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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這個姑娘很麻煩(蝶戀花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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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5 00:04: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老天,她的腰快斷了。

  原以為到馬廄幫馬洗澡刷毛、喂草是件容易的差事,可是真的做起來,才知道都需要靠經驗和技巧,才第一天上工,她全身的骨頭就快要全散了,往後的日子怎麼辦?

  習玉芃一手扶在腰上,困難地移動腳步,身體好像不是屬於自己的,每一個步伐都會痛得她齜牙咧嘴,痛楚難當。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可是,自己在慧姨和眾人面前奪下海口,就絕不能漏氣,不然鐵定會被某人取笑,為了爭一口氣,她絕對要持之以恆地撐下去。

  她倚著墻壁慢慢地走,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下來。

  不行!習玉芃,你要加油,不要哭,這點苦算得了什麼,有出息一點。

  “好痛,嗚——”腰真的快斷掉了,她再也受不了地將額頭抵在墻壁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氣,龐大的挫折感使她整個人心灰意冷,“娘——您為什麼要這麼早死?”

  要是娘還在人世,她就不會孤零零一個人了,自己的親爹對她沒有感情,最愛的同父異母姐姐又不諒解她,她真的好寂寞喔!

  “娘,您要是還在就好了,娘——”決堤的淚水不停地泛出眼眶,她忍不住背靠著墻蹲下身,臉埋在腿間低低地飲泣。

  她好想被人緊緊地抱住,那樣就不會再感到孤單了。

  冷不防,聽見腳步聲緩緩地朝她踱來,習玉芃驀然仰起淚痕猶溼的瞼蛋,一見到來人是誰,馬上逞強地故作無事狀,僵硬地站起身。

  “你又想來取笑我了,是不是?”盡管腰痛得要命,她還是站得挺直。

  滕伊寒冷著臉,將一瓶藥遞到她面前,語氣平持,不願透露出太多關切。

  “把藥膏擦在酸疼的地方,可以讓你舒服一些,不然明天鐵定下不了床。”  即使是大男人,一天幹活下來,也同樣會腰酸背疼,何況是她。

  “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已經決定要討厭他一輩子,絕不能心軟。

  他縮緊下顎,雙眼閃著陰鬱的光芒,“要不要擦隨便你,要是你明天沒辦法上工,可別說我這工頭沒有人情味。”

  收,還是不收?

  習玉芃在心中掙扎了很久,要是明天真的無法工作,豈不正中他下懷,好借機嘲笑她一番?想到這裏,她便一把搶了過來。

  “擦就擦,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賭氣地甩頭就走,偏偏身體不聽話,剛才站得太直,現在稍微一動,腰就像拆斷了一般,再也挺直不起來,嚇得她大哭起來,“我的腰斷掉了——好痛喔!好痛——”

  “把腰打彎,不要硬是挺直它。”滕伊寒蹙起濃眉伸手欲扶她。

  習玉芃氣憤地拍掉他的手,又哭又叫,“我不要你可憐我,走開!嗚——不要碰我啦!都是你害的——”

  “是你非要一份差事不可,可不是我逼你的。”哼!

  休想把責任推到他頭上。

  她淚眼汪汪,索性像孩子般賴在地上哭喊,“對啦!

  都是我自討苦吃,你都沒有錯,嗚,你這大混蛋,滾開啦!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滕伊寒被她哭得心煩意亂,一把將她從地上撈起來,  “別再使性子了好不好?我扶你回房——”

  習玉芃下意識地想抗拒他難得的善意,怕他,也怕自己。

  “不要你假好心,滾開啦!啊——好痛,我的腰一一你那麼大力幹什麼?明知道我痛得快死掉了,還這麼用力。”

  沒見過這麼麻煩的女人!他把聲音放軟,捺住性子和她周旋。

  “好,我小力一點,可以走了嗎?”

