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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聞 -【姻緣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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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23: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姐,爺和傅公子已在前廳等你了。」

  「可是……筆君,別穿這件衣裳,我今天還是穿袍服出門好嗎?」

  五天前對他說秦夢蝶的事,他面無表情地和她談些事情後,不再有動靜。今日用午膳時,他突然告訴她要去秦夢蝶那兒,命她回房換一件正式的衣服。

  「不行,這衣裳是爺指定的。況且今日西風狂猛,小姐的袍服是夏衫,實在太過單薄了。小姐你的身體這兩日才好,這樣穿出門很容易吹風受寒,而你一受寒生病,奴婢又會被爺罵的。」

  「我不會又生病了,我以前很少生病,若不是那天想太多事,疏忽天氣--」

  「哎呀!奴婢真是糊塗。」筆君揮動著衣服,打斷長離的話。

  「筆君,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瞧瞧筆君真是糊塗,竟忘了小姐不喜歡讓奴婢幫你換衣裳,而是喜歡讓爺幫你。小姐,你等會兒,奴婢這就去找爺來。」筆君邊說邊促狹地直眨眼。

  「筆君!你……」長離又羞又怒,一手接過筆君多遞來的衣裳,一手急急忙忙抓住她,阻止她真的跑出房門。

  筆君被拉了回來,對著她掩袖偷笑。

  「你……好啦,我換上就是,你別像爺那樣,老愛玩我。」長離氣呼呼地說。

  筆君見計謀得逞,收了笑容,動作輕柔、迅速地為她換上,將她拉到梳妝台前坐下,為她梳好烏亮的發。「小姐的氣質真好,難怪爺喜歡,就算是別的公子爺也會喜歡小姐的。」

  她那溫煦、典雅的舉止,清秀、娟麗的瓜子臉,仰首回眸問,又帶些濃濃的書卷氣息,正是時下文人公子爺們最愛的書香美人。

  長離順著筆君的目光,也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最近不知怎麼了,連她也覺得自己變漂亮、變好看了,不過被筆君這俏麗丫鬟讚美,她還是覺得羞赧了些。

  「我這模樣人見了就喜歡,那你和筆秀不就人見人愛,爺怎麼沒想過呢?」

  「是啊!我和筆秀也一直很納悶,爺的性子真怪,當我們是沒人要的丫頭,卻把小姐當心裡頭那隨時隨地都喊疼的肉,他心裡最愛的只有小姐--」

  「筆君,你別說了!」長離聽筆君是明說暗喻,連忙臉紅耳赤的喝止她。

  「離兒?」

  「啊!爺來催人了。」筆君聽到外面的聲音,不再逗長離,她連忙從櫃子裡拿出披風,扶起還紅著臉的人出門。

  「筆君,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傅大哥也要一起去?」

  「哪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要與爺一競高低,不過……」筆君瞧著長離,曖昧一笑,「傅爺的家世、人品雖不錯,但他不如爺這般用心與費心,這一仗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要輸給爺。」

  「筆君,你知道他和爺在爭什麼嗎?」

  「當然知道,這事別說府裡每一個奴僕知道,就連書畫樓的人都知道。小姐,難道你不知道嗎?」

  長離看筆君一臉不信的表情,不好意思開口說不知道。

  那天除了他們兩人外,她是現場唯一的當事者。但她這個當事者卻輸給其他耳聞的人。

  奇怪,怎麼她對他們那天的事,一點概念都沒有呢?

  「離兒,想什麼?」

  「想爺和傅大哥的君子之爭,到底在爭什麼寶貝?為什麼他們都一副好認真的樣子。」

  「你不知道他們在爭什麼?」

  「嗯,那天在書樓,我分神沒注意聽,筆……爺!你怎麼站在這兒?」長離回過神,被寒季書嚇一跳。

  「我本來就站在這兒,是你自己走到我眼前,你被嚇著能怪我嗎?」他接過筆君手中的披風,細心為她披上。「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

  聽到他的問話,在場的三個人有三種反應。

  長離以為她的話他沒聽到,遂搖著頭否認,故作一副天下太平的無辜樣;筆君是掩袖竊笑,最後,她怕洩了底的福福身子,先行退下。

  最可憐的是傅蔚儒,他一臉有志難伸的怨歎著。

  這幾天,他很努力的對她表情示愛,可是她不但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不明白她是這場爭奪的戰利品。而教他最可恨的是,她還被寒小人時抱時摟,在耍得團團轉之餘,她還是相信他的話。

  另外每次見到寒小人時,她就自動變成嬌羞溫柔又小鳥依人的任他為所欲為;但在他面前,她又回到知書達理、和氣生疏的大家閨秀。他見她這樣,就不敢對她太過踰越,一直維持著君子風範,怕的是太過唐突佳人,她會一去不回頭,再也不理他了。

  不行!他必須有所表現,不能老讓寒小人佔盡她的便宜。

  「離兒,我……」

  「傅大哥,什麼事?」

  他想扶她上馬車,她卻轉身將背偎入寒小人的懷裡看他,這太傷他的心了。

  他知道這全是寒小人的錯,是寒小人讓她習慣那種照顧和關懷,讓她誤把那種行為看成是一種隨性的照顧,因為寒小人說自己是正人君子。所以,寒小人對她動手、甚至動嘴,在她看來全是因為本性是如此狂浪不羈、約束不得。

  尤其當他出現在他們之間時,她更會比較他們兩人的不同。

  結果,他雖然彬彬有禮,值得她尊敬、尊重,但當情人若太過有禮,就只有生疏和客套。

  反之寒小人對她呵護的摟抱、寵溺的親吻、霸道的佔有,都讓她當他是真誠、自然的行為。她接受他不君子的作風,單純的把他的疼寵、愛惜,看成男性自尊自大的表現。她也習慣他對她種種有失禮教的行為,還不自覺的對他產生依賴。而寒小人的這些行為,其實都是有所意圖的侵略,他正用著不求回報的溫柔假象,一點一滴蠶食她的心。

  寒小人用他來作陪襯,知道她若單純的與男性相處,心裡會不自覺的設防對方。於是他的出現讓她因為防他,而失去對寒小人的警戒之心,如此一來,她的芳心反而輕易被攻去。

  可恨啊!真是可恨!

  「寒小人,你這個可恨的渾蛋!你怎麼可以如此奸詐狡猾,居然這樣利用我,什麼君子之爭!」傅蔚儒為突來的洞悉與領悟,大罵正抱著長離上馬車的寒季書。

  「傅老頭,你又怎麼了?」寒季書轉回身,朝傅蔚儒冷冷一笑,看來傻子是瞧出端倪了。他拉出一個壞到頂點的奸笑給他,「你這麼大吼大叫的,不怕想要小鳥兒飛得更遠嗎?」他降低聲量,不讓裡頭的人聽清楚內容。

  「你都不怕了,我為什麼要怕?」

  「你不怕?傅老頭,你可別忘了你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我能做的事,你不見得能做,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看。離兒!」

  「爺,什麼事?」長離已經坐到馬車最裡頭,聽到他喚她,又探頭出來。

  「離兒,過來。」他故意站離馬車有一點距離。

  長離以為他要她下車,整個身子挪到車門邊,正打算將腳伸出,上半身已被寒季書擁著入懷。

  「爺不是--」她來不及說出口,小嘴就被他完全堵住。

  寒季書深吻著她,動情的黑瞳則對著傅蔚儒,閃動著勝利的光芒。

  傅蔚儒見此情形,心中大歎大江東去,難挽狂瀾。

  他不出聲的站在那兒,惡狠狠地瞪著他們恩愛的畫面,不斷的在心裡掙扎,他是不是該放棄了?

