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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莉] 不典型王子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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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3: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王子的條件:英俊瀟灑騎白馬,風度翩翩萬人迷,
這些……他都沒有!天生的壞人臉讓他只能稱型男,
放著黑道大哥的寶座不要跑去幼稚園當老大,
一群小孩連同老師跟工友,全都看到他就皮皮挫,
所以他真的想不透,為什麼她會不怕他?
公主的條件:美麗高貴賽白雪,溫柔體貼眾人疼,
這些她都有,超卡哇依的天使外表讓人以為她很需要幫助,
沒人知道她的魔女毒心腸,利用人像用衛生紙,擦完就丟,
那這個戴墨鏡的酷哥是瞎了眼嗎?居然說她是鬼!
原來只有靈界的朋友才會有膽跟他交朋友,
哎呀,真正的惡魔才不是這樣滴,她不介意示範給他看,
欺負死小孩還讓他們贊姊姊人好好,請同學吃完餅要附心得,
進階版就拐他當男朋友,玩殘他再甩了他,
咦,不准她退貨?那就跟她「談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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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4: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哇……哇嗚……哇嗚……我不要這個王子親我啦……」
  
  一間以昂貴著名、專收權貴子女的幼稚園裡,禮堂的舞台上,一名打扮得很卡哇依的小女孩號

啕大哭了起來。
  
  另一個穿著合身小西裝的男童不知所措的看著老師,又看看一旁滿意笑著的多桑,困窘的左顧右盼。
  
  為什麼多桑一定要他演白馬王子呢?他覺得愛笑的小健跟皮膚白白的小雪站在一起也很好看啊。
  
  「那個……風間先生,我們現在演的是『白雪公主』,不是『鐘樓怪人』……」
  
  「嗯?你說什麼!」
  
  如雷般威嚴的吼聲,當場嚇得女老師臉色慘白,囁嚅著話語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我的兒子當然要成為任何團體裡的老大,要演戲當然是要當男主角。」叫他當一棵樹,像話嗎?
  
  「是、是……」聞風而至的園長趕緊打圓場,「貴公子當然是飾演王子的不二人選……」
  
  接下來只見小雪哭得更大聲了,不只是她,現場所有三到六歲的小孩子都哭了,抱著老師的大腿不肯放,哭到泣不成聲。
  
  不僅孩子哭了,園長、老師,還有路過打掃的工友,臉上全都出現驚恐的表情,小男孩在父親的示意下,緩緩朝小雪靠近,剛剛演到哪啦……
  
  「哇,我不要,我要回家……媽咪!老師……」小雪怕得連忙跑到老師身後,一大一小兩美女緊摟著哭成一團。
  
  惡……惡魔,這個孩子是惡魔,不要過來呀!
  
  「多桑,大家為什麼都哭了?」
  
  清了清喉痰,長相兇惡的中年男子放軟聲音說道:「因為他們太高興你成為他們的老大了。」
  
  喜極而泣。
  
  在許久許久之後……其實也沒多久,小男孩上了小學,他在整理儀容的全身鏡中看到自己的眼睛,頓時小嘴一抿,身後的同學頓然如鳥獸散,沒人敢靠近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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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艷陽高照,湛藍晴空,綠茵鋪地,一片喜慶連天。
  
  紅的、黃的、綠的、白的、粉紫、粉橘、香檳色……七彩繽紛的各色玫瑰佈滿會場,十萬朵玫瑰鋪成的花道滿是濃香。
  
  天空中,最接近上帝的位置,五顏六色的心型汽球隨風飄動,參齊不齊地排列出英文字母「LOVE、LOVE、LOVE」,仔細一數,不多不少,剛好九百九十九個,代表愛情長長久久。
  
  白色高塔教堂,一望無涯的藍色大海為背景,人滿為患到幾無立足之地,一身白、戴著高帽的廚師穿梭其中。
  
  白,是最純粹的顏色,象徵純潔和神聖,是神最愛的色彩。
  
  同時,也是每一位新娘的夢想—雪白色的婚紗禮服。
  
  這是一場備受矚目的婚禮,出席的每一位客人幾乎都是重量級人物,不論是在報紙上財經版、政治版或是社會版,每一張面孔都熟得讓人叫得出名字。
  
  也就是說白道、黑道的大人物都到齊了,把酒言歡的檢察官和某涉及關說的主嫌同桌一坐,討論回扣和工程弊案,茶葉罐下面要墊多少「報紙」才夠份量。
  
  鏡頭再拉遠點,躲在遮陽棚抽煙的不就是形象正派的法官,他身邊叼著雪茄的男人面熟得很,外號天霸王的((幫幫主,兩人談笑風生的態勢不像初見的陌生人,恍若失散已久的兄弟。
  
  婚禮的攝影師若將今天的帶子送給水果日報或是數字週刊,肯定能狠狠地海撈一票,下半輩子不愁吃穿,只要他還命活著用。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重要,除了新郎,他是現場唯一不受重視的人,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嫌棄,將他趕到一旁晾著,手捧著裝有糖果和檳榔的托盤,接受眾人的視若無睹—簡直比佈置的裝飾品還不如。
  
  但他一句怨言也沒有,深情地凝視全場最美的女人,在他眼中再無一人能比她更耀眼,除了她他完全看不見其他人,唯有她才是目光凝注處。
  
  當然,不是他一人這麼想,所有人都是衝著新娘而來,新郎不過是陪襯品,若非新娘的緣故,這場婚禮將黯然無光。
  
  「恭喜、恭喜,你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了,周處除三害,你終於下定決心除掉自己,真是可喜可賀呀!」
  
  「真佩服有勇氣敢娶你的人,我們需不需要替他立一座長生牌坊,感謝他的犧牲小我?」
  
  「啊!總算嫁了,全天下的女人可以安心了,不用再擔心你這魔女來和她們搶男然。」
  
  這是結婚會場嗎?感覺像吐糟大會,一堆年輕的男女圍著一身白的女子,她一襲削肩鏤空的及踝禮服,綴著珍珠串起的珠花頭紗長及腰部,十一朵珠花代表一生一世。
  
  可惜百萬名家設計的婚紗卻不能為新娘子帶來喜悅,她反而有種想殺人的衝動,明明千叮嚀、萬叮囑她要的是小而溫馨的婚禮,為什麼會突然湧進大批「路過」的客人,不請自來地將浪漫的小天地擠得水洩不通,有如菜市場。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連八百年前互不往來的國小同學也來了,以前的舊識、現在的同事、法庭上針鋒相對的對手,還有敢搶她皮包,被她痛毆一頓的小流氓都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看,還有人遠從日本而來,風間鷹一這油頭粉面的小子,說是代表其父及櫻花組來向她致賀。
  
  實在是被這些人煩死了,啊啊,她不混江湖已經很久了,雄助這死老頭日子過得太清閒了是不是,當心她心情不爽先衝回去滅了那個組再說。
  
  「唐弄曙,你能解釋一下眼前發生了什麼事嗎?」想開溜,她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啃著蟹腳、長相像芭比娃娃的鬈發女孩拿起一盤蛋糕,正想窩到沒人的角落大快朵頤,她的神情是愉悅的,充滿被幸福包圍的笑意。
  
  平地一聲響雷突然由背後傳來,不胡說,她真的驚跳了起來,差點將盤裡的蛋糕吃進鼻孔,驚恐又怯縮地退著走。
  
  「姑姑,你穿著婚紗的樣子好美喲!姑丈有沒有神魂顛倒地暈了頭,獸性大發?」裝無辜、裝無辜,趕緊裝出最無辜的表情。
  
  「嗯哼!你以為你甜美的模樣迷惑得了我嗎?」也不想想是誰教出來的孩子,道行再高也高不過她。
  
  表情一僵的唐弄曙眸光飄忽,笑得好不自然。「姑姑……」
  
  「說!」
  
  喝聲一下,美得不像真的夢幻少女全身為之一顫,不得不拖別人下水以保自身。
  
  「劉惠美女士說婚禮不能辦得寒酸,好歹他們范家在教育界也小有名氣,不好委屈你像個見不得人的小媳婦,連個像樣的喜宴都沒有。」
  
  「所以……」冷冷的音蕩到谷底。
  
  吞了吞口水,唐弄曙耳聽八方、眼觀四面的尋找逃生路線。
  
  「所以親家母就非常親切地要我幫忙擬賓客名單,希望你的好朋友們都能共襄盛舉,分享你的喜氣。」她是被逼的,雖然她幫得非常樂意。
  
  劉惠美女士剛好是今天結婚的名律師的婆婆,也是其高中老師,而老師的話一定要聽,婆媳關系更要打好,身為新娘的親姪女,她有義務搭起兩人友好的橋樑。
  
  雖然說姑姑平時的人緣很好,但做人不好,缺德又不知禮義廉恥,沒修養還不時造口業,而她是有良心又充滿愛心的晚輩,自然要為姑姑分憂解勞,幫她積陰德。
  
  她這人沒什麼專長,就是記憶力過人,凡是被她瞄上一眼的人事物,她都能牢記在腦中,只要搜尋一下全部現形,無所隱藏。
  
  「姑姑,你一定很高興吧!我們連汪老大都請來了耶!他被控掏空、貪瀆和殺人三條大罪,現在流亡海外,一聽說你有人要了,痛哭失聲的非要回來送你一程,從澳門坐船到台灣外海,再由快艇偷渡到會場來,你感不感動……」
  
  呃!似乎是感動過了頭,臉色全變了。
  
  「我還沒死,用不著他送我一程。」她好不容易讓汪大頭保釋出獄,棄保潛逃,居然又趕回來送死。
  
  看了看現場一半以上的客人是警檢人員,還有大批警力維持現場秩序,神情難看的唐冰喻難有喜色,一張美顏繃得死緊,如誰家死了人。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結婚,單身的生活多自由自在,沒人約束,沒人管她幾點出門進門,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忌旁人,一個人來來去去才是人生極致的享受。
  
  她以為沒有一位公公婆婆能忍受離經叛道的媳婦,而且又是從事教育工作的資深教師,他們的想法應該古板又傳統,任何反社會的行為都不會允許,自是不會遭到逼婚的困擾。
  
  早知道會遇到表面嚴厲,私底下卻很四海的高中老師,她抵死也不會去沾惹姓范的傢伙,平白惹來今日的業報。
  
  「姑姑,你不覺得熱熱鬧鬧才有結婚的氣氛嗎?你看大家笑得多開心,恭賀有情人終成眷屬。」唐弄曙亡羊補牢的盡說好話,想將功贖罪。
  
  「不覺得。」她有膽扯她後腳,就要有膽承受後果,敢做敢當。
  
  「嗄」她要不要趕緊找救兵,姑姑的火氣似乎不小。
  
  「如果連你的仇人都來了,你還笑得出來嗎?」而且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仇恨。
  
  頭皮一麻,唐弄曙拔腿就想跑。「不關我的事,是劉惠美女士的意思,她認為你平時的為人處事不夠圓滑,需要多加琢磨。
  
  其實是出自她的提議,劉女士附議,姑姑作惡多端也該有個報應,她們特意找來當年被她送入牢房的大混混,用意是希望她瞭解予人留後路,日後見面三分情,趕盡殺絕太殘忍了。
  
  她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唐弄曙,你想跑到哪去?」一出手,唐冰喻倏地拎住姪女後領,身手不減俐落。
  
  「沒……沒有啦!我是想姑姑大概是渴了,我看到有人在賣冰……」哇!不會吧,連攤販都來了。
  
  這下她真的死定了,還會死得非常慘烈,劉女士到底通知了多少人?
  
  「真好呀,是不是本來連假日都沒什麼人潮的海邊居然有烤香腸和打彈珠,連SNG車都來了,我真該好好感謝你一番。」現在全台灣有誰不知道她今天結婚,新聞大標是,暴力女律師下嫁教育界金童,副標是,猜猜他們幾時會離婚?
  
  好……好可怕的眼神,她可不可以喊救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和劉女士同流合污,我保證絕無下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在詛咒我會再結一次婚嗎?」唐冰喻笑得陰惻惻,令人由腳底涼到頭上。
  
  「不……不是的,我祝你和姑丈百年好合,永浴愛河……」早生貴子。
  
  「愛河觀光客很多。」很擠。整治過後變成城市觀光新地標。
  
  啊!馬屁拍到馬腿了。「姑姑,我還小,容易受到蠱惑,一切行為並非出自自我意志,可否獲得減刑?」
  
  「你說呢!」從犯亦是共犯,一樣有罪。
  
  聽到指關節扳動的啪答啪答聲,抽了一口氣的唐弄曙皮倏地繃緊,非常卒仔地大叫—
  
  「姑丈,快來救人呀!姑姑要血染白紗,你快來阻止她,遲了就來不及了—」
  
  「什麼」
  
  以為發生兇殺案的新郎官飛也似的跑來,渾然不覺週遭的賓客動也不動,照樣閒話家常,笑聲連連不為所動,只有他一人在窮緊張。
  
  眾目睽睽之下誰敢逞兇,光門口那排鎮暴警察就夠嗆了,還沒亮出武器就會先被打個半死,然後再被衝出來一瞧的客人一人踩一腳,一條命也報廢了。
  
  「老婆,你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談,先冷靜下來……咦,你們在做什麼?」怔了怔,范丹提一頓霧水地瞧著一臉怒容的妻子。
  
  「沒看過清理門戶嗎?我在教訓唐家不肖子孫,以免愧對列祖列宗。」她在大義滅親。
  
  虧她說得出口,自己才敗壞祖先名聲。唐弄曙一見救星到,脖子一縮吐吐舌頭,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他為之失笑的鬆了口氣。「二妹,你又做了什麼惹你姑姑生氣的事?」
  
  大妹、二妹、三弟、小妹是范丹提對唐家四個小孩的稱呼,有時也會和他們姑姑一樣喊他們老大、老二、老三和小四,除非他們闖出禍來,才會連名帶姓地一喊。
  
  「哪有,我很乖吶!是劉女士惹姑姑發火,與我無關。」她是絕對的清白,她願拿撒旦大人發誓。
  
  「我媽?」怎麼會扯到母親身上。
  
  唐弄曙一指萬頭竄動的盛況。「我想姑姑會很想把他們全掃進海裡,當鯊魚的點心。」
  
  一說完,她腳底抹油,溜了,把善後工作留給愛屋及烏的姑丈去收拾。
  
  當然,她是不可能費心去偷聽姑丈怎麼安撫姑姑的話,因為實在太噁心了,有礙身心發展,剛有投票權的她不想太早進入成人世界。
  
  天空還是一樣晴朗,海水藍得清涼,海風一揚起,花和汽球同樣飛揚,一句「Ido」剛一落下,滿場飛舞的玫瑰花瓣像是祝福新人的情意綿長。
  
  該是散場的時候,卻沒人捨得走,幾車幾車的餐點和酒類陸續送到,原定午後結束的婚禮一直鬧到天亮方休,讓一向好脾氣的新郎鐵青著臉,代替被灌醉的新娘趕人。
  
  「這……這是什麼?」
  
  一臉同情的唐家老麼拍拍驚恐萬分的二姊肩膀。「我也有一堆,放心,受苦的不是只有你一人。」
  
  沒說出口的是,幸好她沒得罪姑姑,不然那堆山就是她的了。
  
  呼!呼!呼……呼!呼!呼……
  
  沒聽見、沒聽見,他沒聽見奇怪又詭異的呼吸聲,還跟他跟得那麼近。
  
  他探手摸摸口袋裡放在皮夾中的平安符,難道小時候的惡夢又重現了嗎?
  
