站定之後還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手裡提著的飯盒一傾斜，裡頭的湯水差點倒出來。
　　
　　葉染好心扶了一把，那人才後知後覺地轉過頭來，對葉染道了一聲謝。
　　
　　但是這人……看著有點眼熟？葉染外頭看了一會兒，忽然驚叫了一聲：「啊！是你！」
　　
　　此時電梯裡就他們兩人，葉染說的當然是這個沒睡醒的青年，但青年卻露出迷茫的眼神︰「……什，什麼情況。」
　　
　　「昨天啊！哦不對，是前天了，前天在吉祥閣……」
　　
　　「啊……」被關鍵詞一提醒，青年也反應過來了，「是你啊，拿紅酒潑了我的那個人！」
　　
　　「……」不小心踫翻和主動潑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好嗎。不過當時葉染心不在焉，只是在落座的時候和身邊人禮節性地打過招呼，留了一些印象，後來狼狽逃走的時候潑了這人一身的紅酒，卻是沒顧上道歉。沒想到今天兩人卻是在這裡踫上了。
　　
　　是該說世界太小了麼。
　　
　　電梯在二十一樓停住，卻恰巧就是兩人共同的目的地。真是沒想到，他們住在同一座大樓的同一層，只不過方向截然相反已而。
　　
　　因為原本就沒有交情，外加上葉染還趕時間，也就沒有和對方再多說幾句話，匆匆跑回了家，拿起遊戲頭盔戴上，便以最快的速度殺進了遊戲。
　　
　　但出乎意料的的是，不但進入遊戲之後沒有立刻就接到十三太飽騷擾的私信，甚至當葉染忐忑打開好友列表的時候，發現那傢伙此刻居然並不在線。
　　
　　鬆了一口氣，葉染也站起身，拍了拍身後沾上的白灰，扭頭左右環顧，倒是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好友列表中一念執著的名字是灰色的，也許再也不會亮起來了。葉染覺得有一些遺憾，末了又反應過來，她幹嘛要覺得遺憾啊！她又不是抖m難道還等著一念執著再來虐她？！
　　
　　呸呸呸……葉染從巷子裡走出來，走了一會兒便到了昨天原本的目的地︰城中的雜貨鋪。
　　
　　天亮之後，來往的玩家就增加了不少，原本空無一人的雜貨鋪裡此時也站著不少人，葉染一看，又都是半城煙沙裡的熟面孔。她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和老闆買了一些沖天炮。
　　
　　那幾人好奇地打量著葉染，其中一人還小聲地跟邊上的朋友嘀咕︰「買沖天炮？這麼貴還沒用的東西，有病才買啊。」
　　
　　「噓。」邊上親友歉意地看著葉染，尷尬地拉走了自己的朋友，等到那些人都離開了，葉染才再度鬆了一口氣。
　　
　　——真的是連相處過一年的朋友都已經認不出她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