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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雙 -【女神的禁忌天堂(再見王朝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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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2: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白雙 - 女神的禁忌天堂(再見王朝系列)

娶了「活女神」會帶來厄運,甚至──剋夫!?  
她通過層層關卡的考驗成為女神的代言人  
卸任後本應是所有男子追求的對象  
沒想到結婚前一天新郎猝死,她被趕出家門  
在山上過了六年的獨居生活  
直到他闖進她的天地……  
「新蒙兀兒帝國」六城主之一的奧格齊金  
上山打獵卻誤闖退職活女神的禁區  
而且一見面就給了她一個意猶未盡的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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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2:3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喜馬拉雅山的西北角境內,山谷分佈,河川急流澎湃奔放,山坡草地青綠繁茂,遠遠看去,放牧的牛只點點,無秩序的散在坡地上。

  樅樹下,臨風吹起了悔禾嬙面上的薄紗,她水靈般的雙眸停駐在山下,凝視著那繽紛的衣衫在陽光下飛揚。

  底下傳來旋律優美的歌謠,她低下頭瞧一去,只見一群戴著面具的舞者排成一列,哼哼唱唱的自山腳下翩然而過。

  與此熱鬧比較,她顯然寧靜出奇。

  她無法與人群融成一片,正確的說,應該是——人們不接受她。

  只因為,她曾是庫瑪莉寺的活女神……

  思及此,她不由得輕歎,感傷且悲哀。而原本節奏輕快的歌曲,彷彿化成人們刺耳的冷嘲熱諷,直教她心寒落淚。

  她原是金匠之女,這也是她之所以被選為活女神的原因:更因她有著如絲綢般滑順的黑髮和充滿靈氣的烏瞳,皮膚白皙如皎月,吹彈可破;挑選活女神的條件,她樣樣具備。

  廟中同時設置了層層關卡,通過考驗的她因此成為女神的化身,必須在廟中定居至她經血來潮為止。

  在這段成長的過程中,她可以得到眾人景仰、尊敬和財富;也只有在宗教節慶時,她才可以暫時離開寺廟。

  回想那時,即使她離開寺廟,但規定上她仍必須讓人背著,因為她是神聖的,腳是不能碰到地面的。

  任期滿後,她帶著財富和自由離開。

  漂亮與財富兼俱的退職活女神,應是男子追求的對象。

  確實,在她遇到了雷那瑟後,本以為可與他幸福的共度一輩子,可是,結婚前一天,突傳他猝死的消息,便將她的人生推至黑暗深淵。在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夜,她即被趕出了家門……

  「你永遠也不要回來了!「母親不帶一絲感情的說。

  梅禾嬙淒楚的喊著:

  「媽……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可以不承認?」

  母親冷冷地啐道:

  「哼!我沒有你這種剋夫的女兒。」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梅禾嬙猛地搖頭,淚更是傷心的滑落。「當初讓我成為活女神的是你,為什麼.…」

  母親寒凜的目光朝她一掃,嫌惡地說:「這是神的指示,我無法改變什麼,你當初選上了,就必須走上這條路,我從來也沒指望你結婚生子,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是沒有警告過你,現在雷那瑟人都死了,我能說什麼?我只能這麼做,我不要你這種害人的女兒。」

  「那……也不需要趕我走啊!」梅禾嬙陷在凜冽的冰雪中,抓著母親的衣角.乞求她一絲絲的憐憫。

  可惜,她的母親連希望都不給她,惡狠狠地甩開梅禾嬙的手,一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神情,轉身關上門。

  「你走吧!我不希望我其他的女兒被你所害,找不到好婆家。」

  望著緊閉的門,她絕望的倒在雪堆之中。

  是了!為了姐姐的婚禮,母親不要她出現,更不想讓人知道,她有個身為活女神的女兒。

  她無路可走,只因她必須背著這個讓人畏懼的不祥流言過一輩子——

  娶了活女神,會給家庭帶來厄運,甚至剋夫……

  她一直不肯相信這個流言,如今在她身上應驗了這個事實。

  親友們視她為死神,面對未婚夫的死和親友的離棄,無路可走之下,她想選擇在村裡找個地方落腳,本以為風俗不同,人們的思想觀念亦不同。但是她錯了!

  村裡的人難以容忍她的存在,逼得她必須遠離村莊,在山麓一角以放牧為生。每當遠處傳來歡唱的歌聲.她只能遠遠眺望山下,滿足她寂寞已久的心。

  難道,她真的注定得孤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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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暖陽由窗口流洩至室內嬌兒的臉龐,濃密的睫毛微卷,可那眼珠子在睜開時是多麼明亮。

  彷彿感受到陽光的照射,小娃兒的眼皮動了動,環抱男嬰的手臂輕移,體貼順心的將他帶至另一個溫暖的角落。

  莫瑜妃朝著古德鐵滿足地微笑,古德鐵會意地在她額問印上一吻,感謝她的辛勞,為他生下如此健康俊俏的兒子

  一切是那麼寧靜,直到房間被一位冒失鬼撞開為止。

  「瑜妃,你什麼時候要回台灣?」

  顏美姬扯開嗓門的大聲嚷囔,直到瞧見古德鐵糾結成團的眉頭和聽見嬰兒受驚後爆發的洪亮哭聲

  「啊……」

  顏美姬當下咬了舌頭,她一忘了這兒是嬰兒室,她不僅破壞了這對夫妻的安寧,也忘了甫出生的嬰兒是最容易受嚇。

  古德鐵忙著撫慰兒子,莫瑜妃空著張嘴只好開罵:

  「你找死啊!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們又不是聾子!」

  「對不起!」顏美姬陪著笑臉,反正錯都錯了,知錯能改嘛!

  莫瑜妃白了她一眼,大歎道:

  「汗特鋁是怎麼教你的?進來也不敲門。」

  跟顏美姬談禮教?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一一不可能的事!

  「反正敲不敲門都得進來啊!」顏美姬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莫瑜妃實在拿她沒轍,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汗特鋁治得了她吧!想到那位素有超級大潔癖的先生,她不禁問道:

  「汗特鋁人呢?沒跟來還是你又在跟他玩捉述藏了?」

  「什麼捉迷藏?」顏美姬的鼻子立即皺了起來。

  「不是?」莫妃好心的提醒她:「是誰老是為了考驗他,頻頻躲到我這兒,讓汗特鋁找得半死的?」

  這些話聽久了,顏美姬由最初的羞赧轉變成落落大方,不時還會抱怨。

  「誰教他老是慢的,單單叫他說個甜言蜜語也要想好久。你們夫妻可就好了,濃情蜜意不要錢的說個沒完,存心羨煞大家是吧?」

  「還大家呢!』『莫瑜妃搖頭,「整個『新蒙兀兒帝國』,現在就只有你和我兩個女主人,除了占德鐵和汗特鋁,其他四個人全叫『光棍』,又羨煞誰了?」

  顏美姬摸摸鼻子,不以為然地抗議:

  「什麼叫女主人?汗特鋁又還沒娶我!充其量我也只是他的女朋友而已。你們不要胡說!」

  「反正是早晚的事。」莫妃朝她曖昧的一勾眼,「別騙我你和他沒上過床!」

  顏美姬沒料到莫瑜妃的話這麼露骨,尤其這裡還有一個男人在場。

  「喂!」顏美姬對莫瑜妃使了使眼色,「你別忘了還有個人在這裡,怎麼淨說些……」

  「哈!」莫瑜妃攬住吉德鐵的腰,不在乎地說:「這位是我老公耶,又有什麼關係!」

  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顏美姬用眼神抗議。

  「對了!」莫瑜妃拉回正題:「你剛剛說什麼回台灣,你要回台灣做什麼?還是汗特鋁想通了,終於要去向你父母提親了?」

  「什麼叫終於?」顏美姬大嚷。

  莫瑜妃攤攤手,「要換作是我,提到要娶你過門,可能會跟他一樣考慮很久。瞧你,急驚風一個,而汗特鋁又是個標準的慢郎中,你們兩個配在一起,好聽一點叫互補,難聽一點叫勉強。」

  「看樣子,娶我會要了他的命是吧?」顏美姬生著悶氣。

  莫妃更是誇張的大力點頭,「沒錯!沒錯!」

  顏美姬瞪著雙眼,目光忽地轉到了男嬰身上,腦子一轉,瞬間換上一臉狡獪的表情。

  「瑜妃,你兒子的名字取了沒!」

  莫妃直覺她的企圖心,卻猜不出她的目的。

  「早想好了,叫宇釩,古宇釩。」

  「哦!」

  顏美姬慢慢的靠近嬰兒,古德鐵見狀,手臂不自覺地縮緊,不得這個鬼靈精又想做什麼了?

  「哇!」

  顏美姬撫著嬰兒細嫩的臉頰,輕輕逗弄著,趁著這對夫婦一個不注意,她出其不意的大喊一聲,古宇釩的雙眼圓瞪,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

  顏美姬得逞的大笑,惹得莫妃惡狠狠地一一瞪,一邊焦心的安撫受驚嚇的兒子,一邊責備:

  「這樣嚇小孩,改天你生了小孩,我也如法炮製,看你急不急?」

  「我生?」顏美姬消遣她:「搞不好我還沒懷孕,你就比我先懷了第二胎也說不定呢?」

  「好了吧你!」為了以防她又想出什麼怪招為難兒子,莫瑜妃拉著她走出嬰兒室間:「到底為了什麼事要回台灣?」

  「小姐——」顏美姬敲敲她的腦袋,「你只顧著結婚生子,忘了要回家團聚嗎?快要過年了耶!」

  「過年?」莫妃恍然大悟,她倒真忘了這個大日子。

  「我就說嘛!」顏美姬白了她一眼,「同為台灣人,就你不知思源頭,連這個大日子都給忘了,再不訂機票,可能搶不到機位回台灣了。」

  莫妃點點頭,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逕自盤算:「我明天就去訂機票,你呢?訂好了嗎?汗特鋁有沒有要跟你回去?」

  顏美姬沒好氣地說:「還回去呢!他前天接到奧格齊金的邀請,要汗特鋁到他位在喜馬拉雅山的亞拉城堡走走,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打算先回去,讓他回來後找不到人。」

  「又來了!」莫妃揮揮手,無可奈何的批評:「你也要適可而止,不然,改天汗特鋁真的受不了,不去找回你,你要怎麼辦?」

  「涼拌炒難蛋!」

  「不過……」莫瑜妃思索了會兒,「我記得亞格拉城堡在德裡啊!什麼時候在喜馬拉雅山也蓋了一個?」

  「不是蓋!」古德鐵由門後走了出來。「其實它老早就存在了。」

  「什麼意思?」莫妃問。

  古德鐵先不滿的瞪了顏美姬一眼,才解釋道:「當年由於奧格齊金的祖先驍勇善戰,奪下了喜馬拉雅山內外的村落城堡,只是當時蒙兀兒帝國的首都建在德裡,便沒有特意到那兒去掌權,主城堡也因此沒人居住,時間一久,難免有些毀損。去年夏天,奧格齊金到那兒去避暑,順便整頓了主城裡裡外外,直到最近才算完工,所以請大家過去。」

  「不對呀!」顏美姬愈聽愈不服,「請了大家?那你呢?你是老大耶,怎麼沒去?而且……為什麼汗特鋁也沒邀我去?」

  「我沒說我不去啊!」古德鐵低頭瞧著妻子,「瑜妃剛生產完,我不方便離開她,所以才延了幾日。至於你呢,我就不知道汗特鋁為什麼沒帶你去了。不過,你剛剛提到回台灣的事,也許有些關聯吧!」

  「那可糟了!」莫瑜妃數著手指頭說:「我們得回台灣過年,看樣子,亞格拉城堡也去不成了。」

  「不對,不對!」顏美姬左思右想,抱怨了起來:「汗特鋁什麼都沒有對我說,完了!他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了?」

  莫瑜妃在心裡偷笑,嘴裡卻說:「也許哦!早就教你別玩得太過火,這下子嘗到苦果了吧!」

  顏美姬心慌慌的。可能嗎?汗特鋁真的不要她了?唉,她忍不住輕歎——愛情真是經不起考驗啊!

  莫瑜妃望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直到她轉過身,拾階而下。這下子,換成莫瑜妃緊張了,追著她急急地問:

  「美姬,你上哪兒去?」

  「回台灣啊!」顏美姬獨自傷懷。「他都擺明了想甩掉我,我還賴在他那裡做什麼?」說完,她的身影已然衝出門口。

  不會吧!莫瑜妃與丈夫面面覷,詫異的說:

  「她這麼快就放棄了?」

  「你完了!」古德鐵捏捏妻子的鼻子,「你準備好汗特鋁上門要人時,該怎麼向他交代吧!」

  莫妃撒嬌起來。「反正只要我不出現,你就會幫我解決的吧?」

  唉——古德鐵長歎一聲,早知道就別開口,到頭來還不是要他來收尾!這輩子,他就是對懷中這個女人沒辦法。

  ◇  ◇  ◇

  山中的夜裡,總是特別孤冷,梅禾嬙朝著火爐丟了兩塊木頭,輕輕翻動它們,撩動火的核心,讓它們熊熊燃燒,溫暖了室內。

  突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打擾此刻的寧靜,梅禾嬙警覺得豎起耳朵,目光往窗外探去,雖不是風雪交加的夜,但山裡風大,吹得外面的樹影晃動,發出詭譎的笑聲。

  她打了個冷顫,而外頭那紛亂的腳步聲停下。她移腳步來到門口,找尋聲音的發源地——牛棚。

  莫非是牛群冷得受不了?不可能啊!德佐牛群是乳牛與牛交配而生的新品種,應該不怕冷的呀?

  梅禾嬙遲疑了一下,隨手取了件披肩,開門走向牛。

  「該死!」

  奧格齊金恨死了這群好動的牛只,讓他暫且休息一下會死嗎?只只全瞪著死牛眼看著他這個異類,真是以多欺少!

  望著自己左腿上的傷口,他不住地低聲詛咒,都怪阿克銅那個傢伙,約他來打獵,什麼這個山頭他很熟。熟到會迷路?那也就算了,還讓他跌進雪堆之中,爬起來之後,那位好兄弟人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可惡!就在他企圖循著腳印追上去時,才發覺自己的左腿隱隱作痛,低頭一瞧,他這個人類竟誤入了獵人的陷阱,有個捕獸器像八爪魚一樣緊咬著他的腿不放。

  真夠諷刺,他這個獵人反倒被同好設的陷阱所傷!

  他撕下衣袖,胡亂的替自己包紮傷口後,困難的在雪地上行走,一路嘀著天色漸暗,這麼大的地方卻沒有半間屋子可以借宿。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抱怨吧!在天黑前的剎那間,眼前突然瞄到微弱的燈光。

  就在他急於走向它的同時,他的腳卻很不爭氣的在這個時候疼痛欲裂。

  「唉……」

  他偎在牛邊喘著氣著,這群牛只瘋似的騷動了起來,一副要衝出來踩他的模樣。

  「是誰?」

  梅禾嬙努力地讓自己的聲,聽起來冷靜點,她可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敢吼出口的,她的雙手持握著木棒借防備。

  處在暗處的奧格卉金聞聲望去,同樣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可是當她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傳來時,讓他在瞬間忘了自己傷口的痛楚。

  「你是誰?」她深吸了口氣又問,這人怎麼不說話?處在黑暗之中,她只能看見他眸子中射出一抹奇特的光芒,讓她更覺不安。

  「我……」

  他正想開口,手不經意地揮動,引起她天動地的呼吼:

  「不要動,你……你要幹什麼?」  

  奇怪了!他皺起眉頭,她不是要知道他是誰嗎?「喂……我是……」

  「你要做什麼?」梅禾嬙瞧見他的影子微動,大驚失色的打斷他的話,又叫囔起來:「我告訴你,我只要一吼,這附近的人家就會跑來,你想偷我的牛對不對?」

  什麼呀?她說謊也不打草稿,他找了那麼久才發現這間屋子,這附近哪有其他人家呀!

  不過,她罵人的聲音也太悅耳動聽了些,很少聽到這麼令他心曠神怡的聲音,可惜就是太暗了,不然,他很想看清楚她是何長相。

  念頭一起,他支起身子企圖走向她。

  「你……你……幹什麼?」她握著的木棒抖了起來,在此獨居了六年,她從未遇過強盜和小偷,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

  在他步步逼近之下,她慌張的直往後退,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只能害怕地瞪著他的眼睛。

  老天!他好高大,在他面前,她猶如一顆沙子般渺小。

  奧格齊金站起來時才發現她好膽小,本能地,他拿她與莫妃和顏美姬相比,一逼個女人非常瘦,他猜,她的腰一定只要他一掌就可以握住了。看慣了莫妃和顏美姬兩人高大的身材,他反而對這個弱小的身軀好奇了起來。

  『你別……別過來!我叫人嘍!你……不要動……」完了!她悲慘地想,看來明年的今天將是她的忌日。

  「叫人?」他低沉地笑了起來,「如果可以叫出個人來,我任你宰割。」

  「哼!你以為我屋子裡沒人了嗎?」梅禾嬙死撐著,儘管自己的雙腳已經抖個不停。

  奧格齊金抬了抬眉,轉而大笑。「如果有人,輪得到你這個弱女子出來一探究竟嗎?」

  她的心顫了一下,「你到想幹嘛?要錢我給你就是了!」唉!哪有主人跟小偷打商量的?不過,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打不贏他的,瞧他壯得跟牛似的,只要稍一用力打她一拳,她就死定了。

  「錢我多的是。」他壞壞地笑著,總算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想看清楚她的臉孔。

  梅禾嬙突覺他近在咫尺,驚嚇中退了好幾步,卻倒楣地左後腳跟踩右前腳指頭,然後整個人在他面前呈晝弧線般的往後筆直倒下,就快著地的時候,一隻手臂突地一下,圈環住了她的腰。

  這麼一摟,令她停在半空中,與他正面相視。

  借由屋內透出來的微光,和如此近的距離,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絕美的容顏,讓人為之屏息愛戀的容貌,如花般嬌艷的唇瓣因受到驚嚇而微微開著,勾引著他一親芳澤。

  就在她尚未回神的時候,他的臉孔再度逼近,他的唇快速地印上她的。梅禾嬙慌亂的猛力推抵著他的胸膛,雖然是可以預期的徒勞無功。

  色狼!她倉皇懼怕的想到這兩個字眼,可是抵抗的雙手卻被他箝得死緊,而她的放棄是由於他帶給她的震撼。

  他的舌正掠奪性地深入她的口中,放浪形骸地與她的舌交戰,肆虐的汲取她口裡的蜜汁。就在她幾乎癱軟在他懷裡的時候,他的一聲低吼刺入她耳中,頓時讓她清醒過來。

  他對腿上的傷口發出惱火的詛咒,她欲趁此空間轉身逃離,可是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往下看去,赫然發現他腿上的血跡,她掩著嘴低呼。

  「你受傷了?」

  他咬著牙,忍痛的點點頭。

  「那……怎麼辦?」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傷口,因為在她有所認知以來,她就是個活女神,活女神是不可以受傷的,雖然如今她已離開了寺廟,但也一直不曾受過傷,因為她早已習慣將自己保護得很好。

  「怎麼辦?」奧格齊金懷疑她是在問自己還是問他?「擦藥啊!你應該有藥箱吧?」

  「藥?」她知道這個東西,不過……她這兒只有「那種藥」,不知道人能不能用?

  她接觸到他等待的目光,只好立刻回到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個藥瓶。她將藥瓶交給他,「只有這個了!你勉強用一下。」

  他的眉頭又凝了起來,這小女人隻身住在這裡,竟然連個藥箱都沒有?難不成她都沒受過傷?