  不看、不看,絕對不看,誰都別想叫他回頭,這些好兄弟們他不是他們的同類,請別以貌取人,他們有什麼冤屈、什麼死不瞑目都與他無關。
  
  陰陽兩相隔,各走各的路,不聚頭。
  
  呼!呼!呼……呼!呼!呼……呼!
  
  真要命,怎麼一直跟著他,「他」沒有別的地方好去了嗎?纏上他真的一點好處也沒有,他不會引魂或是超渡。
  
  走向火車月台的風間旭二還是忍不住回了頭,對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就在耳邊的喘息聲無法漠視,他知道自己若不出聲阻止,「他」定會沒完沒了地纏著他。
  
  但是他一回頭,赫然倒退三步,方框太陽眼鏡下的眼睜如牛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呃,這……這是什麼鬼東西,一頭獅子……不,是一頭蓬鬆的發,推著一車堆得比人還高的禮盒?
  
  「對不起,請讓讓,你擋到我的路了。」
  
  因為氣喘,原本柔得滴出水的嬌音變得低啞不已,像剛被砂紙磨過。
  
  「你……你不怕我?」他一愣,心中更加確定此非「常人」。
  
  一聽是男聲,氣喘吁吁的聲音又裝起柔弱。「先生,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
  
  「不能。」
  
  「……我一個弱女子實在力量有限,手臂比柳條還細……」突地,沉默了很久。「你說不能」
  
  驚訝!震驚!夾雜著難以置信,以柔美外表惹人憐愛的她一向無往不利,沒人會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我的確無法幫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幽冥地府。
  
  該死的,他居然叫她滾遠些,她唐弄曙的美色幾時失去作用了?「先生,你是Gay嗎?」
  
  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他的無動於衷,只要是男人,都會樂於伸出援手,助人為快樂之本。
  
  怔了一下,他回道:「不是。」
  
  「那你是身體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有病一定要看醫生早做治療,人生才會是光明的。」趕快恢復正常,懂得欣賞美女的嬌媚。
  
  鬈發下伸出一隻手,將一張皺巴巴的名片往他手上一塞。
  
  「這是……」
  
  「快點去看醫生,我姊夫醫術很好,你說是他小姨子介紹的,一定可以打八折。」沒有利用價值的男人等同於垃圾,不需要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低頭一瞧手中的名片,風間旭二的臉色一陣扭曲。「泌尿科醫生方宏新?」
  
  他有「那方面」的毛病嗎?為何他本人毫不知情。
  
  「啊!拿錯了、拿錯了,我姊夫叫杭縱天,是心臟科醫生,你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也許他還是得到方大哥的門診掛號,看看有沒有腎虧問題。
  
  頭一甩,指尖輕撩烏黑秀髮,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撩向耳後,露出一張香汗微沁的清麗面容,月眉彎彎、杏瞳璨輝,不點而紅的丹唇泛著沾露般的玫瑰花瓣色澤,鮮嫩得如同引人垂涎的紅櫻桃。
  
  墨鏡下的眼大受震撼,有些慌亂地失了神,喉嚨乾澀地抿著唇,讓他看起來非常駭人。
  
  「咦!怎麼了?我臉上沾了番茄醬不成。」她剛吃了薯條和可麗餅。
  
  一根蔥白玉指碰了風間旭二一下,他瞬地臉紅耳臊地回過神。「沒有,你很漂亮。」
  
  話一出口,他頓覺一陣欷吁,這麼年輕的生命居然已不屬於這個人世間,香消玉殞成了一縷幽魂,不能再感受當人的快樂。
  
  「是嗎?」沒人不喜歡聽讚美,唐弄曙心情愉快地嫣然一笑。「你也長得很帥。」
  
  「我很……帥?」他像是受到驚嚇似的揚起眉,訝異得差點撞到柱子。
  
  他這個人絕對稱不上帥,而且和帥字沾不到邊,他是非常有型,身材魁梧又粗壯,渾身散發粗獷味十足的男性魅力。
  
  雖然性格的臉上架著一副大墨鏡,可那一身懾人的氣勢不容忽視,薄抿的唇型略帶狠戾,給人的感覺非常危險。
  
  為什麼始終沒人肯向飄逸出塵的弱女子伸出援手呢?原因在於她不該跟在他身後走,月台上等車的民眾不在少數,其中不乏保家衛國的軍人,可是一看見他就自動讓路,不敢靠近一公尺內。
  
  也就是說他長了一臉兇相,過往路人無不避之唯恐不及,哪敢找死的近身,光是他走過身旁就令人生寒了,畏之如虎。
  
  「帥哥哥,我手很酸,你能不能幫我推一下?」唐弄曙漾著水波的大眼直瞅著他,桃腮微暈。
  
  姑且不論她本就獨具一格的審美標準,衝著她想利用人家這一點,說對方長得像金城武加裴勇俊都沒問題。
  
  「你不是死了……」呃,他這麼說會不會太直接,傷到她脆弱的心?
  
  小時候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非跟他同一個世界的,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只有靈界的朋友把他當同類,大家都長得一樣可怕,不用忌諱。
  
  後來家人常看到他和空氣對話覺得不對勁,一問之下去求了個避邪符,才斷了他的「不正常交友關係」。
  
  沒想到多年後再度有人……不算是人的人,敢主動跟他攀談,還誇他帥,他直覺的想到是不是符咒已過期,失效了?
  
  愣了愣,唐弄曙有些不解地偏著頭,模樣好不動人。「我死了嗎?」
  
  這男人眼睛瞎了不成,先是無視她的求救,繼又詛咒她早死,他是哪裡有病還是被女人拋棄,居然把如花似玉、沉魚落雁的小美人當死人?
  
  要不是為了維持她纖弱如柳的形象,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她肯定給他一頓好打,告誡他歹路不可走,人人心中都有一朵蓮花。
  
  唐家四個孩子當中,就屬老二唐弄曙脾氣最火爆,也是最不能受氣的一個,簡直像頭母老虎,誰敢惹到她就得提防被一口咬死。
  
  可是這僅僅在唐家而已,一有外人在場,她馬上變身溫婉可人的小綿羊,帶著水氣的明眸眨呀眨,一副亟需被拯救的模樣,沒人幫她就會西施捧心,弱不勝衣。
  
  「你是鬼,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突地,風間旭二盯著地上的影子,見鬼似的瞠大眼。「你……你沒死」
  
  原來她不是鬼。
  
  談不上是安心或是錯愕,他的心頭拂上一種怪異的感受,不發一語地接手她的推車,直接推進停靠在月台上的火車。
  
  不過在看到印有囍字的禮盒,他眼角一瞄跟著上車的女孩,淡淡的悵意湧上眼底。難得有「真的人」不怕他,她卻要結婚了。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鬼,我長得很難看嗎?」攸關名譽問題,她一定要問清楚。
  
  「不醜。」他簡單地說道,抑制不住想看她的慾望。
  
  「但也不美,這是你的意思是吧?」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嫌棄,她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很美。」美得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怕生邪念。
  
  「很美?」她一臉狐疑。「那你為什麼不看我,好像看了我會傷眼。」
  
  唐弄曙可是在長輩們的讚美聲長大(她姑姑不算),非常有長輩緣,每一位老人家見到她都喜歡得不得了,對她的小臉又捏又掐,直呼可愛。
  
  從小到大她都是別人眼中乖巧、甜美的小女孩,只有她看別人不順眼過,很少有人不被她甜甜的長相所蒙騙,繼而掏心掏肺的寵愛她,生怕她受一絲委屈。
  
  而他一開始的態度就讓人很不滿,雖然不能說是眼睛長得頭頂上,可那張繃緊的臉連一點笑意也沒有,活似來討債的大哥,沒能給他滿意的數字定大開殺戒。
  
  「你要結婚了。」一言以蔽之。
  
  「我哪有要結婚……」驀地,她視線落在推車上,噗哧一笑。「天哪!好大的誤會,你難道以為看到喜餅就表示有人要結婚?」
  
  「那不是你的喜餅嗎?」他雖是日本人,但對台灣這塊土地上的各項習俗多少瞭解一些。
  
  「是,是我的喜餅,但不是我要嫁人,我才沒那麼倒楣呢!年紀輕輕就往墳墓跳。」她還想多玩幾年。
  
  一思及推到腰都快斷了的眾多喜餅,唐弄曙臉上的笑立即消失,繼而浮上的是後悔不已的無奈,她自認為已經溜得很快了,沒想到還是不夠快。
  
  那些叔叔阿姨自備酒席桌椅,米酒、高粱、白蘭地和威士忌一瓶瓶往桌上擺,拚酒划拳喊得好不熱鬧,個個喝得快掛了還嫌不夠盡興,還不知死活的拚命吆喝,想把一堆混酒灌進新人的肚中。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沒人會注意到少了一個人,因為大家都喝紅了眼,視線茫茫。
  
  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前腳才剛一動,鬼魅一般的穿腦魔音早一步等著,「奉命」等候的小妹連忙傳達西太后的旨意。
  
  果然是她的惡魔姑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劉女士大手筆地訂購一萬份喜餅,又怕不夠送地追加五千份,滿滿一倉庫的喜餅堆到天花板,壯觀不足以形容。
  
  幸好參加婚禮的人不在少數,這邊一盒、那邊一盒也分得差不多,剩下一千多份再給親家回禮,大概剩一兩百盒不到。
  
  不過這不是災難的結束,而是恐怖磨練的開始,那麼多的喜餅他們不可能吃得完,放久了又會發霉壞掉,因此姑姑將之分成四等份,由四個人負責送到學校,分送給同學吃,沾沾喜氣。
  
  而她是最大的一座山,不多不少剛好是一百份,她懷疑有人作弊,分配不公,可其他三人異口同聲說是姑姑的意思,他們不敢違逆。
  
  真的,她敢發誓她看見老大、老三、小四眼中的幸災樂禍和竊笑,分明在嘲笑她自做自受,有活路不走偏往死裡鑽,連流氓都怕的大律師可不是她招惹得起的。
  
  「悔不當初」便是她唯一的想法,不肯放過她的姑姑還藉由小妹的口,要她別半途就把喜餅丟棄,她要每個吃過的學生都交上一篇吃後心得感言,不得敷衍。
  
  天哪!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吃口喜餅還要寫報告,誰肯干呀!
  
  光是一路從家裡推到火車站就夠累人,還不許用宅配或托運,她手臂會變粗不是沒有理由,全是拜惡毒的姑姑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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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6: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是不婚族?」
  
  斜睨了他一眼,正在拭淚的唐弄曙停下手上動作。
  
  「不結婚不代表我是不婚族,人家我還是學生吶!現在談這個問題太早了。」她連想都沒想過,感覺好像還是很遙遠的事。
  
  其實她和姑姑不過相差七歲,已有男友的大姊怕過不了多久也要步入禮堂,准姊夫杭縱天盯她盯得很緊,唯恐她又死性不改地勾引別人的男朋友,唐家的女兒似乎沒晚婚的命。
  
  急駛而過的火車一路南下穿過城鎮和鄉野,離繁華似錦的大都市越遠,入目的景致也就越鮮活,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剛抽出新穗,三、兩隻白鷺鷥棲息在田間。
  
  她念的是一所私立五專,創校還不到十年,師資風評不錯卻知名度不夠,每年招生只招收一科一班,有時還不足額,學生素質良莠不齊,有幾近滿分的榜首,也有三天曬網、兩天捕漁的牛頭班學生。
  
  而她挑這所學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風景優美,學校後方一百公尺是處懸崖,一打開窗戶便能迎向藍藍的大海,暖暖的海風一吹來令人昏昏欲睡,讓有失眠毛病的她非常喜愛。
  
  另一個讓她流連忘返的地方是校舍北區的墳場,那是一處規劃完善的公墓,整齊劃一不生雜草,依著斜坡而下,植滿各式花卉。
  
  公墓裡有幾位管理員負責整理,她和他們都混得很熟,因為她把墓園當公園常去走動,有時看見新墳的花枯了還會幫忙澆水,和墓碑上的相片聊天。
  
  「你是學生?」風間旭二扶著推車小心不讓其上的餅山垮下,表情微帶一絲詫訝。
  
  「怎麼,不像嗎?」她故意攏攏自然卷的鬈發,讓它如流瀑一般披洩在背。
  
  他搖頭,「哪一所學校?」
  
  鋼琴老師或是追風尋月的藝術家。這是他心裡為她認定的角色,她不染纖塵的脫俗氣質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入凡仙子,輕盈得讓人以為她隨時會被風吹走。
  
  和大多數的男人一樣,他也被她的外表給騙了,未生情,先生憐。
  
  「春風。」
  
  咦了一聲,他將滑落的墨鏡推回原處。「春風鎮唯一的那一所五專?」
  
  「你知道?」春風鎮是新開發的市鎮,地處僻遠,總人口不到兩萬。
  
  他咳了咳,表情顯得不太自在。「我住在鎮上。」
  
  「啊!你住在鎮上?」怎麼可能,像他這一型的男人是四處漂泊,流浪才是正確的生活方式。
  
  嗯,先入為主的觀念真是要不得,會住在春風鎮的男人大都沒什麼野心,不是老人,就是半退休的公職人員,要不是青壯年轉型的農夫,以有機生態招來商機。
  
  「我在鎮上開了一間……店。」風間旭二靦靦地說出口,但神情仍冷硬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什麼店?哪天我去瞧瞧,幫你捧捧場。」挺好奇的,他會開何種店?
  