  習玉芃動作遲緩的邁開步子,嘴裏咕噥道:“我不喜歡自己這麼沒用的模樣,你別以為幫我這一次,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因為我會變成這樣,有一半是你害的。”

  他有力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竟然教她產生莫名的安全感,也不再感覺到寂寞,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個突來的臆測幾乎使她兩腿發軟。

  滕伊寒及時打橫抱起她,“走不動就說一聲,不要逞能。”隨即三步並兩步地趨至房中。

  要不是全身酸痛無法動彈,她可不會讓他為所欲為,“你輕一點行不行?把我放在床上就好,你可以滾了。”要不對他惡言相向,習玉芃怕自己會越陷越深,她真的不想喜歡上他。

  依言將她放好,滕伊寒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深深地瞅著她。

  “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麼?”她兇悍的撇著唇。

  他沉吟半晌,“你很喜歡我弟弟?”看他們每次總是有說有笑,讓他心中頗不是滋味。

  “你是說小瑀哥?比起某人來,我當然比較喜歡他。”習玉芃明嘲暗諷。快點走開啦!她想要一個人獨處,好理清自己的想法。

  滕伊寒喉頭一空,“是嗎?不過,你可不是他惟一喜歡的人。”他不想承認嫉妒自已的親弟弟,可是,卻止不住胃中酸醋翻湧。

  “我不在乎,至少他對我好,又不會說話惹我生氣,也肯花時間陪我,這樣就夠了。”盡管如此,她最在意的竟然是另一個人,這點使她相當懊惱。

  他早該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比起雙胞胎弟弟對付女人的高明手腕,自己簡直像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他小心地掩飾心如刀割的難堪,仍是板著八風吹不動的酷臉。

  “那麼,你最好能牢牢地抓住他的心,讓他只對你專一,徹底和其他女人了斷,不然,往後吃虧的人是你。”老三的風流是有名的,除非能完全掌握住他,否則,嫁他的女人注定要吃苦的。

  習玉芃一頭露水,“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張口欲言,門外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王芃妹妹,你還好嗎?呃——二哥。你也在這裏。”滕伊瑀眼底閃過一抹狡光。

  “你門都沒敲就進來了,這可不是你那些紅顏知己的閨房,由得你來去自如。”終於,控制不住的妒焰爆開來了。

  “我和玉芃妹妹的關係不同,我想她不會見怪的;玉亢妹妹,我說得對不對?”滕伊瑀刻意朝習玉芃一陣擠眉弄眼,活像兩人真有什麼曖昧情事。

  她呆呆地點頭,“當然,我和小瑀哥的交情本來就不一樣。”其實,她只是想氣氣他,不過,待會兒可得跟小瑀哥說清楚,免得小瑀哥誤解了。

  滕伊寒凜著結滿厚重冰霜的冷臉,無視腹中妒火正猖狂地咆哮,拼命地按捺住想痛毆親弟弟一頓的欲望。

  原來她真的喜歡老三,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不是嗎?老三既風趣又幽默,會逗女人開心,有哪個姑娘會不傾心?他不該覺得渾身刺痛、痛不欲生,畢竟是自己放棄,從未主動對習玉芃示好過,她會喜歡上別人也是應該的,況且,輸給自己的親弟弟,沒什麼好埋怨的。

  “那麼,她就交給你了。”話畢,他已然萬念俱灰地轉身離去。

  凋悵、寥落、哀愁盡在習玉芃眼前掠過,盯著門外凝睇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沒想到,卻對上一雙滿含興味、促狹的笑眸。

  宛如被看穿了心事,她微窘地羞紅了臉,低斥道:“你在笑什麼?”

  滕伊瑀挑起一邊人鬢的眉梢,“我為什麼不能笑?”

  “因為你笑的樣子看起來很陰險。”她老實地說。

  他不以為忤地朗聲大笑,“王芃妹妹形容得好,很多人都跟我這麼說過,想知道我在笑什麼嗎?”

  “不想。”她不假思索地道。

  “怕我說中你的心事?”他笑得像狐狸。

  習玉芃霍地小臉通紅,期期艾文道:“我——我有什麼心事?你可不要亂猜。”

  他噙著賊兮兮的笑意,撫著下巴,“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說我亂猜,難道你會未卜先知?”

