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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姬吹雪 -【在有你的時空相戀(女巫天眼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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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31: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巫小雨坐在病床前,一隻手握著吳京的手,周圍靜得只聽得見病房中醫療儀器運轉的聲音。

  醫生說吳競的生命跡象穩定,輸了兩袋的血,但不明原因遲遲無法蘇醒。朱心吵著要替吳競轉到設備更好的醫院,但現在轉院只是增添吳競的負擔。

  「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好的男人,怎麼會喜歡上我……」

  巫小雨緩緩起身,右手輕輕撥過他的額與發。

  「我想,前世的我一定是向上天祈求了千次萬次,才讓今生的我遇見你。」她的眼眶蓄滿淚水,「我知我對你抱有好感……但我卻是看見你躺在病床上,再也無法聽見你的聲音……我才驚覺自己……」她低頭

  吻上他的嘴唇,眼淚也一起。

  「已經把愛你這件事放在我的靈魂裡。」她溫柔的凝視他。

  「吳競,謝謝你讓我愛上你,讓我知道愛你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她戀戀不捨地再一次親吻他,「可惜,我真的不是公主,無法用吻來喚醒你。」

  「我不會讓你永遠困在這個軀殼裡,我一定會傾盡所有,把你的靈魂找回來。到時候,你一定要幸福的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感受他的體溫。

  「吳競,我知道你聽不到我說的話,但我還是想對你說……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請你,讓我繼續愛你好嗎?」

  「我想為你煮飯洗衣……想親手為你折每一件衣服……」

  「我想照顧你每一天 ……直到我們一起老去。」她擦擦眼淚,笑著說,「還有我想生下我們的孩子,你說我們要生幾個孩子好呢……」眼眶滿滿都是淚,把他的臉都模糊了。

  她離開他的胸膛,摸著他的手掌心,指尖在他溫熱的手心輕輕地寫下再見。

  一室靜謐,只剩心電圖監測儀的聲音,規律的響著。

  入夜的風聲,在頂樓聽起來格外淒涼。巫小雨獨自一人來到醫院的至高點,她爬上水塔的鐵梯,站在水

  塔頂,從懷中拿出她準備好的人形黃紙符,上頭的符咒是用鮮血寫下,她脫下身上的外衣,卷起兩隻臂膀的衣袖,手臂上同樣寫滿血符咒,她對著陰寒的天際,口吐神諭。

  「小雨。」

  天命忽然無聲無息出現在巫小雨身後,她驚嚇地轉過身,天命上前握住她被鮮血染紅的手臂,搖搖頭,「不要這麼做。」

  天命望著巫小雨瘋狂的眼神,靜靜地凝視她。

  巫小雨心一慟,痛哭失聲,上前抱住天命,「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除了詛咒我自己,我只剩下這個方法可以救他了——天命……嗚嗚……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把他四分五裂的靈魂從潔瀚的天地一絲一縷的找回來?」

  天命摸著她的臉龐,淡然的目光有著一抹憐憫。「小雨, 如果愛一個人,就不應該用詛咒來解決事情,你老是想一個人往身上攬,這壞習慣怎麼就是改不了……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過「轉命」這件事嗎?」

  「你是說上一回幫馬纓丹轉命那件事?」巫小雨灰心地搖頭,「我想過,但是轉命這件事要有另一個人願意犧牲,馬纓丹能夠順利轉命,那是因為馬纓丹和她妹妹戴恩娜,她們兩個人的執念夠強大,才能夠順利延續馬纓丹的未來。但吳競不一樣,這是突如其來發生的橫禍,所有能夠順利轉命的要素在此時此刻都不成立!」

  天命摸著她的頭髮,試著提醒,「你還記得我在多年以前跟你提起的折壽嗎?」

  她點點頭,哭著說,「我有想起來,但人類的壽命才多長,我把我的壽命全交出去也不夠找回吳競的靈魂碎片……」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把你所有的壽命都交付出去給天地,也無法找回吳競的靈魂呢?」

  巫小雨往視天命胸有成竹的眼神,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天命, 「難道……你曾跟我提起折壽六十年給一名男人……物件就是吳競嗎?」

  天命笑而不答。

  「你在十多年前就知道我會愛上吳競?!」

  天命掏出一條手巾將她手上的傷痕包紮起來,「小雨,我偷偷告訴你,你會活到一百四十九歲……」

  「我?活到一百四十九歲?」

  「我本來不知道你有這個未來可以選擇,應該說……是另一個「你」讓我知道原來在我永無止境的時間中,還有另一個未來可以選擇。」

  「另一個「我」……天命,你究竟在說什麼,我越聽越糊塗了……」

  「你聽不明白也不要緊,因為那是個很悲傷的故事。」天命撫摸她的臉龐,「我並不希望你知道太多。」那是另一個巫小雨為了救吳競,付出的代價。

  「天命,你有方法救吳競是不是?」

  「是的,我的方法就是你折六十年的壽命給吳競,這樣,你剛好可以與吳競一同偕老。」天命無視她驚訝的眼神,溫柔摸著她包紮妥當的手。

  「小雨,我和另一個你,為了走到今天這個未來,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病房內隱約傳來交談聲,兩男一女,女人的聲音……他認得出來是軒轅家族的女王軒轅紅蓮,另外兩名男性是青龍會的當家範歲玉、玄武會的當家石天琴。

  為什麼這三位巨頭會聚集在他身邊?

  吳競覺得自己已經清醒,但不曉得什麼原因,他無法順利睜開眼皮,那感覺就像他的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像是困在一個黑暗的匣子。甚至連丁點聲音他也無法自由控制從聲帶發出。

  這樣似曾相識的情景,像當年他經歷過的山崩,他們一家人被埋在車裡,那種狹窄陰暗的恐懼,一點一滴侵蝕他的知覺。

  心跳加快。

  他聽得見身旁的心電圖監測儀頻率加速的聲音,難道他現在躺在醫院裡?

  吳競試著讓情緒冷靜下來,好好地想想,他這幾天發生什麼事……記憶慢慢清晰起來,他記得和「她」在一座詭異的島上,和誰在一塊呢?