  一瞧見衣服底下微微僨起的肌肉,唐弄曙忍不住掩唇低笑,她想他很適合當摔角教練,或是教人打拳的國術師父。
  
  「你暫時用不著。」他的視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溜了一圈。
  
  「為什麼我用不著?」他不說,她反而更想弄清楚。
  
  他是說暫時,而非永遠,那表示總有一天她會用得到。
  
  「沒有為什麼。」他不肯正面回答,眼神迴避她的注視。
  
  她一聽,雙眸開始起霧。「你一定覺得我很笨,什麼都不懂,即使你告訴我,我還是無法理解對不對?」
  
  「我……你……你不是要哭了吧」他見狀頓時手足無措,慌得想逃。
  
  「我……不哭……是眼睛酸……」她抽了抽鼻頭,泫淚欲滴。
  
  快嚇死的風間旭二站起身,笨拙地給了她一條折得四方的白手帕。「你不許哭。」
  
  若是一般人見到他此時的樣子,肯定會嚇到腿軟,抿緊唇的臉部線條好不兇惡,好像他只要彈彈手指就有人死於非命。
?? 
  難怪這節車廂的乘客少到不足五根手指頭,而且是坐在離他最遠的位子,身體盡量縮在座椅內不張揚,讓人完全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
  
  他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陰沉沉的不像好人,舉手投足間散發一股黑道大哥的殺氣,任誰瞧了都想逃,不敢逗留。
  
  可是對長年面對某人淫威的唐弄曙而言,他的口頭威脅就像裝腔作勢的紙老虎,空有駭人形體卻無殺傷力,吼兩聲意思意思而已。
  
  別看她纖細得好像一折就斷成兩半,在荊棘的教育下,她好歹學過幾年功夫,三年前她是跆拳三段,而後因打輸了唐家小妹而不肯再參加升等考試,不過從未中斷練習段數只會往上增加而不會減少,所以對方有無殺意她一目瞭然。
  
  「人家……人家哪有哭,是眼淚自己掉出來……」柔弱的女孩扮習慣了,她眼一眨,清淚一滴便由眼角滑落。
  
  「你……你哭什麼?我可沒欺負你。」他原本想安慰她,可一急就顯得粗聲惡氣,倒像在欺凌弱質女流。
  
  風間旭二最吃虧的是長了一張惡臉,就算不開口也讓人覺得殺氣騰騰,不寒而慄,即使他用墨鏡遮住半張臉還是很可怕。
  
  嗯嗯,你是沒欺負我,但是我很想欺負你。
  
  坐車坐到很無聊的唐弄曙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找點樂子做實在很對不起自己。
  
  正想繼續表演惡霸欺弱女的戲碼,這時車廂間的電動門一開,跑進來幾個吵吵鬧鬧的小鬼頭。
  
  「給我給我……哈哈哈……」
  
  小鬼們旁若無人的玩他們的,這節空蕩的車廂成了他們新發現的遊戲樂園,奔過來跳過去,還不時夾雜幾聲刺耳的尖叫聲。
  
  吵死了!這群死小孩。唐弄曙吸吸鼻子,晶瑩的淚珠停在眼眶邊掉不下來,嘴角微微抽搐。
  
  敢壞了她玩人的興致,自尋死路,那就換玩他們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拍拍臉讓頰上生出兩朵自然漂亮的紅暈,漾起甜笑喚來幾名小朋友。
  
  「你們過來,姊姊請你們吃好吃的餅喔。」
  
  小朋友們對視了一眼,歡呼一聲就急匆匆蜂擁向前,接過漂亮如洋娃娃的大姊姊手中的餅吃了起來。
  
  餅很好吃,但是—太多了啦!
  
  幾個小孩嘴中滿滿都是喜餅,一口還沒嚥下新的餅又湊在嘴邊等著被吞下,他們連開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越吃越噁心,不吃又不行,那個漂亮的大姊姊會瞪人。
  
  而且……嗚嗚,她旁邊怎麼還有個壞人叔叔啊,好可怕好可怕,他們吃得好想哭……
  
  「不要再餵了。」看他們吃也看得很痛苦的風間旭二皺起眉,「他們吃不下了。」
  
  「咦,有嗎?你看他們還是一口接一口呀,喜餅很好吃對不對?」再吵嘛,不是叫得很大聲,看你們現在要怎麼撒野。
  
  一名小孩受不了,想把嘴裡的餅吐出來,眼神不意接觸到唐弄曙的,一緊張竟被嗆著了,臉色又紫又紅的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
  
  風間旭二見狀不忍心,伸出手來想幫小朋友拍拍背,幫他順順氣,可對方見他伸手過來以為他想打他,反而怕得想躲,風間旭二不以為忤的一把拉住他,為他拍起背來。
  
  哪知其他小朋友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哭了,而被風間旭二「獨厚」的小鬼是又咳又哭的看來好不淒慘。
  
  「小寶……凱凱……你們在哪裡?」車廂前方出現找小孩的家長。
  
  「爸爸……嗚……」
  
  「怎麼了怎麼了?喂,你想對我的小孩做、做……」在看清風間旭二的臉後,該名家長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做什麼……」
  
  「爸爸,我好怕,嗚……嗚……好可怕……」他本來想說大姊姊好可怕,把他們當豬喂,但哽咽得根本說不清楚。
  
  「這位先生,你這麼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丟不丟臉,我……我可不怕你,你敢對我怎麼樣的話,我們就警局見。」小寶的爸努力壯起膽子道,現在人生得少,寵孩子寵得跟什麼似,見不得小孩受委屈。
  
  「我?欺負小孩子」風間旭二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
  
  是有人欺負小孩,但絕不是他。他瞟了眼在旁故做無事看戲的小女人。
  
  唐弄曙眨眨無辜的雙眸,「這位先生,實在很不好意思,我代替他跟你道歉好了,你不要怪我們好嗎?」
  
  道什麼歉呀,明明他又沒做錯什麼事!墨鏡下的銳眼朝她掃去,欺負小孩的人是她好不好
  
  不過風間旭二心知肚明這話說出來肯定沒人信,連他自己也不信,她這個天使般美麗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欺負小朋友呢?一定是誤會,她只是好心想請小朋友多吃一點罷了。
  
  小寶爸當場被電暈,這個漂亮的鬈發洋娃娃說什麼都好。「欸,既然小姐你都這樣說了,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了。」說完瞄了風間旭二一眼。
  
  風間旭二苦笑一記,他有一種被栽贓的感覺。
  
  「小寶、凱凱、翔翔,走了走了……嘖,你們在亂吃什麼啊,吃得滿嘴都是……」小寶爸邊碎唸唸邊趕緊把小孩帶開。
  
  「順利解決一盒……啊,糟了,忘了叫他們寫心得報告。」唐弄曙一擊掌,直呼可惜,一臉大有想去把人追回來之勢。
  
  風間旭二拉住她,「別去了。」
  
  她不滿的嘟起嘴,「為什麼?」
  
  「因為到站了。」
  
  「啊!到站了?」這麼快。
  
  「你……要不要幫忙?」他看了眼一旁的推車。
  
  廢話,有人力推車為何不用「那就麻煩你了,不知公車肯不肯幫我載東西?」
  
  唐弄曙最後一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卻清楚地傳入風間旭二耳裡,他身子僵了僵,往前一的跨的長腿放慢,徐徐而行。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故意走慢好讓她跟上,他不趕時間,慢慢來無所謂,即使有百來張嘴巴等著吃點心。
  
  火車並未直達春風鎮,它停靠在距離四十分鐘車程的鄰近市鎮,要到春風鎮還得轉車,每天十班左右的公車奔馳在公路上。
  
  不過他不是送她到公車站,而是走到停車場,一輛有點掉漆的天空藍廂型車映入眼簾。
  
  「這是你的車呀!看起來不太拉風,你要不要考慮換雙門跑車,我姑姑有輛想淘汰的保時捷,車門撞歪一小塊,車齡兩年。」幸好姑姑很會賺錢,稍微敗家一點沒關係,再說那輛車也是某位高層官員送的。
  
  他不缺那種東西,若有想要的話,根本不會到春風鎮來……
  
  不發一語的打開後車廂,他非常認命地將那九十九盒喜餅搬上車,實在想不透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明明就與他無關不是嗎?為何她能理所當然地看著他勞動,而他也無半句怨言地甘心承受?
  
  一直到車子快駛進春風鎮,他還是沒能想通,只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可是找不出怪在哪裡。
  
  「對了,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日後有機會去看看他開的是哪一種店。
  
  啊!就是這個,他們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彼此並無交集,她怎能毫無戒心的坐上他的車,一點也不怕長相兇惡的他對她心懷不軌?
  
  風間旭二握著方向盤的手倏地一緊,青筋浮動,表情比平常還難看一百倍,他像要空手與黑熊搏鬥似,死命地瞪著前方的路。
  
  他就這麼無威脅性嗎?還是她天生無防人之心,把每一個人都當成好人。
  
  不知是惱她的無知,或是氣自己的多管閒事,腳下重踩油門加速,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同時,悶聲的說道:「風間旭二。」
  
  「咦,你是日本人?」他中文講得很好說。
  
  「旭二。」風間先生聽起來像在喊他父親。
  
  她從善如流的問道:「旭二先生來台灣幾年了?」
  
  「……沒幾年。」
  
  「你有親朋好友住在這裡嗎?」
  
  「沒有。」
  
  「那你總有認識的人吧!譬如鄰居。」他總不會足不出戶,關在屋裡孵蛋。
  
  「少有往來。」他們見到他的動作是—關門。
  
  「哇!你很孤僻,這樣你的店請得到員工嗎?」肯定生意清淡,無人上門。
  
  「十個。」他說得簡短,好像話太多會咬舌。
  
  「十個呀……」俏麗大眼骨碌碌的轉,「那麼為了感謝你今日的義舉,就搬五十份喜餅當謝禮,你可不能推辭。」嘿!嘿!別怪她恩將仇報,她也是逼不得已。
  
  「五十盒……喜餅?」他瞪大眼,不知該說什麼,這份謝禮他能不能不要?
  
  「不要跟我客氣,反正吃不完也要丟掉,你拿一些送你的員工,以及你員工的親戚朋友,送不完留著吃也無妨,這家的喜餅超貴。」不吃白不吃。
  
  「我不……」他不能收。
  
  老闆送員工喜餅,不到一天工夫,全鎮上??人都會謠傳他要結婚了,到時他怎麼解釋根本沒這回事都不會有人相信。
  
  「旭二大哥,記得要寫吃後感言喔!一共五十份,我先在此謝謝你了。」沒關係一定要套關係,強迫中獎。
  
  「啊!什麼?」
  
  來不及讓他問清楚,白色圍牆校園就在眼前,他才一拉手煞車,身側的女孩已如活潑的鳥兒跳下車,向他揮手致意
  
  冷不防,一朵燦如春日的微笑輕送,他竟看傻了眼,忘了問她叫什麼,還有……
  
  一車的喜餅該送到哪去?
  
  「哈哈……你也太惡劣了,居然這麼惡整人家,小心鳥屎拉在你頭上,當是上天給你的懲罰。」又一個傻子上了她的當。
  
  「哪有,我是真的忘了喜餅在他車上,心裡想著學校到了就該下車,總不好麻煩他送我到宿舍吧!」她也怕耽擱舍監點名的時間,早一點回宿舍才不會挨罵。
  
  「少來了,別人不瞭解你,我們還會被你拐了嗎?你根本是不折不扣的妖精,專門來迷惑男人的心。」河妖用她的歌聲,而她靠的是一張童叟皆欺的臉。
  
  「冤枉呀!兩位女青天,我所言屬實,若有違心之論,就罰我……肥死。」唐弄曙一把捉起吃剩的喜餅,大口往嘴裡放。
  
  學生交誼廳裡,就見三個嘰嘰喳喳的女學生佔據靠窗的沙發,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調侃,她們是不科同系的好朋友,國貿系的關月荷,財經系的許青芳,以及休閒事業管理系的唐弄曙,三人都是出色的美女,也是系花,因參加同一社團而成為無所不談的手帕交。
  
  關月荷是知性美女,許青芳則是公認的才女,唐弄曙以氣質取勝,她們只要一出現,馬上吸引眾人的目光,讓人看得目不轉睛,渾然忘卻正在做的事,有好事者就稱她們為「春風三美」,三人在一起的畫面美如一幅畫,讓人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不過人美多是非,她們可是全校女生的怨懟對象。
  
  為何?
  