  他知道長離對他是有如兄長般地敬重。只是他希望她回報的是愛意,不是敬意。

  為此,他更氣惱寒季書。

  打從一開始,他昕提出的競賽就不公平,寒季書表面上說給他機會,事實上,他早就將她的心防堵得水洩不通。他表現出慷慨的不怕他搶,實則寒季書早就知道,她的心根本繞不出他的情牆。

  因而長離對他的表白,不知道是故作不解,或是無心領受,反正只是亦兄亦友的尊敬他。

  但她對寒季書的感情卻是表露無遺。唯一令她卻步的,是她拋不開心中根深柢固的門第觀念,兩人身份上的差距,成為她迴避寒季書告白的最大因素。

  除此之外,她對寒季書溫柔或霸道的佔有行為,可說是退讓得任他為所欲為。

  人前,她對他的牽手、擁抱都不抗拒;人後,尤其在她以為只有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她甚至讓他將吻痕印到她的衣領下。

  那日他到書齋找寒季書,他推門而進時,寒季書忽然以眼神示意他出門,而長離以為寒季書擋住他的目光,以為他沒看到寒季書為她翻領鎖扣的動作。

  想到這裡,他苦笑一聲。寒季書雖然欺他,但對她尚有一絲君子風範,堅持她不點頭,就不讓她入他的房,否則依她對寒季書的情,她早該是他的枕邊人。唉!他還有什麼餘地和寒季書爭。

  傅蔚儒看他倆吻得陶然,雙眉緊蹙成一線,心頭一揪。

  不,他還不甘願、不死心,他絕不放棄,絕不!

  看到傅蔚儒那重新出發、挑戰的眼光,寒季書劍眉一挑的接下戰書,他伸手朝傅蔚儒一勾,「你有膽來試嗎?」

  傅蔚儒被他這一激,很想接下這個挑戰,腳卻不聽使喚的動不了。

  他忿然撇過臉不看他,心裡卻大罵自己是大笨蛋。從以前至今,他和他們在一起,哪一次不是他們玩他?儘管他們真把他當朋友,在他有難時,他們也會盡力幫他。

  想必這次長離的事,他是誤踏寒季書的禁地,惹火了他,讓他發狠,不用緩和的勸退,而存心惡意的來玩他。

  他再次回想那次見到她的心情,兩年來深藏在心裡的感情,一時間氾濫而出。那天,他真的沒留意寒季書對她強烈的佔有與保護。寒季書看出他的愛意,先是摸清楚她的性子,知道須有人來轉移她的防備,而他又自投羅網的自薦,便當選了演傻子的最佳人選。

  他相信寒季書當他是朋友,收到他的信也曾一時為難,想是思慮過不少時間,才決定給他這個機會。

  不過寒季書的目的,並不是要把長離讓給他。而是要讓他看清楚,長離對感情的托付,不如他所想的那麼輕易交出,二是要他收斂不該放的情感。

  寒季書知道,若是單方面要他退讓,他會覺得欠他,於是便給他這個機會,讓他看清楚事情的真相,讓他至少努力過、付出過,而不是將情感默默放在心裡,再後悔沒將感情告訴她,抱著遺憾過一輩子。

  另外,寒季書想為她找個娘家。寒季書明白她內心的困擾,知道她有著固執不通的門第觀念,很在意彼此身份和家世的差距。所以寒季書找他玩,要的是讓他心裡有個準備,若不能守她一輩子,那麼輸的人要努力將情感昇華。

  他真是頑性惡劣,兩人既是朋友,他有必要設計這種玩得人傷心的遊戲嗎?更狠的是,寒季書明知這場愛情遊戲,他一定是輸的人,下手卻一點也不留情。

  幾次的交手,寒季書都刻意讓長離對他的感情表露無遺,讓他看得心痛、心碎。難道寒季書一點都不知道,感情這種事不是口頭說忘就忘,偏寒季書就是這麼心狠,一定要把他的情感搾到一絲不剩才肯放手。

  好啊!他愛玩,他就陪他玩,反正約定已經賭下,他就如他的願,徹徹底底的輸個痛快。何況這場遊戲再怎麼輸,也不會輸得太難看,那他就放手一搏,和寒季書玩個盡興。

  寒季書一直盯著傅蔚儒的表情,見他臉上有一種領悟後的釋然,猜想他悟通了一些事。人傻,就是需要一些刺激,才能看透事情的真相。

  鳳眸露出精斂的笑意,他愛戀的收回在長離唇上的吻,在她耳墜下呵氣,「離兒,到了那兒後,沒我的准許,你一個字都不許說。」

  長離沉靜不語,她用著含有些許情慾的眼眸,無聲問他為什麼。

  「總之要你不許開口,你就別說話。」寒季書霸道的說。看她一臉不豫,他又開了口,「離兒,這事我可不許你違背我的意思,否則我們就別去秦夢蝶那兒,以後我也不會去。」

  「爺,你已經答應離兒了,怎麼能……」

  「我是答應你沒錯,但你不也答應我,會應我三個要求?怎麼我才說第一個,你就一臉不豫。既然你不想遵守約定,我有必要履行承諾嗎?」

  「我、我沒有說不服從爺的話啊!」

  「哦,那你的表情……」

  「對不起,是離兒表錯情了,請爺原諒離兒。」長離強迫自己道歉,

  「算了!這次我就原諒你,但罰你再多應諾我一個要求。」

  「爺,這樣就要再多承諾一個啊!」長離在心裡數著,她到底欠他多少承諾了?

  「不願意嗎?」他向她挑戰。

  「當然是,爺說了就算。」

  「好個我說了就算。」寒季書笑著掐她嫣頰,順手將她再往車裡推,「進去,我們出發。」

  「爺,傅大哥還沒上來。」長離橫著身體越過他,掀開竹簾子,看向馬車外的人。

  「裡頭已經滿了,他就和墨明坐前頭,不然與墨衣他們騎馬也可以。」

  「噢。」長離乖順的任他抱回裡頭,隨他的動作,自然地靠坐在他懷前。

  這幾乎是最近出門的慣例,他總是抱她先上馬車,然後等他上馬車後,再將她拉到他懷裡,讓她靠在他的身前坐定。

  或許他沒察覺到,但她卻發現她愈來愈習慣他的肢體碰觸,愈來愈接受他的呵護、依賴他的溫暖。

  如果她是一隻鳥,他一定是讓她眷戀不已的樹巢,因為有他的溫暖,讓她不再想展翅高飛,不再想知道穹蒼的顏色是如何多變,她只想做一件事。

  她要永遠佔據這個溫暖,自私又霸道的佔據這只屬於她的溫暖。

  ***

  「……寒公子,我們家小姐從小就學詩讀文,小姐不但知書達理,容貌才德更是兼具,小姐的家世人品與公子也可說是門當戶對。雖說老爺之前受到奸人的相害,但這與小姐完全無關,至於小姐之前曾與您的婚約……」小娟猶豫的頓了頓,馬上接下去道:「那也是老爺作主退的,小姐一點都不知情,公子千萬不要誤會小姐是無情無義之人。小姐是非常溫良、誠善、知恩、感恩的人,這次蒙公子不計前嫌的收留我們,小姐是衷心感激,也猜想公子對於之前的婚約,應尚留情義。所以,小姐請長離安排,希望能見公子一面。」