  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卻礙於彼此的自尊和面子遲遲不肯放下身段,還在大玩捉迷藏的遊戲,看在他們這些旁觀者眼中,真是又氣又急。如果今日換作是他,老早就將心目中的佳人快快迎進家門,免得遭其他男人覬覦。

  “滕伊瑀,你跟你二哥一樣壞。”習玉芃跺腳嗔道,女兒嬌態自然地流露。

  他眨眨閃耀如星的黑眸,“我哪裏壞了?”

  “你——不跟你抬槓了,我好累,想休息了。”她一趴在床板上就不想動了,真想就這樣睡個三天三夜,一下子,就沉入夢鄉了。

  看出她真的被折滕得很慘,滕伊瑀臨出門前不忘幫她蓋上被子,北方的氣候可比南方涼爽,一個不慎就會受到風寒。

  輕輕地帶上門,他心底還真佩服這兩人的倔脾氣,尤其是只比他早生半刻的雙胞兄長,居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害他也覺得亂沒面子的。

  不行!他得想個法子,非激得二哥向玉芃妹妹表白不可,這次要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拼了!

  **************  夜色低垂,草原上的湛湛星鬥近得幾乎舉手可得。

  今天是習玉芃住在風雲牧場的第十天,慢慢地習慣了此地的生活方式。這裏的人對她都很和善,尤其是慧姨和芳姨,不時噓寒問暖,完全當她是自已人,照理說,她應該覺得幸福快樂才對,為什麼心卻像破了個洞似的?

  腦海裏浮起某人的影像,習玉芃飛快地將它否決掉,她的空虛絕對和他無關,從認識到現在,他們就注定水火不容,特別是這幾天,每一次無意間相遇,他連個好臉色也不肯給,擺明了就是不想再和她糾纏不清,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喉間像卡著一團東西,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不行!她才不要為他掉眼淚,要不是他,姐姐也不會怨她、恨她,繼而趕她走,只是,為什麼恨他反而讓她的心好痛?她真的不懂。

  不想了,不要再去想了!她在心中大喊。

  明天還有好多工作要忙,還是早點睡,不然明天恐怕又沒精神了。

  結果在回房途中,她還是在穿廊上碰到了不想見到的人,濃鬱的酒味撲鼻而來,讓習玉芃眉頭、鼻子都皺了起來。

  “怎麼渾身都是酒臭味?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走向他。

  滕伊寒臉色倏地一變,口氣不悅:“關你什麼事?

  難道我喝個酒還得向你報備不成?”他還以為這麼晚所有人應該都睡了。

  “追風大哥呢?他應該陪著你才對。”習玉芃也不想自取其辱,可是他喝醉了,就暫且原諒他。

  “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人陪。”他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理智叫喚著她走,可是,感情卻要她留下來。習玉芃雙腳釘在原地,心都揪成一團,囁嚅道:“我——

  去叫追風大哥來照顧你。”

  他猛地旋過身,低咆道:“用不著!你的關心是不是給錯人了?把它留給我弟弟去,我不稀罕。”該死!

  他已經嫉妒得快瘋了,可是再怎麼躲,還是會遇見她,難道非得搬出這裏,眼不見為凈才行嗎?

  習玉力被他吼得眼眶發熱,“你別臭美了,要不是你是小瑀哥的哥哥,我才懶得管你,最好醉死算了。”

  她本能地反擊。

  “對,我當然比不上他,現在你可以滾了吧!”他理智全失地大吼。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滾燙的淚水不由分說地傾洩而出。習玉芃再也受不了地飛奔離去,她幹嗎要過去跟他說話,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可是,才跑沒幾步,一雙鐵臂從後面繞過來環住她,酒氣和男性的體味瞬間包圍住她,她只覺得一陣暈眩,還來不及反應,兩片灼熱的雙後已經貼向她的。