  因為變心是人之常情,移情別戀更是常有的事,男孩子的性情本是不定,見一個愛一個不算什麼,有更美的女孩子當然卯起勁來追
  
  而怎麼追也追不到的美女最搶手,這三人就像王冠上的寶石,彌足珍貴,那些容易到手的女孩自是比不上,難免會被拿來說嘴,造成她們心中的怨念越來越深。
  
  「吃你一口喜餅還要寫心得報告,真是划不來。」許青芳取巧地寫下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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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6:57 |只看該作者
好吃。
  
  「不是我的喜餅,是我姑姑的喜餅。」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差不多啦,你沒瞧見那些男生一看見你一盒一盒餅的大方分送,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以為你真被人訂走了。」關月荷取笑眾人的誤解,笑得淚花直飆。
  
  其實她一開始接過喜餅時也傻眼了,心裡懷疑好友幾時偷交了男朋友,為何能瞞得這麼隱密,竟無人知情,連公佈喜訊都這般突然。
  
  「差多了,至少他們最後是喜極而泣,高高興興地捧走喜餅,幾十篇的感言不費吹灰之力的到手。」省得她煩惱無法交差。
  
  「這是詐欺。」很卑鄙。
  
  「沒錯,你欺騙少男的心。」讓他們認為人人有希望,只要再多加把勁。
  
  唐弄曙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扯平。」
  
  要喜歡誰是人家的自由,無法約束,她總不能用著抱歉的眼神,一個個對他們說:「我不喜歡你們,請你們也不要喜歡我。」
  
  「聽聽,多妖孽的說法,對了,那天那個『送貨員』,不會也是你的裙下臣吧!」許青芳的語氣中帶著譴責和一絲絲興奮。
  
  春風鎮不大,能玩的地方有限,她們都專五了,眼看著畢業在即,實在找不出幾件新鮮事可供茶餘飯後。
  
  一提到風間旭二,唐弄曙怔愣了一下。「不是。」
  
  「不是?」怎麼可能
  
  「不用懷疑,本人的話千真萬確,我實在看不出他哪裡為我著迷。」繃著張臉、從頭到尾都沒笑過,她覺得他不要討厭她就好,還著迷咧!
  
  「聽小河說,那男人是在道上混的,好像還混得不錯。」一身寒意,近身者凍為冰人,又名人體冰風暴。
  
  小河是關月荷異卵雙胞胎弟弟,兩人超不像的,偏偏關爸關媽將姊弟倆取名幾乎一模一樣,一個叫月荷,一個是月河,常常分不清在叫誰。
  
  大夥為了區分,姊姊是大月,弟弟成了小河,再也不會喊錯人了。
  
  「不是吧,他說他是開店的,應該只是長得凶而已。」又一個以貌取人的人。
  
  「開什麼店?」黑店許青芳一問後,自行在腦裡浮現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連人家的底細都沒查清楚
  
  遜咖。
  
  「喂!別逼供了,吃餅吧。」
  
  口中雖說不想聊他,但腦中卻不由自主的伏現那個令她印象深刻的男人,她想像著拿下墨鏡的他是何長相,該不會只有一雙綠豆眼,小得要用眼鏡遮醜吧?
  
  每天接觸到的男同學都是那???不成熟的小男生,幼稚、無知、不長進,整天混吃等死,除了泡美眉外一無是處。
  
  而風間旭二嘛,她不得不說他有一種真正男人的味道,話不多,但很有型,看起來冷酷無情、一臉冰霜的模樣,可行為卻顯示他是多情的人,而且感情豐富。
  
  想到在火車上,他溫柔的為那個吃到嗆到的死小孩拍著背,忍不住一笑,那畫面說實在的還真有一種奇異的協調感呀!
  
  「你們三個還真有閒情逸致,都快考試了還能窩在交誼廳裡閒磕牙。」優哉得令人嫉妒
  
  春風專校校內各項設備十分完善,與一般大專院校相比毫不遜色,尤其是她們現在所處的交誼廳,最多可容納一千兩百名學生,正好是學生的總和。
  
  這裡面進駐了複合式咖啡廳,除了咖啡還有其他茶飲、簡單的餐點,而且還能無限上網,營業時間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是學生下課最愛流連的地方。
  
  所以在這裡,想見、不想見的人往往會不期而遇,避都避不開,譬如三人的死敵—鎮長和學校理事長的女兒,言麗雯。
  
  三人互視一眼,苦笑在心,歡樂的時光由來最短暫,匆匆而過。
  
  「考試是給笨蛋進步的空間,以我們的程度用得著看書嗎?」浪費時間。
  
  說得好,果然有見解,毒舌派的許青芳是唐弄曙最欣賞的,她直率的性格和她姑姑很像,口氣很沖,不怕得罪人。
  
  「你說誰是笨蛋唸書是學生本份。」她太張狂了,一定要給她一點教訓。
  
  許青芳一揚眉,說得更毒。「儘管自我安慰吧!笨蛋,我用腳指頭填考卷都比你高分。」
  
  不是在吹牛的,當年她可是以全國榜首的身份入學,沒有弱項只有強項,每一科幾乎都能輕輕鬆鬆拿滿分。
  
  幾乎而已。
  
  因為還有人比她更厲害,過目不忘、記憶力驚人的唐弄曙能將課本倒背如流,橫的斜的跳格念都成。
  
  可是為了維持她極需幫助的假相,她都刻意讓賢,有時考個全校第二名,有時就掉到十名以外,讓人以為她發生什麼事而心疼不已,更多的關心一擁而至。
  
  「你……你別太囂張,待會你就得意不起來。」看誰笑得最大聲。
  
  生性傲高傲的言麗雯可以說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在國中前可說沒受過任何挫折,被眾人眾星拱月地捧得高高的,她一直認為沒有人比她更受歡迎。
  
  一入專校,她立即被貶為襯托的綠葉,不論走到哪裡,別人口中討論的永遠不會是她,公主的尊榮已離她遠去。
  
  「喔!有比你減肥失敗更令人失望的嗎?」好像又胖了。
  
  氣嘟了嘴的言麗雯將一本辦活動的小冊子扔在她們面前。「今年的婦幼周從下禮拜開始,為期七天,你們可以準備了。」
  
  「準備……」為什麼這句話聽來有不祥的預兆,充滿陰謀。
  
  「呵呵……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陪婦女團體喝下午茶,表揚模範母親,還要陪勞苦功高的母親們到野外踏青、烤肉,享受大自然的洗禮。」
  
  她說得好不愉快,讓人更加不安。
  
  「那我們呢?」她肯定會惡整一番。
  
  言麗雯用蔑視的眼神一睨,「趕快去買保險,三人以上算團體價。」
  
  「保險?」
  
  「我們……」
  
  「告訴你們一件非常不幸的消息,今年恭喜你們抽中籤王,負責到本鎮的幼稚園打掃,整理花木以及粉刷牆壁。」
  
  「哪……哪一所幼稚園?」不會是哪一所吧千萬不要。
  
  許青芳和關月荷在心裡祈禱著,臉色變得僵硬,看得一頭霧水的唐弄曙好奇不已。
  
  言麗雯惡笑地公佈答案,「春風幼稚園。」
  
  「什麼,真的是那所……」
  
  「恐怖幼稚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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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恐怖幼稚園」到底有多恐怖呢?竟令人聞之色變,驚恐萬分,手腳發麻到口吐白沫。
  
  其實那不過是一所很普通的幼稚園罷了,專收學齡前的幼兒,從三歲到六歲不等,還開辦了三

歲以下的幼幼班,提供忙碌的父母托育。
  
  它雖有恐怖之名,可它的招生不如想像中慘淡,反而出奇的熱絡,不少家長為了將小孩送來這

所幼稚園還得請人關說,利用人情壓力硬擠進一個名額。
  
  聽說「恐怖幼稚園」的園長非常恐怖,只要一個眼神掃過去,再頑劣的小孩也會嚇得不敢動彈

,該吃飯的吃飯,該遊戲的遊戲,該睡覺的睡覺,乖得像訓練有素的狗。
  
  比如說最近有一個剛從別的幼稚園轉來的學生,生性刁蠻又愛搶別人的東西,有點胖,喜歡推

人,看到漂亮的小女生就咬人家的臉,非常難管教。
  
  他的父母為了他一天到晚向人道歉,可是打不得又罵不得,阿公阿嬤的金孫比誰都大,稍有不

順就哭,哭得一家老小都頭痛。
  
  不過送來這所幼稚園後,他的行為大有改善,不但不會亂發脾氣,還會把自己的碗筷放進洗碗

槽,因此嚇得阿公阿嬤要帶他去收驚,認為他中邪了,而父母則十分欣慰,他們的孩子不會變壞了


  
  所以這所幼稚園的學童多半是被寵壞的小孩,父母管教無方又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因此想盡

辦法也要讓他們就讀,最後居然造成「恐怖集中營」。
  
  「真有那麼恐怖嗎?」一、兩百個小蘿蔔頭能有多大的破壞力,真是大驚小怪。
  
  「非……非常恐怖,相信我。」一向號稱許大膽的許青芳顫著唇,遲遲不敢靠近。「我有個親

戚的小孩在這裡念了一年後,居然會組裝手榴彈。」真是太……太可怕了。
  
  「會爆炸嗎?」嗯,聰明絕頂的孩子,日後前途無可限量。
  
  她狠瞪了一眼。「沒有,你以為每個小孩都能隨便取得炸藥嗎?」
  
  「我家可以。」只要一通電話,馬上有人送來。
  
  「你家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他們一家全是怪胎,不能以常理論之。
  
  唐弄曙肩一聳,不以為然,「我覺得沒什麼不同,我小妹更神,她七歲就能做好一組水銀裝置

的定時炸彈,一口氣炸毀一棟廢棄大樓。」
  
  「……」許青芳眼角抽動,無言以對。
  
  跟唐家的魔鬼一比,拿槍殺人的惡徒根本是大善人。
  
  「你們看嘛!哪有什麼恐怖的地方,不就是一般的幼稚園。」向兩側拉開式的鐵門,門口種了

兩棵人高的鐵樹,以及看門的……呃,那是獒犬吧!
  
  世上最兇猛的狗。
  
  「跟你說不同就是不同,光看表面是當不了真,你是最佳範本。」表裡不一。
  
  「喔!是這樣嗎?」原來裡頭大有玄機,臥虎藏龍。
  
  「該死的母孔雀故意整我們,她拿著家長會贊助的大筆經費吃喝玩樂,我們卻得苦哈哈地自掏

腰包購買油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不公的事。
  
  「沒關係啦!助人為快樂之本,這不也是我們當初成立社團的宗旨」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扶愛社」創社便是想扶助弱小,幫助弱勢團體重新站起來,走入社會,不分男女老少,只要

需要援助,他們都會盡可能地伸出援手。
  
  在三大美女的號召下,的確聚集了一群有為的青年加入行列,剛成立的第一年便交出輝煌的成

績,大受地方人士讚譽,甚至慷慨解囊,贊助經費。
  
  可是不甘鋒頭被搶走的言麗雯也跳出來組了個「愛心社」,因為父親是鎮長緣故,她把地方上

的捐贈全拿走了,辦了幾個活動交差了事,餘款全中飽私囊。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事,為了扯扶愛社後腿,她廣發黑函,中傷重量級幹部,以小人招式逼社員

退社,搞得扶愛社元氣大傷,只剩一個空殼,最後只剩不妥協的三人苦撐。
  
  當然,她們可以反擊,不過做善事是出自真心,若是沒有那份心,爭贏了又如何。
  
  「說得也是。」許青芳無力的回道。
  
  「別沮喪了,快打起精神,我們是鋤強扶弱的無敵女超人,沒什麼能難得倒我們。」信心是力

量,勇往直前。
  
  她去卻面色慘白地抱著門外的大王椰子樹。「樂觀不是壞事,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下去。」
  
  「起碼比你的怕死好些,你要不要考慮在這裡搭個帳篷?」再拖下去天都黑了。
  
  許青芳又是一瞪,語帶怨恨。「少說風涼話,你怎麼不先把那個傢伙從電線桿剝下來,她才是

貪生怕死的卒仔。」
  
  一百五十公尺外一個女學失非常丟臉的環抱著電線桿,拚命的搖頭,死捉不放,一副要和電線

桿共存亡的樣子。
  
  「恐怖幼稚園」的名聲太駭人了,除了唐弄曙對地方流言不感興趣外,幾乎每一個在春風鎮待

過一年以上的人都曉得。
  
  難怪關月荷怕得面無血色,她腳上有道疤就是裡面的狗咬的,打了破傷風針,還到恩主公廟收

驚,她發誓再也不靠近具有攻擊性的動物。
  
  「小河,把大月捉過來,她那樣太難看了。」丟人現眼。
  
  會比她更恐怖嗎?唐弄曙非常期待造訪「恐怖幼稚園」。
  
  「好了,該進去執行今天的任務了。」粉刷牆壁。
  
  兩道冷抽氣的聲音同時一起,想退又腳軟,硬是被興致勃勃的大膽妹給拖著走,身後是提著油

漆桶,扛梯子的雜工關月河。
  
  「弄……弄曙,狗……我怕狗……」它的牙齒好可怕,尖銳又森寒。
  
  回頭看了一眼,她笑道:「狗是最溫馴的動物,它是人類的好朋友。」
  
  「才……才怪,等你被它咬一口就不會認為它們可愛了。」心有餘悸的關月荷小聲地咕噥著。
  
  「會嗎?」鑽石般璀璨的眸光忽地一利。
  
  沒人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只見唐弄曙倏地往齜牙咧嘴、狂吠不已的獒犬頸側一點,它就不

