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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胭脂醉(閻宮傳奇黑修羅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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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09: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梅貝爾 - 胭脂醉(閻宮傳奇黑修羅篇)

他既然“好心”幫她付房錢,
“應該”不會吝於再多給她“一些錢”請丈夫吧!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他……卑鄙無恥下流,故意放長線,釣她這隻“美人魚”!
說如果要他“捐出”錢──可以,不過,拿她的身子來換!
她怒氣沖天,恨不得剁了他,將他碎屍萬段,
但為了小少爺,她不僅不能“動”他一根寒毛,
還得萬般不願的點頭同意這“不平等”條約!
這該死的變態!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竟要她先替他寬衣刷背,
她只得忍氣吞聲用力的刷,狠狠的刷,拼命的刷,
正得意刷掉他一層皮──
突然,他拉她一起下澡盆,三兩下扒光她的衣服,
粗暴的用他的手、他的唇不斷的折磨她,要讓她開口求饒,
小妮子卻倔得很,死咬緊牙就是不出聲,
這反倒激起他強烈的佔有慾,毫不憐香惜玉的一舉佔有了她!!
原以為“就此一夜”後,他們便是陌路人,
沒想到他……竟像惡靈般,無時無刻在她的四周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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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每年的四月十五日至二十五日,是洛陽舉辦牡丹花會的日子,從初一開始,便湧入大批的遊客,一同來參與這難得的盛會。

  只見白、粉紅、紫、正黃、大紅、桃紅的花瓣,讓整座城都鮮活起來,更點綴的多采多姿,莫怪乎家家戶戶門前總會擺上幾盆應應景。

  一個臉頰紅通通的小男孩,興高采烈的奔進一棟位於東郊的莊院。

  跟隨在他身後的素衣女子緊張的疊聲叫道:“小少爺,跑慢一點,小心跌倒了……”

  她話還沒說完,小男孩真的絆了一跤,整個撲倒在地上,害得繚綾在心底直罵自己烏鴉嘴。

  “小少爺,有沒有哪裡摔疼了?”她緊張地上上下下察看他,剛滿六歲大的小少爺是少爺和少夫人的寶貝,也是嚴家惟一的命根子,可不能有半點損傷啊!

  小男孩被扶了起來,眼眶只是紅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忍住了。

  “我沒事,爹說男孩子不能動不動就掉眼淚,所以我不能哭。綾姨,顥兒很勇敢對不對?”

  繚綾拍去他衣褲上的灰塵,一臉的稱許。

  “嗯!小少爺真的好勇敢。”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半都崇拜父親,也希望能因此得到更多的肯定和讚美,對於這個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也有無限的驕傲。

  嚴顥獲得了想要的答案,開心的又朝屋裏跑。

  “爹、娘……爹……”他嘴裏不斷的呼喚,一路奔進疼愛的雙親懷中。

  顧馥柔將兒子抱個滿懷,寵溺的問:“顥兒,瞧你玩的滿身大汗,整個下午都到哪裡玩去了?”

  “綾姨帶我去看花展。娘,外頭好多人,好好玩喔!就跟廟會一樣熱鬧,還有雜耍、舞龍舞獅,好多、好多有趣的東西。”他誇張的比著手勢,繪聲繪影的說。

  “真的嗎?”她也配合兒子,故意裝作很驚訝,其實嫁來洛陽這麼多年,這種熱鬧的場面對她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嚴顥認真的點著小腦袋,“顥兒沒有說謊,娘要是不信的話,我帶你跟爹一起去看就知道了。”

  他稚氣的語氣逗樂了一旁的嚴碩文,他揉著兒子的頭頂,呵呵笑說:“爹當然相信你的話,每年洛陽都會舉辦這種活動,以後想看多的是機會。繚綾,麻煩你帶顥兒回房梳洗一下,待會兒就要開飯了。”

  繚綾恭敬的應了聲,拉起嚴顥的小手,“小少爺,來,我們回房去。”

  目送一大一小離開後,嚴碩文臉上才閃過一抹鬱色。

  “相公,你有心事?”與丈夫結褵多年,顧馥柔很快察覺他神色不對。

  他欲言又止的望向愛妻,不禁又歎了口氣。

  這對生性樂觀的嚴碩文而言很不尋常,可見事態嚴重,顧馥柔心往下一沉。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跟生意有關嗎?”嚴家是以經營骨董生意起家,兩代以來都是一帆風順,會出什麼事呢?

  嚴碩文不忍讓愛妻跟著擔心受怕,連忙打起精神,“沒什麼,做生意難免都會有些小麻煩,我很快就會把問題解決,你不用擔心。”

  “相公,若只是小麻煩,絕不至於讓你長籲短歎,你我既是夫妻,就不該對我有所隱瞞,不管問題大小,請相公老實的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憂好嗎?”

  他動容的緊握下她的柔荑,“能娶到你,是我嚴碩文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月老能再幫我們系上紅線,永生永世不分離。”

  顧馥柔嬌媚的白了他一眼,“少顧左右而言他了,快說吧!”

  “唉!事情是這樣的,半年前店裏新進來了一批骨董,和我平常所收購的不同,全是些春秋戰國時期的鎧甲、兵器,因為有很多買主對它們有興趣,既然訂購的人多了,所以這回我便想嘗試看看,結果問題就出在其中的兩把劍身上。”

  “這兩把劍我找了許多研究兵器的專家來鑒定,才知道它們居然是有名的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起初我還在想,光這兩把劍就一定能賣個很高的價錢,所以就積極的尋找買主。”

  “可是接下來店裏就常常三更半夜被人闖入,夥計也因此受了傷,可是最奇怪的是,那些強盜並沒有偷走什麼東西,所以我想,他們的目的會不會就是這兩把劍?”他終於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都不曾跟我說過?”顧馥柔怨懟的問。

  嚴碩文苦笑,“我不想讓你成天提心吊膽,所以才吩咐其他人都不要說出來,原本我還想不透什麼原因,直到在一個多月前聽見市井間流傳的謠言,才把整件事都連貫在一起了。”

  “什麼傳聞?”

  “還不都是一些無稽之談——據說在戰國和兩漢時期,道家神仙方術盛行,有道士懂得如何燒煉丹藥,再製成長生不老藥,只要人吃了就永遠不會死;而長生不老藥中,最重要的藥劑便是琉璃,巧的是,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的劍格上都鑲有三片藍色琉璃片,加上這兩把劍的主人都是當時稱霸一方的王者,便說劍上面附有靈氣。消息以訛傳訛後,求仙藥的風氣也就死灰復燃,許多人為了能夠長生不老,自然就願意鋌而走險,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了。”

  她越聽心越驚,“相公,這兩把劍是不祥之物,我看還是儘快將它們處理掉比較妥當,免得招來橫禍。”

  “這點我早就想到了,買主我也找到了,另外也聯絡了厚遠,只等他一來,讓他保這趟鏢,鐵定萬無一失。”邵厚遠是他的結拜兄弟,打著“擎天鏢局”的旗幟,黑白兩道都得看在已故總鏢頭邵剛的面子上,任其通過。

  顧馥柔一顆提得半天高的心這才落下,“厚遠要來,我就放心多了,畢竟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放在身邊,萬一那群強盜找上門,家裏除了繚綾懂點功夫外,其他人都不會武功,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我就是想到這點,所以既然有人出價買,我也就趕緊脫手。算算日子,厚遠應該過幾天就會到了,我晚上也就能安心睡了。”

  “相公,依我看,以後還是少進點奇怪的東西,銀子少賺一點沒關係,只要全家平平安安就好。”

  “是,為夫謹聽娘子教誨。”嚴碩文玩笑似的朝愛妻拱手一揖。

  她噗哧的嬌笑一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輝,這些年來,他們夫妻間情深愛篤,的確羨煞不少人。

  當年她以一位堂堂尚書千金之軀,竟然選擇下嫁商賈之家,為的就是要破除“商人重利輕別離”這句古諺,如今,她不僅擁有美滿的家庭,也證明她沒有嫁錯人。


  大概是今天玩的太累了,嚴顥頭一沾到枕頭,沒多久便睡著了。

  繚綾細心的幫他蓋好被子,熄了燭火就退出房外。為了方便照顧小少爺的生活起居,她的寢室就在隔壁。

  “顥兒睡了?”顧馥柔臨睡前都會先來看過寶貝兒子。

  “是的,少夫人。”

  她含笑的牽起繚綾的手,真誠的說:“別老是喊我少夫人,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下人看待,這幾年多虧有你在,幫了我不少忙,我才要謝謝你呢!”

  “少夫人這麼說豈不折煞繚綾了。當年我被雙親丟棄在路旁,幸虧老夫人好心收留我,不然繚綾早就不在這人世了,這份恩情,繚綾一輩子都沒齒難忘,所以請少夫人別再說什麼感激的話,這些都是繚綾應該做的。”

  “我和相公都明白你對嚴家的忠心,一直以來,把你當作自家人看待,當然也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一般姑娘到這年紀,早就有了婚配,甚至已經生兒育女了;我們不能太自私,只顧著自個兒方便,要是將來有好的物件,我們也會像嫁妹妹一樣,風風光光的讓你從嚴家嫁出去,絕不會讓你被未來的婆家看不起的。”顧馥柔真誠的說。

  繚綾泛紅了眼,心中感動莫名。

  “謝謝少爺和少夫人的抬愛,繚綾就算一輩子都不嫁人也無所謂,只要你們不要趕我走就好。”

  “傻丫頭,我們巴不得你一輩子都留下來,怎麼會趕你走呢?但是,只要是女人,誰不盼望嫁個如意郎君?相公在外頭認識的人多,他會幫你多留意;就算你嫁了人,你可以把這裏當娘家,常常回來看看我們。”

  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點頭表示。

  或許有時候繚綾會埋怨親生爹娘遺棄她,可是,一想到嚴家上下待她的溫情,就足以彌補她失去的親情,便不再怨天由人了。

  顧馥柔語重心長地說:“以後顥兒的事還要多多偏勞你,這孩子是嚴家惟一的血脈,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平安的長大。”

  “繚綾明白。”

  顧馥柔頷下螓首,“已經很晚了,我進去看一顥顯兒,你先去睡吧!”

  繚綾等她進了房才走開。驀地,心底沒來由的湧起一股不安的煩躁,她不以為意,便邁步走回自己的房裏。


  三天後的晚上,不幸的事發生了。

  “鏘!鏘!鏘!”數聲急促的鑼響將繚綾從沉睡中驚醒。近來少爺加強了府裏夜晚巡邏的工作,如今有人敲鑼示警,這就表示有外人入侵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是必須保護小少爺,她立即取下掛在床頭的長劍,奔進隔壁房中,搖醒正在熟睡的小男孩。

  “小少爺,醒一醒,小少爺……”她不確定外頭發生什麼事,更擔心少爺和少夫人的安危,不過,她得先將小少爺藏在安全的地點才行。

  嚴顥用手揉著惺松的睡眼,“綾姨,我好困……”

  “綾姨知道,可是現在不能睡。來,先把衣服穿上……”她兩手微顫的幫他套上外衣,抱起他往外沖。

  “顥兒……”同時,顧馥柔也一臉驚恐的奔向這裏,那聲音尖銳而淒厲,好像遇到非常可怕的事。“顥兒……太好了,你們沒事……”

  繚綾焦急的問:“少夫人,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是一群蒙面的強盜……沒時間解釋了,趕快跟我來……”顧馥柔領著她往後院跑,她早就有預感,那兩把劍會為他們惹來殺身之禍,事情果然發生了,現在先保住兒子的命要緊。

  “少夫人,少爺呢?”繚綾沒看見嚴碩文,心慌的問。

  “相公他……他在應付那些強盜,好拖延一些時間。”顧馥柔想到丈夫此時只怕已經遇害了,心就像被挖了個洞。

  當他們來到後院的枯井邊,她說:“繚綾,這口井已經乾涸了,你帶著顥兒快跳進去躲著,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繚綾如遭雷殛,“不!少夫人,應該是你帶著小少爺下去,我會武功,讓我留在這裏對付那群強盜才對。”

  “現在別跟我爭辯這些!繚綾,我把顥兒交給你了,如果能逃過這一劫,請將他送到我爹手上,請他老人家代替我們撫養顥兒長大成人,我和相公在九泉之下會感激你的。”她淚如雨下,傷心欲絕的交代遺言。

  小小年紀的嚴顥似乎感受到什麼,伸出雙臂攬住她,“娘,你怎麼哭了?你要去哪裡,顥兒也要去……”

  “顥兒乖,娘以後不在你身邊,一定要聽綾姨的話知道嗎?將來見到了外公也要當值好孩子……”顧馥柔說到這裏,喉頭像梗了塊硬物。

  繚綾驟然將懷裏的嚴顥丟給顧馥柔,堅決的說:“少夫人,小少爺還小,他最需要的是親娘,你快帶著他躲起來,其他的就讓我來應付。”

  “我曾和相公約定過,“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現下,他只怕已是凶多吉少,我一人怎能獨活?繚綾,求你成全我的心願。難道,你要我跪下來求你嗎?”她聲淚俱下的問。

  “少夫人……”繚綾哽咽的叫。

  嚴顥見娘又將他交給繚綾,哭喊的說:“我要娘、我要娘……”

  “那些強盜就快來了,趕快躲到井裏去。”

  在她頻頻催促下,繚綾不得不咬緊牙爬上枯井,卻又不捨的回頭。“少夫人,你放心,我會用我這條命來保護小少爺,將他完好無缺的交到顧大人手中。”

  顧馥柔心痛如絞的別開臉,怕再多看兒子一眼,自己就狠不下心離去。

  繚綾揪心的抱著嚴顥跳下枯井。

  “少夫人,他們來了,你快逃呀!”一名婢女大叫的往後院而來。

  她心頭一震,“是青兒……”

  那喚作青兒的婢女倉皇的奔進後院,幾名蒙面人尾隨於後,不由分說的就揮下手上的環首刀,往那婢女的背部一砍,在顧馥柔的驚叫聲中,那婢女應聲倒下。

  “青兒!”顧馥柔眼睜睜看著伺候她多年的人慘死在眼前,心中自是憤恨不已。“你們這些強盜,眼裏還有王法嗎?”

  “哈……這還用問,我們眼裏只有金銀珠寶,當然沒有王法了。”倡狂的笑聲出自於這群蒙面強盜頭子的口中,“你就是少夫人吧!乖乖的把那兩把劍交出來,也許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顧馥柔置若罔聞。“我家相公呢?”

  “他太頑固了,寧死也不把東西交出來,所以已經先讓他到西方極樂世界了,如果你也一樣不知好歹,我就讓你們夫妻到陰曹地府團聚。”他冷笑的撂下狠話。

  顧馥柔聽見丈夫的死訊,心中大慟的險些昏厥過去。

  她堅強的道:“做生意就要講究信用,我們已收了買主的定銀,自然不會將東西交出來,況且,我可不會相信強盜的話,就算我把東西交出來,你們也一樣會殺了我。”

  強盜頭子眼迸寒光,“聽說你們還有一個兒子,難道你就不管他的死活了嗎?”

  “他已經平安的從後門逃出去了,你們別想用他來威脅我。”如果她沒有騙過這群強盜的話,他們一定會留意到這口井,那就什麼都完了。

  “該死!你們還愣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追!”他大聲的咆哮,幾名手下開了後門便追出去。“你這女人動作還真快,不過,憑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是跑不了多遠的,很快的,就能把他抓回來。”

  “老天爺會保佑我兒子,不會讓你們找到他的。”她在心中祈禱著。

  他捏住她的下顎,眼露凶光,“哼!求老天爺保佑,不如求我比較快……”

  顧馥柔的眼角瞟到繚綾偷偷的探出井外,驀然地,她伸手拉下強盜頭子臉上的黑布,藉此讓繚綾看清兇手的長相。

  “你這賤女人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他毫不憐香惜玉的揪住她的頭髮,兇狠的說:“既然讓你看見了我的真面目,你就別想繼續活在這世上!”

  “我本來就沒打算苟活,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她只擔心繚綾會衝動的跳出來救她,那就前功盡棄了。

  強盜頭子發出冷笑,“好!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當在做善事,這就送你去跟你相公會合,哼!我就不信把這間宅子翻過來還會找不到那兩把劍。”

  躲在井口的繚綾看見強盜頭子舉起鋼制的環首刀,本能的想要跳出去救人,可是,一想到如果連她也死了,誰來照顧小少爺呢?

  當刀身插進顧馥柔的肚腹中,在她斷氣前,仍在內心呼喚著兒子的名。

  “少夫人!”繚綾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只讓淚水沿著指縫間流下,再也不忍卒睹。

  被留在井裏的嚴顥一看到她回來,好高興的撲過來,“綾姨,你有沒有看到娘?這裏好黑,我不要待在這裏……”

  她將他緊緊的擁在懷中,無聲的啜泣。

  少爺、少夫人,你們死的好慘啊!

  繚綾真想跟他們一起死,可是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除了將小少爺送到京城之外,她是唯一見到兇手真面目的人,她要親手抓到這群強盜,以慰少爺、少夫人和嚴家十餘口人在天之靈。

  沒錯,她要報仇!復仇的火焰在她胸口熊熊燃燒起來。

  過了一個多時辰,窩在她懷中的嚴顥已經睡著了。

  繚綾仰頭望向井口,那些強盜不知道離開了沒有?她想上去瞧個究竟,突然,感覺臀下的土中像是埋了什麼東西,好奇之餘,將它挖了出來,原來是一口長形的木箱子。

  儘管井裏一片漆黑,可是光用手掌摸索,繚綾也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箱子裏放的是兩把劍,只是為什麼它們會理在井裏呢?難道是……

  難道這就是那群強盜想找的“東西”?就為了這兩把劍死了這麼多人!她鼻酸眼熱的合上箱子,又將它埋回土裏,這種不吉利的東西,最好讓它們永不見天日。


  臉上有著燒疤的男子,兩手各牽著一個正哭得唏哩嘩啦的女娃兒,一臉的無奈。上刀山、下油鍋他都不怕,唯獨受不了這兩個小祖宗的眼淚轟炸。

  “赫連叔叔怕了你們了,不要再哭了行不行?別人會以為我虐待孩童呢!快把眼淚、鼻涕擦一擦,都十一歲了,還這麼愛哭。”他將預備好的兩條手巾分給兩姊妹,幸好黑魁堂就在眼前,他的苦難就要過去了。

  東方威威瞪著一雙核桃眼,小嘴嘟得高高的,“赫連叔叔,我和樂樂要離家出走,再也不要回島上去了,你回去之後,就這樣跟乾爹說,知道嗎?”

  “這可不行!我的小公主。這次赫連叔叔答應帶你們出來玩,就是不想見你們父女爭吵,等過幾天閻皇氣消了之後,自然也就不再生氣了,到時,我再送你們回去,可不許再說什麼離家出走的傻話了。”

  “說什麼我都不要回去!乾爹不疼我們了,我和樂樂已經變成無家可歸的小孩了,嗚……”她嘴一扁,哭的好不傷心。

  她的孿生姊妹雙眼眨巴眨巴兩下,怯生生的問:“威威,是真的嗎?乾爹已經不要我們了,那不就沒地方住,也沒有點心吃了,那我們是不是要變成乞丐了?”

  “對,我們以後都要沿路乞討,晚上要睡在破廟裏,地上還有好多隻老鼠跑來跑去,哇!好可怕……”東方威威腦海中浮現那嘔心的畫面,忍不住打個哆嗦。

  “我不要!我最討厭老鼠了……”被她這一嚇,東方樂樂小臉都發青了。

  赫連平翻個白眼,虧她們能把自己想像得這麼可憐,幻想力也太豐富了。

  “閻皇沒有說不要你們啊!兩位小公主永遠是他最心愛的女兒,你們這兩顆小腦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東方樂樂委屈的蠕動唇瓣,“可是乾爹他好生氣,還叫我們滾出去……”

  “那是他在說氣話,不是真要趕你們走,我想閻皇他現在一定很後悔,說不定過幾天就派人來接你們回去了。”

  “赫連叔叔,乾爹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東方樂樂困惑的問。

  東方威威也仰高臉蛋,“難道我們想要一個乾娘也錯了嗎?乾爹都這麼老了,再不趕快討老婆的話,是會被人嘲笑的。”

  他不覺失笑,“閻皇今年才三十四歲,還不到老的地步。”

  “赫連叔叔跟乾爹一樣老,早就已經討老婆,還生了三個小毛頭,可是乾爹卻連個老婆都沒有,不是很奇怪嗎?”她問的赫連平啞口無言。

  “呃,這……這該怎麼說呢?緣分的事很難說,也許閻皇還沒遇到傾心的姑娘,總不能為了給你們個乾娘,隨便娶一個進門是不是?”

  東方威威狐疑的睨著他,“是這樣子的嗎?”

  他乾笑兩聲,“赫連叔叔騙你們做什麼?”

  她一副“你少來了”的表情,“赫連叔叔,你老實的告訴我們吧!乾爹他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咳……”赫連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誰……是誰這麼多嘴,居然敢亂造謠,要是讓我查到,非割了他的舌頭不可。”

  她得意的朝東方樂樂掀眉毛,“沒有人告訴我們,是我們自己猜的。乾爹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所以他一定很討厭女人,赫連叔叔!乾爹這毛病很嚴重,你得趕快找大夫幫他醫好。”

  “沒錯,赫連叔叔,求求你趕快將乾爹的病醫好,不然我和威威就會很慘、很慘的。”姊妹倆一致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赫連平簡直是哭笑不得,“閻皇他沒有病,他……唉!”這是心裏的毛病,大夫是醫不好的。“已經到黑魁堂了,這問題你們去問黑堂主最適合了。”

  “為什麼要問黑哥哥?”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因為……”真的很抱歉,黑堂主,他實在被纏的無計可施,為了脫身,只有出賣你了。“因為,你們的黑哥哥到現在還不娶老婆,恐怕也是生同樣的病了。”


  黑魁堂京城總壇

  坐在紅檀木椅上的男人,有著一張俊美的不像真人的臉龐,揉合著陰柔與粗獷的五官,散發出一種撼人心弦的魔力,尤其是那雙漆黑狹長的眸子,眼尾微微的往上勾,仿佛惡魔的眼眸,嘲弄的觀賞著眾生百態。

  他是黑修羅,也是閻皇麾下最忠心的部屬,掌管黑魁堂,控制著京城所有的黑道勢力,以一把彎刀練成了絕世魔功“誅神九式”;不過,究竟“誅神九式”厲害到何種程度,江湖上的傳聞有很多版本,但沒有人知道哪個才是真的。

  唯獨一項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當黑修羅的女人通常都活不久!不過,還是有許多女人爭先恐後的投懷送抱,猶如飛蛾撲火,明知危險,卻又不由自主的被他深深吸引。

  有人說黑修羅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人,連勾勾手指頭都不用,就有美豔迷人的女人前僕後繼的送上門;也有人說他是催魂使者,來到這世間的目的,為的就是要將一個個靈魂送下地獄,儘管他全身上下都是毒,偏偏還是有人不怕死想去沾惹。

  “黑哥哥,你說話呀!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成親?”坐在右側的東方樂樂扯著他的袖子,不死心的一問再問。

  黑修羅朝故作無事狀的赫連平瞟了一眼,“你們怎麼忽然間這麼關心黑哥哥的終身大事了?是不是有人跟你們說了什麼?”

  此話一出,有人開始如坐針氈了。

  “是赫連叔叔說你跟乾爹生同樣的病,所以才到現在都不討老婆,可是不對呀!”東方威威攢起彎彎的眉毛,一臉的百思不解。“我常常看見黑哥哥身邊有很多美人,而且每次都不一樣,不像乾爹,一個也沒有,喔!赫連叔叔騙人。”

  赫連平猛咳嗽以掩飾尷尬,心裏暗忖:這丫頭還真精。

  “你們這麼想要閻皇娶妻嗎?”黑修羅淡淡的問。

  “嗯。”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為什麼?”

  東方威威有條有理的說:“因為有了乾娘,就能幫乾爹生個兒子,這樣我們就有弟弟可以玩了,最重要的是,以後乾爹就沒有時間一天到晚逼我們練功,更不會要我們其中一個將來繼承他的位子了。”

  “你們不想當閻皇?”原來如此,對於這點他可以理解。

  “當閻皇一點都不好玩,每天有忙不完的公事,還要管那麼多人,煩都煩死了,我才沒那麼笨。”東方威威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自找罪受。

  “威威不要,樂樂也不要。”姊妹倆都把這項殊榮當作燙手山芋,巴不得讓給別人去當。

  瞧她們的模樣,黑修羅忍俊不住的笑道:“那你們將來想做什麼?”