  算了!他伸手撕下褲腳,接過藥瓶說:

  「再麻煩你盛些清水來,我得洗洗傷口。」

  「喔!」她應了聲,立即轉身去端了一盆清水和毛巾。

  從他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看來,奧格齊金很快就發現,這女孩很單純,單純到有點笨,而且傻呼呼的。

  「那個……」

  他正想開口,卻又被她打斷:「還缺什麼?」

  一迎上她的秋波水眸,他一時失了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什麼事?」她再問了一次。

  昏暗中,她依稀可見到他充滿陽剛線條的臉,雙眼炯亮,尖挺的鼻,為他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豐滿的唇,是剛才吻過她的……

  「那……那個……」他訝異自己竟然迷失在她的注視下,兩頰微微發熱,他知道自己臉紅了。

  真是奇跡!一向以驍勇善戰聞名的奧格齊金,霸權統治商場,如今竟然屈服在一對柔情似水的眸子底下。

  難道真是應驗了古老大的一句話:他真的是一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嗎?

  「你又想幹嘛?」

  梅禾嬙像受驚的小兔,舉起倚在門邊的木棒揮了起來,一邊暗中責備自己竟沉浸在他剛才的吻中。不知為何,他第一眼就看出她在偽裝,強迫自己堅強。

  「我不想幹嘛!我只是想問你,這藥是用來擦什麼樣的傷?」她看著他,難不成他看出來了!藥瓶上連標籤都模糊了,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不解的盯著她,「我的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有必要想這麼久?」

  「那個是用來治……破皮……」她愈說愈小聲。他看著她低下頭,「破皮?那還可以用在我的傷口上。

  「還有!」她突然大聲起來。奧格齊金嚇了一跳,手指頭上已然挖起一坨藥膏準備往傷口上抹去。

  「還有什麼?」

  「那個……你想知道嗎?」

  「當然,我得對症下藥不是嗎?」

  「其實,它是針對牛身上的癬病特製的藥。,」她老實的回答。

  「針對牛……什麼?牛!」他盯著藥瓶發了好一會兒愣,突然了的大吼:「這是給這些牛治病的藥?」

  她被他的吼聲嚇傻了,怯怯地點點頭。「是……呀……」

  他憤怒地將指頭的藥塞同瓶子裡,瞪著她指責:「你把我當什麼?牛啊?你不會看嗎?我是受傷,不是生癬病!』』

  「你……你……不是……要……藥……嗎?」她抖著音回答,身子骨搖搖晃晃,生怕他一拳揍了過來。

  他有那麼可怕嗎?奧格齊金氣憤的怒罵自己剛才的行為,不過他此刻咬牙切齒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見她著哆嗦,不敢言語的模樣。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解釋:「我不是壞人,你不用如此害怕。」

  不是壞人?打死她也會相信。

  打她懂事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他這樣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生成這等模樣的人都是壞人!

  他彷彿看見眼中寫著「壞人」兩個字,她的惶恐讓他慌了手腳,只得轉移她的注意力。

  「唉……我……既然你沒藥,那就算了!不過,這麼了,麻煩你讓我借住一晚,我明天一早就離開。」

  「你……」她擺明了千萬個不願意,「那你住……住牛欄吧!,,

  「啥?」他沒有聽錯吧?牛棚?她當真把他當成牛的同類不成!我沒有它們那麼厚的臉皮,我會冷死!」

  「那……那我拿棉給……」她還沒說完,又聽見他低吼一聲,快速地從她身邊走過,大搖大擺的闖進她的屋子。

  開什麼玩笑!他堂堂「新蒙兀兒帝國」的六城主之一,要他睡牛棚?他又不是阿克銅,隨地可睡。

  「你、你……」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進她的屋子?對了!他可能是小偷,更可能是強盜……

  完了!她今一定得死於非命了!一一時之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

  「喂!」

  他才走入屋內二步,立即聽見背後傳來物體落地的聲響,本能地回頭,他嚇了一跳,她怎麼昏倒了!

  這下子可好!不僅他受傷沒藥擦,還得去照顧一個昏迷的小女子。而且,她還是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主人!

  ◇  ◇  ◇

  屋內的擺設簡單典雅,使得奧格齊金更加確定她真的一個人住在這個荒郊野嶺裡,難道她真不怕危險?

  他低頭凝望懷中的她一眼,她的小臉頰猶如新生兒般細嫩粉紅,弱不禁風的單薄身子配上柔美無瑕的面容,猶如玉瓷娃娃般的精雕細琢,幾乎讓他捨不得將她放下,無奈腿傷使他無法支持太久。

  當他將她置於客廳的沙發椅上時,才剛剛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他竟然有失落的感覺。

  室內的溫度正逐漸轉冷,他察覺地往火爐走去,添了幾根木柴轉眼視及她瑟縮在沙發椅裡,他立即找來毛毯細心的替她披上。瞥見她緊蹙的眉頭,他不住伸手輕輕撫平她眉間那抹凹痕,情不自禁的憐惜油然而生。

  「唔……」她呻吟了聲,悠悠轉醒,因接觸到他深邃的眼眸而嚇了一跳。

  「你不要怕!」他突然討厭起她惶恐的模樣,只因她不安的主因是他。「我是奧格齊金,我只是想在這裡借住一晚,明早就走。」

  她感覺他正在努力的安撫她,心裡頭雖仍然七上八下,但頭卻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點,表示同意——其實,她也只能同意,因為他已經進來了。

  奧格齊金看到她點頭,於是往四周望去,隨即起身走向廚房,出來時,手中多了兩杯熱水,瞧他的模樣,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微微暈黃的燈光,使他的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英挺的身材特長,臉上輪廓鮮明,就像一座活雕像:眼神之中帶著霸氣,有種浪蕩不羈的邪氣,又不乏一絲的溫柔。

  涉世未深的梅禾嬙,無法猜測在此種相貌之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他靠近她的同時,她的腦中立刻浮起剛才那個吻……頃刻間,她有如弓之鳥立即從他身側彈開。

  女人對奧格齊金而言,一直如床枕般的伴隨他的睡眠,最大的用途是娛樂,他從不以為女人有什麼好珍惜的。  

  可是遇上她,他不由得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剛才會吻她,本是想逗逗她而已,這是他挑釁女人的一種舉動。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的心竟會隨著那個吻而跟著火熱起來了。他將熱水遞給了她,「放心,我保證不會傷害你,我現在只想睡覺。」

  「睡覺?」她終於發出聲音了,令人舒服的音調,但明顯的有些發抖。「那麼……你要睡……」她遲疑地四處張望。

  「我睡沙發。」他搶先道出她的決定。「你是這意思,沒錯吧?」

  「啊……對!」

  她正愁沒房間給他睡。況且,她從小到大,從未招待過客人,嚴格說起來,是根本沒有人會上門找她。

  原來客人是這麼來的!她如是想著,防備之心也因而放了下來。

  轉眼間,他拉過剛才披在她身上的毛毯,梅禾嬙本能反應地拉住一角,怨怒地低囔:「你不是……不是說不傷害我,你又……想幹什麼?」

  他無佘的歎了一聲,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有耐心的人。

  「我不是說要睡沙發了嗎?」

  「是呀!」她像極了小孩,天真的大聲應著。

  「那這裡是不是沙發?」他又問。

  「對呀!」她覺得他是明知故問。

  「現在我要睡了,是不是應該睡這?那麼這條棉被不就是要給我蓋的,難不成你存心讓我凍死?」

  他的一串話,讓她一顆小腦袋點個不停,最後那「凍死」二字,讓她點也不是,搖也不是,呆愣了好一會兒。

  唉!他在心裡歎了氣,已經累得半死了,還得跟這個丫頭周旋,也不知她到在想些什麼?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睛失去控制地死盯著她不放,好似他幾百年沒碰過女人一樣。

  她的言行舉止,充分顯現她有如外頭的積雪一般——白淨無瑕,簡直到了無知的地步。她甚至不知道,與陌生男子獨處一室應該保持距離,更純潔到察覺不出他眼底閃爍的火焰叫「慾望」。

  「那……我回房去了!」

  她朝著房間走去,臨進門前仍不由自主的回頭一望,眼神中所流露的不如是否叫作「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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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的意思是說——!」汗特鋁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位身強體壯的男人,輕輕地嚷出他的驚訝:『你連奧格齊金什麼時候,在何處走丟的都不知道?」

  「拜託!」阿克銅聲大如雷,一開口便氣勢萬千,他素以粗暴聞名,與汗特鋁的溫文儒雅是著實不同的對比。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犯的錯誤,「他那麼大個兒,還要我盯著他不成?況且是他自己沒跟好的。」

  「可是……」汗特鋁環顧亞格拉城堡內外,到處充斥著人潮。「這些全是受邀來參加晚宴的來,總不能連主人都沒出席吧!還有,他會不會迷失在山上了?」

  「我怎麼知道?」阿克銅不負責任的應著,他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奧格齊金是不是真的迷路了?搞不好是跑到哪裡去風流快活了也說不定。

  「那麼,只好派人去找他了。」汗特鋁說完,一揮手,城內的保警立刻奔了來。

  聽了汗特鋁的耳語交代,保警點點頭,之後便帶領了一批人,準備離開。

  「阿克銅,你也去!」汗特鋁朝著他輕喊。

  阿克銅皺起眉,不認同地道:「為什麼我也要去?」

  汗特鋁的嘴角微微抽動,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一點。

  「是你們兩個一起上山的,而且那裡的路你比較熟,當然要你去找他回來啊!否則以後少了個獵人夥伴,你不怕悶死嗎?」

  「好吧!」阿克銅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門口走去。才走了兩步,他不忘回頭叮嚀:「聽說奧格齊金請了全國最有名的廚師,他最有名的一道菜是天多雞,替我留一盤……」

  汗特鋁恍然大悟,本來還在懷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阿克銅如此牽腸掛肚的不想離開,原來是為了這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的老天,你快去吧!」

  「那個天多雞……」阿克銅一臉的戀戀不捨。

  汗特鋁朝著他大力的點頭,「好啦、好啦!」

  「一定要哦!」阿克銅的聲音很不死心的慢慢消失。

  對於面對人群,汗特鋁自有一套應對的方法,可是,為什麼在人來人往之中,他依稀看見一個模糊又熟悉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而且正快速的朝著他這個方向移動。

  只見人影愈來愈晰,他的心亦開始狂跳了起來:而那道人影在未靠近他時,聲音已先傳到一一

  「汗特鋁,你最好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不放過你。」話才說完,她的人已來到他面前。

  「美姬……」他愣愣地看著她,直到她氣憤的話刺進他的耳膜,他才整個清醒。  

  「你說!」她指著他,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為什麼你來這裡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跟奧格齊金搞什麼花樣!」

  汗特鋁看著他的女人,她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的性格教他又愛又氣,這是吸引他的重要因素,也是促使他會愛她的原因。

  「我能搞什麼花樣?」他攤攤手,一直以來,會搞花樣的人是她吧!

  她開始胡思亂想之後,便會開始胡說八道:「你生得一副比女人還漂亮的臉,雖然你們『新蒙兀兒帝國』的祖先是同一血脈,可是難保你們不會互相吸引……」

  她在說什麼呀!真是難聽!汗特鋁不得已的開口阻止:「閉嘴!」

  以往,她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發言,可是當她聽到他的怒喝時,她便會乖乖地閉上嘴。

  「你從那麼遠跑來這裡,就為了找我吵架?」汗特鋁將她拉到大廳的柱子後。「這裡比較冷,你不是說過,不喜歡冷的地方嗎?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反正我也只是來參加宴會而已。」

  「要過年了!」其實,一見到他,她的氣也全消了。她的埋怨只是逞一時之快而已,發完了火,她也不要求其他勞什子解釋了。「你陪不陪我回台灣過節?」

  「回台灣?」汗特鋁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可以啊!等奧格齊金回來了,我就跟你回紅堡收拾一下,到台灣過年。」

  「等奧格齊金回來?」她疑惑地問:「他不是要為城堡整修完成而慶賀嗎?怎麼可能不在?」

  「這說來話長!待會兒有空再告訴你.」汗特鋁牽著她走到大廳,兩人立刻換上一張笑臉.猶如男女主人般的招呼起客人。

  ◇  ◇  ◇

  氣溫突然轉,奧格齊金一個轉身,差點跌下沙發,驚險之中,他也轉醒過來。瞪著這張椅子,標準的尺寸,根本裝不下他這麼大體型的人,難怪他也會睡不好了。

  他索性起身添加煙裡的柴火,了無睡意的四處走動,將屋內所有的擺設與女主人聯想在一塊兒,皆相當符合她,所有的東西看來都小小巧巧的。

  在這屋子裡,他簡直就像個巨人。抓起桌上的杯子,將杯中水一飲而盡,這樣的容量他至少要喝上二十杯才可以解渴。

  奇怪的是,她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他不禁好奇。

  一轉身,發現她正站在身後,他訝異她不知站立在那裡多久了?他看出她的猶豫,於是率先開口:「你醒了?」

  梅禾嬙歪著頭,神情恍惚地看著他。其實她一直沒睡,山裡天暗得快,平常她並沒有早睡的習慣,更何況現在屋內多了個人,她怎麼睡得著!

  「我……肚子餓了……」

  他頓時想起,算一算他「闖入」這裡的時間,正好是用晚飯的時刻。他的臉色一轉,頓時嚴肅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亞格拉城堡的晚宴。

  怎麼了?她說錯了什麼嗎?她的心又繃緊了,不知他怎麼又生氣了?

  奧格齊金突然厭惡起她無時無刻擔心受怕的神色,沒好氣的說:「我又不是怪物,你怕什麼?」

  他的話更是嚇得她小退一步,連話也不敢說了。

  他從沒見過這麼膽小的人!為了避免被蒙上「不給人家吃飯的惡棍」之中,他雙腿一移,將兩人距離拉遠。

  「你不是餓了嗎?廚房還給你。」

  梅禾嬙的腳怯怯地動了動,一雙眼只敢以瞥視的方法掃了他一眼,確定他不動後,她才放一半的心往前舉步。

  為了配合她,他連咳嗽都忍著。她則像小偷般謹慎地在廚房中忙碌,無聲無息之間,便將ˍ.盤盤美食弄好了。

  奧格齊金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分配好的餐點移至他桌前,連瞧也不敢瞧他一眼。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你這是做什麼?」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又將餐盤移了移,拉回自己桌前。

  「喂!那不是要給我吃的嗎?」他半瞇著眼,揶揄的笑容就這麼掛在嘴邊,肯定她不會有膽子看他。

  梅禾嬙的手進退兩難的僵在原處,考慮了片刻,她仍是低著頭,慢慢地將餐點又移向他面前。

  「我有說我要吃嗎?」他故作嚴肅地說,嘴已咧開,臉上儘是逗弄之意,可惜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她的頭更低了,移動餐盤的手明顯的顫抖,當他看見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淚水時,著實令他的笑容僵在嘴邊。  

  「我吃就是了。」他接過餐盤。「吃吧!」他看她僵硬的坐入椅子,機械似的拾起刀叉,送入嘴裡的食物卻只有小小的份量。

  「你太瘦了!」他憐惜地說:「你不是餓了嗎?怎麼吃那麼少?」

  語畢,她的刀叉稍微動得快了些,食物量也增加了一些些。

  他無可奈何的搖頭,她何必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如果他不存在,她是否就如同冰凍的河水般沒有波瀾,寧靜恬淡的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

  這是他的疑問,他強烈的想知道答案。

  「你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裡?連個家人、鄰居都沒有?」

  她的臉因這番問話而隱隱動,頃刻間,一串串的淚珠落下,拿著刀叉的雙手亦無力的顫抖。

  「喂……」他慌了,她怎麼哭了?真是糟糕,他最怕女人在他面前掉眼淚。

  「你怎麼了?不想回答也不要哭嘛!』』

  她淚如雨下,只是顫抖著雙肩,連抽噎的聲音也不敢發出。

  他下意識地繞過桌子,按住她微顫的肩頭,蹲下身仰望著她低垂的小臉。

  「你有委屈是不?說給我聽聽,天下無難事,尤其是對我而言。」她終於正視他,淚水滋潤後的眸子水盈盈的。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他得意地挑挑眉,自傲的神采立即在他臉上呈現。

  「我叫奧格齊金,你聽過『新蒙兀兒帝國』吧!」所有人的答案都會是肯定的!因為它是帶動印度經濟的大動脈,是企業界的王國。

  然而,她輕輕的搖頭。

  奧格齊金瞪大眼,跌破眼鏡地張大嘴,有如見到本世紀最稀奇的動物般訝異。她沒聽過?!

  「你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耶!」他微微一歎,「你真是一個奇跡。」

  「我……」她幽幽地說:「我是個異數。」

  「異數?怎麼說?」

  她看著他,眼神空空洞洞的。「你聽過活女神嗎?」

  奧格齊金偏過頭,若有所思地點頭。「有是有,倒是沒見過,聽說她們美麗多金……」他停頓了下,直盯著她。「難道你就是……」

  「我是!」她肯定的回答,也看到了他臉上閃過的奇異光芒,她的心口沒來由地抽痛了起來,看來他與其他人一樣。  

  「你走吧!」她欲起身,肩頭的壓力讓她不得不坐在原地。

  他對她黯然神傷的表情不解。「你又怎麼了?把話說清楚我再走。你是活女神跟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有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知道?」換她訝異了。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梅禾嬙輕吐口氣,娓娓敘述這些年來受人歧視、冷譏、孤寡至今的原因,一點也沒有隱瞞。聽完她的話,奧格齊金動容的將她擁入懷中,憐憫她悲涼至此,更佩服如此嬌弱的她,竟是如此獨立。

  「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你……」她在他懷中不安的竄動。「我叫梅禾嬙。」「你很寂寞是不是?」他捧起她的臉,誠摯地問。她的心湖被他的話所震撼,他的話如利刃般的剖開她的心,透徹的瞧出她的傷處。

  「我帶你離開這裡。」他道出心底的話。

  「為什麼?」他們非親非故,他為何要這麼做?

  「我想讓人知道,活女神並非想像中那麼可怕!」他真心地說。

  「你不懂,我有先證,我只會帶來厄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諷刺性的挑起一邊的眉,勾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我不相信這種人云亦云的謬論,而你如果只是一味的遠離,等於是你對自己的放棄,你應該試著去破除這種迷信。」

  「我沒有那麼偉大。」她無奈的說:「這是世代以來的流傳,我……」

  他打斷她的自悲自憐,獨斷地說:「你明天就跟我下山!」

  她瞠圓了眼,這人怎麼這麼霸道?「我們非親非故,你無需……」

  「反正你跟我下山就是了!,』他將刀叉遞回她的手中,柔聲勸道:「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帶你下山去見識見識。」

  她本來還想開口說什麼,卻他專制的塞了一口青菜,滿腹的疑惑跟著被她吃進了肚子,只能用一雙大眼圓溜溜地盯著他。

  他真的只是憐憫她而已嗎?奧格齊金亦開始質疑!

  ◇  ◇  ◇

  顏美姬無奈地瞪著阿克銅的吃相。「就為了這個天多雞,你放著你兄弟在山上挨餓受凍,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放心啦!」美食在前,阿克銅不痛不癢的回答:「我買通了村裡的人幫忙找,人多好辦事,一定會找到的。」

  真搞不懂他為何可以如此的放心?這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耶!

