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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荊楚爭雄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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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0:30: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追獵開始

第九章 追獵開始



  追獵正要開始。
  獵人可以變為獵物,獵物也可以反轉過來成為獵人。
  「故五行無常胜,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
  胜敗本來就是一線之隔。
  數十騎在官道上急馳前進,襄老盡領麾下高手,緊攝卻桓度的路線銜尾窮追。
  襄老對自己布下的偵查网极感滿意,一路不斷收到卻桓度的資料,卻桓度顯然想由上蔡北行,橫渡汝水,直趨召陵,那處乃十八國會師之所,諒楚人不敢追去。
  襄老暗笑卻桓度打錯這個如意算盤,同時估計他徒步而行,無論如何快捷,己方的快馬一定可以在汝水前把他追及。
  這時接近黃昏,襄老在一個小鎮換馬,連夜赶路。
  馬不停蹄,襄老一行直追上「重岡」,這處山巒起伏,一過這橫亙的山脈,汝水便在十里之處迂回而流。
  明月高挂天上,月色下林間,上山的道路清晰可見,道路險陡難走。襄老使人牽著馬匹跟來,自己和万悉解、鄭樨几個武功最高強的手下,展開身法,掠上山頭。
  數人身法极快,不需半個時辰掠上山頭,正要走往下山的道路。驀地路中心一人提劍卓立,正是他們苦苦追赶的卻桓度。
  卻桓度從容不迫道:「貴客還來,我豈能不專誠恭候。」
  眾人大惊失色,紛紛抽出兵器。
  襄老臉容不改,淡然道:「卻兄手上可是越人鑄制的鐵劍?」卻桓度心下佩服襄老的眼光和見識,答道:「襄兄果然目光如炬,這是越國大師歐冶子的精心杰作,襄兄一說便中。」
  襄老說道:「這鐵劍形制特別,故而我一看便知,我曾費過一番工夫找尋它的下落,知道它最後的主人是吳王闔閭,只不知我應該稱你為孫兄還是卻兄?」卻桓度几乎失聲惊呼,襄老煞是厲害,居然憑一把鐵劍推測出自己目下虛虛實實的身分。當然他一定在吳國布不眼線,才能如此迅速作出推論。
  襄老一陣長笑,道:「所以我方若有任何一人成功逃离此地,我看比殺了你更使你難過。」說罷一揮手,身後數人立即分左右躍入林中,跟著一陣打斗兵器碰擊之聲傅來,襄老方面躍入林中的人物均被截住。
  襄老立在路中心,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緩緩抽出腰配的銅劍,一邊道:「盡管你鐵劍再鋒利十倍,難助你今天脫离此劫。」
  卻桓度長劍直指襄老,他胜在手持鐵劍,但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假若襄老決意逃走,他一定要奮不顧身死命阻止。狡猾如襄老,一定會利用這個形勢,來得到最大的利益。
  襄老長劍以雙手平舉胸前,兩眼凶光直射兩丈外的卻桓度。
  卻桓度長劍橫在胸前,很快進入「守心」的境界,一時間所有的事物都給拋諸腦後,眼中清楚看見襄老每一個部位,甚至連他的指尖睫毛,亦如在目前。
  至靜至极中,襄老全身輕動標前,手中長劍驀地彈上半空,劍尖指向卻桓度,在身前兩丈處的空間,如一點寒芒,向他面門迅如電閃般奔來。
  卻桓度一聲長嘯,橫在胸前的鐵劍上下迅速直上直落的移動,一連串金鐵交鳴的密集聲音,像珠子落在玉盤一樣,每一下聲音的間隔都是不差毫。
  兩人倏又分開。
  襄老銅劍高舉過頭,形相猙獰道:「你手中若非鐵劍,我這四十八擊足可令你的長劍變為碎屑。」
  卻桓度知他所言不虛,通:「你自知不敵,為何不夾著尾巴滾回上蔡。」
  九鐵龍揚威襄老臉上肌肉抖動,他不是不知道逃走其實是最佳打擊桓度的方法,可是要他命令手下逃走尚可;而他就算破坏了桓度在吳國的事業,但一來他不能殺掉桓度,二來成了兩度敗在桓度手下的懦夫,教他何能甘心。桓度正是看准他這弱點。
  兩人無論在心理和戰術上,都在不斷較量。
  襄老回复冷靜,冷冷道:「桓度,希望你的劍和你的口一樣硬。」
  高舉頭上的長劍從頭頂直劈而下,配合著身形前沖,變成直往兩丈外的桓度當頭劈下去。這一下身形和手勢的配合,無懈可擊,表面看來簡單,其實是千錘百煉下妙手偶得的成果。
  襄老的長劍挾著雷霆万鈞之威,彷似破開十重青天,從云外一劍擊下。
  桓度長劍向上側挑,恰好擊中襄老長劍的劍身,「當」一聲大震,襄老倒飛向後,桓度亦踉踉蹌蹌向後退開去,兩人嘴角溢出鮮血,這一下硬碰毫無便借之處,兩人互擊下,同時受傷。
  桓度退勢剛止,他知道這一下硬接,大家都試出与對力功力匹敵,可是桓度占了鐵劍的便宜,他恐怕襄老改變主意,真個逃走,所以身形甫定,未及調气立即冒險出擊。
  桓度疾如電火般拉近与襄老的距离,手中長劍幻化出千重劍气,一波一波向襄老卷去。
  襄老嘿然冷笑,長劍反巧為拙,大刀闊斧劈出几劍,有如沖殺於万馬千軍之中,生起一猛烈的感覺。
  這几下平平無奇的側劈,在桓度的劍网上產生几下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桓度劍网一滯,襄老手中寒芒大盛,苜往桓度迫去。
  桓度邊擋邊退,剛才襄老數劍以拙胜巧,他雖不致立即敗陣,卻一時間落在下風,襄老得勢不饒人,每一刺劈都貫滿真力,務求速速斃敵。
  桓度展開渾身解數,仍然處在下風,他知道假若敗勢一成,絕難平反。
  當退到第二十八步時,一聲長嘯,長劍全力反刺,肩上血光寨現。襄老亦為了退避自己這同歸於盡的反擊,抽身退後,只能刺傷他的肩頭。
  二人再次成對峙的局面。
  桓度身形微向前俯,像一只待勢而扑的猛豹。長劍捧在胸前,斜指向天。
  襄老前膝跪地,左手持劍,斜斜指向桓度。
  兩人再不敢輕視對方。襄老惊懍桓度惊人的判斷和意志力,居然在劣勢下,仍能以同歸於盡的手法扳回平手。
  桓度肩上鮮血直淌,幸好未傷及筋骨,不成大礙。
  殺气彌。
  驀地兩人齊聲大喝。
  乍合倏分。
  這時才傳來金鐵交鳴的悶響。