  “當然是嫁人啦!這樣就可以每天的玩,什麼事都不用做,又有人疼,還養我們一輩子,這樣不是很好嗎?”她們早就盤算好了。

  赫連平憋著笑,努力的維持他冷酷的表情,心裏是相當同情將來娶到她們的男人,這兩個丫頭代表的就是災難,對方得要有顆堅強的心才行喔!

  “可是,閻皇不想娶妻,沒有人勉強得了他,所以只怕你們要失望了。”閻皇和他一樣都不信任女人,只是閻皇選擇的方式是不近女色,而他則是悠游於脂粉堆中,卻從不交付真心。

  東方樂樂好不喪氣,“威威,那我們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再另外想辦法。”東方威威輕聲安撫著孿生姊妹,她絕不會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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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赫連護法可以說明來意了。”黑修羅待東方威威兩人到後堂休息,便直接切入正題。赫連平是閻皇身邊的貼身護衛,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離開他身旁半步。

  “那我就直說了,黑堂主可曾聽過“王者之劍”?”他開門見山的問。

  黑修羅嘲弄的說:“你是指半年多前剛出土的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本座略有所聞,聽說還跟長生不老扯上關係。”

  “那不過是些荒誕的傳說,人若真能長生不老的話,世間豈不大亂了?”赫連平很不以為然,“事情是這樣子,原本我是打算在今年閻皇的壽辰上送上這兩把劍當賀禮,連定銀也付了,就等對方將東西送到指定的地點;想不到這位姓嚴的骨董商家在深夜遭一群盜匪闖入,全家十餘口皆死於非命,那兩把劍也在當晚不翼而飛。據當地的衙門依照現場的情況判斷,這群人有可能就是最近才剛竄起的夜鵩大盜,他們的作案手法便是將財物洗劫一空後從不留活口,手段可說是相當殘酷。”

  黑修羅劍眉一挑,“都沒有人活命嗎?”

  “據調查,這姓嚴的骨董商有位六歲大的獨子,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所以推斷可能還活在世上,由於閻皇的壽辰只剩下半年,時間緊迫,還望黑堂主能鼎力相助。”

  “本座對夜鵩大盜也相當感興趣,這件事我會派人追查下去。”他清閒的日子過太久,是該找些樂子玩玩了。

  赫連平這才放下心頭的大石。他和黑修羅共事多年,兩人的交情算起來還不錯,只不過黑修羅的個性向來陰晴不定,很難捉摸,不過只要他答應,就鐵定沒問題。

  “那我就回去靜待佳音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從昨夜起雨就嘩啦嘩啦下個沒完,令繚綾的心像鉛塊般沉重。

  她不斷的更換手上的濕毛巾,為的就是希望能減低嚴顥額上的熱度。

  這全都要怪她,若不是她急著趕路,小少爺也不至於因小小的風寒加上疲勞過度而導致成重病。她看著他全身發燙的躺在床上,心中自責不已。

  一早,她還拜託客棧的夥計,幫她去請個大夫來為小少爺看病,結果那大夫一聽到她身無分文,片刻也不多待的便拂袖離去。說什麼醫者父母心?根本是個只認錢的蒙古大夫。

  唉!都怪她只顧著逃避那群盜匪的追蹤,忘了多帶一些盤纏在身上,現在竟連請個大夫的銀子都沒有,眼前的難關該如何度過呢?

  “唔……”榻上的嚴顥發出痛楚的呻吟。

  繚綾淚眼婆娑的撫著他發紅的臉頰,喃喃道:“小少爺,你再忍耐一點,綾姨會想辦法請大夫來救你,你一定要勇敢的撐下去,小少爺,你聽見了嗎?”

  “娘……爹……”他發出囈語。

  聽他這麼一叫,繚綾是又急又愧,要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教她如何對得起少爺、少夫人,以及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老夫人呢?

  她不相信這裏的大夫一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總會有一個肯付出愛心,救這可憐的孩子吧!

  念頭方轉,繚綾便聽見敲門聲,她上前開了房門,“夥計,我正有事要找你……”

  那夥計趾高氣揚的抬起手,說:“不用再多說了!既然你們身上沒錢,我們掌櫃的說請你們馬上走。”

  “什麼?!”她氣急敗壞的嬌嚷,“你們怎麼可以乘機落井下石?我們也沒說要白吃白住,銀子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現在外頭正下著雨,非得在這時候趕我們出去不可嗎?”小少爺正病著,要是再淋了雨,不啻是雪上加霜,只怕病情會更糟。

  夥計壓根不為所動,“很抱歉,小的也是端拿人家的飯碗,掌櫃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實在無能為力。”可那表情是一點都不覺得抱歉。

  “你們……”她一時氣結。

  “動作快一點,否則到時請你們到衙門吃牢飯,場面可就不好看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只想儘快打發他們走。

  繚綾的眼眶倏地發熱,下顎抽緊,一股鬱氣堵在胸口,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後,她轉身默默的收拾起衣物。

  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她怎麼會呆呆的以為每個人都像嚴家的人,心地善良又肯助人為樂呢?她真是太愚蠢了!

  “不要慢吞吞的,後面還有人等著住進來呢!”夥計連點同情心都不願施捨,一把搶過包袱和長劍,扭頭就朝外走,繚綾只得趕緊背起病懨懨的嚴顥尾隨於後。

  怎麼辦?怎麼辦?她惶惶不安的思忖,儘管悲憤莫名,她卻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快滾吧!”才走到門口,夥計不由分說的便將手上的東西扔出屋外,正好砸在一輛剛停下來的馬車前,倏地,他眼睛一亮,翻臉比翻書還快,馬上對從車篷裏下來的人作揖哈腰,那必恭必敬的態度好象對方的身分何其尊貴。“祁爺,您回來了,小的為您打傘……”

  繚綾根本沒留意到那輛馬車,也不管什麼“祁爺”,一雙冒火的眼瞳直盯著被扔在地上任雨淋濕的隨身物品,憤怒的火焰將她的理智燒成灰燼。

  “你怎麼還在這裏?還不趕快走?”夥計不客氣的嚷著。他可沒時間在這裏和她磨菇。

  終於,繚綾的怒火爆發開來了!

  她瞪向勢利眼的夥計,寒聲的說:“你沒有權利把我的東西丟掉,如果不馬上把它們撿起來還我,別怪我掀了你這家爛客棧!”

  “你……你付不出房錢還敢這麼囂……囂張……”夥計是標準的欺善怕惡,一被對方的氣焰壓過,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你還沒看過什麼叫囂張,我數三聲,一——”兩簇火光在她瞳仁中跳躍著。

  “呃……姑娘,有……話好說。”夥計吞下口水,為難的瞟向裏頭的掌櫃。

  繚綾沉下俏顏,“別以為我不敢,二——”

  夥計臉皮抽動兩下,這姑娘脾氣好象不太好,做生意就是要和氣生財,要是真給她一鬧,捲舖蓋走路的會是他。

  “小的……去就是了。”他摸摸鼻子自認倒楣,打起傘,出去將東西全撿回來,“姑娘,這……是你的……”

  她一接過濕淋淋的包袱,心頭一酸,真怕自己會當場大哭,她將趴在背上的小少爺背好,在情緒崩潰以前,跨出了客棧的門檻。

  “夥計,給那位姑娘一個房間,帳算我的。”清冷無波的磁性嗓音發自那名被稱為“祁爺”的男子口中。

  夥計一臉呆相,還沒反應過來。

  跟在“祁爺”身邊的僕役好心的提醒他。“你沒聽見我家主人說的話嗎?快去把那姑娘叫回來。”

  那侍從看來短小精悍,臉上始終掛著親切熱心的笑容,和他深沉多變的主子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是……”夥計忙不迭的沖出去將繚綾攔下來,一口氣把話說完。“姑娘,你可真是遇到貴人了,有位祁爺願意幫你出住宿的費用,你們可以繼續住下來了。外頭雨大,還是趕快跟我進來吧!”

  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事情便來個大逆轉。

  她半信半疑的跟著夥計回到客棧,卻已經不見那位“祁爺”的蹤影。眼看小少爺病得這麼重,繚綾只能心懷感恩的接受對方的好意。


  繚綾一回到原來的房間便將小少爺安頓好,但最迫切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她必須趕緊請到大夫!

  那位“祁爺”既然肯對素昧平生的她伸出援手,如果去拜託他,他應該願意幫這個忙吧?反正她已經走投無路,現在只能碰運氣了。

  她很快的找著正忙的像無頭蒼蠅的夥計,“那位祁爺住在哪間房?你就告訴我,我只是想親自向他道謝而已。”

  “我也已經說了好幾遍,那位祁爺不喜歡有人隨便去打擾他,要是他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他可不想把差事搞砸了。“你別在這兒煩我了行不行?你沒看見我很忙嗎?”

  繚綾告訴自己不能放棄,追上去又想再問一次。

  “姑娘,真巧在這裏遇到你。”一個陌生人來到她面前。

  她一怔,“你是……”

  “我是祁爺的貼身小廝,姑娘叫我盧開就好。”他朝她露齒微笑。

  “你是祁爺的人?”繚綾正在發愁,對方就自己出現了。“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們,好親自跟你家主人道謝。”

  盧開因為長相普通,又常帶著笑容,反倒容易讓人親近。

  “這點小事,姑娘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對了,那位小公子還好嗎?”他語出關切的詢問。

  她臉色一黯,“不瞞你說,這也是我想見你家主人的原因,能否讓我跟他見一面?”事到如今,只有厚著臉皮去求人家了。

  “當然可以,姑娘請隨我來吧!”盧開心無城府的為她引路。

  繚綾跟著他來到西廂的貴賓樓,能住得起這麼豪華的客房,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老百姓,不用說,這位“祁爺”定是非富即貴。

  “姑娘請在這裏稍等,讓我進去通報一聲。”盧開說。

  她點點頭留在門外等候,心“撲通!撲通!”跳的好快。

  萬一……對方拒絕了,那該如何是好?她才這麼想時,房門已經打開了。

  “姑娘請進,我家主人正等著你。”盧開讓她進屋後便退出去,順手帶上門。

  繚綾緊張的手心冒汗,深吸口氣後,才往裏頭走。

  一名身穿黑色綢衫的男人背對著她,他的肩很寬、很挺,瘦削的體型看起來像位文弱書生,但均勻頎長的體態又流露出一股強悍的氣勢,他應該就是那位“祁爺”本人了。

  “呃……”一時間她竟不知怎麼開口。

  像是感覺到她的局促不安,那男人身體微晃,旋身和她面對面。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他是繚綾這輩子見過長得好看到近乎邪門的男人,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會讓人本能的興起逃走的念頭。

  “聽說姑娘想見我?”他像火又像冰的眸光掠過繚綾那只能算中上之姿的容顏,若不是她盛怒時,瞳仁像兩塊燃燒的黑玉,照亮了整張臉,變得格外燦亮迷人,他決計不會注意到她。

  繚綾舔下乾燥的唇瓣,“是的,我是來向祁爺道謝,若不是你,只怕我們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你的道謝我接受,還有呢?”他揚了揚眉,像是在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她囁嚅了半天,說:“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因為我家小少爺病的很嚴重,加上身上的盤纏都用光了,所以能否拜託祁爺幫我請個大夫……”

  祁焄涼涼的截斷她的話尾,“我為什麼要幫你?”

  “呃,你當然有權利不幫,可是我想,祁爺既然能好心的幫我付住宿的費用,應該不會介意再幫這點小忙……”從沒求過人的她,說這短短幾句話就讓她滿臉通紅。

  “這你就錯了,我不是什麼大善人,助人也只是一時興起,跟好不好心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幫你一次,並不代表就會幫你第二次,明白了嗎?”

  繚綾漲紅著臉,硬著頭皮說:“那麼祁爺可否借我一筆錢?我可以立下借據,絕不會賴帳。”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求人這麼難!

  他佯裝考慮,“那麼你可有值錢的東西做抵押?”

  “抵押?”她倒是忘了這一點。

  “既沒有抵押品,憑什麼要我借錢給你?姑娘,這一點常識你都不知道,未免太天真了。”祁焄一臉嘲弄的瞅著她窘迫的表情。

  她臉色微變,惱怒的說:“你大可直接拒絕,不必這樣奚落我。若是我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就不必向你開口。”這男人分明是在看她笑話,真是可惡透頂。

  祁焄揪著她。女人見了他多是唯唯諾諾,無不盡心盡力的服侍,唯恐他有什麼不滿意,久了也會膩,而她,卻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不禁勾起了他狩獵的欲望。他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出擊尋找獵物,或許該換個口味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姑娘發火的模樣相當吸引人?”他輕佻的斜睨她。

  繚綾當場氣結,“你……這變態!”

  她不該來的!這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先丟下魚餌等她上鉤,然後引她來這裏,再用言語輕薄她……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這是在讚美你。”祁焄欣賞著她的怒顏,一副像是找到新的樂趣的表情。

  “多謝你的讚美,請把這項榮耀獻給其他的女人。對不起,打擾了。”她怕再待下去真的會吐出來。

  只是事情好象沒這麼容易就結束,當繚綾的手才要觸碰到門,就因他的一句話給硬生生的打住。

  “你不管那孩子的死活了嗎?”他輕描淡寫的口氣卻像把利刃,輕輕的刮過她躁鬱的心。

  他真懂得抓住人的弱點,繚綾恨恨的想。

  “反正祁爺又不肯幫忙,其他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她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他那張臉。

  祁焄邪邪一笑,“我沒說不幫這個忙。”

  “這也是你的一時興起嗎?”他又改變心意了嗎?這男人真像只老狐狸,把人耍得團團轉。

  他慢慢的踱向她;繚綾可以隨著他的靠近,感覺到周遭的氣流改變了,全身的寒毛豎起,不信任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可以這麼說,我可以幫你請大夫醫治那孩子的病,不過……你也得付出相等的代價。”他那俊美如惡魔的臉孔微微的俯向她,音調異常的低啞。

  繚綾呼吸一窒,“你要什麼?”

  “你!”一個言簡意賅的答案。

  隔了好半晌,這答案才進入她的腦海,緊接著她明眸大瞠,嫌惡的往旁邊跳開,忍無可忍的破口大駡。

  “你這變態!色狼!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休想!就算你給我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會出賣自己!”她絕不會作踐自己的。

  對於她的叫囂辱駡,祁焄沒多大反應,只是好整以暇的說:“原本以為你把那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貞節還重要,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既然如此就不勉強你了,姑娘請回吧!”

  繚綾像被澆了桶冷水,整個人都震醒了。她不是曾經發過誓,只要能治好小少爺的病,任何事她都願意做,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呢?

  “你這根本是在威脅我。”但她又無法棄小少爺於不顧。

  祁焄露出殘酷的本色,譏嘲的說:“選擇權在你手上,你可以不接受它,何況我希望我的女人是心甘情願上我的床,要是有一絲勉強就沒有意思了。”

  她陡然間感到全身發冷,想要逃,卻沒有路可退。

  “你不是人……”她從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是人也好,是惡魔也罷,我提出條件,要不要隨便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多考慮一刻,那孩子的病情就加重一分,我也隨時都會改變主意……”

  他話還沒說完,繚綾以一種慷慨赴義的神情說: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現在可以派人去請大夫了吧!”

  為了報答嚴家的恩情,貞節算什麼,要她的命都可以。

  “聰明的選擇,我馬上讓盧開去辦。”他伸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過,你得留在這裏。”

  “你是說……”他的意思是說現在就要她實踐兩人的交易?

  “需要這麼吃驚嗎?有盧開在,他會把事情辦妥,而你……今晚就只能待在我床上,直到我滿意為止。”能這麼快撩起他欲望的女人不多,只希望她不會令他太快厭倦就好。

  她奮力的掙脫他的摟抱,“不行!小少爺需要我,我必須陪在他身邊,等他的病情穩定之後,我就是你的,絕不賴帳。”

  “我從來不相信女人的保證,要是你反悔了呢?”祁焄瞇起犀利的黑眸,哼!女人有什麼信用可言,她們的承諾就像鏡花水月。

  這人真是生性多疑!繚綾捺著性子和他周旋,“就算我反悔了,像你這麼厲害的人,一定有辦法讓我改變主意,不是嗎?反正我又跑不掉,你怕什麼?”

  “我不怕你跑掉。”他可以布下天羅地網抓她回來。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微紅著臉,吶吶的說:“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可以先去找別的女人……”對於男女之間之事,她也不是完全茫然無知。

  祁焄曖昧的咧開嘴,“目前我只對你有興趣。”

  “你去死好了!”繚綾克制不住的破口咒駡。

  想不到她的清白含葬送在這樣的人手上!但,只要小少爺能平安健康的長大,再大的犧牲都值得。

  “不要有逃走的念頭,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他相信她沒有那個膽子,況且那孩子的病可不是一天兩天好得了。好吧!就暫時放她一馬,反正他遲早會得到他想要的。“後天晚上我在這裏等你,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她一臉的不情願,“謝謝。”心中忍不住暗罵:好一個色狼、登徒子。

  “我答應了你的要求,是否該先給我一點謝禮?”他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將她摟進懷中,狂騷的男性鼻息噴向繚綾的臉頰,在她還未意會過來之前,猛地覆住她那紅灩灩的嘴。

  “唔……”她本能的張嘴欲叫,卻感到某種滑溜的東西乘機鑽進口中,吞噬了她的驚喘。

  他的吻並不溫柔,雙臂摟抱的力道也強勁的讓她掙脫不開,她只能張大一雙瞳眸死瞪著他,表達心中強烈的憤怒;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視,祁焄也揚起又翹又濃密的睫毛,深不可測的回睇她。

  當祁焄徹底的肆虐過她的唇後,繚綾羞憤的推開他,沖了出去。

  祁焄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思忖:難得遇到這麼有挑戰性的獵物,真是不虛此行。

  他抬手往唇上一抹,瞅著指頭上的紅印,眸底閃過邪氣的光芒,這還是他頭一回發現女人的胭脂也有催情的作用。


  繚綾回房之後,赫然發現盧開已經請來大夫,而且大夫也診斷好病情,正準備離去,這才恍然大悟,莫非他早就猜到自己會答應他的條件?原來她的一言一行全在他的算計之中!

  什麼有貴人相助,她根本就是誤上賊船。

  大夫走了之後,盧開熱心的說:“姑娘別擔心,我讓人跟著大夫回去抓藥,等小少爺喝了藥之後,不用幾天就會活蹦亂跳了。”

  “謝謝你。”繚綾很難對一張憨厚的笑臉生氣。

  她取來濕毛巾,輕輕的幫昏睡中的嚴顥擦汗。若不是家中遭逢巨變,他也不必跟著她吃這麼多苦頭。都怪她沒用!沒把小少爺照顧好。

  盧開來到床頭,“姑娘,這裏讓我來就好,你先去吃點東西才有精神。”

  “我吃不下。”她搖搖頭婉拒道。

  “不吃東西會弄壞身子。我家主人已經命廚房準備了,姑娘多少吃一點吧!”

  繚綾聽了大為光火,“我就算餓死也不關你家主人的事!”

  “你可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我家主人也是一番好意,不如我叫廚房把東西送到房裏來,等你餓了再吃。”盧開苦口婆心的勸道。

  繚綾有氣無處發,偏偏這人還老把“那個人”掛在嘴邊。

  “你別再提你家主人,他是天底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若非有求於他,我會當場讓他好看,哪能容得他如此狂妄,我沒甩他兩巴掌就算不錯了。”

  盧開愣了愣,“姑娘似乎很討厭我家主人?”這可真是前所未聞。

  “何止是討厭,簡直是厭惡透頂!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奉勸你還是換個主人比較好,那個大變態不配有你這麼好的人伺候。”她對祁焄的印象可說是壞到最高點,巴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不會吧!我從小就跟著主人,他絕對沒有姑娘想的那麼壞,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盧開一心一意替主子說話。

  繚綾哼著氣,極度不滿,“誤會?像他這種只會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不叫壞,世上就沒有壞人了,我看他甚至可以排名十大惡人之首!你不用再替他辯解,反正我跟他之間只有交易的關係,用不著對他存有任何好感。”

  “只要……見過我家主人的女子,無不自動的送上門來,個個是死心塌地,使出渾身解數就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幾乎沒有人逃過他的魅力,像這樣將他批評的一無是處的,姑娘倒是第一人。”他很不可思議的說。

  她仍是憤恨難平,“不錯,我絕不會喜歡上一個惡魔!”

  “姑娘……”

  “你別再說了!他是什麼樣的人與我何干?反正只要小少爺沒事,我們的交易完成,從此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輩子絕不會再見面!”繚綾態度決絕的說。

  盧開自知多說無益,於是先行告辭了。

  繚綾不經意的從銅鏡中瞥見自己雙唇微腫,上頭的胭脂都脫落了,擺明瞭剛被人淩虐過,這才想起剛剛大夫一臉怪異的表情。

  羞死人了……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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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1: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來,慢慢喝……”繚綾又喂了嚴顥一口藥。

  嚴顥苦著臉,五官都擰在一塊,“綾姨,好苦啊!我不要喝了。”

  “不行,你要身體好起來就得把藥喝完,你是男孩子,不可以怕吃苦,乖!再喝……”她舀了一匙湊到他嘴邊,他皺著眉,勉為其難的再喝一口。

  “我不要再喝了,我要爹和娘喂……嗚……我要娘……”他揉著眼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繚綾整顆心都酸了,哽聲說:“綾姨知道你想他們,我也一樣,可是……他們已經回不來了。”就連她到現在也還不相信這是事實。

  他索性發起脾氣,“我要爹、我要娘……走開!我不要你,嗚……娘,您不要顥兒了是不是?爹、娘,我要回家,你們快來接顥兒回家……”

  “小少爺……”她淚眼婆娑的啜泣。

  “走開!我不要你,我要去找爹和娘……”他掙扎著要下床。

  繚綾用力的將他摟在懷中,積壓多日的淚水終於潰決而出。

  “小少爺,他們已經死了……你聽清楚了沒有?我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嗚!……為什麼老天爺這麼殘忍?他們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們死得這麼慘?為什麼?”

  “你騙人!你騙人!爹、娘他們沒有死……”兩粒小拳頭不停的搥打她,又哭又叫,他扭動著小身子,差點讓她抓不住。

  “是真的,綾姨沒有騙你……”繚綾痛哭失聲,和他相擁而泣。

  兩人不知哭了多久,嚴顥的情緒已經緩和些,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著,似乎接受了這殘酷無情的事實。

  “爹和娘是不是被壞人殺死了?”他仰起潮濕的臉龐問,一瞬間好象長大了。

  繚綾為他擦幹眼淚,半晌才點點頭,“嗯,所以你要趕快把病治好,因為那些壞人如果知道我們沒死,說不定還會來殺我們,所以,我們要趕緊去找你外公,請他幫我們把那些壞人抓起來。”

  “我知道了。”嚴顥擤擤鼻子,纖悔的低下頭,“對不起,綾姨,我剛剛對你好凶,你不要生顥兒的氣喔!”

  她親吻下他的頭頂,“傻孩子,綾姨怎麼會生你的氣呢?聽話,把藥喝完。”

  “嗯,我要趕快好起來,然後叫外公把害死爹和娘的壞人統統抓起來!”他孩子氣的話,將她心頭的悲傷一掃而空。

  繚綾寵溺的一笑,再度端起藥碗,“這可是你說的喔!那這碗藥你得喝光光才行,不然病就沒那麼快好了。”

  “可是真的好苦喔!”他吐了下舌頭。

  “藥哪有不苦的!小少爺最勇敢了,才不會怕這一點點苦對不對?”

  嚴顥年紀雖小,卻有很強的自尊心,被她這麼一激,便乖乖的將藥喝的乾乾淨淨,一滴也不剩。

  “燒已經退了,你閉上眼睛再睡一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關心的問。

  他搖搖頭,從棉被中伸出小手,帶著惶惑不安的眼神拉住她。

  “綾姨,你不要走,要一直陪顥兒哦!”他下意識的害怕失去僅剩的家人。

  繚綾包住他小小的手掌,柔聲的說:“綾姨哪裡也不去,一輩子都會陪在小少爺身邊,看小少爺一天天長大,然後娶個漂亮的媳婦兒,生好幾個白白胖胖的孩子,這是綾姨最大的願望了……”

  說著、說著,床上的嚴顥已然安穩的睡著了。

  “好好睡吧!有綾姨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傷你的,安心的睡吧!”

