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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凌情]冷酷少東的新娘【豪門新娘3】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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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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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2: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想成為我龍家長媳,並不簡單。」
「是,我知道。」
「不過,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是,我知道。」
「只要有主見、有自信的時代女性……」
是是是,一切她都知道,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當龍家長媳,
一點都不想自己的丈夫,
是那個龍集團有名的冷厲大總裁啊!
雖然他很迷人,雖然他身價億萬,
可是,她還想要自己的小命,
她不想隨時擔心自己會被他的冷臉給凍死啊!
所以,她可不可以自動放棄這個「榮幸」啊?

楔子

  午後三點。
  龍集團三十二樓大型豪華會議室中,身著亞曼尼西服,身形挺拔俊偉的男人,步離大型會議桌,落坐於窗前的單人沙發上。
  他低斂眉眼,肘抵椅把、手拄額,專注聆聽各部門高層主管,針對下年度所提出的目標與計劃報告。
  男人寡情薄唇緊抿一線,靜默不語,但與會眾人卻以他表情為心情,看他看得緊張,神經緊繃,正襟危坐,不敢有分毫的輕忽。
  因為,即使不語不動,他那懾人的氣勢與教人無法忽略的壓迫感,已恫嚇住眾人,教他們個個心驚膽顫,就怕誤觸他隱佈於四周的詭雷。
  但,毫不在意會議氣氛的沉重與凝肅,男人此刻眼底、心裡,就只在意明年度這些領他集團高薪者,能為集團帶來多大的利益。
  聽取完最後一位業務經理的重點報告,男人蹙眉沉思,久久不語。
  頓時,陷入寂靜的空間,就只聽聞頂上空調輕到不能再輕的送風聲響。
  就在眾人緊張得快無法呼吸之際,男人倏地站起。
  「散會。」單手插入褲袋,他抬眼掃視與會主管一圈。
  「是!」
  緊繃的精神得以舒緩,與會眾人同時輕吐出一口氣。
  那似脫離苦海的鬆懈吐氣聲,控訴著他待部屬不近人情的嚴苛,男人明白,但,他從不在意。
  因為,想在他底下做事,想領他集團高薪,就必須拿出實力與成績,至於他對他們的要求嚴苛與否,從來不是重點。
  想想,只要他們的腦袋能繼續為集團賺取龐大的利潤,那有了高額的紅利回饋,就算他的要求再嚴苛,又算得了什麼?
  「王秘書。」冷色眼眸盯上前方角落位置擔任會議記錄的秘書。
  「是。」放下會議記錄簿,女人優雅站起,揚起艷笑。
  她是東華企業總裁的千金王可欣,但為了他,幾年前她離開父親王大同的庇陰,進入龍集團為他工作。
  因為她要他知道,於公於私,她王可欣都是他的唯一選擇。
  「下班前,把會議數據送到我辦公室。」
  「是,總裁。」表現出專業態度,王可欣恭敬應答。
  才轉身離開會議室,執行特助林凱已自長廊底端轉角處,快步朝他行來。
  「總裁。」
  男人以眼詢問。
  「樓下櫃檯通知,老爺子剛到,正要上樓來找你。」
  男人微蹙濃眉,緊抿薄唇,不語。
  又來了。
  這陣子,為了他結婚與否的問題,父親已經採用緊迫盯人的手段來煩他。
  「不過,老爺子這次不是自己一個人來。」林凱頓了下,「有個乖乖牌美少女跟在他身邊。」
  「乖乖牌美少女?」男人怔住。

《 本帖最後由 草薰風 於 2010-1-30 10: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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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3: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冬日午後,台北天空一片清藍,暖陽高掛於空。
  吱--
  一部勞斯萊斯加長型豪華房車,在情緣咖啡館前穩穩煞住,吸引住路人目光。
  司機推開車門,快步下車,繞過車身,拉開後座車門。
  首先,是一扶於車門處,戴有一隻教暖陽映射,而投射出一道道銀色光芒的方型戒的修長手指,映入圍觀路人眼底。
  穩扶住車門,男人跨下房車,挺身站立在藍天之下。
  男人一頭黑髮整齊地往後梳理,俊顏冷酷,眸光銳利,一身亞曼尼西服襯托出他俊高挺拔的身形。
  回首,他凝看車內髮長及肩,樣似十七、八歲的美少女。
  她素顏白淨,黑瞳晶亮,鼻挺唇紅,猶如一尊瓷娃娃般地惹人憐惜。
  怯望男人一眼,美少女深吸一口氣,下車。
  忽地,男人微擰劍眉,伸出戴有龍之戒的右手,及時攬住方下車就步子踉蹌、差點跌跤的她。
  親暱扶摟上腰的大掌,教直髮少女全身為之一震。
  驚仰雪白素顏,駭望身前酷俊顏容,少女一站穩步子,即又驚又懼地急忙推開那攬住她腰的手掌。
  「謝……謝謝你。」她怕他,很明顯,無法掩藏。
  「小心點。」男人眼一沉,面無表情的酷顏,冷了幾許。
  「是。」
  「走吧。」
  伸出左手,男人想牽過她的手,但,愕見突朝自己伸來的大掌,美少女又是一臉的驚惶無助,急步退後。
  那不經意,甚至已可算是習慣性的動作,教男人眼神瞬間再冷下幾度。
  但不作任何反應,男人轉身,接過司機遞來的幾份公文檔案。
  「走。」不再多看她一眼,男人邁步前行。
  「是。」美少女怯點頭,即一如往常與他保持一步的安全距離,安靜地跟在他身邊,走向前方的情緣咖啡館。
  叮噹……
  一陣清脆風鈴聲響,隨著男人推門進入而悅耳響起。
  「歡迎光臨。」
  一見貴客再度大駕光臨,年輕女老闆樂不可支,揮開女服務員,親自上陣接待。
  不是貪圖男人背後難以想像的財富與權勢,女老闆只在乎跟在他身後那位神情羞澀、心膽怯的美少女。
  她希望這美得像洋娃娃般的女孩,今天可以多點幾樣可口甜點,多喝幾杯卡布奇諾,好教這看起來身價非凡的男人,為她的咖啡館再貢獻幾張大鈔。
  「和往常一樣,是嗎?」她禮貌地問。
  「一樣」的意思,表示從這一刻開始到他們離開之前,情緣咖啡館不准對外營業,簡言之,他包下情緣了。
  「嗯。」看她一眼,男人惜字如金,氣勢尊貴,態度冷嚴,逕自走向早已成為他與美少女下午茶的專屬位置。
  在窗邊的角落位置坐下,男人放下手中數份檔,接著拿起其中一份,開始閱覽、辦公,「順便」進行父親要求他與美少女的下午茶約會。
  一會時間,女老闆陸續送上兩人的下午茶餐點飲料。
  男人稍挪動桌上文件至一旁,不讓午茶點心有沾污他文件的機會,即又埋首於公事中。
  久久之後,他合上已簽閱檔,伸出左手拿取另一份檔案。
  「你……你的咖啡快涼了。」一聲怯弱響起。
  拿過文件的手,頓了下。
  男人抬眼看她,斂眼,翻開檔案。
  再抬眼,男人冷眼凝視不知要鼓起多大勇氣,才有膽子開口對他說話的美少女。
  就在美少女被他瞧得幾乎要奪門逃跑之時,男人終於開口--
  「喝你的下午茶。」
  一句話謝絕她的好意提醒,也明白表示她的多事。
  「是,對不起,我錯了。」美少女急低下頭認錯道歉。
  對她的道歉,男人無絲毫反應,即視她於無形,心無旁騖地繼續辦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上時鐘的長針已繞過一大圈,指向二的短針也已悄悄走至三的位置……
  無視端坐正對面,神色不安、態度始終拘謹的她,男人簽過一份又一份的檔,看過一份又一份的檔案,終於,只餘上午才送至他手中的財務報表。
  閱畢財務報表,滿意上面資料的完美,得意集團的季營業額,又比去年度同時期高了近十五個百分點,男人寡薄唇角微勾揚起。
  執起桌上印刻有他名字的鋼筆,他蒼然有勁地簽下「龍爾天」三字。
  沒錯,他就是多年前,為擴展自家集團勢力,而挾帶億兆歐元強勢介入歐洲市場,威震全球政商界人士的龍集團掌權者--龍家長子龍爾天。
  冷酷無情、作風強悍、不講情面的他,進入歐洲市場不到半年時間,即導致歐洲經貿陷入一片混亂。
  而眼見混亂當地經濟的計策奏效、獲利攀高,以龍集團為首,他與白宮集團及另五大歐洲集團伺機大肆割據、併吞整個歐洲市場。
  那幾近翻天覆地的經貿一戰,打響龍集團的海外名聲,同時也使他成為今日各國領袖與政商界有權人士有所顧忌,但卻又爭相示好的合作對象。
  只是,縱使他事業版圖已大如天,他仍有煩心事。
  在他兩個弟弟相繼結婚之後,他偉大的父親為「助」他盡早結婚,硬是塞了一個看起來就像是未成年的青春美少女給他……
  合起財務報表,收起鋼筆,龍爾天神色複雜,看向靜坐對面位置,因無聊而對著窗外藍天發起呆的女子。
  全然不知自己成了龍爾天的注意目標,張貝萱右肘依抵桌面,手托白皙淨顏,凝視窗外一片蔚藍天空。
  她膚白似雪,長及肩下的柔細黑髮,輕掩住她滑膩如絲的細緻嫩頰,一雙黑瞳晶亮動人,而在直挺俏鼻下,那有著自然瑰麗色彩的柔唇,就似沾了水蜜般地引人視線。
  她宛如春天的清晨,美得清新柔雅,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你是不是謊報年齡?」
  蹙著眉,龍爾天問出心中多時的疑慮。
  她看起來太過嬌小、太過年輕,簡直就像個未成年少女。
  「呃?」蕩進耳裡的低沉磁嗓,教貝萱微震,有些難以相信地回過頭。
  眨了眨眼,張貝萱怔看眼前西服筆挺,眸光冷厲的男人。
  驀地,眸光交會的瞬間,內向膽小的貝萱,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身子,移開與他對視的眼。
  他的態度好強勢,緊抿成一線的唇,也沒有一絲笑意,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好冷酷……而且,他總是強迫她做她不情願,也不想做的事。
  想到剛剛又受他脅迫,離開公司與他來此,張貝萱不禁輕歎了口氣。
  他總在龍爸爸逼他約會時,命令林凱通知她放下工作,陪他外出。
  可是他不是要她陪他,他只是要她和他一塊離開公司,遠離龍爸爸對他的轟炸。
  想起一心想撮合她與龍爾天結婚的龍父,張貝萱無奈輕抿唇。
  從沒料到數月之前,她不過在路上偶遇舊疾突發的龍爸爸,而好心幫他攔車,將他緊急送醫,就被迫要與龍爾天送做堆。
  因為自病好出院後,龍爸爸為了報恩,已經先後將當時對他伸出援手的思昀姐和采艷姐,先後「報」進龍家當媳婦,所以他說再來就是她了。
  而為了撮合她跟他長子的婚事,他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眼見改變不了她膽怯而不敢嫁入豪門的決定,他就轉而強迫龍爾天找時間跟她約會。
  只是,約會?端起已冷了的花茶,她就唇輕啜,淺嘗苦澀。只怕,這場午茶之約,是他心裡的一項負擔吧!