  「站在人家的地盤上,還說這種話!」她想到他出門才短短二個小時便折了回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美食吃光了。

  「虧汗特鋁替你留下食物,否則你一樣吃不到。」她不否認天多雞的美味,只因為她自己只吃到一個翅膀而有些許的不甘心。

  「這你就不懂了,天多雞要熱食才好吃,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來的?」他抓起雞腿,津津有味的啃著。

  她在…旁乾瞪眼,氣憤憤不平的說:

  「我就知道你是存心的,原來兄弟與美食在前,你寧願選擇美食。」

  「未必!」他還算有點良心的回答。

  她冷聲嘲諷:「從來沒看過你憂心的樣子,我就不信你沒有擔心的事。」

  阿克銅嗤笑一聲,想他阿克銅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的行事作風,沒有什麼事不能解決。他提高音量說:

  「擔心?在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

  「我會等著,等那兩個字出現在你臉上。」她反譏,視及桌上的圖騰,轉而問道:「對了!汗特鋁說奧格的工廠近日有些麻煩是吧?」  

  「你知道泰姬瑪哈陵吧?」他反問。

  「世界一絕、人間最美麗的建築物啊!」想起這個她可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汗特鋁是當今首屈一指的建築師,全世界建築師的偶像。「出自你們祖先的手嘛!怎麼了?」

  「大約十年前,一些環保人士已經計算出泰姬瑪哈陵的上空有四種不同色調的污染塵,其中的二氧化硫每天就超過一百二十公斤:但亞格拉主市已發展成僅次於加爾各答的印度第二大冶煉工業城,大約有超過五十萬人從事這種工作。」他感慨的表示:「早就有人預言,泰姬瑪哈陵在三十年後即將消失,就是因為人類的無知和貪婪造成的,污染、酸雨、石癌等,正在快速的破壞這件至高藝術極品。」

  顏美姬深有同感的低思,難怪上次和汗特鋁去那裡時,他會出現心傷的神色。

  「為了拯救這個國寶和世界上一級的古物,近年來,綠色律師組織的活躍人士麥哈塔向國家最高法院呈交請願書,呼籲政府正視這個污染的嚴重性,力挽陵墓,保護人間的極品。」

  阿克銅抹抹嘴上的油漬,繼續說道:「一般的工廠老闆並不關心陵墓的存廢,然而最高法院發佈的命令,使得他們相當頭痛:因為當工廠遷走,便會造成失業人口的劇增。而這些失業工人走上街頭抗議,許多工廠老闆甚至發動群眾公開抗爭,包圍陵墓表示強烈抗議,後被警力驅散。數千名工人高喊有陵墓,沒飯吃!」

  「這也對啦!陵墓是死人的東西,當然不能拿來當飯吃。」

  阿克銅白了她一眼,「可是,陵墓是我們祖先的遺物,又在奧格的統轄範圍之內,他急切挽救這項古跡,所以配合政府的指令做事。」

  她接了口:「所以,那些工人便群起反抗?」她看見阿克銅點頭,自己卻不以為然的搖頭。「據我所知,這個陵墓每天至少吸引兩千名的外國觀光客、兩萬餘名的印度國人,一年可為政府賺進一億五千萬美元哩!這些抗爭的民眾真是不會想。」

  「別忘了,這些民眾全是仰賴工廠來維生,靠著陵墓光業吃飯的人畢竟是少數。」阿克銅分析給她聽。

  「那……奧格有什麼解決之道嗎?」

  「他是亞格拉的大老闆,他說要遷,集團下的小老闆是無法反對的,遷廠不是廢廠,他已選定了地點建立新廠,等一切設施完備,就全部遷移。」阿克銅努力的想著奧格齊金曾對他提過的話。

  「他的麻煩是什麼?」她疑惑地問。「聽起來,並沒有裁員的情況,應當不會有人因為失業而發起抗爭了吧?」

  阿克銅打了個飽嗝,滿足地了一口酒後才說:

  「那你就錯了!人吶,老是有一堆意見,失業的問題是解決了,但也限於奧格的工廠。一些員工認為這麼大舉遷移至別區,教他們遠離家鄉,有人還是不願意。」

  她諷刺地說:「真是太麻煩了!真讓人左右為難。」

  「那可不!」阿克銅聳肩,「不過,這個問題相信很快就可以解決了,因為只要奧格心一狠,一聲令下,這些員工不服從也不行。」

  「霸權主義!」她冷冷的批評:「屈服不等於折服!長期生活在這種強權下,一旦反抗起來是很可怕的。」

  「你以為奧格是傻瓜嗎?他雖然霸氣,但權衡事宜這四個字他還是懂的。」

  「他最近就在為這件事做安撫的動作?」顏美姬問。

  「可以這麼說。」

  她的眉瞬間蹙起,「那我再問你,汗特鋁是不是來這裡擔任安撫大使的?」

  阿克銅撥開手,「沒法子,誰教他生得一副羨煞人的面貌,光靠臉就很吃得開。再說,他有權有勢,又會說話,相信他一定有法子說得讓那些人不得不聽從。」

  「怪不得!」她咬牙切齒的捏住他的手臂一扭。「他從剛才就一直忙得不見人影,原來就是為了你們的好兄弟在做事。可惡!」

  「哇——」儘管阿克銅像極了銅牆鐵「臂」,但他畢竟還是肉身,經過顏美姬超級用力的一扭,還是會痛的。

  顏美姬惡狠狠地補充說:「六個城主中,就你一個人悠哉游哉,就只會吃得壯壯的,還會做什麼事?」

  「看我的體型也知道,我從事保全最適合,現在全度有三分之二的保全業都歸我管哩!」阿克銅得意洋洋地說。

  「了不起、了不起!」她開始冷嘲熱諷:「可是你將奧格『保』到人都不見了,真是一點也不安『全』的保全公司。」

  「哎呀!他的個兒跟我差不多,況且野地求生他又不是不會。放心啦!他不會有事的。」

  「要換作是你,你的夥伴一點也不為你的安危著想,你會作何感想?」她正經的看著他。

  「換作是我?」他正視她,正經八百的回答:「我不會讓人有替我擔心的機會。」也就是說——他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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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離開山上前,梅禾嬙不只一次,反問自己,為何會不由自主的相信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他相貌堂堂,但對她而言,昨天以前,他還是個陌生!

  「你……」她憂慮地問:「會不會把我賣?」

  奧格齊金忙碌的背影突地停住在回過頭時,表情陰驚地說:

  「你想後悔嗎?恐怕來不及了。」

  她瞠圓杏眼,驚愕極了,瞬間在嚥了起來「你……你想怎麼樣?」

  奧格齊金的心底泛上一抹失望,看來要她完全信任他,得花費一些時間,思及此,他不禁疑惑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她的孤寡又於他何事?

  就當老天安排了他來發現她的存在吧!他替自己找了個借口,他必須帶著她走回人群!

  這一點有那麼重要嗎?他有些許茫然: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我不想怎麼樣!」他恢復喜悅的神色,「放心。你無需防備我什麼,到了山下,你必須先學著信任我,你會很安全。」

  「不過……」她還是擔心。「我還是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的心就是不踏實。

  「你會適應的。」他以宣示的口吻:「我保證!」

  她的眼神之中,仍舊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奧格齊金調開目光,看向屋前的羊腸小徑問道:「你記得下山的路吧?」他選擇這個問法,是因為她說過,自從她上山以來,就未曾下過山了。

  她的睫毛如羽扇般動了幾下,無法肯定地表示:

  「我只記得一點點,還可以試試看。」

  「還可以?」他挑著眉頭,對她的說法稍有微辭:「試試看?會不會愈走愈深山?」

  梅禾嬙聽不出他的調侃,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說:

  「不會的,不然,我那群牛也有辦法帶我們下山。」

  「那群牛?」不知怎地,他就是對那群牛很反感,可能是昨受到它們的「瞪禮」,心裡仍然不痛快。「我只聽過老馬識途徑,倒沒聽過牛也會?」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大,又或者牛有靈性,他的話才說完,牛群便發出「哞哞」的抗議聲。

  她指著牛群解釋:「這裡的每一隻牛都是我一手帶大的,當初我從販商中買來一對德佐牛,就是中間比較龐大的那兩隻,其他的都是這一對的下一代。我平常都放著它們四處走動,山路對它們來說,是比我熟的多。」

  「可是,它們又不是人,怎麼跟它們溝通帶我們下山?」他不以為然地說。

  「沒關係!」她移步走到牛群,「我來跟它們說,它們懂的。」

  真的假的?他有些懷疑。眼看著她蹲在那對長老級的「牛夫婦」面前不知喃語些什麼,他只聽見牛夫婦哞地一聲後,她便站了起來..

  「你真的能跟它們溝通?」他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難不成你真是神仙轉世不成?」

  她則是輕輕的搖搖頭,「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六年,伴我的只有草木和它們,我如果不懂得與它們溝通,我遲早會忘了怎麼說話。」

  為了避免她感傷太久,他轉口問:「那麼,協議要帶哪隻牛下山了嗎?」

  她瞪直了雙眼看著他,充滿疑惑的表情讓他有些莫名:

  「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剛才說……」

  「帶哪雙牛下山吶?」他重複了一次後,她愣怔的表情又出現了。

  「怎麼了?」他被她激得有些許的不耐煩,沒好氣地問:「有問題就說,不要用這種表情讓我猜。」

  梅禾嬙嚥了一口氣,低聲下氣地回答:

  「我……我以為你要將它們全部一起帶下山……」

  「一起?」他迅速掃過那群牛只,少說也有十來只。「不會吧?那麼多!你要它們全部跟著你下山!」

  她的頭微微地一點,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他的心因此而軟化,看來只有配合她了,誰教他堅持要她下山呢!

  「好吧!不然它們留在山上也沒有人可以照顧。」

  語畢,她像重獲生機般的露出微笑。而她這麼一笑,又讓他在瞬間迷失了!心湖中的漣漪轉換成驚濤駭浪,激動且悸動。

  她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臉,狐疑的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沒有……」他察覺自己的失態,作勢提起行李以化解自己的尷尬。「走吧!」

  她悄悄地瞧了奧格齊金一眼,緩緩地晃過他的身邊,將牛群從內趕了出來。

  ◇  ◇  ◇

  隨著牛群在前領路,小徑漸寬,路上微薄的積雪因陽光的照耀而融化,草木忍受著冬季時的凜寒,與夏季來臨的時候,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景色。

  「只要看到了村落,就代表到了山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一個轉彎,山路變窄了,小道蜿蜒千迥百轉,仔細觀察,雖為冬季,但四周儘是林相絕美,風雪遮掩不了山徑步道的美景。

  她的眼,任憑徜徉其間,她的耳,傾聽樹葉迎風颯颯作響,她的心,因接近山下而歡欣跳動。

  奧格齊金盯著她沐浴在樹蔭陽光下的俏臉,感受到她飛揚的心,他的心也跟著雀躍。

  「你聽過嗎?我聽說這裡的西姆拉市冬季的時候有『長夜漫漫』的封號,你知道為什麼嗎?」她閉著眼,深吸了口氣問他。

  「為什麼?」這山區他不熟,也許阿克銅會知道。

  「因為在冬季的時候,雪花紛紛藕落,使全城成為銀色世界,酷寒的冷風橫掃街頭,冰天雪地的景色讓人難忘。」

  「你看過嗎?」他問。

  梅禾嬙收起興奮,黯淡地回答:

  「沒有,我在六年前,經過市區時,聽那裡的人說的。」

  他走了過去,住她柔弱的肩頭安慰道:

  「你會看到的,我保證。」

  她茫然地看著他,他似乎很喜歡「保證」!確實,她聽到了這兩個字眼的時候,才會有安心的感覺。

  ◇  ◇  ◇

  「什麼?找不到」阿克銅如暴龍般的朝著他眼前的人群噴火,難道這群人全叫「飯桶」不成?

  「我就說嘛!」顏美姬適時的在門邊出現。「連主人都粗枝大葉,更別說是手下的人了。連個人也找不到!」

  「你少囉唆!」阿克銅火大的怒吼。

  顏美姬還他一個白眼,「現在煩惱有什麼用?也不反省一下昨天是誰連人也不去找,就只顧著吃的。」

  「夠了沒有?」阿克銅忿忿地罵道:「真搞不懂,你這個樣子,汗特鋁怎麼受得了你!他真是中邪了。」

  「你管不著!」她頂了回去,眼一轉,只見聖河的對岸,出現二個人影和一群牛。這副景象相當搶眼,尤其是那抹嬌弱的身影和健壯的體格,形成強烈的對比。

  「咦!」阿克銅怪叫起來,那位體格強健的男士不就是失蹤了一夜的奧格齊金嗎?他的「換帖」兄弟。「他……身邊的那個人是女人嗎?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顏美姬瞪了他一眼,破口大罵:「你瞎了不成?一看就知道那個人影是個女人了還問。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新蒙兀兒帝國」的六城主之中,就屬阿克銅的個性作風與顏美姬最為像,好在兩人不是情侶,否則不止是臭味相投,甚至會天天吵翻了天也說不定。

  「好傢伙!」阿克銅張著斗大的銅鈴眼,不平的說:「我們去打獵,我兩手空空的回來不,他倒是獵了個女人回來了。」

  「我懂了,他是來跟你炫耀的。」顏美姬加油添醋。

  在奧格齊金的視野範圍內,他不難猜出遠處的兩個人正在討論些什麼,他得讓梅禾嬙有心理準備才行。

  「禾嬙!」他親切的將魂不守舍的她拉回現實中。「你瞧瞧那兩位!」

  「什麼?」其實梅禾嬙早就看到了他們,尤其是那個比奧格齊金更壯碩的男人,她幾乎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立在那裡的身影,對她而言,不只是壯觀可以形容。

  「放心,那個男人是我兄弟阿克銅,那個女人是我另一個兄弟的愛人顏美姬,將來會是我嫂子。」奧格齊金替她介紹。

  梅禾嬙在心裡深表同感,原來是兄弟。「難怪體格那麼相像。」

  奧格齊金並不完全同意她的說法,但他不打算解釋,其他的人,她陸續會看到,見面時再解釋也不遲。

  梅禾嬙看著漸漸清晰的人影,不禁有些緊張。

  「他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確實,他真的不清楚,姑且說他們料事如神吧!

  「奧格!她是誰啊?」顏美姬扯開嗓子大叫:「長得真美!」

  梅禾嬙反而一驚,雙手摸著臉上,頻頻以眼神搜尋帶下山的行李。

  「你怎麼了?」奧格齊金髮現她的慌張,關心的問道。

  「我的面紗……」梅禾嬙苦著臉,守舊的觀念教導著她,婦女出門必須以紗巾復面,長久以來,她一直遵循此道,這一次怎會忘了呢?

  奧格齊金將她的驚慌失措安撫下來。

  「在這個地方你不用那麼拘謹。」

  她愣了愣,仰望著猶如神祇的他說:

  「為什麼?你的話可以像法律般或改變一切?」

  「既是法律,我當然不是制定者,所以不能改變這些既有的定律,可是……」他指著視野所及的土地,驕傲地表示:「這裡是屬於我的地盤,我有權管理在這裡居住的人民的行為舉止。」

  她看見他在此刻呈現的權威。「你說,這麼大的一個城市……你是這裡的主人?」

  他指著護城河內的純白色大理石建築。

  「那是我的城堡——亞格拉,在以前是帝王的宮殿之一,可與『紅堡』同享美名。」

  「亞格拉?」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惶恐和莫名均複雜情緒。戰慄使得她的聲音更為細弱:「這裡是……亞格拉?」

  「不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顯得如此害怕,可是,當他說出否定的答案之後,他看出她眸裡複雜的思緒中,出現明顯的失望。

  正當他想追問時,顏美姬的身影已站立在牛群之中,大聲的問道:

  「奧!你打獵的技巧還真高招,直接找上獵物的主人倒也省事多了。對不?」

  「你少白癡了!」阿克銅逮到機會譏諷她:「哪裡有人會去獵放牧的德佐牛群?」

  「你又知道它們是放牧的牛只了?」顏美姬習慣死鴨子嘴硬,硬是要找話回嘴。

  「看體形就知道了嘛!」阿克銅一副專家的口吻。

  「哼!」顏美姬轉向,瞧著梅禾嬙如花般的嬌顏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看樣子,是準備從山上搬到山下來住是嗎?」

  「小妹妹?」梅禾嬙滿臉疑惑,也許是隱居山區太久,清心寡慾,配上她嬌小的個子,使得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奧格齊金將手搭在梅禾嬙的肩頭。

  「她叫梅禾嬙,是要搬到山下沒錯,而且是住在我的城堡裡。」

  梅禾嬙聞言,甚至比顏美姬更訝異的半張著嘴。

  他明瞭此舉對她而言是突兀了些,但這是他認為最好的安排。他摸摸她柔細的髮絲說:

  「你人生地不熟,我那是最佳去處。」

  她的頭如微風拂動樹梢,輕輕的點了一下。

  「美姬,汗特鋁人呢?昨天的情形如何?』』奧格齊金因無法出席而詢問。

  「昨天?」顏美姬苦了笑,指向阿克銅。「這小子昨天簡直是忘了你了。」

  「反正有你和汗特鋁在,我又何須操心?』』阿克銅理所當然的說。

  看情形,昨天的晚宴並沒有因為主人未出現而混亂不堪。奧格齊金安心的領著身邊的佳人說:

  「走吧!那群牛就留給阿克銅去安排,我們先進屋子去。」

  奧格齊金認為放任他們兩人鬥嘴,總比在旁邊當炮灰來得好。

  梅禾嬙則是滿臉的好奇,不時的回頭望上兩眼,淺淺的微笑掛在唇邊,令奧齊金心神為之蕩漾。

  ◇  ◇  ◇

  奧格齊金~路領著梅禾嬙往城堡內走去。初入城堡的她,自然在記憶中搜尋可以相比擬的同等地方,只是在她有記憶以來,見過最大的建築就只有她擔任女神的庫瑪莉寺,可是,寺院畢竟與這裡不同。

  亞格拉是一個城堡、一個領域,在這裡可以無拘無束,沒有教條的約束,讓她安心自在的生活,更沒有譏諷的目光和嘲笑——這些,都是奧齊金告訴她。

  她知道,自己不僅開始學著信任他,而且欣喜他帶給她的安全感。

  門外,白色的大理石與藍空相映;門內亦以大理石作為裝潢,氣勢雄偉「這個大廳,是古代帝王接見朝臣的地方。」

  「真像皇宮。她雀躍的跳著小步,急切的想要覽盡這裡的一切,就怕自己的雙眼裝不下這麼龐大而多采的世界。

  在她的視野落及一扇鑲著碧玉和瑪瑙的門時,它開啟了。第一個吸引她目光的,是那張嵌著肉紅玉髓的落地鏡。

  從鏡中,反射出她雙眼中的驚愕。「好美的地方啊!」

  「那是當然,我的祖先素以建築聞名於世,尤其對於藝術精品更是熱愛,否則,不會有泰姬瑪哈陵的存在。」

  她沉默了一會兒,低頭拾起落在地上的一串珍珠歎道:

  「這裡珠寶隨處可撿?或者這是你情人住的地方?」

  他意外她為何突然這麼問,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為這問題解釋,可是,潛意識裡,他不希望她誤會。

  「快過年了,這本來是送給大嫂的賀禮,不過,有點小瑕疵,所以我打算挑別的送她。」幾個兄弟都敬仰大哥吉德鐵,因此亦打從心的尊敬大嫂莫妃。

  「瑕疵?」她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這串雪亮珍珠的缺點在哪裡。「就算有,恐怕也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吧!其實,再美的人事物,都難免有些缺點,就看觀賞者是從什麼角度去看它。」

  「就如同你!」他驀地接口:「你將你的過去視為旁人不接受你的缺點,但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這個缺點並不是瑕疵。」

  「這……」她又歎了口氣,「你不知道的事還很多,不能這麼比喻我!」

  「你想要證明嗎?」他意味深遠的說:「人都會死,只是早與的問題而已,我跟你在一起也一天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將人的命運改變,那麼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她忍不住輕歎,「唉……究竟是你太樂還是我太悲觀?」

  「我一點也不樂觀!」他導正她的想法。「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事實?」她淡淡的輕哼了一聲,「希望你不要看到這個事實的發生。」

  「這句話相當有哲理。」他淡笑,「我倒希望事實能改變你的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幽幽地歎息。

  奧格齊金轉移話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你滿意嗎?」

  「房間?」她不只滿意,甚至是大大的訝異。「太大了!比我以前住的地方還要大上好幾倍。」

  「這是你應得的。」

  「我?」她莫名的反問:「為什麼?我有什麼條件享有此殊榮?」

  他一愣,剛才的話,完全是他本能的反應,如果真要找出個理由,只能說她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因為你很特別。」他由衷的說。

  「特別?」她一笑,冷冷的說。

  她離開他身側,將帶來的行體一一卸下,開始默默的整理著。

  突然的沉默,讓奧格齊金頗不習慣,四肢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身影,他幫忙她將衣物擺進櫥子裡。

  「你……」她嚇了一跳,伸手搶過他手中的行李。「這個我來就行了!」

  「反正我已經動手了,就讓我來吧!」

  他並沒有發現她臉上的變化,直到他伸手觸及袋中一件軟得出奇的衣物,他拿出一瞧,順手將軟衣一張,她的臉登時紅了起來。

  他頓時醒悟,原來這袋子的最底部,放的是她最為貼身的「衣」。

  「這……這個……」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張著口。

  她一隻手用力的將那件內褲搶了回來,氣憤又尷尬的用另一隻手奪回那只行李,轉身將紅透的臉埋靠在衣櫃。

  「呃……我幫你把……」他急急忙忙的轉移注意力,抓起另一袋行李,打算繼續幫忙她。

  而她一聽到他的話,反身快步來到他身邊,跟著搶下了他手中的行李。

  「不用了,我想……還是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倒忘了這些瑣碎的事,他平常是連碰都沒碰過,這下子可好,忙沒幫到,反而搞砸了。

  可是,沒事做讓他感到無比的空虛。他突然想到,他有僕人不是嗎?當機立斷,他喚了兩個女僕上來,俐落的上前打理她的行李。

  「這……」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做,愣了一會兒,直到他佇立在她眼前。

  「讓她們來就行了。」他滿意手下的辦事能力。

  「可是……我又要做些什麼?」

  他想也沒想的接口:「陪我啊!」

  「陪你?」她的腦袋一時茫然,為什麼要陪他?