 江旭。

  腦中浮現甜蜜的呼喚聲,他想起來了,是巫小雨。

  吳競覺得自己霎時忘記巫小雨的面容,心中有些驚悸。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事呢?他努力地回想,但腦中的記憶像不斷翻轉的流沙,快要想起來了,像被人將沙漏重新翻轉,記憶又被撥散。

  吳競內心焦急,似乎還發生了一件更重大的事情,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這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步伐,他聽見第四個聲音說——

  「巫小雨的靈堂已經搭建好了。」

  什麼?!吳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靈堂?巫小雨?

  不可能的!這件事絕對不可能的!

  他有強烈的預感,他知道自己救了巫小雨!

  救?

  他為什麼下意識地使用「救」這個詞……是發生了什麼危險嗎?吳競整個腦袋都要爆炸一樣。

  身體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連呼吸都是一種折磨。「唔……」

  床上的吳競發出痛苦的聲音,睡在一旁沙發上的朱心突然驚醒,她趕緊跳下來,奔到病床邊,按下緊急呼救鈴。

  不一會兒,醫生和護理人員進來病房查看吳競的情況,醫生拿著筆型手電筒,掀開吳競的眼皮,照著他的眼珠子。

  「醫生,病人情況怎樣。」

  「癲癇發作。」醫師回道,指示一旁的護理人為病患注射鎮靜劑。

  「我沒聽過大師兄有癲癇的症狀啊,是不是傷口惡化了?病毒感染?僵屍病毒?」

  朱心因擔心過度胡亂的問話,醫生有瞬間的錯愕,恢復專業後解釋道,「並非癲癇發作的人都有癲癇症,癲癇的發生,通常是腦部有不正常的電流釋放,引起腦神經細胞將訊號傳達全身,引發其他器官引起非自主性活動。」

  「醫生,可以請你用簡單的詞彙解釋嗎?」

  「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抽搐。你不用太過擔心,只要好好陪在病人身旁,保護病人,不要讓病人發生危險就好。」

  朱心在一旁看著護理師在點滴袋下方注入鎮定劑,看著吳競痛苦的表情漸漸和緩,這才放下心來。

  醫生診斷完後和護理師離開病房,此時在外頭談話的軒轅紅蓮走進病房,對朱心說,「天命要是再現身,記得通報。」

  「是的。」朱心只見過軒轅紅蓮兩回,對氣場強大的前婆婆感到很不適應。

  軒轅紅蓮離開前,突然想到什麼,又轉頭對朱心叮嚀道,「夫妻之間偶爾鬥嘴吵架無傷大雅,但不要仗著軒轅黑寵你你就得寸進尺,結婚離婚又再婚,簡直把婚姻當兒戲,再讓我聽到你吵著要離婚,我就送軒轅黑出家當和尚。」

  朱心瞪大眼睛,兩條腿發軟。軒轅紅蓮說到做到,而且軒轅家族沒人敢違逆軒轅紅蓮的命令,說要送軒轅黑出家當和尚可不是像她一樣可以隨便說說,是真的有可能發生。朱心立刻恭說:「我保證不胡鬧了,婆婆,你千萬不要送他出家當和尚……」

  軒轅紅蓮嚴厲的眼神轉緩,「你母親年輕時也跟你一樣性子,不過生了你之後,個性變得成熟穩重……也許你該好好跟軒轅黑討論,兩個人是否該生個孩子。」

  軒轅黑此時從病房外走進來,神救援朱心,他說道,「媽, 我跟小豬仔還想多享受兩人世界,你就省了替我倆操這個心了……」

  軒轅黑嘴唇一勾,提醒道,「大哥龍一的初戀情人要是再找不到,他就真的會遁入空門。」

  軒轅紅蓮一想到大兒子軒轅龍一這死腦筋,怎麼會對一名小時候才見過一次面的陌生小女孩心系至今。「這個佛系大兒子我已經懶得再多說什麼了,就一切隨緣吧,緣分到了自然他就想通了。」

  朱心恭送軒轅紅蓮離開病房,軒轅黑走到她身邊,開口關心詢問吳競的狀況,「如何,有醒過來嗎?」

  朱心先是謹慎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天命師父說今晚大師兄一定會蘇醒。」她拉拉他的衣袖,輕吐一口氣,往他身上靠,「希望這七天 一切順利。」

  「一定會的。」軒轅黑低頭親吻朱心,撫摸她的臂膀。「等巫小雨撐過這七天,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

  「嗯,天命師父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原來我們和巫小雨的連結這麼深厚,如果不是她找上天命師父改變我們所有人的未來,我和你不會相遇,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幸福。黑,我希望大師兄和巫小雨能夠幸福。」

  吳競在巫小雨死後的第三日總算可以下床走動。

  他如天命預言那樣,第一日便已蘇醒,但他渾身動彈不得,像全身癱瘓的病人,躺在床上,只剩下眼球能夠轉動,吃喝拉撒都需要旁人協助。

  第二日,他總算可以發出聲音,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巫小雨的下落,他們支支吾吾,直到他發出怒吼,嘔出了鮮血,他們才老實告訴他巫小雨死了。

  這個消息,讓他渾身發涼,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們說的。

  第三天他可以下床走動,在他百般追問下,軒轅黑和朱心總算肯跟他說了來龍去脈。

  軒轅黑請人將巫小雨靈堂的照片發送到他手機,把現場照片遞給吳競看,吳競憤怒的情緒頓時像被冰冷的風雪凍結。

  「大師兄……小雨她、她……」

  軒轅黑以眼神示意朱心不要再多言,朱心也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把安慰的話吞進肚子裡。

  吳競覺得自己似乎在另一個世界中,為什麼他回想起的記憶,都與軒轅黑和朱心描述的不同。他明明記得自己好好保護了巫小雨。

  「帶我……」他虛弱地發出聲音,「帶我去靈堂那裡。」

  「不要吧,大師兄,你應該多休息,等身體好了,想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呀。」

  軒隨黑連忙戳了朱心的腰,暗示她不要亂說話。

  吳競眉頭蹙攏,想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有靈堂可以這樣子的嗎?他側轉過臉,眯起眼睛注視朱心。