  一天又將過去,明晚就是履行交易的日子了。一股陰霾籠罩在繚綾的心頭。


  “盧叔叔,你來了。”嚴顥坐在床上,笑眯眯的招呼著盧開進來。

  盧開將手上的平安符套在他脖子上,“小少爺,這是我剛到廟裏求來的,給你戴在身上,保你以後一切順利平安,無災無難。”

  “謝謝盧叔叔。”他很有禮貌的說。

  繚綾與盧開眼光交會,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是我家主人送給姑娘的。”他將東西交給她。

  她打開絹帕一看,竟是一盒女人用的胭脂。

  他是要她在去之前擦上它嗎?那變態是吃胭脂吃上癮了不成。

  “綾姨有事要出去一會兒,讓盧叔叔在這裏陪你玩好不好?”她在唇上點上少許胭脂後,對著嚴顥說道。

  嚴顥沉默半晌,“你要快點回來喔!”

  “綾姨很快就回來,我們打勾勾。”兩人打了手印之後,他才露出笑容。

  盧開連忙引開他的注意,“你喜不喜歡聽故事?叔叔會說很多很多故事,你要不要聽?”

  “我要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盧叔叔快點說。”他拍手笑說。

  繚綾朝盧開頷了下首,才鼓足勇氣步出房門。

  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繚綾不斷的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她跺著沉重的步履來到西廂,在一扇洞開的門前停下,見到兩、三名手提水桶的夥計從屋裏出來。

  看來那男人正打算沐浴,她還是等一下再來好了。

  “很高興你用了我送的禮物,為什麼不進來?害怕了嗎?”祁焄雙手環胸的倚在門框上,噙著氣死人的譏嘲說道。

  繚綾吸口氣,“誰害怕了?進去就進去。”

  但當她走到內室,她就後悔了。無奈雙腳像生了根似的,釘在比平常還兩倍大的澡盆前,只見澡盆上頭正冒著白色的熱氣。

  “過來幫我更衣。”他關上門,走到澡盆前,以君臨天下般的口吻命令道。

  她勃然大怒,“你要我伺候你沐浴?”

  “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嗎?過來!”祁焄不耐煩的皺起眉心,她越是表現得心不甘情不願,他就越要征服她。

  女人?繚綾真想朝他大叫:就算她身分再低下,也不會當任何人的妓女!可是,這是她親口答應的交換條件,想不承認都不行。不過,只等小少爺身體痊癒,她便能逃離他的魔掌了。

  她遲緩的走向他,忍氣吞聲的動手解開他的腰帶,用她所知道罵人的辭彙,在心裏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卻沒留意到他將她變化多端的表情都看進眼裏。

  “你看來似乎很不甘願?”他挑眉問。

  繚綾虛偽的擠出笑來,“怎麼會呢?既是公平的交易,我怎麼會不甘願呢?”

  “哦?這是真話嗎?”他執起她的下頷。

  “當然。”她仍倨傲的回答。

  當他脫得只剩下褲子時,繚綾瞥見他那堅硬赤裸的胸肌,俏臉倏地一紅,馬上別開頭去。

  “其……他的,你自己來。”她可不想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她仿佛聽見一聲低笑,接著就聽見嘩啦的水聲,他人已經坐在澡盆裏了。

  “遲早你都會看到,有什麼好害羞的?”她突然羞澀的反應取悅了他,至少可以證明她從未被人碰過。“好了,過來幫我刷背。”

  “你……”該死的變態狂!

  祁焄俊臉一凝,“有意見嗎?”

  “沒有。”忍!千萬要忍!

  繚綾一咬牙,撩起袖口蹲下來,報復似的拿起軟刷,朝他的背使勁的刷。

  最好刷掉他一層皮,讓他哇哇大叫。繚綾恨恨的思忖。可是他好象不痛不癢,連叫聲痛也沒有。這變態的皮真的是比銅牆鐵壁還厚,這樣刷竟然一點事也沒有。

  “這樣力道可以嗎?”她假好心的問。

  他舒服的閉上眼,喃喃道:“你可以再用力一點。”

  還要再用力?哼!她乾脆拿豬鬃來刷比較省事。

  “這樣呢?”她忍不住在他背後做鬼臉。

  祁焄發出滿足的呻吟,“這樣剛好,其他的地方也一樣用這種力道。”

  “是。”這個字走由她的齒縫迸出來的。

  繚綾將他的肩、臂膀一一刷過後,站起身來繞到前面。才探出手去,祁焄原本合起的雙眼陡地睜開,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整個人拉進澡盆內,只聽“嘩地”一聲,澡盆內的熱水又溢出一半。

  “啊——”她驚呼一聲,“你幹什麼?!你把我的衣服弄濕了……”

  他用壯碩的軀體將她制伏在澡盆內,開始扯開黏在她身上的衣裳。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那麼你就要有膽接受我的報復。”他邪笑道。沒三兩下工夫,遮住她胸前美好渾圓的兜衣被丟的老遠,接著是裙子……

  “不要……不要在這裏,我們可以到床上……”他居然要在這種地方佔有她!繚綾開始感到恐懼。

  祁焄無視她的反抗,褪下其餘的障礙物,隨手一扔,用力扳開繚綾的大腿,讓她跨坐在他腰腹上,這回她真的被駭住了,驚得叫不出聲來。

  “別忘了是你先激怒我的,現在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嗎?”祁焄長著粗繭的掌心蠻橫的揉捏她嬌小圓潤的乳房,挺滿意它帶來的觸感。

  她羞惱的泛紅了眼,“我不怕你。”

  邪不勝正,她不會輕易屈服的。

  “有骨氣!”他一臉嘲謔的挪動臀部,將已然挺立的男性推擠進她緊縮的幽穴入口,感覺到她全身肌肉一僵,“要我再繼續嗎?”

  繚綾的十指掐住澡益的兩邊,克制險些逸出的呻吟,諷刺的問:“如果我說不能,你會停止嗎?既然是交易,早晚都要完成,要做就做,我不在乎!”

  要她曲意奉承的討好他,想都別想!

  他邪獰的一笑,“很好,既然你這麼配合,我也不必客氣……”

  話聲未落,他猛地往前推進,在她驚詫的叫聲中,沖進她的深處。

  “唔……”她痛楚的咬白了唇瓣,身子因他猛力的侵入而往後仰。

  祁焄托起她的臀,讓兩人更親密的結合,臉龐的肌肉因欲望而繃緊著。

  “只要你肯開口求饒,願意心甘情願的服侍我,我保證會溫柔的對待你。”他就是要她臣服於他,親耳聽見從她嘴裏吐出請求的字眼,這樣就能證明她跟其他女人一樣,不值得他用心。

  沒想到,她竟朝他的臉啐了一口,“我死都不會向你這種人求饒,要我心甘情願,除非你一劍殺了我……啊!”腿間的劇烈抽送讓她斷了話語,發出驚喘。

  “那麼我們就來賭賭看誰贏。”他擺動著有力的臀部,在她那初嘗雲雨的體內恣意的衝刺,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推進其中,澡盆內不到一半的水也隨著他狂野的動作而震盪不已。

  繚綾緊閉著唇,試著將自己的靈魂抽離肉體,拒絕去感受由體內慢慢竄起的一種莫名快感。當他含住她胸前待放的蓓蕾,用唇齒拉扯吮吸時,逃脫的意識又至回來了。

  “你這混蛋……”他怎麼可以像嬰孩般親她那個地方。

  祁焄從她胸前抬起頭,猝然封住她的嘴,因為要是再聽見她罵人,他准會失手殺了她!這女人就非得跟他作對,不能柔順些嗎?

  他的舌頭熟練的探進她柔軟的口中,雙手也沒閑著,極其誘惑的愛撫她,配合著下身的衝刺,以高超的技巧融化她的抗拒。

  “認輸了嗎?”他鼻息濃濁的加快速度,急促而深入的佔有她。

  繚綾用力的咬住下唇,嬌軀不住的哆嗦,體內的亢奮迷亂了她的心,她的神智正一步步瀕臨潰堤的邊緣……

  當最後的高潮來臨時,祁焄以一記兇猛的挺進讓自己完全與她結合,也如願的聽見她失控的吶喊……

  一陣痙攣的憤吼聲後,他將灼熱的種子噴灑在她體內,渾身汗濕的壓在她身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唇上著噙勝利的笑意。

  “我贏了。”他輕劃著她緋紅慍怒的臉頰。好久以來,每一次的歡愛就像例行公事般,只是純粹的發洩,幾乎讓他麻痺了;可是這次不同,他投注了所有心神,只為了要征服她!她是個旗鼓相當的好對手,看來他是挖到寶了。

  繚綾累的全身虛脫,尤其是雙腿之間更是酸疼,可是仍不忘出口咒駡他。

  “卑鄙!下流!”用這種不高明的手段,要她如何心服口服。

  他咧嘴一笑,“儘管罵,如果你想馬上再來一次的話。”

  被他這一嚇,繚綾立刻噤聲,忿忿的對他投個白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合上被吻腫的唇瓣。

  “哈……”祁焄身心暢快的大笑,直起健壯結實的身軀,一把橫抱起她跨出澡盆,瞥見她的雙手東遮西掩,不由得失笑,“你全身上下每一吋我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她氣呼呼的頂回去,“我可不像某人那麼厚臉皮!放我下來,這裏有沒有幹的衣服借我穿?”

  “你要衣服作什麼?除了我的床,你哪裡都不能去。”他將她扔到床榻上。

  繚綾將棉被包裹在身上,據理力爭,“小少爺沒見到我,他是不會乖乖睡覺的,讓我去看看他,不會花太久的時間。”

  “今晚你只屬於我,說什麼也沒用。”這女人就非得這麼與眾不同嗎?別的女人這時一定是死皮賴臉的巴著他不放,而她找盡藉口就是要逃離他的床!而且向來是女人來討他歡心,此時,她不僅不甩他,他還得跟個孩子爭寵,這讓他很不是滋味。

  “你真是一點人性也沒有。”她惱火的咒駡。

  祁焄俊臉上仍是一貫的嘲諷,“你怎能要求一個惡魔有人性呢?你最好乖乖躺下,否則我會讓你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

  她氣得直磨牙。沒關係,等他睡熟之後,她再偷偷的溜出去。

  她只要閉下眼睛裝睡,一下子就好……一下子……

  不知怎麼搞的,眼皮好重,不行!不能真的睡著了。可是她連睜開眼的氣力也沒了,好累!好想睡喔……


  盧開伺候主子用完早膳後,喚來夥計將桌上的碗盤撤掉,跟往常一樣站在一邊等候差遣。

  “那孩子的病怎麼樣了?”祁焄隨口問道。

  “稟爺,病是好的差不多了,只不過元氣尚未恢復,可能還要休息個幾天。”他話回的簡單扼要,恁是訓練有素。

  “可探聽到些什麼?”祁焄面無表情的問。

  盧開是有問必答,沒有絲毫猶豫。“是,那孩子姓嚴單名一個顥字,洛陽人氏,父母遭一群盜匪所殺,多虧那位繚綾姑娘連夜帶著他逃出來。兩人正準備到京城投靠親戚。”

  “洛陽?姓嚴?”祁焄露出沉思的表情。

  盧開繼續往下說說:“是的,那位繚綾姑娘雖在嚴家為僕,和他們的關係卻猶如自家人,這也是為什麼她如此保護那孩子的緣故。”

  祁焄踱到窗前,心中思忖,如果他沒料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那位姓嚴的骨董商僅活的親人。還真是巧,居然讓他遇見了。

  “爺?”

  “有話就說。”

  盧開小心的措辭遣字,“爺打算如何安置那位繚綾姑娘?”

  “你該瞭解我的作風。”女人只有暖床的功用,他絕不會為她們費神。

  “小的以為她對爺而言會有所不同。”這是他仔細觀察的結果。

  祁焄大大的諷笑一番,“你這麼以為嗎?她一開始或許會誓死抗拒,不過,很快的她就跟其他女人一樣,說什麼離不開我,要死不活的哭著要我相信她們……可惜我不會上當!她們就跟“她”一模一樣,只會說些好聽的話安撫我,嘴裏說不會丟下我不管,可是一轉眼就跟別人跑了,我不會再受騙了!”他越說眼神越陰沉。

  “爺,不是每個女人都會這樣。”盧開是少數知道他內心秘密的人。

  他眸中的怨恨堆的好高,冷酷的笑說:“都一樣,女人全都是愛慕虛榮的動物,她們就跟“她”一樣,沒辦法跟自己的丈夫共患難,遇到比丈夫更有錢有勢的男人,就連親生的兒子都可以拋棄,我才不會笨得愛上她們其中一個呢!”

  盧開的嘴張合了兩下,最後還是合上了。其實主子不是無情,只不過內心曾受到重創,怕再一次遭到背叛,以致不敢對任何人付出真感情;而那些愛上主人的女人,用盡心思伎倆,最後仍然無法得到他的心,在萬念俱灰之餘,都以死亡來結束痛苦,這也是外傳黑修羅的女人總是不長命的原因。主人是一株嬰粟,會讓人上了癮,直到走上絕路為止。

  “繚綾姑娘若要走呢?”盧開直覺的認為他們會是相配的一對。

  祁焄橫睨他一眼,“她想走就走,何須問我。”

  看來希望又要落空了。盧開恭敬的道:“是,小的明白了。”


  “綾姨,你昨天去哪裡了?顥兒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你。”

  繚綾臉頰微微發燙,輕咳一下,“呃……綾姨去辦了點事,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她將粥放在唇邊吹涼,才喂到他嘴裏。

  他一面嚼著,“綾姨,你說外公會不會歡迎我?”

  “當然會,小少爺剛出生的時候,你外公還特地從京城來看你,一直抱著你不放,直嚷著要帶你回家,所以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真的?”嚴顥登時笑顏逐開,“外公是什麼樣的人?他會不會很凶?”

  她側頭想了想,“你外公在京城裏當大官,幫皇帝老爺做事。你別看他外表很嚴肅,其實他是面噁心善,私底下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對下人也很好,就跟小少爺的爹娘一樣,是個大好人。”

  “我真的好想趕快看到外公,綾姨,到京城要很遠嗎?”

  “只要小少爺快快把身體養好,我們早一天上路,就可以很快見到你外公了,所以你要多吃點東西,這樣才有精神和體力。”

  嚴顥點點頭,張開嘴吞了一大口粥,“等我見到外公,一定要叫他把那些壞人抓起來,替爹娘報仇。”

  此時傳來敲門聲,繚綾開了門,是盧開!她側著身讓他進來。

  “盧叔叔早。”嚴顥很喜歡他。

  “看顥少爺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很多,我也放心多了。”

  繚綾臉色微微一變,轉向坐在榻上的嚴顥,輕聲的責怪:“小少爺,綾姨不是說過不要隨便將名字告訴別人嗎?怎麼不聽話呢?”

  她擔心那群盜匪不放過他們,所以一路上都很小心,深怕會洩漏出行蹤,這對主僕來歷不明,她不得不多加提防。

  嚴顥好無辜的反問:“可是盧叔叔是好人,為什麼不能說?”

  “是我的錯,你別怪顥少爺。”盧開插嘴說。

  “不,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在躲一些人,不是存心要懷疑你們,該道歉的是我才對。”繚綾面帶笑容說。

  “有人在追你們嗎?”

  繚綾頓了頓,面有難色,“對不起,盧大哥,原諒我不能說。”

  “沒關係,既然你不方便說,我也不勉強,不過,如果真有什麼困難,說不定我家主人可以幫得上忙。”

  她惱恨在心,“不用了!我可不想再欠他什麼人情。多謝盧大哥的關心,我的事自己會解決,不用勞他大駕。”

  “萬一那些人不好惹,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孩子怎麼對付得了?”

  “你怎麼知道那些人不好惹?”她驚疑不定的問。

  這對主僕派頭大,做事又神秘兮兮的,究竟是什麼來歷呢?而且聽他的口氣,好象知道些什麼,這讓繚綾心中警鈴大作。

  “這……當然是猜的,看你這麼慎重行事,料想對方絕非泛泛之輩。”好險!他差點說溜嘴。看情形真被爺料中了,繚綾姑娘口中所說,想必就是夜鵩大盜。

  她不再多問,順口說道:“盧大哥,我想明天再住一晚,後天就要離開這裏,這幾天多虧有你幫忙,繚綾感激不盡。”

  “你們要走了?這麼快。”他驚訝的說。

  繚綾牽動下嘴角,“我們在這裏白吃白住,久了也會不好意思,況且我們還有急事要辦,請代我向你家主人道聲謝。”

  光想到他,就足夠讓她反胃。如果可能的話,她不想再看見那個人的臉!


  二樓雅座來了位驚豔四座的大美人。

  “怎麼來了?你那位癡情夫婿沒跟來?”祁焄調侃的問,凝睇著盈盈落坐的義妹,也就是玉修羅。自成親之後,她在性格上有極大的改變,眸底時時閃現的暖意取代了慣有的冷淡,這當然得歸功於他的義妹婿囉!

  “我是出來辦正事,他跟來做什麼?”玉修羅微嗔的對他拋個白眼。

  祁焄則是黑修羅的本名,他聽了之後,滿是興味的挑動眉梢,“當然是離不開你囉!誰不知道雷嶽奇對你的癡心,整天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跟著你,好個天下第一大癡情種,真應該請閻皇頒個匾額給他,好好表揚一番。”

  “你羨慕的話,也趕快找一個。”她乘機慫恿他。

  他發出淡淡的嗤笑聲,不露痕跡的轉移話題,“你方才說來辦正事,有什麼大事需要你這玉堂主親自出馬,而且遠從江南而來?”

  “祁哥還不知道閻皇準備在壽辰當天辦選妃宴的事吧?”她開口丟下一個驚人的內幕消息。

  執杯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選妃宴?你是說閻皇打算立妃了?”

  “很意外吧!不只是你,我們也一樣感到詫異,原本以為閻皇這輩子是不會娶妻了,想不到被兩位小公主這麼一纏一鬧,最後終於還是投降了,決定在那天舉辦選妃宴,從精挑細選出來的二十位佳麗中,挑出一位閻妃來。”

  花了好半晌的時間他才完全吸收這突來的訊息,語氣甚是平靜的道:“這樣也好,“閻宮”的未來還是需要有位元少主來繼承。”

  “小妹也有同感,所以閻皇下令要我在三個月內擬出參選名冊,只要是才德兼備的未婚女子,不拘黑白兩道,都有資格參與盛會;另一方面,由赫連護法和銀堂主負責眾佳麗上島後的一切事宜。依我看來,閻皇並不單只是為了選出未來閻妃這麼簡單,想必另有深意。”

  祁焄冷冷的微揚嘴角,“閻皇選妃是何等的大事,有多少人會善加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混進來,或許這就是閻皇的目的,想來有好戲可看了。”

  “大概是吧!你追查“王者之劍”的事有眉目了嗎?”她轉個話題問。

  “我會找到它們的。”

  驀然,祁焄的目光被剛從外頭進來的人影攫住,雖只有一剎那的閃神,卻沒能逃過玉修羅的銳眼。

  “她是誰?”她好奇的很。

  只見那年輕姑娘進了門,不經意間瞟向二樓的方向,接著,一臉忿然的調開眸光,似乎和坐在她對面的人有什麼過節。這倒是挺新鮮的,居然有女子不被他那張魔魅般的俊驗所惑!

  盧開自然的介面,“那位元是繚綾姑娘。”

  “多嘴!”祁焄橫睨著長舌的小廝。

  “繚綾?一種精美的絲織品。不過,小妹倒覺得她相當有個性,有機會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她有預感,那姑娘在義兄心中有相當的分量。

  祁焄搬了撇嘴角,“她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你不需要認識。”

  “哦,是嗎?”過去他的女人可從不在意讓她知道,這回卻如此反常,這表示義兄心底在意那叫繚綾的姑娘嗎?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他竟下起逐客令。

  玉修羅故作傷心狀,“你要趕我走?”

  “別在我面前演戲。”他一語道破她的把戲。

  “祁哥,有時候把感情釋放一些出來會好過些,別太自製了。”他們都曾經將感情冰封起來,怕別人觸碰到內心的傷口,如今,她也希望義兄能和她一樣,解開壓抑的符咒,學著去愛人和被愛。

  “別說!”祁焄臉色陰沉下來,關起心門拒聽。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臨走前,她朝盧開使個眼色,要他好生照料祁焄。

  “拿酒來!”祁焄開口大吼。

  盧開匆匆的去幫他張羅。心裏不禁嘀咕:玉堂主,你可真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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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1: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兩匹駿馬浩浩蕩湧來到“同春園”門口,就見掌櫃率領幾名夥計在門口列隊歡迎。貴客光臨他們這種小店,當然要慎重接待。

  坐在馬背上的一男一女,堪稱為金童玉女,所到之處無不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邵總鏢頭,你要的房間已經都準備好了,請先到裏頭用膳。”

  說起“擎天鏢局”,在九六省任誰聽到這四個字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前任總鏢頭邵剛,一生行俠仗義,為人剛正不阿,深受黑白兩道的敬重,如今他的獨子邵厚遠接任總鏢頭的位置,頗有乃父之風,令擎天鏢局聲名不墜。

  邵厚遠拱手為禮,身手俐落的翻下馬背,“有勞掌櫃費心了。”

  這時,他身邊的女子也隨他下馬。只見她眉目如畫,杏臉桃腮,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一雙溢滿崇拜的眼瞳無時不落在他身上。

  “二師兄。”她不只徒有美貌,連聲音都悅耳動聽。

  他應聲轉過頭來,“師妹,累了吧?今晚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們都是學武之人,這點苦不算什麼。”白薇善解人意的說。

  客人坐定之後,廚房很快的便送來河南省的名菜,有八寶布袋雞、罐子菜、花燈面、閻天喜餃子、肘花、甜湯玉米仁……等。

  邵厚遠夾著菜,看來有些心事重重。

  白薇體貼的問:“二師兄,你還在擔心嚴家那個孩子是不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們絕對能夠死裏逃生,老天爺會保佑他們的。”

  他歎口長氣,“唉!想不到嚴大哥全家十余口會遭此橫禍,當初我要是早點趕到,或許還有機會救他們。”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你又怎能料到會發生這種不幸,二師兄就別太自責了。幸好嚴家還有人僥倖逃過此劫,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師妹說的對,顥兒是嚴家唯一的香火,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以慰嚴大哥夫婦在天之靈。”

  邵厚遠沉毅果決的神情,讓白薇心底的情意更為氾濫。二師兄一向待她極好、又溫柔,若將來兩人能成為連理,此生餘願足矣。

  “二師兄,別再多想了,飯菜都快涼了。”她夾了他最愛吃的菜放進他的碗中,柔聲勸道。

  他微笑的端起碗扒了兩口,突然又輕歎了口氣。

  “我們在屍體中並沒有發現婢女繚綾的蹤影,假設是她帶著顥兒逃了出來,而他們可以投奔的地方只剩下京城,也就是嚴大嫂的娘家戶部尚書府,那麼必定要經過安陽。”

  “二師兄推論的有理,只是從洛陽到安陽路途雖然不長,可是身邊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腳程上恐怕快不了,也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會到?”

  邵厚遠道:“我已經通知鏢局裏其他的人分頭去打聽,然後到安陽會合;有這麼多人在找,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二師兄拋下鏢局的事,這些日子來為了嚴家的事四處奔波,也算是仁至義盡,對嚴家也有交代了。”白薇仍試圖勸他。

  “我和嚴大哥是八拜之交的結拜兄弟,他出了事,身為小弟的我豈能袖手不管,除了儘快找到顥兒之外,最重要的是抓到那群殺人不眨眼的盜匪,為嚴大哥夫妻報仇雪恨,否則我邵厚遠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

  白薇輕攢黛眉,“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要如何查起?”

  “你錯了!我曾經拜訪過當地的府衙,從種種跡象顯示,那群盜匪有可能是近年來官府急欲緝拿歸案的夜鵩大盜。據說他們掠奪財物從不留活口,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只要想到嚴大哥和嚴大嫂死在他們手上,我就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他激動的低吼。

  她輕柔的按住他的手背,委婉的說:“二師兄,你冷靜一點。”

  “對不起。”邵厚遠很快的控制住情緒。

  “不用跟我道歉,你會替他們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誰也沒想到他們會成為盜匪下手的目標。”

  邵厚遠正色的說:“不,有理由,這次我受嚴大哥鄭重的委託來保這趟鏢,他之所以如此謹慎,便是因為這次保的鏢和以往不同。”

  “不是說只是兩把古劍嗎?”她不解的問。

  “不只如此,這兩把劍便是有名的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嚴大哥信上說為了這兩把劍,店裏曾遭人惡意闖入破壞,讓他非常擔心,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一找到買主,便要我即刻將東西送走,想不到還是遲了。”

  白薇納悶的問:“這兩把劍有何特殊之處嗎?”