  「我在問你話。」
  一句突來的冷硬,教張貝萱心一驚,差點灑翻杯中茶。
  「對不起,我……」急放下杯子,她低頭,不敢承認自己的分心。
  「我問你是不是謊報年齡?」
  倏地,她黑瞳一怔。謊報年齡?
  「沒、沒有!我……我已經滿二十二歲了,這是真的!」再一次被人質疑年齡,一絲慍色染上她清靈的黑瞳,張貝萱又羞又惱。
  不是她願意長成一副未成年模樣,天生如此,她又能怎樣?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看起來成熟一點。
  可是,為了這張臉,她直到現在進便利商店幫林凱買煙、買啤酒時,都還會被店員要求查看證件,好證明自己已經成年。
  想到自己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張貝萱挫敗地抬手,撩過滑落耳際的髮絲。
  「不高興?」她的刻意強調,與微怒的神情,教他黑眼微揚。
  「我……沒、沒有。」怕他生氣,她搖頭否認。
  她是真的不喜歡有人質疑她的年紀,也不喜歡自己被看成未成年少女。
  可,平時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同事對她的取笑與欺凌了,對他,她就算再不高興,也不敢有太大的反應出現。
  因為他是龍集團總裁,還是她部門經理的上司的頂頭上司,萬一得罪了他,她怕自己的工作就不保了,到時,她和外婆就得喝西北風了。
  「還是很怕我?」
  盯住她褪去輕笑而略顯驚慌的美麗臉孔,他取出口袋裡的煙盒與打火機。點燃煙絲,他輕抽一口,吐出一圈白霧。
  「我……」她不敢承認,但也不敢否認。
  「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也答不出來?」得不到響應,他眼色一沉。
  「我……我……」
  「你這樣畏怯內向,到底要怎麼當我龍家長媳,嗯?」他尾音微揚。
  「你……我沒……」
  他無心凶她,但是,張貝萱已被他的冷眼、微揚的尾音,還有數月來一再重複的話題嚇到。
  他從不跟她聊天的,她也情願他不要開口說話,因為他只要一開口,談的就都是最後一定會害她挨罵的結婚話題。
  不然就是總呼喝著她、嫌棄著她,就像現在這樣--
  「你必須大方一點、活潑一點,聽到沒有?」他冷言舉出她的缺點。
  「我……是。」低下頭,她玩著手指,嘴裡恭敬應是。
  「你要知道,外面多的是條件比你好的豪門淑媛,想搶這個位置。」還未結婚,他已在對她下馬威,他自己知道,他相信她也聽得出來。
  「是,我知道。」
  「所以,想成為我龍家長媳,並不簡單。」
  「是,我知道。」
  「不過,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是,我知道。」不管知不知道,只要點頭就對了,因為這樣她比較不會挨他罵,也比較不會惹他生氣。張貝萱認分的點頭應是。
  「雖然你是我父親選定的長媳,但是,你若再不改改自己太過軟弱的性子,到時,不管他再怎麼逼迫我,我也不可能聽從他的命令娶你進門。」
  「是,我知道。」因為她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敢嫁。
  雖然外婆常念她是個軟柿子,總任人欺凌,也沒什麼主見,所以只要日子過得下去就很滿足,不管誰說什麼就只會點頭應和,不會有太多的意見,可是……
  悄抬眼,看向正訓斥著她的他,貝萱緊張地繃緊端坐的身子。像他這種權勢大如天的大男人,她、她真的沒膽子嫁。
  「只要聰穎慧黠、氣質優雅、大方開朗,是個有主見、有自信的時代女性就可,不一定要長得漂亮。」抽口煙,他瞟眼看她。
  倏仰白淨容顏望他,張貝萱眨動一雙清靈似水的黑瞳。
  她沒有一項條件符合他的要求,就只有他不要的美麗……那,意思是他不會再因為迫於無奈而娶她?一抹驚喜飄上她的眼。
  「你要知道,身為龍家長媳,不管對內對外,都有著一定的壓力。」
  「是,我知道。」所以,她才不合格,不討他喜歡。
  「身為龍家長媳,必須圓滑應付外界的眼光與突來的意外,更必須在我不在家的時候,有辦法掌控家裡大小事務,把家裡照顧好……但,你?」
  聽著他一句句的要求,貝萱將頭垂得更低。她絕對辦不到。
  「抬起頭。」他下命令。
  「是。」仰起容顏,她垂斂眼睫,不敢看他。
  審視眼前美得像尊瓷娃,極需男人捧於掌心,細心呵護的雪白俏顏,他唇角一揚,冷笑搖頭。
  「以你的個性來說,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太過坦白的直言,教未有心理準備的張貝萱,雙眸怔然。
  「我……我……」驀地,張貝萱眼眶泛紅。
  見她似受到莫大委屈,而眼眶噙淚的楚楚可憐模樣,龍爾天臉色一變。
  「不准哭!」
  突來的一聲斥喝,教她雙肩一顫。
  「我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從今以後不准在我面前哭,聽見沒有?」
  「我……我沒有哭。」不想被瞧不起,她眨去淚意,搖頭否認。
  「沒有?」見她怕他怕到連哭也不敢承認,龍爾天冷笑。
  他真的沒辦法忍受她對他的懼意,更無法忍受與這樣的她同床共枕。但父命難違,他只能將就,只能強迫她適應他的生活圈。
  「我再也沒見過比你更沒用的女人。」他厭惡她的軟弱。
  「你……」他的話,好傷人。
  「我如何?」他倒想知道,她敢對他說出什麼不順他耳的話。
  「我從不想……」鼓起勇氣,張貝萱想再一次明明白白告訴他,她從來就不想嫁進他們龍家,想請他不要再說話傷她。
  但,她話都還沒說完,龍爾天已又繼續挑剔她的缺點。
  「看你,長得一副幼稚模樣,這樣,你教我日後怎麼帶你出門?」他訓她像訓個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我……又沒想……」
  「找個時間去把直髮燙起來,那樣看起來應該可以變得成熟一點。」她的個性可能較難改,先從外型下手,會比較有效率。
  「我……我不……」抿著唇,她想搖頭拒絕。
  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閒錢可以燙髮!
  忽地,窗外一陣涼風,緩襲入窗,輕輕捲起她垂落頰的黑髮。
  在午後冬陽映照下,她那拂揚於空的縷縷黑柔,似在他眼前、在風中翻飛旋舞。
  意外被擒取住視線,龍爾天愣住,不自覺地,他左手一抬。
  驚見他抬手動作,張貝萱嚇得想往旁邊挪動身子,避開他
  但,不讓她有退後閃避的機會,龍爾天眼色一沉,一把強扯住她的發。
  「不准!」他黑眼微瞇。
  「你……你……」她驚眼望他。
  「記住,不許再避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略施勁道,他扯痛她。
  「我……我……」忍住痛意,慌張無措的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絲毫感受不到張貝萱的驚慌與害怕,龍爾天此時只為方才自手裡滑落的黑髮觸感而感驚訝。
  他不知道她的發竟如此之柔,柔得教他扯不住……微擰著眉,他抬手輕撩起她的發,凝眼審視手裡的髮絲。
  不想再被他抓痛,張貝萱強迫自己往他靠近。
  但,看著她,龍爾天大掌突然一翻,罩上她的頭頂,胡亂揉弄她的發。
  「啊,你、你想做什麼?你這樣,我會看不見!」她驚聲抗議,急急揮舞雙手,推開他。
  一拉開兩人距離,她猛抬手撥弄幾下,又輕甩幾下發。轉眼間,方才被惡意揉亂的直髮,已又服順自然地垂落。
  眨著一雙清瞳,張貝萱又羞又氣的想瞪他。
  可是,才凝進他莫名沉黯的黑眼,她便粉頰緋紅地急調移視線,就怕再多看他萬分之一秒,自己就真會改變心意想嫁給他。
  因為他深邃的眼,似有股超自然魔力,會緊緊吸引她的心,會讓她以為只要她真心愛他,那麼總有一天,他也會真心愛上她。
  可是,她心裡明白,那是天方夜譚、是神話、是不可能成真的事。
  「你可以繼續留直髮。」他喜歡她的髮絲順滑過他手掌時的觸感。
  「啊?」她怔眼望他,不明白他為何會改變主意。
  望著柔亮黑髮下的白淨素顏,想到父親的控訴,龍爾天心口一躁。
  「我要你嫁給我。」
  他不想再拖下去,不想再聽到父親說他不孝的嚴厲控訴;而因為不是戀愛結婚,所以求婚用的玫瑰與戒指,都可以免去。
  「我……我不……要……」驚瞠黑瞳,她驚慌搖頭。
  他不喜歡她,她就不可以嫁!
  這已經是她最為明白的一次拒絕,她希望他可以聽懂,可以不要再逼她,也可以放過她。因為她真的不是他那個世界的人,她真的一點也不適合他,她會沒辦法適應他的生活圈的!