  她的頭暈眩得更厲害了,倣佛在空中打轉,只能攀住他健壯的背脊,然後嘴也嘗到辛辣的酒味,攪熱了兩人交纏的舌尖;她忘形地回吻,最後,連帶著鹹味的淚水也滑人口中,這一刻,習玉芃不願回想起兩人過去無數次的衝突,只想將這個吻延長到天長地久。

  滕伊寒發了狂似的咬嚼、吮吸著她的嘴唇,酒意衝散了他的自制,只想緊緊地抓牢她,不要讓她被任何男人搶走,可是——要搶走她的不是別人,是他的雙胞胎弟弟,這個念頭像冷水灌進了他著火般的身體內,剎那間,澆熄了他所有的熱情。

  他冷不防地推開她,習玉芃正用一張潮紅、迷亂的小臉迎視他,如此令人目眩神迷,他恨不得再一次擁她人懷,繼續溫存,可是,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嘲弄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怎麼這一次居然毫不抵抗?

  是不是忽然間發現自己愛上我了?”

  滕伊寒知道話一出口再也收不回來,可是,他不是真心要這麼說的,不行!他必須再說些什麼來挽救,但,為時已晚,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滕伊寒,我恨你——”那一聲嘶啞的吶喊,徹底的撕裂她的心,也讓她痛下決心與他決裂。

  他呆若木雞地凝視著她遠離,全身血液都凍結了。

  冬天似乎提早來臨了。

  ************  滕伊瑀閒閒沒事幹地又晃到馬廄,其實,他是奉有密旨,前來打探一下消息。

  今早的情形實在詭異。二哥樵悴著臉、滿眼紅絲地出了門,連早膳也沒用;玉芃妹妹狀況也差不多,一看就是哭了整晚,兩眼紅得像兔子,難不成昨晚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或許,他的計策已經見效了,這幾天,有事、沒事他都會借故來纏著玉芃妹妹,牧場裏的人都以為他對她有意,二哥又不瞎不聾,哪會不知情?會吃醋,表示在意,那他得再加把勁,讓二哥的妒火燒得更旺些。

  “玉芃妹妹,我來看你了。”他一派灑脫地進了馬廄,怡然自得地來到她身旁。

  習玉芃才剛喂好馬,聽見他的聲音,意興闌珊地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瑀哥,你來了。”一夜沒睡,精神很不好,讓她做事都提不起勁來。

  他細細地端詳,“你臉色很差,是不是我二哥又給你氣受了?”

  “沒有,我只是沒睡好而已。對不起,我還有工作要做,沒時間陪你聊天,回去後我們再聊。”現在她的心猶如槁木死灰,只想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滕伊瑀挑眉,低頭見到她手背上刮出一道血痕,還在淌著血絲,“你的手在流血!我先幫你包扎一下,要是發炎、化膿就糟了。”隨即掏出一塊沾有脂粉香氣的手絹,顯然是某個紅粉知己送的,他溫柔地把手絹綁在她手上。

  “謝謝你,小瑀哥,只是小傷而已,不要緊的。”

  手上有道傷口她居然渾然未覺,難道她連痛楚的感覺也喪失了嗎?

  “回去後,我拿藥幫你擦,要是手上留條疤痕就難看了。”只要是姑娘家,有誰不愛美,即使是在手上也一樣。

  “你們談情說愛夠了沒?”怒不可遏的暴怒聲駭得馬廄裏其他人全都呈鳥獸散。

  習玉芃直覺地從滕伊瑀手中抽回手來,“小瑀哥,你還是快點走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她已經沒力氣再和滕伊寒吵了。

  “那怎麼行?你的手受傷了,今天就休息一天,不會有人怪你的。”滕伊瑀壓根沒把兄長那張冷臉放在眼裏。

  滕伊寒暴躁到了極點,“你們想親熱的話,盡管到別的地方,不要在這裏妨礙其他人幹活。”

  “你說的是什麼話?玉芃妹妹的手流血了,我關心她一下有錯嗎?你非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不可嗎?”他不禁在心裏嘀咕:老哥,說點好聽的話會要你的命嗎?