  他的手立刻霸佔她的雙肩,將她領出房間,一邊說道:

  「我們去瞧瞧你的那群寶貝牛只安身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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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3: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奧格齊金帶著梅禾嬙來到一處林間,她的耳邊忽地傳來一道拔尖女音的笑聲。

  她皺眉,本能地問:「是誰?」好熟悉的聲音吶!

  「忘了嗎?貴人!」他調侃她:「剛才見過面的。」

  顏美姬!她明瞭的點頭,那陣快樂的笑聲又傳了來。

  「好開心的聲音,她在跟誰說話?怎麼沒聽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除非特殊情形,否則以這個距離,另一個聲音通常是聽不見的。」他意有所指的說。

  「怎麼說?」

  當然,因為另一個人一定是汗特鋁,以他溫文儒雅的個性,除了顏美姬有事沒事的惹他之外,平常是超級的慢中求慢,講話除了溫和,更是要咬字清楚、字正腔圓。所以,在這種情形下的音量,是不可能大的。

  「上次跟你提過的帝國名稱,我們一共有六個城主,除了今天見到的阿克銅,等一下,你會再見到另一個,他叫汗特鋁。」

  她想著,這人是不是跟他們一樣壯碩呢?

  出乎意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迥然不同的漂亮臉孔,與奧齊金的陽剛相比,汗特鋁極度偏向柔和。

  「嗨!」汗特鋁漾出一張陽光般的笑臉迎接他們,從顏美姬的口中,他已初步瞭解梅禾嬙的相貌。

  汗特鋁的笑容有著引令人跟著微笑的特異功能,梅禾嬙只覺得身心一陣舒暢,人也跟著輕鬆起來。

  「你好!」這是她首次與奧格齊金以外的說話。

  顏美姬和汗特鋁不知道,奧格齊金卻很楚,莫名地,他的心頭浮上一陣醋酸味,嗆得鼻子發麻,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你感冒啊!」顏美姬瞪著他問,沒事哼哼什麼哼!

  「我是鼻子癢,想扁你!」奧格齊金沒好氣的說、

  顏美姬大呼冤枉:「我是關心你耶!你鼻子癢干我屁事?為什麼要扁我!」

  「美姬!」汗特鋁耳朵一陣刺痛,為女友語句中的俗字而惱:「別說粗話。」

  又來了!顏美姬翻了個白眼送他。「不行啊!你為什麼不罵他?他欺負我耶!」

  「唉!」汗特鋁和奧格齊金異口同聲的歎氣,奧格齊金好心的提醒兄弟:「不要妄想改變她什麼,因為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沒錯!』』顏美姬看著男友補充:「就如同你一樣,你有一堆不成文的教條,我還不是放任著你繼續遵守!」

  梅禾嬙立在一旁,只覺得自己插不上一句話,卻深深感覺到顏美姬的有趣,三個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她傾聽著,發自內心的輕笑。

  奧格齊金的手無意識的爬上她的肩頭,梅禾嬙並末察覺,順其自然的任由他擺著。當她再次發出笑聲的時候,他的手突地捏緊了她的手臂,令她暗呼一聲,不迭地抬頭看他,同時倒了口氣。

  她看到一張充滿肅殺之氣的臉,僵硬的嘴角牽動了幾下,極度冰冷的聲音立刻傳入她耳裡。

  「走!」他沒有給她考慮的餘地,抓起她的手臂連拖帶拉地往回路大步前進,如風般的消失在樹林裡。

  奧格齊金的突來之舉,讓顏美姬莫名其妙的與汗特鋁面面覷。

  「他幹嘛?怎麼說走就走?」

  「這個……」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汗特鋁總是看得較為透徹,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肯定他的情緒是梅小姐所引發的。」

  顏美姬更糊塗了。「什麼意思?」

  汗特鋁不語,直視著兩人消失的地方微微一笑,奧格齊金將她帶了回來,是否別有用意?他想,這個問題很快就會有答案才對

  穿過樹林,大片的草原在冬陽的照射之下,黃綠的色彩佈滿整片山野,潺潺水流劃過原野,硬生生地為這片單一彩色畫出一道微藍。

  梅禾嬙的手經過拉扯,瞬間又紅義腫.微微的痛楚自手臂上傳來,奧格齊金卻沒有放開手的意思。她不敢開口問,因為他的表情僵硬如雕像,冰無情且陰涼。

  「你說話呀!」他突然大聲吼出,用力地將她的手臂一甩,眼睜睜地看著她不穩地搖晃了下。看著她充滿懼怕的眼神,他沒來由的生氣,為什麼她總是以這種表情面對他?為什麼她剛才可以那麼大的正視汗特鋁和他說笑,現在不敢面對他。

  「可惡!」他面向河畔怒不可遏的亂吼,連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是在氣自己還是氣她。

  梅禾嬙無辜的退到一邊,根本猜不透他突來的氣憤為何?

  「你笑呀!」他驀地轉身,朝她下了這道命令。她抽了口冷氣,不明白他何以提出這項要求?只知道,此時此刻,她實在笑不出來。

  奧格齊金痛恨她畏畏縮縮的態度,他咬咬牙,猛也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怎麼?你為什麼不看我?為什麼?」

  她的心抽緊,在他陰鷙的眼神下,她的慌張毫不隱瞞的由眼中透出,更是激怒了他。

  「你笑啊!」他低吼:「跟剛才一樣,拿對著汗特鋁那樣的笑容來面對我呀!為什麼你不敢?為什麼我這麼待你,你竟然還這麼不信任我?」

  奧格齊金吃醋了!

  但他並不知道,而她,當然更不清楚了。

  「我沒有不信任你。」她坦承道。

  一股酸味熏得令他火氣直線上升。「那你為什麼老是要以一張害怕的臉孔來面對我?」

  這句話,聽起來像極了一個大孩子的抗議,反而平撫了她之前的懼怕,輕輕的將紅腫的手腕遞上他眼前。

  「你瞧,這樣,我還能不怕嗎?」

  當他視及那處紅痕,他心中滿是悔恨,那是他造成的。他轉而柔和的握住她的那隻手,充滿歉意的說:

  「對不起,我真是失了神、發了瘋,才會對你如此……我……」

  「沒關係!」他突來的溫柔,她確實不習慣,而她關心的是他腳上的傷口。

  「倒是你,剛才走得那快,你的傷……」

  「我沒事!」如果她不提,他倒忘了自己有傷在身,她一說完,便發覺自己的腿開始隱隱作痛。

  「真的沒事?」她不會察言觀色,卻心有靈犀的感覺他在忍耐。「瞧!冷汗都流出來了。」她拉起衣袖替他拭去,完全忘剛才的小風暴。

  從她的衣袖之中,他聞到了她身上的氣息,舒暢直人的讓他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

  他俯視著她飽經陽光洗禮的臉龐,彷彿欲品嚐陳年美酒的撫摸著她的下巴。

  她迎望著他,雙手因此而停頓,眼神轉換成如小鹿遭受獵人捕捉時所流露出的恐懼。

  罪惡感幾乎立即衝擊著他,但他強壓了下來,就在他的唇即將復上她的之際,突如其來的溫柔情感揪住了他的心。

  他皺起眉,極度不喜歡這種莫名,突然衍生的情感,他一向不喜歡他的自制力被威脅。

  當他親吻她,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經過昨晚的經驗,她已沒有先前的驚愕。現在是白天,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表情和感覺到自己身心因他而起的反應。

  她不知道該不該抱住他,因為她的意識已開始迷亂。

  他將她拉向自己,適時解救已然腳軟的她——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肩膀,為她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抵著他的胸口,他溫暖的氣息與她瞬間交流,體內的燥熱令她口乾舌燥,而他,則以舌描繪著她的唇型,替她濕潤了唇。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只是這樣輕輕地觸碰,讓他體內流竄著令人發疼的慾望,他噬著她口中的甜美,企圖借此滿足他的渴望。

  可是,愈深入的接觸,益發助長他的渴念,他渴望得到她——

  當這個念頭閃入腦海的時候,他的行動戛然而止,困惑的呻吟了一聲,瞬間拉開彼此的距離。

  如此懾人的親呢感覺是她從來未曾體會過的,為什麼她覺得好熱?現在是冬季,本應寒冷的,不是嗎?

  與雷那瑟相處時,他只牽過她的手,吻過她的額,而唇……卻獻給了跟前這個男人,,

  「回去吧!」他低啞地說完,頭也不回的跨步離去。

  突如其來的冷淡,沖刷著她的理智,她無法確定她的心是否仍正常的跳動著。模糊中,她意識到他已走遠,她神經緊繃,尾隨在他的背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

  奧格齊金深吸了口氣,明瞭自己的舉動嚇到了她,更嚇到了他自己。

  曾幾何時,他成為這麼反覆無常的一個人了?他不要她擔心受怕,可是製造這種場面的人始終是他。他發覺,自己愛上了與她親吻的感覺,可是心底另一種不熟悉的感覺卻令他不舒服。

  他好矛盾!他到底該怎麼做?

  悉卒的腳步聲更加擾亂了他的心思,他挫敗的回過頭,準確無誤的拉過她如玉般的手臂,緊摟住她的腰,半抱著她往前走。

  梅禾嬙默默的任由他如此貼近的「侵犯」,不能反抗——因為她也無法反抗。

  ◇  ◇  ◇

  近日來,奧格齊金埋首於工廠的遷移事宜,縱台歸納之下,他抽出幾個案子仔細觀看,發覺出一件案外案。

  「在六年前,亞格拉市有三干名工人死於暴動。」他蹙起眉,六年前?這個數字近日對他而言,相當敏感。

  他是亞格拉的城主,相當於市長:六年前,是「新蒙兀兒帝國」重回印度的時候。

  「是有關於泰姬瑪哈陵的存亡問題嗎?」汗特鋁湊了過去,一同瞧著他手上的名單。「這些是死去工人的全部名單。」

  奧格齊全微微的沉吟一聲,在這本密密麻麻寫滿名字的冊子之中,他不由自主的找尋一個名字。

  「上次的宴裡,我遇到了穆特拉長,他說在他的城裡,有二十萬以上的居民飽受嚴重的失業壓力,煉油廠帶給他們財富和新工作,空氣污染對他們而言,只能說是一個富裕世界的無意義字眼。他們竟然提議將陵墓拆掉,然後在另一一觀光處重新建一座。」汗特鋁感慨的:「美姬也提過,這種可笑的想法在台灣也曾經存在過。」

  奧格齊金專心一致的翻找著那一張張名單,汗特鋁的話如耳邊風般一閃而逝,他半句也沒聽進去。

  「找到了,!」奧格齊金終於尋到了他要找的名字。

  「雷那瑟?」汗特鋁循著他的手勢,亦看到了那陌生的三個字。「他是准?」

  「他是禾嬙的未婚夫。」是在奧格齊全心中的石頭突地放了下來,他頓時覺得輕鬆不少。「我就知道根本不是她的問題。」

  汗特鋁聽得糊里糊塗,「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奧格齊金迅速的將梅禾嬙的過往敘述一次,之後,便興致勃勃的衝向門口說:

  「我得告訴她去!什麼活女神的禁忌,根本沒那回事……」

  「等等!」汗特鋁拉住他急欲奔離的身影,喚回他的冷靜。「你先別衝動,你得先想想說出來的後果。」

  「會有什麼後果?」奧格齊金反問。

  汗特鋁不動聲色的思量,提醒他:「如果雷那瑟真是死於工廠暴動,那麼六年前,是你入主亞格拉市的時候,是你提出遷廠的要求,才會引起那麼大的反彈。雖然經過了六年才總算協調成功。但是,反過來說,會引發暴動的原因是你,雷那瑟是因為那場暴動才死亡,或許……她會認為,是你害死了他。」

  「你這麼說也不完全正確。」奧格齊金辯白:「仔細的說來,我旗下以外的工廠才會發生如此嚴重的暴動,因為他們沒有妥善的處理,才導致工人們的死亡,為此,我才會花費六年的時間集合遊說這些工廠配合我的政策做事。現在大暴動平息了,只剩下一些小問題而已。」

  「可是,你能保證她不會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誤會你嗎?」汗特鋁沉著的看著他。

  奧格齊金低低的噥一句,心中的興奮被困擾所取代。他為求導正她的錯誤想法而努力,此刻卻因汗特鋁所說的話而變得沮喪。

  「她為什麼不知道丈夫是死於暴動之中?」汗特鋁找出疑點。六年,畢竟不是短暫的時間。「最奇怪的是,這六年來她的家人竟然完全不當她存在。她曾經替她的家庭帶來了財富不是嗎?」

  「這是個疑點。」奧格齊金經過汗特鋁的引導,發現了這個問題。確實,流著相同血液的一家人,即使稱不上相當友愛,但皆應秉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信念互相扶持才對。

  更何況是母女關係了,更可惡的是,她母親竟將她趕出家門。

  「也許……是有人刻意隱瞞她……」他喃喃說出心中的想法。

  「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汗特鋁接口問。

  「如果,以她所說的,是否跟她是活女神有關?」

  「但……活女神在任職期間,雖然一直受人尊崇,一旦期滿後,都帶給人負面的觀念。」汗特鋁於前年,曾到訪至庫瑪莉寺,亦作過一番研究。「否則,她也不會隱居於山林。」

  奧格齊金不滿的抗議:「不是她『帶給』人,而是『加諸』。」

  汗特鋁轉口道:「不管怎麼說,有誰會為了一個大家都排斥的人費此心思?而這麼做究竟渴望達到什麼目的?」

  奧格齊金的腦海之中,立刻閃入一個念頭。「難道……要她離開就是目的?」

  「有可能。」汗特鋁點點頭,「但,為什麼要逼她離開呢?」

  「這個,必須要調查過後才知道。」奧齊金決定前往加德滿都一查究竟。

  汗特鋁看出他的決定,「你想要從何查起?」

  「她提過她的母親。」奧格齊金回想了一下,「我想,在她的故鄉,可以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要去找她的母親?」汗特鋁提高了音量,表情同時告訴他,這並非智舉。

  奧格齊金深知造成梅禾嬙今日的苦痛,完全因她母親的不諒解,她的母親肯定知道詳情,但——

  「我可不認為她會說。」

  還好,奧格齊金的大腦還在!汗特鋁慶幸著,「那麼,你要從何處找起?」

  「她的母親不行,她的親戚總可以吧!」奧格齊金極有把握的說。「她的家人狠心的棄她不顧,我倒要看看其他人的感想如何!」冷冷地嘲諷激怒了他身體裡的每一條神經。

  汗特鋁彷彿看到當初陷入熱戀的古德鐵,不同的是,古老大知道他為何、為誰而付出。奧格齊金呢?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新蒙兀兒帝國」的六名城主中,沒有花花公子,個個都是專情種子,但是在與女人的應對方面,奧格齊金應該算是個個中好手。

  汗特鋁不解的是,奧格他不可能連自我行為為何而改變不自知。

  還是,他仍處於迷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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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4: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要遠行?」面對突來的消息,梅禾嬙的心裡猛地悸動。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處於乎靜的狀態。奧格齊金對她是夠好的了,不知他是否刻意想避開她?自那天從河畔回來後,他便未曾再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可是,她卻仍能感受到他的關懷,每日早晨醒來,熱騰騰的早餐已安排妥當的等著她來享用。

  室內原本精緻的擺設,為了配合她長久以來的深居簡出,他貼心的邀請汗特鋁替她設計了一間專屬於她味道的房間,換上簡潔明亮的空間。每當日出第一道曙光劃破長空照進她房裡時,她總是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為的就是希望能在窗口看到他可能出現的身影。

  梅禾嬙不知該如何主動的去找他,因為她找不到去見他的理由。她的冀望由思念轉換成盼念,她一直希望他出現。現在,她終於等到了,卻是他即將離開的消息。

  奧格齊金不打算告訴她,他遠行的目的是什麼,一方面顧及汗特鋁替他分析過,如果全盤托出後,後果完全不可預期。

  為了她,他連打賭的勇氣都沒有!

  而她,必須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就算他不來見她,至少她知道他還在這裡也就夠了。而現在他要離開,代表了他即將消失一陣子。至於多久?就連他也說不出一個答案。

  其實,他可以派任手下走這一趟,但,他卻怎麼也放不下心,非得親自去查一個清才行!他總覺得,這是他的使命。

  「可以帶我去嗎?」她眨著充滿期待神情的眸子,雖然他並未表明遠行的目的地,可是,她知道能讓他親自去做的事情,肯定相當重要。可是,她可以無聲無息的跟隨在他身邊,絕對不會妨礙他..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奧格齊金的內心正在交戰著,他無法向她解釋,因為時機未到,他甚至連她的故鄉名字都不敢提,只是怕再次的提及,會引發她的傷痛。

  老天!他奧格齊金竟然還有事不敢做的?真是太可笑了!

  視及他猶豫不決的神色,她終究放棄了!她有什麼理由跟著他?他好心的將她帶回人群,這一直是她的願望,他幫她辦到了,她怎能對他有其他的希望呢?

  當她的視線幻化成哀怨的情緒時,他失去自制力的搶步上前摟住她,輕聲地表達他早已軟化的心。

  「等我回來之後,我會告訴你,我遠行的每一個細節,因為那是你必須知道的事情。」

  「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她再度哀求:「雖然我已熟悉這房裡的一切,但是我對外一點也不熟,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觸,我擔心……」

  「用不著擔心。」他安撫著她,將她摟得更緊,柔軟的嘴唇貼在她太陽穴附近。「你有權使喚我的奴僕,他們也不會因為我不在而不聽從你的話。」

  「我不是擔心這個。」她從未想過要他們來照顧自己。「更何況,我只能算個客人罷了!他們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那我呢?」衝口而出的這句話,連他自己亦感到訝異,但他真的期待她的答案。

  梅禾嬙低垂著眼睫,雙頰染著紅暈。好久了!這種感覺像似停留在某世紀,遙遠而不真切,現在不只是重回,而且更清晰了。

  等待,令他心癢難耐。盯著她,令他的感官著火。

  這是愛嗎?梅禾嬙捫心自問,有可能嗎?

  她不再怕他,因為他的好,讓她由心底感動。

  顏美姬也說過,除了汗特鋁以外,其他城主全叫作「粗枝大葉」,而他為她做的,卻是體貼和細膩。

  顏美姬又說,是她對他有特別的意義。是嗎?她是嗎?

  「我和你是朋友嗎?」她思索的同時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他拉著她坐入椅子,將她推坐在他的腿上,輕輕的撫摸她散在肩頭的長髮。

  是了!他曾抱過她、吻過她,那種親密的舉止不是情人間才可能出現的舉動嗎?