  小娟吞了吞口水,等休息夠了又繼續開口。

  「小姐想當面對公子道謝,也想讓公子知道,小姐對公子有心的照顧,也懂得公子的心意,只要公子不嫌棄……」

  小娟還想講下去,寒季書卻不想聽了。他舉手制止她的話。

  從他們一踏入這宅子,這個叫小娟的丫頭幾乎是以主人自居,從頭到尾她一直在唱獨角戲。既然她想自唱自演也就罷,偏偏她可惡得很,每說唱幾句,不是罵長離,就是一再說秦夢蝶對他多有情有意,害坐在他懷裡的長離,頭不知要藏到哪兒,淨是直往他懷裡磨蹭著,害他心猿意馬,氣血浮躁。

  「秦姑娘,我想你的丫頭從頭說到現在也該渴了,你這個主子是否該請她下去喝個水?」

  秦夢蝶主僕兩人聽他這一說,羞愧得臉紅脖子粗。傅蔚儒候在一旁笑著搖頭,她們可不是他,哪經得起寒季書這種諷言刺語。

  「寒公--」

  「小娟,別說了。」秦夢蝶不得不拿出主子的威嚴,「寒公子,真是失禮了,只是奴家最近身體微恙,所以……」

  「我沒有別的意思,姑娘勿多心。」

  「寒公子,您今日前來……」

  「我今日前來,不正是姑娘之請?」寒季書挑眉睨了眼小娟,冷笑地說:「你在長離生病這段日子,不是直要你的丫頭送信給她,要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安排這場會面嗎?怎麼我人來了,姑娘不但默不作聲,還讓我聽了一個丫頭的長篇大論。」

  「呃……寒公子,請您聽奴家解釋,事情不是公子所想的。其實小娟只是為奴家著想,但她絕沒惡意,而我們不知道長離生病了,以為她這麼久不來,是為了逃避我們。」

  「逃避你們?」他嘴角微勾,露出習慣性的嘲諷笑容,「想當初她辛苦的要我找著你們,想盡辦法為你們弄個安身之處。你生病,她為你找大夫,你身子好不起來,她每天掛心掛意,無法安心在寒府裡做事,三、兩天就來看你。你認為她逃避你們嗎?」

  「嗯……」秦夢蝶被他這麼一說,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我倒想聽聽秦姑娘的說法,你認為長離在逃避你什麼?」

  秦夢蝶無法說出具體的答案。她能說,她以為長離明白她對他的意圖,所以長離私心作祟,才故意避不見面的嗎?

  從他們走進屋子,他對長離的態度就說明一切。他不可能看上她的。

  他的心裡只有奉長離這個人。不然,以宋朝保守的民風,他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諱的將長離摟在懷裡坐著。這分明是在告訴她,長離對他的意義。

  「她當然有,因為她想一個人獨佔公子,因為她怕公子見了我家小姐--」

  「小娟,不許說了!」秦夢蝶生氣的喝止。「寒公子,真對不起,是夢蝶管教不當,讓丫頭冒犯公子,請……」

  「不、不。」寒季書揮手阻止秦夢蝶繼續說下去。「她的話並沒有冒犯,雖然她的話還未成為事實,但也相去不遠,何況我愛這話……」

  「爺!」長離微仰著頭,小小的出聲抗議。

  「離兒,你忘了我說過不許開口的。」他輕掐她的粉頰,對她看似懲罰的行為,看在別人眼裡則是寵溺、調情。

  長離因他的警告,把臉埋回他的懷裡。

  他將她環抱更緊些,靠著她的臉,頭垂到她耳畔,「這兒沒你的事,你若無聊,不如把眼閉起來休息,免得等會兒累了,沒精神和我去樂府聆琴。」他說話的音量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傅蔚儒冷眼旁觀,他發現寒季書的黑瞳裡閃動促狹的光彩,不以為然地低聲道:「壞心的人!」

  寒季書噘嘴回應,眼神飄回秦夢蝶身上,「秦姑娘,寒某等會兒還有事,你若有事請直說。最好今天我們就把事情說清楚,也好做個了斷。」

  「呃,公子認為奴家能有什麼事情?奴家只是想報答公子的相救之恩。」

  「秦姑娘,我想你弄錯對象,救你的人不是我,我沒有救你,也從不曾想救你。」他實話實說。「救你的人是長離,從頭至尾也只有她想救你,幫你,你今日所有的一切,是長離她以終生不離寒府為條件換來的。」

  「你的意思,是她賣身給寒府當一輩子的丫鬟?」秦夢蝶不信的說,光看長離現在的模樣,她就不相信。

  「我要她以這條件來交換幫助你的資金,我可以明白告訴你……」

  懷裡的人瑟縮了下,他感受到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停下了話,拍拍她的背,表示他不會忘記承諾,不對秦夢蝶語出太難堪的話。

  「我不出面,是因為我不想見你、不願救助你。今日是長離念著秦夫人當年對她的好,她想要回報秦夫人相濟之恩,不然就算你病死街頭,我寒季書也絕不會出手救你,這裡頭的道理你應該懂。」

  秦夢蝶看他凶狠的目光,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當年,她曾從娘口中聽到,爹偷偷用銀兩買通朝廷某個大官,讓寒冠書貶到蜀地,而爹則接任他在洛陽的官職,後來寒冠書不知怎麼死了。難道……這也和爹有關嗎?

  唉!她知道爹為了陞官做了不少糊塗事,但沒想到爹害人害己,也害了她這個女兒。

  秦夢蝶苦澀一笑,「謝謝公子坦承相告。」

  「不必謝我,無功不受祿,我受不起你的禮,說明白總是好的。至於我大哥……逝者已矣,我不想多談。我來是想為長離做個了斷,她為你受傷、為你賣身、為你求了不該求的事,這些所做所為,早已足夠還你秦府的恩。因此我要屬下去打探,看你還有什麼親人可以投靠,聽說你的三姨娘在江南,我想你應該會想去那兒。」

  秦夢蝶訝然看向他,沒想到他來是為了趕她離去,甚至連去的地方都找好了。

  「多謝公子費心,我可以和長離說話嗎?」

  「不,這陣子她的身體不好,又為了你的事勞力煩心,我不想讓她太累,有事你對我說吧!」

  「那……請您轉告她,我真心真意的感謝她。」

  寒季書對她的話,冷淡地頷首回應,身子被長離因憤怒的掐捏而瑟縮了下,但他卻不理她。「過兩天,我會派人送你們主僕過去。我已經事先派人過去告知令姨母,她表示很願意接你過去。」

  「謝謝。」

  「不必謝我,這是長離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往後你該自己打算。」寒季書說完話,抱著長離起身,「秦姑娘,抱歉,我們還有事,不打擾了。」