  你們不累,我可累了。

  滕伊寒的目光很快地掃向她受傷的手,不過,看著弟弟維護她的緊張模樣,讓他態度越發強硬,“才一點小傷就要休息,教我怎麼管理牧場的工人?如果真這麼脆弱,明天起就不用來了。”

  “二哥——”他抗議地喊。

  習玉芃聞言揪然變色,“反正你就是不想我待在這裏就是了,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不想讓我繼續待在風雲牧場。沒關係,我走,我現在就走,我馬上就走——”她蒼白著臉,像陣旋風地衝出了馬廄。

  “玉芃妹妹——”滕伊瑀瞪向和自己有著同張面孔的兄長,疾言厲色道:“我還以為這世上我應該算是最了解你的人,沒想到——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爺、三少爺——”一名馬僮倉皇失色地站在門口喊,“習——姑娘她——騎了一匹馬衝出去了。”

  “什麼?!”滕伊瑀失聲叫道:“她根本還沒學會騎馬,要是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話都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已像箭般射了出去。

  跨上愛駒,滕伊寒緊盯著遠處塵土飛揚的方向,不斷地踢著馬腹催促前進,他必須要在她墜馬之前趕上,不然一上他無法想象後果會如何,只有在心中仟悔祈求,求老天爺別讓她出事。

  閃光是牧場裏跑得最快的馬,不消多久,便已縮短了兩人的距離,他可以看見習玉芃飽含驚懼、雪白如紙的小臉,雙手抱住馬脖子,嚇得緊閉眼睛,任由馬一路狂奔到不知名的所在。

  “玉芃,別怕——我來救你了。”他大喊著逼近前方已然失控的駿馬,“玉芃,睜開眼睛,玉芃——”

  這是誰的聲音?一定是她聽錯了,不可能是他,他從沒這樣喚過她的名字,絕對不可能是他。

  她好後侮,早知道就不該一時衝動騎上馬,誰曉得會這麼可怕。只要能活著,她這輩子再也不要靠近馬半步了。

  “玉芃,看著我——”焦急憂慮的嗓音又響起了。

  她小心地微微掀開眼皮,有一剎那,以為自己眼花了,真的是他!不是小瑀哥,是他來救她了。

  滕伊寒探出上半身,奮力的將手臂伸向她,吼道:“抓住我的手,玉芃,把你的手給我——”

  她只看到他嘴唇在蠕動,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不過,他的動作已經很明顯了。習玉芃不再多作考慮就將手伸出去,可是馬背一個震動,差點讓她跌下馬,她一時嚇得魂飛魄散,只得又縮回手。

  “玉芃,再一次——我會接住你的,相信我。”他用盡力氣吶喊,怕她不願再信任自己。

  習玉芃深吸幾口氣,心驚膽戰地張開杏眸,望進他焦灼恐懼的瞳仁中,奇跡似的產生勇氣,她顫巍巍地再次伸出手。

  滕伊寒不禁動容,露出欣慰的俊逸笑容,“把手給我,我不會放開你的——”

  當兩人的手一碰觸到,他像鐵鉗般牢牢地扣緊,一口氣將她從跨騎的馬背上拉進懷中。

  “我接到你了,沒事了,我已經接到你了——’  她完好無缺地在他懷中,此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臟也恢復正常的跳動。閃光似乎也察覺主人的心思,緩緩地慢下步伐。

  “鳴——”習玉亢愣了好久才知道自己脫險了,整個人一虛脫,這才崩潰地痛哭起來,哭得風雲變色。

  他圈緊她抽搐的身軀,嘴唇在她的額頭、眉毛。

  眼皮——輾轉搜尋著,幸好她平安無事,不然,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對不起!”  比起失去她的痛苦,他願意將自尊暫且擱下。習玉芃詫異地抬起淚雨交織的臉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像他這麼自大高傲的男人居然跟她道歉,該不會是她耳朵有問題吧!