  「我沒辦法的,你知道的,我真的不適合你,我……我……」
  但,一再入耳的拒絕,教龍爾天神情一變,怒得一掌狠握住她手腕,用勁扯過她,冷眼直視她驚恐的黑瞳。
  「敢再說一次『不』字試試。」他眼露危光。
  「可、可是……」她急紅了眼。
  「嫁給我,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他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是俊酷有型、富可敵國的男人,是眾多名媛千金心中的理想丈夫,而她什麼都不是。
  萬一結婚後,他突然後悔了、不要她了,那到時候她要怎麼辦?
  「別給我拿喬,也別不知好歹,我龍爾天願意娶你,是你張家莫大的福氣,所以,別想測試我的耐心底限。」龍爾天冷語恫嚇。
  「你--」眨動驚眸,她紅唇訝然張啟。
  盯視她的眼,忽地往下移,緊凝住她因害怕而微顫的柔唇。
  「你、你不可以威脅我,你……你……放開我……你……」
  那不斷在他眼前啟合的唇,一再地抓住他的視線。
  倏地,他一個轉手,狠掐住她的頸,強行制止她的掙扎。
  「再動一下,我就掐死你,到時……我就娶你的神主牌。」他冷笑。
  冷而無情的威脅,驚嚇到一直暗中觀察兩人的女老闆,也駭住張貝萱。
  「不……我不要!」攸關性命,貝萱恐懼不已。
  「你?」沒料到她會有一再反抗他的勇氣,龍爾天黑眼一凜,倏站起身,同時也順勢扯起她。
  「你、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大聲叫了!」她拚命掙扎。
  可,還來不及尖叫救命,龍爾天已疾速俯身,在她柔潤的紅唇上,烙下一記冰冷。
  忽地,他黑眸一沉。沒有口紅與唇膏的黏膩感,她紅潤的唇,遠比她的發還要柔,也還要教他喜歡。
  觸上她唇的涼意,教張貝萱整個人傻住。
  她、她被他強吻了?
  忘了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應,貝萱因他冰冷的唇而驚住。他的唇,就像他的人一樣,冷冷的、涼涼的……怔視放大的酷顏,她雙頰泛染羞色紅暈。
  太過接近的距離,教她無法躲藏,只能被迫凝進他的眼。
  驀地,她心一震。
  他的眼……好深邃。少了冷硬銳利的眼色,他的眼變得好沉、好亮,就好似兩潭幽深勢力,將她強行吸入,教她再也無法動彈。
  她想回過神,想遠離他太過深邃的眸光侵犯,想與他拉出安全距離……
  「閉上眼睛。」就著她的唇,他冷道。
  她那似一再深究著他心的純淨黑瞳,教他心口微感異樣。
  「可、可是……」
  「我叫你閉上眼睛!」
  「可……可是你也沒有閉眼睛呀,我外婆說……」她想跟他講理。
  但,不容許自己的命令遭置疑,龍爾天黑眼乍沉,張口怒咬她的唇。
  「啊,痛!」她尖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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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難得的連續假日,龍家老二與老三依照原定計劃,一大早就帶著各自的愛侶出門遠遊,獨留龍爾天一人坐於大廳裡。
  坐在窗邊陽光灑落的單人沙發裡,感受著陽光的溫和,他緩緩翻閱手中商業雜誌,沉浸於此刻寧謐的一人世界。
  突然,一陣高亢又渾厚的歌聲,像春雷似的破壞了大廳原有的寧靜--
  「你若來台東,請你斟酌看,出名鯉魚山亦有一支石雨傘,初鹿之夜,牧場唱情歌……」
  合上手邊雜誌,深吐一口氣,龍爾天微勾唇角,直視大廳玄關入口。
  隨著歌聲的傳近,一名長得像熊一般高大健壯的男子,踩著七爺八爺的腳步,手舞足蹈,一路給它跳進大廳。
  他不是別人,就是十多年前,曾在台東山區救過龍家長子一命,進而與龍家結下不解之緣,成為龍家四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台東青年--黑熊。
  一進大廳,發現龍爾天正看著自己,他宏亮又驚人的歌聲馬上卡住,立刻飛身進廚房端出一杯水,討好的送到他面前。
  「老大,喝茶。」他笑得諂媚。
  看著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黑熊,龍爾天露出溫和笑容。
  當年若不是黑熊及時發現墜機的他,只怕他早已命喪萬丈深淵了。
  「謝謝你。」
  「咦?」才想遞出手中水杯的黑熊,被他突來的鄭重道謝愣住。
  張大圓亮的熊眼,黑熊盯著他看。
  「嗯……耶……阿喏……」搔搔頭,皺皺眉,黑熊努力想記起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我指的是當年的事。」看他百思不解,龍爾天接過水杯,出聲道。
  「啊,喔,就那件事喔!」黑熊恍然大悟。
  沒想到事過多年,龍爾天還記得當年事,黑熊一得意、一高興,少了水杯的大手,就不知輕重的往他後背大力招呼過去--
  啪!
  突然受襲,龍爾天悶哼一聲。
  「三八兄弟!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居然還記得?呵呵呵……不是我黑熊愛現、愛誇自己,你就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神勇……」
  想起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跡,黑熊是一臉的神氣。
  嗯,哼!這個世界要不是有他黑熊在,哪有現在的龍集團啊;沒有他黑熊,又哪有現在的龍老大?
  「哇哈哈哈……我是龍家的救星,是世界的偉人啦,哇哈哈哈……」越想越囂張,也越笑越誇張,黑熊笑得好猖狂,跩得像太上皇。
  「是,你是。」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火,龍爾天勉強自己按捺住想動手揍他的衝動。
  「呃……呵呵……」知道自己囂張過了頭,黑熊忙收起笑臉,裝謙虛一下,「其實當時,我也沒做什麼啦,不要這麼客氣咩,呵……」
  「對你可能不算什麼,但是你確實救了我的命,謝謝你。」
  「呵,那是我們兩個有緣咩,這麼客氣幹什麼?呵,三八兄弟!」紅著臉,黑熊呵呵笑,一掌再給他用力揮下去--
  啪!
  頓時,太過頭的力道,教龍爾天才端至眼前想喝的水杯,瞬間震動,冰涼的開水濺出杯沿,潑濕他的酷顏。
  再次受襲,龍爾天臉色已變,酷顏抽動。
  而一看到他酷顏濕淋,黑熊瞠大眼,還倒退數步--
  「哇!老大,人家水都是用喝的,啊你怎麼用潑的?快快快,這給你擦擦臉!」神經太大條的黑熊,熱心快速地遞來茶幾上的面紙盒。
  緊咬牙,龍爾天酷顏緊繃。
  若不是礙於當年的救命之恩,他早像爾亞一樣動手揍人了。
  再一次成功克制住想出拳揍黑熊的衝動,龍爾天惡瞪他一眼,接過面紙盒,為自己整理善後。
  在一旁被瞪得不知不覺的黑熊,臨時想起爾亞出門前交代他套問的事。
  「老大……嘿嘿嘿……」扭動大肥臀,擠開他在沙發椅把上的手,黑熊一坐下就對他笑得諂媚。
  「有事?」
  「嘿呀,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問喔?」他咧嘴笑。
  「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記得前陣子,你回家都會面帶笑容,雖然不是很多,可是也夠了啦,反正你是天生的冰塊臉,我們也看……」
  一記冰冷白眼掃來,黑熊忙改口。
  「呃,不、不是啦,我是說你天生長得酷,可以看到你的笑臉,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呵呵呵……」
  懶得理他,龍爾天繼續閱覽手中雜誌。
  順利逃過一劫,黑熊呼出好大一口氣,但,卻也不知死活的再次踩上戰線,沒腦袋的打算從他身上挖出一點感情內幕。
  「老大,其實是爾亞要我問你,是不是小貝貝又惹你生氣了?」怕自己一人被炸太無辜,黑熊拉來龍家老二龍爾亞當墊背。
  呵,說到他們小貝貝,呵呵呵,小貝貝長得好可愛、好漂亮喔。
  頭髮長長的,眼睛大大的,皮膚白又嫩,都二十多歲了,還長得一副未成少女模樣,教人看了就好想疼她,再順便咬她一口喔,呵呵呵……
  「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們管我的私事了?」他冷下臉。
  「呃?」黑熊神情警戒,急忙跳離椅把位置,離開危險地帶。
  「哪、哪有?我、我哪有膽子敢管老大你的事?是爾亞啦!我剛就說了咩,這一切全部都是爾亞他要我問你的!」
  堅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亂世真理,黑熊決定把一切罪過,全部都往龍爾亞身上推。
  活該!誰教那個最沒品、沒氣質的暴龍,沒事就想海扁他,他這招叫做「借刀殺人」。
  嗯……不對、不對!他這是應該叫「替天行道」才對。
  「你在緊張什麼?我凶你了嗎?」
  「嘿嘿嘿……當然沒有了,老大對我黑熊最好、最夠義氣了,所以我們是好兄弟、好哥兒們,對不對?」挑著一對濃眉,黑熊一臉曖昧地再湊近他。
  「你又想做什麼?」一記冷眼,瞪開黑熊想搭上他肩膀的手。
  「耶?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只是在想,我們既是好兄弟、好哥兒們,那我們就應該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說對不對?」
  「然後?」
  「然後,如果你在感情上遇到什麼挫折,這沒關係,你說出來,我黑熊給你當顧問!」大拍胸膛,他一臉的義氣。
  「這幾年以來,你一直待我如同手足,有你這等好兄弟,我黑熊肯定為你拋頭顱、灑熱血,為你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
  用著剛自古代電視劇學來的慷慨詞語,黑熊為自己的高水平表現,感到萬分的滿意與驕傲,但--
  叩!一記痛敲正中他的額。
  「哎!」痛。
  「以後電視劇少看一點。」龍爾天黑眼一瞟。
  「好啦、好啦!」他心有不平,隨便點頭,「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你把問題說出來,我黑熊一定會替你想辦法,讓你和她的感情一目千里……」
  叩!又一記痛敲,還快得教黑熊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
  「老大!」他不爽了!