吠了,眼泛驚恐全身顫抖,在她放手後連忙往柱子縮,嗚咽地不敢靠近她們。
  
  幾個人還來不及多問,看到唐弄曙已經走進幼稚園裡,連忙趕緊跟上,萬一等一下獒犬大哥「

恢復正常」可就不妙了。
  
  「請問你們幾位是扶愛社的同學嗎?」
  
  嚇!哪冒出的大光頭?像剛從監獄管束出來的大哥。
  
  而且……他很高。
  
  這個人從一排花木後突然站起來,四個人盯著那顆光頭腦袋直往後仰,一直仰、一直仰,好不

容易才能「瞻仰」其貌,他們一致想法是—嘩!巨人。
  
  「是的,我們是扶愛社的同學,請問園長在嗎?」唐弄曙代表發言。
  
  巨人先生眼神閃了閃,露出白得發亮的牙。「園長在忙。」
  
  「那我們該從哪裡開始動手粉刷?」他可以去拍牙齒廣告了,她暗忖。
  
  「那面牆。」
  
  肥粗的手指一指,一間二十坪大小的遊戲間矗立於室外遊樂設施旁,不算太舊,但上頭的彩繪

圖樣有些褪色,大約還能看出大象、長頸鹿、老鷹之類的動物,一個小小動物園。
  
  「我們是全部塗掉換上新漆,還是重新上色……咦,人呢?」不會吧,這麼神出鬼沒。
  
  「唐同學,你看他有多高?」好安靜,安靜得令人頭皮發麻。
  
  「至少兩百公分。」她仰得脖子好酸。
  
  「你想打退堂鼓嗎?」有種驚悚的感覺。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不想被言家小公主給看扁吧!」請將不如激將。
  
  「什麼小公主,我看是女土匪。」不認輸的許青芳挽起袖子,準備拚到底。
  
  「不,是自目鬼。小河,咱們上,不能讓言麗雯笑掉大牙。」關家姊弟必殺技,妖魔退散。
  
  「好吧!看你們鬥志十足,一起努力揮灑青春……」咦,那個背影好眼熟……「唐弄曙,你想

去哪裡?」想丟下他們不成
  
  唐弄曙將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地走向半敞的教室,往裡頭偷覷。
  
  「園長老大,我要吃點心!」小強舉手發言。
  
  戴著太陽眼鏡的園長不自在輕咳兩聲,「要叫園長,不用喊老大。」
  
  他不想當老大已經很久了。
  
  「喔!園長老大怎麼說怎麼是,以後大家要喊園長老大園長,知不知道。」呵呵呵!他也是老

大。
  
  「是,園長老大。」小朋友開心地喊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園長的臉上當場多出三條黑線,笑得很僵。
  
  「那園長大叔,我可以吃點心了嗎?」。
  
  園長的嘴角抽了一下,「你不是剛吃過了?」
  
  「園長大叔很小氣喔!人家才吃了五塊餅乾,兩個奶油麵包,三碗綠豆湯,一瓶草莓牛奶,三

顆芒果……」
  
  「停停停,我知道了,園長請你們吃餅。」這個小強和他混熟了就一點都不怕他,聽說這小鬼

還把他當偶像,成天嚷著他以後也要跟他一樣酷。
  
  這節課的老師突然鬧肚疼,他臨時來代課,小朋友們雖然難纏但他其實很樂於和他們相處,那

種感覺……大概是一種補償心理。
  
  他拿出一盒喜餅,將餅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放在盤子上,非常慎重地要求小朋友要一小口一小口

吃,不能囫圇吞棗。
  
  「園長老大,囫圇吞棗是什麼東西,它可以吃嗎?」班長很有上進心,聽到不懂的話就馬上發

問。
  
  「囫圇吞棗是說不能吃得太快,把棗子一口氣吞下去,連咬都不咬……」他還沒解釋完,一旁

的小朋友開始起鬨。
  
  「我可以、我可以,園長老大,我可以把棗子整顆吞下去喔。」他示範要吞粉筆。
  
  「不、可、以—─徐大勇,你給我放下粉筆。」真讓他吃下肚,他這園長也不用幹了。
  
  「園長老大……」徐大勇眼眶含著淚,依依不捨地放下粉筆。
  
  園長拿起銅鈴一搖。「好了,吃點心了。」
  
  一時間,大家搶成一團,只有小強不為所動,他像在研究什麼似的皺起眉。
  
  「園長老大,餅乾長霉了。」媽媽說有黑黑的就是壞了,吃了會肚子痛。
  
  他看了一眼。「那是芝麻,你們吃的燒餅上面不是有一粒一粒小黑點」
  
  「我沒吃過燒餅。」
  
  「燒餅是什麼?」
  
  「我早上吃三明治和牛奶……」
  
  一個話題引發起孩子們的興趣,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地嚷著早餐吃什麼,還搶著擡出爸爸媽媽

、阿嬤和菲傭,比較誰做的最好吃。
  
  頓時教室裡吵得不可開支,連天花板都快翻過去還不肯停歇,甚至還有小朋友開始拉扯推擠,

滾成一團打起來,其他人在一旁圍觀喊加油。
  
  看得苦笑不已的園長猛擦汗,背著教室門口拿下墨鏡,冷冷一瞪,「還不坐好!」
  
  剎那間,所有小朋友結冰似,表情空白的起身,同手同腳地走回坐位,小手放在大腿上,規規

矩矩地眼神不敢亂瞟,非常安靜。
  
  「好,開動。」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幾十隻小手忙碌的捉起喜餅猛啃,無一絲吵雜聲。
  
  「小偉,好不好吃?」
  
  「好吃。」
  
  園長手上拿了一疊紙,在小偉回答好吃後,便在紙上寫下好吃兩字。
  
  「小靈呢,好不好吃?」
  
  「噗!好……好屎。」
  
  嗯!好吃。再換下一張。
  
  「貝貝,好不好吃?」
  
  「好吃。」
  
  「小強?」
  
  「難吃。」
  
  「喔!難吃,這點要記下來……啊!什麼,難吃?」為什麼會出現不一樣的答案?
  
  「長霉了。」他要聽媽媽的話。
  
  「跟你說不是發霉,是芝麻。」可惡的小鬼,老跟他唱反調。
  
  「喔!芝麻發霉了。」他還是堅持媽媽的話沒錯,一口也不肯碰。
  
  快抓狂的園長一把捏皺手上的紙張。「你……」算了,幸好難纏的孩子只有一個。「現在園長

把紙發下去,記得要寫上自己的名字。」
  
  「園長,我可不可以用注音,我不會寫名字。」甜甜的嗓音怯生生的小聲問道。
  
  「好,小美寫注音沒關係。」果然是甜美的小東西,讓人一瞧就喜歡。
  
  偷偷拭淚的園長以為沒人看見他的感動,對小孩子的喜愛表露無遺,對他來說,他們都是天真

爛漫的小天使。
  
  不過,總有例外。
  
  沒拿到紙的小強就像個長著尖刺尾巴的小魔鬼,他這邊看看,那邊瞧瞧,摳著腳丫子的手再拿

到鼻前聞,很無聊的問道:「園長大叔,我們為什麼要吃這麼難吃的餅,是不是你沒錢買點心?」
  
  臉上閃過一絲暗紅的園長連忙解釋,「這是一位大姊姊給大家的禮物,你們幫她嘗嘗看味道好

不好。」
  
  一般孩子會回答好,但這一班的學生特別鬼靈精怪,他們聞言馬上交頭接耳的討論,不時向園

長投注奇怪的眼神。
  
  最後,他們做出結論。「喔—園長老大在暗戀大姊姊。」
  
  「啊!什麼……不、不是……你們不要亂說,沒有這回事……」他神情緊張的直揮手,越想說

清楚,口齒越是不清楚。
  
  「不要否認了啦!電視上都這麼演,你一定很喜歡大姊姊。」
  
  「我……我……」
  
  面對小朋友的逼供,園長是冷汗直流,不自覺地拿起最大的一塊餅往嘴裡塞。
  
  「對呀!大姊姊也很知道園長老大喜不喜她,你應該當面告訴她。」
  
  輕妙如黃鶯出谷的柔膩嗓音輕輕揚起,一陣和煦的微風從門口灌入,頓時滿室生暖,一片清香

襲來。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園長……也就是風間旭二,驚得從椅子上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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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8:30 |只看該作者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扶愛社的唐弄曙,來做杜區服務,敦親睦鄰,很高興和園長先生你

見面。」儀態大方的唐弄曙笑著和小朋友打招呼。
  
  望著她伸出的細白柔荑,他遲疑了片刻才伸手一握,「唐……唐同學,歡迎你。」
  
  好柔軟的手。他像全身通了電似,微震了一下,忘了要放開小姐的手。
  
  她俏皮的一眨眼。「很不錯的……店,我的確暫時用不到。」
  
  「嗄」滿臉漲紅,他當場說不出話。
  
  「大姊姊,你是不是園長老大的女朋友?」
  
  聽到小男生的問話,跟著唐弄曙來到教室外的風間旭二有些不自在,他手心直冒汗,很想開口

解釋小孩子胡亂猜測的童言童語。
  
  誰說他們可以出來的……啊,是放學時間到了嗎?等著娃娃車接送。
  
  但是他話才到舌尖,又聽到小強說什麼「園長老大很兇,你不要喜歡他,我讓你當我第二號女

朋友。」讓他臉色馬上變得猙獰,將身高不足一百公分的搗蛋鬼拎起來,扔進關壞寶寶的木製圍欄

裡。
  
  什麼叫他很兇,分明是長相問題,父親那方的基因先天不良,導致他一出生備受面容之苦,每

個人都看好他遠景無限,注定是一方霸主。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父母的期望對他來說反而是沉重的負擔,他從無意繼承延續三百年的家族

事業,即使他非常適合。
  
  「大姊姊是你的女朋友嗎?園長老大。」裝著童音的娃娃聲輕快揚起。
  
  砰地—
  
  低咒聲立起,手滑的風間旭二一頭撞上油漆未乾的橫桿,紅、綠、藍在他身上挑染出繽紛色彩


  
  哄笑聲再次穿透雲霄,棲息於枝椏的鳥兒低頭探望,不知這些奇怪的人類到底在笑什麼,一整

天笑聲不斷,好像非常開心的樣子。
  
  「園長先生,你要是刺激太大,直言無妨,我禁得起打擊。」忍住、忍住,千萬不要笑得太張

狂,免得園長先生會害羞。
  
  「我……」他說了一個「我」字就沒下文,伸手拿掉蓋在頭上的桶子。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得正是風間旭二目前的寫照,先是撞上未乾的油漆多了三條橫線,這下整桶

油漆又當頭淋上,能不說淒慘嗎?
  
  「啊!抱……抱歉,沒拿穩,桶子太重了,我有……懼高症……」天呀!她會不會被打死閉上

眼睛禱告的許青芳雙手顫抖得厲害。
  
  「下來。」他冷冷的一喊。
  
  他叫他下去,該不會……「園長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沒大腦的我計

較,我有唐氏症、大腦萎縮、肢體障礙,心臟好像也有點毛病……」和廢人沒兩樣。
  
  「我叫你下來,別讓我說第三遍。」他的聲音更冷,像是矇上一層冰霜。
  
  她頭搖得如波浪鼓,意志堅強。「不下去、不下去,殺人是犯法的,你要懸崖勒馬,勿犯下錯

事,人生還很美好,不要想不開。」
  
  「你……」她到底在說什麼鬼話,他幾時要殺她?
  
  「青芳同學,你可不可以別再搞笑了,他叫你下來是他要上去,誰叫你說你有懼高症。」不行

了,肚子好痛。
  
  捧腹大笑的唐弄曙顧不得柔弱形象會破功,蹲在地上笑得起不了身,還不時拍打身邊男人的大

腿,免得笑嗆了氣。
  
  明明是一番好意,可是沒人感受得到,一張冷到不行的臭臉叫所有人嚇軟了腳,她不知該嘲笑

好友們惡人沒膽,還是園長先生「扮相好」,什麼事也不做就嚇得眾人倒退三步。
  
  園長……實在太好笑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口中的「店」居然是一所幼稚園,而且還是人人退

避三捨的「恐怖幼稚園」。
  
  見到恐怖招牌園長本人後,她才明白為何有此一說,他本身就是「內有惡犬」,要找幾個看到

他沒臉色發白的人還真是有點困難。
  
  「呃,是這樣嗎?」原來是她誤解了。
  
  許青芳戰戰兢兢地爬下鋁梯,小心翼翼地退開,儘管避免和恐怖先生相距太近,但她畏畏縮縮

的動作實在太明顯,讓唐弄曙好不容易止住的笑聲又輕揚。
  
  「許同學,請相信園長先生沒有惡意,他殺人是有挑對象的,你再吃胖十公斤他也許會考慮下

手。」當豬來宰。
  
  「唐……唐同學,請不要隨便開玩笑,我、不、殺、人—」風間旭二說得咬牙切齒,爬上鋁梯

開始漆起牆角。
  
  他渾身濕答答的,油漆味瀰漫,他現在應該做的是用松香油洗澡,洗去一身黏稠稠的漆料,而

不是站在這裡任人取笑。
  
  「是、是、是,你很久沒殺人了,我瞭解,這個秘密我會替你保守。」一說完,她又笑了,笑

得前俯後仰。
  
  每個人都怕他,唯獨她毫無懼意,還把他當成笑話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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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29: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