  “傳說劍身上所鑲的琉璃片,是製成長生不老藥的藥引,所以很多人不擇手段想得到它們。為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傳說,白白的葬送掉十余條寶貴的性命,真是不值得!”他不勝欷籲的說。

  “天底下怎麼可能真的有長生不老藥,他們死得太冤了。”

  邵厚遠感慨的歎息,“不要再提這些了。師妹,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我真是過意不去。”

  她微郝的垂下螓首,“二師兄別這麼說,只要你不會嫌我礙事就好。”

  “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有師妹這樣的紅顏知己,是我的福氣。”

  “二師兄,你……是說真的?”白薇聽了心兒怦怦跳。

  他深情的望進她的水眸,“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白薇再三咀嚼他話中的含意,二師兄所謂的交代莫非是要娶她為妻?禁不住心中一陣狂喜,她多年的美夢終於就要成真了。


  繚綾看著手中兩小錠銀子,這是她剛剛去當鋪將劍賣掉的錢。

  那把劍是她十四歲前,老夫人特地請來洛陽有名的鐵匠,花了一年的工夫為她打造的,它足足跟了她四年,現在卻不得不將它賤賣掉;儘管有再多的不捨,可是不賣了它,身上沒有盤纏根本寸步難行。她只希望寶劍有靈,終有一天會再回到她身邊。

  “我不要為了……”嚴顥將毛筆一丟,使性子的叫。

  她望向宣紙上寫得歪曲扭八的“嚴顥”兩個字,微微曬道:“小少爺寫的很好,比以前進步多了。沒關係,我們一筆一劃慢慢來,不用急。”

  小孩子難免耐性差了些,只要多點鼓勵就好。

  “為什麼我的名字那麼難寫?綾姨,我可不可以換個好寫一點的名字?”他沮喪的垮下肩膀,好不洩氣。

  繚綾輕擁著他,“小少爺知不知道這個“顥”字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重重的搖晃著小腦袋。

  “這個名字可是你爹想了好幾個月才決定的喔!”

  嚴顥張大眼,“是爹取的?”

  “是啊!這個“顥”字的意思代表光明,就是希望小少爺長大以後,能做個頂天立地、光明正大的男子漢大丈夫,所以才幫你取這個名字。它的筆劃雖然很多,可是它卻是你爹對你的一番期許。”

  “爹是希望顥兒將來能成為一位有用的人對不對?”他懂了。

  她贊許他的聰敏,“不錯,這個字是不好寫,但是只要我們努力,總有一天能把它寫得很漂亮的。”

  嚴顥聞言便不假思索的撿起毛筆,埋著頭,在紙上勤練,每一勾、一捺都很認真,心想如果他把字練好,爹一定會很高興,他不想讓爹失望。

  “你餓了吧?綾姨去把飯菜端進來,你在這裏慢慢寫。”她起身出去。

  少爺、少夫人,小少爺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將來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你們若是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繚綾沒走多遠,便瞥見深惡痛絕的人正往這兒走來,她匆忙的掉轉過頭,打算繞遠路到廚房。

  “見到我像見鬼似的,我有這麼可怕嗎?”俄頃之間,他已像影子般來到她面前,不懷好意的由上俯看她。

  她嚇了一跳,想不到他的輕功這麼高。“你還真有自知之明,讓開!我可不欠你什麼,擋著我的路做什麼?”

  “如果我說不呢?”他笑的更加邪惡。

  濃濃的酒味立時撲鼻而來,繚綾不自覺地蹙眉,“你喝醉了?”

  “誰說我醉了?我跟你的事還沒完,別想就這麼輕易的逃開。”他要折損她的不馴,得到她的傾慕愛戀,然後便能將她棄之如敝屣。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瞧見盧開,主子在發酒瘋,他人跑哪裡去了?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還想怎麼樣?別忘了,這可是你自己提出的條件。我還有事要忙,沒空陪你胡扯。”她推開他就想走。

  祁焄強卻伸手摟住她,將她按壓在牆上,“你錯了!我們的交易還沒結束,只要你住在這裏一天,我就有權享用你的身體。”

  “你這騙子!”她怒不可遏的嬌吼。

  他狂霸的大笑,低頭貼向那兩片叫囂的紅唇,根本不管他們此刻身在何方。

  “唔……”她震怒的轉動頭顱,稍稍避開他色欲的熱吻,“該死!你又把我的……唔……胭脂吃掉了……”

  祁焄咧開性感的薄唇,如影隨形的咬齧舔吮,享受著馴服這只小野貓的樂趣。

  一陣酥麻掠過她顫動的心,倏地,耳邊傳來低呼聲和急促離去的腳步聲,驚醒了徘徊在淪陷邊緣的繚綾。

  她窘怒的往他的舌頭用力咬下去,祁焄早就提防到這招,不然准被咬傷。

  “放開我!你非得這樣羞辱我才行嗎?”她氣苦的吼。

  他的聲量也漸漸大起來,“你就這麼討厭我,難道你沒有得到快樂嗎?”

  “沒有,你別以為自己是情聖,女人都會拜倒在你褲管下。”

  “那是說我的歡愛技巧有待改進了,今晚我在房裏等你……”他露出可惡至極的笑容,“別想一走了之!不然我會當著那孩子的面前要了你,我說到做到。”

  她氣紅了眼,“你就只會威脅人嗎?”

  “我等你。”祁焄逸出一長串的笑聲,張狂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繚綾拒絕讓淚水掉下來。她是招了什麼厄運,竟會遇上這怪胎。

  “繚綾姑娘,你不要難過了。”盧開不知從那裏蹦出來。

  “能不能拜託你把你家主人看好,否則別怪我卯起來殺了他!”她恨聲的說。

  他深表同情的瞅著她,“繚綾姑娘,如果你真想讓我家主人厭倦你,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順從。你越是反抗,他就把你視為一種挑戰,越是想征服你,想擺脫他就不容易了。”這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不解的問。

  盧開意味深長的說:“我伺候我家主人十多年,在他身邊沒缺過的東西就是女人,可是,卻沒有一個女人的臉孔能長久停駐在他心中,可是自從遇到繚綾姑娘之後,就有了些微的轉變,表示他有可能動了心。”

  “什麼?!我不要!”她失聲叫道。

  “既然繚綾姑娘對我家主人無意,我才偷偷的把這件事告訴你,當他發覺你和其他女人沒兩樣,只是企圖使用“以退為進”的方式接近他時,他就不會再死抓著你不放,如此一來,你就自由了。”

  “這方法真的有效嗎?”繚綾只想早點脫離魔掌。

  “今晚你何不試試看。”


  繚綾塗抹上殷紅的胭脂,掛著演練過不知多少遍的媚笑前來赴約。

  “我來了,祁爺。”如果這招失效,該怎麼脫身?她心中仍有些不安。

  祁焄只著中衣半靠在臥榻上,一抹邪笑霍地僵凝在唇角。

  “你在玩什麼把戲?”他冷厲的問。

  她笑盈盈的晃到他跟前,作勢寬衣解帶,“不是你要人家來的嗎?你的酒還沒醒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倒杯茶來……”

  “你最好別耍花樣!”他將她拖進懷裏,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要再跟我演戲了,你這點小詭計騙不了我的。”

  繚綾眼底閃過一抹心慌,隨即一臉春情蕩漾的偎向他,呵呵嬌笑,說:“這麼快就讓你識破了?祁爺,你真厲害。這樣好了,我們再來做個交易如何?你想要我的身體,而我需要有人護送到京城,只要你答應,我們就各取所需,在到京城的這段路程中,我全都是你一個人的,怎麼樣?”

  “只要我願意護送你們到京城,你便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給我?”他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高昂的興趣全在瞬間熄滅了。

  “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再拒絕下去就顯得矯情,只要你同意這樁交易,人家保證完全順從你,不管你要我怎麼配合都無所謂。”好嘔心喔!她都快吐了。

  祁焄煞黑了臉,“你是故意說這些話的對不對?你不是很有原則和傲氣,寧死也不肯屈服嗎?為什麼不繼續下去?”

  “原則和傲氣又不能當飯吃,我已經受夠教訓了;到京城的路還很遠,途中也不曉得會遇上什麼,如果有你在,我和小少爺就不必餐風露宿,一路上吃好的、住好的,何樂而不為?”想不到真的有用,看他七竅生煙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呀!

  他將她從身上推開來,勃然大怒道:“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跟她一樣,只為了貪圖享樂,連自尊都可以拋棄,還跟我玩起這種愚蠢的無聊把戲!想不到你比其他女人更高明。”

  “因為我比她們還要聰明,懂得怎麼抓住男人的心……”

  “住口!住口!”祁焄驟然大聲咆哮,狂野的氣質被暴戾之氣取代,往事頓時攫住了他——

  “娘,你要去哪裡?”

  “焄兒,這種貧窮的滋味我再也受不了了,娘要走了。”

  “不要!娘,焄兒將來會賺很多錢給你,你不要離開我和爹……”

  “娘等不下去了,焄兒,那個人說只要娘跟他走,以後會讓我過舒服的好日子,所以娘非走不可。”

  “娘,你不要焄兒了嗎?”

  “等娘存夠了錢,一定會來接你,相信娘,乖乖的在這裏等。”

  “娘,不要走,娘……”

  昔日的惡鬼揪住他滿目蒼夷的心臟,痛得分不清方向,只想還擊,讓對方知道他不再是那稚嫩好騙的孩子,他不會再相信任何女人了!

  他威脅的走向繚綾,震怒的伸手掐住她的項頸。“你為什麼要跟那女人一樣欺騙我……”

  “你幹什麼?!放開……”她滿臉驚怖的掙扎著。

  祁焄的眼神陰鷙,臉色難看的勒住她的咽喉,低咆道:“你該死!我最痛恨人家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我只消再使點力,就足以讓你到陰間報到……”

  她快不能呼吸了……

  好可怕!這人不僅是變態,還是殺人的惡魔,救命呀!誰來救我……

  “嗯……”她好痛苦。

  他全身肌肉緊繃,臉龐佈滿陰霾,過往的陰影籠罩著他的心。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的話了……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只等我付出真心……你們便會……轉身離開我……我不會再上當了……不會了……”

  繚綾只模模糊糊的聽到片段,她快要沒氣了。

  “爺?!”盧開沖了進來,別看他身材不高,力氣倒是驚人。“爺,你快住手,繚綾姑娘快斷氣了……”

  “她該死,她該死……”他抽搐的大叫。

  整個人已經歇斯底裡的祁焄根本不理盧開,瘋了似的只想置她於死地;盧開沒有辦法,只好用手刀朝他頸後一劈,先將他弄昏再說。

  “咳……”重新獲得空氣,繚綾猛烈的重咳數十聲,一手輕按在作痛的喉頭上,慘白著臉,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盧開先將主子抱上床安置妥當,才轉向繚綾。

  “你還好吧?對不起,都是我出的餿主意,羞一點就害死你了。”

  她只是搖著頭,暫時還無法開口說話,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恐怕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繚綾姑娘,你喝口水。”他倒了杯茶給她。

  “咳,我不怪你……咳,盧大哥,他是……怎麼回事?”繚綾聲音有些嘶啞,錯愕的瞄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盧開也隨著她的眼光望去,歎息道:“只是一些不好的回憶纏著他罷了,睡一覺就沒事了。繚綾姑娘,我看明天你們還是早點上路,免得又生事端。”

  她當然沒有意見,要不是現在夜深了,她一定馬上啟程,好遠離這危險的男人。


  老遠就見高高的城門上刻著“安陽”兩字。連走了幾天的路,眼看終於快到目的地了,繚綾幾乎快喜極而泣了。

  “綾姨,我好餓喔!”嚴顥撫著咕嚕咕嚕叫的肚皮說。

  她何嘗不是饑腸轆轆。“等會兒進了城,我們就有東西吃了,再忍耐一下。”

  安陽位於河南省最北端,再過去就是河北省,離京城又接近了。

  突然,四名蒙面人毫無預警的從他們的前後左右包抄過來,繚綾火速的將小少爺摟抱在懷中。

  想不到還是讓他們追上了。她從這些人的裝束認出和那晚那群盜匪是一夥的。

  “你們想幹什麼?”她大聲斥喝。

  嚴顥圈緊著她的脖子,“綾姨,他們是壞人。”

  “有綾姨在,別怕。”她戒慎的打量這四名來意不善的蒙面人。

  其中一人朝其餘三名同伴說:“老大說先抓小的,只要有小的在手上,就不怕大的不聽話了。”

  “你們休想得逞!”繚綾大聲駁斥。但氣人的是,這個時候手上連個兵器都沒有,以一對四,談何容易。

  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帶走小少爺!心意一定,繚綾扭頭就往後跑。

  守在她背後的蒙面人心想不過是女人和小孩,就想以逸待勞,等他們自動送上門,怎料繚綾突地一個右鉤拳,“砰!”打得他鼻血直流,哭爹喊娘。

  “痛啊!大家小心……這娘兒們會兩下子。”

  又一人高聲叫道:“快追!別讓她跑了。”

  繚綾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沒辦法跑太快,加上體力不濟,一個顛簸,兩人都就摔倒在地,等她抱著他爬起來,四人已經追上了。

  “這娘兒們讓我來就好,老子就不信對付不了一個女人。”捂著鼻子的蒙面人為了雪恥,發起狠的展開猛攻。

  她額頭泛著冷汗的頻頻閃躲,深怕懷中的小少爺被砍到。

  “老大吩咐要活的,你可別把那小鬼砍傷了。”他的同夥在一邊看得興起,揚聲叫道。

  繚綾趁他說話的縫隙,閃到他背後,伸腳一踹,那蒙面人頓時跌個狗吃屎,可惜,另一個蒙面人出手更快,“臭娘兒們,你不想活了……”

  “啊!”繚綾背後挨了一掌,往前撲倒,嚴顥也摔了出去。

  “綾姨……”其中一個大壞蛋抓到嚴顥了,嚇得他大哭起來。

  她吃痛的支起身子,“小少爺!你們要幹什麼?把他放了……”

  “放開我!放開我!綾姨……”嚴顥的哭叫聲撕裂了她的心。

  吃了悶虧的蒙面人,報復似的用腳重重的往她胸口踹去,“哼!敢踢我?再踢啊!看你還能多兇悍……”

  繚綾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忍住胸口的痛,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把孩子還給我!聽到了沒有?你們這些畜生,他只是個孩子,你們為什麼不放過他?把孩子還給我!”

  “滾開!”對方一腳將她踢的翻了好幾個滾。

  就在繚綾掙扎著要起身的當口,突如其來的駭叫聲灌進她的耳膜,她本能的揚起頭一看,就見那蒙面人的頸子被一種不知名的兵刃劃過,鮮血狂噴,還有兩滴濺到她臉上,接著人“砰!”地一聲趴倒下來。

  那怪異的兵刃在半空中做了個大回轉,速度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其他三名蒙面人被眼前的事嚇呆了,連招式都還沒擺出來,接著第二、第三個也是同樣的下場。

  繚綾張口結舌的目睹眼前的景象,最後只剩下挾持嚴顥的蒙面人,他一看苗頭不對,扔下人質就跑;只見一條頎長的黑影掠過繚綾眼前,熟稔的接住在半空中旋轉的兵刃,迅速地朝最後一名蒙面人罩上,“咻!”地一聲,便割斷他的頸脈,手法俐落乾淨,然後“鏗!”一聲,兵刃歸鞘。

  她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那奇怪的兵器竟是一把罕見的彎刀!刀柄用黃澄澄的金子打造,看來不像是中原會有的兵器。

  她的視線由彎刀移到主人身上,驀然心“撲通!”跳快了一拍。

  那男人一身的黑衫、黑披風,臉上還戴著一副鬼面具,彷若一尊雕像般,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的瞅著她,像是為光明世界帶來死亡氣息的黑暗使者。

  這個連長相都看不出來的男人,卻讓繚綾頭一回嘗到何謂心動。

  這人是誰?

  他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綾姨,嗚……”嚴顥哭的慘兮兮。

  她低頭摟著他又拍又哄,“沒事了,沒事了,不怕喔!”隨即朝黑衣人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對方沉默不語。

  繚綾再問:“閣下不便告知嗎?”

  還是沒有任何回答。

  “達!達!”的馬蹄聲朝這裏急騁而來,讓繚綾稍稍分了心;待她再回頭時,那名神秘客就如從空氣中蒸發般,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沒留下半點痕跡。

  “他走了……”她悵然若失的喃道。

  “邵叔叔?”懷中的嚴顥忽然大叫的掙脫她的摟抱,跑向前,“綾姨,是邵叔叔!”

  每次邵厚遠到嚴家拜訪,都會帶來很多玩具,又會陪嚴顥玩,對他而言,邵厚遠就像他的親叔叔,難怪對他的印象這麼深,也最高興見到他。

  “真的是邵總鏢頭。”繚綾抬眼一看,只覺得眼熱鼻酸,一步步跟了過去。

  從事發到現在,這段日子所有的事她都一肩扛著,緊繃的壓力幾乎要逼瘋她,如今有個熟悉又信任的人在身邊,最想做的事竟是放聲痛哭一場。

  馬背上的男人跳下來,張開雙臂抱住奔向他的小小身子。

  “顥兒,真的是你!快把邵叔叔擔心死了。”

  嚴顥嚎啕大哭,“邵叔叔,爹和娘他們……被壞人殺死了,哇……”

  “邵叔叔知道。可憐的孩子,這段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不要難過了,有邵叔叔在這裏,什麼都不要怕。”邵厚遠微哽的哄著說。

  “哇……”嚴顥哭的淒淒慘慘,一時停不下來。

  “邵總鏢頭,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繚綾泛紅了眼說。

  邵厚遠說:“你們能平安的到這裏真是老天保佑。繚綾,這一路辛苦你了,我代替嚴大哥和大嫂向你道謝。”

  她聲音微哽,“保護小少爺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巧,竟然能在這裏遇到邵總鏢頭。”

  “我和我師妹正打算到安陽來找你們,在前面突然聽見慘叫聲,所以就快馬過來看個究竟,這些人是……”

  繚綾抹去眼角的淚珠,“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進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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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1: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繚綾先在客房內洗去一身的塵埃,才到邵厚遠房中會合,屋裏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名容貌嬌美的妙齡少女,她叫白薇,是他的小師妹。

  白薇聲音嬌軟動聽,“繚綾,你真的好能幹,換作是我,恐怕沒那麼堅強。”

  “哪裡,我只是盡我的本分罷了。”繚綾的口氣很是謙虛,“小少爺呢?我想先去看看他。”

  繚綾已經習慣守在嚴顥身邊,總要先確定他無事才安心。

  “顥兒就在隔壁,此刻睡得正熟呢!”邵厚遠招呼她們一同坐下,“繚綾,剛才那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那群盜匪的黨羽,知道我們沒死,竟想要趕盡殺絕,幸虧有人救了我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那人是誰?”邵厚遠問。

  繚綾將所看到的都描述一遍後,他的表情定貨真價實的驚愕。

  “是他!怎麼可能?”太令人驚訝了。

  “邵總鏢頭認識那個人?”她口氣略帶急切。

  邵厚遠難得嚴肅的說:“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黑修羅。你不是江湖人所以不清楚,現在各大門派無不積極投入殲滅魔教勢力的行列中,而黑修羅是魔教“閻宮”裏最厲害的人物,他在教中執掌黑魁堂,可以說是閻皇的左右手,當然成了頭號目標。繚綾,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你最好當作從來沒見過他。”

  “可是他救了我們,我不相信這樣的人能有多壞……”她辯駁的說。

  “你才見過他一次就替他說話了,黑修羅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雖然他對外都戴著面具,不過聽說凡是見過他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特殊的魅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當他厭倦她們的時候,就一個個將她們殺了,所以跟過他的女人,總是不得善終;繚綾,我不想見到你也成為其中之一。”

  繚綾頓時一顆心又沉又重,難以接受黑衣人是邵厚遠口中的那種人。

  “我二師兄說的沒錯,黑修羅是個只會玩弄女人感情的惡棍,你可不要對他動了心。”白薇也附和的說。

  “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喜歡他!我只是心存感激,畢竟他救了我們一命。”她失笑的說,將情緒隱藏的很好。

  邵厚遠微垂頭,眼中流露出哀傷,“當我們一到洛陽,便從人們口中聽見嚴府的噩耗,當時簡直不敢相信嚴大哥和大嫂已經不在人世,直到見過他們的屍首才確定這不是夢。記得八個月前,還與他把酒言歡,想不到那一別即是天人永隔!”

  好一會兒,他抬頭看繚綾,“因為在現場一直沒找到你和顥兒的蹤影,我推測或許你們已經幸運逃出了。”

  繚綾回憶起那晚的情景,仍是心有餘悸。

  “若不是少夫人要我帶著小少爺躲在井裏面,只怕我們也遭到毒手了。當時逃得匆忙,就不知少爺和少夫人的後事有沒有人料理?”

  “後事你不用煩惱,我已經請人找了塊風水好的墓地將他們厚葬了,要是知道顥兒平安脫險,相信也能瞑目了。”

  她輕拭眼角的淚水,哽咽道:“邵總鏢頭,真是謝謝你,等將小少爺交給顧老爺之後,我會再回洛陽祭拜少爺和少夫人,好讓他們能夠安心。”

  白薇遞了條手絹給她,“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順變,現在有我二師兄幫你,相信很快就能趕到京城。”

  “我會護送你們到京城,親手將顥兒交給尚書大人。”他點頭應允。

  繚綾轉憂為喜,“有邵總鏢頭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對了,繚綾,有件事我想問你,那天晚上你們逃出家門之前,嚴大哥或大嫂可有交什麼東西給你?”邵厚遠問道。

  “沒有。那晚很慌亂,就算有,也沒時間交給我。”她實話實說。

  邵厚遠沉吟半晌,“是嗎?看來那樣東西八成是落在那群盜匪手上了,這就比較麻煩了。”

  “邵總鏢頭指的是什麼東西?”她問。

  “官府清點過家中和店裏的東西,一直都沒找到那兩把戰國時代的古劍,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他們提起過劍的事?”

  繚綾小嘴微啟,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假裝毫不知情的答:“沒有,我的工作是照顧小少爺,而且少夫人也很少插手店裏的事,所以我從來沒聽過什麼劍的事,怎麼了?”

  一縷失望掠過他的眼底,淡淡的說:“發生這種事,任誰也無法過於責怪,只是,嚴大哥向來做生意最重視信譽,而這兩把劍的定銀都已經收下,現在東西失蹤了,不知該如何向買主交代才好。”

  她本來有一股衝動想要告訴他,但想到為了那兩把劍已害死了這麼多人,還是讓它們永遠埋在井裏,不要再到世上害人了。

  “對不起,這點我幫不上忙。”繚綾歉然的說。

  邵厚遠輕輕一笑,不以為忤。“這怎麼能怪你呢?你這陣子大概都沒好好睡過一覺吧?今晚就早點休息,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有什麼需要直接跟夥計說。”

  “謝謝,那我先回房了。”她確實累壞了,若不是有意志力當後盾,一路硬撐,恐怕早就在半路上倒下了。

  不過,今晚她真的可以睡個安穩的覺了。


  這一覺果然睡的又香又沉。

  繚綾發覺自己起晚了。很快的梳洗過後,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探望小少爺,才踏出了房門,便和邵厚遠在廊下相遇。

  “邵總鏢頭早。”

  他關心的問:“早,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昨晚是我這輩子睡過最舒服的一覺了。也許是因為知道有邵總鏢頭在這裏,心情比較輕鬆。”

  邵厚遠目不轉睛的瞅著她,“別再老是叫我邵總鏢頭、邵總鏢頭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一聲邵大哥。”

  她一怔,“這不太好吧!”

  “為什麼?”他問。

  繚綾臉孔微微發熱,“邵總鏢頭和少爺是結拜兄弟,而繚綾只不過是個下人,怎麼有資格這樣稱呼你。”

  “嚴大哥生前可從來沒把你當下人,你何必分得這麼清楚?況且交朋友若還有階級之分,又怎會知心呢?你不願意是不是認為我這人不值得結交?”

  她連連搖頭,“怎麼會呢?邵總鏢頭願意和我做朋友,是我的榮幸才對,只是,繚綾怕高攀不起。”

  “別再說什麼高不高攀,只要你願意當我是朋友,我就非常高興了。”邵厚遠一時忘形的握住她輕顫的手,熾熱的目光緊盯著她乍紅的臉蛋。“好久以前,我就想這麼跟你說,可是又怕太過冒失,遲遲不敢行動,現在總算有機會把話說出口了。”

  繚綾困窘的想抽回手,她作夢也沒想到邵厚遠會對她說這些話。

  “邵總鏢頭,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了。”她心慌意亂的說。

  邵厚遠握住她另一隻手,像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似的。“這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繚綾,這些年來,我心裏一直很喜歡你……”

  “別說!邵總鏢頭!”