  桓度面色蒼白,七孔溢出鮮血,長劍柱地支持身体。
  襄老手中銅劍寸寸斷,胸前一灘血跡,迅速擴大。
  襄老緩緩倒下。
  桓度喑叫僥悻,兩人功力相若,非是手中「鐵劍」遠胜襄老的銅劍,必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卓本長的語聲來道:「主公!敵人全部解決。」按著語聲轉急:「主公:你怎麼了?」桓度本想微笑,但只能嘴角一牽,以弱不可聞的聲音道:「大功告成,立即撤走。」
  三個月後桓度返抵吳國,精神尤胜往昔,与襄老一戰,使他劍術更上一層樓,休息了三個多月後,完全康复過來,乘勢留在楚國,一方面訓練手下各人,,另一方面精研劍術,好應忖將來与囊瓦一戰。
  桓度返抵府中,立即准備沐浴更衣,入宮進謁吳王。豈知舒雅已在府上和夷蝶一起,成了知交。
  舒雅和夷蝶都清減了少許,清麗可人。
  舒雅一見,他便別轉了臉,神情委屈,對桓度不帶她同行,難釋於怀。
  桓度仲出強壯的臂膀,輕分左右抄著兩女蠻腰,溫柔地道:「舒雅,難道不高興我回來嗎?」夷蝶急忙她分辯道:「怎麼會,雅妹每天都來等你……」還未說完,巳給舒雅捏了一把。
  桓度心叫完了,舒雅天天來此,他們的戀情當是街知巷聞,不知他父親夫概王如何對待自己?口中卻不閒著,道:「也好!一齊陪我沐浴吧!」
  兩人粉臉通紅,齊齊脫身逃去。
  桓度一抵吳宮,便知有大事發生。
  吳王闔閭和一眾大臣均聚集在殿上。見到桓度歸來,無不下喜。
  伍子胥扼要地向桓度說了最近的局勢發展。
  楚國令尹囊瓦向蔡國索取名裘及佩玉,又向唐國索馬,兩國的國君斷然拒絕,囊瓦勃然大怒,欲把兩國國君軟禁,令中原各國大為惱火。
  蔡昭侯朝晉,請晉國以中原盟主的身分,征伐楚國。當時晉國范獻子主政,以周室名義,號召天下,遂有召陵之會,晉、魯、宋、衛、陳、蔡、鄭、許、曹、莒、邾、頓、胡、杞、小邾、滕、薛各國君王、及齊、周等,均有到來參与,聲勢之大,一時無匹。
  豈知晉國權卿荀寅,向蔡侯求賄被拒,竟大力勸范獻子拒絕出兵,其詞曰:「國家力危,諸侯力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只取勤焉。」范獻子因此拒絕出兵,致攻楚之議半途而廢。晉國此舉失信天下,盟主的地位大損,也失去諸侯的支持,變成名存實亡盟主。
  蔡、唐兩國哭訴無門,轉向吳王闔閭求援,吳王闔閭既喜且惊,正在商議間,度恰好抵達。
  各人商議了兩個多時辰,仍無定策,兼之桓度剛從楚國回來,眾人都很想听取他的意見。
  桓度緩縷道:「白三年前開始,我們先後奪得楚國在淮河流域的三個重鎮--巢、州來及鍾离,全面控制了淮河中下游。我國的戰船,可以暢通無阻地抵達荊楚。可以說在与楚的長期斗爭中,第一次取得這樣有利的形勢。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使我們大舉攻楚時,出師有名。現在這是不能再好的机會了。」
  眾人一齊點頭,北上爭霸,原就是吳國的國策。其實擴展上地,正是春秋戰國大大小小國家的同一目標和方向,也是富強之道,否則弱肉強食,難逃滅亡的命運。
  闔閭道:「不知孫將軍此行,有何收獲?」眾人露出傾听的神態,目下進攻楚國在即,戰略成為最首要考慮的因素。
  桓度微微一笑,在這里賣個關子道:「如若大王批准,小將在稍後再詳細報告。現在我想先听大家高見?」闔閭知他一舉一動,莫不暗含深意,微笑道:「當然可以,就讓眾位各抒高見。」
  白喜道:「一直以來,我們都知道敗楚的訣要在於速戰速決。所以針對此點,我曾根据楚國的地形,設計能最快抵達楚都『郢』的路線。」說到這里,白喜賣個關子,察看眾人的反應,看見各人露出傾听的神色,大是滿意道:「我的构想是這樣,沿著淮河南岸向西推進,穿越大別山,攻方城,南下豫章,由豫章西行渡漢水,一抵此地,郢便在三日馬程之內,大王以為如何?」伍子胥道:「白將軍所設計的行軍路線,無疑是最快速入郢的路線,微臣毫無异議,可慮者,敵人在這條路上,關隘重重,例如:方城乃楚國軍事重鎮,在北方諸國的進攻下,依然屹立不倒,兼之在那一帶主事的武城黑精擅兵法,以逸代勞,我方胜算不敢樂觀。」
  白喜道:「將軍所慮甚是,但若拖長行軍的時間,不是更予敵人打擊我們的机會。」
  夫概王道:「我對大家的憂慮,頗有同感。往昔我軍節節胜利,連奪州來、鐘离和巢三邑,圍『弦』、侵『潛』,攻『六』,緊逼楚國本土,造成今日的优勢,在於「敵遠我近」四個字,楚師鞭長莫及,故而每戰必敗。可是這次我大吳勞師遠征,形勢扭轉,變成敵近我遠,相差不可以里計。我軍盡起,縱或較楚軍精銳,也只不過區區三万之數,即使我們能克胜於初,敵人的後援源源不絕,我方胜望不大。」
  眾人心下無不凜然,夫概王一向主戰,但審度形勢,仍然不支持一場大規模深入楚境的遠征。
  跟著其他大臣斗辛等一齊附和,表示了不支持出征的態度。
  闔閭心下躊躇,若不利用這良机,如何能完成爭霸的大業。忽然想起桓度這個孫武,這人在吳國威望日隆,連夫概王、自喜等也得賣他賬,這時他微笑不語,臉上神情高深莫測,使人難以揣測他的心意。
  闔閭腦中靈光一動,知道桓度先讓各人指出難處,再一一化解,這樣才足以使上下一心,再無疑慮。連忙道:「孫將軍!應是你說出高見的時刻了。」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靜待這個天下知名的兵法大家,如何化腐朽為神奇,解開這個死結。
  桓度從容一笑,暗忖自己集兵法劍法的大成,連夫概王、白喜都以他馬首是瞻,這對於擊敗強楚,最為有利。此刻若不能使眾人心悅誠服,將來入楚,必因缺少合作默契和信心,成為致敗的因素。
  度沈聲道:「我方和楚國的形勢比較,不須我再多作廢言,不過我卻要指出制胜之道,全在於戰術的運用,此次我到楚國探路,便是針對敵我實力,定下行軍之計。我曾在「勢篇」提出『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我專為一,敵分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則吾之所与戰者,約矣』。」
  這是說楚人目標明顯,兵力分布清楚可知,反而吳軍若能令楚人難知其進兵路線,便能由「有形」變作「無形」,如此敵人必然因防守之處多以致兵力分散,在這個情形下,變為「我專而敵分」,「我眾而敵寡」。
  這個道理清楚明顯,不過如何能達到這個目標,才是難題。