  「要你唸書不唸書,就只會追著老三要趴趴熊,看看你,到現在連句正確的成語也不會用。」龍爾天冷眼瞪他。
  若依父親的原定計劃,黑熊大學畢業後,就應該進龍集團,跟他們兄弟三人一塊工作。
  但是平日就不愛用腦子,又不喜歡唸書,就喜歡收集趴趴熊的黑熊,最後還是辜負了他們一家人對他的期望。
  因為,他數學考零分也就算了,連國文他也有辦法考鴨蛋,就夠教人捶胸頓足,恨不得一腳就踹死他!
  「我哪裡不會用了?我有用錯嗎?本來就是一目千里!」這樣才看得遠嘛,哪有不對?對於龍爾天的糾正,黑熊很不服氣。
  「是一日千里。」敗給他了。龍爾天頭痛地揉著眉間,又搖了頭。
  「是嗎?」他懷疑。
  不過,不管是一日還是一目,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那你到底跟小貝貝怎麼樣了嘛?為什麼這陣子,你……」
  「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們不需要知道。」兩句話制止了黑熊的探問。
  「那我總可以知道吧?」
  剛自房間出來的龍父,一聽到兩人的談話主題,興匆匆笑步上前。
  「怎麼樣?你跟貝萱現在感情進展得如何?不錯吧?她點頭了沒?」
  「沒有。」
  「沒有?」龍父瞪大眼。
  「爸,她真的不適合我們龍家,我看……」
  「不、適、合?她哪裡不適合了,你給我說說看!」
  「她的個性就是一項大缺點,她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就這樣喔?」黑熊搔著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沒錯,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她成為我的妻子。」
  「可是,如果你們結婚了,她有你呀!」
  「什麼意思?」他擰眉。
  「只要你娶她進門,以後有龍家當她的靠山,誰還敢欺負她啊?呿,又不是耍笨裝白癡。」圓大的熊眼鄙視他。
  不是他在唬爛,這是一種常識,同時也是歪理中的一項真理。
  現在的社會是誰錢多,誰就威風,而他們龍家什麼沒有,就是錢給它超級無敵多的,勢力也給它超級無限大的啦!
  有龍家這種堅固耐用的後盾在,日後,除了大白目外,誰還敢動他們小貝貝一下?
  黑熊的說法,教龍爾天詫異。他似乎一直忽略了這點。
  「你看,黑熊都比你想得多。」龍父趁機再道,「我就不信憑我們龍家的地位,會沒辦法保護她一個女孩子!你馬上就把貝萱給我娶進門……」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取出隨身手機,看了眼來電號碼,知道是特助林凱打來的,龍爾天略為訝異。林凱極少會在星期假日來電擾他休息。
  才按下通話鍵,一聲緊急已自手機彼端傳來--
  「總裁,不好了,張小姐出車禍了!」
  接獲意外訊息,龍爾天臉色驚變。
  「老大,誰找你?」看他表情不對,黑熊好奇湊上前。
  「林凱。」丟下一句,他轉身往外走,緊擰濃眉與林凱保持通話,「送到哪間醫院?」
  「你這個不孝子,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想跑去哪裡?」龍父吼住他。
  結束與林凱的通話,龍爾天回身看向父親。
  「貝萱出車禍。」
  「貝萱出車禍了?那我們趕快到醫院去看她!」龍父忙道。
  「不必了,林凱說她沒事,不過,我還是先到醫院去看看好了,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再也顧不得龍父與黑熊兩人怪異的眼光,他邁開大步,疾步向外行去。
  「咦?不是說沒事嗎?」看著大步離去的背影,龍父瞪大眼。
  「對呀,而且還走得那麼快……」黑熊一臉的狐疑。
  不適合就這樣了,那要是適合了,他豈不是每天都要把小貝貝捧在掌心裡,小心疼、小心愛了?
  XXXXXX
  精緻如娃的嬌顏,因沾了泥沙而似蒙塵鑽石,失去了耀眼的光芒,而以往晶亮清澈的瞳,在這一刻也像是黯淡的星子……
  遠遠見到孤單坐在角落,雙眸無神的她,龍爾天的心抽了下。
  自那次的午後之吻後,她就一直在躲他,任林凱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她的人,而龍集團之大,她想避開林凱午後之約的通知,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他真的沒想到,再見到她時,竟會是在她最為狼狽的時候。
  行步走至她面前,他伸出手,勾抬起她的下頷,擰眉審視眼神空洞的她。
  在她臉上、手上有多處血紅擦傷,就連及膝的洋裝裙襬上,也似因為曾撲倒在地而擦破髒污,她,好似嚇傻了。
  「你還好嗎?」輕拍她的頰,他想喚回她的注意。
  但,她那直視前方的眸光,卻穿透過他的身,落在遙遠的一方
  「貝萱?」他再喚。
  只是,無論他再呼喚幾次,她目光依然凝滯。
  「總裁,要不要請醫師……」見張貝萱眼神不對,林凱心一驚。
  倏抬手,龍爾天制止林凱的出聲。眸光微沉,他低俯下身,在她唇上烙下一道涼意。
  凝進她茫然的黑瞳,一秒、兩秒……他等著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緩緩地,她恍惚的眼,眨了下。
  吻回她遠去的心魂,一道淡笑揚上他的眼。他挺身退離。
  「你還好嗎?」他再問著。
  一回過神,張貝萱神情驚恐,急站起身,緊抓住眼前的他。
  「外、外婆,我外婆人呢?她人現在怎樣了?」
  「醫師正在為她急救,你冷靜點。」
  「急救?這……這都是我的錯,我如果多注意四周,外婆她就不會被車子撞到,她……是我害了她……」想起車禍當時的混亂,張貝萱捂嘴哽咽。
  「我說過,別把所有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他低聲斥責。
  「我……」他微怒的語調,教貝萱一怔。
  她想起他討厭她自責、軟弱的個性,但也想起,他不應該在這時候出現在這醫院裡。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凱通知我,你出事了。」他口氣平穩。
  突地,手術室的燈熄了,身穿手術服的執刀醫師,自裡邊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足以奪取眾人視線的俊男美女龍爾天與張貝萱。
  「龍先生。」認出龍爾天的身份,黃醫師快步走向他。
  「黃醫師,她外婆的情況如何?」經由林凱提醒,龍爾天知道他就是負責急救貝萱外婆的黃醫師。
  「醫師,我外婆她情況怎麼樣了?她沒事吧?」張貝萱急步衝上前。
  「這……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一句抱歉,教張貝萱腦袋一空,身子一晃,步子踉蹌。
  「勇敢點。」及時扶住她,龍爾天沉重道。
  「勇敢?你、你要我現在怎麼勇敢得起來?」凝著淚,她唇角顫抖。
  「你一定要冷靜點。」
  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的悲傷,他輕擁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自父母雙雙去世後,除了外婆,就再也沒人給過她這樣溫暖的懷抱,她想眷戀他的溫暖、想有他的安慰,但是他的話,總是那樣的現實、傷人……
  「在要求我勇敢之後,你還想要求我冷靜?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這樣為難我?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想到即將失去唯一至親,張貝萱痛哭失聲,想推開他溫暖的懷抱。
  「你知道嗎?她是我外婆,是我這一輩子最親、最親的親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哪!這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鉗制住她哭得顫抖的雙肩,他強忍怒意,就事實說道,「但是你外婆年紀已經大了,你早該要有心理準備。」
  「你?不要、我不要這樣,我就是不要,你走開!」
  張貝萱情緒激動,一把推開他,強抓住黃醫師,大聲哭喊--
  「醫師,我不要外婆死,我拜託你幫我救救她,求你,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雙膝一彎,她哭著想跪下。
  但,身後一道強勁力量,阻止了她。
  「你?」急仰容顏,她驚望身後的他。
  「給我站好!」她即將是他龍家的人,他就不准她在外人面前,丟他龍家的臉!
  「你放開我!我要求醫師救我外婆,我要求他!」她噙淚掙扎。
  怒視張貝萱,他冷聲詢問一旁的醫師:
  「黃醫師,難道,只要她跪下求你,你就可以救回她外婆的命?」
  「這……真的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得到意料中的回復,龍爾天冷顏笑看身前淚漣漣的她。
  「聽到醫師說的話了嗎?」避開她淚光閃爍的清眸,他冷笑重複,「意思就是,就算你在這裡跪上一輩子,你外婆也一樣過不了這一關。」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張貝萱激動得無以復加,但,她無法與他對抗,無法反駁他所有的話。
  因為他是對的,他說的話,全都是對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只能任由兩行清淚順頰滑落……
  「龍先生,張小姐,你們還是快到安樂房看看老夫人吧!」眼看氣氛不對,黃醫師適時出聲提醒,「萬一拖久了,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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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病床上,傷勢嚴重、奄奄一息的白髮老婦,一見張貝萱衝進病房,精神一振,慈藹地笑著。
  「貝萱,來,快來給婆婆看看,你有沒傷到哪裡?」她困難地伸出手。
  「婆婆--」噙著淚水,張貝萱撲倒在病床前。
  「嗯,還好,只是破一點皮,沒傷到你漂亮的臉蛋,真是佛祖保佑。」
  「婆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傻丫頭,又在說傻話了。」她慈笑著,「婆婆沒事,婆婆現在真的很好,整個人好輕鬆,好像要飛起來一樣,呵呵呵……」
  「婆婆……」她懸眶淚水才滑落,幾句提醒已在她耳畔響起。
  「你是要讓你外婆到現在都為你擔心嗎?你不能堅強一點,讓她安心的走嗎?」傾身貼近她耳際,龍爾天冷漠低語。
  「你?」抬眼看他,她的淚水在眼眶裡閃動。
  她不懂,為什麼他可以一直保持這樣冷靜、這樣冷酷?就因為即將失去生命的,是一個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外人嗎?