  他失望的垂下眼瞼,“你還是不願叫我一聲邵大哥。”

  “我……”

  “繚綾,我不會要求太多,只不過改個稱呼而已,難道真有那麼難嗎?”

  “邵……邵大哥。”繚綾艱澀的喚。

  邵厚遠頓時眼神熠熠,承諾道:“沖著你叫我一聲邵大哥,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你什麼都不必煩惱,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苦了。”

  “邵大哥,你……快別這麼說。”她稍稍用力,才將手抽了回來,回避他過於熱情的雙眼。

  繚綾一向自認相貌平凡,又從小在嚴家為婢,從來沒想過像邵厚遠這樣英偉卓然、家世顯赫的男子竟會對她有意。不是她自卑,只不過,擎天鏢局總鏢頭的妻子絕對不可能會是像她這樣的孤女,既有自知之明,她當然不會癡心妄想,而另外一個原因——

  她一直希望能再見到那戴著鬼面具的男人,即使他真像邵厚遠所說的那樣,只要再見一面,她就會對他死心了。

  “繚綾,你討厭我嗎?”邵厚遠情急的追問。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討厭邵大哥。”他可是許多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心目中的理想夫婿,只是繚綾無法忘卻自己的清白已經被那個可惡的男人奪走了!一個失貞的女人,是沒有資格追求幸福的。

  他緊迫盯人的問:“既然如此,就沒有理由拒絕我了。繚綾,我一直在等機會向你表白,我……”

  “對不起,邵大哥,我要去看小少爺醒了沒,失陪了。”她略顯慌張的找了個藉口,打斷他下面的話,倉皇的逃走了。

  留在原地的邵厚遠,若有所思的覷著她的背影,眸中的熾焰陡然間凝結成冰,然後轉身離去,任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等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白色娉婷的纖影才從轉角處出來。白薇美目含妒的橫睨繚綾離去的方向,原先她是想來邀二師兄一起前去用膳,沒想到老遠就見到他和繚綾在談話。本來這也沒什麼,卻沒料到向來對女子謹守於禮的二師兄忽然握住繚綾的手,那副景象就像一道驚雷直劈向她。

  雖然她沒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可是繚綾滿臉通紅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不!

  二師兄絕不會看上一個婢女的!白薇醋意橫生的想。

  二師兄昨日不是才說會給她交代嗎?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白薇決定找個時間問明白。


  “綾姨,你在想什麼?”嚴顥稚氣的聲音敲醒了她。

  繚綾趕忙繼續手邊的工作,幫他將衣物穿好。“綾姨在想還要多久才能見到小少爺的外公。”

  “等我們見到外公之後,綾姨會跟我住在一起嗎?”雖然是自己的外公,可是他從來沒見過,多少會有些無所適從,身邊若有個熟悉的人,他比較安心。

  她堆起憐愛的笑容,“那是當然了,綾姨不會離開你的。”

  “我也不要綾姨走,我會拜託外公讓你留下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了。”他依賴的勾住她的頸項說道。

  繚綾動容的抱住他小小的身體,近來他又瘦了不少,讓人好生心疼。

  “對,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綾姨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過,到時可別嫌我煩喔!”

  “我才不會。”他孩子氣的抗議。

  她揉揉他的頭,“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今天你可以吃得飽飽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沒有關係,只不過別撐壞肚子了。”

  “哇!好棒喔!”嚴顥蹦蹦跳跳,恢復過去無憂無慮的模樣。

  當所有人都落坐之後,面對邵厚遠旁若無人的凝望,繚綾還是不太自在,幸好忙著幫小少爺盛飯布菜,減少了些尷尬。

  白薇默默留意著二師兄的眼神,發覺他注視繚綾比注視她來得多,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讓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二師兄,我再幫你盛一碗。”她柔媚的笑說。

  邵厚遠朝她頷首道謝,那寵溺的笑容和平日無異,白薇不由得放心些。或許真是她誤會了,二師兄絕不會捨棄自己而愛上繚綾!對自身的美貌有信心,加上她和師兄兩人又有多年的感情做基礎,豈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破壞得了。

  她絕不是小心眼,只是,情人眼裏揉不進一拉沙子,她無法容忍有人介入她和二師兄之間。

  “二師兄,你預計何時上路呢?”趕快將繚綾他們送到京城,就不怕再有人破壞她的好事了。

  “因為臨時有點事要辦,可能需要再等個幾天,繚綾,可以嗎?”邵厚遠偏過頭徵詢她的意見。

  繚綾心想也不過幾天而已,應該不要緊才對,因此沒有反對。

  “二師兄,你要辦什麼事?”白薇追問。

  邵厚遠臉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只不過一點私人的事罷了!倒是師妹如果有空的話,就代替我多陪陪繚綾四處逛逛,整天待在屋子裏也會悶壞了。”

  “邵大哥,不用麻煩白姑娘了,我可以利用這兩天的時間教小少爺練字,不會感到無聊的。”繚綾趕忙道。

  “顥兒還小,正是貪玩的時候,習字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妨帶他一起出去散散心,我想他會很開心的;顥兒,想不想出去玩?”他轉而問向小男孩。

  嚴顥聽到可以出去玩?當然比練字好了。

  “想!綾姨,我可不可以出去玩,只要一會兒就好。”他可憐兮兮的說。

  面對那張懇求的小臉,繚綾如何狠得下心說不。

  “就只能玩一下子,不能耽誤功課喔!”

  “好耶!可以出去玩了……”他興高采烈的叫。

  白薇露出可人的笑臉,“二師兄,你叫鏢師陪他們去逛就好,由我陪著你去辦事情好不好?”

  “既然師妹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繚綾,那麼我讓一名鏢師跟著你們,不要走太遠了。”他關注的口吻終於讓白薇醋勁大發。

  她很不是滋味的丟了碗筷,逕自奔回房中,再也偽裝不出嫻淑溫婉的模樣。她不要二師兄關心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從小她就期待能嫁給二師兄,她不要別人把他搶走!

  “白姑娘……”繚綾站起來想追過去。

  邵厚遠橫出手臂阻止她,“不用理她,師妹都被師父和我給慣壞了,稍有些不順心,就使大小姐脾氣,氣一氣很快就沒事了。”

  “可是,她可能誤會我們……”她就是擔心會這樣。

  “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在穿廊內對你說的話嗎?沒關係,我相信時間可以證明一切。”他目光炯炯,篤定的說。

  繚綾卻是如坐針氈,“但是白姑娘她對你用情極深……”她不想當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這點我早就看出來了。”他輕歎口氣,“只不過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唉!都怪我沒早點跟她把話說清楚,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這事我會解決,你不要覺得虧欠她,這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怎麼可能沒關係,她並不想跟白薇爭,卻莫名其妙的捲入這場三角糾葛中。


  燭光熒熒。

  白薇生了一整天的悶氣。對於感情的不確定,讓她開始坐立難安。

  二師兄愛她嗎?這麼多年來,他總是用著溫柔體貼的語氣對她說話,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唯恐她累著了或餓著了;如果這不是愛,又該是什麼呢?

  白薇相信二師兄是愛她。可是繚綾呢?他也愛她嗎?

  自古男子就算想娶個三妻四妾,誰也沒有置喙的餘地,難道二師兄心裏是這麼打算,要她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不!說什麼她都不願意。可是,如果是真的呢?@白薇惶恐的忖道。

  “叩!叩!”敲門聲傳來。

  “師妹,你睡了嗎?”是邵厚遠的聲音。

  白薇喜出望外的喃道:“是二師兄,我就知道他不會狠下心不理我。”她沖過去將門打開,朝他綻出一朵最美的笑靨,“二師兄,你回來了。”

  “嗯,聽說你晚膳沒吃,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跨進屋內,就著燭火端詳她微紅的眼眶問道。

  她吸了吸鼻子,伏在他肩頭上小聲的抽泣。“我以為……二師兄再也……不關心我,心裏好難過……”

  邵厚遠將她軟綿綿的嬌軀納進胸前,“你可是二師兄的寶貝,我怎麼會不關心呢?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別哭,我會心疼的。”

  “二師兄,你喜歡我嗎?”她嬌羞的抬起臉問。

  他無比輕柔的吻了她,“傻師妹,我不是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嗎?是不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

  這個親吻一下子抹去了白薇心底的疑惑。她可以確定二師兄喜歡的人是她,而且決定娶她為妻。

  “可是……你也喜歡繚綾……不是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邵厚遠緊摟著她,仰首大笑,往她的粉頰啄了一口。

  “原來是為了這個,你誤會了,我只把繚綾當作妹妹,她這麼辛苦的帶著我結拜大哥的孩子逃出來,對她多付出一點關心也是應該的,你不應該亂吃醋。”

  “人家怎麼知道嘛!二師兄最討厭了。”白薇跺足嬌嗔。

  他的手掌在她玲瓏的嬌軀上遊移,滿意她小臉上露出迷亂的神色。“師妹,有件事我想拜託你幫忙可以嗎?”

  好羞人喔!二師兄怎麼可以這樣撫摸她?可是她卻不想拒絕,反正遲早她都是二師兄的人,只要能讓他開心就好。

  “要我幫什麼忙?”她任他一件件卸下身上的衣物,嬌軀輕輕的顫抖。

  邵厚遠含住她的耳垂,雙手繼續解衣的動作。

  “你和繚綾都是姑娘家,有些話談起來比較方便,我想要你幫我問出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的下落,你辦得到嗎?”

  “問出那兩把劍的下落?”她意亂情迷的重複。

  邵厚遠不斷在她耳邊低語,“不錯,你將來就是我的妻子,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不過,絕對不要讓繚綾發覺,懂嗎?”

  “嗯……我懂了,二師兄……我好熱……”在他激切的愛撫下,她全身發燙,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一絲不掛,忙用雙臂擋住胸前的春光。

  他不停的用吻安撫她的恐懼,“我發誓一定會娶你,如果你不願意現在把自己給我,我可以忍。”他尊重她的決定。

  白薇深吸口氣,二師兄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她不擔心他反悔。

  “我……願意。”若是獻出自己可以永遠挽住他的心,她絕對願意。

  他輕柔的將她抱到床上,“師妹,我會一輩子疼惜你的,絕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情意,剛才我要你做的事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唔……”酥胸上韻律般的摩挲使她意識迷離不清,突然,一道強烈的知覺貫穿到她的雙腿間,“二師兄,我怕……”

  “噓,別怕,我在這裏。”邵厚遠加把勁的挑逗她的身體,“我的好師妹,把腿張開來……是的,就是這樣……”

  白薇低喘一聲,感覺到有異物侵入她的私處,本能的要合起雙腿。

  “噓,別動,讓二師兄好好愛你……”他讓一根長指滑進她乾澀的體內,由慢轉快的抽動,漸漸引導出她的熱情,“來,放輕鬆的享受它。”

  她茫然無措的呻吟,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腿間,“唔……二師兄……”

  “我在這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後凡事都要聽我的,知道嗎?”邵厚遠抵著她的額頭說。

  “我以後全聽你的話……”她哭喊出聲,只希望趕快解決這股疼痛。

  邵厚遠不著痕跡的揚起邪佞的笑意,從她體內抽回濕潤的指頭。

  “二師兄去把房門落了鎖再回來,乖乖的等我喔!”他首先來到桌案邊吹滅燭火,一下子整個房間都陷入黑暗。

  “二師兄,你快點回來,我怕黑。”白薇抖著聲音說。

  他回頭扔下一句,“我把門關好就回來。”

  邵厚遠將房門半開,就在這時,外頭閃進一個體型與他相仿的男人,兩人錯身交換,此刻在房裏的不是邵厚遠,而是個不知名的男人。

  “二師兄,你在哪裡?”白薇支起上半身,可以隱約看得出一個人影走到床前,窸窸窣窣的開始脫衣服,接著爬上床……

  那人撥開她的玉腿,試探其中的潮濕度,白薇以為他又要做剛才做的事,直到劇痛從腿間傳來,才駭然的想要推拒。

  “好痛……二師兄,你弄痛我了……”她淌下眼淚的哭叫。

  他並沒有因此停止,抓住她手臂將它們定在她的頭頂,無視她的喊叫聲,粗喘的展開原始的律動。

  屋外……

  原本應該在屋內的邵厚遠竟然偎在一個黑衣的蒙面客身上,聽見房裏傳出來的叫聲,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師妹絕對想不到此時和她歡愛的男人不是我。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為了安撫她的心,只好使出這招李代桃僵之計。”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見男子氣概,撚起蓮花指朝男人的胸口戳去。“誰教我只愛男人,不愛女人,這樣一來,她也就不會再動不動使性子,乖乖的任我擺佈了。”

  蒙面客用鼻孔哼氣,“你確定那叫繚綾的女人知道那兩把劍的下落?”

  “你都搜遍了整個嚴家,還是沒有找到它們,我想一定有什麼密室之類的地方,繚綾是嚴碩文夫妻最信賴的人,在嚴家這麼多年,一定知道在哪裡;再說每次提到劍的事,她的表情就不太對,好象隱瞞了什麼,所以只要套出她的話,就不難找到它們,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最好是如此,我可不想白忙一場。”他不以為然的說。

  邵厚遠沒好氣的瞟他,“這還不都要怪你,誰教你不先逼問出東西放在哪裡,就把他們全殺光了;當初我不願出手,就是不想砸了擎天鏢局的招牌,沒想到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做事這麼魯莽衝動,現在抱怨又有什麼用。”

  “好啦!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了。”蒙面客好生好氣的哄著。

  “往後再犯這種錯誤,我永遠都不會再理你了。”

  蒙面客嘿嘿淫笑,“你這麼愛我,才捨不得不理我。”

  “去你的!”邵厚遠啐道。

  “你還是打算娶她?”蒙面客轉了個話題。

  邵厚遠白他一眼,雖然他沒指名道姓,但邵厚遠知道他說誰。“那還用說!為了掩人耳目,妻子是非娶不可,往後有師妹當擋箭牌,我們還是可以常常在一起,沒有人會懷疑。”

  “那孩子呢?”

  “就跟今晚一樣,找個男人播個種不就得了。”邵厚遠都計畫好了。

  蒙面客急色鬼似的抱住他的腰,“你覺得沒問題就好。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快回你房間去吧!”

  “別讓人瞧見了,不然我可什麼都毀了。”邵厚遠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毛手。要是讓世人知道擎天鏢局的總鏢頭有斷袖之癖,那不只一世威名掃地,也會受盡天下人恥笑,他可承擔不起這種風險。

  “知道了,你先走。”蒙面客說。

  而他們身後的房裏這時響起女子歡愉的呻吟,白薇自始至終都把這個佔有她身子的男人當作她心愛的二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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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隔日一早。

  白薇羞答答的任邵厚遠服侍她穿上衣物,想起昨晚的歡愛,她不禁兩腿發軟。

  “師妹,身子還疼嗎?我真是太粗魯了,把你弄的全身都是瘀青。”他擁住她柔若無骨的嬌軀,親親她細緻的粉頰,“第一次總是會不舒服,下次就會好過點了,你別怪我。”

  她依偎著他寬厚的胸膛,“我怎麼會怪你?二師兄,人家現在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依你。”

  “你真是我的好娘子,還記得我昨晚跟你提的事嗎?”他問。

  白薇柔順的點頭,“是要我向繚綾打聽那兩把劍的事嗎?二師兄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問出來。”

  “可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原本我接近繚綾就是想從她嘴裏探出點什麼,可惜她對我有戒心,所以才要你去試試看。你們都是女人比較好說話,只不過不要問的太明顯,我怕她會懷疑。”

  “我明白,可是,二師兄為何突然對那兩把劍有興趣呢?莫非也是為了長生不老藥?”她馬上把兩者聯想在一塊。

  邵厚遠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原本我也是不太相信,可是如果傳言屬實,說不定真的能製成長生不老藥;到時我們一起吃了,便能永遠當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你說好不好?”

  “二師兄,你是說真的嗎?”

  他輕撫她平坦的小腹,“那還用說,你是我最愛的女人,說不定你的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為了我們和孩子的將來,一定要得到那兩把劍。”

  “好,我會盡力的試試看,只要二師兄愛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為了他,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當然愛你了,否則就不會克制不住的要了你,喜歡我昨晚那樣對你嗎?”

  白薇羞的將臉埋在他懷中,嗔道:“二師兄最討厭了,怎麼這樣問人家,要人家怎麼回答嘛!”

  “那是喜歡囉。”他逗著她。

  她在他懷裏輕輕的點下頭,“其實剛開始真的好痛,二師兄又好無情,也不出聲哄哄人家,後來……羞死人了,人家不要說了。”

  “好、好,不說就不說。”那人當然不能開口說話了,否則豈不穿幫。“對了,師妹,我接到大師兄的信,他說這兩天剛好有事會經過安陽,心想好久沒和我們聚一聚了,要我們在這裏等他。”

  “大師兄?兩年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麼?”她訝異的問。

  “信上說他都在做些小生意,南北來回的跑,沒有固定的居所,因此一直沒有和我們聯絡,這次我們師兄妹三人難得重逢,可得好好敘敍舊了。”

  白薇的心思已經飄遠,忙著勾畫她和二師兄以及孩子的美好未來。


  “繚綾,我叫廚房燉了些雞湯給你們補補身子,趕快趁熱喝了。”白薇端著託盤進來,“顥兒,來,這雞湯很好喝,你嘗嘗看。”

  “小少爺,趕快謝謝白姨。”

  嚴顥將筆墨推到一邊,接過碗。“謝謝白姨。”

  “乖。”她說。

  “白姑娘,真是麻煩你了。”繚綾誠懇的說。

  她放低姿態,“老實說,我是來道歉的,昨天無緣無故的亂發脾氣,一定讓你很為難,真是不好意思,你可別見怪。”

  “不會的,我也正想跟白姑娘解釋,我跟邵大哥真的沒什麼,他只是把我當朋友,你不要誤會了。”

  “你不必跟我解釋,就算二師兄喜歡你也沒關係,像他這樣的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事,你比我長一歲,我稱呼你一聲姊姊也是應該的。”白薇佯裝胸襟寬大的說。哼!若不是為了二師兄的事,她才不會這麼低聲下氣。

  繚綾慌了手腳,“白姑娘,你別這麼說,我真的高攀不上,邵大哥和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是真心的祝福你們。”

  “那麼我也不勉強。喔!別淨顧著說話,雞湯都快涼了。”看著她連喝了兩口,白薇不動聲色,用閒聊的口吻說:“聽二師兄說你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被嚴家的人收養是不是?”

  “是的,我是個棄嬰,多虧讓老夫人發現被丟在路邊的我,才將我撿回嚴家,不然我恐怕早就冷死或餓死了。”即使她在很早之前就看開了,可是每當提起身世時,多少還是會覺得受到傷害。

  “原來你這麼拼命的保護顥兒,為的就是要報恩,繚綾,你真是了不起。”白薇話鋒一轉,“我聽說嚴家是做骨董買賣的生意,貴重的東西就這麼放在家裏,難道不怕被偷嗎?”

  繚綾不疑的說:“我倒是沒聽少爺說過有發生被偷的事,因為值錢的東西都放在店裏的藏寶庫中,鑰匙又在少爺身上,任何人也進不去的。”

  藏寶庫?會是放在那裏嗎?白薇忖道。

  “可是,那些強盜為什麼反而會到家裏去,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家裏面也有一個藏東西的密室?”她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密室?”繚綾偏頭細想,“沒有啊!我記得家裏沒有什麼密室。”

  白薇口氣有些急迫,“真的嗎?你再仔細想一想,說不定你一時忘了。”

  “白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她不解的問。

  “呃,沒什麼,我只是想幫你找出那些盜匪選嚴家為下手物件的原因,除非有個令人難以抗拒的誘因在,不然他們沒理由會找上門,你說對不對?”

  繚綾沉默下來,不錯,他們要找的就是裝在那只箱子裏頭的古劍,如果她把它們的下落說出來,誰敢擔保不會再度發生血腥事件,她不要再看見有人為它們而死了。

  “我也不知道。”她決定讓這秘密石沉大海。


  “啪!”

  白薇捂著挨了巴掌的玉頰,痛楚、不信的透過淚霧瞅著心愛的男人。

  “二師兄,你……你打我?”就為了她沒有辦好他交代的事,他居然狠心打她!

  邵厚遠一瞬間便斂去臉上的戾氣,回復過去爾雅的面貌,驚慌的蹲下身。

  “師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以致一時情緒無法控制,打痛你了是不是?讓二師兄看看。”

  她像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兒,淚漣漣的哭訴。

  “爹娘和師父從來沒打過我,二師兄……以前連罵我都不曾……現在居然……打我,嗚……二師兄不愛我了……”

  “師妹,你別哭,是二師兄錯了……”他捺著性子哄著她。可惡!繚綾那女人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出來?他快要等不下去了,要是等送他們進尚書府,想從她嘴裏探出消息就難了,那豈不是永遠都找不到那兩把劍。

  白薇一徑的掉眼淚,哭的像個淚人兒。

  “師妹,你真的不肯原諒二師兄嗎?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邊說邊抬起手往自己的臉打去,清脆的巴掌聲啪啪啪的響起。“你不肯原諒我,那我就打自己,打到你氣消為止。”

  她趕緊抓住他的手,不捨的說:“二師兄,不要打了……我原諒你就是了。”

  “你真的願意原諒我了?”邵厚遠開心的擁著她問。

  白薇嬌羞的偎向他,全心的信任他。“不原諒也不行,誰叫你是我未來的夫婿,我下半輩子都要依靠你,只要你以後別再犯就是了。”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他信誓旦旦的說。

  邵厚遠心忖:連師妹也套不出什麼口風,她的嘴巴可不是普通的緊,只好進行下一步了。


  “繚綾,你要出去?”邵厚遠眼尖的追了上來。

  “趁小少爺在午睡,我想到附近的廟宇燒個香。邵大哥要出門辦事?”

  “不,我正好沒事,不如陪你走一趟好了,這裏有座土地公廟,聽說很靈驗,我來帶路。”他假裝好意的說道。

  繚綾沒有拒絕,因為只要她行得正,不怕別人誤會,況且她也已經跟白薇把話談開了,不怕再引起不必要的爭執。

  兩人並肩走在大街上,到處都販賣著安陽的特產,吃的方面有道口鎮的道日燒雞,以及傳統糕點蓼花和彭德陳醋、內黃大棗、糖油板栗;工藝品方面則有玉雕、道口錫器、油紙扇等。

  “繚綾,到了京城之後你有什麼打算?”邵厚遠打破沉默,“難道你真想一輩子都不嫁人,只要守著顥兒就好了嗎?”

  她苦澀一笑,“這是我對少夫人的承諾,我必須堅守到底。”

  “顥兒的外公是戶部尚書,將來要多少人照顧他都有,不差你一個,我相信嚴大哥和大嫂絕不忍心見你終生不嫁。”

  “這些道理我都懂,不過,除非小少爺說他不需要我,否則我不會離開他的。”這是她報答嚴家恩情的方式。

  驀然繚綾表情丕變,她的眼角不經意的掃向來往的人群,竟然看見盧開站在對街,還直沖著她微笑。

  天!盧大哥在這裏,那不就表示……繚綾迅速的左右張望。她好不容易才逃離了魔掌,現在那惡魔又陰魂不散的出現,難道他們一直都跟在她後頭?

  “繚綾,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他隨著她的視線看去,並沒發現什麼。

  她行色倉皇的拉著他加快腳步,好象後面有鬼在追,一邊硬擠出微笑道:“沒有,我看錯了,邵大哥,我們趕快走吧!”

  兩人來到香火鼎盛的土地公廟,繚綾拿了幾支清香點上,就在神明前跪下來,嘴裏念念有詞。邵厚遠沒有打擾她,走到一旁等候。

  “嗯哼!”有人靠到她身邊來。

  繚綾不必睜開眼睛也知道來人是誰,“盧大哥,你可不可以當作沒看到我,趕快把你主子帶走?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他了。”她氣虛的說。

  “我也不想,可是,主人的交代,我們做下人的只有聽從的份。”他也很無奈。

  她憋著怒氣問:“他到底又想幹什麼?”

  “他要見你。”

  “你叫他去死!”繚綾將煙霧嫋嫋的清香插在爐上,沒好氣的應道。

  盧開苦著臉,“這句話你要我怎麼轉達?”

  她合掌朝神明拜了拜,壓低聲音說:“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就告訴他,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叫他離我還一點,否則我要他好看。”

  “真的要我這麼說?”他很為難。

  繚綾垮下肩頭,“盧大哥,能不能叫他別再纏著我?他要女人還怕沒有嗎?”