  闔閭說出了眾人的想法道:「愿聞其詳。」
  度道:「淮水以西,長期駐有楚國大將申息之軍隊,若我冒然西進,大戰勢所難免,以寡擊眾,胜負殊難預料。盡管得過此關,其後西攻方城,南搗郢都,尚需頻繁的接戰,此等重兵交接,攻其有備,於我等遠征之師,至為不利,万不可行。」眾人露出同意的神情,這等於否定了白喜最短行軍路線的提議。
  桓度待無人提出意見時,續道:「首要之務,一定要避開方城一關,免得以硬碰硬,舍西就南,實行遠程奔襲,攻其必守之地,這下必然大出楚人意料之外。」說到這裹,停了一停,微笑道:「使他們疲於奔命。
  」殿內眾人無不莞爾,整殿气氛頓然輕松起來。原來這「疲於奔命」四字出於巫臣,當日巫臣藉出使齊國之利,帶走夏姬,襄老和公子反怀恨在心,聯合殺盡巫臣的家族,瓜分他的財產,巫臣大怒下,由晉致書二人,誓必使他們「疲於奔命以死」,向晉獻聯吳制楚之策,故而有來使吳國之事。
  大臣斗辛道:「若沿淮水南行,不經方城入郢之路,反改向南,推進的路線如何?」桓度道:「這一問正是我楚國之行的目的。」語气中露出強大信心,他既曾實地偵查,自然能以專家身分提出意見。
  桓度續道:「若從淮水攻楚,有兩條路徑,一是西經方城,另一則是通過冥、直轅、大隧約三個關隘,向西南推進,直趨漢水,溯漢水而上,郢都指日可達。」
  夫概王擊節歎道:「孫將軍高見。楚人為防衛郢都,對附近關隘,一向嚴謹。但這冥等三關既偏且遠,因有高山所阻,不能西進,只可南下,故而防守粗疏。唯一可慮者,這條路線盡多低洼沼澤,三關又位於大別山脈,不利行車,對於我們新近習得的車戰之術,大大不利。」
  闔閭和伍子胥會心微笑,暗贊桓度高瞻遠矚,一早定下應付之策。
  桓度果然道:「以車戰對車戰,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況且若經三關南下,雖有通道可循,卻須經過大片山地,兼且該處河湖眾多,不利笨重戰車馳騁。故而這次成敗的關鍵,在於以靈活的步兵,配合精銳的騎兵,再以优良的武器,對抗楚國自以無敵天下的車戰。」
  桓度這個果略,正是孫武「計篇」上所說的「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胜,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桓度深悉楚國的地形,刪除了用車戰的可能性。
  闔閭道:「步兵行軍緩慢,當以何法解決?」白喜插言道:「這個反為容易,現今淮河中下游,盡在我方控制下,可溯淮水西進,至淮陽棄舟經三關南下,直抵漢水,沿江而上,直達郢都。」眾人稱善。
  桓度補充道:「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楚國軍容鼎盛,若全軍對壘,我方戰必不利。故須多方誤敵,調動楚師,分散其防守力量,使楚人不知何處該守,何處該棄。」
  闔閭略一沈吟,把各人的意見總結起來道:「所以誤敵之計,先是從淮水逆流而上,於淮陽棄舟登陸,避開敵軍嚴密防守的方城,跟著南下漢水,楚軍應防之處太多,兵力分散,致使我方胜算大增。」言罷仰天長笑起來,這一笑,定下了中國歷史上最早一次步兵大會戰。
  吳師在桓度的設計下,定了選擇楚國東北境的三個關口為突破點,正好打中了楚人防守上的薄弱環節,「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深遠迂回,以奇兵取胜。達到孫武所說的「吾所与戰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則敵所備者多。敵所備者多,則吾所与戰者寡矣。」孫武若是泉下有如,必然心感大慰。
  閭道:「眾卿再無异議,立即准備,擇日出兵。」
  眾人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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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詭辯之道

第十章 詭辯之道



  這個在吳國開國以來最重要的會議完畢後,眾人都匆匆离去。
  夫概王故意和桓度走在一起,伍子胥等知趣,連忙借故离開,讓他們二人有繼續傾談的机會。
  夫概王呵呵一笑,開門見山道:「孫將軍,看來很快你要改變對本王的稱呼了。」
  這一著深合孫子兵法的「攻其無備」,連度這樣老到,也不由臉色一紅,措手不及,連忙一陣假笑,希望搪塞過去。
  夫慨王毫不放過,正容道:「大家只要是一家人,我一定在各方面大力支持你。」說完眼中寒芒閃動,灼灼地注視著度。
  度知道他要自己表明立埸,心念雷轉。夫慨王野心极大,怎甘心只作吳國的第二號人物,不過闔閭雄材大略,擅於用人,一向把他壓在下面,但無論如何,闔閭有恩於他,他斷不能掉轉槍頭,反來幫助夫概王。然而基於与舒雅發生了不應該發生的關系,他亦感到難以与夫概王正面為敵,這一下真是進退兩難。心中萌生從中隱退的思想。
  其實他有更深一層的理由,驅使他有引退的意念,昔日自楚國逃出時,和墨翟的當今种种不平等的現象,使他時時反覆思量,兼且他手下還有五百家將,這一大批人,待擊殺囊瓦後,便要找地方安置,他的理想是到一個偏野的地方,開拓新的國度,振興家族,建立心目中的制度。夫概王這樣一來,使他更加強這個想法。
  卻桓度回复冷靜,若無其事道:「夫概王愛護孫武,孫武必銜環以報,何況我們均為大吳出力」目標相同,夫概王可以放心。」
  這几句話運用巧妙,可供不同詮釋,夫概王一時拿他沒法,兩人話題轉到軍事方面的布置,才分道回府。
  桓度回到將軍府,是次日的清晨,舒雅和夷蝶居然等了他一晚。
  桓度要兩人進入書房。一進書房,兩女臉紅過耳,都想起在書房內的种种遭遇,不知桓度會否重施故技,芳心上上。
  這次桓度正經得很,肅容道:「假設我拋棄這里的一切,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建立家園,你兩人能否亦拋開一切,隨我同去。」
  兩女一震,抬起頭來。
  夷蝶想也不想道:「我孑然一身,你不嫌棄,什麼地方我也愿意侍奉在側。」
  桓度心中欣慰,望向舒雅。
  舒雅低首沈吟,她冰雪聰明,隱隱估計出是和父親有關。她一向在夫概王愛寵之下,如何會想到要作這樣的決定?