  「謝謝。」秦夢蝶見他如此護著長離,苦澀地眨眨眼,不知還能說什麼。

  從小到大,很多事她習慣讓長者作主。母親在臨死前將她托付給長離,那時她才知道,原來一個年輕女子也可以為自己拿定主意。

  現在想想,其實長離教她很多事。在那段日子裡,長離對她很尊敬,甚至比小娟還尊敬她的意見,鼓勵她勇敢表達出想法,教會她面對問題時,釐清思慮看事情,提供她不同的方法,學習如何解決問題,以及在困難的環境中生存。

  可惜她不曾細想,亦不曾用心體會,枉顧長離無私的付出,只是一味盲目的依賴,一味的將小娟的偏袒認定是真的對她好,才會弄到今日這種場面。

  當然,她也感謝他的出現與拒絕,因為若不是他,她還沉迷於往日的生活,也就看不清這一切虛幻的假象。

  「三天後,我的屬下會來。」寒季書說了這句話後便上了馬車離去。

  「謝謝。」秦夢蝶步出屋外目送他們離去,無奈地接受事實。

  「小姐,你應該向寒公子爭取……」

  「小娟,這時侯你還要我爭取什麼?」她搖頭往回走。「小娟,長離已經在事前暗示了,我們堅持要見寒公子,她就只能幫到這樣,至於寒公子怎麼做,她就不能置喙,你忘了嗎?」

  「小姐,就算我們不能求寒公子,但我們可以要長離……」

  「小娟,你忘了長離在答應我們要求時,她怎麼說的嗎?」

  「她說……」

  「她說這是最後一次了。」秦夢蝶回身看小娟,見她低下頭來,歎聲道:「小娟,子曰:『人自侮而人侮之。』不要再去找長離要求東、要求西了,那不只讓他們看輕我們,也會讓我瞧不起自己。」

  「小姐!」

  「小娟,我想要學會堅強,我想要和長離一樣,即使遇到任何問題,不是任何人的負擔,也不會是你的負擔。」

  「小姐不是小娟的負擔,小姐不是。」小娟哭著說。

  「小娟,謝謝你,謝謝你一路陪我到此。」

  「小姐。」小娟不明白秦夢蝶的話。

  「好了,這事過了就算了。他說得沒錯,我該為自己往後的日子打算。」

  「小姐,你真要去江南。」

  「當然,非去不可,不去,斷不了依賴之心。」秦夢蝶下定決心,她要重新為自己而活。

  說完,她先走進房裡。

  小娟看著小姐的背影,她忽然發現她的小姐剎那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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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離開後,長離以為他們要去樂府,哪知道寒季書又改變主意,說要帶她去霞雲觀看落日,又派墨明去樂府通知樂靜驤,請他們夫婦一塊來賞日、觀月和品茗。

  馬車跑了一陣子,長離忍不住仰首看他,「爺,為什麼你非要把小姐趕離京城?我不是已經答應你,從此不管小姐的事,也不去小姐那兒了嗎?」

  「我有趕她嗎?我是送她去投親,不是趕她。」

  「可是,爺的做法明明……」

  「好吧!那就算是我趕她們好了。我是為免除以後的麻煩,萬一她們以後改變主意又來找你,憑你這個耳根軟的爛好人,你斷是拒絕不了她們。」他把臉往她俯近,用著鼻尖逗她。

  長離迅速地往後退,身體卻被他的雙手撐住退不了。「爺,離兒才不是什麼濫好人。爺,別玩離兒了。」

  他堅毅的唇形,柔和出一個笑意,「對你我一向慎重,你怎麼認為我是在玩你,我現在不過是要吻你,這樣說夠不夠慎重了呢?」

  「不要這樣,爺。」她雙手擺在他的唇上,「離兒還有事要問你,你這樣……離兒會分心。」

  「好吧,你說。」

  雙手被他拉到懷裡鎖著,身體又讓他環住,長離無所遁逃,螓首微微磨蹭著他陶懷,「爺,為什麼你把所有事情,都推說是離兒給的,那明明是你--」

  「不說你,要說誰?難道你忘了承諾我的話?是你答應要留在我身邊一輩子,我才應允的,你忘了?」

  「沒有,離兒沒忘記答應過爺的事。可是爺說的最後那件事,我一點也不知曉,那明明是爺自個兒作主的。」

  「是,那是我作主的沒錯,但卻是為你而做。你答應秦夫人的事,沒有做到你就會一直心難安,往後你會老想著秦夫人、秦夢蝶她們,可我很自私,我要你心裡只想著一個人,那個人叫寒季書。離兒?」

  「嗯?」

  「往後你要將我牢牢放在心田里,不管在你心裡哪個位置,全都要記得我,嗯?」

  他吻她兩片誘人的唇,逗人的舌尖毫不猶豫地竄入她馨甜的口裡。

  長離隨他吸吮得愈深,靈魂也好像被吸走了。思緒也如他所說的,完完全全被他佔滿,她呼吸的每一道氣息裡也只有他的氣味。

  他忘我的吻,讓她神魂顛倒的回應,時空彷彿停止。

  「喂,霞雲觀到了,你們到底下不下馬車?」傅蔚儒躍下馬,邊走邊大喊,走到馬車旁打算掀開布簾。

  「別掀!一會兒就下去。」寒季書出聲喝阻傅蔚儒的動作。

  「別又來了。」傅蔚儒低喃一聲,才悻悻然離去。

  寒季書低頭看見雙手捂著紅顏的人,一個衝動,他將唇印貼到她潔白玉嫩的雪胸上,而後將她漂亮的小暈紅含入口中。

  「爺……停下來好不好?」

  「好,等我這一口滿足了,我就停下來。」

  「爺!」長離似抗議的嚶嚀著。

  她不知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以往他怎麼玩她,最多只到頸扣下一點點,況且這種事他只會在府裡和她玩。這次不但超越之前的行為,還是在荒郊野外的馬車上,她羞愧地摀住臉,他卻表現得自自然然,好像他和她做這種事是天經地義的。

  「離兒……我愛不釋手……」他由一邊吻到另一邊。

  長離隨他刺激的咬嚙,雙手扶到他雙肩上,想推開又想抱住他。

  「爺……爺……」

  寒季書慢慢地將吻回到她的嫣唇上,「好,我知道該停下來。再不停,等會兒蔚儒可能就受不了。」說完話,他一把將她抱起。

  長離一時無法恢復正常神色,雙手緊攀著他的身體。他愛憐地吻她紅嫩的腮頰,自動幫她整理被他褪去的衣服。

  當她的理智終於爬回腦子裡時,他已經幫她把織帶繫好了。

  「好了,換你了。」

  寒季書身體往後傾,半裸的健壯體魄展現在她眼前,「快點呀,還是你要你的爺這樣下馬車?」他手指著胸前一塊紅印說著。

  長離的目光轉向他指著的地方,臉頰馬上又霞光一片,她奮力向前,快速動手將他的衣服穿好。

  「傻丫頭,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不過是我要你的一個小前戲,你就羞成這樣,等真的進洞房時,你要怎麼辦?」

  「爺要我?」長離聽到他說要她,不禁怔住了。

  「要你?我當然要你,你以為我不要你嗎?」他看她似乎被嚇住了。

  長離思緒不明的搖頭,知道他要她,她心裡有一股喜悅,卻也有些惶恐,他想怎麼要她?