  她好恨他,也好討厭他,只是,她知道他沒有說錯,如果她一直哭,外婆一定放心不下她的……
  「婆婆,只要你好起來,我就不再說傻話了,這樣好不好?」抬手拭去淚水,吸了吸鼻水,張貝萱難過地揚起笑臉。
  「呵,丫頭,你變了,婆婆記得你以前沒這麼精的。」
  知道貝萱的改變來自病床邊男人的幾句話,外婆振作精神,打量著他。
  「你就是龍家的老大爾天是吧?」雖沒見過面,但看他氣宇軒昂,氣勢不凡,外婆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是的,婆婆。」他跟著張貝萱喊。
  「你爸爸曾經來找過我,他希望我可以勸貝萱嫁進你們家。」
  「我知道,我父親曾經告訴過我。」
  「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婆婆,你問的是……」他不解。
  看向一旁因忍住哭泣,而不斷抽噎的貝萱,外婆笑了笑。
  「貝萱她一向很聽我的話,只要我一句話,她一定會遵從的,但是,我想知道,你真的喜歡我們家貝萱嗎?」
  「這……」
  「你出身好,有權有勢,想要什麼樣的妻子沒有?為什麼非要我們家貝萱不可呢?」
  「這……」頓了下,他直言說道:「她曾經救過我父親一命,我父親為了報恩,才堅持要我娶她進門。」
  「我想也是。」外婆微微一笑,「你很誠實。」
  「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我相信你的話,也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責任心的孩子,你就和你父親說的一樣,優點真的不少。」
  「我父親經常誇大讚美我們兄弟三人。」他笑著。
  雖然才談了幾句話,但龍爾天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慈祥的老婦人,就可惜,這是他與她的最後一面。
  「呵……要你娶我們貝萱,真的太委屈你了。」
  「貝萱有她的優點。」看一眼身邊哭紅了眼的她,龍爾天搖頭。
  「她當然有她的優點,但她的缺點……相信不必我再說,你也清楚,這樣你還願意娶她嗎?」
  她希望臨死之前,能為唯一的孫女安排好將來的日子。因為,她終究是放心不下性子軟弱的她。
  若沒人能保護她,沒人能聽她說心事,她怕貝萱會更內向,會變得自閉,而難以融入人群。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你可以把貝萱交給我。」龍爾天正顏回答。
  「婆、婆婆,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他,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噙著淚,搖著頭,張貝萱緊握著外婆的手。
  「傻丫頭,又在說傻話了,婆婆年紀大了,哪能永遠跟你黏在一起呢?聽話,別哭了,來,笑一個給婆婆看。」
  「婆婆,不要……你不這樣說嘛,婆婆……」止不住的淚,再次潰堤。
  「你是要婆婆難過嗎?不許再哭了。」伸手搭上她的肩,施加勁道掐痛她,他微笑地看著她,眼中卻有著警告,「聽話,婆婆要你笑給她看。」
  「你……」忍住肩上的痛意,張貝萱抿咬著唇,對著外婆綻開笑顏。
  看見貝萱對他的言聽計從,外婆放下了心。
  「你可以的。我相信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帶給貝萱快樂。」
  知道自己已取得長輩的歡心與同意,龍爾天斂下黑眼,唇角勾揚。
  「我會盡力的。」
  「貝萱,你就嫁給爾天吧,這孩子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能嫁給他,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說了太多的話,她精神耗弱,覺得累了。
  「可是,你以前說過,我們的環境差太多,我這種個性嫁過去,日子一定會不好過,你還說他們大門大戶的,根本容不下……」她哭著說。
  「所以,你要盡快改正自己個性上的缺失,知不知道?」
  「可是他對我好凶,又對我不好,我……我真的很怕他……婆婆……」
  她的坦言,教龍爾天濃眉一擰。
  「傻丫頭,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外婆笑了笑,「再說,爾天他是個條件很好的男人,個性上難免就強硬了些,你就多聽他的話吧!」
  「好,我知道,我聽話。」不想再教外婆為自己擔心,她哽咽點頭。
  「相信婆婆,婆婆是不會害你的。」
  外婆感到安慰,困難抬手輕順她的發。
  「還有,就算現在,爾天他只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被迫娶你,可是婆婆相信,只要你真心對他,總有一天他也會為你付出真心,知不知道?」
  「婆婆……」抹去淚水,她低著頭。
  「丫頭,好好用心想想,好不好?婆婆知道你聰明,婆婆也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自己過得快樂的。」
  長歎了一口氣,仿似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白髮老婦輕拉過爾天的手,迭放在貝萱的手上。
  「孩子,我這就把貝萱交給你,以後,就請你……請你多替我和張家照顧她吧。」能在臨終前見到自己的外孫女婿,她已毫無遺憾。
  「我會的,婆婆。」他神情肅穆。
  「婆、婆婆,你別這樣說……你別丟下我一人啊……婆婆……」看著外婆似再也了無牽掛的笑容,張貝萱全身輕顫不止,嗓音哽咽。
  「貝萱。」他希望她能堅強。
  「走開,我們不要你!」揮開他伸來的手,貝萱哽咽低泣,緊緊握住外婆的手,「婆婆,別丟下我,以後我會更聽話的,婆婆……」
  望著她為忍住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身子,不想再打擾她們婆孫倆的最後相聚時刻,龍爾天面無表情,舉步離開病房。
  一直等在門口的林凱,見只有他一人出來,小心翼翼趨前,探看房裡的情況。
  「總裁,張小姐她……」
  「別去吵她,讓她再多陪她外婆一會。」回首再看一眼強作堅強而笑揚淚顏的她,他帶上門。
  他希望如此就能隔去她那悲慟的哭泣,但那似已烙入心底的淚顏,卻教他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背倚白色牆柱,聽著房裡的淚語笑聲,他凝眼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病房外站了多久、等了多久,直到一聲淒厲哭喊震回他飄遠的思緒--
  「婆婆?」
  那自門縫穿透出的悲哀哭泣,哭得他心緒微亂。
  緊閉雙眼,他雙掌緩緩圈握成拳,想靜下自己的心。
  久久之後,穩住因她痛哭而為之起伏的情緒,龍爾天深呼吸一口氣,張揚雙眼,他看向一旁的林凱。
  「找人處理她外婆的身後事。」
  「是。」
  「再通知我父親,他可以著手辦理我和她的婚禮了。」
  「總裁,這--」
  「我希望在她外婆百日內娶她進門。」
  「但是,張小姐她會答應嗎?她不是……」張貝萱雖然沒什麼主見,但在這件事上,她一直不肯點頭,拗得像什麼似的。
  「這是她外婆臨終前賦予我的權利。」
  「可是……」
  「她的想法已經不重要,去吧!」一抬手,他神情威凜,冷顏制止想再次進言的林凱。
  「是!」不敢再有意見,林凱拿出手機,一邊處理主子交辦的事,一邊快步走往安樂病房的管理處。
  待林凱離開視線,他轉回身,推開病房門。
  「婆婆、婆婆?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婆婆--」
  走到她身邊,伸手搭上她的肩,他顏容僵凝。
  他討厭她的哭泣,但,看著緊緊抱住外婆遺體而放聲哭喊的她,看著哭得肝腸寸斷而顫抖著身子的她,他冷硬的心,似也為她……感到一絲悲傷……
  龍家為張貝萱的外婆辦了一場莊嚴的喪禮,難以計數的花圈與輓聯,也一再自世界各地送進殯儀館喪廳靈堂。
  但,那些全都不是貝萱親戚家送的,而是獲知喪禮乃由龍集團出面辦理的企業豪門,為做公關而派人送達,以表哀悼之意。
  當天,龍集團公關部亦正式對外宣佈兩人婚事,消息一經報紙披露,即在政商界及龍集團內部,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突然傳出的婚訊,打碎了王可欣嫁進龍家的夢想。
  王可欣心有不甘,她不相信龍爾天會看上懦弱又沒用的張貝萱。
  一心想嫁進龍家,與龍家攀上關係的王家父女,一次又一次地在各大社交場合裡,藉由眾人之口,對張貝萱無能懦弱的個性展開攻擊,希望能藉此打消龍爾天與她結婚的決定。
  但,除非世界末日,否則,任誰也無法改變貝萱即將嫁進龍家的事實。
  經過羅曼史婚禮公司精心設計與籌劃,一場耗資數千萬、既莊嚴又隆重的白色婚禮,在龍家大宅盛大舉行。
  千萬朵的白色玫瑰,佈滿龍家土地每一角落;千萬朵的白色百合,也將偌大庭園妝點得清新浪漫,而隨著涼風的吹襲,千萬縷的白色絲緞,就在山林間迎風漫舞。