  我漆,我漆,我漆漆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好像他非常可笑似,一點也不嚇人。

  「我……我停不下來嘛!人家下雨滴的是……呵……雨滴,你滴的是油……油漆……你不難過嗎?」她光看就覺得不舒服,他不可能沒感覺。

  「一點也不。」風間旭二語氣很僵。

  「真的?」他看起來不像很愉快。

  「當然是……假的。」兩排牙上下磨了一下,他飛快地抹好高處的粉紅漆,冷沉地爬下梯子。

  唐弄曙點著頭,「我想也是,換成是我,大概非尖叫不可。」

  「你是女孩子。」天生膽小。

  「園長先生,你很冷靜喔!你要不要出來選鎮長?我幫你助選。」保證他會高票當選。

  他表情一沉的放下油漆刷,渾身散發冷冽氣息地走到她面前。「不要。」

  「啊!」捂著胸,她當真嚇了一大跳。

  難怪許青芳、關月荷姊弟會自動離他遠遠的,他往右走一步,他們就跟著往右移兩步,他一擡手,三人便舉起手捂頭、蹲低,隨時保持警戒,原來那股不怒而威的壓迫感是與生俱來。

  要不是從小見慣了姑姑三教九流的朋友,什麼通緝在案的大流氓、賭場大亨、政貴顯要見慣不怪,她真要被他懾人的氣勢壓倒,一樣沒用的雙腳直發抖。

  哪來的懼高症,根本是抖得無法站立,一向把男人踩在腳底的高材生也有怕的一天,想想還真好笑。

  「你的臉沾到油漆了。」很礙眼。

  換她高喊,「不要。」

  風間旭二的手僵在半空,唇抿得更緊,好似在生氣。

  「你想害我變成大花臉不成。」她的臉可不是染布。

  望著自己正在滴漆的手,他困窘地道歉,「抱歉,我沒注意。」

  「沒關係,我原諒你的冒失,園長先生。」一想到「園長」兩個字,她又想笑了。

  「……」他似要說什麼,張了嘴又闔上,唇抿成一直線。「不要叫我園長先生。」

  這個稱號從別人口中說出單純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發自那張粉櫻小嘴,感覺就是剌耳得很,像是一種叫人難以忍受的諷刺。

  他知道自己的長相擔任幼稚園的園長一職的確有爭議,不過他一直自認表現得很稱職,除了有家長看到他而嚇暈的情況外,整體來說他對自己的工作成績相當滿意。

  「不叫你園長先生要喊你什麼?總不能要我喊句親愛的。」唐弄曙很頑皮地做個送飛吻的動作,她原本想開開玩笑,沒想到他……

  耳根全紅了。

  「旭二。」他的名字。

  「不好吧!缺乏敬意,不如叫聲……風間先生。」

  「不理你。」他當真一轉身,拿後腦勺對她。

  「嗄?!」好……好幼稚喔!

  「風間先生是我父親。」他是旭二。

  愣了一下,她才明白他的意思,失笑地揚起眉,「你幾歲了?」

  「三十。」他毫不思索的回答。

  「我二十歲,可是……」她故意歎了一口氣,滿臉惋惜。

  「可是什麼?」他問得很急,一滴油漆不小心滴到她的鞋面猶未發覺。

  唐弄曙用刷子刷向他的臉頰。「你比我還不成熟,因為是幼稚園園長的因素嗎?」

  幼稚園等級。

  呆呆地站著被刷的風間旭二摸了摸臉,然後說了一句讓人覺得很冷的話。「不是,我童心未泯。」

  一群烏鴉飛過頭頂,呼,好冷。

  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說自己童心未泯,光看那張臉也看不出童字號,看得出是個人就很不錯,他還戴著很酷的墨鏡。

  墨鏡?!

  笑聲方歇的唐弄曙這時才想到,三番兩次與他碰面時,他似乎都像見不得人,不分室內室外都戴著,是耍酷還是想遮醜呀!

  「你可以取下墨鏡嗎?」真想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希望不會很爆笑。

  「不能。」他馬上防備地退了一步,以手護著。

  「為什麼不能?」看他戒慎的模樣,她心裡不太痛快,微慍。

  不是說每一個男人(包括小孩)都會對她百依百順、服服帖帖,但起碼不會惡臉相向,把她當毒蛇猛獸防著,他的動作讓人很受傷。

  他傷了她恍若弱柳美人的心,如果她真的孱弱得風一吹就倒,此時恐怕傷痕纍纍了。

  「畏光。」很好的理由。

  她維持最動人的微笑角度,美目盼兮。「你是吸血鬼後裔?」

  「不,眼睛開過刀。」多年以前。

  「近視、老花眼、散光、白內障?」想騙她,門都沒有。

  「車禍。」他說得面無表情,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嘴角微揚的冷峭卻透露一絲殘佞。

  「啊!」表情一怔,她顯得錯愕。

  她的直覺很少出錯,難道看走眼了?他毫無車禍重創後的跡象。

  「唐……唐同學,麻煩你過來一下。」許青芳在一百公尺外招手,神情緊張。

  嚇!別看向我們、別看向我們,我們喊的不是你,園長老大。

  風間旭二一轉頭,三人竟覺一股殺氣掃來,頓時慌亂的跌成一團。

  「平時惡膽如牛,怎麼這時候全讓老鼠給叼了?!」可恥呀!

  許青芳和關月荷一人一邊將唐弄曙拉到角落,關月河在前戒護。

  「你不怕他嗎?」

  「怕誰?」

  「園長老大。」

  一顰眉,她低笑,「你們不覺得他很可愛。」

  「可愛?!」

  三道抽氣聲同時響起,發出尖銳的驚呼,但又怕人聽見的趕緊壓低。

  「我姑姑說看人不能看表面,瞧你們見鬼似的表情,真叫人失望呀!」她不無欷吁的搖著頭,感歎心魔無處不在。

?? 「但是相由心生,一個人的氣質是可以培養的。」

  「喔,所以你們覺得人是好是壞是會寫在臉上?」唐弄曙綻露微微一笑。她笑起來像個天使,難道就代表她的心純真善良一如初生的娃兒?

  許青芳三人看到她異常的甜笑忍不住心中發毛,糟了,根據他們多年來對她的認識,這女人現在心中一定不知打著什麼鬼主意……

  「是不一定啦……」最佳反證就在眼前。

  「那你們覺得他這天生看起來就是惡人的人,和我比起來誰比較壞?」

  「當然是……」關月荷被許青芳用力拉了一下,最後一個「你」字硬生生截住,膽敢在唐家小魔女面前光明正大說她心黑,就等著下地獄去吧。「……他吧……」

  園長老大贏面應該也不小,畢竟一出場氣勢就先勝一半。

  「他嗎?」唐弄曙露出有趣的眼光,「那就來證明看看好了,你賭多少?」

  「嗄?」證明什麼,又要賭什麼?

  她不要哇,跟這惡女十賭十輸,她早學乖了。

  許青芳佩服的看著唐弄曙,「你真的不認為他很可怕,渾身冷颼颼的?」她們才一靠近,就感到冷氣由腳底竄起。

  「夏天到了,正好消暑。」不用怕酷熱。

  「你……你比他還可怕。」敗了,甘拜下風。

  「會嗎?人家我可是看到毛毛蟲就會尖叫的弱女子吶!」一說完,她眼底漾開一抹邪惡笑意,對著風間旭二大喊,「園長先生,我同學問你可不可以請我們吃冰,慰勞慰勞一下我們的辛勞?」

  「什麼?!」

  「不要呀!你……你居然陷害我們。」

  「天哪!我要昏了,快扶住我……」

  三人驚恐萬分,整個石化。

  「……」像是經過一世紀長,園長先生才用粗啞的低音說:「好。」

  聞言,有人兩眼翻白,直接倒地不起。

  ★  ☆  ★  ☆  ★

  夏天吃冰很消暑?

  何止消暑而已,根本就冷死了,冷到牙齒打顫。

  室外高溫三十七度,室內低溫降到零度,鉋冰機轉個不停,雪綿綿的碎冰加上糖水和佐料,一盤盤地端到面前。

  不只離冰塊最近的老闆覺得冷,連原本一身冒著熱氣的客人也感到寒意陣陣,越吃越冷快受不了,猛搓手臂好生暖意。

  這是春風鎮最負盛名的「避暑勝地」,連外地觀光客都不辭千里而來,料好實在又富創意,不少電視美食節目曾慕名來拍攝,讓其名氣更是響亮。

  平時大概有八成滿,假日更是一位難求,大排長龍為嘗一口冰,人擠入,擠得把其他店家的門面都擋住了。

  而今天店裡卻只有小貓兩、三隻,而且坐立難安的想奪門而出,老闆和七名工讀生閒得打蒼蠅,直歎生意難做。

  「她一定是故意的。」肯定句。

  「沒錯,絕對是存心的。」加強語氣附和。

  一瞧她笑得多淫蕩,一顆心都往人家身上飛過去……啊!好痛,你們幹麼打我腦袋。」會把人打笨的。

  關月河吃痛地撫著後腦勺,半顆蜜餞黏在鼻頭上,差點整張臉埋進冰裡。

  「淫蕩是你能說的嗎?你也不秤秤自己有多少斤兩。」想吃味還輪不到他。許青芳舀了一口冰往嘴裡放,然後冷得打顫。

  「就是嘛!笨小河你是活膩了是不是,那個妖女是你能得罪的嗎?」不知死活。

  關月河吶吶地改個話題,「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吃冰?好冷。」

  兩人互視一眼,笑得有些詭異,就在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吃了一半的冰增加了兩倍,滿得他的盤子快裝不下,愛玉、仙草凍猛往外掉。

  「多吃點才會長大呵!」許青芳惡笑地看向他下體。

  「小河,姊姊的體質畏冷,麻煩你了。」毫無愧疚的關月荷吃著冰上的裝飾品──櫻桃。

  面對兩雙陰惻惻的眼,孤鳥難鳴的大男孩含著委屈,一口一口吞下讓人直打哆嗦的冰。

  窩在角落竊竊私語的三人有如荒島上的孤兒,互相依偎著取暖,怪罪店家的空調壞了,把店內搞得像冰原時期,必須多加幾件外套才不致凍僵。

  他們的懷疑沒有錯,唐弄曙的確是故意的,她一入店就挑了個近門的位子坐下,非常顯目。

  試想若有人發現店內坐了個貌似黑道大哥的男人,還有誰敢上門,十之八九選擇繞道而行,絕不冒險進入。

  門可羅雀絕對不是店家的錯,老闆的招牌還穩當地掛著,目前的現象是暫時的,只要成功送走兩澳客,就可大發利市,財源廣進。

  不過還是有不長眼的傢伙自己送上門來,唐弄曙的追求者之一正好路經此地,看見心上人頓時眼睛一亮的湊過來。

  「弄曙同學,你也來吃冰呀,我正想說天氣這麼熱,要來買冰送去給你吃呢,正好正好,真是心有靈犀呀!」

  嚇,黏皮糖年必堂?!真煩,纏了她五年了還不死心。

  「這位是……」風間旭二目光投向面貌清秀的男同學,有點羨慕其斯文英俊的外表,這樣的男人……應該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吧?!

  「呃……嚇!他他他……你你你……」年必堂這時才發現喜歡的女生身旁還坐著這麼個兇神惡煞,他畏懼的嚥了嚥口水,難怪他剛還在奇怪,今天的冰果室外頭怎麼沒有排隊的人龍,原來是有這尊擋財門神在此。

  可就算腿軟,他也不能在唐弄曙面前丟臉。他鼓起畢生的勇氣道:「你別怕,我、我、我馬上帶你走……」這裡離門口很近,等一下跑快點就是了。

  「走去哪裡呀!」唐弄曙懶懶的開口,眼神似笑非笑的,「對了,那堂『休閒遊憩研究方法』的筆記抄好沒?」

  「抄好了抄好了。」他馬上從背包裡拿出寫得工整的筆記本邀功,這可是他打敗眾多情敵才搶得的可以表現的機會,這門課上得比他本科系的課還認真,每堂必到不說,做好的筆記也會再謄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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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24 19:29:55 |只看該作者
就盼佳人會被他一片誠心感動,答應和他出遊,然後,嘿嘿……

  他在想什麼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唐弄曙不著痕跡的隱藏好自己的嫌惡,口氣非常甜美的道:「那就謝謝了,我和朋友在吃冰,你沒事可以先走了。」

  嘖,被他一打擾冰來不及吃,都化成水溢出盤子了,真噁心。她抽了張桌邊放置的衛生紙,把水漬擦掉。

  「可、可是……」我想約你。

  「有事改天再說吧,你的恩情……」她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有一天我會報答的。」不過有一天不知會是哪一天,他就慢慢等吧。

  「喔……」失望的年必堂視線無意間轉到風間旭二身上,看到他的身形似乎動了動,馬上誤解人家要對他不利,緊張得打算拔腿就跑。「那、那我先走了,你們慢用。」

  她向週遭梭巡一下垃圾桶的蹤跡,準確的將用過的衛生紙一拋擲進。

  啊啊,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像這張衛生紙,直接當廢物處理。

  看著那人倉皇離去的背影,風間旭二若有所思的問:「他很喜歡你?」但不必她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帶著甜美微笑的唐弄曙一臉理所當然,「嗯,誰不喜歡我呢?」

  隔壁幾桌的幾人聽到這句話受不了的翻個白眼,這個自戀的女人!

  想不到風間旭二卻正經的點點頭,「這倒也是。」

  「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噗!」

  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這樣問他怎麼回答?!