  “你——你說什麼?”她問。

  他的語氣無比真誠和慎重,“對不起!我從來就不是真心想說那些傷人的話,請你原諒我。”

  “我——原諒你。”好半響,她勾起淺淺的笑意道。

  滕伊寒驚喜地捧著她的面頰,“真的嗎?你——不想乘機嘲笑我,好報復過去我對你的態度嗎?”她的寬容讓他自慚形穢。

  “我才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你都跟我道歉了,而且,我自己也有錯,自然不會再計較,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不過,以後我可不敢保證喔!”

  “我知道、我知道。”滕伊寒喜出望外地往她微張的紅唇上啄了一口,胸臆間滿是喜悅的泡泡。

  習玉芃突然沉下俏臉,“你——以後不準你這樣。”

  “你還在氣昨晚的事?”他正色問道。

  她微嘟起嘴,“不是。”可是,那表情分明就是。

  “昨晚我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嫉妒,我嫉妒老三總是在你身邊打轉,嫉妒你總是笑嘻嘻地跟他說話,而跟我卻不是——”滕伊寒的俊臉不再飛揚傲慢,而是夾雜著淡淡的悵然和失意。

  “你嫉妒小瑀哥?為什麼?”她傻傻地問。

  滕伊寒深吸一口氣,才吐出心中的愛語c  “因為——我愛你。”他不知道說出這三個字會得到什麼,可是,一旦付出了感情,若沒得到回報,他是不會裏手的。

  他的答案讓習玉芃從他懷裏驚跳起來,“你愛我?”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愛你有這麼可怕嗎?”滕伊寒鐵青著臉,惡聲吼道。

  習玉芃縮下脖子,“你——你那麼兇幹什麼?人家只是太驚訝嘛!”

  “好,那我問你,你的答案呢?”他霸氣十足地問。

  她一臉癡呆樣,“什麼答案?”

  “你又想跟我吵了是不是?說你愛我,聽到了沒有?”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女人氣死。

  “你愛我,我剛才已經聽見了,不必一直重復。”

  她總算弄懂了,不過,就是不想讓他太早得意。

  滕伊寒脖子上的青筋暴凸,就連太陽穴也鼓起,聲大如雷。

  “你到底說是不說?”她居然還敢裝蒜。

  她輕哼一聲,“你叫我說我就說,我可不是那些百依百順的女子。”

  “你——”誰教自己先表白,為了她,這下可以說面子、裏子全都沒有了!活該被吃定。

  習玉芃一掃今日以前的陰霾,開心地想要飛起來,“我們還是趕快回牧場去吧!免得小瑀哥擔心。”

  “你就只會關心他,我絕不會把你交給他的。”滕伊寒一下子打翻所有的醋壇子,“從現在開始,你是屬於我的,就連我的親弟弟也不能搶走。”

  她不禁要抗議這種霸道的宣言,“你說了就算數嗎?”

  “不錯。”若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他的臉豈不是全丟盡了?

  “才怪,我——唔——”

  她本想跟他抗辯一番,結果,滕伊寒已經聰明地先堵住她的嘴,免得待會兒她又說出會氣死人的話來。

  不過,他絕對會讓她親口說出那三個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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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5 00:04:2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經過白天的驚心動魄,習玉力卻沒受到多少驚嚇,還帶著一臉的傻笑回房。

  他愛我!

  她的嘴角無法克制地又揚了起來,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愛她,她不是在做夢吧?習玉芃捏捏臉頗,噢,會痛!那表示不是在做夢。

  其實,在他們針鋒相對的那段時光,她就偷偷地愛上他,可是為了面子,她死也不肯承認,怕反被他嘲笑;如今不同了,他說他愛她,這三個字像把火燒去她所有的偽裝,並填補了心中的空洞,她再也不需好強逞能了。

  她呵呵傻笑地沐浴更衣,準備就寢,臉倏地又紅了,怎麼辦?明天見到他,該用什麼態度好呢?