  隨著吉時的到來,一部部豪華房車陸續自仰德大道,轉進長長的綠陰大道,駛進龍家莊園,參與龍家大少東龍爾天的盛大婚禮。
  在天地之間,一座由純白柔紗與白色玫瑰、百合編織而成的幾近千坪白色場地,就架建在佔地遼闊的龍家庭園正中央。
  風吹紗動,花香四散,一位位身穿華衣美服、西裝革履的貴婦名媛與名流士紳,一邊品嚐名酒美食,輕語談笑,一邊靜待著婚禮的開始。
  十一點整,優雅琴音在風中悠揚響起。
  叭--叭--
  在十二長聲喇叭之後,前有飛天女神徽志的勞斯萊斯新娘禮車,在十數部車門把手上扎有玫瑰花飾的豪華座車護送下,抵達龍家大宅。
  在林凱的指示下,數十位保全人員上前排開圍觀的賓客。
  一會,新娘座車兩側車門一開,身穿黑色亞曼尼西服,神情冷峻的龍爾天,自左側車門下車。
  繞過車身,行至右側已打開的車門旁,他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牽扶住新娘別有白色玫瑰、戴有白紗長手套的手。
  傾身下車,站定步子,張貝萱手捧玫瑰花束,揚顏。頓時,一聲聲的驚艷讚美,已陸續傳進龍爾天的耳裡。
  緩緩地,一抹淡淡笑意揚上他的眼。
  不只是他們為之驚艷,就連早已見過她裝扮的他,也要再一次為眼前絕麗容顏而震撼。
  她及肩黑髮高綰成髻,白淨容顏淡施脂粉,黑瞳晶亮有神,一襲歐式白紗柔緞,將身形纖細的她,襯得更為端莊典雅而清靈飄逸。
  然,眼見賓客朝自己一再步進,難掩緊張情緒的貝萱,即不由自主地偎向身邊的他。
  他,將是她一生的伴侶,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必須跟一輩子的男人。
  「抬頭挺胸。」一句低語提醒傳入她的耳。
  微仰容顏,透過白紗,貝萱凝進他深邃的眼,鼓起勇氣對他輕揚淺笑。
  「嗯。」
  深呼吸一口氣,她挺起身子,回頭直視矗立前方的白色豪宅。
  雖然這樁婚姻並不是她想要的,但是為了外婆、為了她疼惜她的心,不管未來日子會如何,她會盡一切努力維持住兩人的婚姻。
  「走吧。」摟住她纖細的腰,他傲揚酷顏,邁開自信而沉穩的步伐。
  「是。」再一次地,她柔順應聲,同時也在心底告訴自己,加油了。
  跟隨龍爾天已為她放慢速度的步伐,貝萱揚起容顏,帶著輕柔淺笑,與他一同緩步前行,步向不可知的未來。
  XXXXXX
  深恐自己會丟了龍家的臉,張貝萱自踏進龍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即緊跟在爾天身邊,一步也不離。
  雖然知道爾天偶爾會冷眼瞪她,但,她顧不了太多。她情願被他瞪,也不要獨自一人被眾多賓客圈圍其間。
  只是一整天下來,緊繃心弦的她,在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後,幾乎就要癱軟在他懷裡。
  「累了?」他擰眉看她。
  她想搖頭,但,最後還是誠實的對他點了頭。
  「王嫂。」龍爾天抬手,招來正與幾名員工一塊清掃大廳的王嫂。
  「是,大少爺。」王嫂笑咪咪地跑到兩人面前。
  「貝萱父母早逝,很多事情沒人教她,麻煩你陪她上樓,她若有不懂的事,就麻煩你教她。」
  「是,我知道。」王嫂一點就通。
  「有不懂的地方,就問王嫂。」他轉看貝萱。
  「謝謝。」意料外的體貼,教她微微動容。
  「大少奶奶,那我們上樓吧。」王嫂笑出一臉的慈祥,領著她上樓。
  一上到二樓,王嫂即開始對她講述,有關新婚之夜該注意的事,及新嫁娘該注意的地方。
  然,當王嫂越說越清楚時,張貝萱粉頰漲紅。
  一直到褪去身上白緞禮服,解下高綰的黑髮,她走進浴室沐浴更衣,王嫂還在門外高聲叮嚀,聽得貝萱羞得無處躲,洗好澡了也不敢開門走出去。
  「大少奶奶,我說的你懂不懂啊?」
  「我……」
  「反正你就眼睛一閉,牙一咬,痛一下就過去,其它的事情,就全部交給大少爺,你不必太擔心啦。」王嫂說得簡單。
  看著鏡裡雙頰緋紅的自己,想著等會的新婚夜,她的心是一陣緊張。
  「大少奶奶,你還有沒有想知道的?」
  「沒、沒有了!」隔著霧面玻璃門,貝萱趕緊答道。
  「那我出去了喔!」
  「好,謝謝你。」
  「呵呵呵……不用客氣啦,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了。」
  等了一會,確定外面不再有聲響,貝萱鬆了好大一口氣。
  打開浴室的門,發現室內一片黑暗,張貝萱快步往房中大床走去。
  掀開被子,她解下浴袍,只著絲薄睡衣鑽進被窩裡。
  雖然剛剛王嫂已經說了很多,但是,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想躲去哪裡?」一聲低沉自她右側傳來。
  聞聲,她全身僵直。
  陷入寂靜的空間,傳散出她近來在他身上經常聞到的熟悉氣息。
  才幾天而已,她就已經可以認出專屬於他的男人氣息了。
  不過,現在他身上多了一股清新的皂味。
  「還是很累?」在黑暗中,他的聲音連同他的手,靠近她。
  「我……我……」他那突然探進她單薄睡衣裡,罩住她胸前渾圓的大掌,教她全身緊繃,緊張得無法言語。
  想起王嫂的叮嚀,張貝萱緊閉雙眸,緊咬著唇,等待王嫂剛說的「痛一下就過去」的痛。
  但,不痛。因為他正在吻她,他冰涼的唇正吻著她……
  他在吮咬她的唇、她的頸,而他的手也一再在她身上滑移。
  忽地,貝萱感到身子一涼,繼之而來的是一陣溫暖。
  褪去她身上睡衣,解去她礙事的絲薄,他結實健壯的軀體,緩緩壓上她的身。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因為他火熱的身子,在不知不覺中烘熱了她的心,而他的唇也迷惑了她的腦子。
  她不懂有著冰涼的唇的他,為何會有這樣火熱的身軀,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思考,她只能用心感受。
  在黑夜中,她感受到他緊緊的擁抱,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身子,正駕馭著她漸漸迷亂的神志……
  「深呼吸。」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語。
  深呼吸?為什麼?她不懂,王嫂沒教,但她聽話。
  深深吸一口氣之後,她想再深深吐出一口氣,但--
  「嗯!」一口氣還沒吐完,一道撕裂疼痛,已自下竄進她腦海。
  咬著唇,忍住突來的劇痛,她張開雙眸,淚光閃爍。
  「拐我。」她抱怨。
  她自然流露的純真與嬌嗔,教他悶笑。
  抑下激昂竄動的情慾,他靜待她嬌柔身子對他的適應與接受,直到她眼中淚光褪去,強忍羞澀地偎近他。
  黑眸暗下,勾揚唇角,他緊摟住她一身嬌柔,任由胯間衝動在她緊窒深谷間,狂奏出一曲激情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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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4: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婚後,貝萱一樣到龍集團上班,一樣當她的小助理秘書。
  她從不想仗持龍家長媳身份,在集團裡得到任何特別待遇,她就只想安分認真工作,如此而已,可是王可欣總是要找她麻煩。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嫁給了王可欣最想嫁的男人,破壞了王可欣嫁進龍家美夢的關係。
  就連貝萱自己也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對這樣的事該有怎樣的響應,只能盡量低調再低調,盡量不去招惹王可欣,免得自己日子難過。
  只是,就算她不去招惹王可欣,對她又嫉又妒的王可欣,也一樣會找機會一次一次的找她麻煩。
  一月一次的業務會報才結束,擔任會議記錄的王可欣,一回到秘書室,就走到張貝萱辦公桌邊。
  「王姐好。」正忙著打報告的貝萱,一看到她出現,即客氣問好。
  看一眼教她又怨又妒的美麗容顏,王可欣冷哼一聲。
  「我趕著要!」丟出錄音筆,她將手裡的會議記錄簿往她丟去。
  「可是剛剛陳姐、江姐和盧姐也拿了一……」雖然已嫁為龍家人,可是她在秘書室的地位,在王可欣刻意的壓制下,不但不見提升,反而變得更糟。
  「那又怎樣?你給我做就對了!做不完,就別想下班!」她口氣惡劣。
  「是,我知道了。」不想引起任何爭端,貝萱只能點頭。
  只是,看著滿桌子的工作,她有些焦急。
  怎麼辦?她只有一雙手,一個腦袋,沒辦法同時做這麼多事情。
  「先去倒杯茶來給我!」欺定張貝萱個性軟弱,也不會背後告狀,在秘書室裡,王可欣對她可是一點也不客氣,還把她當小妹一樣使喚。
  看著她那張白皙容顏,王可欣怒睜妒紅的眼。
  她絕不可能就這樣放棄爾天的!
  有一天、有一天,她一定要把張貝萱狠狠地踩在腳底下,讓她知道,誰才有資格坐上龍集團大總裁夫人的寶座!