  他並不在乎她曾是個活女神——這一點就夠令她安慰了。

  「我想,除了雷那瑟,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她會這般表達,是因為她已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親人。

  他露齒一笑,使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下來。

  「我很高興你會這麼說。」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她開口詢問,是想確定她和他的關係。

  為什麼?當他的手無法克制的撫過她的眉毛,那份悸動撼動他全身的細胞。

  他知道,他喜歡她。

  「因為你值得全天下男人為你這麼做。」他定定地由上凝視她,眼中傾訴著他的渴望,原始的慾望令他的雙手掠奪性的在她身上探索。

  梅禾嬙呻吟了一聲,體內跟著燃燒了起來,她可以感覺到,在雙腿間似乎有塊凸硬始終抵著她,令她無法動彈。

  「你願意嗎?」他得徵求她的同意。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快無法忍耐,幾乎快被慾望折磨死了。

  她軟酥酥的癱在他膝上,眼睛則看向他的身體,她知道,如果答應了他,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將令她雙頰緋紅。

  可是,她要命的喜歡他貼著她的感覺,而下腹竄動的慾望便她說不出話來,被聲聲碎的歎息取代。

  他解下了她的外套,雙手由背後滑進了她觸感如絲般的肌膚和胸部,隔著衣衫,手指在她的雙乳上摩挲著,輕輕搓揉著她的乳尖,直到它們為他而尖挺。

  她深吸了口氣,頭不自禁地往後仰,注視著他迷醉、狂亂的雙眼。

  她很高興,因為使他情緒紊亂的人是她!她環住他的頭,深情主動的給了他一個喜悅的吻。

  像是一道溫柔的指令,宣示告知他不必停止。

  奧格齊金在她臉上印上一連串細碎的吻,直到她的唇因渴望他的昔顧而微啟。

  一瞬間,他除去了她身上的障礙物,在他巨大的雙手下,她的乳尖像是可口的果實,傲然挺立的等待他來品嚐。

  視線落及乳側些微的粉紅,他譴責自己粗魯。

  「我弄痛你了嗎?」

  梅禾嬙輕輕的搖搖頭,她的身心都準備好了。「如果你溫柔一點的話。」

  奧格齊金彷彿吃了定心丸般,手指大膽的撫弄她美麗的蓓蕾,將它們逗弄得有如雨顆成熟的果實般他喘息著,著迷的看向她,以崇拜的口吻輕訴:

  「你真是個完美的女人!」

  語畢,他的嘴立刻含住她堅硬的乳頭,如嬰兒般飢渴的吸吮。她狂喜的嬌吟著,身體隨著他的手指撫遍她全身而悸動。

  他的手撫過她雙腿之間,輕柔的探進那叢小山谷,難以想像,她竟是如此的柔軟和濕潤。

  她弓起身,感受到一股原始的熱烈慾望折磨著她,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體內的烈火燃燒,而身體的某一處,彷彿迫切地等待他來填補她的空虛。

  他親吻著她的唇,手指輕柔的朝著她的私處推進,她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著她的下腹,在他手指溫柔的抽送下,加強了她的呻吟,全身不由自主的痙擎。

  當他的手指開始搓揉著某一點,她一陣悸動,呼著拱身更偎向他。

  在心醉神迷的撼動中,梅禾嬙摟住他輕聲低喃,她不斷的顫抖、扭動,不僅弄皺了床單,更是扭擰了他的衣服。

  然而,他並沒有停止愛撫她,只有更加深他充滿情慾的親吻。

  「不公平!」她不禁低喃,暗啞的音調使她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來自她本身的聲音,她抱怨的看著他的衣服。

  奧格齊金將她的手拉至他的襯衫,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的解除了他身上的衣褲,當她卸下他最貼身的褲子時,他的男性象徽已然為她而堅挺,她羞澀的移開目光,專注看著他身上結實的肌肉和充滿陽光氣息的胸膛。

  「看著我……」他不太確定的清求

  她咬住下唇,緩緩地將視線移向他,他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濕柔的吻,然後膜拜式的跪在她面前,分開她的雙腿,以狂野的方式吻著她大腿內的肌膚。

  她是這般的渺小,他擔心,她是否容納得卜全部的他?

  在她忘情的呻吟聲傳來時,他不冉等待,移身靠近她.目光掃過她一絲不掛的身子,他的男性堅挺來到了她火熱的溫柔鄉,慢慢的進入了她。

  在未完全進入她體內前,他停頓了下來。他必須要讓她知道即將發生的痛楚,屏住呼吸,他緩緩的推進她柔軟的溫熱地帶。他召喚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注視自己埋入她的濕潤中。

  梅禾嬙感受著他的挺動,在他埋入之際接納了他。奧格齊金呻吟了一聲,緊緊的閉上了雙眼,美妙的結合令他狂喜。

  她的雙手在他身上游移,迷亂中,她拉下他親吻著,另一隻手來到兩人的身體之間,不小心的觸碰到他尚未完全進入她的男性部位。

  奧格齊金顫抖的低吟了一聲,不再遲疑的深入她體內,衝破那唯一的障礙。他帶領著她跟著他的擺動一起遨遊,以一記有力的衝刺,向她展示他驚人的爆發力。

  她似低泣般的歎息,隨著他時而輕柔時而用力的衝刺而扭動。無數的呻吟告知了她的喜悅,她不斷的弓起身子配合他的速度,感官上的愉悅讓她滿足的發出吟哦聲。

  他像是受到了鼓勵,一面推進她,一面望入她發亮的水眸。她是如此的緊,直到他完全的充滿了她,她回應給他的是溫柔的激情。

  她的嬌喘充斥在室內每一個空間,他不斷的吻她,宣示了專屬於他對她的權利,索求與渴望。終於得到了她的回應,他們的靈魂一起飛向伊甸園,他們互相屈服於對方強烈的需要,宣告著他們圓滿的結合。

  在汗水淋漓間,他仍停留在她體內,只是拉起床單復住彼此,愛憐的撫摸她細緻的肩。「會不會後悔!」

  「這該是我問你的。」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回來後,你會知道我的決定。」他撥開散亂在她臉上的髮絲,她和他是如此的契合,他想,他是再也找不到如此令他心動的女人了。

  「你還是要走?」她有些失望,她將自己獻給了他,他難道還要丟下她嗎?

  「別失望……」他的聲音漸漸逸去,她再次感受到他的溫暖包復著她的胸,他渴望的含住她含苞的花蕾。

  「餓了嗎?」他不希望她因他的再次佔有而昏厥。

  她輕輕的搖頭,「我沒有食慾。」因為知道他即將離開,她必須要得到他更多。「讓我在這些日子可以回憶你……」

  「別這麼說。」他感覺到他在她體內勃起。「我不會去太久的。」

  「這是你的承諾嗎?」為什麼他就是不肯帶她一起前往?難道,在他心目中,她只是個麻煩嗎?

  「這不算承諾。」他回答,接下來,他以唇堵住了她的小嘴,在規律的律動下,他再次佔有了她,將一波波的喜悅推向了她。

  她呼吸急促,在他懷中無助地呻吟著。

  他的舌頭狂野地吸吮著她的唇,釋放著他的熱情,如火般的情慾在兩人體內蔓延,在相貼的溫熱肌膚間,她因他的磨擦而銷魂的吶喊,在她的喊叫之下,強烈的慾望加速了他對她的需索。

  她緊緊的抱著他,當一道熱火升起,他和她如同熔爐般的熔化了彼此。然而,她的心情卻沉重而低落,而他呢?又是如何看待彼此之間的關係?

  ◇  ◇  ◇

  事實上,奧格齊金的心情跟梅禾嬙一樣沉重。但他只想盡快完成調查的工作,解除心中的疑實,平反梅禾嬙多年來所受的委屈——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他來到了位在尼泊爾的加德滿都,同時也找到了薛沙錫。

  「庫瑪莉寺?」薛沙錫輕笑,「在這裡,你隨便抓個路人問問,他們都會指點你該怎麼走。你可以一邊逛街,一邊慢慢的走到那裡,沿途還有很多古老的寺廟,可以購物……」

  奧格齊金打斷薛沙錫熱心的介紹,順便表明他此刻的心情。

  「我沒有你那麼閒情逸致,還逛街購物?拜託!」

  「那麼……」薛沙錫疑惑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要到庫瑪莉寺去看活女神?聽說她們貌美如仙,只要你走入那裡的中庭,付出十盧比,活女神就會在窗口露面。」

  「薛沙錫,你幾時變僻那麼多話r?」奧格齊金無奈地瞪著他,要看活女神,他亞格拉城堡裡就有一個,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梅禾嬙最美。

  「我多話?」真是破天荒!他薛沙錫竟然被奧格齊金批評多話?他--臉狐疑地直繞著奧格齊金打轉。

  「看什麼看?」奧格齊全被他瞧得非常不舒服,冷冷地問他。

  「我在看,以往跟阿克銅一般沒大腦的你,竟然開始會主動找正事來做了?我以為你只會聽從古老大的話做事而已。」

  「什麼話!」奧齊金不客氣的擊了他一掌。

  薛沙錫斂起笑容,正視他問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這……」奧齊金深知薛沙錫簡直是個八卦王兼廣播電台,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及眼睛,不管他流浪到何方,都會靠著科技與他們其他幾個城主聯繫。而今,他會不知道亞格拉城堡裡住了個活女神?還真是奇怪啊!

  「他們……都沒告訴你?」

  「他們?」薛沙錫立刻會過意,轉而一臉的埋怨,「如果說古老大他忙著照顧兒子,沒空理我也就算了!那汗特鋁呢?一天到晚追著顏美姬跑,不昏頭才怪!迦罕銀倒好,躲在他專屬的花園裡喝酒,肝遲早會出毛病,阿克銅這個人,只要有酒有肉有地方打獵就可以活了!還有你,不出現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咧!」

  一連串的抱怨轟得奧格齊金腦袋亂轟轟的,他搔了搔耳朵,如大夢初醒般的看著氣喘吁吁的薛沙錫。

  「講完了嗎?聽起來你好像積存了幾百年的苦水沒處發似的?」

  「你要聽嗎?我還有咧!」

  「言歸正傳!」奧格齊金連忙轉回正題:「你來尼泊爾也有一個月了,你有聽過什麼退任活女神的傳言嗎?」

  「退任的活女神?」薛沙錫皺眉,「據我所知,退任的活女神是相當富有的,不過,有一群退任的活女神一起住在古吉拉特諸港的華宅內,大多過著與世隔絕的孤獨生活。」

  孤獨!這兩個字眼刺痛了奧格齊金的心。與這群共居的活女神相比,梅禾嬙最為可悲!她孤身一人,又有誰來可憐她?

  奧格齊金神傷失魂的模樣,更加引起了薛沙錫的好奇,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薛沙錫抓抓頭,企圖想起上次見到他時的情形——無奈,離上次見面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可以繼續虐待自己!」奧格齊金調侃他:「還是我來告訴你比較快?」

  薛沙錫愣了愣,又好氣又無奈地了他一拳。「你拿我開玩笑?王八蛋!不早說?」

  「其實……」奧格齊金的腦海中,再度浮現梅禾嬙的身影,還有她無時無刻黯然神傷的表情。「我認識一個活女神。」

  「哦——」薛沙錫誇張的接口嚷嚷:「你愛上人家了!對不對?」

  愛嗎?「也許是吧!」

  「還也許!」薛沙錫嗤之以鼻地朝他哼了哼:「現在沒有鏡子,否則一定拿來給你照一照,瞧你失魂落魄成什麼樣子。怎麼,她受不了你,跑啦?」

  「拜託你好不好!」奧格齊金大聲的斥喝他。「她才不像顏美姬,沒事找事做?」

  「你不是來這裡找她的嗎?」薛沙錫本能的猜測。

  奧格齊金無可奈何的瞪著他,「從頭到尾,你都沒有給我好好解釋的機會,就你一個勁兒的亂猜。」

  「好吧!」薛沙錫配合的攤開手,「你請說吧!」

  奧格齊金吞了口水,迅速地將事情的始未簡敘了一遍,聽得薛沙錫嘖嘖稱奇。「你也算個活男神了,人家躲在深山野嶺都被你給找了出來,真是太有緣了!」

  「別跟我開玩笑!」奧格齊金又斥了一聲。

  薛沙錫清了清喉嚨,強作正經的開口:「那麼,你認為是她母親搞的鬼?」

  「這個可能性最大!」奧格齊金說出自己的想法:「問題的癥結是在於她為什麼要趕自己的親生女兒離開?」

  薛沙錫摸著下巴沉思了會兒。「除非她不是她母親親生的女兒。」

  奧格齊金的雙眼頓時一亮,隨即閃過一絲不解。「可是,為什麼雷那瑟會那麼巧合的在那個時候死去?」

  「死?」薛沙錫緩緩的搖頭,腦海中有個想法閃過。「你確定?又或者……梅禾嬙親眼看到雷那瑟的屍體了嗎?」

  「這……」奧齊金接收到薛沙錫眼中的訊息,努力的回想。「她倒是沒說過。」

  「這就對了!」薛沙錫一副猜中的表情。「不是她沒說,說不定是她根本沒看過。」

  「你的意思是,雷那瑟可能並沒有死?」奧格齊金隨即否定:「不對,在當年工廠暴動的死亡名單中,有他的名字,怎麼可能他沒有死呢?」

  「死亡名單難道就不能捏造嗎?」薛沙錫提出證明:「有錢能使鬼推磨,別說更改死亡名單,就算是找個人代替他死,也不無可能。」

  薛沙錫的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般的敲醒了奧格齊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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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4: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加德滿都,富有人家本就少,而哪家女兒當上活女神的,更是眾所周知,薛沙錫很快地使查到梅禾嬙的老家,是住在國王路上,離庫瑪莉寺僅隔一個巷道。

  國王路把加德滿都的城市劃分,東城與西城,所以相當容易找尋,奧格齊金一路走來,只要提起梅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以「起死回生之說」,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一天,他從舊城的新路,一路向西而行,盡頭就是故宮杜兒巴廣場,就如同薛沙錫所說,前往庫瑪莉寺的路上,有不少新舊的寺廟林立。

  在庫瑪莉寺的大門前,有兩座彩色石獅子護衛於左右的台階上。寺內外窗戶雕刻著神像、孔雀、笑臉骷髏等木工十分精細的裝飾。而通過這所寺廟,才是杜兒巴廣場,這裡曾是梅禾嬙的安身之所,他必須進去瞧瞧——這好似他的使命,催促著他必須這麼做。

  步入裡面小小的中庭,四面牆上的木工雕得更精緻,他發現已有不少遊客將盧比置於中庭的平台上,仰頭等著風采絕倫的活女神現身。奧格齊金亦摸了摸口袋。找出了十盧比,在他將錢擺上台時,窗子開了。

  同時一陣驚歎聲,朝著窗口齊發。他抬頭,凝眼一瞧,女娃兒唇紅齒白,淺淺的紅暈印在她的臉上,一副嬌羞的模樣。

  在這一聲聲驚歎和熱烈的討論中,他的耳邊突地傳來一聲傷懷的長歎……

  奧齊金側過頭瞧去,只見一名年約四十的男子望著窗口歎息,在眾人歡呼之下,他的哀傷更為明顯。

  只見男子用力的甩甩頭,轉身準備離開,奧格齊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在一條迴廊中,他叫住了男子。

  男子的腳步起初頓了頓,像在確定是否真有人叫他,他才停下腳回過頭問:

  「什麼事?」

  奧格齊金注意到,男子的皮膚黝黑,眉毛甚濃,眼眶微微凹陷,讓他的眼睛看來更大,鼻子微挺,雙唇略薄。

  正當奧格齊金思索著該如何開口發問時,那名男子重複的又問了一次:「是你叫我吧?有事嗎?」

  「呃……」奧格齊金吐吐地說:「你剛才……為什麼……」

  「你是指我剛才看到活女神時,為什麼歎息嗎?」男子倒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情。

  他看著奧格齊金點頭之後又:

  「我是這間廟的伙夫,在一般宗教節慶時,也是活女神下寺行走街頭的代步工具。」

  「那麼,寺裡的事,你知道很多嘍!」奧格齊金喜出望外。

  伙夫理所當然的道:「大部分啦!』『

  「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奧齊金欲求確定的問。

  「我從小就住在這裡了。」伙夫反問:「你是要找人嗎?」

  「你知道梅禾嬙嗎?」

  當奧格齊金道出她的名字時,在伙夫的臉上,看見了疑惑和訝異。

  「這……」伙夫屈指算著,隨即感慨的道:「有六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孩呢!說起來,與今日相比之下,她算是歷年來的活女神中,最美麗的一個了!」

  奧格齊金的心裡有著無比的驕傲,猶如吸進了滿腔溫暖的陽光

  伙夫侃侃麗談,頭仰著天,回味著那段時光——

  「她相當的有名氣,慕名而來的人說是比當今的還要多十倍以上也絕不誇張!她倒也不會因此侍寵而驕,個性不錯、人又溫柔,在多追求者中,她卻選中ˍ了雷那瑟,唉……」言及此,伙夫長歎了口氣,緩緩的搖著頭。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奧格齊金不動聲色的問。

  伙夫咳了兩聲,向四下瞧了一眼才道:

  「現在算是事過境遷,所以我才敢說……雷那瑟在當年是有名旅客,為了梅禾嬙才留在這裡定居,可以想像他有多麼愛她。我本以為,他們的結合是天造地設,偏偏在結婚當天,不知怎地,突然傳來他前一天猝死的消息,梅小姐還為此昏了過去……」

  奧格齊金配合著他的敘說,心口亦隱隱作痛起來。「後來呢?」

  「想想,這些活女神真是可憐!」伙夫恢復剛才的慨然面貌,「在這裡,受人尊仰愛載,退了任之後,卻是人見人畏……沒有道理啊!我也看過幾個活女神退任後有幸福的婚姻啊!梅小姐受謠言所苦,連家人也不諒解她。她母親也不想想,當時她替家中賺進不少財富,竟然因此翻臉不認人了,更誇張的是,趕走她的後一天,便替她的大女兒舉行婚禮。更奇怪的是……」伙夫壓低了聲音,雙眼一轉,小心翼翼的說:「那個新郎竟然跟雷那瑟長得一模一樣!」

  「什麼!」奧格齊金瞠目結舌,他沒想到竟會聽到這樣詭異的消息。

  「對啊!你不信啊!可以去看看啊!他現在是金飾店的老闆了,在廣場的左側商業道路上。」

  「怎麼會這樣?」奧格齊金在心底暗自驚叫,果真被薛沙錫猜中了。「他不是死於工廠暴動嗎?」

  「你也知道工廠暴動啊!」伙夫解釋:「雷那瑟是亞格拉煉油廠的員工沒錯!但我剛才也說過,他旅遊至此而且決定住下來,怎麼可能在結婚的前夕又回到亞格拉市參加暴動?」

  「是啊!」奧格齊金拍拍額頭,他怎麼如此糊塗?這麼大的疑點,他竟然沒有發覺

  「也難怪你不會想到,從這裡往返亞拉至少要一天的路程。」伙夫繼續說:「一切來得太突然,那時大家也沒想到,有誰明天要結婚了.還趕回去參加暴動的,真是太離譜了!而梅小姐也實在單純得可憐,連問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趕出了家門,之後情況怎樣我就不知道了。」

  之後?奧格齊金若有所思,他只知道初見面時的她是多麼的嬌小和無助。

  「那個雷那瑟,還有聽他提起過禾……梅禾嬙嗎?」奧格齊金不著痕跡的問。

  「嘿!」伙夫怪叫一聲。「他更奇了,像個失憶人,問他什麼,他一概不知咧!」

  「是裝的嗎?」奧格齊金本能的問。

  伙夫聳聳肩,表達他的不知內情

  此時,走廊的轉角突然傳來一聲吆喝,伙夫大聲的應了句,隨後跟奧格齊金道了別,便匆匆的離去。

  沒料到事情竟會如此迂迥曲折。奧格齊金總算找出了一點頭緒,漸漸清晰的影像在他腦中浮現,他微微的瞇起眼,往商業道路上走去。

  ◇  ◇  ◇

  他還是走了!