  她茫然抬起俏臉,以細不可聞的聲音道:「我不知道!」
  桓度知道這才是最合理的答案,一邊是疼愛自己的生父,一邊是自己熱戀的情郎,當然難以驟下取舍,可是心下仍有點失望。
  三日後的清晨,大軍便要出發。
  度心中升起一團熱火。等待多年的日子終於來臨,家族的血恨曾使他從多少個噩夢中惊醒過來。
  擊敗楚國,難比登天。
  要手刃被譽為楚國第一高手的囊瓦,此人武功尤在襄老之上,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他有選擇的餘地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長江在湖北和四川間被一道長峽約束住,山峽向東南奔放,瀉成汪洋万頃的庭湖,再折向東北,至武昌,与漢水相接。長江水和漢水界畫著一大片的沃原,這便是荊楚民族的根据地。強大的春秋戰國霸王楚國,就是從這塊土地興盛起來。
  春秋初期,周人雖沿漢水下游樹立了一些小封國,但因為國力所限,非但不能牽制楚國,反适足以供它蚕食。
  在強楚西面一帶,巴、庸等均為弱小民族,只配做楚的附庸。南面洞庭湖外是無窮無盡的荒林,提供了楚國開拓的荒地。
  在東面,迄春秋末葉吳國勃興以前,楚人也無勁敵。所以一向以來,楚國只行侵略別國的份儿,沒有被侵略的恐懼。
  這种安全是北面諸夏國家所欠缺的。軍事上的安全,土壤肥美,人口密度低,楚人比起當時各國,有一种使人仰羡不及的經濟安全,成為當時軍事和經濟巨人,吳師此次溯淮而上,以長期受訓的三万精銳,就是要向這不倒的軍事巨人挑戰。
  桓度卓立在戰船前端,長江兩岸壯麗景色盡收眼底。此行的胜敗,确實難料,雖說楚國令尹囊瓦敗坏楚政,可是楚國實力十倍於吳,國家盛強已久,兵員訓練精良,加上猛將如云,謀臣如雨,在這等國家存亡之際,必能上下一心,誓抗吳師。所以吳國可以取胜的方法,全在戰術的較量上,這可說是一場最大的軍事投注和賭博。
  這次吳王闔閭毅然出師,孤注一擲,桓度知道有大部分原因是基於他對他桓度的信心。他對這次戰爭雖然有強大的爭胜信念,卻是完全主觀的想法,這便和劍道一樣,每一劍擊出,都要有強大的信心支持,才可把劍術的极致發揮出來,至於能否取得真正的最後胜利,那是另一個問題。若真正量度敵我雙方的形勢,吳國几乎必敗無疑,最可能的情形,是先小胜,後大敗。因為楚國壓倒性的軍方,比吳國的遠征軍,更具備了打持久戰的條件。
  桓度看著船上擺放一排排的木盾,心中微笑,木盾旁一個個的木箱,里面放的便是此次殺敵所倚賴的密武器,以机括發動的強弩了。這兩樣精心設計的武器,都是這次行動的胜敗關鍵,如能适當地運用,可發揮出惊人的威力。
  一向以來諸國都慣用革盾。
  現在正值春季,在野外作戰,革盾每被水气侵透變軟,易被弓箭穿射,木盾就沒有這個毛病。
  三百多艘巨舟在長江破浪推進,登陸的地點,在兩個時辰的水程之內。
  吳國遠征大軍在新蔡東南,汝水和淮水交匯處登陸,依照桓度定下的路線,避過守在西面方城楚國大將申息的重兵,向南而下。果如桓度所料,吳師舍舟就陸,不与楚國水師打水戰,又舍西就南,不与楚國結集於方城一線的重兵打硬仗,在在都出乎楚人意料之外,深合孫武兵法上所說的「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就戰役的開始階段來說,吳便是「善攻者」,而楚則「不知其所守」了。
  吳軍三万銳之師,選取了楚軍防守最薄弱的冥、直轅、大隧三關,以破竹之勢,穿過大別山,直下江漢,越過章山,揮師南下,抵達豫章。又如卻桓度的估計,這种深遠迂回的行軍路線,「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攻敵弱點,使吳兵長驅千餘里,完成春秋末葉這一遠程奔襲的壯舉。
  吳師在豫章暫時駐扎,各主要將領又集中在闔閭的帥帳內,研討敵我形勢,以定行止。
  闔閭環顧眾將,首先道:「我軍現在深入敵人腹地,隨時會展開与敵人的主力戰。」說完目光轉向負責判研敵情的斗辛道:「只不知敵方的部署如何?」斗辛肅容道:「我軍自從進入楚人的土地,一路避重就輕,据探子的描述:敵人的調動混亂無章,顯示出對我軍的行止,無所适從。但囊瓦為了防止我們突然轉西攻郢都,在我軍目下的地點和郢邵間,布下了強大的防御線,假設我們向郢都推進,將會在三日後与敵人的重兵相遇。」
  闔閭道:「根据目下形勢,你認為我們下一步應采取什麼行動?」斗辛答道:「目下入郢的道路不外兩條,一是西走隨棗走廊,直迫郢都;另一是照原定計畫繼續南下,到達江漢平原後,繞過大洪山入郢。」頓了一頓又道:「假如我軍改取第一條路線西行入郢,好處在趁敵人陣腳未穩,以快制慢,使決戰提早來臨。現今我方士气高昂,可趁勢一舉擊破敵方主力,廓清入郢的通道。」
  公卿子山附和道:「斗辛將軍之言不無道理,楚軍要守衛郢都的防線頗長,兵力難於集中。反之我等若繼續南下,時間拖長,楚軍得以從容布置,我少敵眾,如何能胜?」桓度所定的進軍路線,一直都非常成功,但到了這里,吳方軍中開始另有异議。
  伍子胥、夫概王和白喜等都默不作聲,他們知道桓度將會提出他的理由,支持他最先走下的策略。
  一時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度身上。
  桓度知道這不是推讓的時候,淡淡一笑,從容道:「在一般情形,假設敵對雙方在相近的實力下,兩位的提議,是上上之策。」說罷眼光環顧眾人,神光燦燦,使人感到他胸有成竹。
  桓度續道:「可是楚人實力十倍於我,這樣貿然西進,猛攻敵人的主力,便是孤注一擲,九死一生。敵人若是初戰失利,反迫他們作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更是不堪設想了。」
  闔閭點頭道:「這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孫將軍計將安出?」桓度瀟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神態輕松地道:「我們如果西行入郢,是敵人意料中事,亦是這里每一個人會做之事。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而行,在這里停師不動。靜待敵人大軍的攻擊。」
  夫概王朗聲長笑,他在軍事上卓有才气,立時把握到桓度此一戰略的神髓,道:「好一招引蛇出,囊瓦自負不世將才,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豈容我等長駐楚境,待摸清我們的地點後,一定以最高速度,盡起楚師東來,反成我方以逸待勞,形勢逆轉,不啻霄壤。」
  白喜道:「而且是攻其所必救,這處附近的銅綠山,為楚人產銅的首要重地,此等戰略資源的產地,兵家必爭,豈容他人染指,楚人揮軍東來,殆無疑問。」
  斗辛道:「如此一來,敵人便可調集兵力,向我們迎頭痛擊,孫將軍有何對策?」一個詭异的笑容,泛上桓度的角,他輕輕道:「聚而滅之。」
  眾人一齊瞠目結舌。
  兵者,詭變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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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決胜漢水

第十一章 決胜漢水



  吳王闔閭和手下一眾大將,高踞馬上,遠遠眺看在漢水對岸,超過十万人的楚國大軍軍容。
  吳國除了五隊千人的騎兵隊外,其他清一色是步兵,在這邊岸上擺開陣勢,露出近漢水邊的大片土地,靜待楚軍渡江過來。
  五日前吳師探得囊瓦親率大軍東來,便移師南下,形成現在夾江對峙的局勢。
  戰幕至此全面拉開。
  吳王闔閭傳下命令,不得在楚人渡江時攻擊。
  楚軍中一陣戰鼓傳來,先頭部隊,在重重革盾的掩護下,緩緩從十多個擺渡和兩道即建的木橋,源源不絕地越過漢水。
  這時正是清晨時分,微有霧气,視野不能及遠。
  江漢平原刮起一陣陣的春風,吹得雙方的帥旗獵獵作響。戰車轔轔,健馬狂嘶,夾雜著一下接一下傳來的戰鼓,震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楚軍不負盛名,行軍迅速,不到一個時辰已有超過半數的軍隊越過漢水,在這邊背靠漢水擺開戰陣,這時就算吳王闔板改變主意,下達攻擊的命令,也不能影響到他們渡江了。這亦是桓度的意思,希望能与楚國的主力迅速決戰。
  楚軍的戰車在陣前分數列橫排,每輛戰車後有一小隊步兵,騎兵布在兩翼,楚軍後方帥旗高起,寫著一個「囊」宇。另外還有十多支將旗,代表楚國各位著名的將領。軍容极盛,聲勢迫人。
  吳軍沈著不動。
  夫概王道:「左邊的是武城黑的先鋒部隊,右邊是申息的先鋒部隊,中軍是沈尹戌,後方是囊瓦、費無极和鄢將師,總兵力達十二万人。最少有千輛戰車,二万騎兵。」
  敵勢強,兼且猛將如云,豪勇者如夫概王也變得謙虛起來。
  伍子胥看著楚國龐大的隊伍,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奮然道:「我伍子胥練兵十年,等的正是這一刻,快哉快哉!」眾人感染了他的豪气,士气高漲起來。
  咚!咚!咚!