  朱心渾身不自在的挺直背,張大眼睛,對著吳競微笑。

  吳競和朱心對望了好一會兒,朱心忍不住眼神開始遊移,吳競這才把犀利的視線收回,暗暗地笑了。

  「帶我去靈堂,我要親眼看到才相信你們說的。」

  「耶——」朱心焦急地拉高嗓子,「大師兄, 真的不急於一時啊。」

  吳競眉頭也不皺地拔下手上的點滴,翻身下床,抓起掛在一旁的大衣穿上,掏出口袋中的車鑰匙,丟到軒轅黑面前。

  「Darker,你來開車。」

  吳競來到殯儀館,看見簡易的靈堂,眼神往左右掃了掃,發現靈堂內不少眼熟的人,他問:「為什麼巫小雨的靈堂會有三方大會的人?」

  軒轅黑歎了一口氣,說,「巫小雨在臺灣又沒親人。」

  朱心也接著說:「對啊, 她拜託我們找多一點的人來參加她的告別式。」

  「她、拜、托、你、們?」吳競抓住了朱心破綻百出的話。

  朱心神情尷尬地瞥了一眼抬手抹臉的軒轅黑,呐呐地說,「Sorry……」

  吳競叉著腰,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裡,顯得相當不耐煩,「你們跟小雨到底暗中進行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為什麼要騙我她已經死了?」