  “叩!”傳來敲門聲。

  “哪位?”

  “是我。”

  那低沉富磁性的聲音讓她的心漏跳半拍。

  習玉芃開了門,不太自然地瞅著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有事嗎?”

  “你身上應該有很多擦傷,我來幫你上藥。”滕伊寒口氣異常溫柔,眼神散發出能融化鋼鐵的高溫,看得習玉芃怯懦地偷偷咽下口水。

  “請進。”她難得對他這麼有禮。

  滕伊寒魁梧的軀體不容人忽視地移進內室,屋子的溫度陡然間升高了好幾度。其實,他心裏也同樣緊張,體內緊繃的壓力像頭狂野的猛獸,無一刻不想破欄而出。

  他的眼光有點可怕,習玉芃只好裝出兇悍的口氣道:“幹嗎一直看著我?那麼不甘願的話,我自己擦就好,不用勞你大駕。”

  奇了!她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軟弱,活像在跟他撒嬌似的。

  滕伊寒深吸口氣,指了指床,“坐下,你的手和腳一定有很多淤青,這藥很有效,把淤血揉散了,只要兩天就會消褪了。”

  她沒有故意再和他唱反調,乖乖地坐下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別爭辯,不然,會有可怕的事發生。

  “其實也還好,我以前練武也常東青一塊、西青一塊,自己看多早習慣了,不管它,只要幾天就沒事了,用不著浪費這麼好的藥——”她嘴裏叨叨絮絮念著一串話,好掩飾內心的不安,她感覺到似乎有某種事要發生了。

  他眉頭一皺,“閉嘴!”

  這女人就是這麼不知好歹,關心她還羅嗦一堆。

  “我不喜歡看你身上有傷,難道關心你也錯了嗎?”

  他沒好氣地捋起她的褲管,動作輕柔地捧起她秀氣的足踝,細心地在淤青的地方抹上藥膏。

  “你口氣可不可以好一點?不然,人家會以為你在吵架。”老是板著臉訓人,誰曉得他是在關心還是生氣。

  滕伊寒橫她一眼,“我天生就是這樣。”

  “人家對喜歡的姑娘都是細聲細氣,哪有這麼兇巴巴的,我真懷疑被你愛上是幸還是不幸。”她嘴裏喃喃地嘀咕。

  “你又在念什麼?”他眼神不善地看著她。

  她飛快地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好了,把衣服脫掉。”他起身,用命令的口吻道。

  習王芃瞠了杏眸,趕忙抓緊自己的衣服,嬌叱道:“你這大色狼!你要我脫衣服幹什麼?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

  他一時氣結,“你!我又沒叫你全脫不把外面這件脫掉,我怎麼幫你上藥?”莫怪他會發火,這女人就愛扭曲他的好意,讓人氣得牙癢癢的。雖然他也想要她,可是,絕對會尊重她的意見。

  “不要!我——我自己擦就好了。”她裏面什麼都沒穿,脫了不就曝光了?

  滕伊寒被她的拒絕激怒了,“你脫是不脫?不脫,我就自己動手幫你。”唉,看來,要全然地馴服她只怕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開始動手粗魯地拉扯她的上衣,她越掙扎,他就越不放手。

  “不要碰我——滕——伊——寒,你這混蛋,我裏面沒——”

  習玉芃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嘶——”的一聲,上衣被他整個撕破了,“啊——”她驚呼一聲,雙臂連忙護在赤裸的酥胸前,擋去一片春光。

  “你——”他沒料到她裏頭居然什麼都沒穿,可是剛才的驚鴻一瞥,那誘人的樣子已烙印在他腦海中。

  習玉芃羞憤地泛紅了眼,“你欺負我——你根本不愛我,所以才這樣欺負我,嗚——”身子都被他看光了,她不要做人了。

  “玉芃,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哭——”滕伊寒手足無措地摟住她,可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半裸著身子在他懷裏,要他不產生綺念是很困難的事。