  “這回連我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這種情形從來沒有過,看來我家主人真的看上你了。其實,你可以試著接受他……”

  “除非我死!”她嘶聲的說。

  “繚綾,這個人在騷擾你嗎?”邵厚遠狐疑的上前詢問,往她身前一站,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不是,他……認錯人了,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繚綾用眼神示意盧開快點離開。“邵大哥,我們該回去了,小少爺午睡也快醒了,我怕他醒來找不到我會亂跑。”


  夜幕低垂,星光燦爛。

  繚綾剛哄了小少爺睡著,掩唇打了呵欠,才走回自己房間。

  當她落上門閂,點燃了桌上的燭火,轉身欲上床休息——驀然看見臥榻上竟斜躺著一名男子,驚得她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你……你……?”

  噩夢!這一定是噩夢!

  祁焄緩緩起身,像頭優雅迷人的豹子,一步步的朝獵物迫近。

  “你不該這麼驚訝才對,白天時,盧開不是找過你了嗎?為什麼拒絕見我?”他從不接受“不”的答案。

  “因為我跟你之間早就沒有關係了,沒必要再見面……”她驚慌失措的倒退,直到背貼在牆壁上。“不要再過來了,否則……我要叫人了。”

  他聳聳肩,“隨你,我不在乎。”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肯放過我?難道非得掐死我才甘心嗎?”繚綾悄悄的挪動雙腳,只要能離他遠一點就好。

  祁焄抬起雙手抵在她頭兩側的牆面,降下冷削的薄唇。

  “為了逃離我身邊,你才故意說那些話對不對?差點就讓你唬過去了。我該知道,以你的個性不可能這麼簡單就順從我的,是誰唆使你用這種方法?”

  繚綾當然不能告訴他是誰,否則豈不害了盧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喂!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靠的這麼近?”他吐出的熱氣不斷的噴在她臉上,害得她精神無法集中。

  他更邪惡的將身體往前傾,兩人的唇只剩下一線之隔。“只要你說個“請”字,我就馬上放開你。”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大可不必跟這種變態一般見識。

  “請……你……放……開……我。”她說的咬牙切齒。

  祁焄劍眉一揚,輕吐聲:“不!”

  “什麼?!你這說話不算話的小人……”繚綾氣瘋了,右腳用力的往他的小腿踹去,可惜人家根本不痛不癢。

  “為什麼?你可以對其他男人笑,對我卻一個笑容也吝於拖捨。”他沒發覺自己的口氣像個嫉妒的男人。

  繚綾在他懷裏扭動身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喜歡那姓邵的?”他狹長的黑眸中妒焰狂飆。

  “你在說什麼?”要不是怕讓人聽見,她真會放聲尖叫。

  他抑不住從胸口冒出的醋意,酸溜溜的說:“這幾天你和邵厚遠有說有笑,別跟我說你不喜歡他!想不到你喜歡的是像他那樣的小白臉,他有什麼好?我不准你再接近他!”

  “你瘋了!就算我喜歡他也不關你的事。而且,人家邵大哥為人正派又有禮,幫助人從來不要求報答,光是這點,就比你好上千百倍。”

  祁焄越聽越不是味道,手心直發癢,有股衝動想要掐死她。

  “那你就錯了!他可不像你們表面上所看見的那樣,外表有時是會騙人的。”為什麼她可以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唯獨他例外?

  “你這人心胸狹窄,見不得人好,你不要以為說邵大哥的壞話,我就會討厭他;邵大哥是個好人,我寧可選擇相信他,總比相信你這惡魔好。”繚綾一古腦兒的把心中對他的評語說出來。

  從沒有一個女人敢惹惱他,尤其能讓他氣得脖子青筋爆凸,只有這女人!不怕死敢這樣對他說話。

  “既然在你心目中我是個惡魔,那麼我就有辦法讓你忘了他。”他閃電般的封住她的唇,堵住她即將出口的咒駡,毫不留情的咬齧那兩片柔軟的唇瓣;像是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祁焄托起繚綾的臀,夾在自己有力的雙腿間,連她的雙手都被制伏在腋下,全身都不能動彈。

  “不……”她搖晃著螓首。

  她絕不會與惡魔為伍!可是,心頭為何騷動起來?

  “要,你的反抗是多餘的。”祁焄傲慢的掠奪她的唇。

  待她唇上的胭脂全被他吻去,意猶未盡的唇才需索的沿著頸側往下親吻……

  到底是誰征服了誰?他已經分不清楚了。他從未如此渴慕過一具肉體,那股急切,讓他的心都為之戰慄,只想要更多、更多……繚綾的衣衫松了開來,熾熱的唇啃咬她嫩滑的香肩,她只能忘我的吐出嬌吟……

  她是中了什麼魔,居然開始享受他的調情方式?不行,她要振作起來,可是身體卻背叛了理智,她情不自禁的拱起身迎合……

  “叩!叩!”傳來敲門聲。“繚綾,是我,你睡了嗎?”

  邵厚遠的聲音穿透了情欲的迷霧震醒了她,她眨了眨眼,才警覺到兩人已衣衫不整的纏繞在一塊,而她的上身幾乎完全裸裎!

  “放開我……”她無聲的推他。

  門外的邵厚遠不死心的又敲門。“繚綾,我看見你房裏還亮著,睡了嗎?”

  繚綾一臉惱怒,但又怕讓人知道她房裏有男人,只能氣在心裏。

  “嗯……邵大哥,這麼晚了……有事嗎?”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跟平常一樣。

  “我是想既然你還沒睡,不如到庭院裏坐坐,我們聊聊天……”他聽見屋裏響起很小聲的喘氣聲,納悶的問:“繚綾,你還好嗎?”

  她克制的不讓呻吟逸出唇,狠狠的瞪一眼此刻侵略她胸部的男人。

  “我沒事,只是……有點困了,對不起,邵大哥,我……要睡了,晚安。”再不趕快把他打發走,這該死的變態不曉得還會做出什麼舉動。

  祁焄得逞的壞笑,右手一揮,借著掌力熄了燭火。

  “那麼……晚安。”邵厚遠快快的離去。

  聽到腳步聲走遠,繚綾發起狠來使勁的搥打祁焄,“你這天殺的下流胚子!不要碰我,聽到了沒有?走開!離我還一點……”

  他抓住她亂打一氣的手腕,譏諷的說:“剛才的你可是挺樂在其中,怎麼一下子又要故作淑女狀,是為了那姓邵的嗎?哼!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誰都不准碰你,你最好搞清楚。”

  憤怒讓繚綾頭昏眼花,“誰是你的女人?我恨死你了,我寧願死也不要做你的女人!你這不守信用、食言而肥的卑鄙小人,放我下來……”

  “我就不信制伏不了你這只潑辣的小野貓。”祁焄鐵青著臉將她扛上肩,在黑暗中,正確無誤的放她在床榻上。

  她在被褥中翻了個滾,才要爬起來的同時,一具已然赤裸的精壯男體隨即壓過來,嚇得她全身僵硬。

  “你要幹什麼?!我不要……”在這麼親昵的接觸下,她體內有某種東西被撩動起來,肌膚開始發燙。“住手!你這是要強暴我嗎?”

  “你的身體對我有反應,所以它永遠不可能是強暴。”他唇、手並用,熟稔的愛撫她胸前挺秀的山巒,繚綾僵直的躺平,不讓自己的身體有任何回應。“你鬥不過我的,把它給我……感覺到了嗎?你的身體可比你老實多了,它對我的反應很強烈。”

  火熱的指尖撥弄深藏在幽谷內的瓣蕊,直到它濕潤的綻放開來,令繚綾發出無助的嗚咽聲,“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不放過我?”

  “我辦不到……”他苦惱的沉悶嗓音從她胸前傳出來,“我試過了,可是,我就是辦不到……為什麼非得這樣迫不及待的離開我?為什麼不對我笑?你可以給別人,為什麼就不給我?為什麼……”

  隨著他的低吼,雙腿間沉重的壓力將她往上推,雖然不像第一次那麼痛,可是體內細嫩的肌肉被撐開的感覺依然讓她無法適應。

  “啊……”因為他填滿的動作,讓她激動的將指甲刺進他的背部,“停下來,我沒辦法……”

  祁焄將她的一隻玉腿抬上肩頭,嗓子因欲望而暗啞。

  “別抗拒,感受它……叫我的名字。”他傾身向前,將自己的飽滿完美的嵌進她的最深處。

  “不……”她快不行了。

  他更形孟浪的衝刺起來,“你會說的,總有一天,我要聽見你叫出來……”

  當費力高築的意志力整個破碎崩解,繚綾知道,她最後仍是輸家。

  當兩人從高潮歸於平靜,繚綾羞慚的面對床內,將臉整個都埋在枕上。她明明準備和他抗爭到底,可是為什麼到最後卻又像個放蕩的淫婦,回應他相同的熱情呢?他們的關係不該越來越複雜的。

  “你已經得到我了,現在請你出去。”她抽噎的低喃。

  “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但是,我要你離那姓邵的遠一點,他可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接近你只怕另有目的。”

  繚綾壓根聽不進他的話,只當他是惡意中傷。“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做每件事都有目的?我身上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接近我做什麼?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在你心中,我真的就這麼卑劣不堪嗎?”他的怒氣達到了沸點。像她這樣的女人,他早該甩掉了,為什麼又眼巴巴的跟來?是為了那兩把王者之劍嗎?不,應該還有其他更深刻的原因。

  “難道不是嗎?”她頂了回去。

  “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賴在這裏看你臉色。如果他還肯要我用過的女人,我真應該感謝他替我省下不少麻煩。”他惡毒的說。

  繚綾生氣到全身發抖,抓起枕頭就往他扔去,“你滾!你滾!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了,滾……”

  她吼完後,便將整個人蜷縮在被褥裏。一向不服輸的她,霎時哭的驚天動地。


  一早,白薇習慣性的會先到邵厚遠的房間?她儼然以他的妻子自居,服侍他梳洗更衣,照料他的生活瑣事。

  “二師兄,你起來了嗎?”見房門沒落鎖,她便直接推門進去,赫然見到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屋內,委實嚇了一跳。“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裏?”

  那男人的唇上畜著兩撇小鬍子,對她咧了咧嘴。

  “小師妹,才兩年不見,你就不認得我這大師兄了嗎?”

  “這聲音……”白薇喜出望外的叫道:“你是大師兄?天呀!真的是大師兄!你留了鬍子,難怪我一時認不出來了。”

  向斌大笑的摸摸鬍子,“有羞這麼多嗎?我倒覺得是咱們的小師妹女大十八變,才多久不見,已經長成大美人了。”

  她被誇的又羞又喜,“大師兄,你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半夜,因為不想吵醒其他人,所以就先跟二師弟暫時擠一擠,聽說你們就快要成親了,真是恭喜你了。”

  “原來大師兄已經知道了,討厭!一定是二師兄告訴你的。”白薇喜上眉梢,嬌羞的紅透了臉。

  向斌挪揄的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這杯喜酒,大師兄可是喝定了;你說是不是,二師弟?”

  “那是當然,你是我們的大師兄,當然一定要到場。”邵厚遠撩開帳幔下床,輕怪的瞋他一眼,想去拿掛在架上的衣服,白薇已經搶先一步,取來伺候他穿上。

  “二師兄,你的脖子……”她兩眼瞪著他頸項上類似咬痕的紅印。

  邵厚遠反應更快,本能的捂住脖子,支支吾吾道:“是不是一點一點紅紅的?大概是被蚊子咬到的,昨晚蚊子特別多,害我一整晚都沒睡好。”還是特大號的蚊子!

  “可是,看起來不像蚊子咬的……”她喃喃自語。

  他橫了“元兇”一眼,“不要說這些了。師妹,我肚子好餓,你去看看早膳準備得怎麼樣,如果都弄好了,請他們直接送到房裏來。”

  “好,我現在就去。”心想大概是她弄錯了。

  向斌確定她走遠了,才說:“我知道你要罵什麼,不過,她也沒懷疑。而且,就算讓她看見我們同床共枕,也絕不會想歪,你別瞎操心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在東西沒到手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凡事都給我謹慎點,不要在這節骨眼才給我出紕漏。”邵厚遠系上腰帶,套上靴子,卷起袖口洗把臉。“道長一直派人來催,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們得快把東西弄到手。”

  “軟的不行,那就不如來硬的。”用頭腦的他不行,但若採用武力,可是他最拿手的絕活了。

  邵厚遠的眼光滿是不信任,“不要只會說大話,上回你也說沒問題,結果不但東西沒找到,又溜掉兩條漏網之魚;這次再失敗,我絕不會饒了你!”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幹了這麼多票,哪一次失敗過?現在大江南北誰沒聽過我夜鵩大盜的名號,還好他們沒死,不然我們這輩子休想找到那兩把劍,說起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邵厚遠嗤之以鼻,“我可不管你以前幹下哪些案子,都和我無關。這回要不是為了那兩把劍,我是不可能拿擎天鏢局的招牌做賭注?你最好放機靈點,不要給我出岔子,不然我會要了你的命!我是說真的,別以為我在開玩笑。”

  “是,邵總鏢頭,我一切都依你就是了。”向斌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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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由於小少爺吵著要到外頭,繚綾拗不過他,只好先來知會邵厚遠一聲再出去,免得待會兒他們找不到人會著急。

  快走到房門前時,正巧白薇也從邵厚遠房裏出來。

  “白姑娘,我……”繚綾的目光不期然的移到跟著白薇後頭出來的男人臉上,全身的血液倏地凍僵,眼瞳睜得好大。

  這男人她見過!就在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

  當少夫人拉下那名強盜頭子的面罩時,她正好躲在井邊,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這面孔,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是他!絕對是他!

  就是這個男人殺了少爺和少夫人,他的雙手沾滿了嚴家上下十餘口人的血!

  可是……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和邵厚遠、白薇在一起,難道……“繚綾、繚綾。”白薇連叫了她兩聲。

  冷靜!她絕不能慌。

  “呃……你在叫我?”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喔!”

  繚綾背在腰後的雙手抖得厲害,吶吶的說:“有……有嗎?白姑娘,這位是……”他們千萬不要有任何關係,老天爺!求求您不要這麼殘酷。

  白薇面帶微笑說:“他是我大師兄,姓向單名一個斌字;大師兄,這位就是繚綾姑娘。”

  或許是繚綾的表情太過於震驚愕然,讓他心生疑竇。

  “我們見過面嗎?”向斌小心的刺探。

  繚綾刷白了臉,“應該沒……沒有才對。抱歉,我先回房去,不打擾你們了。”她感覺自己走起路來飄飄浮浮,雙腳似乎沒有著地。

  “你們在跟誰說話?”邵厚遠最後一個出來。

  白薇一臉納悶,“繚綾她今天怪怪的。大師兄,你認識她嗎?”

  “我怎麼可能認識她。”他乾笑的說,可是他越想越不對,莫非他的身分曝光了?不行,他得先確定一下。

  繚綾踉踉蹌蹌的沖回房間,驚惶失色的打包隨身衣物。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她萬萬料想不到他們是一夥的!邵厚遠和少爺是結拜兄弟,他不可能會這麼做,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她只能選擇逃,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嚴顥拉拉她的衣角,“綾姨?”

  “小少爺,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來,綾姨背你,要抓穩喔!”她蹲下身,將嚴顥負在背上。

  “邵叔叔也要跟我們一起走嗎?”他天真的問。

  繚綾登時無言以對。

  你的邵叔叔有可能跟那群強盜是一夥的,是害死你爹娘的幫兇之一啊!這些話一直在她舌尖打轉,卻始終說不出口,因為她實在不忍心破壞邵厚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我們要先走,不等他了。”

  門才打開來,一張猙獰的臉孔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你們要上哪兒去?”向斌慢條斯理的問。

  繚綾倒抽口氣,將小少爺攬在身側朝屋裏退,一顆心登時涼了半截。

  “我們……我們要出去散步。”糟了!他已經發現了。

  向斌掃向掛在她手腕上的包袱,冷嗤道:“散步需要帶包袱嗎?該不會是做了什麼事,心虛的想逃吧?”

  繚綾沖口而出,“應該心虛的是你才對!”

  向斌立刻亮出手中的環首刀,它已經好多天沒有嘗到鮮血的滋味了。

  “喔——”他這一聲還故意拉的很長。“果然讓我料中了,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那天晚上,你和這小鬼躲在暗處,一定看到我的面罩被扯下來而知道我的長相,所以才驚慌的想逃走對不對?”

  繚綾看到他冷血的笑臉,和他手上的鋼刀,腦中就浮現少夫人慘死的模樣,不禁聲色俱厲的指控。

  “不錯,就算把你燒成了灰我也認得,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這張噁心醜陋的嘴臉!嚴家的人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非得將他們趕盡殺絕不可?難道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哈……”向斌笑的雙肩抖動,只當是聽到一則天大的笑話。“只要能讓我得到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勾踐劍,我就能長生不老,區區幾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你一定知道它們藏在哪裡,只要說出來,我就饒了你和這小鬼一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只要她不說,他就拿他們沒辦法。

  他笑的像條陰險的蛇,正朝她吐信。“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小鬼可是嚴家唯一的命根子,你忍心讓嚴家絕後嗎?我看你還是考慮一下比較好。”

  “像你這種敗類所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我警告你,如果你殺了我們其中之一,你就休想知道它們在哪裡。”她啐道。

  向斌雙眼發亮,“這麼說來你是知道了?”

  事到如今,她只有仰賴它們活命了。“要我說可以,不過,得等到我們平安的進了尚書府,我自然會把它們的藏身地告訴你。”

  “你把我當呆子還是笨蛋?再不說,我先拿你背後那小鬼開刀,讓你親眼看看我怎麼把他開膛破肚。”他罵了句不堪入耳的粗話,就砍了過來。

  繚綾右足俐落的一勾,將椅子踢飛,砸向他,乘機抄起小少爺就往門口跑,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向斌矯健的竄到門口,繚綾不得已只好又退回屋裏。

  “小少爺乖,不要怕,你到後面躲好。”她彎下腰將嚴顥放下,輕聲交代幾句,然後專心的對付眼前的人。

  向斌冷冷的笑睨,“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個練家子,不過,沒有用的,論體力,你是贏不過我的,我勸你早點把東西的下落說出來,否則,我就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那小鬼的肉,直到你肯說為止。”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你幹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不會饒過你的,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她咬牙切齒的痛駡一頓。

  “可惜我不信鬼神,只相信我自己,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他輕蔑的嘲諷。

  繚綾眼角一溜,火速的抄起椅子當武器,奮不顧身的往他身上砸去。

  “你這殺人兇手,我要殺了你……”她大聲嬌吼。

  “喝!”向斌手中的環首刀一揮,椅子霎時劈成兩半,繚綾只能靠剩餘的部分做困獸之鬥。

  “找死!”這下真把他給惹毛了,他左手一揮,右手作勢一砍;繚綾發出一聲痛呼,從左肩傳來如火燒般的灼痛感,幾乎讓她痛暈過去。

  “唔……”好痛!

  她肩膀上不斷淌下的血嚇壞了幼小的嚴顥,“綾姨、綾姨……”

  “不要擔心,我沒事……”繚綾口裏這麼說,但心裏明白,這下什麼都完了。

  向斌將刀尖指向嚴顥,恫嚇的說:“再不說出來的話,我就在這小鬼身上也砍一刀。”

  繚綾好強的昂起下巴,“你敢!”

  “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敢的,要試試看嗎?”他挑挑眉。

  “你敢動他一根寒毛,你就休想我會告訴你。”她緊緊將小少爺擁在懷中,血液的迅速流失讓她頭昏。她不斷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昏倒的時候,一定要撐到最後。

  向斌禁不起人家的激將,“好!那我就砍給你看……”

  “住手!”邵厚遠一進門剛好見到他舉起環首刀,情急之下,就朝他背後一劍刺進去,“不准你傷害他們……”

  向斌身體抽搐兩下,凸起眼珠偏過頭,“你……你……”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殺他的人竟然會是他!

  “大師兄,怎麼會是你?!”邵厚遠佯裝震懾的叫,將劍用力的自他體內抽出,鮮血如注般狂噴。“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大師兄,為什麼?”

  向斌哀嚎一聲,用手捂住腹部的傷口,目眥欲裂的表情像要吃了他。

  “你……你……”倏地,他沖上前想和邵厚遠同歸於盡。

  邵厚遠早有防備,巧妙的將劍尖對準他,再補上一劍,大叫:“大師兄……”

  但他的眼神毫無悲痛之色,還傾過身將唇附在向斌耳畔,“我曾經說過,誰要是敢壞我的事,我就要誰的命!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不念舊情。”

  “你……好狠……”直到此刻向斌才明白,他被徹底利用了。

  可惜太遲了,他的眼睛漸漸的看不見了……

  “大師兄!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撐著點,我馬上就去請大夫。”邵厚遠抱著斷了氣的屍體吶喊,“大師兄、大師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誰來告訴我?大師兄……”

  白薇聽見叫聲趕到現場,“大師兄?!二師兄,是誰殺了大師兄?”

  “都是我的錯,我一進來看見有人要殺害繚綾和顥兒,一時情急便出手,沒想到那人竟然會是大師兄,都是我的錯……”他悲憤欲絕的合上向斌死不瞑目的眼皮,心中卻笑著想:這種容易壞事的人,還是早點死的好,不然遲早洩了他的底。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她驚詫的叫。

  繚綾強忍著肩傷的抽痛,揭穿向斌的真實身分。

  “因為他就是殺死少爺和少夫人的兇手,也就是那群盜匪的首領!那天要不是少夫人扯落他臉上的面罩,讓我得以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則我們全都被他騙了。”

  邵厚遠作出恍然大悟狀,“你是說,大師兄是夜鵩大盜的首領?難怪他失蹤了兩年會突然跑來找我,因為他知道你跟我們在一起。”

  白薇還在震驚當中,“真讓人不敢相信,大師兄會是這種人。”

  邵厚遠撕下衣角幫繚綾止血,痛心疾首的說:“想不到大師兄會幹下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大師兄了。還好你傷得不重,我馬上叫人去請大夫。對不起,繚綾,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害你受了傷,又差點送命。”

  這一刻,她完全相信了邵厚遠的清白,自己實在不該懷疑他。

  “該道歉的是我,我本來以為……你們是一夥的……”繚綾囁嚅的說。

  邵厚遠假意的笑著,“任誰都會這麼想,你不要太責怪自己,還好我及時趕到,要是你跟顥兒有個什麼,叫我怎麼對得起嚴大哥和大嫂。”

  “現在盜匪的首領已經死了,也算……替少爺和少夫人……報了仇……”因為失血過多,繚綾體力不支的陷入半昏迷狀態。

  “繚綾……”邵厚遠驚道:“師妹,趕快去請大夫。”

  白薇指著向斌的屍首,“那大師兄怎麼辦?”

  “我會聯絡衙門的人來處理,快去!”向斌是夜鵩大盜的首領,他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況且以擎天鏢局的威望,絕不會有人對他起疑心。

  “邵叔叔,綾姨她會不會死?”嚴顥的小臉上爬滿淚水,抽抽噎噎的問。

  “不會,邵叔叔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把她醫好。把眼淚擦一擦,男孩子掉眼淚會被笑喔!”

  他笑著安慰嚴顥。在還沒說出那兩把劍的下落之前,她還不能死!

  肩膀好象有火在燒,她是不是死了?可是死人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

  繚綾,我把顥兒交給你,求你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他。

  我會的,少夫人,我用我的性命擔保……

  綾姨,救我!

  小少爺,你在哪裡?

  哈……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把這小鬼放了,不然我就一刀送他上西天。

  不!你不要碰他……

  好痛啊!綾姨,快來救我!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傷的害他,他還只是個孩子……

  把東西交出來……

  先把小少爺還給我,我再告訴你……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哈……我就讓你眼睜睜看這小鬼怎麼死。

  不……

  “小少爺……”繚綾額間佈滿細細的汗珠,迷迷糊糊的醒轉。

  一個暗啞的聲音輕斥,“別動!”

  “你……”她意識還不甚清醒,可是還能朦朧的看清坐在床頭,正在為自己的傷口上藥的人是誰,“你是……黑修羅?”