  「大師兄……我們沒有騙你啦,小雨是真已經死了。」朱心作了一個深呼吸後,才硬著頭皮說出真相,「小雨……折了六十年的壽命給大師兄你……」

  「你說什麼?!」吳競愣住。
  這是吳競完全沒想過會聽到的答案,一時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折壽六十年給他?這世界上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軒轅黑,她說的是否屬實?」
  軒轅黑點點頭,「確實有這件事,你受得傷太重,巫小雨折去六十年壽命換你一命。」
  吳競失聲啞笑,「軒轅黑,連你也懂得開玩笑了,折壽給我?」笑得憤怒,他說道:「一命換一命,你以為這像救人捐血一樣嗎?」
  「類似類似。」朱心趕緊補充說,卻是惹得吳競更加憒怒,他重重槌了靈堂的桌子一下,桌上的鮮花素果被他的力道彈飛起來。
  吳競繞到靈堂後面,三方大會的人忽然將他攔住,吳競出手將擋住他的人一個大外割甩了出去。
  朱心看著一整個暴走的吳競,驚愕說,「黑……大師兄才剛康復, 一個人就能打十個,會不會太誇張了?」
  「住手。」一道清冷的嗓音出現在殯儀館門口。
  吳競手裡揪著黑衣人的領子,扭頭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天命,忽然間弄懂了一切。是的,唯有這瘋狂的女人能想出要巫小雨折壽六十年給他這種瘋癲念頭。
  「吳競,你若不想讓巫小雨的苦心白費,就不要破壞靈堂的設置。」
  「苦心白費,你這瘋婆子究竟在密謀什麼?」
  「你去打開棺木看看。」天命說道。
  吳競狐疑地看著像鬼魅一樣的天命,他快步走到簾幕後面,一點猶豫也沒有地直接翻開棺木頂蓋,看見棺木裡的東西後,瞠目而視。
  「這……這是什麼?」
  棺木裡面只有一張人形符紙,符紙上頭有紅色的符咒。
  他轉頭看著走進簾幕後面的天命,她抓住他的手。「你跟我來。」
  在簾幕外頭等著吳競的軒轅黑和朱心,正奇怪吳競怎麼還不出來,棺木裡面沒有屍體啊,他應該很開心才是,怎麼在裡面待那麼久還沒出來。
  「奇怪……天命師父呢?」朱心發現原本站在門口的天命不見了,拉著軒轅黑問,「剛才師父不是還站在那兒嗎?」
  軒轅黑眉頭一皺,走到靈堂後面,大手一揮掀開簾幕,吳競並不在裡面。
  朱心跟在他身後也嚇了一跳,「大師兄和天命師父都不見了。」
  軒轅黑慢慢將棺木蓋子合上,「我推測吳競應該被天命帶走了。」
  「黑,你好像對天命師父一點都不好奇,師父常常來無影去無縱,你都不會覺得師父有可能是特異功能人士嗎?」
  軒轅黑深深地看了朱心,「如果你見過朱雀王,就會對不老的天命感到司空見慣了。」
  「不老?」
  「我小時候見過天命,她的容顏絲毫未改。」
  「朱雀王也是嗎?」
  「朱雀王不是不老,而是朱雀王永遠都是同一個朱雀王。」
  「你的意思是指……從初代朱雀王到現在的朱雀王都是同一人?」
  「沒錯,」
  朱心張大了嘴,嘴巴塞進一顆拳頭都沒問題的誇張程度。
  「呃……我們還是乖乖在這裡守七天,像天命師父說的,用那張符紙騙過鬼差,以為小雨真的去世了,這樣折壽六十年給大師兄的計畫就萬無一失了。」
  吳競被天命抓住的瞬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他的印象中,天命不喜歡其他人靠近她,在他奉朱雀王的命令跟在天命身側那一段日子,也從未近她十公尺之內的範圍。而就在剛才天命抓住他手的瞬間,不曉得為什麼他覺得將天命聯想成蔦蘿。
  「你……」
  天命轉頭凝視吳競,露出一抹淡笑,「這麼多年過去, 你終於發現了。」
  吳競內心的震驚還未消退,他抬頭看著四周環境,越看越眼熟,「這……這不是我家嗎?」
  「江旭……」
  吳競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天命的臉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天命掀開頭上的兜帽,眼神平靜地望著他,「我是什麼人對你而言並不重要。你不是要見巫小雨嗎?」天命指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就在那兒。」
  吳競趕緊奔了過去,一靠近床邊,便發覺巫小雨面如死灰,他伸出手觸碰她的臉頰,以為會是冰冷的,想不到卻是有溫度。他驚異地抬頭,問:「她的臉色是怎麼回事?明明身體有溫度卻沒有呼吸,你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我讓她進入陰陽兩界的縫隙,躲避鬼差。」天命揚高視線,對吳競說:「這七天當中鬼差必須帶走一條魂魄,那條魂魄原本是你的,但在我們的努力下,這條時間線的未來才得以改變。」
  「我們?另一人是誰?」
  「你曾經見過的……另一個時間線的巫小雨。」天命沒讓吳競有機會發問,她接著說,「那名第一次喚你江旭的巫小雨……你記起來了嗎?」
  天命用低沉輕柔的嗓音說著一個跨越時空的故事,吳競從一臉這女人果然是瘋子的表情,越聽臉色越沉重,聽完後,他將臉埋在兩掌裡。
  他在機場外遇見呼喚他本名的巫小雨原來是從另一條時間線過來的,而那一條時間線的吳競活不過二十九歲,死在藍月虎魄島,巫小雨成為藍月虎魄島的人柱巫女。
  天命告訴他,那名巫小雨用遍了各種方法想改變他註定死在二十九歲的命運,可是她消耗巫力回到過去的時間,卻讓他死得越來越淒慘,最後她再也無法接受自己一隻被困在沒有他的時間裡,自殺了無數次,但是由於自身強大的巫力讓她無法死亡,反而每自殺一次,她的壽命便延長一年,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活到一百
  四十九歲。
  那個時空的吳競,是國道山崩的唯一倖存者。而朱心並沒有順利逃離開膛手王子的魔爪,吳競發現她渾身赤裸的被丟在天橋底下,身心受創的朱心只信任吳競一人,吳競把對家人的思念投注在同樣失去家人的朱
  心身上,為了治癒朱心,聽聞藍月虎魄島上的不老泉能治百病,吳競便前往島上竊取不老泉的泉眼,卻與藍月虎魄島的巫小雨相戀,但受到朗夫人的雙胞胎妹妹白紗嫉妒阻擾,挑撥巫小雨,吳競真正愛的人是朱心,
  為了救他愛的女人,故意引誘巫小雨愛上他,吳競直正的目的只是為了順利拿到不老泉。
  吳競打算帶著巫小雨一起逃出藍月虎魄島,但受到白紗挑撥的巫小雨,無法相信吳競真正愛的人是她,在離島的前一刻反悔,身上的巫力誤傷了吳競。巫小雨的巫力特殊,混合白虎一族的血統和南王卑南族巫師的血統,不老泉的泉水無法治癒吳競,吳競在隔天的日出照射下身體自燃而亡。
  巫小雨帶著吳競的遺物出島,尋找朱心的下落,在旁人的說明,她才知道原來朱心是開膛手王子的受害者,體內被注射了不明病毒,吳競想要治好朱心身上的病,才會冒險潛入藍月虎魄島竊取不老泉。
 被病毒感染的朱心已經雙目失明,四肢末端也壞死,巫小雨看著生不如死的朱心,才知道島外的人,都被這波不明病毒感染,而將病毒散播出去的人就是開膛手王子。這波從朱心身上培養的病毒,被國家正式命
  名為「誅心病毒」。喝下不老泉的朱心,自願成為實驗對象,直到十年後,這波誅心病毒才研發出疫苗,臺灣島上人民才得以獲救,這十年之間,臺灣一直被其他國家列為高危險地區。