  「怎麼?你不要我嗎?」

  「不,離兒當然想和爺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麼?怕身份、怕家世?還是怕感情不夠真、不夠深、不夠專?」

  「爺。」她不知怎麼回應他,只好投入他懷裡。

  寒季書歎氣抱住她,最近只要談到這種話題,他的懷抱就是她逃避問題的避風港。「算了,不想說就別談,蔚儒應該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下去吧。」

  她不語的任他抱下馬車,離開前,她仰首道:「爺,離兒願意……」

  「不許說了,我說過今天不談這件事情了。」他用吻封住她。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她願意不求名分的當他的妾,但這不是他要的,他不要她說,也不想聽她這麼說。「走吧,這問題,我們等時機成熟了再來談。」

  時機成熟?什麼時候會成熟呢?

  他不知道,但他希望不要太久,因為他對她的慾望已經瀕臨隨觸即發的地步了。

  ***

  「怎麼這麼慢?我一壺茶水都沏好了。」

  「沏好就喝啊!難道你不會喝茶,還要我來教嗎?」對於傅蔚儒的抱怨,寒季書也沒好氣的反駁。

  「你……哼!離兒,快坐下來喝茶,剛沏好的碧螺春,溫熱得好喝。」

  「謝謝。」長離拉著寒季書坐下,對於端到面前的茶水,她則端到他面前,「爺,您先喝。」

  寒季書一手抓住她的,斜睨了眼傅蔚儒,「我喝一口,余的你喝。」

  長離對他的話尚未回應,茶水已到她唇畔。

  「快喝。」

  長離把水喝下去,聽到傅蔚儒大叫了聲,「哎喲!燙死人了。」

  「傅大哥,要不要緊?」她看著被茶水燙著手的人,不停揮著手。

  寒季書抓住傅蔚儒的手,迅速用一旁的冷泉衝下,「身上有帶著藥膏嗎?快點拿出來。」

  「在這兒。」傅蔚儒用沒燙著的右手,從懷裡拿出一罐小青瓶。

  寒季書邊為他擦藥,邊念道:「這麼大的人,還像小孩一樣,吃醋眼紅就做無聊事。」

  「我哪有。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寒小人不是一向不與人……」

  「那是不與你,不是不與人。」

  「胡說,以前在胡大爺那兒,不也有人就是要你這麼做,結果你一口氣把酒喝完,還很冷酷的說:『我一向不習慣讓旁人吃我吃過的東西。』讓人家氣惱的走了。」

  傅蔚儒很有義氣的,沒把所有重要的地方和人物不明確的講出來。

  寒季書看了眼被傅蔚儒說得低下頭的人兒。她已經不只一次和他共食了。對她,他很習慣這麼做,原因可能是她的食量太小,常常不能把一般常人的量吃完,在外頭讓人服侍時,吃不完她會不好意思離開,就用著眼光默默求他,他也只好義不容辭的為她解決困境。

  蔚儒說得沒錯,他不習慣和人共食,更不願意食人用過之物,但不是指全部的人。

  年少時,他們四君子四處雲遊,彼此常共飲一壺酒。年紀稍長後,他就只與畫君做這事,因為他們兩人還是常常結伴同遊山水。

  想到畫君,寒季書會心一笑,他好久不見他了,這次畫君下江南,本來邀他同行,但因為若文的事,他讓老朋友獨自去江南。而畫君這趟江南行也夠久了,他還不曾見過離兒,他該讓天鵬去把他叫回來。

  沒錯!回去就捎封信,讓天鵬帶去江南給他。

  「喂!綁這樣可以了,別再綁了。」傅蔚儒發出喝止聲,不讓寒季書把他的手綁成豬腿。「嗟!綁這樣好醜。你今天這麼好心,為什麼不讓墨衣來處理?親自動手的結果,是把我綁成這樣子,教我等一下怎麼見人?」

  寒季書聽完他的抱怨,看一眼一旁的墨衣,又看蔚儒的手,他還真綁得太過分了。

  「這樣也還好,我沒有把你整個人都綁成這樣,算不錯了。墨言。」他輕鬆的語氣,說到最後語調一轉,喚了聲護衛。

  「爺,約八、九個人。」

  「墨衣,帶小姐離開。」

  「爺,來不及了。」墨衣說完話,難得出手的劍出了鞘,人站在觀亭前,看著全身黑衣的人由正前方跑來。

  長離看著那些人,想到阿山的來信。她太疏忽了,才會讓他帶她來這兒,讓那些人有機可乘。

  「爺,這就是山大哥說的事?」

  「不要緊,你別伯。」

  「離兒不怕,離兒是擔心爺,這兒保護爺的人太少了。」長離隨他起身,雙手緊抓住他,想把他拉到身後保護。

  寒季書對她這種保護的動作,窩心一笑,「我的離兒寶貝,你想保護我?」

  「爺,都這時候了,你別再開玩笑。」長離臉色凝重,向後仰起頭看他。

  「我說離兒,你看我是在開玩笑嗎?」他將她摟了摟,「何況我只是想問你,是我會武功,還是你會武功?到底誰才是真的該站在前面?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可是,你是爺、是主子……」

  「但你是我的離兒,我的女人。」他在她的粉頰上印個吻,「當個乖女孩,聽主子的話,站到後頭去,別為我太擔心,我可以保護自己。況且這兒還有墨衣、墨言,蔚儒也會武功,我們不需要你保護,倒是你,待會打了起來,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不然我若分心照顧你,就無法全心全意對付敵人了。」

  「嗯,離兒知道。」

  他拉她到身後,看著涼亭外的人,打量怎麼打,才不會傷到他掛心的人。

  「墨衣,別讓他們進亭子。」

  「是。」

  「傅大俠,你……」

  「一點小傷,不礙事。」傅蔚儒右手一拉,綁好的布條全落到地上。

  「麻煩一下,注意我的寶貝,她不會武功,別讓人傷著她了。」

  寒季書說完話,出手打退想進串子的黑衣人,一會兒便與對方打了出去。

  傅蔚儒很想置身事外,專心保護佳人,奈何對方太多人,他們人手不足,一人對兩人打得有些手忙腳亂。

  長離看著觀亭外打鬥的男人們,她很想聽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是他們全在亭子外面打,她除了站在亭子裡看,根本無處可去。

  本來以少敵多,寒季書他們打來就累了些,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一旁難免會分心。所幸他的武功不弱,可以抵擋這些攻擊,但他還是希望墨明可以趕快回來,就算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還是多一分力量。

  黑衣人打著打著,發現就這樣一直打下去,他們要完成任務很難。倒是亭子裡的人,顯然對寒季書很重要。

  「亭子裡。」

  「是。」

  在一應一答中,三名黑衣人退離了他們,迅速往長離而去。

  寒季書知道他們的目的,身旁對手一退,他手中長劍一擊,將困住他的人一劍刺去,隨即飛快的朝她而去,希望能阻止黑衣人的攻擊。

  「離兒,閃。」

  長離是想閃到一旁。她看著從三個不同方向的來人,不得不往出口走。

  「離兒!」

  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她自劍下拉開,但自己卻沒這般好運氣。

  「爺!」長離被他抱在懷裡,她摸不到他背後的傷,溫熱的血液流過她的手,悸動了她的心。「爺,你在流血……你受傷了!爺,叫墨衣、墨衣……」她心慌慌,說話的聲音抖個不停。