  喜不喜歡她?廢話,答案當然是……

  喜歡。

  當肯定的兩字浮現腦海時,風間旭二被嚇到了,震驚的情緒讓他的表情看來更加可怕,僵硬鐵青。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對了,好像從那天自車站分開後,他就沒有一日忘記過她……他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就算喜歡,但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討厭兩字。

  「這樣是表示……不喜歡?!」

  「不、不……」他急忙想解釋,一張臉慌亂的漲紅。

  唐弄曙滿意的一笑,她果然魅力無敵呀!「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我……」忽然,他不知看到什麼,倏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下,別走!」

  冰店緊臨鎮上最大的馬路,平時大小車輛往來頻繁,今兒個不知怎麼回事號志燈故障,一下子紅燈一下子綠燈的亂跳,路上險象環生,喇叭聲、煞車聲不絕於耳。

  一個手拄木杖的老太太彷徨無助的站在馬路邊,看到綠燈慢吞吞的往前走沒幾步,哪知竟又變紅燈,駕駛沒耐心等她通過,橫衝直撞的從老太太身邊呼嘯而過,場面看來讓人忍不住為老人家捏一把冷汗。

  就見風間旭二大步跨向前,半拖半扶地攙起老太太,還引得對方驚恐的不住尖叫,以為是哪來的惡徒要擄人勒索,頻頻叫著,「我沒錢!」

  他想安撫老太太,跟她回了句,「我不要錢!」但也許是表情太兇狠,反倒讓老太太更害怕了,顧不得木杖掉地,大呼小叫起來,「難道你要劫色!」

  冰店內眾人全看得捧腹大笑,這位阿桑你嘛幫幫忙,看起來沒有七十也有六十五了,哪裡還有色讓人家搶。

  一陣掙扎拉扯之後,老太太順利的被送到對面馬路,她咒罵連連,一點感激之意也沒有,指著掉在馬路中央的木杖要風間旭二撿回來。

  「你們輸了唄。」唐弄曙的聲音響起,擲向身後的幾個同學。

  表面上看起來像壞人的人,其實心可能善良得像天使一樣。

  不知怎地,看到這幕她心底漾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怎麼說呢,不只是他的體貼、溫柔,而是他在對人家好的時候,是不求回報,為需要做而做的。

  她想起那些接近自己的人,尤其是那些男孩子們,哪一個不是想要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才對她好,他們存心不良,她當然也不用太天真,毫不客氣的利用回去。

  看看他,那個老太太沒說一句謝的就走了,他也不以為意,像是習慣被誤解,臉上沒有什麼特別表情的走回來。

  「喔,不會吧,我這個月的零用錢!」關月荷第一個哀號,這個園長老大還真是愧對他父母給他的「好皮相」,不去殺人放火就算了,幹啥還扶老太太過馬路呢?

  「願賭服輸,等會回去後賭資記得奉上啊!」

  嗚嗚,她哪有「願賭」呀,根本是被迫一定要跟她賭好不好。

  「你們在講什麼?」風間旭二比比靠過來的關家姊弟及許同學。

  三人馬上咻地縮回去,不過老實說,經過剛剛的事後,他們對他的懼意已少了些,他「中看不中用」啦,今天算是再度見識到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我同學說你是『人體冰風暴』。」

  唐弄曙現在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除了興趣外,還多了抹卸下心防的欣賞。

  「呃?」看向擠眉弄眼的三人,許青芳的唇形似在說著──被你害死。

  他兩道黑色濃眉皺在一起,似不太能接受……批評。

  「你不同意?」她倒認為滿貼切的。

  「沒人願意被當成冰。」

  唐弄曙聳聳肩,接著像想到什麼的慫恿著,「大概是你不常笑的緣故吧!你要不要笑一笑?洗刷污名。」

  「不要。」不提還好,一提他又抿起唇,表情難看得好像有人欠他幾百萬。

  「不要?」偏著頭???她一臉好純潔、好純潔的迷惑樣,看得他心生罪惡感。

  「我不會笑。」他的聲音由齒縫擠出來,聽起來有幾分彆扭。

  「啊!」她噗笑一聲,隨即忍住。「笑是一種本能,小孩子不用學就會笑。」

  「我不會。」他說得很堅定,好像笑是對他男人的自尊心的羞辱。

  「不可能不會,你笑一個讓我瞧瞧,別害羞……」除了死人,沒有人不會笑。

  「不是害羞。」風間旭二忸怩地將頭轉開,悶著頭吃冰。

  「喔!我懂了,是我太討人厭了,所以你才不肯笑給我看。」她故意露出傷心的表情。

  他倏地擡頭,顯得慌張。「不是、不是,和你無關,是……沒人教過我怎麼笑……」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笑要人家教?」她有沒有聽錯,他是天生情感缺乏症者嗎?

  「嗯。」他點頭。

  很想暈倒的唐弄曙扶著額,一臉難以置信。「從小到大你一共笑過幾次?」

  「一次也沒有。」他老實的說道。

  「一次也沒有……」天哪!他是怪物不成,「你的父母不難過嗎?」

  生了個不笑的孩子,相信每個父母都會淚眼汪汪,難展歡顏。

  「他們覺得很好。」

  很好?「你父母一點也不痛心,認為是自己的錯?」

  難道他們一家人是火星移民,不懂得情感表達。

  「不,他們覺得這樣的我有大將之風,足以肩負重責大任。」他的表情為之一沉,室溫又驟降了好幾度。

  「呃……」頭一回,唐弄曙有啞口無言的感覺,無言可問天。

  是什麼樣的父母不讓孩子笑,還刻意栽培成冷漠的樣子,笑是人的天性,無法遏止,她實在沒辦法想像人若不笑是何等可怕的情景。

  雖然經歷了父母雙亡,親戚間爭產的醜陋嘴臉,但她從不曾因為悲傷和失望而失去笑容,笑是所有情感的潤滑劑,能將世界帶到更美好的境界。

  「你笑起來很美。」像從森林中走出來的小仙子。

  突如其來的讚美,她頓感赧意地緋紅雙頰。「咳!謝謝。」

  真要命,她怎麼突然變笨拙了,一點也不像平常伶牙俐齒的她。唐弄曙在心裡數落自己的無措表現,居然為了一句常聽的話而高興不已。

  「你可以……呃,教我笑嗎?」風間旭二微窘的開口,耳根熱得都要著火了。

  頓了頓,她笑開了。「沒問題,笑是我的專長,不過……」

  「不過什麼?」不論她有何要求,他一律同意。

  「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奇怪,為什麼會不安,她明明是甜美的小女人,為何他有種她頭上長角的錯覺?

  「我要看你的臉。」明亮的水眸中閃過一絲興奮。

  「嗄?」

  「拿下你的墨鏡,讓我瞧瞧你長什麼樣子。」她實在太好奇了,沒瞧上一眼很不甘心。

  他驚跳地護著墨鏡,「不行、不行,你不能看,我有雞眼。」

  話一出,兩人為之一怔,繼而一陣爆笑聲由唐弄曙唇瓣逸出,而一臉懊惱的男人則低下頭,十分自厭地不發一語。

  「哈……我以為雞眼長在腳上,你……哈哈……你的醫生一定非常頭痛。」不知該動腳部手術,還是讓眼科醫生開刀。

  哇靠!這個女人未免笑得太開心了,沒瞧見客人因為他們那一桌全走光了嗎?而她竟然毫無愧疚感,笑著拍桌子。

  太不像話,她百分之百被魔鬼附身,才會如此邪惡不堪,大家應該唾棄她,揭穿她的假面具,讓惡魔無所遁形,還大家平靜的生活。

  很想離開的許青芳三人先用充滿怨念的眼神一瞧,低聲的請求老闆開暖氣。

  「你不要笑了。」風間旭二頓感難堪,可明明是難為情的神情,在他臉上卻形成陰厲的狠戾,當下讓一位走過店門口的小四男生嚇得哭出來。

  看著哭著跑開的小男生,他的表情更兇了,「人體冰風暴」之名果然不負眾望,店裡的人瞬間結成冰棒,僵直著四肢。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害羞呢?」她又忍不住逗弄他。

  「不是。」他絕不承認。

  「你是不是在臉紅?」膚色黝黑,著實看不出來。

  「沒有。」只是面頰發燙而已。

  「要不要拿面鏡子照照,我有帶哦!」唐弄曙拿出一面小鏡子,在他面前一晃。

  「不要。」他又不是女孩子,照什麼鏡子。

  「拿下墨鏡好不好?」她還是不死心。

  頓了一下,他口氣兇惡的回答,「不好。」

  「那我當你女朋友好不好?」她笑得好不燦爛,等著他拒絕。

  「好。」

  風間旭二的眼底閃過淡淡的笑意,凝視著突然傻住的她,他有種很想大笑的感覺,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然後──

  一群人全驚恐的奪門而出,因為大家都以為他生氣了,他的笑容比哭還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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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19:30: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

  為什麼是好呢?!

  一時嘴快隨便講講,他一定也不會認真吧……不算不算,嗚,她不要第一次談戀愛這麼隨便啦!

  啥!不行?

  是誰?是誰說不行,買東西不滿意可以退,購物頻道有七天的鑒賞期,說出的話哪有不能回收的道理。

  唐弄曙差點孬種的落荒而逃,他怎麼可以當真嘛!還怕她反悔似的捉住她細腕不放。

  這算不算終日獵雁,終於被雁啄了眼?!現世報來得又快又急,讓她來不及招架。

  「你在發呆。」她呆滯的表情也很美,像一幅寧靜的田園美景畫。

  「不,我在思考。」

  「思考?」她比較適合手捧著海芋,迎著海風微微一笑。

  「思考我為什麼會被你拐了,冒著失去所有朋友的危險和你交往。」她始終想不透這一點。

  「你瘋了。」許青芳抓著頭髮大叫。

  「你需要看醫生。」關月荷臉色慘白,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當時兩位好友驚恐的神情令人印象深刻,她們聯合起來抵制她,誓言旦旦她敢和恐怖幼稚園園長在一起,她們就和她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

  事實證明,她們的話當不了真,就像她根本無意踏入愛情的死胡同,卻糊里糊塗的同意當他的女朋友。

  這叫自作自受吧!害人不成反害己,無處申冤。

  「因為你喜歡我的吻。」風間旭二頗為得意的說道,嘴角帶著可疑的笑意。
沒人不會笑,在於笑不笑得出來,他太開心了,難免志得意滿,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不怕他,而唯一的例外成了他的女朋友,叫他怎不高興得想笑。

  不過他還是不要笑比較好,他一笑牽動了臉上肌肉,感覺像在冷笑,看起來比平常的凶樣更加兇狠十倍,沒人不被嚇到。

  聞言,唐弄曙狠狠一瞪,朝那張讓眾人懼怕的臉捏去。「很風趣的說法,非常幽默。」

  當日她本想用慣常的招式脫身,孰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再輕輕一帶,她就穩穩地落入他懷中,濃重的男人氣息迎面而來──

  暈了,她頓時天旋地轉起來,他的唇舌細細吮吻,逗弄著她,什麼交不交往的事完全被拋在腦後,滿心只想著,這個男人的吻功真不錯,或許可以當她的啟蒙老師。

  一失足成千古恨呀!看人的外表果然不准,他明明就是吃人的老虎,她怎會把他當成可愛的小黑貓,她被自己的判斷力給騙了。

  「小曙……」

  「弄曙,或唐同學,我可不當小老鼠。」

  曙、鼠同音。

  「沒人叫自己的女朋友同學。」他更不可能。

  她故意捉弄他的揚起眉,「那麼叫聲親愛的來聽聽,或是Honey。」

  「……弄曙。」他的臉皮潮紅,喊不出肉麻的匿語。

  「唉!看來你也不是很喜歡我,我枉做多情了,外面漂亮的女孩子那麼多,我怎麼能讓你情有獨鍾?!」她又開始演戲了,故做哀傷。

  「我喜歡你,真的。」他強調道,怕她不相信。

  「看不出來。」他的一號表情始終沒變,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風間旭二的眉頭一擰,「我沒騙你。」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覺得這個女孩美得不像真人,再次碰面,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欣喜,直感謝老天待他不薄,居然將令他動心的女孩送到面前,讓他不用照三餐啃著喜餅,藉此想念她的一顰一笑。

  喜歡不一定要行動,他怕嚇跑了她,再也沒機會和她說話,雖然他曾偷偷摸摸地跑到校門口,想偷看她幾眼,讓路過的老婆婆啐了一句,「變態。」

  當她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謔言要當他的女朋友,他毫不猶豫地說好,並用最直截了當的方法讓她無法反悔。

  這幾天他整個人就像踩在雲端,飄飄欲仙,他把握每一分鐘和她相處的時間,盡量對她好,寵著她,讓她感覺到他所付出的全是真心。

  「那你說,有誰沒看過自己男朋友長什麼樣子。」這是最讓她埋怨的一點。

  「瞎子。」他回答得極快。

  瞎子?她有些啼笑皆非。「你要我弄瞎雙目嗎?」

  山很高沒錯,那就爬過去,沒有一座山是不能征服的,端看有無毅力。

  「不是。」那雙美得發亮的明眸若失去光彩,他會先宰了自己。

  「所以說你不愛我,不喜歡我,只想玩弄我的肉體,認為我是隨便的女孩,玩一玩不用認真……」她越想越心酸,當真紅了眼眶。

  冷抽了口氣的風間旭二低下身,覆住紅艷欲滴的唇瓣,捨不得她難過。

  「我是認真的。」

  唐弄曙一臉委屈的垂下蝶般眼睫。「算了、算了,我不強求,反正你是日本人,將來肯定會回日本去。」

  「不是這樣,弄曙,我不會走,我會待在台灣……」只要她要他留,他一步也不離開。

  「我瞭解,你不必解釋了,好聚好散嘛!你用不著擔心我會纏上你,哪天你要走的時候也不需要通知。」她越說越小聲,眼露淒迷。

  「你……」咬了咬牙,他表情變得更僵硬地道:「好,我拿下墨鏡。」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她總不能不曉得自己男朋友的長相,哪天擦身而過,她肯定認不出他是誰。

  「真的?」迷濛的雙眼出現異採,像是黠光。

  他冷著臉點頭。「嗯。」

  他看起來恍若要慷慨赴義,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讓奸計得逞的小女人差點笑出聲。

  「別緊張、別緊張,深呼吸,我不是要剝了你一層皮,你放鬆一點,別把牙給咬斷了。」呿!當是上斷頭台不成,他居然在冒汗。

  感覺很不可思議的唐弄曙踮起腳尖,和他拉近距離,輕拭他額上的汗,不過此舉竟讓他嚇一跳,直覺地按住墨鏡,不讓她碰。

  她頓時感到一陣被排斥感,將不悅藏在眼底,指尖如蜻蜓戲水地拂過他臉頰,停留在敏感的耳朵。

  「旭二哥哥,我看我還是不看你的臉好了,免得哪天我們分手了,我還會夢見你……」

  「不分手,別輕易就說出這兩個字。」他用力捉住她的手,下意識的表現出不想放開她的心意。

  「啊!你捉痛我了……」這個野蠻人,他不曉得他的手勁有多大嗎?