  天命從沒有想過真的有另一時間線的可能,因為她的時間是無限,且沒有未來。但是巫小雨不一樣,她一直相信有無數個寶宙,無數個可能性,所以她打破了時間界線的障壁,找到了沒有未來卻擁有無限時間的
  天命。
  因為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相遇,天命才知道自己可以改變這個時空所有人的天命。天命去過另一個巫小雨的時間線,她發現在那個巫小雨的時空裡,其他人都在,唯獨沒有朱雀王和她自己。
  天命接受了另一個巫小雨的請求,讓吳競活過二十九歲。由於天命的時間與朱雀王是緊緊相連,她無法離開朱雀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朱雀王陷入輪回,所以她砍了朱雀王,趁著朱雀王修復肉體的時間,回到過去時間,當她找到江旭的時候,已經發生國道山崩,為了斬斷悲劇,她故意讓江旭選擇江蘋活下來,讓未來的吳競生活重心放在江蘋身上,並將女巫天眼的傳說散播出去,她唯一沒有算到就是朱心的雙親會死于天災,天時改得突然,她遲了一步。
  她讓吳競潛入怪盜紅朱家中,埋下未來朱心和軒轅黑的姻緣線。
  而這個時空的巫小雨深受巫病所苦,因為她的父親是藍月虎魄島逃脫的族民,她的母親是南王卑南族的公主,祖母是南王卑南族巫師,巫小雨繼承兩族巫能強大的血統,兩族祖靈都在爭奪巫小雨,使她陷入幻覺的折磨。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被白虎族人帶走成為人柱巫女,天命要改變這個巫小雨的未來,她與韓國最強巫女金錦花達成合作條件,讓金錦花帶走巫病發作的巫小雨,讓她成為降神巫,這樣兩族的人都無法爭奪巫小雨,而她協助金錦花李震雄的獨子李奇勳避開生死劫。
  吳競聽完天命為了改變他的命運以及所有人的命運,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全身像被抽光力氣般癱軟,他問:「 那……小雨呢?」
  天命移眸看了他一眼: 「你是說哪一個巫小雨?」
  他握緊了拳頭,「你說為了讓我活下來,活到一百四十九歲的巫小雨。」這樣的壽命……她究竟自殺了多少次?吳競難受得無法呼吸,真是個傻女人。
  「你想見她嗎?」天命輕聲問道。
  吳競猛然抬頭,驚問: 「你能讓我見到她? !」
  「你真的想見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嗎?不後悔?」凝視著吳競堅定的眼神,天命似吟似哀地低聲歎息。
  「命運啊,總是讓人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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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32: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單調的牆面,像沒有喜怒哀樂的生命,只有懸掛的窗紗接觸到外頭的風兒,輕輕地飄搖,虛弱
  無力的依靠窗臺,恍惚中,來了一襲記憶中難忘的色彩,巫小雨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身旁的男人,年邁凹陷的眼眶滲出淚液,她舉起手遮住臉龐,就怕美夢易走,輕聲低述道:「……我……我又做夢了嗎?」
  吳競看見她骨瘦如柴的手臂上無法計數的傷痕,在看到她臉上猙獰的疤痕,從左側太陽穴到嘴唇的距離,目光一緊。
  「江旭……江旭……我好想你啊……」
  吳競聽著她像在夢囈般呼喚他的名字,她的聲音如他記憶中溫柔而刻骨。
  「江旭……再等過一會兒……再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在另一個時空繼續相愛了。」
  他看著她縮著身子,兩手緊握著一隻老舊的男性手錶,他定睛看了一會兒,認出她手上緊握著的手錶正是他現在戴在手上的手錶。
  心臟疼著像撕裂一樣, 他掩著兩目,細思天命告訴他這時空的巫小雨對他的死亡多麼執著,只為了與他再續情緣。
  「小雨…… 你這個傻爪……為什麼要……這麼傻……」
  巫小雨聽著身旁顫抖哭泣的聲音不似虛幻,驚覺身旁的吳競不是她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她慢慢轉過身,淚眸望著眼前年輕的吳競,她張嘴,嘴唇不住顫抖,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容枯槁,將被子拉高過頭遮住自己,驚恐地說,「不……你不要看這模樣的我,你、你認錯人了。」
  「巫小雨!」
  吳競情難遏止的上前將瘦弱年邁的巫小雨抱在懷中,「你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為了救我嗎?你說啊!天殺的,我不需要你救!就算我活著,你卻不幸福,那我活著有什麼意義啊?你這頑固的腦袋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嗚嗚……」
  躲在被子底下的巫小雨,被活生生的吳競、貨真價實的體溫,溫熱得不能自己,她抓緊了胳膊,咬住尖叫,就怕自己會欣喜若狂而死去。
  「江旭……只要你活著……我也會幸福的,真的,我為了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忍受太久太長沒有你的日子……」感受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的江旭,巫小雨兩眼溢出洶湧淚水,又苦又鹹的淚水不斷地滑過她的嘴唇,淺淺埋著她臉上自殘的傷疤。
  「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在有你的未來,我們……會再相愛。」
  吳競慢慢拉下罩在她身上的被子,看她縮成一團,不斷顫抖,用蒼老而幸福的語調,彷佛迎接美夢。
  「我想,與你再一次相愛,江旭……那是我求了無數個夜晚、無數個星辰才換來的奇跡,你不要責備我……好嗎?」她鼓起勇氣,抬臉看他。「我希望你幸福地與另一個巫小雨在一起,完成我的心願……好嗎?」
  「至少,那個有你的未來,我……我們可以相愛,可以有不同的未來。」她低下頭來,「我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盡頭,無法再改變了。」
  「什麼意思?」他低頭看著她變得朦朧的形體,驚異的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六十年……」巫小雨笑著流淚,輕輕伸長脖子,親吻他的臉頰。
  在最後一眼間,他聽見她輕盈得彷佛不曾存在這時間的聲音對他說,我們會相愛六十年……一起老去……
  原本縮在他懷中的巫小雨像時間的塵埃瞬間消散逸去,吳競震驚地看著兩手空空的自己,抬頭張望,他回到最初的房間。
  「小雨呢?」他轉過臉問著站在門口即將離去的天命,「那個時空的巫小雨呢?」