  「不,別叫墨衣。你別緊張,我只是背有點痛,但還死不了。」寒季書拉著她,忍著痛,快速退到墨衣、墨言身後,對著趕來的傅蔚儒怒道:「傅老頭,我是怎麼交代你的!」

  「我沒忘,可是我也很忙啊!」傅蔚儒對剛才的事心驚又心虛,「你的傷還好吧?」

  「痛死了,但一時之間死不了。」

  「那就好,我看到救星了。」傅蔚儒對著遠處行來的人大喊:「靜驤、老棋子,快來救命啊,寒小人受傷了,他說痛死了!」

  寒季書被他這一喊,頓覺顏面盡失。從小到大,哪次他和別人打架有這般呼痛喊救過?但傅蔚儒就不一樣了,他怕死怕痛,偏偏又很愛玩這種遊戲,即使他將對方打個半死,他還是有辦法這樣裝模作樣地喊,好像這世界上,他是唯一被欺負到最可憐的人。

  黑衣人聽到他這一喊,本想既然任務裡的人全出現了,一併解決也好。但他們一回頭,看著一大群護衛在眼前,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應付的。

  「退!」

  「一個也不許漏!」齊澍謙下令。

  「是!」

  ***

  「……離兒,別哭了、別哭了,只是個背傷,沒什麼大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寧願那刀子是落在我身上,也不要爺替我受,我不要爺受傷。」她邊說邊哭。

  寒季書拍著哭趴在腿上的淚娃兒,已不知怎麼開口安慰她了。

  她真是不哭則已,一哭就打算把眼睛給哭瞎似的。哪有人這麼會哭,哭到他覺得房裡都快氾濫成災了。

  他受傷之初,她雖臉色驚慌,但整個人還算鎮定,看著澍謙他們幫忙退敵,之後大家將他抬上馬車,她也安靜地看蔚儒為他醫傷。不過那時他已發現到,她的眼神彷彿失了焦點,精神看來有些茫然失措、失神難安的樣子。

  他以為她是過度驚嚇。當傅蔚儒弄好傷口後,他將她抱進懷裡安慰。起初她不言不語地讓他抱,後來她醒悟到他受傷、流血,才開始無法遏止地哭起來。

  她哭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這時他才真正見識到,原來女人真是這麼能哭,而他也首次發現,真有女人可以哭到讓他心慌、心痛又捨不得。

  一想到這裡,他慶幸之前沒把她真的逗哭,不然以她這等哭功,他讓她多哭幾次,寒府早就流到東海去。而他就算不淹死,也會心痛而死。

  哇!事情真是這樣發生,他就是殺死自己的罪魁禍首。

  「離兒,別哭了,上來。」他蹙眉看著她埋頭苦哭,從開始哭之後,她都沒抬頭讓他看。他強勢地把她的頭抬起來,「不許哭了!你真是想眼哭瞎的是不是?」

  他氣急敗壞,本來聽她這樣哭就受不了了,真看到她哭到兩眼、鼻子、雙頰都紅腫,才真快被她嚇死。

  長離搖搖頭,淚一流出眼眶,手自動要去擦。

  「別哭、別擦。」他好心疼她的模樣,「上來!你再不上來,是要我動手抱你嗎?」

  「爺,你受傷,不能亂動。」她說著說著,淚又流出眼眶,聲音嗚咽不已。「萬一不小心,傷口又會流出血,傅大哥說那會很痛的。」

  「你怕我痛就別哭,上來。」見她搖頭,他出聲恐嚇,「你真不上來?好,我就自己動手抱你,還是你選擇自己上來,讓我的傷口流血,讓我忍著疼痛的將你抱上來。」

  她擦著淚搖頭,見他真的奮力坐起,連忙脫掉鞋子爬上床。

  「爺,你受傷了,怎能這麼胡來!」

  「過來,坐過來。」他不理她,拍著胸口說。

  長離猶豫地看他,他在她遲疑中直接動手,拉她偎入他的懷抱。

  「這樣有沒有安心一點,不要哭了,我真的沒事,嗯?」

  「爺,對不起,離兒很少這麼愛哭的。」她雙手緊緊抱住他,梨花般的淚顏,緊偎在他的胸口上。

  「我知道你不愛哭,也不愛在人前哭泣。」他勾起她的下顎,低首吻上她紅得發睡的淚頰,輕輕吻掉她的淚,柔柔地覆上她腫得可怕的眼瞼,「以前我想逗你哭,你偏不哭;現在要你別哭了,你卻哭得唏哩嘩啦。」

  他退離她一些距離,大手輕輕壓著她的眼角、鼻樑,為舒解她的壓力。

  「離兒,你心裡若有悲傷,我不會禁止你哭,但別哭這麼久,既傷神又傷身。尤其是眼睛,擦這麼多次,萬一擦瞎了,就得換成我來為你哭。」他掐著她的下顎,順著淚痕,吻上她哭到還微微顫抖的唇。「離兒,你可有想過,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心裡很在意我?」

  「離兒當然在意爺。離兒的心為了爺的傷,好痛、好痛。」

  「不、不,我說的在意,不是主僕問的那種,不是因為我代你受傷,你才為此愧疚不安、心痛。」

  長離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搖頭想解釋,但他壓住她的嘴巴,不讓她開口。

  「你先別急著說話,先認真想想我的問題。今天我若單純的是你主子,你會難過、會擔憂,但你會哭得這麼傷心嗎?而我若是蔚儒或是阿山,你也會如此心痛、在意嗎?先認真地想一想,再回答我。」

  「爺,離兒不必想也可以告訴你答案,今天你若不是離兒的爺,離兒會愧疚、會擔憂、會難過,但不會哭、也不會傷心。」

  「那你是不是願意承諾,我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離兒當然承認,爺在離兒心中當然很重要。」

  「離兒!」寒季書嗔怒一聲,見她低頭躲避他的目光,捺著性子將她的臉抬起,讓她不得不與他對望,「你想躲我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等我被人--」

  「不許這樣說,不許你胡說!」長離激動得不讓他把話說出來。

  看她眼眶又溢出新淚,他溫柔拭去,「好,我不說。但你是否該對我承認?」

  「我……」長離面對他的問題,一直下不了決心。

  其實就算不開口,他們也是心知肚明,但他為什麼非逼她說出來不可?