  一千輛戰車緩緩馳出,每輛戰車上的戰士,和著後方傳來的鼓聲,敲響橫懸車上的戰鼓。戰車上持戟的武士,一齊把長戟指向吳軍,戰車加速,千輛戰車一齊向前沖刺,天地間一時充斥著万馬奔騰、千車并馳的聲音,殺气彌漫整個戰場。
  一排戰車橫沖而來,每輛戰車後面跟著百人一隊的步兵,一齊喊殺,直沖過來。
  楚人顯然希望以壓倒性的兵力、雷霆万鈞的优勢,迅速以泰山蓋頂的聲勢,擊潰吳師。
  當戰車离開吳陣還有三十多丈的距离,一陣金鐵交鳴聲,楚軍兩翼各飛馳出一隊二千人的騎兵隊,分兩翼殺來,馬蹄狂奔,起漫天塵土,有如兩條威力無匹的龍卷風,配合著迎頭向吳陣沖去的戰車,分左右兩側向吳師直迫而來。
  吳軍的前鋒部隊把木盾整整齊齊分三行排在陣前。長達里許的盾牌陣,把吳軍重重保護起來。
  桓度大喝一聲:「預備神弩。」吳軍戰鼓急擂,二千具上滿箭矢的弩弓,在木盾間分前後兩排瞄向敵人,吳國的最新武器終於派上用場。
  戰車愈奔愈近,車上全身披挂的武士清晰可見,千百枝長戟,閃閃生光。車上另一戰士手執長弓,准備硬射進吳陣。
  戰車沖入三百步之內,這是弩箭的射程,比普通箭矢遠了三倍有多。
  桓度震天大喝道:「放箭!」
  吳軍戰鼓擂得震耳欲聾,第一排千支弩,像一千道電光般,向迎陣沖來的千輛戰車疾射而去,向最著名的車戰之術宣戰。
  強勁的弩,透穿過披甲的馬身,透穿過披甲持戟的戰士,透穿過披甲持弓的箭手,一時人仰馬翻,整隊千輛戰車,有一大半亂成一團,戰士從馬車上倒撞下地,鮮血飛濺。
  還有數百輛馬車繼續沖來。剛好第二排千枝弩箭及時射出,楚軍又一次人仰馬翻,血染黃沙。
  吳軍一齊歡呼,兩側殺出夫概王和白喜分率的兩隊騎兵,向兩側沖來的楚國騎兵迎頭殺去。
  威震天下的楚國戰車至此宣告完蛋。
  楚方一陣擂鼓,攻來的騎兵倒退而回,給吳方騎兵咬著尾儿殺,楚軍紛紛倒地,吳軍先聲奪人。
  弩箭再次上膛。
  整個吳軍的先頭部隊隨著戰鼓的節奏,手提木盾,緩緩迫向楚軍。
  楚軍何曾見過如此惊人的武器,一時心膽俱寒。
  決定性的一刻,終於來臨。
  在桓度、伍子胥兩人的訓練下,吳軍三万雄師成為當世最可怕的戰斗力量。
  當吳師全軍緩緩推前時,左右兩翼的騎兵早源源殺出,尾隨著楚方退回的騎兵,分兩側殺入楚陣,短兵相接下,楚軍兩側一片混亂。
  這時在楚軍的後方,囊瓦高大的身肜,在全身甲外,蓋上紅披風高踞馬上,面容深沈,不露喜怒。他身邊是費無极和鄢將師,兩人面容蒼白,被吳方的強勁弩箭,嚇得心膽俱寒。
  囊瓦發下命令道:「戰車停止出擊,持盾死守。」
  戰鼓隆然響起,一排又一排長過人身的革盾,在陣前豎立起來,把楚軍遮得密不透風。
  吳方的推進緩而穩定,進入离楚陣三百步之處。
  囊瓦喝道:「預備強弓!」
  陣前的箭手,紛紛把箭搭在弦上,等待下一個拉弓的命令。
  一般的強弓,威力只能遠及百步,過了這距离,勢頭勁度都不准,囊瓦等的就是這個距离。
  吳、楚雙方在兩邊的騎兵血戰,愈趨激烈,但在中間橫跨里計的空間,卻沈靜無聲,只有戰鼓一下一下的敲響,活像來自地獄的魔音。吳軍前進的速度,隨著鼓聲加速,迫進了楚陣前二百步內。
  楚方兩列戰車二千輛分前後兩行打橫排開,接近三万的步兵挺戈持戟,陣容整齊地排在兩列橫亙一里的戰車後。
  太陽的光線在兩軍一側斜斜射下,兵刃的反映,使整個戰場金光點點,閃爍不定。
  吳兵繼續向楚陣推進,精銳的雄師,腳步聲整齊有致,生出一种強大的气勢,活像催命的音符。
  五万大軍,分成三組,囊瓦居中,遠眺吳軍迫近。
  囊瓦心內暗數,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還有二十步,便是己方強弓可及的范圍,只有二十步。
  吳軍一陣震天鼓聲,至少有百個戰鼓同時敲響,最前的兩排步兵一齊蹲低,一聲大喝下,一排千個強弩伸出,机括輕響,千枝弩箭往楚陣射去。
  無可匹敵的弩箭,射穿了戰士的革盾,透過了戰士的護甲,透過了戰馬披甲的馬体,帶起了一蓬一蓬的鮮血。
  楚軍陣前人仰馬翻,兵士浴血倒下,亂成一片。
  這時第二排千枝弩箭,又射入楚陣。
  楚兵的箭手下意識地放箭,最遠的也只在吳軍陣前十步外落下,對吳兵毫無威脅。
  跟著是第三排的弩箭,這次弩箭向天空發射,千枝弩箭在天空畫過一個美麗的弧度,深深地射入陣內,這些弩箭威脅較小,但亦造成楚兵很大的混亂。
  囊瓦知道不能容許這情形繼續下去,一聲令下,戰車後的步兵,一齊從戰車間沖殺出來,往吳陣殺去。
  戰車大部分戰馬都倒在血泊下,楚國名震天下的車戰之術,完全派不上用場。楚人步兵本是較弱的一環,現在卻要倚賴它殺敵取胜。
  吳方弩箭一排排射向沖來的楚兵,鮮血四濺中楚兵紛紛倒下。
  囊瓦一聲令下,居中兩旁的騎兵緩緩前進,以強大的兵力,准備援助傷亡慘重的先鋒部隊。
  桓度知道時机成熟,一聲號令,吳軍的中間裂開一條通道,桓度手揮「鐵龍」,一馬當先,率著二千精銳的騎兵,從這隙縫直殺出陣,往楚人殺去,一時馬蹄沖奔的聲音,震動著整個戰場。
  當桓度親率的騎兵剛沖出陣,吳軍前排的過万步兵,一聲大喊,亦持著矛戈向前沖殺,像一個三角形的尖錐,直刺向楚人的心髒。
  桓度策騎走在這尖錐的尖端,剎那間投進重重楚軍內,踏著体,向敵人攻去。
  「鐵龍」在馬前化作寒芒万道,楚人紛紛在血濺中倒下,不一刻整隊騎兵在他的率領下,殺進敵人的腹地,把楚人的先部隊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活像一個血肉的屠場。
  囊瓦首次臉色大變道:「那人是誰?」費無极道:「讓我手刃此人。」一拍馬,率著近衛,向桓度殺去。
  吳王闔閭和伍子胥在後方押陣,笑道:「囊瓦准備作最後反擊,應是我們出動的時候了。」一聲令下,剩下的一万大軍,向前推進。戰爭全面開展。