  這是在作夢嗎?她竟然又見到他了。

  祁焄沉默的灑上藥粉,想儘快減輕她的痛苦。

  “謝謝你……”她臉紅的輕喃。

  他幫她上好藥後,重新蓋上被褥。死白陰森的鬼面具隔絕了祁焄臉上疼惜的神情,就是因為變得在乎,那晚繚綾將他趕走之後,他著實生了幾天的悶氣,以致疏忽了她的安全,她會受傷是他的錯。

  繚綾幽幽的問:“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說話?”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臉上駐足了一會兒,便作勢起身,她想都沒想的就伸手拉住他的袍子,“不要走,留下來陪我……”

  他明顯的僵硬一下。如果她知道躲在面具後的人是誰,一定恨不得將他轟出門。

  他凝睇著她臉上少有的脆弱,無聲的歎了口氣,又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三番兩次的救我是為什麼,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你。”她沉默了一下,“我已經聽說了你的事,但是我不相信,因為我知道你並不像外面傳聞的那麼壞,那些女人絕對不是你殺的對不對?否則你就不會出手救我,也不會專程來幫我上藥。”繚綾也不期待他會開口,自顧自的說。

  她的信賴讓祁焄心中百味雜陳,如果早知道戴上鬼面具便能得到她的心,那他一開始就該這麼做。

  “從小我就一個人,雖然老夫人、少爺和少夫人都對我很好,把我當作自家人,可是,再怎麼說我畢竟也只是個下人,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她平淡又顯得有些落寞的娓娓訴說。“我是個人,也會感到寂寞,好想有個知心朋友……也好想有個人愛我,是不是很傻?如今……都是那個可惡變態的男人害的!我……已經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沒有人會再要我了……”

  “把心裏的話全說出來的感覺真好,我好累,真的好累……”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我沒有外表……那麼堅強,好想有個人……可以依靠……黑修羅,我不管你長得是美是醜,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可是……我沒有資格了……因為……因為……”抵擋不過昏眩感的來臨,她再度墜入夢鄉中。

  等她睡熟了,祁焄才摘下鬼面具,邪美的俊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嫉妒自己?”他還以為她愛慕的是邵厚遠,怎樣也想不到,她喜歡的會是戴上鬼面具的他!真是有夠諷刺!

  她蒼白憔悴的臉蛋抽痛了他的心,那是他從未有過,難道這就是心痛的滋味?

  是不是在掠奪她身心的同時,他自己也同樣在無意間付出了感情?不然為什麼她的拒絕會如此傷人?

  幼年時,親生母親拋夫棄子的陰影讓他不願付出真心,如今卻為貪戀她唇上的胭脂,竟然想打破永不眷戀一個女人的誓言。

  這就是愛嗎?

  為什麼會是她呢?他不禁問自己。

  她並不挺美,不是嗎?那麼吸引他的必定是其他原因了。

  或許就是因為她對嚴家的一片忠誠,以及不服輸的個性擄獲了他,否則他實在想不出理由。

  她為了保護主人的遺孤,居然願意拿出被女人視為生命的清白來交換,光憑這點,就可以證明她跟那些庸脂俗粉絕不相同。

  是不是就在那時他便已經動心了?祁焄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想要她的全部,不只身體,他要她的眼裏、心裏都只有他一個人。

  但,他可以相信她是不同的嗎?他怕自己交出真心後得不到回報,更怕再一次被拋下,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絕對會承受不了而瘋狂的。

  他多希望她愛上的是一個叫祁焄的男人。


  “繚綾,今天傷口有沒有好點?”邵厚遠扶她坐起身後,體貼的在她腰後墊個枕頭。

  連續三天,邵厚遠一早便會過來噓寒問暖,美其名是愧疚,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趁繚綾受傷正需要人關懷之際,偷得她的芳心。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費事和她周旋,此刻的繚綾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只消捉住她最關心的小少爺,以小少爺的生命作為要脅,不怕她不照實說出那兩把劍的下落;可是,他不喜歡用暴力,再說他還得維護“邵厚遠”這些年在江湖上建立的正義形象,因此才要步步為營。

  她淺淺一笑,“謝謝,沒像剛開始那麼痛了。”

  事實上,繚綾一點也開心不起來,自從第一晚黑修羅來看過她之後,接著兩晚都不見他的蹤影。

  是不是她的表白把他嚇跑了?那晚她的神智並不算很清醒,才會對他說那麼多話,若在正常的狀況下,她絕不會這麼大膽。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不敢相信被官府通緝的夜鵩大盜就是我大師兄,我們從小一起練武,他那人雖然有點貪心,但還不至於喪盡天良;想不到他才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年,整個人都變了,枉死在他手中的少說有數十條無辜的人命,師父若是知道這件消息,一定會傷透他老人家的心。”

  繚綾安慰的說:“人若要變,什麼理由都有可能,金錢、權勢、地位原本就容易讓人迷失,只要一個把持不住,就像上了癮的人,一錯再錯,直到無法自拔為止,這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也許可以挽回一場悲劇,嚴大哥夫妻也不會死。”他臉上有濃濃的自責。

  “邵大哥,你別這樣,我相信少爺和少夫人不會怪你的。”她真心的說。

  邵厚遠動容的覆住她的手背,“謝謝你,繚綾。”

  她輕輕的抽回手,“對了,邵大哥,官府的人怎麼說?”

  “他們說雖然首領死了,可是還要繼續追查他的黨羽,務必要一網打盡,免得那幫盜匪死灰復燃,又再興風作浪。”誘惑她行不通,看來要搞定這女人,只怕要另想法子了。

  “是應該趕快將他們全部抓起來,免得這世上又多了幾樁骨肉分離、家破人亡的悲劇,咦?邵大哥,怎麼沒看到顥兒呢?”這幾天早上睜開眼,她都會先看到他可愛的笑臉,那讓她暫時忘記痛楚。

  “師妹帶他去吃東西了,有我們照顧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繚綾順便幫白薇說說好話,“白姑娘不僅人美,對邵大哥也很癡情,你要是辜負她,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你真這麼認為嗎?”

  “我希望很快就能喝到邵大哥和白姑娘的喜酒。”她的用意是希望邵厚遠不要再把感情浪費在她身上,好好珍惜身邊的人才是。

  邵厚遠眼神閃爍一下,沉聲說道:“可是,我真正愛的人是你!繚綾,要如何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才這麼說完,他便緩緩的俯下身欲親吻她。

  瞪著他逼近的唇,繚綾想動卻扯痛了傷口,只得看著它慢慢貼過來……

  “嗯哼!”有人發出挾著怒意的清咳。

  邵厚遠反射性的彈開,瞟向壞了他好事的程咬金。

  “閣下是誰?”他本能的憎惡起面前這位長得比他來得俊俏的男人,就和有些女人反應相同,不想見到這世上還有比自己“貌美”的男人。

  倒是繚綾先凶巴巴的開口了,“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了。聽說你受了傷,嚴不嚴重?”祁焄好象沒看到邵厚遠這個人,直接就越過他。

  從來沒有人這樣藐視過他,邵厚遠自然對祁焄產生敵意,卻仍用有禮的口吻問:“在下擎天鏢局邵厚遠,閣下是繚綾的朋友嗎?不知怎麼稱呼?”

  祁焄懶懶的瞄他一眼,“你在跟我說話嗎?”

  “正是。”這男人真是無禮至極。

  祁焄看他的表情不冷也不熱,好象這個人對他無關緊要。

  “我姓祁,至於和繚綾的關係嘛……這就要你去猜了。”他故意緊靠著繚綾,親昵的坐在床緣,讓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你怎麼可以……”

  繚綾的脾氣眼看就要一觸即發了,他佯裝輕嗅她的發香,和她咬起耳朵。“如果你不想讓他死心,就儘管說出來。”

  她狠狠賞他個白眼,“邵大哥,呃,其實他是我的……我的……”卻說不出話來。

  “我是她的未婚夫,因為是私訂終身,所以她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祁焄邪笑的先下手為強。

  “未婚夫?!”邵厚遠實在太訝異了,不只是他,就連身為“未婚妻”的繚綾也一樣。“繚綾,這是真的嗎?”

  “我……”她能怎麼說?只有順著謊話走下去了。“呃……是的,對不起,因為這樁婚事還未經過他爹娘同意,才沒有公開,我不是故意隱瞞不說的。”

  祁焄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摟佳人入懷了,冷笑道:“邵總鏢頭,不是我這人小氣,但繚綾既然是我祁某人的未婚妻,還希望閣下以後不要再有任何不當的舉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的唇只有他能吻,豈容別的男人染指!

  他語氣中的佔有意味濃郁,邵厚遠豈有聽不出的道理。

  “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君子不奪人所好,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多有冒犯之處,遠望祁兄見諒。”這男人是什麼來歷?居然給人這麼大的壓迫感。“我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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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3: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房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繚綾就橫眉豎目的質問。

  “你幹嘛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因為我要娶你。”他無比認真的說。

  她的表情好象他頭上多了一隻角,“你瘋了!”

  “我清醒得很,你就準備當新娘子吧!”他對這個決定,可是再正經不過了。

  可惜新娘子不這麼認為。“你少作夢!我不會嫁給你的……”

  “要打賭嗎?”他是勝券在握。

  繚綾寧死不屈,“誰要跟你這種人賭?我說不會就不會,你……唔……好痛。”

  她一時太過激動,扯到肩頭快結疤的傷口,讓她眉頭全皺在一起。

  “傷口又痛了嗎?讓我看看。”

  他動手要撥開她衣服的前襟,驚得她往床內縮,啐道:“色狼!不要碰我。”

  祁焄好笑的睇睨她,“你以為我想幹什麼?一個身上帶傷的女人可是引不起我半點胃口,過來!我要幫你上藥……”

  “我自己來就好。”她不領情。

  他也不退讓,“真要我動手的話,你的力氣抵不過我。”

  就只會來這一招,繚綾嘴裏咕噥著,一臉不悅的屈服在他的脅迫下,袒露出大半個香肩,讓他在傷口上撒下藥粉。

  雖然他們曾有過肌膚之親,可是,她卻還沒從這麼近的角度看過他的長相,讓一個男人長得這麼“美”,實在是暴殄天物,她咋舌的想,特別是那兩排又黑又密的睫毛,勾魂攝魄的搧呀搧的,看得她也莫名的心跳加速。

  她居然有種錯覺,將黑修羅的影像和他相疊在一起。怎麼可能?一定是她眼花了,他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繚綾瞧見他手中金漆的瓶子,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這是什麼?”她指著那藥瓶問。

  “這是獨門的金創藥,對刀傷很有效。”他說。

  她努力的回想,“我好象在哪裡見過它?”

  祁焄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現在還不是坦白身分的時候。

  “你還是趕快把傷養好,你走後,我就沒再碰過女人,禁欲對男人來說可是很傷身體的。”他真的試過找別的女人排解欲望,一心想回到遇見她以前浪蕩的日子,可是,最後總是“興趣缺缺”。唉!他們到底是誰征服了誰呢?

  她氣得頭腦發脹,“你去找別的女人啊!我又沒阻止你。”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真有別的女人,你可不要吃醋。”他愛極了她雙頰氣鼓鼓的俏模樣。

  繚綾為之氣結,“吃你的大頭鬼醋!”

  他又刻意的再去撩撥她,“脾氣越火爆的女人就越熱情,說的一點都沒錯,將來娶了你當老婆,可是我的福氣。”

  “我寧願嫁給一頭豬,也不會嫁給你。”她暴怒的吼。

  祁焄搖搖頭,“生為畜生已經夠可憐了,你何必還要虐待它呢?你別再固執了,你這性子也只有我懂得欣賞,不嫁給我嫁誰。”

  “我——不——會——嫁——給——你!你是聾子嗎?”她吼的更大聲了。

  “我想外面的人也都聽見了。”祁焄低笑的將臉湊上前。“不過你還是會嫁給我的,不信我們等著瞧。”

  他轉身離開,臨出門前拋下一抹詭笑。

  “你……”可惡!她是倒了十八輩子的楣才會遇到他。

  繚綾拍著胸口順順氣,跟那種人生氣不值得,還是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我可以進來嗎?”盧開曲起指節在門上輕敲兩下。

  她原本還揚起笑靨歡迎,不過一下子又褪去了。“盧大哥,如果你是來幫他說好話的,那就不用進來了,我不想聽。”

  “你誤會了,我只是來送一份禮。”他將手上用布包著的長形物遞到她懷中。

  “這是什麼?”

  “你何不打開來看。”

  繚綾一解開外頭的布,頓時眼眶都濕潤了。“這是……這是我的劍?怎麼會……它怎麼會在你那裏?”

  她撫摸著上頭每一道熟悉的紋路,這的確是老夫人請人為她訂制的那一把劍,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它了,如今竟能真實的觸摸到,她心中的激動非筆墨所能形容。

  “你離開的第二天,爺就去把它買回來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送還你。”

  她當場震懾住,“他……怎麼會知道?”

  “他一直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爺這人雖然看起來無情,那是因為他害怕去愛人,又不善於表現出較為人性的一面,其實他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是滿害羞的。”

  繚綾咕噥的說:“那種人懂得什麼叫害羞?”

  她嘴裏雖然很不以為然,可是內心卻還是起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觀察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沒事的話我告辭了。”

  等門合上,她表情複雜的瞅著手上的劍。


  邵厚遠剛從向斌的墓地祭拜回來,如果他做事多用點大腦,而不是用蠻力,邵厚遠會讓他活久一點,畢竟他是他喜歡過的男人,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受到牽連,只有犧牲他了。

  邵厚遠嘴角逸出一抹陰冷的笑意。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被兒女私情綁住,將來他若真能將長生不老藥煉製成,想想看他可以活個好幾百年,多的是時間鑽研武學,六大門派掌門就算武藝再博深精湛,早晚都逃不了生老病死;只要等他找出破解各門派武功的方法,這整個武林就是他邵厚遠的天下,小小一個擎天鏢局根本不放在他眼裏,他要成為人上人,讓全江湖的人對他俯首稱臣。

  這世界太美好,有太多事要做,他不要只活個短短幾十年,他要永垂不朽!歷史上記載,秦始皇曾派徐福上仙山求藥,可是等不及找到長生不老藥就病死了,他跟秦始皇不一樣,這次絕對、一定要成功!

  “二師兄,你去大師兄的墓上過香了?”白薇見他房門開著便進來問。

  邵厚遠冷淡的“嗯!”一聲,轉身卸下沾有泥土的外衣,她伶俐的將乾淨的遞給他套上。他淡漠的問:“有事嗎?”

  她嫣紅著玉頰,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二師兄……”

  “你幹什麼?!”邵厚遠嫌惡的將她推開,除非必要,他可不喜歡女人碰他。

  白薇愣了愣,“二師兄,你……幹什麼這麼凶?”

  “我……你突然抱住我,我當然會嚇一跳,再說,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隨便抱男人,以後不要再有這種舉動了。”他斥責的說。

  “可是,我們就要成親了……”而且這裏又沒有別人,抱一下有什麼關係。

  他草率的敷衍過去,“成親以後有的是機會,我現在沒心情。”

  “是不是因為大師兄的事讓你難過?我知道你跟大師兄的感情一向很好,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心裏當然不好受,我可以做些什麼讓你好過點嗎?”她貼心的問。

  邵厚遠被她煩得快翻臉了,“你只要不要來吵我,讓我一個人清靜點就好。”

  “二師兄,你變了……”屬於女人的敏感,讓她察覺到邵厚遠對她的態度有明顯的不同,“這兩天你對我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跟你說個話又老是魂不守捨,腦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麼,二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你別亂想,如果有冷落到你,我先跟你道歉,因為這一次發生那麼多事,實在讓人一下子無法接受,心情難免有些低落,等過段時間應該就會恢復了,你不要擔心。”他捺著性子說。

  白薇小鳥依人般的偎著他,“二師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傷心難過也沒有用,日子還是要過不是嗎?繚綾的傷痊癒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儘快啟程,把該辦的事辦好,接著就是辦我們兩人的事了。”

  “到時候再說吧!”他言不由衷的說。

  “到時候要等到哪時候?”白薇有些動怒了,“昨天我已經捎封信回家,我爹娘接到信,一定會開始著手準備我們的婚事;二師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最近的表現讓我很不安,好象自從得到我的人之後,你就不再像以前那般呵護我了。”

  邵厚遠略為煩躁的回道:“你不要這麼多心,師妹,我的妻子人選只有你一個,難道這個保證還不夠嗎?”

  “不夠、不夠。”她需要更多的關心和愛。

  他脾氣爆發的大吼:“那你還想怎麼樣?你們女人就是這樣,心裏只想到自己,我已經夠煩了,你還來跟我鬧,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

  白薇被他罵哭了,抽抽噎噎的道:“二師兄,你……好過分!”

  “過分的人是你,我最受不了女人無理取鬧,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大可以另找物件,我不會反對。”他寒著臉說。

  她眼淚辟啪掉得更凶,“二師兄,我都已是你的人了,你現在才說出這種話,真是太傷我的心,枉費我對你……嗚……”

  太過分了!他已不是她深愛多年的二師兄了。白薇一面想一面跑,此時的她心亂的只想找個人將滿腹的委屈傾吐出來。

  “嗚……”白薇泣不成聲的沖進繚綾的房間,尋求同性的支持。

  因為她抱得太用力了,繚綾本能的瑟縮一下,“白姑娘,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

  “嗚……”她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味的掉淚。

  繚綾只得先掏出巾帕遞給她,“光是哭也解決不了問題,究竟怎麼回事?”

  白薇擤了擤鼻子,哽咽道:“二師兄他……不愛我了,以前他對我說話的口氣從來沒這麼凶過,他一定不愛我了,嗚……”

  “我想他可能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那樣對你。”

  “我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才好心的要安慰他,可是,他居然不領情。繚綾,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一旦得手之後,就不會再珍惜了?”她惴惴不安的問。

  繚綾微微一怔,“你是說你們已經……”

  她記得邵大哥口口聲聲說對白薇只有兄妹之情,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難道他真是個雙面人?

  “我……已經是二師兄的人了,繚綾,你不會嘲笑我吧?我真的好愛他,只要能抓住二師兄的心,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不能說你錯了,只是我相信他的為人,邵大哥不應該是個會始亂終棄的人,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這也是她衷心的希望。

  白薇在她的安撫下,也覺得自己太小題大作。

  “說的也是,我應該相信二師兄才對。”她總算破涕為笑,“繚綾,你的傷好一點了嗎?”她現在才想到別人。

  繚綾動了動肩膀,“雖然還有點痛,不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為了我的傷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我想這兩天就可以出發了。”

  “那真是太好了!為了你們的事,二師兄可是放下鏢局的事,也推掉不少件生意,我還真擔心會影響擎天鏢局的聲望。”她不知道自己無心的話聽來有多刺耳。

  “謝謝你聽我說那麼多話,那我不打攪你們了。”

  繚綾送她到門口,認真的考慮是否不要再麻煩邵厚遠,既然夜鵩大盜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再威脅到他們,她又何必欠人家一份情。


  “綾姨……”嚴顥獻寶似的奔到床邊,“綾姨,你看,這是邵叔叔送我的紙鳶,漂不漂亮?”

  “哇,好漂亮喔!有沒有跟邵叔叔說聲謝謝?”她微笑的問。

  他乖巧的點頭,“有。”

  “只不過是個小玩意兒,顥兒喜歡就好。”邵厚遠低頭對他說:“顥兒,邵叔叔跟綾姨有事要談,你到院子裏去玩好不好?”

  小孩子說到玩,跑的比誰都快,一溜煙嚴顥就不見了。

  他拉了張椅子過來,“你肩膀的傷復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大概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完全痊癒了。”

  只有繚綾自己知道多虧了黑修羅那瓶藥,不然她的傷不可能好得這麼快,陡然,腦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待她要抓住時,已經消失了。

  “繚綾,怎麼沒再見到你未婚夫?”他就是查不出那姓祁的來歷。

  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他實話實說。

  “邵大哥,其實他並不是我的未婚夫,只是個朋友罷了!我不是有意騙你,只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你,又不會傷到你的心,才編造這個謊言。”

  邵厚遠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希望?”

  “邵大哥,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她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

  繚綾聲色俱厲的說:“我已經聽白姑娘說了,邵大哥,這就是你不對了,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該好好的對她,我也相信你是個敢做敢當的大丈夫,要是你再對說我那些話,只會讓我看不起你。”

  “她……她對你說了?”那女人嘴巴可真大。

  “你別怪她,她會找我訴苦是因為心裏不安,姑娘家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意中人,你說話的口氣、每一句話她都會很在意。邵大哥,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請你真心的善待她。”

  邵厚遠心裏惱得要命,又不便發作。“我會的,我早就決定要娶她了。”

  “那就好。另外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把它告訴你,邵大哥,我知道那兩把劍放在那裏。”

  他全身像通了電,發出劇烈的震動,瞳仁散放出異采。

  “在哪裡?那兩把劍藏在哪裡?你快點告訴我?”整個身體往前傾,雙手不自覺的用力抓住她的臂膀。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她會自己說出來。

  繚綾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狂,“邵大哥,你抓痛我了。”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有沒有弄傷你?”他胸口上下起伏,慌亂的替自己辯解。“我想為了那兩把劍鬧出這麼多條人命,還是不要隨便擺,要是又讓其他人發現,只怕歷史又要重演。”

  她頷首,算是認同他的話。“我也有同感,所以才決定告訴你,請你將它們做個妥善的處理。”

  “那麼它們在什麼地方?”他緊張的手心發汗。

  “就埋在後院的枯井裏。”

  “原來在那裏。”他怎麼獨獨漏掉那個地方沒找,害他浪費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裏,“謝謝你,繚綾,我馬上派人去它們挖出來。”

  “邵……”她才發出一個音,就見他的衫擺在門口拐了個彎不見了。

  邵厚遠摩拳擦掌,整個人正處於興奮狀態,王者之劍終於就要落在他手上了!長生不老的藥引有了著落,現在就只剩下煉丹藥的時間,那牛鼻子老道拍胸脯跟他保證,絕對有辦法在三年內煉製完成,那就給他三年,就算十年他也願意等。

  “二師兄,我特地煮了你最喜歡喝的……”

  “啊!二師兄,有沒有燙到你?”白薇興沖沖的端著細心烹調的點心過來,誰曉得和邵厚遠撞個正著,打翻了碗,連帶忙了一下午的苦心也全白費了。

  “走開!我現在很忙。”他揮開白薇的手,進了房,取了劍又出來。

  她緊追在後,“二師兄,你要上哪兒去?”

  “我有事要出門,你們都留在這裏等我回來。”他現在腦子裏塞不下其他事物。

  白薇不死心的窮追不捨,“別想拋下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猛地頓住腳步,轉身冷著臉問:“你敢不聽我的話?”

  “我……不是。”

  “既然不是,就留下來。”說完,他無情的撇下她。

  白薇茫然的望著他冷絕的背影,雙腳像生了根似的,再也提不起來。


  昨晚小少爺比往常還要纏人,也許是家遭劇變,缺乏安全感的關係,畢竟他才六歲大,要他學會獨立,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可以養成,繚綾只好讓他睡在自己床上。

  她拉起被子蓋好他,一下床便看見掛在床柱上的長劍,見到它,腦中自然浮現一張狂野魔魅的俊臉。

  這些日子,她不敢去思考自己究竟對那個叫祁焄的男人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是厭惡?是唾棄?還是……

  不可能!繚綾的頭搖的又急又亂,本能的想否決掉才剛冒出頭的可能性。

  就算他是奪走她貞節的男人,那又如何?她也不會因此就認定他是自己這輩子的良人。

  她想要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而那男人陰晴不定的個性,視道德枷鎖、禮教規範於無物,這種典型的男人,只會讓她退卻。

  繚綾不自卑,卻也不敢奢求太多,因為她只是個平凡的小女子,怎敢妄想能獨得他一輩子的眷寵。

  只是那人似乎打定主意要糾纏到底,兩次的床笫之歡,他的氣味、重量,深深烙印在她體內,有時不小心想起,身子便禁不住的發熱。不過,那只是肉體上的吸引力罷了,她是這樣告訴自己。

  肉體上的吸引力很快就會消逝,總有一天,他會膩、會倦,然後離開她的生命,所以她更不能愛上他,不然她就會輸得一敗塗地。

  這就是為什麼她總是張牙舞爪的面對他,說起話來不假辭色的原因嗎?繚綾怔忡的想。

  她一臉頹喪的坐下,這份突然的認知讓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心翻騰起來。

  怎麼可能?她喜歡的人應該是黑修羅才對呀!

  不管黑修羅是不是魔教的人,那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當他以雷霆萬鈞之勢現身幫她解了圍,就在那一瞬間,抓住了她的心。

  傻瓜!那只是單純的崇拜和仰慕。腦中有個聲音回答。

  “不是的、不是的……”她心跳氣急的低嚷。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繚綾有種感覺,她絕對不會喜歡得到的答案。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像只鴕鳥的把頭埋進沙堆中。

  穿好衣服,她先去敲了對面的門。“白姑娘,你醒了嗎?白姑娘?”