  梅禾嬙凝滯的眼神呆望著窗口,迎著微風,她聞到淡淡的草香,記起了奧格齊金身上獨特的男性味道和體溫……

  那一夜,她由純真的女孩蛻變成女人,撫摸著身上未完全褪去的瘀紅,那是他留下的記!在他帶她下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將與他糾葛不清,而當她與他緊密的結合時,她確定了一個事實——她愛上了他!

  她一直以為他是令人害怕的,但,他給予了她尊重和溫柔,反覆思量,她終於瞭解,因為她久離人群,缺乏的是一份安全感,初次面對人群,她便不由自主的擔心害怕,也許是她失去了信心。

  又或者,她根本沒有信心,她不認為她能夠順利的回到人群之中生存。

  而因為他寬闊的胸膛容納她的嬌小,他厚實的雙手可以牢牢的抓緊她的小手。她知道,他是她的天,他奇跡似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注定了他是她倚靠的支柱。

  「在想什麼?」清朗的女音自她身後響起,莫妃在照顧兒子的「百忙」中,抽空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見見這位來自山中的退職活女神。她指指開敞的門說:「門沒關,我就進來了。」

  梅禾嬙眼中泛著遲疑的光芒,印象中,她沒見過這個女人。她與顏美姬同為東力臉孔,散發著優雅的氣質,是足以讓人信賴——這當然只是梅禾嬙的第一象。

  「你是……」

  她給了梅禾嬙一個親切的微笑。「我是古德鐵的妻子……」

  「莫瑜妃!?」梅禾嬙咧開笑容,欣喜的看著奧格齊金口中,眾人所敬仰的大嫂,原來她竟是這般迷人。

  莫瑜妃很快的聯想到,又不知是哪個傢伙在她面前說些什麼了!瞧她的眼神,幾乎充滿了崇拜。她當然可以繼續享受這種榮耀,但是,夢幻總有破滅的時候!相信不久的將來,梅禾嬙會看到的……

  「很抱歉,你來到這裡這麼久了,我才來看你,一切都還習慣嗎?」

  梅禾嬙柔柔的一笑,定定的看著她回答:

  「非常好,謝謝你的關心。」

  莫瑜妃推了張沙發向窗戶旁,在她的斜對面坐下。

  「你有所不知,即使是城主們遠行,他們之間都會保持聯繫,今早,古德鐵接到奧格齊金的電訊……」言及此,梅禾嬙的身子明顯的一振,莫妃盯著她發亮的眼睛繼續說道:「他怕你不習慣。」

  「他好不好?」提起心上人,梅禾嬙掩不住心頭的愉悅。

  彼此皆互相的關心彼此?這是一個好現象!莫瑜妃在心中思量著,抑制著笑意說:「他很好,只是很想你!」

  立即的,在梅禾嬙小巧的臉上,展露無限的嬌羞,替她的美增添了幾許魅力。

  莫瑜妃感慨的暗自搖頭,這麼絕佳的美人兒,配上奧格齊金那塊大子,真是有點浪費。

  「這沒什麼好害羞的。」莫瑜妃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搭著她的肩頭,輕輕的拍了拍,試探地道:「看情形,你很喜歡他。」

  這下子,梅禾嬙的臉好比艷陽,光輝燦爛。

  莫瑜妃更替她可惜了!這麼柔情似水的女人,怎麼會喜歡上那個大老粗呢?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就有一對是這樣的了——汗特鋁與顏美姬。而擁有細膩心思的人反而是男方。這是所謂的互補嗎?

  「常聽人說……」莫瑜妃的心思飄洋過海,回到了台灣。「會相互喜歡對方,是因為對方有和彼此相似的因子,可是又有人反對這種說法,認為如果找尋的對象與自己有同樣的個性,那麼就好像照鏡子,與其如此,那麼乾脆跟自己談戀愛就好了。」

  梅禾嬙似懂非懂的凝視著她,不知如何搭腔。

  莫妃並沒有要求她的回應,只是逕自說著:

  「反對的人認為,自己的另一半,最好跟自己完全不相同,他們說,這叫互補。你覺不覺得,你和奧格就是互補。」

  「也許吧!」梅禾嬙似乎有些聽懂她的說法,以自己的想法接了口:「以外型而論,我和他的確很難扯在一起。顏美姬也說,他和阿克銅是標準的難兄難弟,連說話也要比大聲。」

  沒錯!莫瑜妃很同意。她拉著梅禾嬙往窗口看去,「在那裡,顏美姬正與阿密在學習泡茶,我們下去瞧瞧。」

  「說起茶……」梅禾嬙一面說,一面回想:「我在當活女神的時候,也有學過,師父告訴我們,其實中國有一則傳說,敘述茶的起源和印度頗有關聯。」

  「哦?」莫瑜妃挑眉著問她,「你倒是說說看。」

  「據聞,有位名叫達摩的婆羅門僧侶,從印度東去中國傳道,由於路途太過遙遠,他在剛抵達中國的時候,因為旅途勞頓不支倒地,醒來之後,他對於自己的身如此孱弱不堪感到懊惱萬分,一怒之下居然放掉自己的雙眉。而眉毛落地之後,神奇地著根生長,他在吃了茶葉之後,神清氣爽,元氣大增,隨即又展開了他潛修之道。」梅禾嬙印象深刻,所以說得跟當年師父口述的一樣,一字不露。

  在茶園的一端,一個棚子底下,一名老者與一名女子面對面的坐著。遠遠地,就可以看見老者極有耐心的解釋著,而學生的笨拙也可以看得出來。

  「你知道嗎?」老者阿密掌管這片茶園已有四十年,可以說他的大半輩子皆與茶為伍,他吐出一口口的煙圈,和善的說著:「早在十八世紀的未期,英國的旅遊家就已經在阿薩密一帶發現茶產。東印度將中國的茶葉運到英國各地販賣,直到當年國家為了因應局勢之轉變,有關當局才決定開拓有關茶的事業。」

  「我管什麼開拓不開拓』……」顏美姬吃力的說著,她的手在放棄與進行間掙扎著,眼前的茶葉,她就是怎麼也拿捏不出水與茶問的量要放多少才對。

  「什麼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顏美姬開始生氣的時候,就會語無倫次。

  「印茶分兩種。」阿密仍然是處之泰然,老神在在的解釋:「普級茶和正統茶,茶名的起源,是來自它們壓碎、冷卻的製造過程。」他伸手舀起一把茶葉說:「這個叫CTC,普級茶的一種,色度較暗,為我國產地內銷,而這個……」他拎起另一袋茶葉道:「這是正統茶,不論在氣味和色度上,都顯得比較淡,平均一公斤的CTC茶可以沖泡五百杯茶水,可是正統茶只能沖泡三百五十杯左右……」

  「哎喲一一」顏美姬哇哇大叫:「我現在連泡一杯的量都搞不清楚了,還什麼一公斤五百杯呀!」

  「我來吧!』,梅禾嬙輕巧的閃入兩人之間,在一堆茶葉之間,她聞著嗅著兩把茶葉說:「這個是大吉嶺茶和阿薩密金花橘紅茶,屆於正統茶,大都以外銷為主,對吧?」

  阿密揚了揚眉,瞧著這名女娃兒,為她能正確的分辨茶種而感到訝異和驚喜。

  莫瑜妃叉著腰,作勢地朝著正在「苟延殘喘」的顏美姬喊話:

  「你呀!別在那裡丟人現眼了!快點起來,讓禾嬙給你開開眼界,你看看你,哪像在泡茶?洗手還差不多!」

  顏美姬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壓著梅禾嬙坐入椅子,自己則退到莫瑜妃身邊,不忘對她吐舌頭。

  「難道你就會嗎?哼!』』

  莫瑜妃淡笑,視線仍停留在梅禾嬙身上,只見她俐落的雙手在茶具上遊走,眨眼間,陣陣茶香撲鼻而來,空氣中立刻染上懷古的氣息。

  「梅小姐的手法相當標準!」阿密讚美道,梅禾嬙以微笑回禮,雙手一遞,奉上了三杯吉嶺茶以供品茗。

  莫瑜妃將聞香杯湊向鼻子前輕輕晃動,讓香味從呼吸間預先享受其清香,腦中為之一清,整個人跟著清爽起來。

  阿密更是大大的歡喜,「好茶也得配上好茶藝,不錯不錯!」

  「大約在一百五十年前,茶只是山區部族的休閒飲料,如今已然躍升為印度的國飲了。」梅禾嬙謙虛的說:「這一點小技術,不算什麼。」

  「不過,平均來說……」莫瑜妃啜了口茶道:「還是比不上英國人,嗜茶成癮。」

  「真是奇怪……」顏美姬抓起一把大吉嶺茶葉,「在台灣,我還沒見過茶葉的製造過程,真想看看。」

  「在大吉嶺和印度南部,這兩個地方的茶廠是對外開放的,你想看的話,可以去那裡瞧瞧。」阿密介紹著,而且他同時想到,「這次奧格城主到尼泊爾去,聽說那裡的……」

  一陣杯與杯的碰撞聲紛落在阿密的耳邊,因而中止了他的話,同時,他亦看到莫瑜妃和顏美姬瞬間沉重的臉色。

  「他……他到尼泊爾?」梅禾嬙的聲音如同地上的碎片一樣,她一邊安慰著自己,只是湊巧,他到那裡是為了公事……無奈,提起她的故土,她的心亦跟著悲傷。

  莫瑜妃和顏美姬相互朝著阿密使眼色,梅禾嬙輕聲的道歉,急忙地清掃一地的碎片而沒注意到三人間互傳的訊息。

  「怎麼了?」阿密以為自己是老眼昏花,他看不懂這兩名女主人的意思,反而大聲的反問:「不對嗎?我沒記錯啊!城主是到尼泊爾的加德滿都啊,要不然是哪裡?」

  「哎呀!」莫瑜妃和顏美姬兩人異口同聲的發出挫敗的叫嚷,她們瞥向梅禾嬙,看到了梅禾嬙在鶩愕間碎片割破的手……

  ◇  ◇  ◇

  莫瑜妃抓著手中的信箋,一邊透過通訊器將內容念給螢幕裡的人知道。

  「她昨天一聽到你人在那裡,就馬不停蹄的去找你了,我真不知道,你哪來這麼大的魅力!你瞧,她只留個信,人就不見了!當我拿早餐進房時.真把我嚇了一跳。」

  「她來了?」奧格齊金雖然訝異,但仍掩不住欣喜。

  「對啦!」莫妃回憶:「怪不得,她昨天直問我怎麼跟你取得聯絡,我就將你住的地方告訴了她。」

  「她幾時出發的?」他憂心的問,現在只怕她隻身一人前來,是否會發生意外?

  「大概是今早吧!」她看了一眼信紙,並沒有註明時間。「你那邊事情到底查得怎麼樣了?可以告訴她了嗎?」自從上次通話後,莫瑜妃一直掛念著這個問題。「我想,你還是早早跟她說了吧!反正又不是做壞事。」

  「做壞事的人不是她。」他歸納從伙夫那裡得知的消息。「我知道雷那瑟開了一家金飾店,我打算明天去找他。」

  「真是奇了,一直以為死了的人竟然還活在世上?你怕禾嬙知道後又回到他的身邊?」

  他的眉頭迅速凝起,如果沒有莫瑜妃的猜測,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件事。

  莫瑜妃很快的察覺出他的反應,搖頭且極感慨的說:

  「你還真是出了名的沒人腦,不過阿克銅比你還糟糕!你都這樣了,我看他以後怎麼辦?你一定要別人的提醒,才會有危機意識嗎?」

  他也很苦惱,因為他的確習慣了依命令行事,如果今天沒有梅禾嬙的出現,恐怕他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裡。

  「我想瞭解當年事情的真正演變,好讓她多年來的隱憂消失,你知道她一直是自卑的,我不希望她一直生活在這種心情中。」

  「總之,為了心上人,你希望她快樂起來。」她頗有感觸的說:「但是,這件事情的真相,我很擔心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樂觀。」

  「大嫂的意思是,不讓她知道也許會更好?」他有種違背良心的感覺。  

  莫瑜妃摸著下巴,深深的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畢竟未來會有何變化仍是未知數,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別告訴她雷那瑟還活著的事。」

  「這個我知道。」他不會做咬舌頭這等自殺的蠢舉動。

  這點讓莫瑜妃欣慰,因為代表他的腦子仍在運轉。

  「那麼,照你這麼說,禾嬙的身世亦是個嚴重的問題,你又打算怎麼跟她說?」

  每當遇到複雜的問題,奧格齊金一向只有找人商量的份,而這一次,不知為何?他除了煩躁還是煩躁,苦惱的吼了一聲。

  「我不知道,因為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發現,而這樣的發現,讓我不知從何查起,甚至失去了方向……」

  莫瑜妃被他的低吼嚇了一跳,當她感覺到他的苦悶,她由衷的歎息,但她確信一個事實。

  「她的事,注定得由你來解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決!就看你怎麼做,這也許是上天給你的考驗,否則,你大可以置之不理。」

  「我不可能不管她。」在他見到禾嬙第一眼的時候,他早已被她迷惑。

  「所以嘍……」莫瑜妃爽朗的笑了開來。「天下無難事,就怕『無心』人!我相信你可以辦得到。」

  「你的意思是,你們不再給我任何的意見了?」這對奧格齊金而言,無疑是青天霹靂。

  莫瑜妃揶揄道:「讓你的腦袋運轉一下,否則你的腦袋遲早會生銹。」

  唉……奧格齊金只能歎息再歎息。

  「看來,只剩薛沙錫能……』,

  「這可不一定。」她馬上截斷他的話,給了他一個判決式宣告:「薛沙錫忙著找一個女人,可能沒空理你。」

  「女人?」這倒是新聞,薛沙錫怎麼沒提起。

  「他說,有個吉普賽占星女出現在尼泊爾,他聽說了她的一些神奇事跡,他想一睹這個女人的廬山真面目。」

  「占星?」奧格齊金的腦中本能地浮現一個幽暗的角落,一雙指甲尖長的手指繞著水晶球打轉,口中喃喃念著咒語和沒人聽得懂的話,巫婆帽底下,有著突出的肛勾鼻和滿是皺紋的皮膚……思及此,他皺了張怪臉。「老女人有什麼好看的?光想到就陰森森的。」

  「誰跟你說是個老女人的?」莫瑜妃瞪了他一眼,「聽說是個妙齡女郎……」

  「唉,聽說的不一定准。」如同活女神的傳言……

  見著他又變得有些悶悶不樂,她無法成功的轉移他的話題,所以她只好放棄道:「反正我只是通知你,當她出現的時候,你別慌了手腳。」

  突地,通訊器中,奧齊金的眼凝視著某一點。莫瑜妃不明白他的僵硬為何,直到他關上通訊器前她只聽到一句。

  「她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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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梅禾嬙的胸口因呼吸的紊亂而起伏不定,在見到奧格齊金的瞬間,她手中的行李從她的手中松落。

  「你……愛我嗎?」她迫不及待的將埋藏多日的問題傾吐。

  奧格齊金一愣,錯愕地盯視著她。

  『你……這麼遠跑來這裡,就為了問我這一句話?」

  她過度用力且激動的點頭,彷彿怕他不瞭解,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對他的思念,在趕來的路上,她反覆的想著好些個問題,而她來此地的動機,是因為他為什麼不明白的告訴她,他來到了她的故鄉。

  而這個問題,在真正面對他的時候,被她自然的拋卻在腦後,衝口而出的,是她想問一直不敢問的話。

  而一旦問出口,羞赧也變得不必要了。期待回答反而令她緊張的屏住呼吸!

  「那……那麼……」奧格齊金一時腦袋空空,即使他對她有絕對的好感,可是在腦袋空白的情況下,他竟忘了怎麼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她。「怎……怎麼辦?」

  怎麼辦?這是什麼回答?

  「那……」他將她的行李拿過手,「我先幫你把行李放好。」

  當他們的眼睛一接觸時,他的思考能力回復了!在門掩上的同時,她震的感覺到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

  她瞪大眼,近距離的凝視之下,她看見他粗獷的俊臉突然邪邪的一笑,在下一刻裡,她不知不覺的復在他的身上,與他一同躺在床上。

  「我想,用感覺來體會更為實際。」他低喃,一雙手來到了她的身上。

  重重的喘息聲在她耳邊飄飄忽忽,彷彿是禁忌的渴望在對她低語,激起她熟悉的慾念。

  今晚,她看到了他吸引人的另一面,雖然他的回答總是那麼模稜兩可,讓她不禁不這麼猜想——得到他情感的回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會像初夜時一樣溫柔體貼嗎?還是以頑皮挑逗的態度來對待她?

  他將她壓在身下,而她的唇急急往上迎合他的,感覺他的舌頭溫暖的滑入她的小嘴內,如野火燎一般的感受在他深入淺出的接觸探索之下,在兩人體內蔓延開來。當他分開她的雙腿,她立刻察覺到他的慾望早已喚起,而且緊貼著她的腹部。

  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好讓她的眼眸清清楚楚的在他的注視底下發光。

  「我本來想和你保持距離,好想考驗我自己跟你在一起不會絕望的只想要你,證明我對你的心,可是現在,我發覺……我永遠也無法抗拒你。」

  不如為何,他的話令她感到滿足與欣慰,她的心暖烘烘的,也許他不知道,他的話對她而言有多大的意義!

  他飢渴的吻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下腹部欲與他合而為一的慾念因渴望而疼痛著,她熱切的反應著他每一個愛撫,輕柔的撫摸,感覺他胸膛強健的肌肉在她的手掌下時而緊繃、時而放鬆。

  他感覺出她的靠近代表了她有多麼喜悅,全心的等待即將到來的狂喜。他的唇邊綻開一朵笑容。

  「你想要知道答案嗎?我會用行動告訴你。」

  她完完全全的迷失了,他充滿慾望而混濁的嗓音深深的迷惑住她,他輕輕的脫下她的衣服,用唇刷過她溫熱的肌膚,為她帶來激情前的悸動。

  他的手指懶懶的從她的腹部往上滑行,在她如奶油般的肌膚上作畫,感受到她的戰慄,他立刻吻上那極度敏感的蓓蕾,利用舌頭挑逗它們,他的手迅速的回到她的腰間,將她的衣褲一併除去。

  他的唇愈吻愈低,火熱的情苗席捲她全身,在他的挑逗愛撫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的手來到她的大腿內側,溫暖的探進,引起她的驚呼和驚喘。

  他靈巧的探入她不可思議的溫潤熱源,徐緩的進出動作使她不住的扭動、蜷縮,抵著他的指頭收緊、縮放,渴望得到更多。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他的唇和手指的撩撥下,無法忍受慾望的催促和全然的降服,體會她每一絲悸動,直到他來到她身上的那一刻,他願意付出全部自己來取悅她,享受她體內如火的熱情。

  他緊緊的摟住她,一聲低吼由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他男性的慾望來到她溫潤的火熱中心,深深的埋進她時,他忍不住狂野的衝刺,無法忍耐的極樂在她體內尋求最終的解放。

  當慾望白熱化的在他體內爆發,無法形容的歡愉佔據了他的軀體和靈魂!