  夫概王与白喜率領的騎兵開取得上風,把敵人迫得節節退回本陣。
  整個戰場除了闔閭的一万精兵和囊瓦的三万兵力,全部戰員都投入了混戰。一片慘烈。
  桓度在敵陣內來回沖殺,所向披靡,瓦解了敵人一波又一波的反攻,身後騎兵士气高昂,在他帶領下,有如虎入羊群。楚人最擅車戰,一旦失去所依,無論在士气和實力上的打擊,都大得難以估計。
  忽地一隊敵人殺奔過來,桓度頓覺壓力大增,數支長矛如龍般在不同角度刺來,殺气騰騰,桓度有种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省起這不就是費無极的長戈三十六騎。
  桓度一聲長嘯,不懼反喜,「鐵龍」在空中旋轉飛舞,長戈紛紛從中折斷,他一直以來苦思破這長戈三十六騎的戈法,這下正好派上用場,寒芒數閃,名動楚國的三十六騎,紛紛倒跌馬下,身首异處。
  就在這時,一股勁風在身側閃電般擊來,桓度大喝一聲,硬將「鐵龍」收回側劈,當的一聲,把剌來的長矛劈開。
  桓度側頭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的獨眼楚將,把被桓度格開的長矛一收一放,改了個角度,破空刺來,長矛帶起的勁風扑面而至。
  桓度心下大喜,心想你費無极送上門來,省得我費力尋你。整個身体驀地從馬上彈起,一腳踏上刺來的矛頭,再一個倒翻直往費無极掠去,手中「鐵龍」橫劈費無极的頭顱。
  費無极心下大駭,對方渾身披甲,顯帶銅,躍上空中輕盈有如狸貓,這等武功,前所未見。他不知桓度与襄老一戰,獲益良多,功力更上一層樓,費無极還不及當時的襄老,怎能不魂飛魄散?
  費無极名列楚國四大劍手之三,盛名非虛,反應的迅速也是超凡,他持矛的雙手立即放開,手中金光一動,抽出腰際護身的銅劍,剛好迎上桓度側劈而來的「鐵龍」。棄矛、拔劍、格擊三個動作在眨眼間完成,行云流水,毫無停滯。
  桓度暗贊一聲,人尚凌空,手中「鐵龍」又再變化。
  費無极長劍平行,但卻處於略高分毫的角度,兩劍互錯而過,剛好對手凌空在上,他的長劍在對方的身下切過,敵人的長劍,在越過了自己的長劍後,直削向自己的頭臉,劍未到,一股凜然的劍气,先割臉而來。
  費無极大喝一聲,不及把劍收回來,棄劍倒翻下馬,頭頂一涼,頭的銅胄連著頭皮,被削下了一大塊。費無极見敵人劍勁如此厲害,大生怯意。展開身法,向右側搶去。忽地异聲從背後響起,費無极知道不妙,正要加速,後心一涼,一把長劍透背而過,在胸前突出一截劍尖。費無极一聲慘叫,仆前死去。
  費無极撕心裂肺的叫聲傳入囊瓦的耳內時,他和他的部隊剛好投入戰斗。囊瓦手執長戟,閃動間必有吳兵浴血慘死,他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看見闔閭的大旗在二百步外的人海里,一聲令下,當先向大旗的方向殺去。吳兵奮不顧身地攔截,紛紛在囊瓦惊人的武功下當場被擊斃,為楚軍挽回不少劣勢。
  眼看离闔閭不遠,一名吳國大將迎面沖來,囊瓦一見大喜,喝道:「伍子胥,為什麼這麼急著送死。」
  伍子胥怒喝一聲,手中長槍閃動,當胸刺來。囊瓦一聲嘲笑,長戟擦的一聲,把伍子胥連續刺來的十多槍一一架開,一副全不費力的樣子。
  伍子胥卻是喑自叫苦連天,囊瓦長戟貫滿真气,數十下交擊下,他雙臂麻,槍法一滯。
  囊瓦何等樣人,長戟乘虛而入,直往伍子胥胸前刺去。
  伍子胥一聲大喝,翻身落馬,避過胸前要害,左肩鮮血飛濺。
  囊瓦一夾馬腹,正要趨前斃敵於馬下,刷刷連聲,兩枝弩箭在近處激射而來。
  囊瓦不敢托大,長戟在胸前上下迅速揮動,當當兩聲,迅速的弩箭居然給他擋開。但吳方借著這個空隙,把伍子胥救回陣來,轉眼便被重重的吳兵阻隔著,囊瓦喑叫可惜。正欲繼續深入吳陣,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道:「囊瓦!」
  囊瓦抽馬回頭,丈許外有一吳國大將,手中長劍閃動下,己方人馬紛紛倒地,往自已殺來,登時認得是費無极意欲手刃的吳將。
  囊瓦沈聲道:「孫武!」話還未完,已策騎向對方直沖過去,長戟直擊敵人。這一戟乃他一生功力所聚,力求一招斃敵。心想殺得此人,吳軍如折一臂。
  長戟隨著疾奔的馬剌出,宛似一條惡龍,向桓度追噬而去。囊瓦紅披肩倒飛在後,有如一團紅云卷向敵人。
  桓度一聲長嘯,「鐵龍」在斬飛了一個楚將的頭顱後,畫過一個半圓,一劍劈在囊瓦刺來的長戟上。
  「當」一聲大震,兩人一齊倒翻下馬,好化去對方的勁力。
  囊瓦腳才著地,視線剛好被馬匹所阻,剛要側躍開去,馬腹下劍芒一閃,敵人從馬腹下貼身攻來。
  囊瓦這時的長戟反成為他的障礙,他將戟尾上封,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敵劍刺了五十二下,他也用戟尾封擋了五十二下,但第五十三劍終於刺入他左脅下。
  囊瓦大叫一聲,紅影一閃,倒飛向後,手中長戟順勢飛擲而出,那人滾地一閃,長戟穿破他身後的馬体,健馬一聲慘嘶,側倒地上,塵土飛揚。
  囊瓦躍上身後吳國騎兵的馬上,雙掌一拍,吳兵七孔流血,倒跌下馬。
  卻桓度避過長戟,還欲追赶,囊瓦已逃回陣內,不禁喑叫可惜,不過這一劍也有的他好受了。
  這一戰直殺到當日黃昏,吳軍取得全面胜利。囊瓦的十二万雄師,傷亡過半。在楚師退卻時,吳軍又乘胜追擊,殺得血流成河,橫遍野,把漢水變成血河。
  費無极、鄢將師、武城黑當場身死,囊瓦僅以身免,率領殘餘退向柏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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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飄然引退