  天命微微合上眼簾,冷酷地說,「泯滅了。」她仰高脖子,將情緒吞咽入身體裡,頓了頓後道,「那個時空線已經消失了,因為鬼差把她的魂魄帶走了,我們躲過命運的眼線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時空的巫小雨代替我,在這個時空死去?」
  「你的領悟力很好。」
  「你怎麼可以答應她這件事!天命,你真的太瘋狂了!這樣對你到底有何好處,你究竟在圖謀什麼?」
 「愛情使人瘋狂,江旭,你不也親眼看見了,好好珍惜這個巫小雨用盡一切保護的未來吧, 沒有那名巫小雨的執著,這個時空也只是重蹈覆轍。」天命的聲音比指標的機械聲還冷酷。「巫小雨獲得幸福,你獲得新的未來,朱心獲得幸福,李奇勳獲得幸福,馬纓丹獲得戴恩娜的未來……你有什麼好埋怨我的作為。」
  「我為何不能質疑你的動機,我妹妹江蘋永遠只能活在十八歲的時間,她只能活在這間屋子裡,這難道不是一種折磨嗎?」吳競想到另個時空的巫小雨就這樣消散了,他兩眼發紅。
  天命冷冷地凝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話。
  「是我逼江蘋活在十八歲的時空裡嗎?記住,當年你也可以斷然拒絕我的要求,只選擇救下你。」
  吳競瞳孔一縮。
  「人心,都是貪得無饜的。」天命的眼神如血色,妖豔肅殺。
  浪潮聲一如既往,拍打上岸的浪濤,如破碎的愛情,太過深刻,化做海底的血沫,變成海一部分的姿態。
  天命來到澎湖群島虎井東山外海,望著虎井沉淵的城牆位置,她看見海域上空有一破損的巨大結界。
  她穿越結界進入藍月虎魄島。走在不見七彩琉璃的沙灘上,原本燦爛美麗的星砂,變成黑色猶如煤炭的沙塵,藍月虎魄島的天空有一冰霜碎裂的虛假月亮,陰暗的天色,再沒有白日到來。
  她一步一步走進記憶中的島,進入島上頹毀的建築內,她抬頭——巡視牆上焦黑的字畫,最後站定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畫前。
  畫中的女人,像從雪中幻化的雪女,一頭青絲雪白,連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冷豔的面容,靜靜地凝視前方,兩手交叉放在腿上,身穿中國旗抱,旗袍圖樣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虎。
  天命注視著畫中白化症的女人,嘴唇輕顫,「……我終於找到你了……當年你錯信威汗,不得已使用巫力詛咒全族變成白虎保命,我輾轉才知你蒙此劫難,我雖製作巫毒刀咒殺威汗,可惜失敗……」
  天命低頭看著被困在島下的巨大魔鬼魟魚,感歎道:「你我都為愛癡迷瘋狂, 我為愛連自己都失去,朱雀王恨我入骨至深,他每重生輪回一次,便將我們之間的承諾忘卻……而我累了,這樣永無止境守著一個恨我的男人……呵呵」
  「當年,我們一直找不到的最後一顆千眼石,原來是不老泉的泉眼。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師父將最後一顆千眼石放在何處,你為了延續族人性命隱瞞我這件事,我不怪你,也請你不要怪我用極端的手段破壞了藍月虎魄島的結界取走千眼石。
  被壓在底下的巨大魔鬼魟魚發出悲鳴,天命嘴裡喃喃念著解咒的咒語,她腳下的玄武柱石緩緩升起,魔鬼魟魚瞬間衝破了島身基石玄武石,引發強烈震盪,朝天嘶吼,竟是展翅往夜空飛去。
  「飛飛……似燕,高禦海天風……」
  天命望著掙脫近千年禁錮的靈獸飛往天邊,最後消失在雲層之中,藍月虎魄島也因靈獸離去,島上柱狀玄武岩一個一個風華碎裂,就像一個時代的結束與生命滅亡,藍月虎魄島漸漸沉入海底,最後只留下神秘的虎井沉淵,十字架的圍牆,仿佛白虎一族的墓誌。
  天命離開沉沒的藍月虎魄島,她心有遲疑,思忖。
  「到處不見屠少白的屍體……也罷,失去泉眼和靈獸靈氣的庇護,屠少白在外面的世界活不久……最終,走上巫小雨父親的後塵,獸化發狂身亡。」
  南海海域上,私人郵輪正在海上行駛。
  打扮時尚的中年大嬸,一頭橘紅色的發色十分顯眼,她穿著比基尼,拿起望遠鏡,在海面上四處看著。
  「嗯?」
  這染著一頭超前衛橘紅發色的女人是金控董座的夫人蕭桂花,她發現海面上有年輕男子載浮載沉, 急忙拍著一旁正在更新IG照片的郭泰殷蘭,「阿蘭啊,你緊來看看,那邊是不是有一個年輕男人?」
  「啊?海上有年輕男人?」
  正在使用美肌濾鏡修掉照片上魚尾紋的郭泰殷蘭被姊妹淘這麼一喊,把自己照片上的五官都抹歪了,「你在說什麼年輕男人啦?」
  蕭桂花把手上的望遠鏡遞到郭泰殷蘭眼前,一手拍著她的肩膀,指著前方偏西的海面上,「你看,是那邊,有一個男人在海上。」
  郭泰殷蘭本來不怎麼相信,覺得是蕭桂花把大型海洋垃圾看成真人,但沒想到她自己親眼一看,還真的是一個男人在海上載浮載沉。
  「哎喲,還真的是一個人哪!而且,人好像還活著呢!」
  「啥咪,還活著喔,阿蘭,你有沒有看錯?」
  「沒有,是真的!」郭泰殷蘭把望遠鏡還給蕭桂花,描述說: 「我本來以為是海浪的關係,看起來像在動,但是他剛剛轉頭面向其他方向,你自己看!」
  蕭桂花拿起望遠鏡一看,發覺漂在海上的年輕男人,頭靠在手臂上的位置,與剛才她看見的方位完全相反,這就代表那個年輕男人還活著。
  「哎喲,阿蘭……我們趕緊救人啊!」蕭桂花慌張地拉著郭泰殷蘭說。
  「對對對!」郭泰殷蘭扯開嗓子大喊,「歐文啊,快放下救生艇去救人——」
  這幾天媒體報導著澎湖群島發生奇怪的零星地震,懷疑底下產生新的海底擴張,被地質專家嗤之以鼻,澎湖群島的火山活動早在八百萬年前就已停止,澎湖處於穩定的地質環境地域。新聞名嘴吵著火山議題幾天,發現沒有收視率效果,又換了主題,吵著喝珍珠奶茶沒有粗吸管怎麼吸珍珠的議題。
  巫小雨的靈堂不到七日便無聲無息地撤了,吳競拜託巴山隱到市區醫院拿藥膏,他要幫巫小雨手上的傷口換藥。
  巴山隱拿了幾大包市區醫院的藥袋,交給吳競,看著吳競不似從前神采飛揚,反而心事重重,他不敢多問。看著吳競每天細心地替那名沉睡的女人的傷口換藥,他越看巫小雨的五官越覺面熟,覺得她長得很像部落的巫師婆婆年輕的時候。
  這幾天,有幾名他從沒見過的人來江宅拜訪吳競,那些人看起來都不像尋常人,尤其他曾聽吳競喚其中一人 「朱雀王」。
  朱雀王一踏進江宅,時間彷佛一刹那靜止,他身上散發的氣質不像現代人,是一名讓人看不出實際年歲,擁有強烈個人魅力的成年男子,眉目剛毅帶著一股清冷的壓抑感,似是雨後的深山密林,眉骨與鼻樑銜接的兩處陰影,壯麗有禁忌的色彩,要他形容的話,他覺得朱雀王像中國神話中被詛咒的神仙來得更貼切,朱雀王的一個眼神禾說話的氣度都有一種與世隔絕,時空錯亂的詭異感。
  站在朱雀王身邊兩名同樣氣質不凡的男人,看起來就比較正常,至少是那種他在電視上會看到明星氣質。
  「吳競,你一直暗中替天命效力嗎?」
  吳競斂眉低頭,聽見朱雀王的問話,眼神浮現厭惡,他說道,「我並不知道當年救我的人就是天命,我雖視她為恩人,但是她的所作所為,當我無法認同。」
  「你可知道,朱心繼承了天命的位置後,最大的隱憂是什麼嗎?」站在朱雀王身遺的青龍會當家範歲玉出聲問。
  吳競聞言目光輕愣,他以為朱心繼承天命的封號,只是一種噓頭, 因為朱心說想要賺大錢, 天命當時很疼愛失去雙親的朱心,便提供一個響亮的封號給她使用。