  「齊金——」梅禾嬙聽見自己欣喜若狂的喊出這個名字,她願意付出自己,將自己交給他,只求他真誠的對待。

  他捲起她一綹髮絲,第一次,他聽見自己的名字出自她口中,心裡充滿了感動,再度激起了要她的衝動。

  她眨著享受歡愛愉悅的淚水,狂亂的抓著他的背肌隨著韻律而擺動,他的眼底跳動著火花,而她只覺得自己幾乎快在他的懷裡融化、在他的臂彎裡燃燒了,他擁有了他想要和需要的一切。

  奧格齊金珍惜她每一寸完美的肌後,她對他的愛意透過一次次的身體接觸傳給了他,當他達到極樂的時候,他和她一起送出一聲喜悅的呼喊,她的身體無法平息且不受控制地顫抖,她體內同時感覺到他強勁有力的釋放。

  這女人與他如此契合,親密的接觸讓他無意識的付出了他全部的精力,體驗這份激情幾乎要了他的命。

  等到悸動平息,他才心滿意足的離開她的身體,手臂一縮,將她摟得更緊,嗅聞她女性的氣息,崇拜她如女神般的曲線和美麗。

  望著她麗質天生的嬌顏,此刻恍惚的神情,他關心的問道:

  「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他頑皮的眨眼和噯昧的話語,不僅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更是讓她紅了臉。

  「我知道你一向尊重我,所以……」

  「那麼……」他撫平她的眉頭,「我怎麼看見你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

  「我只是想…」

  他的手「不小心」的隔著被單觸及她的乳頭,引起她一陣呻吟,換得他促狹的一笑,她抓住他的手後,斷續說著:「我想問……你來這裡,是巧合嗎?」

  奧格齊金的身體一僵,瞬間立即放鬆,他不能確定她是否感覺到了,他們如此的貼近,可是她的表情跟往常一樣,天真無邪。

  他微微的鬆了口氣,在情形還未明朗之前,他無法完整的表明,所以他將驚訝暗壓,挑起了眉頭說: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想我才來到這裡。」

  「難道,不是因為這裡是我的故鄉,所以你才......」

  「你有秘密嗎?如果沒有,就不用怕我來發掘,除非這些秘密都是不好的。」

  她的臉上瞬間變得冰冷,佈滿了寒霜,聲音滿是痛楚: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的過去你是知道的,你....」

  他吻去了她要說的話,後悔觸及她內心的隱痛,他一手環住她的腰,防止了她的抗拒。她如花瓣般的柔軟雙唇勾引著他不斷的渴求和品嚐,直到她發出嚶嚀,他才鬆了口,啞聲道歉:

  「你是如此的敏感,難怪你會這麼想!的確,我為了更瞭解你才來到這,那是因為……我在乎你才會這麼做。」

  「你在乎我?」她的眸子閃動著星光燦爛般的喜悅,她在他身下蠕動了一下,他為了她而這麼做,她怎麼能不相信他呢?

  「不可否認的。」他因她的蠕動而有了反應,再度喚起了他體內的火焰,而他的話也沒有錯,他不覺得自己在說謊。在他尚未被這致命的詛咒折磨死之前,他啞然敘說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

  「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和興奮。」

  她屈服在他的吻之中,早已忘了自己的懷疑,更無法抗拒這英俊的無賴無止盡的索求……

  ◇  ◇  ◇

  來到商業道路上,奧格齊金走進每一家金飾店探尋自己要尋訪的人。在他進入第五家店的時候,迎向他的不是一句「歡迎光臨」,而是一把椅子。

  他一驚,本能的伸手一抓,免去被砸傷的後果,才剛放下椅子,抬眼間,只見一團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他的頭,他猛地抬起雙手一抓,仔細一看,是張小桌子。

  他原本以為,這些「天外飛來的傢俱」是出自男人之手,沒想到,竟是一名女人——更正,一個壯碩的女人。

  因為她正舉起另一把椅子,繼續她的轟炸,尾隨而來的,是她尖銳的叫罵聲:

  「有種混到這個時候回來,你就別躲!」

  店裡,只剩下她手中的家貝是完整的,她口中的人,指的是店裡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縮在門邊,本以為可以順利逃脫,卻被進門的奧格齊金擋住,面面相覷之際,奧格齊金很楚的看到男子瘦削的臉,濃眉下的雙眼,因眼眶的深陷顯得更加陰暗,也更加顯示出他怯懦的一面。

  「哇!」突然,男子大叫一聲,近在奧格齊金咫尺的臉瞬間扭曲,痛苦地撫著背部跳了起來。

  女人也迅速的來到他們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拔尖的音調顯得極為刺耳:「說,你昨晚去哪裡了?」她的鼻子用力的朝著他身上嗅著,之後一副抓到賊的模樣:「你又跑去喝酒了對不對?雷那瑟!你也不想想你會有今天是靠誰?竟然拿著我的錢去花天酒地?你向誰借膽了你?王八蛋!」

  雷那瑟!?奧格齊金在這個名字傳人耳中時,一時愣在原地。他簡直不敢信,眼前這個畏首畏尾的男人,竟然是他正在找的人,而且,是她……曾經愛過的人!

  「禾萍……你先放手……」雷那瑟低眼瞧著奧格齊金,尷尬萬分的說:「有客人在……你……」

  「怎麼?怕難看哪!怕的話你為什麼還去幹那檔子事?」梅禾萍無視於奧格齊金的存在,依舊叨叨絮絮的罵著。

  奧格齊金冷眼瞧著梅禾萍,看情形,她就是伙夫口中那個梅家的長女,禾嬙的大姐。天下事無奇不有,奧格齊金無法將嬌柔的梅禾嬙與眼前這名壯健的女人提並論,她們竟然是姐妹。

  「看什麼看?」梅禾萍不客氣的瞪了奧格齊金一眼,憤然的一把提起「丈夫」,一邊向奧格齊金罵道:「不買東西就快滾!」

  怎麼這樣對待上門的客人?奧格齊金的眉頭凝了起來。拼湊著梅禾萍剛才的話,他覺得其中必定有古怪。

  而且,他更認定,吵架必定會翻舊帳,也許會聽到一些秘密也說不定……趁著兩夫婦不注意,店裡根本沒有半個人的情況下,他矮身輕輕的跟了上去。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在想她對不對?」梅禾萍的聲音拉高。

  「沒有……你不要每次都扯到她身上行不行……」雷那瑟滿腹委屈的說。

  「怎麼?你心疼啦?」梅禾萍尖酸刻的:「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就只好安分點,反正她人都不知死哪兒去了!你死心吧!」

  唉!雷那瑟只敢在心歎氣,這些年來,腦中浮現的,全是「她」的情影,在他與梅禾萍結婚的那一刻起,他便後悔了!

  「哼!」梅禾萍冷冷的說:「她只是我們家打招牌的工具而已,利用完了,就該丟掉,反正她又不是我家的人,讓她有過那份榮耀已經算便直她了!」

  榮耀?雷那瑟不認為那是份榮耀。「你們從收養她起,就開始計畫著要利用她了,今天她會不見,不也是你們安排的,現在還提她做什麼?」

  梅禾萍就是看不慣他的丈夫為了舊情人,整日迷醉於酒酣耳熱之間,只能說她是吃醋吧!與他做了六年的夫妻,也算日久生情,更何況當初也是礙於禾嬙的存在,她無法表達。

  現在,他既然成了她的丈夫,她就不允許他的背叛。即使在心裡想也不准。

  「不是我要提她,是你的樣子讓我覺得討厭!」梅禾萍面目瞬間轉惡。「雖然你當初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但我告訴你,既然你答應入贅,你就得聽我的,否則這間店,還有財產,你是一樣也得不到!」

  「你不用一再的提醒我。」他悲哀的說:「自從我進來你家後,我就很清楚我的地位與奴隸差不多。」

  「你是什麼意思?」她指著他怒斥:「你是說我虐待你嗎?我沒給過你吃穿嗎?不然,你有什麼本錢出去花天酒地?」

  錢錢錢!在她的勢利眼下,他根本連說話的空間都沒有。

  「你知不知道,為了那份死亡名單,我花了多少錢去買通!現在你不但不感謝,還說這種話!你不要以

  為媽媽死了,你就是一家之主了。呸!」她的聲音有如

  擴音器,不但吵且令人難耐。

  雷那瑟後悔莫及的說:「我知道我錯了!」他應該忠於自己當初的選擇,就不會落得今日的難堪地步了。

  梅禾萍以為雷那瑟在替自己昨未歸的行為道歉,哼了一聲之後,不再說些什麼,然而在此時,背後卻響起一道陰森的冷哼,使得這對夫婦不約而同警覺的大喊:

  「是誰?」

  奧格齊金早已立在轉角處良久,將夫婦的對話盡收耳底,加上先前的猜測,更加確定了事實的真相。

  「你怎麼還沒走?」梅禾萍記得他是剛才站在門口的那個人。

  「我自然會走!」反正他也不想留在這裡。「在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真相之後,我自會離開。」

  「你什麼東西呀!」雖然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一個人,但梅禾萍平日威風慣了,不改以往的語氣朝著他喝道:「躲在那裡做什麼?想偷東西是吧?我叫警察來抓你?」

  「偷東西?」他並不需要,他瞇起眼,臉色更沉了。「基於你們剛才所說的,我相當的有興。」

  「剛……才……」雷那瑟的聲音顫抖了起來,這個人是誰?他又聽到了什麼?

  「沒用的東西!」梅禾萍批評丈夫的無能,轉而對奧格齊金怒道;「你到底是誰?你隨隨便便跑進人家家裡,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說我不是好東西,我還得跟你學習!」奧格齊金的耐性不佳,更不想聽這名肥女人亂罵:「有關梅禾嬙的事,全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她……」雷那瑟一聽到梅禾嬙這個名字,整個人激動起來,卻被妻子冷眼一瞪,話未出口便中斷。

  「她怎麼樣?反正她又不是我家的人,是死是活,又干你什麼事了?」梅禾萍擺明了不怕他。

  「哦?」奧格齊金挑起眉頭,「你知道她死了?那麼,就是知道她怎麼死的嘍?好!麻煩你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她死了!?」雷那瑟有說不出的震驚,顧不得梅禾萍的阻止,他衝到奧格齊金的面前,臉色蒼白的抓著奧格齊金的手搖撼。「她死了?為什麼?為什麼

  「問問你妻子啊!」奧格齊金立刻來個順水推舟,指著梅禾萍。

  梅禾萍的臉上閃過一絲惶恐,尤其在聽到他吐出「警局」二字時,更是亂了陣腳,卻仍故作鎮定的反駁:

  「我會知道什麼,少亂說!」

  「你……」雷那瑟的身子一轉,朝著妻子衝了過去,夾雜怒意和悔恨的大吼:「你好狠的心,你不是說只是趕走她而已……沒想到,你連人都敢殺!」

  首次看到丈夫如瘋了般的撲了過來,梅禾萍的心底存的堅強瞬間瓦解,身壯如牛的她無法擋住多年來愈形消瘦的丈夫。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還不是你自己為了錢,才答應演那出死亡劇,好趕她走的,我沒有殺人......」

  「就為了趕她走而已?就為了讓她永遠消失?」讓禾嬙失去了回到人群中的信心!奧格齊金暗自咬牙。如此說來,那麼梅禾嬙的悲哀完全出自梅家母女之手了。

  「哼,你好狠的心……」雷那瑟的笑聲無力的散了開來,他猛力敲打著自己,瘋言瘋語起來。「對!都是我……要不是我財迷心竅,她今天就不會死了……我是該死……我該死……」他一路跌跌撞撞,讓人看得心,梅禾萍更是一路又慌又急的追著她的丈夫而去,直到消失在門外。

  ◇  ◇  ◇

  六年!梅禾嬙的六年,換來一個事實!『鬧劇』。奧格齊金感慨的想著,她就是太過單純,所以才會被人利用!否則……

  但,這是她生存的環境。奧格齊金又自我矛盾的替她辯駁:她從小就進駐寺裡,所學有限,有機會認識社會的時候,又被逼人孤獨的籠子裡,她根本沒有歷練。

  本以為事情真相大白會讓奧格齊金鬆一口氣,可是不然,他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因為,該是讓禾嬙知道的時候了!他心悸了,好一會兒,莫瑜妃的話在他心中揮之不去,他希望,他是多慮了。

  「怎麼了?」梅禾嬙從奧齊金進門後,就一直注視著他。「愁眉不展的,有什麼事嗎?」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的心中有著好大的波動,他拉著她的手,凝視著她說:

  「我想,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

  「什麼事?」一時之間,他的話讓她聽不懂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她忽地一想,輕點了下頭。「你想瞭解我,不是嗎?」

  奧格齊金轉身走向房內的酒櫃,替自己和她調了兩杯酒,在遞給她之前,他先一口飲盡.之後再斟了一杯,才走回她身邊。

  梅禾嬙感覺到他的慎重,此時,不知是否窗外飄來的寒氣太甚,室內竟有些微的寒意……

  「我來這裡是為了調查一件事。」他望入她眼底,從靈魂深處,想將她看個透徹。「我想知道,雷那瑟真正的死因。」

  「我只知道,他死於工廠暴動……」她幽幽的說:「當初我到過亞格拉去找他,連個屍首也沒有。」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他將荒謬的事實告訴她:「第二天將舉行婚禮,他為什麼突然跑去參加暴動?」

  她呆了呆,本能的道:「我母親告訴我,是因為他受到工頭的指使,非回去不可,一切發生太快,他根本沒機會跟我談及將婚禮延期,而……」

  「哼!」他的冷哼打斷了她的話:「事實上,雷那瑟並沒有死!」

  「什麼意思——她更糊塗了。

  她向來不會騙人!他從她的茫然中看出,他必須小心的表達。

  「你告訴過我,你母親趕你走的動機,是因為不要你影響到隔日你姐姐的大喜之日對不?那麼你知道你姐姐的新郎是誰嗎?」

  「我母親說,是相親認識的。」她搖搖頭,「我沒見過他。」

  「你好傻。」他揉著她的髮絲,心疼的說:「你不該就這麼離開,如果你多留一日,你就會看到你的姐夫是誰了。」

  「有那麼重要嗎?」

  「因為那個人就是雷那瑟。」他說完,清晰地看見她硬的嘴角瞬間轉白。

  「你說什麼!?」這對她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說我殘忍,我必須要讓你明白雷那瑟尚存活的事實和目的,他為了錢,甘願入贅給你姐姐。」

  「我更不懂……」她反抓著他的手臂,腦袋一陣轟然。「如果是為了錢,那麼娶我和姐姐,有何不同。」

  「那是因為……」他安撫著她的情緒,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不是梅禾萍的親妹妹。」

  「什麼意思?」她的手抖個不停,因為心悸——那種不知名的害怕,更讓她心痛。

  「你跟梅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他將她摟進懷裡,輕柔的撫摸她冰凍的臉頰。

  她無法克制自己的顫抖,因為她太震驚了。她僵硬的直視前力,飄散著連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話語:

  「我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

  奧格齊金心碎的吻著她,希望能借此平息她的惶恐不安。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打擊太大,但……」

  他的輕柔細語,她已經聽不入耳。一日之間,兩件事情幾乎奪走了她所有的神智,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坦然接受。

  因為這代表了改變,她必須接受雷那瑟的存在嗎?現在,她有了奧格齊金,所以雷那瑟變得不重要了嗎?

  那麼,「母親」呢?一旦證實自己不是梅家的人之後,她真正的母親又在哪裡呢?

  「事情早已過去,別想太多。」奧格齊金搖著她,她這個樣子,讓他很擔心,因為他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你想怪我沒經過你的允許而調查這件事嗎?我知道我很鹵莽,對不起……」

  她聽見了他的道歉,輕輕的抬起頭,回應他一個輕柔的笑。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替我證明了一些事情,我怎會怪你呢?我只是需要時間來調適。」也只能說,這是她的命吧!「再說,要不是如此,我們怎麼會遇在一起呢?」

  她反過來安慰他,卻只讓奧格齊金更心疼。

  「我希望能替你分擔一些事情,我不要你一直憂愁的過一生。」

  「想不到……」她淡淡的接了口:卻也找出我不 是梅家的人的事實,老天真愛捉弄人,老是喜歡跟我開玩笑。」

  「你別這麼說……」她的口氣令他放不下心。「不是梅家的人,那就代表你沒有她們母女倆壞心腸的遺傳啊!」

  「你又在逗我笑了。」

  「我沒有!」天曉得當他知道她不是悔家的親生女兒時,真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我老在懷疑你為何如此天真善良,跟梅家母女完全沒有一絲的相像,原來是這個原因。」

  「什麼話?」她無力的躺在他懷裡,「我只是想,如果我不姓梅,那我的親生父母又在何方?為什麼我會進入梅家?」

  「姓氏只是延續家族的代表,如果你認為重要,我幫你查出來。」

  「算了!」她拍拍他的手,「過陣子再說吧!也許在山上待久了,喜怒哀樂對我來說變得不重要了,或者被我混淆了。」

  他將她摟得更緊,半晌,他感覺到胸前的衣襟逐漸暈濕……

  ◇  ◇  ◇

  在返回故土的商業道路,往事歷歷在目,每走一處,皆掀動了梅禾嬙心酸的漣漪,真相對她而言,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她的心中沒有起伏不定,只有酸溜情感……

  得到了奧格齊金的允許,梅禾嬙一個人來到街上走走散心,也許是謠言被破解了,她不再懼怕與人接觸,當她踏入庫瑪莉寺時,有種回家的感覺浮上心頭,這裡,大概是她這一空中,最風光的場所。

  她眼角的餘光一瞥,一個熟悉的背影由角落縮去,她先是愕愣了下,隨後決定跟上去?

  那人似乎察覺到背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往前疾奔,不知哪來的勇氣,梅禾嬙硬是決定追到底,但小巷彎道實在太多,跑著跑著,她禁不住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看著前方,直到人影隱沒,她才放棄。

  喘息間,她環顧四周,看著這有如迷宮的小道,她根本不熟悉,她企圖想起剛才的來時路,但是繞著繞著,她的頭腦像是打了結,根本無從想起,所以——她知道自己迷路了?