第十二章 飄然引退



漢水一戰後,吳師緊躡楚軍之尾,先後在柏舉等地多次接戰,吳師五戰五胜,直迫郢都。楚軍至此一敗涂地,無力反抗。
  公元前五0六年,周敬王十四年,吳軍攻入郢都。
  桓度和闔閭在吳兵開路下,緩緩策騎,這時夫概王和伍子胥的先鋒部隊,早於兩個時辰前進城,把當今霸主的都會,置於控制之下。
  城後見的都是高堂巨宇,層台累榭,网戶朱綴,好一片繁華景象。這時家家戶戶緊閉不出,大街上除了吳兵「的噠的噠」的馬蹄聲外,落針可聞。眾兵初次來到這种大都會,都為其繁華所懾,目瞪口呆。
  桓度無心景色,心中盤算卓本長等不知已否偵查出囊瓦的逃走路線,使自己得以成功追擊,手刃此罪魁禍首。時机稍縱即逝,行動迅速最為重要。忽然耳邊傳來闔閭的脫話,霍然惊覺,側頭看見闔閭神情興奮,抬首四望,贊歎不絕。
  桓度道:「大王,我們成功入郢,應要依計畫行動,迫楚人割讓土地,使我們能有通路,直達中原。」擴張中原就是當時步向霸主的一個程式,晉、楚均如是。
  闔閭神情有點不高与,若依原定計划,他們在占領楚都後三天,便要撤离東退,霸占靠近吳國的大片楚土。
  闔閭道:「這等繁華大都,正合做我吳國京城,怎可輕易放過,孫將軍你立即下我之令,准備在此長期駐軍,另外我會再遣夫概王率領精兵,占領由吳來此的重要据點。」神色堅決。
  桓度還欲再勸,闔閭道:「楚人一敗涂地,無力反攻,若不借此良机成不朽霸業,闔閭如何對得起歷代先王。」
  桓度見他語气凌厲,毫無轉圜餘地,知道勸之無益,頓時想起找伍子胥商量。
  桓度道:「如此,待小將往傳大王命令。」
  吳王闔閭容色稍霽,點頭示准。
  桓度一夾馬腹,和數十名親兵,當先馳去,不及一刻,遇上伍子胥的兵隊,問明路向,在郢都東郊找到伍子胥。
  這處正是楚國歷代先王陵墓所在,不知伍子胥為何來此。
  伍子胥見到桓度,歡喜地道:「孫將軍可好。」說著左眼眨了几下。
  桓度知道他含有戲謔成分,但自相識以來,何曾見過他如此興奮神態,心中感到不妥,又說不出不妥在何處。
  伍子胥眉頭一皺,沈吟一下道:「若他執意如此,我們也拿他沒法。」
  桓度道:「伍將軍怎可不勸大王改變主意,否則可能由胜轉敗。」
  伍子胥道:「楚國已亡,便過一段時間再算。」
  桓度大惊失色道:「伍將軍何出此言,楚國畢竟是歷史悠久的大國,基礎牢固,雖然大敗,仍未致於一蹶不振,況且楚、秦關系密切,若引得秦師來助,我軍形勢險惡,動輒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伍子胥露出沈思的神情,瞬又搖頭道:「這事待會才說,我現在先要去掘出楚平王這大奸人的骨,鞭三百,我父兄被害之忿。」
  桓度嚇得几乎滾下馬來,急道:「万万不可,將軍如此一來,必然激起楚國軍民极大義憤,使其君臣上下一心,力抗我軍。」
  伍子胥抬起頭來,直射桓度道:「孫將軍,能鞭平王之,乃我平生愿望,任何人若要阻止,就是我伍子胥的大仇人。」說完催馬繞過桓度緩緩走遠。
  桓度和數十親兵呆在路中。
  桓度見到先是闔閭迷於郢都繁華,意欲据為己有,跟著是伍子胥被仇恨沖昏了腦袋,行為乖常,心中暗萌退志。在入郢前,君臣有著同一個目標,所以能齊心合力,使自己計策屢行屢效。但現下君臣各怀己志,想起孫武兵法上所說的「將听吾計,用之必胜,留之。將不听吾計,用之必敗,去之。」看來唯一方法就是「去之」了。
  這時夫概王方面有親兵來請。
  很快桓度在楚宮內与夫概王見面。夫概王身後立著那四個桓度曾經在夫概王武庫所見過的高子。桓度知道這四人無一不是武功高強,心下暗懍,不知夫概王召他何事。
  楚宮的气概又是不同,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紅壁沙版,玄玉之粱,仰觀刻椽,畫殿樓台。桓度心下贊歎,難怪一向僻處南方偏野之地的闔閭,舍不得放手,這便与一個窮家孩子,突然得到了富家子的玩意儿一樣。
  夫概王沈聲道:「闔閭的情形,你該知曉,我決定率部下返吳,現在就要看你的立場。」
  桓度心想,終於到了攤牌的時間,夫概王這樣違令而去,擺明和闔閭公開對抗。夫概王對自己一向忌憚,假設自己不站在他的一方,看來他會將自己當場格殺。
  桓度道:「大王不听孫某勸告,決意留郢,刻下本人心灰意冷,決辭去將軍之職,以後吳軍動向,均与孫某無關。」他不稱小將而稱孫某,顯示他去意已決。
  夫概王目中寒芒電閃,忽地仰天長笑道:「我如何知道你此言虛實?」桓度道:「這容易之极,剛才我來此之前,早修書一封,正想托人轉交大王。
  只不過念在夫概王提攜之恩,特來請辭,兼且還有一個要求。」
  夫概王雙目虎視桓度,躍躍欲試,若不是桓度在戰場上表現了惊人的劍術,否則他早將桓度斬於劍下,那用如此大費周章。
  夫概王先不問桓度有何請求,沈聲喝道:「信呢?」度一邊注視著夫概王及他手下四人,一邊伸手入怀中緩緩取出一個書簡,夫概王眼利,瞥眼看到簡上刻著「吳王親啟」「孫武跪稟」几個大字。
  夫概王沒有要求審閱,道:「孫將軍為何如此留意我身後這几個下人。」
  桓度猛然長笑道:「本人為自己生命著想,豈能不留心他們。」
  夫概王神色不變道:「果然好眼力,只不知你有何要求?」桓度道:「我希望夫概王能讓令嬡舒雅小姐,隨我遠赴异域,開創新天地。」
  夫概王勃然大怒,這人不知好歹,自己還未決定是否該立即搏殺他,居然膽敢作這無理要求。手按劍柄,霍地站了起來,一股殺气,向桓度迎頭沖去。