  裏頭沒有回音,繚綾才試著推下門,發現門沒落鎖,進屋也沒瞧見人影,心想大概先去用膳了。

  才掉頭想走回房間,遙遙的那端已走來一名散發著詭魅風采的男子,他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困擾著繚綾芳心的罪魁禍首。

  她臉色變了變,拔腿就跑,想趕在他之前逃回房間。

  可惜她腦子裹在想什麼,完全在祁焄的意料之中,她的動作快,他則比她更快,趕在吃閉門羹前,先一步的登堂入室。

  “你又來幹什麼?”繚綾嬌喝道。

  祁焄瞅著她的怒容,調笑道:“哪有人用這種口氣跟自己的未婚夫說話。”

  她硬是不肯給他好臉色看,“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你是我的人,這總不是假的吧!”

  繚綾忍著氣說:“那又怎麼樣?你的女人應該不只我一個吧!”

  “可是我想娶的就只有你。”他見招拆招。

  “你這無賴!”

  祁焄一個箭步欺近她,“儘管罵,我就愛看你生氣起來,雙眼冒火的模樣。”

  “你這變態,不要過來……”她低叫一聲,繞著桌子跑。

  他快如閃電的摟住她的腰,湊下唇,“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接受我?”

  “別這樣,小少爺會看見的……”這人只要想做什麼,根本不管置身何地,我行我素的令人氣憤。

  “那就別出聲。”祁焄佔據他愛戀的唇,將她所有的氣息全吞入腹中。

  她氣自己意志不堅,這時應該狠狠給他一巴掌,或者大聲的斥責才對,可是,卻在四唇相觸的同時,再也生不出半點力氣來。

  “我……沒有……胭……胭脂……”她斷斷續續的說。

  祁焄感到有些好笑,這女人當真以為他喜歡吃的是胭脂嗎?

  他微微鬆開唇,粗啞的低喃,“如果那些胭脂不是在你的唇上,你以為我還會喜歡吃它們嗎?”

  這麼明顯的暗示讓繚綾的心為之顫動。“可是……”

  她困惑的話再度被他吞進口中,慢慢閉上迷惘的眸子。她的頭好昏、好亂,就連心也跳得好快,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當這吻結束,她微喘的睜開眼,看進一雙笑得有些可惡的黑瞳內,立刻像被潑了桶冷水,人也被嚇醒了。

  “你……不准碰我!”天呀!她剛剛做了什麼?居然毫不反抗的沉醉在他懷中,簡直像個放蕩的女人。

  祁焄含笑的神色一斂,“你又怎麼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和平共處嗎?”他好不容易願意拋開心結,嘗試去愛人,偏偏這女人就愛跟他作對。

  “我不認為在你對我做了那些事之後,還能跟你和平共處。”她懷疑自己會有原諒他的一天。“請問你今天來到底有何貴幹?”

  “我要你跟我走。”他鏗鏘有力的說。

  繚綾看他的眼神好象他是個怪物,“憑什麼要我跟你走?我要留在這裏等邵大哥,你沒有權利強迫我。”

  “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權利。盧開,進來。”他喚來等候在門外的人,“幫她收拾東西,那孩子就交給你了。”

  她登時傻了眼,暴跳如雷的嬌吼:“你這是幹什麼?!我說過我不要跟你走,放開我……”

  祁焄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你不是要去京城嗎?我送你們去。”

  他從沒強迫女人過,可是一碰上她,讓他不得不破例。

  “有邵大哥在,不必勞你大駕。”黃鼠狼給雞拜年,這人准沒安什麼好心眼。

  繚綾舞動四肢,拼命想擺脫掉他,“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了……”

  祁焄乾脆點了她的睡穴,抱著她,便像一道旋風般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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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5 01:13: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酒樓內,白薇悶悶不樂的喝著酒,滿腦子都是邵厚遠最後的表情。那不屑一顧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插進她的胸口。

  二師兄看她的神情好陌生!

  長久以來,她的世界一直繞著他轉,當那夜獻上自己最寶貴的身子之後,二師兄便是她的所有,如果失去了他,她也活不下去了。

  為什麼二師兄好象變了個人似的?還是她從未真正的瞭解過他?白薇甩了甩頭,那是不可能的事,她瞭解二師兄的一切喜好,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難道他變心了?不會的,二師兄不是那種人,他說過他會娶她為妻。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這樣,她要相信二師兄。

  “王兄,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慷慨,請我來喝酒?”她背後的桌位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接著那被稱作“王兄”的男人快意的大笑,“豈只喝酒,晚上我還要請陳兄到麗香院好好的樂一樂,錢全算我的。”

  “真的還是假的?幾天不見,難不成你發了?”那人又問。

  “呵、呵,差不多,我偷偷的告訴你一件鮮事,你一定不會相信。”

  他掏掏耳朵,“喔!快說來聽聽。”

  “就在前幾天夜裏,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蒙著臉的男人,跟我談了一筆交易,你猜是什麼樣的交易?他說只要我代替他跟個女人相好,就給我一百兩銀子,你說鮮不鮮?就算嫖妓也要付錢,哪有倒貼的道理,可是偏偏還真有其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既然有這麼好的事,我哪有可能放過,自然是答應他了。那天晚上,他把我的眼睛蒙上,帶到某個地方,過不了多久,他就解開我眼睛上的布條讓我進到一間屋子裏,最重要的是,他還囑咐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不然不光是一百兩飛了,就連小命也會沒了。”

  “這……會不會有詐?”

  “我本來也這麼想,不過,想到一百兩銀子,就算再危險我也照幹不誤。後來進了房間,裏面黑漆漆的,就只聽到躺在床上女人的聲音,哇!不是我在吹牛,那嗓子說有多好聽就有多好聽,光用聽的,我全身都已經酥了,二話不說,就脫衣服上床了……”

  “然後呢?感覺怎麼樣?”那人咽著口水問。

  “真是他媽的夠爽,那娘兒們一身的細皮嫩肉,腰就是腰,臀就是臀,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什麼?有這麼好的事,我怎麼都遇不到。”

  “嘿……我的運氣比你好,到現在還是回味無窮,就不知道那娘兒們長什麼樣子,如果長得不賴,說不定還可以討回家當小妾。”

  “你都沒見到她的臉嗎?”

  “我哪敢偷看,我連那地方是哪裡都不知道,只知道那娘兒們抱著我一直叫“二師兄”、“二師兄”的,她還以為我是她二師兄,對我熱情的不得了,你說好不好笑?哈……”

  “噹啷!”白薇手中的酒杯一松,在桌面上滾了滾,最後掉落到地面,摔成粉碎。

  她的臉色蒼白,在極度的震驚後,整個人呆掉了。

  那兩人旁若無人的繼續高談闊論,越說越露骨,甚至把每個細節都描述的一清二楚,不在乎這是公共場合,那放肆淫亂的笑聲,像一根根的針刺進白薇的耳膜。

  不要再說下去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她很想這樣大叫,可是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來。

  這不是真的!二師兄不會這樣對她,一定是別人,不會是她。

  可是,她騙不了自己,那一夜的記憶如此鮮明,就因為對方是她最愛的二師兄,所以那種甜蜜的滋味總會讓她忍不住再三回想。白薇一陣反胃,嘔心的想要大吐特吐,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不……”她揪住胸口的衣服,全身抖的更厲害,想到自己的身子已被個猥瑣不堪的男人侵犯,就覺得好髒、好髒。

  “王兄,搞不好那蒙著臉的男人不行,所以才找上你。”

  “我管他行不行,說不定人家根本不喜歡女人。”

  “你是說他有那種癖好?”

  “不管是什麼,反正我是人財兩得,這種好事,要是能多來幾次該有多好。”

  白薇鬆開捂住雙耳的手,耳朵轟隆隆的作響,回想起那天……

  “二師兄,你的脖子……”

  “大概是被蚊子咬到的。昨晚蚊子特別多,害我一整晚都沒睡好。”

  她曾經懷疑那不是被蚊子咬的,而是吮痕,可是會是誰……

  白薇陡然間凍住不動,莫非是大師兄?二師兄和大師兄那天同床共枕,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她又想到二師兄推開自己時,眼底所流露出來的嫌惡,好似不喜歡她碰他……難道二師兄他喜歡的是男人?

  一瞬間,她用美夢所建築的城堡全部瓦解破碎了。

  為什麼二師兄不告訴她實情?為什麼要那樣設計她?

  二師兄,你騙得我好慘啊!白薇目光渙散,在心底吶喊著。

  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她眼神狂亂的捧著頭,二師兄不愛她,她的身子又被人玷污了,一切都完了……

  沒有人會再要她,她將一輩子受盡眾人的恥笑……

  “啊——啊——”白薇精神整個崩潰,發狂似的大叫。

  一下子,酒樓裏所有的喧嘩聲都不見了,十幾雙眼睛同時看向她。

  她恐懼的尖叫:“不要看我,你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姑娘,你怎麼了?”夥計趕忙向其他人陪個禮,過來詢問。

  白薇見有男人靠近她,嚇得躲到桌子底下,縮成一團,“不要過來……走開!不要過來……”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夥計伸出手要將她拉出來,白薇卻尖叫連連的沖了出去。

  “姑娘,你還沒付賬,姑娘……唉!真是可憐,長得這麼漂亮,居然是個瘋子,可惜喔!”


  繚綾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他們的人才到定縣,竟然就能馬上住進一座古色古香的莊院中,而且裏頭已經打掃的窗明幾淨,像在等待客人來到。另外還有眾多僕人伺候,不需要自己動手,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你認識這間屋子的主人?”她揣測的問。

  祁焄模稜兩可的說:“可以這麼說。”這莊院是屬於黑魁堂的諸多產業之一。

  “你就一定要這麼故弄玄機嗎?你究竟是什麼人?”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他也不是故意要賣關子,只是希望她在接受他之後,再向她承認身分。

  繚綾不悅的問:“要到何時才算時候到了?”

  “等你答應嫁我為妻。”他邪惡的笑,睨著她漲紅的粉臉。

  “你……”繚綾鼓起雙頰,“哼,那你繼續保持神秘好了,我才懶得知道你是什麼人,還有,你把小少爺帶到哪裡去了?”

  “他有盧開和僕人照料,不會有事。”

  她不想再爭辯下去,“我的房間在哪裡?”

  “跟我來。”他領著她穿過天井,經過一條僻靜的走廊,來到一間映著溫暖燭光的廂房前。“就是這裏了,希望你會滿意。”

  繚綾進了屋內,沒想到祁焄也跟著進去。

  “你……進來幹什麼?”她詫異的叫。

  “這裏也是我的房間,我當然可以進來了。”他熾熱的眸光帶著夜的深沉、危險,嗓音如黑天鵝絨般柔軟,性感的蠱惑著她。

  “什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她冷不防的顫抖一下,不讓自己隨著他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

  祁焄狀似無辜的攤開雙手,“我做了什麼?”

  “你還有臉問?難道你不是想……”她氣結的吼。

  “我只是想擁著你單純的睡一覺,什麼都沒有想。”他曖昧的眨眼,“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是很樂意奉陪的。”

  紅暈從繚綾的臉一路蔓延到腳趾頭,窘得她話都結巴了。

  “你……我……才沒有想,你這無賴!”

  “多謝你的讚美。”祁焄瞇著眼,緩緩的從她的臉移到白皙的雪頸,最後落在令人血脈僨張的酥胸上。“需要我協助你寬衣嗎?”

  繚綾經他的利眼肆無忌憚的挑逗,全身的肌膚又疼又麻。

  “不必了,我……還是趴在桌上睡就好了。”跟他一起躺在床上,簡直就是羊入虎口,這人永遠當不了君子。

  “怕我吃了你嗎?”他有意無意的諷笑。

  她強辯的說:“誰怕了?我只是……不習慣身邊有別人。”

  “差勁的藉口。”他淡淡的笑弄,當著她的面脫光衣物。

  瞟見他一身結實陽剛的肌肉,繚綾不自覺的驚叫出來。

  “你幹嘛把衣服都脫光?”她慌亂的背過身,臉頰像被火燒紅了。

  祁焄低沉的笑出聲,“我習慣裸睡,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穿上褲子,不過,前提是你必須到床上來睡。”

  “我不會上你的當。”她憤怒的吼。

  “你再不上來,等我親自去抓的時候,要是情況失控,今晚恐怕就不再只是單純睡一覺而已。”

  繚綾怒轉過身,死瞪著他,“你這天殺的混蛋、變態、色狼……”

  “罵夠了嗎?請。”他雙臂環胸的立到一旁,朝她揚揚眉。

  她困難的吞咽一下,“你先把褲子穿起來。”這男人臉皮比城牆還厚,赤裸著身體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可見得他多常在女人面前赤身露體。

  待他套上長褲,繚綾才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被窩,隨即感覺到軟榻往下一沉,一具溫熱的軀體緊挨著她躺下,一隻手臂跟著從後頭纏上她的柳腰。

  “你一定要靠這麼近才行嗎?”她渾身躁熱起來。

  他在她耳邊呼氣,“你不覺得我們的身體相當的契合?”

  繚綾用手肘往後頂,“一點都不覺得,過去一點,我好熱。”

  “熱?”祁焄磁性沙啞的笑聲更增添誘惑的力量,“我也很熱……”

  她羞惱的嗔怪,“你說過今晚不會碰我的。”

  良久,就在繚綾以為他要開口反悔之前,他歎了口氣,“睡吧!我保證不亂來就是了。”

  燭火“吱!”的一聲滅了,昏暗的氣氛讓繚綾漸漸鬆懈下來,不自覺的蠕動身子,無巧不巧卻剛好壓過男人的重要部位,就聽見他倒抽口氣,伴隨著一聲痛楚的男性呻吟,害得她全身也跟著一僵。

  “該死!”他狠狠的詛咒一聲。

  繚綾吶吶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故意的!如果你想報復,這倒是個好方法。”他咬著牙尖銳的說。

  她顫巍巍的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聽見她聲音微微發抖,祁焄咬緊牙關,費力的平息已然勃起的欲望,他試著想點別的事情讓自己分心,不然他一定馬上翻身壓住她,管她願不願意,先讓欲望得到紓解再說。

  “想不想聽個故事?”他問。

  “我不知道你也會說床邊故事?”繚綾很自然的提出疑問。

  祁焄粗聲的吼:“你到底要不要聽?”這女人不知道他忍的很痛苦嗎?

  “我聽、我聽。”她委屈的應道。他好凶!

  畢竟那不是個美好的故事,他讓思緒在心中沉澱半晌,才娓娓道來。

  “二十幾年前,在某個小鎮上,有個經營小本生意的老實男人,在媒人的介紹下,娶了鎮上有名的大美人為妻,夫妻倆感情還算恩愛,可是那老實男人因為做生意的關係,夫妻倆一直聚少離多,直到三年後,他的妻子才有了身孕,後來也為他產下一名健康的兒子。那老實男人當然非常的高興,發誓要努力的賺錢,讓妻兒過好日子。”

  “那老實男人的妻子由於生得美貌,即使已為人婦,還是有許多仰慕者追求,不過,她還算是恪守婦道,不敢做出背叛丈夫的事來。直到兒子十歲那年,由於老實男人和朋友合夥做生意,沒想到那朋友卻帶走了老實男人全部的財產,還讓老實男人欠了一屁股債,連房子也抵押出去,一夕之間,變得一貧如洗,就連三餐都沒有著落,還得四處向人借貸,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窮日子。”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年,老實男人的妻子再也受不了過著只能穿一身的破爛,吃著向人家施捨來的飯菜,挨人家白眼的窮苦日子。這時,來了一位有錢有勢的老爺,因為看上她的美貌,願意納她為小妾,於是她動心了。”

  “當她兒子知道這件事時,曾經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她,請她不要拋棄他和爹,可是她不為所動,狠下心來拋夫棄子,跟別的男人跑了,從此再也沒有她的消息;那老實男人始終相信妻子總有一天會回來,直到臨死前,還在期待能再見妻子一面,可是很遺憾的是,直到他合上眼睛的那一刻,還是沒能見到思念的人。”他語氣飄忽不定的說完。

  繚綾眼眶一熱,“然後呢?”這故事的主角就是他的爹娘嗎?

  “後來那老實男人的兒子長大了,可是兒時留下的陰影造成的後遺症,令他再也不相信女人!他相信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虛偽、愛慕虛榮,儘管有很多女人愛他,愛到願意用死亡來證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卻只是把心封鎖的更嚴密,誓言不為任何人開啟,只因他恐懼再次受到傷害。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人,直到……”

  祁焄發出低喃的輕笑聲,“直到他遇到一個脾氣很壞的姑娘,剛開始他的確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認為她跟其他女人沒兩樣,可是她剛強的意志,以及表現出來的勇敢,卻動搖了他的決心,他雖占了她的身子,但是他還想要更多,可惜那位姑娘似乎不怎麼喜歡他,著實讓他傷透腦筋。如果那個姑娘是你的話,你會接受嗎?”

  繚綾臉孔發熱,勉強自己不讓嘴角往上揚,“我……又不是她。”

  “我是說假如,你會接受嗎?”祁焄將她身子翻正,面對自己。

  “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她閃躲他炙熱的目光說。

  他的額頭抵著她,兩人的鼻息如此接近,“你是故意在折磨我嗎?”

  “我沒有。”察覺到他的軀體變得亢奮起來,繚綾顫著唇輕喃,“不要,你答應過我的,不……”那細碎的抗議聲少了些堅決,卻多了份嬌嗔。

  “只要能得到你,我願意當個小人。”

  祁焄以一貫霸道的姿態,不由分說的將她捲入情欲的深淵……

  如果非得借著肉體的佔有,才能間接得到她的心,那麼,他會一遍遍的讓她臣服在他懷中,直到她再也離不開他為止。


  為什麼會找不到?繚綾明明說東西就埋在枯井裏,為什麼他挖遍了還是找不到?

  難道她知道他的目的是那兩把劍,所以才故意說謊騙他?

  一定是這樣,他真是太小看她了。看來她是有意支開他,好乘機逃走,該死的賤女人!竟然敢欺騙他,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

  邵厚遠日夜兼程的趕回安陽,一看見房裏早已人去樓空,不禁大吼一聲:“賤女人!果然逃走了,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原本俊秀的臉龐此時像變了形,“王者之劍是我的,誰都不能跟我搶,它們只能屬於我……”

  他要長生不老!他要稱霸武林、揚名立萬!誰都不能阻止他,他一定要得到那兩把劍不可。

  “二師兄,真的是你?我一直在等你,你終於回來了……”白薇披頭散髮,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在這裏一直等、一直等,總算盼到你回來了。二師兄,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繚綾她人呢?他們上哪兒去了?快點跟我說。”邵厚遠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模樣,只想趕快找到要找的人。

  她不回答問題,只是一徑的傻笑,“二師兄,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呀?”

  “我沒時間跟你囉唆那些無聊的事,快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用力的搖晃她。

  白薇忽地滴滴答答的掉下眼淚,“二師兄不愛我了嗎?為什麼對我這麼凶?我們不是要成親了嗎?”

  “你是瘋了,還是聽不懂我說的話?”邵厚遠咆哮道。

  “我沒有瘋,二師兄,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她試著保持最後的清醒,想要弄清事情真相。“請你告訴我,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不是別人對不對?”

  她不願相信最疼她、寵她的二師兄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他沉下臉重喝:“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扯這些,你不說,我自己找。”

  “二師兄,你不要走……”白薇緊緊攀住他的手臂,死命的拖住他前進的身軀。“求求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你,你喜歡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對不對?”

  “是誰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邵厚遠臉色不一變,狐疑的瞇起眼,“該死!你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她面無血色的瞠大雙眸,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我在問你話,你有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他使勁的揪住她的頭髮,大聲的斥問。

  白薇失神的搖搖頭,“不要……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子?二師兄,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要這樣……”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洩漏半個字,看我怎麼對付你!”邵厚遠軟硬兼施的說:“既然事情讓你發現了,我也只好照實說了,只要你聽我的話,我還是會遵守諾言娶你進邵家大門;要是你亂說話,最後吃虧的可是你,聽明白了沒有?”

  “那天晚上真的不是你?”她的聲音好空洞。

  他發出一聲冷嗤,“我對女人根本沒興趣,不過,堂堂擎天鏢局總鏢頭還是需要一個妻子;將來我們成親之後,仍然可以做一對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至於私底下則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她癡呆的看著邵厚遠,像是聽不懂他的話。

  不過她心裏明白,二師兄娶她只是為了利用她,並不是因為愛她。

  為什麼她付出所有,得到的卻是這麼殘酷的事實?

  邵厚遠將她的手從身上扒下來,“我還要去追人,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耗下去,繚綾已經離開幾天了?”

  “我不知道。”她神情恍惚的說。

  “該死!”他一定得及時逮到他們,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白薇見他又要走,瘋了似的抱住他,“二師兄,你不要走……讓我幫你,讓我幫你把病治好,只要我們有心,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你在發什麼神經?滾開……”他絕情的將她推倒在地。

  她對他的背影,嚎啕大哭,“二師兄,不要拋下我,二師兄……”


  傍晚時分,祁焄一行人來到距離京城不到一天路程的延慶縣,預計明天這個時候應該就可以抵達戶部尚書顧大人的府邸了。

  當他們進入客棧時,沒有人注意到有一雙虎視沉沉的眼睛正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邵厚遠壓低斗笠的帽沿,隱藏自己的行蹤。

  總算讓他找到了。他唇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錯過機會,非逼她說出東西的下落不可。

  邵厚遠緊跟著也進了客棧,要了間離他們最近的客房,躲在裏面,枯等了兩個時辰,見外頭天色已暗,便決定開始行動。

  他潛伏在外頭,聽見屋內響起一大一小的對話……

  “綾姨,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外公了?”嚴顥打著呵欠問。

  繚綾幫他脫掉外衫,然後送他上床。“是啊!明天下午,小少爺就可以見到外公了,高不高興?”

  “當然高興。”原本快要睡著的他,驀然又睜大一雙圓亮的眼睛,“綾姨,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祁叔叔?”

  她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是誰跟你說的?”

  “因為祁叔叔偷親綾姨的時候,被我看到了。”嚴顥咯咯的笑說。

  繚綾臉一紅,“壞孩子,怎麼可以偷看?”

  “盧叔叔他也有看到,他還說綾姨遲早都要嫁人,可是嫁了人之後,就不能跟顥兒住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他好擔心的問。

  “別聽他胡說!綾姨答應過你爹娘,要照顧你長大,所以絕對不會嫁人。”盧大哥也真是的,他實在不該跟小少爺說這些話。

  “好棒喔!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了。”嚴顥孩子氣的拍手,可是隨即又皺了皺眉,“那祁叔叔他怎麼辦?他好可憐喔!”

  “他一點都不可憐,祁叔叔可以去娶別的姑娘。”繚綾的心微微的生疼,可是故意不予理會。

  嚴顥像個小大人的說:“可是祁叔叔只喜歡綾姨一個人,他才不會娶別人。”

  “你又知道了。”她搔他的胳肢窩。

  他在床上打滾,咯咯大笑,“呵……好癢哦!好癢……”

  兩人笑鬧了一陣,繚綾才重新幫他蓋好被子,“好了,小孩子別想這麼多,閉上眼睛睡覺,綾姨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聽到這句話,邵厚遠知道機會來了,待繚綾離開房間,遂悄悄的進了屋子。

  “邵叔叔?”嚴顥聽見開門聲,坐起身一看,揉著眼睛喚道。

  他將食指抵在唇前,“噓,顥兒乖,不要出聲喔!邵叔叔現在要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如果你太吵的話,我就不帶你去了。”

  “也帶綾姨一起去嗎?”

  邵厚遠推被抱他起來,“綾姨待會兒就會來,邵叔叔先帶你去,我們走。”

  出門前,他不忘在桌上留下一張字條。

  須臾,繚綾回來了,她怔愕的看一眼半開的房門,她明明記得剛才離開之前是關著的,怎麼才一下子就自己打開了?她警覺情形不對,忙不迭的沖進屋。

  “小少爺?!”果然床上空無一人。

  會不會貪玩跑出去了?繚綾抱著一線希望忖道,可是一瞥見壓在燭臺下的字條後,她的整顆心都涼了。

  匆匆的拿起字條,上頭只潦草的寫了幾個字——

  想要孩子活命,立刻到城郊亂石坡,不許聲張。

  上頭沒有署名,會是什麼人綁架小少爺呢?難道是夜鵩大盜的黨羽?

  現在該怎麼辦?繚綾方寸大亂,考慮著是否要去找祁焄幫忙。

  不行!字條上還特別注明要她不能聲張,萬一惹火了對方,小少爺的性命就有危險了,她不能冒險。

  時間不容許她再拖延,於是她當機立斷,取來長劍,便單槍匹馬的趕往亂石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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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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