  「是什麼?」吳競問。
  「唉……」玄武會的石天琴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我終於明白你會什麼會被天命那女人騙得團團轉。」
  「心腸太軟。」朱雀王說。
  範歲玉接著說:「天命最喜歡挑軟的吃。」
  朱雀王視線輕移,盯著躲在屋內角落偷看的江蘋,江蘋接觸到朱雀王厲色視線,嚇得整個人縮回角落躲起來。
  「那名半生半死的女孩……就是你的弱點。吳競,天命就算是誰了你這點。」
  吳競震驚抬眼,朱雀王一眼就看出江蘋身上的秘密。
  「天命與初代朱雀王
  有過約定,她的力量除了為朱雀王所用,不能使用在其他人身上。但是,她偶然發現朱心的命格特殊,便把她自己的命轉給了朱心,朱心身上就有天命的氣息,這樣我們之間的約定就出現變數,天命開始不受我的制約。」
  「天命……究竟是什麼人?」吳競越深入瞭解天命和朱雀王的關係,越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知道人生來有三命嗎?」見吳競搖頭,朱雀王繼續說:「天命、宿命、陰命這三種。而天命有第四條命,那命叫做「巫命」若天命取回第四條命,她就有能耐將我殺掉。」
  「那她要如何取回第四條命……」吳競望著朱雀王像是看透世間生死的深邃眼神,頓時恍然大悟, 「女巫天眼……」
  「七顆千眼石湊齊女巫天眼,就能知道天命的巫命被葬在何處。」
  「那天命現在已經找回了幾顆?」吳競問。
  「三顆。」
  朱雀王等三人不約而同用手指比了三這個數位,那畫面老實說有點可愛。吳競不禁這麼想。
  朱雀王一行人結束問話,吳競站在門口恭敬送別,坐在黑色轎車內的朱雀王,揚眸看著江宅二樓窗戶的位置,勾起唇角。
  「吳競,進屋去吧,你心系的人已經回來了。」
  吳競愣了半響,意會了朱雀王的話,臉龐散發出光彩,他轉身快步奔向江宅。
  朱雀王閉上眼眸,臉上有淡淡微笑。車窗上升慢慢掩去一張氣宇貫天,眼若懸星的龍姿容顏,三輛加長型轎車陸續離開江宅。
  吳競奔上二樓,在樓梯間便聽見兩名女性交談的聲音,聽著她們興高采烈討論美少女戰士的周邊愛好,歡樂喜悅的氣氛感染了他,吳競轉身靠在樓梯間的牆面,他抹去眼角的淚,調整好情緒才往房間走去。
  巫小雨與江蘋相談甚歡,她醒過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心中忐忑,右見江蘋出現,她認不出來江蘋是人還是鬼,直到江蘋開心的大喊,「醒過來了……吳競一定會非常開心。」
  後來,來了一名黝黑粗狂的男子,自我介紹他是吳競的國小同學,名叫巴山隱。他告訴她,吳競目前有事走不開,請她不要擔心,這裡是吳競的老家,江蘋是吳競的親妹妹,但江蘋已經不記得吳競了,請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巫小雨望著巴山隱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巴山隱自然也有相同的感覺。
  「小雨。」
  吳競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她轉過臉,看見吳競,激動的從床上站起。巴山隱和江蘋都識趣的主動離開,留下空間給他們。
  巫小雨淚光閃動,滿懷感激的說著: 「太好了……天命真的完成我的心願了……你好好的……」
  吳競聽見「天命」二字,心中難忍氣憤,又聽巫小雨的話,想起那個為了要讓他活下來的巫小雨所作的犧牲,他一下子紅了眼眶,面容痛苦。
  「你……你怎麼了?」
  吳競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不……我沒事,我很好……」
  「可是,你怎麼哭了?我們都好好的,這不是要開心慶祝嗎?」
  吳競不打算告訴巫小雨天命對她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嗯,我看到你醒來太開心了。」
  他指著她兩手上的傷痕,密密麻麻的,第一眼看到怪嚇人的。
  「還有,你的手上這些歪七扭八的文字是什麼?」
  「我……我當時著急,一心只想著要救你……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就用詛咒自己的方式,換你一命……」她低著頭不敢著他,越說越小聲。
  吳競瞬間停住呼吸,動也不動地凝視她。無論是哪個時空的巫小雨,她們想要救他的意念都是同樣強烈
  「吳競……你……你別哭啊……」
  「你不要再想這麼可怕的事情!」吳競哽咽低吼。
  失聲痛哭的吳競,讓巫小雨慌了手腳,吳競將她拉入懷中,臉頰貼著她的頭髮,失而復得的愛情,沉重又甜美,令人甘心萬劫不復。「小雨……你這個傻瓜……怎麼為了我犯傻……」
  巫小雨安心地靠在他懷中,抬起兩手環著他的腰,輕輕撫摸他的背部。「在島上,你可以豁出性命救我護我……我為什麼不能用相同的方式回報你呢?我愛你……江旭……」
  吳競聽見她叫著他的本名,訝異地低頭注視她,手輕輕撩開她的左臉頰,上頭潔白無瑕,並沒有疤痕。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本名」
  「我有聽朱心提起過。」她望著他,「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不,」他輕撫她的臉龐,心中掠過一抹深刻的呼喊。
  「我都喜歡,你喜歡怎麼叫我都可以。」
  「江旭,我喜歡你原本這個名字,感覺已經認識你好久好久了。」
  吳競凝視巫小雨久違的害羞笑容,心口微微發疼,他忍住了眼淚,牽起她的手,推開房間的落地窗,兩人走到陽臺。
  他帶她欣賞他小時候時常看見的山間風光,「這是我的房間,窗戶打開有漂亮的風景,到了夜晚還能看到許多星星。」
  「哇!你房間陽臺的視野看出去好漂亮。」巫小雨眺望遠方的綿亙山景,山間有雲海翻湧。「原來江蘋跟我一樣是重度美少女戰士愛好者,好幸運有美戰同好離我這麼近。你在機場提著旅行箱是特地買給江蘋的呀?」
  吳競溫柔地凝視她光彩生輝的面頰,仰起頭,望著兩山間,從山尖飛瀑下來的曙光,深深感受到幸福得來不易,心中滿滿感觸。
  「你那麼喜歡,我們蜜月旅行就去日本環球影城看美少女戰士特展,你說好不好?」
  他……這是求婚嗎?巫小雨整張臉大紅,心中慌亂,不曉得要趕快回答,反而話題一轉,「哦……哪個……對了,巴山隱說我長得像他去世的曾祖母呢,我有點好奇我們到底有多像,他說找時間那照片給我看看……」
  他把她圈鎖在臂彎內,俯身親吻,在她唇間輕問,「巫小雨, 你還沒回答我呢。」
  她羞答答地說:「那蜜月旅行可以多去幾趟嗎?一趟不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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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32:26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故事峰回踣轉,作者心境也同樣 姬吹雪】