  他身後四名高手,寂然不動,但雙目都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桓度把書簡重收入怀,向後退了兩步,神態凝重。他自知如惹得這五人出手,他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現在唯一方法,是針對當前利弊,動之以利。
  桓度道:「夫概王刻下若与孫某決死一戰,難保夷然無損,況且此事必被闔閭偵知,豈能容你安然回國,再從容布置。」
  夫概王面上怒火退去,回复冷靜,他是個雄才大略的人,深知桓度所言有理。
  桓度道:「若夫概王能准許舒雅小姐下嫁孫武,我當天立誓,必善待小姐,亦可免去她受戰亂之苦。」
  夫概王怦然心動,他這背叛闔閭的行動,一定會引來闔閭的反擊,兼且闔閭在吳國的勢力根深蒂固,勢力比自己龐大,又有伍子胥這員猛將,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如果自己心愛的女儿能得這人保護,起碼已無後顧之憂,可以放手一搏。他也是決斷之士,猛然抬起頭來道:「好!如此一言為定。」
  桓度迅速跪下行禮,兩人關系就如此定了下來。
  桓度告別夫概王,迅速走往郢都城南的一所大宅,這是他和卓本長等約定見面的地方。
  卓本長和三百家將全副武裝,枕戈而待,桓度來到時,一齊起立,露出崇敬的神色,桓度雙手翻云覆雨,連威權武功不可一世的囊瓦也被他擊倒,故在他們心中建立了天神般的地位。
  桓度不作廢言,開門見山地問道:「目下情況如何?」卓本長揮手示意,專責偵查的一個家將馬丁立即報告道:「囊瓦和楚昭王兩人均於昨日城破時逃走,楚昭王避進云夢澤內,囊瓦則往鄭國逃去,在我們精密的偵察网下,對兩人的行蹤,了如指掌,只待主公下追殺的命令。」
  桓度略一沈吟道:「楚昭王國破家亡,已得回足夠的報應,但囊瓦這万惡的賊子,我必須手刃之才甘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手下還有一定的實力,只不知在這方面我們知得多少。」
  馬丁答道:「這次囊瓦帶了數十隨身護衛外,并沒有特別的高手,其他全是他的妻妾婢女和多年搜刮回來的錢財寶物,裝滿了二十多輛馬車,所以行走速度緩慢,如果現時以快馬追赶,可以在三日內追及。」
  桓度仰天長笑,狀极歡暢。笑聲一止,轉問卓本長道:「楚師目下形勢如何?
  」卓本長道:「囊瓦倉皇去國,楚國一直被壓制的才智之士如子西、子期等挺身而出,挑起救亡的重任,昭王己委之以政,開始組織反攻。楚國的名將沈尹戌,抄吳軍後路而來,欲斷其後援,楚人并不是全無反擊之力的。」
  桓度喟然一歎,喑忖吳王不听己言,懸師敵境,不求速決,兼之因兵力有限,無力擴大戰果,欲亡楚而不得,這樣滯留郢都,終陷入与楚長久對峙的困境,如此一來,吳師遠程奔襲的銳气,便喪失殆盡了。吳軍兵力有減無增,面對群起反抗的楚國軍民,形勢不言可知。可是現在他已無力扭轉局勢。
  卓本長續道:「与吳國比鄰的越國,現時蠢蠢欲動,只要吳軍稍露敗績,便會侵犯吳國的本土,動搖吳人的根本。秦人亦在虎視眈眈,吳方的形勢并不樂觀。」
  桓度猛一搖頭,決意再不想吳軍的問題,斷然道:「好!我們立即起程,教囊瓦血債血償。」
  二百家將,轟然響應。
  目標愈來愈接近了。
  在离開楚國郢都百餘里的內方山,山路之上,一隊人馬,護著二十多輛馬車,正在蜿蜒而上的道路前行。
  山路頗窄,只可容一輛馬車通過。
  這時是黃昏時分,車隊隨時准備遇上适當的空地便停下扎營。
  一身紅衣的囊瓦,單獨坐在一輛馬車內養神,面色蒼白,被桓度所傷的那一劍,還未能痊愈。肉体的損傷還在其次,但桓度一劍滿蓄內家真力,使他內腑亦受震傷。他心中惊駭還未平复,這孫武(桓度)一上來便以性命相搏,兼之劍術之高,平生僅見,他生性极為自私,一點不怨自己暴虐無道,做盡坏事,想到這里,車子猛然停下。
  囊瓦大怒,正要喝罵,一連串慘叫傳來,四面滿是打斗的聲音。
  囊瓦轟的一聲,撞破車頂,橫躍路中,只見一人悠閒地按劍而立,不是自己的大敵孫武還有誰?
  這時眾妻妾才知惊怕,哭聲震耳。
  囊瓦環顧左右,最少四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以絕對壓倒性的姿態向己方發動強而有力的進攻。
  囊瓦不愧一代梟雄,沒有露出惊慌的神情,暗暗運聚功力,准備放手一搏。一邊沈聲道:「你是誰?」桓度淡然一笑道:「你終於醒悟了。」眼中寒芒罩定這個使自己家破人亡,改變了自己一生命運的大仇人,猛然道:「本人正是宛之子桓度!」
  囊瓦全身一震。
  桓度手上銀光一現,「鐵龍」畫破長空,瞬息間刺上襄瓦咽喉。這一下占了囊瓦心神大分的便宜,先聲奪人。
  囊瓦不愧楚國第一高手,在這樣的劣勢下,仍能翻身向後,跟著地上紅影閃動,原來囊瓦借勢滾了開去。
  桓度乘勢追擊,向著地上滾動的紅影剎那間剌下十多劍,囊瓦或掌或拳,一邊滾避,一邊擋格。
  砰一聲囊瓦撞著一株樹干,他身形一閃,躲在樹後。
  刷的一聲,度鐵劍透過大樹,刺在囊瓦胸前,囊瓦大叫一聲,猛推樹身,身形彈開,一股血箭從前胸標出,臉上露出不能相信的神情,很快又變為悔恨。
  桓度哈哈大笑,充滿得報大仇的欣悅,道:「囊瓦!囊瓦!你忘記了這把是比銅劍硬上几倍的鐵劍,竟以為樹干可以阻檔我『鐵龍』的刺入,可笑呀可笑!」
  在桓度的嘲弄聲中,囊瓦胸前鮮血緩緩擴大,砰的一聲身倒下。
  桓度舉起飽飲敵人鮮血的長劍,心中百感交集。
  剩下的事,便是与夷蝶和舒雅會合後,遠赴他方,開拓自己理想的國度,其他一切恩怨都和他無關了。
  《荊楚爭雄記》下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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