  雖然很痛,但唐弄曙卻在笑,他越激動,表示他越喜歡她,這男人的確對她用了情。

  驀地,她訝異地斂笑,眼中多了一抹驚色,心想著自己在高興什麼,難不成她在不知不覺中,也對他動了心?

  「不分手,以後不准你再提起。」

  他不是沒有女人過,很早就嘗過女人的滋味,甚至是不曾缺少過女人,在日本時他不只擁有一個,是無數個,隨他喜愛任意挑選上床的女伴。

  雖然她們怕他,卻也把伺候他當成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一旦成了他的女人,她們就能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徹底改變未來。

  但是能讓他放進心裡的,唯有她而已,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有喜歡人的能力。

  「好嘛!好嘛!瞧你兇惡的表情好像要尋仇似,你不會一怒之下就扭斷我的頸項吧?!」

  風間旭二臉色一變,這才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捨不得的輕撫她瘀紅一圈的手腕,「我……我不會傷害你,噢!該死,我居然傷了你……」

  笨蛋、白癡,他到底在做什麼,他十分自責。

  「沒關係啦!一點小傷而已,我知道你不是粗暴的人,下次記得要小心點,我是很脆弱的人,一點點力氣都有可能將我折成兩半。」內疚吧!她才能予取予求。

  「不會有下次,我保證。」他一定要收斂自己的脾氣,不能像在日本那樣滿不在乎。

  「我可以相信你的保證嗎?」嘻!真有用,付出一點小代價就能回收雙倍的報償。

  唐弄曙沒忘記姑姑曾說過的一段話,一個男人若真心喜愛你,那就讓他傷害你一次,一次就夠了,以後他就絕對不會再犯,還會更加疼惜你。

  所以她做了,故意激怒他,讓他在盛怒之下做出不智的舉動,她才有籌碼令他當起有求必應的福德正神。

  「當然。」他說得鏗鏘有力,毫不遲疑。

  「好,你蹲低。」

  「蹲低?」雖不知用意,他還是照做。

  「頭仰高。」嗯!這個角度不錯。

  下顎一仰,他著實不解,透過墨黑的鏡片瞧著他憐愛不已的小女人。

  「手,不能動,你知道你隨便一揮,我就有骨折的可能。」她揚揚素腕,刻意讓他瞧見有五指印的瘀痕。

  風間旭二的呼吸忽然變得很沉重,非常緊張的死握雙拳,雖不曉得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很怕傷到她。

  同樣的意外他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旭二,你真的很乖耶!我姑姑說要把男人當成狗,狗最忠心不二了,不會離棄主人。」她笑得有點……陰險。

  「什麼狗……啊!你……」她居然……這麼做!

  眼前一片明亮,亮得他可以看清楚她細緻的五官,白皙剔透的肌膚,以及比玫瑰花瓣還鮮嫩的紅唇,她美得令人驚歎。

  一個無懈可擊的美麗女孩,她是他的,從柔順的烏黑鬈發,到肌理勻稱的雪白雙足,她的每一寸美好都是屬於他,能不透過墨鏡看她的感覺真好……

  呃,墨鏡?!

  頓感不安的他侷促的調高視線,看向停格中全無表情的女友,不由得咒聲連連,連忙要搶回她手中的墨鏡。

  「等一下,別著急,我沒嚇暈,只是太過震撼,給我時間適應。」忽地一動的唐弄曙拍開他的手,冷靜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說真的,有一瞬間??真的以為腦部停止運轉了,一陣空白,不太能接受那張……呃,窮兇惡極的臉,一剎那間的衝擊性大到讓她無法做出反應,怔了三秒鐘左右。

  他那雙眼森狠的不見一絲溫度,世界,彷彿掉進了地獄。

  她不怕,她只是……

  心疼而已。

  ★  ☆  ★  ☆  ★

  「唐弄曙,你給我站住。」

  手裡捧著厚厚的專業科目書籍以及英文題庫,剛下課的唐弄曙不急著離開校園,她優哉游哉地徜徉在一片藍天綠意之中,聽著海濤拍岸的聲音。

  春風專校的特色就是自由,週遭圍繞著最原始的大自然,它少了城市之中的喧嚷,卻擁有相同的科技教學,讓人能更快吸收新的知識,在無壓力的環境中穩定成長。

  她從沒後悔放棄國內知名大學A大及T大,因為不認同優秀的學生就一定進所謂的最高學府,會讀書的孩子到哪裡都會讀書。

  現在她倒有些後悔沒打好人際關係,她太習慣別人因憐而生的愛慕,卻疏忽了女孩的嫉妒反彈。

  「唐弄曙,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她跩什麼跩,居然不把她當回事。

  聾子都聽見了。「咦,是言同學呀!你找我有什麼事?」唐弄曙一臉無辜的眨動靈秀雙目,一副才剛看到她的樣子。

  「沒事不能找你嗎?你還真大牌,理都不理人了。」她父親是鎮長,在這鎮上的每個人都該對她懷有敬意。

  他們言家可追溯到曾祖父一代,代代不是保正就是村長,她父親更是不得了,連任兩屆鎮長。

  可想而知言家有多富有了,春風鎮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屬於他們的,所以當初要蓋學校時,言家捐了不少地,因此也順理成章的成為董事會;

  言麗雯的母親只有高中學歷,但因為家族財大氣粗,強施壓力,竟也成為地位不下校長的理事長,在校務會議上呼風喚雨,作威作福。

  有其母必有其女,兩母女的個性如出一轍,仗著父母光環加持,言麗雯雖然不至於無法無天的到處找人麻煩,可對她看不順眼的人,她絕對會讓對方不好過。

  柿子挑軟的吃,外表看起來很柔弱的唐弄曙雀屏中選,加上她又是外地學生,找她晦氣再自然不過了,許青芳的毒舌,關月荷的叔叔是民代,她反而能避則避,不起正面衝突。

  「沒有的事,我最近身體不是很好,老是貧血,精神不集中,絕不是故意假裝沒聽見你的叫喚。」唐弄曙顰起眉,輕揉太陽穴,精神有些渙散。

  「是這樣嗎?」她一臉狐疑的問道。

  「我包包裡還有暈眩的藥,以及盧醫生開給我補血的鐵質,你要不要看一看?」她做勢要打開小錢包,讓她看個仔細。

  「不用了,我看你的藥幹什麼,整天病懨懨地像只藥罐子,真不曉得你哪來的體力管扶愛社的事。」她根本就不該管事,搶她的鋒頭。

  一聽扶愛社,唐弄曙立即瞭然於心。「愛心不落人後嘛!這社會需要幫助的人實在太多了,能盡多少力就盡多少力,總不能眼見別人有難不伸出援手。」

  她也不是愛心氾濫,而是看不慣恃強凌弱、酗酒、家暴、性侵的案件層出不窮,冷漠的社會往往漠視不理,沒辦法冷眼旁觀的她只好出手。

  對於獨居老人和遭到棄養的老人家,扶愛社也會介入,找來社工人員幫忙安置或申請補助。

  姑姑和大姊也出了不少力,有關法律的問題問她們最清楚,不單提供她必要的資訊,有時還免費打官司,將一票混蛋告得吐血,傾家蕩產。

  「少說廢話了,我是來告訴你,學校覺得愛心社團不宜過多,打算將愛心社和扶愛社合併,你把社裡的資料整理整理交出來。」

  唐弄曙假裝很用心傾聽,不時面帶笑容。「好,我會轉告青芳,社內的大小事一向由她負責。」她打字很快,將來一定是個好秘書人才。

  「什麼,是許青芳?」言麗雯微愕了一下,神情變得古怪,好像不太想和她正面交手。

  「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什麼,還有你們社團的經費,不要忘了一併統計,最好不要漏報,暗中侵佔。」她半是威脅的說道。

  終於導入重點了。唐弄曙在心裡暗嘲。「很不好意思,今年學校沒有撥經費給我們,既然決定要並社,我們那裡有一些請款單和發票,就麻煩你核銷了。」

  言麗雯一聽,馬上臉色大變地發起脾氣。「你在說什麼鬼話?!為什麼你們扶愛社留下來的爛攤子要由我們收尾,何況最近不是有一筆捐款指名捐給扶愛社,你敢跟我叫窮?」

  沒錯,她打的就是那筆錢的主意,而且學校壓根從未作出並社的決定,她要錢要得太理直氣壯了,認為捐款的人搞錯扶愛社和愛心社,那筆錢應該落入她的口袋之中。

  「喔!言同學指的是春風幼稚園園長及其家長合捐的款項呀!老實說我不是很清楚,財務向來是月荷在負責。」想從她身上挖錢,請等到地老天荒吧!

  裝傻的唐弄曙一問三不知,凡是和社裡有關的事一律推給別人,她只需擺出弱不禁風的姿態,讓人以為她受到欺侮。

  扶愛社本來真的沒錢,而她不過跟男友說了一句,「經費不足。」風間旭二便以幼稚園名義捐出一月所得,以補其不足。

  沒想到此舉竟引起大跟風,當某位家長得知園長的義行後,也慷慨解囊,其他人見狀亦跟著掏出錢包,怕面子掛不住,金額一個比一個高,最後累積金額竟高達七位數,而且全捐給扶愛社。

  這件事在校園中遭到熱烈討論,連校方都大肆表揚,一向不願輸給扶愛社的言麗雯當然很不服氣,想盡辦法要將這筆捐款挪為己用。

  「你們有沒有搞錯,財經系整理資料,國貿系的管經費,那你這個社長在幹什麼,混吃等死嗎?」廢物一個。

  唐弄曙笑笑,神情泰然。「我身體不好嘛!常貧血,精神不能集中……」

  「夠了,你剛說過了。」快氣炸的言麗雯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她又歉然地一笑。「抱歉,我真的不太舒服,你可不可以扶我到保健室躺一躺?」

  見她伸出手,言麗雯狠心地拍開,「你不要來煩我,我可不是你的保母。」

  身為愛心社社長卻一點愛心也沒有,一見唐弄曙快往自個身上倒,心高氣傲的她想也沒想地一把推開,力氣還出奇的大。

  一身輕盈的唐弄曙當然禁不起她的一推,腳下踉蹌了好幾步,重心不穩地往後斜,她可是看好了一塊柔軟的草坪,儘管躺下去不怕摔疼了。

  她太狡猾了,一切都是經過設計,刻意選在同學們下課的時間,對手有多少能耐她一清二楚,也早料到會發生什麼事,到時備受譴責的人就不能再光明正大批她麻煩。

  但是,事事若盡如人意就不是人生了,意外總在最難預測的一刻跳出來。

  「你在幹什麼?」

  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隨之伸出,解救了隨時準備暈倒的嬌人兒。

  「啊!你是日文講師風間先生?」一見到自己仰慕的對象,言麗雯馬上撫了撫發,露出嬌媚笑臉。

  風間?嗯,還有這個人看起來好眼熟……唐弄曙在腦中搜索印象,隨即姑姑婚宴上,他代表日本櫻花組來道賀的畫面浮現──

  是他?!可他怎會來他們學校當老師?

  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因為此刻她又聯想到另一件事,風間這個姓……

  看也不看言麗雯的男人先查看懷中女子是否無恙。「見同學有難不伸援手也就罷了,你還推人,你的父母是怎麼教你的?」

  「我……我……」從沒遭受過如此嚴厲的苛責,言麗雯立即紅了眼眶。

  可惜她的美人垂淚未獲憐惜,反而遭來一頓訓斥。

  「好好回去反省反省,別再恃寵而驕、仗勢欺人,我會盯著你,你的日文成績若不理想,我一定當了你。」別想混過去。

  「你……」她跺跺腳,哭著跑開。

  唐弄曙扶著額呻吟了一聲,戲也不能中途而廢,她搖搖晃晃地站直身,不忘顛了一下,好維持她纖弱無助的形象。

  「你沒事吧?」好聽的低沉嗓音問道。

  緩緩地擡起頭,她虛弱的一笑,「我沒事,謝謝你。」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她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

  她暗笑,真去看醫生不就穿幫了。「不用了,我男朋友在校外等我。」

  「你有男朋友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

  「是的,老師再見。」她恭敬的行了個禮,嫣然一笑的轉身離開。

  唐弄曙不是遲頓的人,她可以感受到兩道熾熱的眸光始終盯著她的背影,久久不移。

  她不敢走快,慢條斯理的保持優雅的步伐,免得被人發現她其實沒事,健步如飛,之前的虛弱全是裝出來的。

  「今天有點慢,老師捨不得放你們下課嗎?」一隻手接過她手中的書,放進車子後座。

  她搖頭,「有點麻煩。」

  「誰敢找你麻煩?」風間旭二的眼一沉,四週頓時一冷。

  她笑著挽???他的手。「等我擺不平的時候一定找你出面,你很適合討債。」

  他咕噥了兩句,低頭吻住兩片紅唇。

《 本帖最後由 俏辣媽 於 2010-1-24 19: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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