  她難為情地背過身,不好意思面對他。

  “玉芃,我……”他由後環抱住她,聲音夾著低喘和暗啞,灼人的熱氣噴在她耳畔,惹得她一陣羞怯地戰栗,“我——想抱你,可以嗎?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等。”熱情在一步步粉碎他的理智,可是,為了尊重她,若是得到否定的答案,他還是會忍痛收手。

  他不是已經抱著她了嗎?還問她幹什麼?習玉芃輕咬下唇,暈紅著臉,緩緩點下頭表示願意。

  滕伊寒差點高興地大叫,輕輕將她轉身與他面對面,“玉芃,看著我,張開眼睛看著我——”凝睇她紅撲撲的臉蛋,他憐情之心大起。

  “不要,我才不要看你。”真是丟死人了!她寧願一輩子鬧著眼睛。

  “我一直想這樣吻你,在夢裏想過千百次——”他貼著她的唇醉人地低語,欲望氤氳的黑眸愛憐地掃過她沉迷的表情,滿足充溢他的心。

  習玉芃覺得自己像在做夢,這夢好美,美得不可思議。

  “我也是……”

  不過,顯然她高興得太早了。

  原本還寄望從那天起,滕伊寒會成為善解人意的好情人,將來是體貼人微的好丈夫,只是——

  “我不要!我已經說過幾百次了,這輩子再也不要學騎馬了。”

  “不行,要當風雲牧場的二少夫人就得先學會騎馬,不然會被下人恥笑的。”

  “那我不當總可以了吧!”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I”

  “我--”

  “說呀!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反正你再逼我學騎馬,我就不嫁給你了。”

  ‘你是我的女人,不嫁給我嫁給誰?”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再說一次。”

  “你再逼我也沒用,我不學就是不學。”

  “好,那你就別怪我。”

  “你要幹什麼?!啊——放我下來,你這混蛋,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心裏有數。”

  “我不要學騎馬,救命呀——”

  滕伊寒扛著在肩上掙扎的習玉芃走遠了,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三個人正一邊喝著香茗、啃著瓜子,一邊欣賞這出馴妻計。

  “唉!你們也不想辦法,他們每天這樣吵,吵得我心驚肉跳,還真擔心玉芃哪天真給他氣跑了。”滕夫人憂心忡仲地喃道。

  芳姐是旁觀者清,盈盈笑道:“夫人盡管放心,二少爺他們這一對是越吵代表感情越好,我們可以開始準備辦喜事了。”

  “真是這樣嗎?”她還不是很放心。

  滕伊瑀優雅地放下青瓷茶碗,向母親透露最新的八卦新聞。

  “芳姨說得沒錯,這幾天每晚二哥都不在自己房間睡覺,成親的事再拖延下去,只怕,新娘子得挺著大肚子拜堂了;但是,玉亢妹妹是個很好面子的人,到時肯定會因怕丟臉而不嫁了。”

  “什麼?你是說寒兒已經——”滕夫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

  “夫人,我看事不宜遲,不能再拖了。”從今天開始有得忙了,芳姐忖道。

  滕夫人興奮得簡直樂昏頭,笑得合不攏嘴了。

  “對、對。對,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打點——對了,瑀兒,想辦法通知你大哥,不管他心裏在想什麼,總之,要他到時候務必回來一趟。”

  “娘,大哥行蹤不定,叫我上哪裏找?”他這人最懶散了,這種四處奔波找人的差事會要了他的命。

  “好,不找也可以,上次王媒婆上門提的那門親事,為娘的正在慎重考慮當中,或許,你們兄弟倆的婚事可以一起辦一辦。”

  滕伊瑀立刻豎白旗投降了:“我去,我馬上就出發。

  逐電,快快準備馬車。”

  為了能討媳婦兒進門,竟連兒子也出賣了,他還是先到外頭躲一陣子,順便慰勞這些日子的辛勞,免得娘哪天又心血來潮,算計到他頭上來。

  美人們,我來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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