  「離兒!」

  「我……」看著他的臉,她就是說不出口。最後,她索性躲入他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身子深呼吸,「爺,你是離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比離兒的爹娘,甚至離兒自己都重要。離兒是說真的,就算爺不是離兒的主子,爺依然還是那個重要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變的。」

  他撫著她的發,很高興聽到她終於還是承諾了。「既然承認了,那麼再來是不是該答應我,早點入我的門呢?」

  「入爺的門?什麼意思?」

  「不懂我的意思?」他將她拉好坐直,兩人面對面後,慎重的對她說:「入我的門,就是當我的媳婦,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爺,不行的。」長離因為他的話白了臉。

  「不行!哪裡不行?是身份不行?家世不行?還是……」

  「不行,什麼都不行!」長離堅定的搖頭否定。

  「誰說不行,道理在哪裡?」他怒瞪她慼然的側臉,強把她拉回來正視他,「對我來說,你的身份、家世與我相當,同是書香子弟。你告訴我,哪裡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爺比我聰明、世故,別故意對長離裝傻、裝迷糊。」

  長離轉身想離開,想和他拉開距離,卻被他從背後抓回懷裡。

  「離兒,別為一點小事固執好不好?」

  他聽她又喊自己長離,知道她有意疏離,但眼前機會難得,若讓她再縮回固執的城牆,他不知又要等多久。他不能再等了,再等,恐怕真要讓她為他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才能把她哄進門。

  「你別怕我會像你爹那樣。你若怕,我現在就答應你,等你入了門之後,我不會因任何理由而納妾的。如果你認為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會有這項權利的話,我答應你,我放棄這項權利。」

  他輕搖著她的身體,緩緩將吻印在她的頸背上。

  「爺,離兒所在意的是我們之間差距真的太多了。你是爺、是官家之子、是名滿天下的書畫樓的主子、是京城四君子、是皇上殿前倚重的太子師傅。」長離數著他的身份,最後想不出來了,歎氣道:「長離什麼都沒有、都不是。若有,也只有答應爺,終生都要在寒府當丫鬟的份。」

  他扶住她低垂的額頭,將她轉回懷裡,「離兒,不管我有多少身份,不管你的身份多麼貧乏,在你眼前的我只想要一個身份,那就是你奉長離的夫君。」

  「爺!」長離因他的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氾濫而出。「爺,謝謝你對離兒的厚愛,離兒也真的願意當爺的小妾。」

  「你願意,我不願意。」寒季書回抱她,「為什麼我真心真意想要的人,就只能當個妾?我現在又無妻妾,為什麼你只想當個妾?難道你真認定我不會是個專情的人嗎?你認為我會像你爹一樣,只能當個負心漢嗎?」

  「不是的,離兒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為什麼不答應我?」

  「爺,夜深了,你還受著傷,早點--」

  「離兒,今天你不和我說明白,我不放你走。你想要我早點休養身子,就早點點頭答應我,不然就算我的傷口潰爛、傷勢加重,我也要和你這樣耗下去。」

  「爺,你為何非要逼長離說出來?長離就是沒法子克服這種出身卑微的事實啊?為什麼你一定要我認清,我們有如雲泥之間的差距!」她為他的執意感到氣憤,哭道。

  「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他抱著她,讓她痛快的哭,等她哭到想停歇了,才扶正她的臉。「離兒,我的離兒呀!你難道不懂,我若不這樣逼你,你會放開心胸,正視你我之間的感情嗎?」

  她逃避他的目光,他只好頂著她的秀額跟著她移動。在無處可逃之下,她只有無奈地看著他。

  「你一直在意你的地位、你的家世、你的顧忌、你的心情,可你是否曾想過,我一直對你付出的感情、心情和感受?」

  他等她回應,但她沉默不語。他擁她貼入懷裡,頭靠在她的秀肩休憩。

  「離兒,困難是人找的,方法也是人想的。你若真對我有情,應該可以找到平衡你的心情,附和我對你的情感,以及解決我渴求你的願望之方法。你早該放棄那些束敷,飛入我的懷裡,而就算你真沒法子,你也該相信我,我敢一再對你表示情意,就表示我有辦法解決你我之間的差異。我愛你,絕不會讓你因為愛我,而受到任何一點委屈。」

  「爺,離兒說了,你是離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人,難道這樣的表白,不是對爺有情嗎?離兒也說了,願意當爺的妾,這不也是對爺有情嗎?」

  「不夠啊!我要的不只這些。況且你若真對我有情,就該當我的妻,入我寒府的門,為什麼你不能答應我?你不願意答應,是你對我還有一些猶豫,還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對待我吧!」

  「爺,離兒當然是全心全意對你,離兒見你受傷,以為要失去爺,難過得好心痛,恨爺為什麼要護著離兒?為什麼不讓離兒自己承受?離兒寧可自己受傷、流血,那皮肉之痛怎麼比也比不上現在這股心痛,爺怎麼會認為離兒不是全心全意對你?」

  看她又流淚,他感歎自己的功力退步了。逼這麼久,竟只是讓她哭,卻不能讓她棄甲投懷,虧他方才跟傅蔚儒暗中打賭,半個時辰內他一定拐她點頭答應。

  「你既是全心全意對我,就答應我呀!我逼你表白心意,為的是要你答應當我的媳婦。離兒,我若是只要你當我的妾,早在你暗示願意把身子給我時,我就讓你進我房裡,不會一直等到現在。你應該看出我的用心,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點個頭答應我,真有那困難嗎?還是我的深情真的抵不過你認為的身份、地位?還是你認自我的情還不夠專一,所以你無法感動,無法答應我?」他看著她的眼,一口氣把話說完。

  「爺……」她跪在他身前,內心滿是感動。她何其有幸,讓他為她付出那麼多,多到她愧疚難安,多到她心動神搖。最後,她哭著倒入他的懷裡點點頭。

  垂首看她的動作,她的點頭是表示她終於答應了!他放心地鬆口氣,腦中倏然想到,她光點頭又沒允諾,哪天她的自尊心又作祟,搞不好又反悔了。

  「離兒,你是不是終於願意答應我了?」他等她回答,得到的是沉默,他不死心地又問:「離兒,你若不好意思說願意,那你至少喊聲阿書,讓我知道你的心意好嗎?」

  說完後,他認真的等她回應。

  長離貼在他懷裡,仔仔細細想著自己對他的感情。

  是啊!是該回應他的。經過下午的事後,她真實的體悟到她不能沒有他、不能失去他。就算猶豫著彼此的身份,但她還是不願意有與他分離的可能;想當他的妾,是不想讓他日後在人前沒面子。然而,他若是執著不已,那麼她還要躊躇下去嗎?她還要因執著,而傷害他也傷害自己嗎?

  不,她不要一直與他虛度光陰,不要任著時間流逝,也讓他對她的愛無情流逝。對於感情這事,她沒經驗,但她知道她不要像娘爹一樣,在人生走到最後時,只是抱著遺憾離開;她不要他們之間最後只留下遺憾。

  既然不想有遺憾,那她還執著在這一點做什麼?答應他,點個頭,不難的。對,答應他吧!

  「離兒?」

  「嗯?」她仰首回應他,見他深情的鳳眼訴說著滿滿的情意與執著,她真不想再堅持了。

  她捂著嘴,強忍住眼淚,吞了吞梗在喉中的幸福與感動,泛著水氣的濕眸深情地開口。

  「爺,你今生今世是離兒的爺,也是離兒的……阿書。」

  寒季書先是聽到她喊「爺」,心都快停了,以為之前的努力還是全功盡棄。直到她終於將「阿書」喊出口,他才終於放下懸宕已久的心。

  他狂喜的抱住她,不顧背後的傷口,用力將她抱緊,傾注所有深情吻住她。吻到兩人都快窒息了,他才放開她,朝著門外大喊--

  「傅蔚儒,你該進來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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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50:2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紅燭印雙喜,有情成眷屬。

  月下山盟誓,結髮同歸宿。

  寒季書穿著一身喜氣洋洋的新郎紅袍,拉著老朋友畫君四處幫他擋酒,眼睛搜尋在坐的佳賓貴客,在見不到傅蔚儒後,便朝齊澍謙與樂靜驤點頭示意。

  齊澍謙收到訊息,點頭回應,起身拉著樂靜驤往花園走去。

  傅蔚儒果真獨自一人在花園,端著酒杯邀明月的獨飲。他一杯接著一懷,說悲傷,不是很多:說喜悅,失戀的人能喜悅嗎?