  怒視貝萱,妒火正旺的王可欣,一個不高興就動手推她。
  「快去啊!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死人啊?」
  「好,我馬上去。」撞上桌角,貝萱擰著眉,摀住撞痛的地方。
  「可欣,你不要再欺負她了。」同事小荷看不下去,想為她抱不平。
  「你想為她出頭?好啊、行啊,那你去告狀啊!」王可欣尖銳叫囂。
  仗著自己父親王大同也是商場上有名人物,與自己深受上司的重視,王可欣是有恃無恐。
  「你們就去告訴秘書長,說我欺負她,就去告訴總裁,說我拿他親親小妻子當下人一樣使喚好了,去啊!到時候,就看他們是相信誰的話!」
  突然之間,原本有意見的人都不敢再說話。
  因為同事多年,她們早已明白,盛氣凌人的王可欣不只會演戲,口才還好得不得了,可以顛倒是非黑白。
  「算了,當我沒說話。」小荷住了口,決定當一名識時務的英雌。
  「算你聰明。」
  王可欣一臉惡意,轉看一旁始終不語的張貝萱,「我看你在龍家也待不了多久的,說不定過幾天,就會被總裁掃地出門。」
  突然,門口處傳來一陣呼喊--
  「貝萱,有人找你。」
  「找我?」張貝萱微微驚訝。
  「她現在沒空,想找她等下班再說!」王可欣不客氣地揚聲代為拒絕。
  「是嗎?」沙啞沉嗓自門口處宏亮傳來。
  氣色紅潤的龍巨峰,身穿三件式西服,氣勢威嚴地步進秘書室。
  「龍老先生?」乍見龍家長者出現,王可欣驚呼出聲。
  「爸爸,怎麼來了?」看到龍父,貝萱快步迎向前。
  「沒看過你上班的樣子,正好有空,就過來瞧瞧了,有沒空?陪爸爸出去走走,順便聊聊。」
  「爸,我……對不起,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她歉然。
  「很多工作?」龍父哼一聲,轉眼梭巡她的辦公桌。
  才一眼,他就看到不太可能會出現在她桌上的會議記錄簿。
  「你什麼時候開始擔任會議記錄的工作了?」他臉色一沉。
  「我……」
  「不是的,龍老先生。」王可欣冷靜拿回錄音筆與記錄簿,「這是我的工作,因為我正在教貝萱工作上一些該注意的事,所以就暫放在這兒。」
  她神情鎮定,借口完美,她有自信可以騙過任何人。
  「對不起,我還有工作要忙,不打擾你們了。」揚起溫和的笑容,她精明艷眸忽掃過張貝萱,應對得宜地轉身離去。
  看著從容離開的王可欣背影,張貝萱佩服在心底。
  除去王可欣的跋扈與惡意,她知道爾天心中理想的妻子,就是像王可欣這種應對得體、聰明幹練,又有自信的時代女性。
  只是想到她臨去前的那一眼,一絲的不適,悄悄在貝萱心底泛開。
  知道她是爾天會喜歡的類型,知道她並未放棄爾天,貝萱內心感到絲微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排除這樣的感覺,她只能慶幸爾天就像外婆當初說的一樣,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
  所以,縱使她不是他心甘情願娶進門的妻子,爾天對兩人的婚姻依然十分忠實。
  也許她不該再在意王可欣眼底的惡意,而應該想辦法讓爾天不再討厭她,然後慢慢喜歡上她……
  「那這些全都是你的工作?」龍父指向她桌角堆得像塔似的檔案,但一雙厲眼卻鎖定前方幾名臉色心虛,平時與王可欣交好的女秘書。
  「不、不、不,那是我們剛和貝萱說話時放在那邊,忘記拿回來的!」
  幾名女秘書急忙搶上前,爭先恐後拿回自己的工作,並在心中祈禱,貝萱不會在老爺子面前咬她們一口。
  轉眼間,貝萱原本看不到的桌面,已被龍父幾句話清得乾乾淨淨,重見天日。
  「看樣子,你還蠻閒的。」
  貝萱羞赧一笑。
  「走,陪爸爸散步去吧。」
  龍巨峰笑容慈藹,伸出手,讓她攙著,要她和自己一同離開。
  XXXXXX
  其實今天,他是特地來探探她跟爾天的婚後關係。
  「爾天對你還好嗎?」才走出大樓,龍父即將話題導入正題。
  「他……嗯。」想到這一陣子與他相敬如賓的相處,她微笑點頭。
  「不可以說謊,知不知道?如果爾天對你不好,你要老實告訴我,這樣我才能為你作主。」龍父道。
  「爸,謝謝你,爾天他對我真的還不錯,你不必擔心。」
  「是嗎?可是我看你們在家裡,好像沒說什麼話,你不會到現在還討厭著爾天吧?」龍父擔心。
  張貝萱傻傻看著眼前長者。討厭?不,她不討厭爾天的。
  「你對他的感覺還好吧?」
  「感覺?」爾天給她的感覺冰冰冷冷的,而他的唇也是,涼涼的,可是他的身子好溫暖。
  想起每天夜裡的相擁而眠,想起他的激情索取,一抹羞色染紅她的頰。
  「咦?」注意到她的臉紅,與她頸側的一處印記,龍父揚眉,突然有些得意,「那是他的傑作吧?」
  「啊!」張貝萱漲紅頰,急急撥弄黑髮,想遮住吻痕。
  「嘿,我家爾天很不錯吧?」湊近她,龍父笑得好曖昧。
  「爸?」她羞紅臉。
  突然,一聲低沉在兩人身後響起。
  「爸,來了怎沒上樓找我?」
  一回頭,愕見龍爾天踩著自信步伐,大步行來,張貝萱漂亮的臉蛋,頓時像極了紅蘋果。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你上班不上班,出來做什麼?」他的出現,教龍父大感意外。才找一個,另一個就自動出現了。看來,這兩人的感情,似乎還進展得蠻順利的。
  「你說呢?」龍爾天簡言反問。
  轉看一旁的小妻子,注意到她臉色異常紅潤,龍爾天眸光一暗,伸出手勾抬起她的下頷。
  「不……不要這樣……」她手足無措,別開頭,不敢正視他。
  「你又為難她了?」收回手,他轉而輕順她的發,直視龍父的眼。
  「什麼為難她?我這是在關心你們,你知不知道?」
  「關心我們?」
  「我正在想,如果你們真的還是合不來,那乾脆婚離一離算了,免得委屈貝萱得一輩子看你臉色過日子。」龍父故意道。
  離婚?貝萱怔顏望向也被龍父離婚之語驚到,但掩飾得極好的龍爾天。
  才結婚而已,他就已經想要離婚了嗎?
  「那你是不是應該先來問問我的意見?」圈繞著掌間柔細黑髮,他似一臉無謂地問著。
  「咦?你不是本來就不想結婚的嗎?那有問跟沒問,結果不都一樣?」
  「這……」頓了下,他收回手,正視父親,「爸,不管怎樣,這都是我和貝萱之間的事,就該由我來決定。」
  「你們之間的事,就該由你來決定?你當貝萱是木頭啊?」龍父替她大抱不平。
  「我決定的事,她不會有意見。」他冷眼瞥視一臉不安的她。
  「那好,我們今天就把事情做個解決,離婚手續辦一辦,我再給貝萱找個好丈夫。」
  彎下身子,龍父露出最親切的笑容,哄著羞紅臉的張貝萱。
  「貝萱呀,你就聽爸爸的話跟爾天離婚,然後爸再幫你找個好男人,這樣,你說好不好啊?」他就不信拐不出兩人的真感情。
  「爸爸,你不要……」又驚又急的她,不自覺地緊扯住爾天的衣角。
  「爸,你不要太過分了。」一把將她護往身後,龍爾天冷眼瞪視龍父。
  「呵。」看出兩人不經意間的互動,龍父甚感滿意,笑瞇眼,「貝萱呀,不然你快告訴爸爸,爸爸什麼時候可以抱到你跟爾天的小寶貝呀?」
  「爸--」她臉色又紅了。
  「爸,我不是已經說過,我跟她的事,不要你再插手的嗎?」
  「你是說過,可是你們都結婚三個多月了,爾易的孩子已經快週歲,連爾亞也快當爸爸了,就你兒子連個八字都還沒撇到。」龍父很不爽的說著。
  「那你都已經有孫子可以抱了,還在催什麼?你催心酸的嗎?」被莫名找碴,龍爾天是一臉的不爽。
  「咦?」被兒子抗議和質問,龍父很不滿。
  一把捉出躲在爾天背後的貝萱,他很不客氣的指著她頸上的印記。
  「你看,是你自己把恩愛的證據,烙在這麼明顯的地方,那我看見了,關心一下貝萱的肚子,有什麼不對?」
  「這--」當場被龍父抓包,龍爾天神色不自然,轉頭瞪視羞得想鑽地的貝萱,「你有對爸說什麼嗎?」
  「沒、沒有,我什麼也沒說!」一聽,貝萱急得將頭搖得像波浪鼓。
  不必她否認,龍爾天也確定她沒那個膽子敢背著他告狀。
  「你是想把頭搖下來嗎?夠了。」大掌落在她猛搖動的頭上,按住。
  「不……不要壓我的頭,這樣我會變矮的。」貝萱怯怯地說著。
  意外的抗議,教龍爾天揚眼。
  忽地,一抹深意疾速掠過他的眼。
  「你長得再高有用嗎?膽子長大一點,還比較有用。」他冷言冷語。
  「你……」不敢頂嘴,不敢反駁,張貝萱低下頭。
  「有話就說出來!」他討厭她這一副童養媳的模樣。
  「我……我沒有說話。」
  「真的沒有?」
  「沒有。」
  「應答的聲音要大一點。」為了改變她,龍爾天冷顏糾正她一切教他看不順眼的地方,「聲音那麼小,你是說給誰聽?」
  「我……對不起。」今天的他好凶。
  「給我收回去!」他表情嚴厲。
  「啊?」她呆住。
  「把對不起三個字,給我收回去!」
  「你……」已經說出去的話,要怎麼收回來?頓覺委屈的貝萱,緊抿紅唇,再一次低下頭。
  她看得出來他在生她的氣,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他生氣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急轉直下的改變,教龍父瞪眼。
  「爸,她已經是我們龍家的人,就必須要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否則,你要她以後怎麼面對那些跟我們龍家、龍集團有利害關係的人?」
  「這……」龍父明白他的話沒錯,只是……「貝萱的性子……」
  「我又不要求她聰明幹練,也不要求她和思昀、采艷一樣溫柔大方,可以很快就融入我們龍家,可是,她至少要有自己的想法與主張。」
  「你……你……」眼見四周越來越多人圍觀,而他又一再挑剔、嫌棄自己,貝萱紅了眼眶。
  「你有意見嗎?」冷視她的眼,龍爾天繼續道。
  「我……我……沒有。」她想忍下來。
  「沒有?很好,但是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想娶一個沒生命、沒想法的洋娃娃當妻子。」他說重話。
  太過傷人與鄙棄的言語,教圍觀路人開始竊竊私語。
  那一再對著她指指點點的訕笑言語,教張貝萱情緒有些激動。
  她再沒個性,也有自尊,他怎能這樣當街給她難堪?
  「是你們一直纏著我、要我嫁的,那現在你怎麼可以嫌棄我,還故意凶我?」瞠瞪淚濕的眸子,張貝萱緊握十指,厲言控訴他們父子的過分。
  可,看著漲紅、噙淚的白皙淚顏,聽著她一句又一句的怨言怒語,龍爾天冷凝的酷顏,有了意外的笑意。
  「不可以嗎?你不是沒主見、沒個性、任人欺負的嗎?」他唇角撇揚。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這樣欺負人!」她氣哭了。
  「你……」愕見她突然落下的淚,他黑眼一凜,「我說過,不准再在我面前哭!」
  「要你管,我高興!」不再理會自己是不是真的惹惱他,張貝萱豁出一切,大聲對他尖叫,「我就是要哭!」
  見膽小內向的貝萱,膽子突然變大,敢和爾天頂嘴,龍父心中憂喜參半。
  「爾天,好了,可以了。」站到兩人中間,龍父忙著拉開兩人。
  「哭可以解決事情嗎?」揮開擋在中間的父親,龍爾天酷顏緊繃。
  她的哭泣,教他莫名火大。
  「爾天,你就少說一句。」
  再一次介入兩人中間,龍父轉身對貝萱笑得一臉慈祥,「貝萱,你聽我說,爾天會這樣,全都是為你好……」
  但,龍父的話還未說完,張貝萱已又再對著龍爾天尖叫,甚至是哭泣。
  「要你管?我就是要哭,我高興……」不管自己是不是會成為笑話,隔著龍父,張貝萱再一次對龍爾天大叫。
  她就是不要再被他瞧不起!
  他不要她哭,她就偏要哭給他看!她要氣死他!