  怎麼辦?她心慌意亂的扶著牆壁行走,愈走愈狹窄,愈走愈陰暗,突然一連串的咳嗽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屏息豎耳的聽著,腳步亦往聲音來源處靠近。

  磚牆漸漸的失去了支柱,愈靠近聲音,磚牆甚至有毀壞傾倒的情形,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堆破磚瓦礫。它們互相堆疊倚靠形成一個小口,陰暗中,她看到一個人綣縮在其中。

  再往前走近幾步,她瞪大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雷那瑟!那個人是雷那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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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梅禾嬙震不已的看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他衣衫襤褸猶如一名流浪漢,面黃肌瘦就好像討食不著的乞丐。

  雷那瑟顫抖著拾起地上的破碗,他好渴……在抬眼的同時,他發現一雙玉足立在他眼前,他抬起頭看向來者,同時慌亂的往後一退。

  「梅……禾嬙……你……鬼呀!」

  他突地發狂大吼,著實的將梅禾嬙嚇了一跳,他的神情真如見了鬼般的駭然和不安,像個孩子縮在角落惶恐的叫喊。

  梅禾嬙不再前進,心中疑雲重重,因為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意氣風發的,可是如今……

  「你還記得我?雷那瑟……」

  「你、你……你不要過來!」他大吼著,眼眸中充滿了血絲。

  她偏了偏頭,不確定他是否清醒,他的頭髮紊亂不堪,甚至打結,他的臉也不清潔,汗毛和鬍子幾乎連成一片。

  「這是白天……」她指了指晴朗的天空。「我不是鬼。我並沒死!」

  「鬼啊……你不要過來,不是我害你的……是你姐姐和媽媽的主意……」他胡亂的大叫大嚷,神智不清的聽不下她任何的話。

  她歎了口氣,滿是同情的看著他。

  「我不管你是不是聽得下去,我還是得告訴你,我沒死,真的沒死!不相信的話,你……你摸摸看……」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離他一步遠的距離。他的眼神依舊閃爍不定,但停止了叫嚷。遲疑了半晌,他怯怯的靠近她,迅速的在她手上一摸,如孩子般的探試,隨即,一抹笑立即在他唇邊浮現。

  她亦微笑道:「看吧!有溫度的呢!」

  「你沒死?」他喃喃地念著,看著她的眼神仍舊有些迷濛。「你怎麼回來了!」

  「這都不重要了!」她望著他手中的破碗,「你……你怎會落得如此地步?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雷那瑟淒苦的乾笑兩聲,取而代之的是沙啞的咳聲,她向四周望了一圈,找不到水,她無所適從的問: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我去買水給你。」

  眼看著她即將跑開,他連忙阻止的叫道:

  「不用了!我……咳咳……不要走!我求你……」

  梅禾嬙的腳步停下,她回頭時,眉頭亦跟著皺起。

  雷那瑟蒼茫的注視著她,感歎悔恨的:

  「當初,我真不該為了錢財而……現在這些有什麼用呢?我是自討苦吃……咳咳……」

  她走回他身邊,將雷那瑟軟弱無力的身體扶正。

  「你似乎在擔心什麼?」

  「哼!」他懶懶的輕哼了一聲,更不願他的腦海中出現梅禾萍的影子。「那個老巫婆……自從那個傢伙來到金飾店拆穿這個多年來的秘密,我一直非常自責,覺得很對不起你……那個肥婆,三天兩頭的對我又打又罵,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待,我心一橫,裝瘋跑走,所以才來到了這裡……」

  「那麼剛才……」

  「那個傢伙說你死了,所以我才會有那種反應……唉……」他長歎一一聲:「事已至此,就當是我給自己的懲罰,為了當年的事而……」

  「算了!」她哀憐的說:「我不希望悲慘的事發生,你還是回去吧!我不需要你這種自毀的方式,更何況,我現在感情上已有了寄托,所以你也不需要再內疚……」

  「是嗎?」他淒楚的道:「是那個傢伙吧!」

  「你知道?」

  「當然。」他看了她一眼,「為了心愛的女人,男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更何況是為了讓自己的女人快樂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快樂?」她雖這麼說是滿臉笑意。

  「你變得開朗,而且你的表情已不打自招。」說完,他只覺喉嚨如乾涸的沼澤,企圖以咳嗽換取部分的滋潤,可惜沒有成功。

  她拍著他的背,「你也變了,變得落魄且疾病纏身,你無需這麼折磨自己,回去吧!」

  「我不回去!」他激動的說:「好不容易逃離那女人的魔掌,我說什麼也不會再回去。」

  「可是,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她關切憂心的說:「你在這裡幾天了?這裡能住人嗎?為什麼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

  他虛弱的搖頭,「好些天了,我也記不清,你看我這個樣子,會有錢去看醫生嗎?」

  「怎麼不去找份工作呢?」

  「我的身份證都在那個肥婆那裡,我沒法子……」他難過的連續咳著,終於,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吐出,看得她心驚膽戰。  

  「不行,你一定得看醫生!」

  「不要……」他抓著她懇求:「讓我自生自滅吧!就當你一直沒見過我這個人。」他指著前方的巷子,「從那裡,一直往左就可以出去了!」

  「你……」她無可佘何的看著他,憐憫地說:「你以為我真的放得下這個心嗎?你等一等,我回去拿點藥和弄點吃的來給你。」

  說完,她不理會雷那瑟的拒絕,照著他的話走出巷道,朝著旅館快速奔去。

  ◇  ◇  ◇

  「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份瑪奇達爾餐和玉米麵包。再一份豬肉凡大魯……」梅禾嬙向餐廳訂餐,著回到房內找尋附近的醫院診所電話。

  剛踏進門,她便開始忙碌的搜找,並沒有發現奧格齊金尾隨其後的進入。

  奧格齊金的頭和身體冒了一堆汗,濕透了他的衣衫,拐了那麼多彎的路,總算是出來了。

  才那裡真是出了名的迷宮巷,他也有招架不住的時候。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他一直小心的跟在她左右,又怕被她發現了,她會不高興,所以拼了老命的躲她,沒想到連自己電迷了路,人也跟丟了。

  甫進門,見到梅禾嬙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他本能地問道:

  「在忙什麼?」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是剛回來沒多久才是。

  她彷彿當他是隱形人,急驚風的一轉,朝著門外奔去,她真的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搞什麼!」他很不是滋味她無視他的存在。

  她的身形步伐何時變得如此快速?瞧她急躁憂慮的神情,他狐疑的又追了上去。

  依照先前的記憶,梅禾嬙再度來到了迷宮巷的最底端。

  雷那瑟如獲甘霖的過她手中的水,一口接一口的飲盡,燥熱的喉稍微得到了滋潤之後,他才開口說:「你不怪我嗎?為什麼還……」

  「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她將食物一一的擺開,「如果一直回憶過去,那麼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你還真想得開。」他為她感到欣慰:「你也成長了不少,比以前多了份堅強的求生意志。,,不然,今天你怎麼會見到我呢?」她體貼的將盛好的餐點遞給他。「吃吧!你一定餓好久了對不?」

  雷那瑟的眼眶濕了,顫抖的雙手接下那份餐點,飢餓多日的他也顧不得什麼了,立刻狼虎嚥的將碗內的食物一掃而空。

  「我剛才去藥房買了些藥,我沒有生過什麼病,所以我將你的症狀告訴醫生,他開了這個藥方給我,你把藥吃了。」

  突地,雷那瑟空洞的眼神像是重新注入了生命,他抓著她的手說:

  「禾嬙,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梅禾嬙著實的嚇了一跳,慌張的收回手說:

  「你不要這樣,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他急切的追問:「只有跟你在一起,我

  才可以感覺到自己真正的活著。」

  她斬釘截鐵的表示:「可是,你要知道,你感覺到

  我的變化,是因為我找到了我可以真正付出感情的

  人,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奧格齊金。我不可能回到你

  身邊,甚至連想也沒有想過。」

  「唉……」他恢復了先前畏縮的模樣,「其實我早

  就知道答案,只是想確定而已。他比我有勇氣,不會

  因為庸俗的原因而拋棄自己真正所愛的人。」

  她搖頭:「你有你的苦衷不是嗎?我記得你曾告訴過我,因為工廠暴動,造成失業人口的增加,你不忍看這些血腥暴力,才來到這裡打算避開一陣子。時勢英雄,你為了求生存,所以這麼做。怪只怪……我不是梅家的人……」

  「如果你是呢?」他燃起一線希望的問:「你是不是

  「不是!」,她再搖搖頭,「不管如何,都注定了我是奧齊金的人,所以不准你再說這種話了!我不想聽。」

  「對不起。」

  她輕輕一笑,將地上的食物一推,「還有呢,吃吧!吃完了之後,回去金飾店吧!你和我姐……相處那麼久了,就算你真的對她沒有感情,但她未必跟你一樣啊!」

  「哼!她還有感情嗎?」他不屑的說:「她只會虐待我而已,你以為日久生情這種事真會發生在她身上嗎?」

  「你別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其實,她也有細膩的一面。」

  「她沒你有副好心腸,虧你還替她說好話。」他朝她歎了口氣,「這麼多天了,也沒聽她找過我。」

  「你一直待在這裡,要怎麼講?」

  也對!他同意的笑了笑,受她感染,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等我病好了,我打算到孟買去。」他望著天空,若有所思的說。

  「孟買?」她不解地問:「你要去那裡做什麼?」

  「找尋工作機會。」他拍著自己的手臂道:「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裡過一輩子吧?更不能讓你看不起我!」

  「那……你要去那裡從事什麼行業!」

  「我記得在孟買的市區,是重要公司行號和碼頭貨艙的集中點,它的工業生產,主要也是分佈在這一帶,尤以紡織業最集中,我學過一點技術,我想到那兒的紡織工廠工作。」

  她傾聽他的話,滿意的點頭說:

  「很高興你恢復了生氣,說起孟買,我記得寺裡的師父告訴過我,那裡曾受到葡萄牙人的統治,信奉基督教的人很多,你會習慣那裡的生活嗎?」

  他聳聳肩,「一切都得學習,對我而言,先有了生活的重心才是最要緊的。寺廟的觀念對你而言是根深蒂固,相信你不管到那裡,都得遵循那一套,對不對?」

  她靦腆的一笑,不否認他的說法。的確!就算她在山上隱居了六年,她的觀念始終如一。

  「沒法子,對我而言,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家就在寺廟!我的所知全來自寺裡老師父的教導。」

  「所以我說,活女神其買到了七老八十,都可以用「單純」二字來形容她們的人生。」

  「單純?」這一點她持反對意見:「我認為是因為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情做了之後會有什麼結果,所以不敢輕易的作決定。以致於只有杲在一旁的份,給人傻傻的感覺吧!」

  他咀嚼她的話之後,笑了起來。

  「也許哦!現在回想起來,你確實比以前有思想。」

  「什麼話!」她又羞又氣的了他一拳。

  遠遠的,奧格齊金繞過巷道,終於追了上來,卻在欲開口之際,注意到瓦礫堆中的人影……

  ◇  ◇  ◇

  雷那瑟!?他為什麼在這裡?是為了他才……思及此,體內的醋酸味怒不可遏的衝上奧格齊金的胸口,他不該如此放心的,他應該考慮莫瑜妃的話。

  梅禾嬙會回到雷那瑟的身邊嗎?

  目睹她和雷那瑟有說有笑的暢談畫面,奧格齊金的怒火不斷醞釀上升,心中的怒氣蓄勢待發的瞪著他們。

  奧格齊金不能理解,他對她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仍無法阻擋她回到雷那瑟身邊?即使雷那瑟對不起她,她都可以輕意的原諒他,那麼,自己又算什麼?

  她說過她愛他,在此時走向另一個男人……

  他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換來的卻是她的背叛!他不甘心,更絕對不允許她就這麼離開他!

  不!他無法忍受她的叛變,死瞪著兩人的雙眸充斥著憤怒的火花,他快速的移動腳步,一把將她拉起,惡狠狠的吻去那抹不是為他而綻放的笑顏,以及那如花朵般的唇瓣。

  梅禾嬙無法立刻從驚愕中清醒,瞪著大眼任由奧格齊金在她口中肆虐,片刻,一股血腥味從她口中滲出,他才鬆了口。

  她撫著被他狂吻破裂的紅唇,不能理解的看著他。

  奧格齊金的心有種撕裂般的疼痛,強硬的不想表現出來,轉而惡聲惡氣的說。

  「你想玩弄我的感情嗎?門都沒有!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她的眼因此瞪得更大,少有的高音自她口中逸出:

  「你……你說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哼!」她不是明知故問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那麼,你認為我又做了些什麼?」首次,她感到胸口的悶氣且搗心臟,欲裂的疼痛侵蝕著她。

  他大步一跨,朝著雷那瑟走去,冷酷的神情在他滿腔的怒火醋意導引之下,更為嚇人!

  「你……你想做什麼?」看情形,他是要打人。老天!她不能放著病中的雷那瑟不管。「他生炳了,你別碰他!」

  「哦?」他揚了揚眉,醋意橫生。「你心疼他嗎?你以為我要對他做什麼?」

  「你……『』她雙手一張,擋在他們兩人中間,儘管此刻她有點兒發抖,但她得逼自己堅強。「你的模樣……挺嚇人的,不是有句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我一直不認為我是個君子!」他說完,腳步未曾有停止的意思。

  「你不要過來!」她大聲地怒吼,引起他不悅的瞇起眼睛。她急忙解釋:「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跟他……沒有什麼……」

  此情此景,教他如何信?「早上,我一直跟著你到現在,你知道嗎?」

  她恍然大,原來先前那個鬼祟的人影是他?但,他為什麼要跟蹤她?

  「為了你的安全!」他從她的表情之中,看出她的疑惑,「但是……」他的臉色一沉,悲痛萬分的走近她。「我得到了什麼?反而是給了你和他相處的機會。」

  「你!」她咬著牙,從奧格齊金的眼中,她找到不信任的訊息。「你不相信我?」

  「你教我怎麼相信!」他突地暴吼一聲,震得她胸口一陣震盪。

  雷那瑟連忙替她辯解:「你不要誤會,她也是意外發現我在這裡,你看看我,又病又弱的,她只是替我準備了一餐而已。」

  「是嗎?」奧格齊金憤怒的臉上增添了不以為然的表情。「你真是!好心!啊!一餐?晚上來的時候也是一餐,你有多少個一餐來送給他吃?」

  「奧格先生!」雷那瑟替梅禾嬙抱屈:「她沒有別的意思,你至少聽聽她的解釋。」

  「解釋?」他親眼所見就是事實,還需要什麼解釋?「如果不是做偷雞摸狗的事,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

  「怎麼說?」梅禾嬙理直氣壯的回應:「你根本不在旅館裡……」

  「哈……哈哈!」他怪笑兩聲,令人不寒而標的發冷。虧她想得出來?她真當他是個隱形人嗎?「我不在?你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還問過你話,你是失憶了嗎?」

  她咬著唇不發一言,努力的回想,然後,他的身影模糊的在她腦中掠過。

  「想起來了嗎?」他心碎的說:「我給了你機會,你又哪裡懂得把握!」

  「對不起……」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

  「做賊的人不會承認自己是賊。」他毫不留情的批評。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她實在不懂,「我並沒有做過什麼事讓你如此的提防我啊?」

  「沒有嗎?,,不如為何?她為汗特鋁展露笑顏的那一幕再度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我不明白,就連初識的汗特鋁,你不也是不怕生的對他展開笑容嗎?」

  對她而言,刺耳的諷刺比不上這種抹黑她的羞辱,不僅痛心,更讓她難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跟我在一起!,,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換得今天的結果。」奧格齊

  金無視她眼中的哀傷,因為他認定她在作戲。

  梅禾嬙失望了,原來她在他心中,並沒有半點地

  位!「奧格先生,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如果你真的瞭解禾嬙,就不該這麼傷害她……」

  雷那瑟的話被梅禾嬙揮動的手制止,她淡淡的說:

  「既然如此,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了了。

  「禾嬙!」雷那瑟不瞭解她的話意為何?

  她撇過頭,刻意忽略奧格齊金的存在,慎重的問雷那瑟:

  「雷那瑟,你剛才不是說希望我回到你身邊,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禾嬙……」雷那瑟百分之百的願意,但不是在這個情況之下,他不要她衝動的決定,更不要在此時當她暫時的避風港,他要的——是永遠!

  「你反悔了?」她看出雷那瑟的猶豫不決。

  「你說什麼?」奧格齊金蠻的抓住她的手,逼她看著他。「你以為我會放你走嗎?」

  她定定的看向他,眼神空空洞洞的。「我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勉強在一起,是折磨!」

  」我並沒有折磨你!」奧格齊金激動的說:「是你」

  「考驗?」她慘淡地一笑,「我不會!」因為她從未想過。

  雷那瑟盯著她的手臂,在奧格齊金毫不留情的捏握之下,有個晰的指印浮現,當下他起眉頭。

  「原來,你是這麼對待她的?」雷那瑟支撐住身子,搖搖晃晃的來到他們身邊,將梅禾嬙的手一翻,指印的範圍更廣,更觸目心。

  「不用你管!」奧格齊金不容許雷那瑟觸碰禾嬙,「別碰我的女人!」

  如果在今天以前,他的這句話可以深深的感動她,可是此刻在她眼中,她只看到憤怒的他。他不信任她,難道,他憎惡她嗎?

  是了!他一直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你的?」雷那瑟保護的雙手一張,將梅禾嬙瘦小的身子摟緊。」「現在,她選擇了我?」

  奧格齊金恨不得將雷那瑟的手斬斷,怒目的來回瞪著兩人,尤其是梅禾嬙。

  「總算,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好!很好!」他用力的甩開雷那瑟的手,將梅禾嬙拉了回來。「我不會讓你走的!休想!」

  「放手……」梅禾嬙被奧格齊金的手勁壓迫,不僅手痛,心更疼。她掙脫他的箝制,退回雷那瑟的身邊,悲傷的對奧格齊金說:「你無權限制我……算了!多說無益,那瑟,我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了。」

  「禾嬙……」雷那瑟反而有些遲疑,「你要三思。」

  「我知道,連你也不要我。」她立即轉身朝著巷子奔離。在她轉身的瞬間,雷那瑟看到她眼眶中蓄滿的淚水快速的滴落,顯得悲傷且黯淡。

  雷那瑟直覺自己必須逭上去,他轉身向奧格齊金撂下話:

  「我不知道你是否瞭解真正的愛情是什麼?我知道,『愛』要一點點衝動就要以進行,真正的瞭解如果少了默契,就功虧一簣了!你懂她嗎?我這個旁人也可,看得出來,你並不懂她!那麼,你憑什麼擁有她?」

  奧格齊全被怒意沖昏了頭,他根本聽不下任何的告誡,何況是他一直視為情敵的雷那瑟口中。背後傳來激烈的咳嗽聲,讓梅禾嬙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頭扶住他。「雷那瑟,你用不著跟著我。」雷那瑟用力的搖頭,斷斷續續的說:  

  「如果……我不跟著你,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再次消失嗎?」

  她一愣,抹去眼角的淚水道:

  「我……我又為何要消失?」  

  他看著她強裝鎮定的模樣,殘忍的拆穿她;「難道不是嗎?」

  「我……」她吐吐,見雷那瑟的臉色蒼白,只好扶他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

  有了支撐點,他鬆了口氣,轉而道:

  「除了躲開,就是逃避,這是你目前只能想到的事情對不對?」

  雷那瑟畢竟是瞭解她的,剛才她確實只是想逃開奧格齊金的惡言相向,她又氣又怒的說:「錯不在我!」

  「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要給他一點時間。他也許只是無法釋懷你來找我。」

  她反駁他的話:「這對我來說,不是不公平嗎?不管如何他都不該那種話!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信任過我。」

  也許,是他太愛你了才……」

  「你不用替他說活!」她不由自主得激動起來,「你也聽到了,他是那麼羞辱我的。」

  他將她拉至身旁坐下,「氣頭上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有些話該不該說,他難道不知道嗎?」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這……」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走吧!」她拍拍身子站起身,故作輕鬆的說。

  她如果能輕易的忘卻這份情感,就不會付出六年的代價!雷那瑟知道,她表面看起來瘦弱,內心卻是非常的固執。

  「去那兒?」

  現在,她只想忘了奧格齊金,只求離開的愈遠愈好。

  「如果你不嫌我麻煩,我想,你不反對前往孟買的路上,多個人來陪你吧!」

  他黯然失色的歎氣,坦言道:「我不要當你的療傷工具。」

  「你誤會了。」她直覺這麼做是對他的傷害,而她也明白,短期之內她是不可能去碰任何感情。「我只是想……趁這個時候好好的靜一靜,想一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他希望她有個好的結局,有個真正她愛的人可以寄托,和愛她的人來疼惜她,他也明白,這個人絕不會是他。

  「回到奧格身邊吧!」

  她吸了一口冷空氣,如果追來的是奧格齊金,她也許會考慮,但是方才當她回頭見到的人是雷那瑟時,她已然死心。「就如同你不想回到梅禾萍的身邊一樣,我不會回去的。我們之間……完了!」

  他可不這麼認為。「話不要說得太絕!我和梅禾萍之間,並沒有愛情作支柱,而你不同,不可以拿我和你們比較。」

  「對我而言……」

  愛情?奧格齊金承認過了嗎?她仔細的回想,沒有!他從沒有親口承認過愛她,就如同剛才,他只說了!她是他的女人!

  「又有何不同?」雖然他不在花心之列,但是,他的「經驗」如此豐富,「他的女人」又有多少個!充其量,她只是她們其中的一個罷了!

  雷那瑟拍著她的肩頭,懇求道:「給他一個機會……」

  「他又給我機會了嗎?他只是一味的指責我,又何嘗聽得下我的解釋。」

  「你還是想解釋給他聽,證明你放不下他。」他拉著她往回走,「走,回去找他吧!冷靜過後,他會聽的。」

  「不要!」她輕輕的閃到他身後,冷冷的說:「如果你再逼我,我連你這個朋友都不要了。」

  「禾嬙!」她比往日倔強了。

  梅禾嬙的性情確實剛烈了許多,她僵硬地瞪著雷那瑟,直到他無奈的點頭。

  「那麼……你真的要跟我到孟買去?,,

  她不願留在這裡,到哪裡又何妨!

  「不然,我還有何處可去?」

  這話聽來分外哀痛,卻她硬生生的隱藏下來。

  「好吧!」雷那瑟心想,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責任,當她失去親人的時候,他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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