  大家好,我是姬吹雪。

  吳競和巫小雨的故事,起源於今年回澎湖過年,聽著家人分享澎湖近年又有哪處秘境被網紅拍照打卡爆紅的景點。其實那些景點,我們小時候都去過了。但是小時候看過的風景,二十年後再看,欣賞的心境確實很不一樣。

  天堂路、摩西分海、西嶼大菓葉柱狀玄武岩……在關注小姬粉的應該都知道小姬過年去了哪些地方重溫回憶。大表哥開車載我們這些從臺灣回來的澎湖孩子去參觀網紅不知道的神秘地點,另一處柱狀玄武岩。那時候我特地走下去,非常近距離觀察柱狀玄武岩,以及面前美麗的大海。

  當時,我的腦中浮現一座由柱狀玄武岩構成的神秘島嶼,島上有白老虎奔跑的模樣。白虎一族的故事《童話哪有那麼萌》就埋下伏筆、臺灣三方大會,如果好奇心比較濃厚的讀者,應該會好奇為什麼作者只設計三方大會(朱雀、青龍、玄武》的名稱,卻有「四象黑市」這樣的地下金流彙集處。四象,其實代表東南西北,就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設計「女巫天眼」系列故事,早把白虎傳說元素挪出來,特別設計白虎一族起源的故事與吳競的故事,兩者結合在一起。農曆年的時候,便把第三集的故事大綱都設計好了,也動筆寫了,三月正逢《魔花的愛情》出版,接著就去上海虹橋藝術中心領首屆世界花語懸疑文學大賽的劇本獎。

  三月十八號那天,是我目前最夢幻的人生體驗。與香港電影圈的金像獎導演文雋交談創作,受到上海電影家協會副主席汪天雲編劇對我作品的肯定,領獎時,我在臺上致詞獲得在場所有人的讚賞和肯定,現場同樣在創作路上耕耘的創作者們,都被我這六年的努力激勵而感動。頒獎晚宴與獲獎作者群和大會的主辦、協辦,以及中國懸疑小說知名作家蔡駿老師交流。

  我走進晚宴會場,主辦單位的編輯全都跑來跟我要聯繫方式,希望我到大陸文學平臺連載作品,一次就來了四名編輯的邀約……

  在那之前,我雖然參加臺灣的比賽十次有九次入圍,但我在臺灣出版社的投稿路上是頻頻碰壁的,所以,當我在頒獎晚宴上瞬間被這麼多編輯主動邀約,當下真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受,彷佛背上有一對翅膀在飛,什麼叫做走路像在飛的輕飄飄感覺,真的有!更有一種我終於被肯定的激動感。我告訴他們,我在臺灣真的常常碰壁,只有禾馬出版社編輯真的賞識我啊!所以我目前還有在寫以愛情為主的言小作品,他們聽了頗感意外,以為我是寫懸疑驚悚的類型。

  在上海虹橋的那四天就像在作夢一樣,更與十幾年交情的大陸基友首次碰面,一起來一趟上海輕旅行,她的上海朋友領著我們徒步逛逛老上海的街景,大學的時候我很著迷張愛玲的文字(現在喜歡楊絳),便說我想要逛張愛玲的故居,可惜魯迅故居在反方向,我就沒去了。那幾天的車資都是她們付款,滴滴打車,店家付款都用支付寶,我根本沒有啊(淚),只好都讓她們請客請吃飯,回臺灣後,我買了她們買不到的漫畫和我覺得很好用的TT面膜送她們享受。

  上海給我的感覺很新奇,當地真的很繁華,人多車多,房子多,而且步調比臺北還快。不過,都市對比感也很強烈,像在臺灣習慣垃圾不落地了,上海沒有這個政策,所以走在街上,偶爾還是會在街上看到零散的雜物堆在路邊。廣泛的看,上海建築很有特色,新舊交界的色調很明顯。那感覺就像你走在九0年代後的街道,但拐個彎,你又會看到六0年代的老上海,非常非常的有穿越兩個世代的微妙感受。在這裡要持別謝謝我的學妹送我聯合文學(395期)雜誌,整本介紹上海必去的文青景點,還有地圖可以看,剛好派上用場,感謝學妹的細心。

  回到臺灣後, 現實的考驗就來了,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一顆心根本靜不下來,很焦躁,因為其他類型作品還是碰壁。再來,讓我陷入低潮的,就是我最直把握的《魔花的愛情》這部故事。雖然看過的讀者都告訴我魔花的故事很棒,但我預期的結果並沒有出現,這我受到很大的打擊。

  我陷入整整兩個月不曉得該怎麼寫下去的心理干擾,平常我的寫作都是毫無障礙,行雲流水一口氣寫完,我對於我設計的故事大綱少有質疑,所以也很少產生卡文下不下去的狀況。但,這次我卻碰上了,看著設計好的故事大綱,猶豫這樣複雜的故事我該繼續寫下去嗎?身邊的朋友都安慰我,提早體驗一下創作困境也好,編輯也告訴我放輕鬆寫、專心寫,銷售量不是作者應該擔心的。

  我心裡知道,但腦子就不受控制。一個小時可以寫出兩千字的速度,變成一天寫不到一千……狀況真的很糟。後來,我到底怎麼從這種奇怪的狀況恢復正常,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叢WRN羅曼史讀書會有一位讀者留下超好評,連漫畫編輯也被魔花的故事感動,更告訴我她還看到哭了。接著,純文學出版社想找我聊聊出版計畫,雖然我手上沒有合適出版的,但他們都願意伸出手,想幫我出版純文學作品。最後,就是吳競和巫小雨的故事書名終於定案了(同樣想了好幾個),創作低潮,最重要還是要靠自己調適心態,最近看到一部演講影片,影集《絕命毒師》(Brea king Bad)的男主角Bryan Cranston分享試鏡經歷: 「專注做好自己的表演,但不要執著於結果」。如果我提早兩個月看到這段十分鐘的演講內容,醍醐灌頂,我就不糾結了啊!

  順道提一下粉專問題, 不是沒想過要把粉專名稱改成姬吹雪,但是!很神奇的,臉書就是完全鎖定「九佑小姬」這名字,不給我修改,根本是馬克 祖克伯認證的筆名,所以決定這個筆名也拿來用了。雖然,小姬我現在的商業作品還不多,但下半年會努力創作更多元的作品,請大家關注小姬的粉專喔。

  後記老是一直爆字數,也不曉得讀者們喜不喜歡閱讀這樣的創作歷程分享。謝謝在各大網路書店留下讀者評鑒推薦的讀者、鐵粉和文友。喜歡小姬的「女巫天眼」系列,記得留言回饋給作者,有時會容易激發更多靈感呢。

  上半年的創作充滿艱辛和領悟,每次經歷失敗都是為了未來的起飛作足準備, 希望你們會喜歡吳競和巫小雨的故事。下一本是在海上漂流獲救的屠少白的故事。恭喜朱雀王終於登場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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