  「唉!就是有人這樣,做傻子還不夠,還要繼續做戲子,一場哭過一場。」

  「你懂什麼?」傅蔚儒喝多了酒,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又被人輕而易舉的推回座位上。

  「傅老頭,當個正人君子的滋味怎麼樣?」

  「誰當正人君子了?」

  「你呀!你不是在季書這場誘妻戲裡,扮演那個正人君子的角色嗎?」樂靜驤和齊澍謙站在亭子外看著這個失意人,樂靜驤見他要死不活的樣子,忍不住諷他,「你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一直犧牲奉獻,最後還寬宏大量,認了心愛的女子當妹子,讓她有名有分的嫁入寒府,祝福她和如意郎君幸福美滿。這些不全是你這個正人君子做的嗎?」他與齊澍謙坐下來,看著頭一直抵在桌上的人說。

  「你、你懂什麼?」傅蔚儒又喝了一口酒,「她的眼裡從來只有季書一個人,根本都沒發現我對她的感情,而我明知季書玩得不公平,但輸就輸了,不然你們要我怎麼辦?去把她搶來綁在身邊,她就會改變心意,喜歡上我、愛上我嗎?我不當君子,她就會喜歡我嗎?你說……你說呀!」他一手抓住他們一人的衣襟。

  樂靜驤手中扇子一揮,讓他退回去坐好,心裡怨著寒季書,早知道就不答應他來安慰傷心人了,麻煩透了。

  他微氣的敲著扇子,抬起頭見傅蔚儒又猛喝著酒,還是於心不忍,畢竟都是朋友。況且他在蘇君的事上也幫過不少忙。

  「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但知心芳草何其少。你放不了手,我能體會。想喝酒是吧!我陪你。」樂靜驤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瓶,爭著和他喝起來。

  齊澍謙看他們這樣,不知該說什麼,明明答應寒季書來幫忙安慰的人,現在居然幫忙灌酒。

  「靜驤,你這樣算安慰人嗎?」

  「算啊!他的心裡不痛快,我幫忙他把不痛快發洩出來,這樣不算安慰嗎?季書就是知道蔚儒會一個人躲起來喝酒,所以才要我們來陪他一起傷心的嘛。我這樣幫他,夠朋友、夠義氣了。」他邊說邊搶傅蔚儒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傅蔚儒聽了他的話,哭笑了起來,「季書也真是的,明知我傷心,還叫你們來看我傷心。」

  「錯了,他不是叫我們來看你傷心,他是叫我們來幫你傷心,這道理是不相同的。」樂靜驤搖著手中扇子,一手搭到傅蔚儒肩上。

  「老朋友,你不知道吧,季書那口子已經在他心中藏了八、九年了,他還沒見著她之前,就在心裡莫名其妙地養了她八年多的感情,而你最多兩年。不是季書不讓你,看在朋友的份上,他是很想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所以他去找了我,而我給他的建議是,若要當君子就不要想要有妻子,看他要選哪一個。」

  「你……這算什麼鬼建議!」傅蔚儒拍掉樂靜驤的手,半氣惱的說。

  「就你這個傻子聽不懂,難怪贏不了季書,難怪從頭到尾她不知你的感情。你比鍾冠文還遜,至少鍾冠文的感情還讓蘇君一清二楚,你呢?唉!算了,反正一切已成定局,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來,喝酒。」

  樂靜驤又搶走傅蔚儒手中的酒來喝,看得傅蔚儒氣得頭轉到另一邊。

  齊澍謙笑看他們兩人,一會兒才開口,「蔚儒,你不是真的傷心吧!」

  「誰說我不是真的傷心?不傷心,我會在這裡喝悶酒嗎?如果真有機會,我還是希望能娶她。」傅蔚儒悵然的說。

  「但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沒有季書那份勇氣,沒他那份精明,沒他那份耐心;至少在對奉姑娘的心意上,你比不上季書的用心與用情。」齊澍謙把所看到的真實說出來。

  「是的。」傅蔚儒也不否認,所以他輸得心甘情願,所以他才來這兒獨自哀悼他的初戀。

  「那你幹嘛喝那麼多酒?」樂靜驤又搶走傅蔚儒手中的酒。

  「我……算了,你不必怕我醉,我沒那麼容易醉的,但謝謝你們的關心。」傅蔚儒第一次這麼感動他們這一群朋友,淚水溢滿眼眶。「謝謝。」

  「想哭是嗎?快點哭,不然等一下畫君來了,你的醜樣可能會被他留下來當永恆記念。」

  「他回來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傅蔚儒擦去眼眶裡的水氣。

  「他昨夜趕回來的。憑季書和他十多年的交情,就算他遠在海角天涯,他也一定會趕回來,何況是區區江南而已。」

  「那他現在在幹什麼?」

  「他被季書留在大廳擋酒,我們則被他派來這兒陪酒。」

  傅蔚儒聽樂靜驤似正經又不正經的話,心裡寬放了許多。「謝謝,沒想到他這個當新郎倌的人,管的事還這麼多。」

  「是啊!他天生勞碌命。注定他的樹蔭下有這麼多人乘涼,他就要多費心把樹葉撐開些。」樂靜驤把手中的酒往一旁的樹叢倒掉,「心情好些了吧!」

  「嗯。」

  「那好,走了。」

  「走去哪兒?」

  「傻子,這時候還能走到哪兒,當然是鬧新房。你不去,我可要去,我已經答應蘇君,今天一定要讓她看到新娘子。」

  蘇君一直很在意,她當新娘那天哭到好醜。他告訴她,今天的新娘聽說也哭了不少,應該會和她一樣醜。

  她不信,他堅持所言不虛,於是兩人打賭,今晚便要揭曉答案。

  看著樂靜驤走遠的身影,齊澍謙拍拍傅蔚儒的肩膀,「不想去,就不要勉強。」

  傅蔚儒回他一笑,「不,我想去。至少我要看看,我新認的離兒妹子幸福的模樣,一定很美。」

  齊澍謙看他一路顛顛躓躓的走去,搖頭歎著癡情未果的人,有時候就是身入黃河,心也不見得會死。

  「喂!人全走光了,你留在這兒做什麼?」

  「你又不乖了。」齊澍謙看著站在樹叢旁的人,「不是要你留在廂房等我?」

  「我是在那兒與蘇君一起等的啊,可是蘇君的夫君都來找她了,你卻沒有來呀!快點來啦,我的新娘子快被人看光了。」她揮著手要他快一點。

  齊澍謙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摟在懷裡,「什麼你的新娘子?這輩子你只有當新娘子的份,而不會有人當你的新娘子。」

  「好啦,不然我委屈一點,讓你當我的新娘子,好不好?」她掙脫他的懷抱,笑吟吟的往前胞去。

  齊澍謙看著她的身影,感歎的想,他和她還要奮鬥多少路程呢?

  唉!什麼時候,他才能把他的幸福與快樂緊緊抓在懷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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