  但,她話聲還未落,一句凶言惡語已自龍爾天口中疾速飆出--
  「你給我閉嘴!」他冷顏厲色。
  「你?」突來的吼聲,嚇得張貝萱雙肩一顫。
  她眼色驚恐,向後急退一步,可,一個踉蹌,她步子不穩,就朝後直跌而去。
  緊閉雙眼,她等著痛感來襲。
  但,沒有,張開淚眸,她見到眼前放大的酷顏。
  「不要你假惺惺,走開!」一站穩步子,她抿咬紅唇,噙淚恨瞪他。
  她還以為婚後可以和他一直相敬如賓,可是……壞人,假好心!
  「看,你在生氣。」他緩下臉色,靜凝她的眼。
  莫名的言語,教她凝淚一愣。
  「雖然龍家可以保護你,但是保護得再周密,一樣還是會有漏洞,那倒不如讓你學會如何保護自己。」
  「你……你要我仗勢欺人?」像王可欣那樣?不成,她一定做不來的!
  「我不是要你學會怎麼仗勢欺人,我是要你記住,就算你不是我們龍家長媳,你也有權利拒絕接受不平等待遇,有權利對欺負你的人大聲說不,甚至是斥責他們的不該。」
  「你……」不再帶有譏諷與鄙意的理性言語,教張貝萱愣住了。
  「簡單說,我絕不容許有人欺到我龍家頭上,但,你若不試著改變自己太過軟弱的個性,對你,我會很失望。」
  「你--」失望?要先有希望,才會有失望的,那他的意思是……他現在對她懷有希望?貝萱張大清瞳望他。
  「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我……嗯。」她懂,她點頭,只是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
  他不是在凶她、罵她嗎?那現在為什麼又……
  不再激動也不再難過,張貝萱為腦海裡難解的疑問而緊擰柳眉。
  「還有,絕對不准再哭泣,哭泣只是示弱,並不能幫你什麼。」
  不懂、不懂、她真的不懂。不懂他為什麼可以在嫌棄她之後,又以這樣看似愛之深、責之切的口吻與她說話……
  難道,真像爸爸剛說的,他會那樣罵她,全是為了她好?
  如果是,那他為什麼要對她好?
  是因為他已經不是很討厭她?有一點點喜歡她?
  就因為有這一點……點的喜歡,所以,他才希望她能更符合他心中理想妻子的條件?
  是這樣的嗎?
  靜立人行道上,仰望他酷冷的容顏,凝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貝萱的心似在這一刻因為他的希望,也因為他的一點點喜歡,變得堅強而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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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對他,她的感覺漸漸地變了,而她看他的眼神也少了驚懼,多了期待。
  至於是期待些什麼,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怕他,而維持婚前每週兩次的午茶約會,對她也不再是一種強迫。
  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在他專心工作的時候做自己的事,而不怕挨罵。
  今天,他又帶了一堆的公文,和她一塊到情緣咖啡館。
  咖啡送來,她主動騰出位置,避免打擾到他的工作情緒。
  為他在熱咖啡裡加入奶精,貝萱拿出紙與筆,寫下幾字,放進下一份他就會翻開閱覽的公文裡。
  喝了一口花茶,貝萱自背包裡拿出毛線與棒針。
  她想為他打一件背心。
  站起身,走至他身後,她比試著他的肩寬,整理了背心下襬,滿意的淺笑,輕輕揚上她的眼。
  坐回位置,貝萱雙手靈巧而快速地動著,一穿一挑一弄,任由窗外陽光染亮她黑柔的發,她顏容恬靜,繼續即將收針完成的背心。
  將才批閱完的檔放置另一邊,龍爾天伸手取來另一份公文。
  才翻開檔案夾,字條映進眼底。
  沒加糖,只加奶精。
  他唇角微勾。雖然從沒問過他的喜好,但是她已知悉他許多生活習慣。
  她很體貼,很乖巧,也很溫柔,曾以為她會是他的負擔,但是結婚至今,她從未讓他擔心過。
  雖然她不喜歡陪他出外應酬,說不來那些應酬話,不適應他人對她的奉承,但,她已經做得很好。
  而現在,她正在為他打背心,她沒說,但他知道,看她經常拿著半成品對著他比了又比,想不知道都難。
  望著教陽光染亮的臉孔,凝進她溫柔的眸子,端起她為他加了奶精的咖啡,他一邊品嚐著咖啡的香醇,一邊享受著有她陪伴的寧靜時光。
  他似乎越來越習慣她的存在,也越來越喜歡看她了……
  收好最後一針,張貝萱立即興奮的放下棒針,高高拿起背心輕抖幾下。
  「好了?」
  「啊?」雙手一收,她看到他正盯著她瞧。
  「送誰的?」他故意問。
  「這……這是打給你的。」
  怕他不要她為他打的背心,怕他不要她對他的感情表示,看不出他心情好壞的張貝萱,笑得羞澀也勉強。
  「不過,如果你不喜歡,也沒關係的,我可以留著自己穿,要不然也可以送給爸爸,如果爸爸也不要,黑熊他也……」
  她想為自己找台階下,不讓自己表現得太在意,不讓自己太傷心。
  「黑熊?你以為他穿得下?」他揚眉,懷疑。
  「那就送爾亞他們好了……」如果他真的不喜歡……
  「顏色是選我喜歡的,尺寸大小是量我的,那豈不便宜了他們?」
  「可是你又不要。」因為他沒說要。
  想想,他一直都是穿名牌衣服,哪裡會想要她打的背心。她真是笨!
  「誰說我不要了?」拿過她擰放在膝上的背心,他站起身。
  脫下西服外套,他套上背心,活動身子。
  「不錯,你的手很巧,很合身。」他很滿意地對她點頭。
  「你喜歡?」她開心地笑著。
  快速站起身,張貝萱雀躍地上前為他整理衣裳。
  「如果你喜歡,我再幫你打件毛衣,好不好?」
  「不麻煩嗎?」望進她笑亮的清瞳,看著她一再向上高揚的紅唇,龍爾天為她簡單的美麗歡顏而迷惑。
  抬起手,他輕順過她輕如絲的黑髮。
  「不會、不會!只要你喜歡,就一點也不麻煩,真的!」張著晶亮的瞳,抿著唇,她肯定地重重點頭。
  「既然這樣,冬天就快到了,我不能天天穿同一件背心和毛衣,那你就再為我多打幾件背心、幾件毛衣好了。」他笑著。
  如果只是為他打件毛衣,就可以讓她笑得這樣開心,笑得如此美麗,他很樂意成全她這小小的心願。
  扯弄她的發,迫她仰起容顏,他噙笑傾身,在她唇上烙下自己溫度。
  XXXXXX
  她知道他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但是不管工作再忙、再累,他都會回家。
  就算回到家時,他已經累得什麼話都懶得說,就連個笑容也沒有,可是他還是習慣摟著她睡覺。
  她喜歡他的習慣,因為那樣,讓她感覺到自己倍受珍惜。
  趴在枕頭上,看著身邊睡得像個大男孩般的丈夫,她知道他累了,因為他看起來睡得好沉、好沉。
  之前她從不敢這樣的看他,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她可以在他沉睡的時候,光明正大的看他,想看他多久就看多久。
  只是,她希望他可以不要這樣累,希望他可以讓自己的生活過得輕鬆一點,讓自己有一點喘息的空間。
  以往下班時候,他們總是一塊回家,可是今天她是一個人回來的。
  因為他說這陣子,集團有多項重要項目要同時進行,所以他必須忙上一陣子,要她不必再等他。
  繁忙的工作,讓他神情疲憊,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裡,就只有這深夜時刻,才是他個人僅有的休息時間……
  伸出手,她輕輕為他拉好被子,原習慣性想窩進他懷裡的身子,也在碰到他之前移開,在他身邊睡下。
  側著身子,望著沉睡容顏,貝萱悄悄在心底叮囑自己不能吵醒他,她希望他可以就這樣一覺好眠,直到天亮。
  但,半夜,入睡的她被驚醒。
  「你……」揉著眼,她仰顏對上他沉亮的眼。
  他醒了,還將她摟進懷裡。
  「誰准你改變習慣的?」看著懷裡的憨睡嬌顏,爾天不確定自己口中的習慣,是指她的,還是他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意外養成摟著她睡覺的習慣。
  他曾經想改正,但,每到半夜時分,他總會自動將她納入懷裡。
  「我怕會吵到你。」她輕聲說著。
  「不是擔心被我罰站,不准上床睡?」小睡了一會,他看她的眼,變得炯亮有神。
  「亂講,才不是呢!」最近,她學會了向他撒嬌,而他會放任她。
  綻著嬌甜笑意,貝萱親暱偎進他懷裡,以背緊貼著他寬厚的胸膛,拉過他的手圈圍住自己。
  她喜歡這樣,因為這樣可以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也讓她可以擁有他的懷抱。回過頭,她發現他又如同往常般,拿一雙沉亮黑眼盯著她瞧。
  曾經,她問他在看什麼,他說,他在看他內向害羞的小妻子。
  她喜歡這樣的響應,雖然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可是,他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是的,結了婚,她就是他的妻子,可是,聽他親口說,聽他用低沉感性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那種感覺很特別,也很……幸福……
  「在看什麼?」她又問了。她被他看得滿臉羞色。
  「在看我內向害羞的小妻子。」
  「嗯。」正確的答案,教她美麗唇角為之綻揚,身子同時偎進他懷裡。
  深吸一口氣,她放鬆自己。
  她想,外婆說的幸福,應該就是這樣了,而這樣的感覺,教她很滿足。
  「外婆說的很對,能嫁給你,一定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再抱怨自己是被強迫的?」他笑。
  「嗯。」想起婚前的拒絕,她嬌笑著,「還沒結婚以前,真的會怨、會氣,可是現在不會了。」
  「我喜歡你的誠實。」埋首她頸窩處,他聞著她身上清新的淡香。
  「那你呢?你會不會還氣爸爸的決定?」她也想知道他現在的想法。
  她可以感覺到爾天現在已經不再討厭她了,可是她不知道,在不討厭之後,他是不是也可以開始喜歡她,就像她一樣?
  不過,她最希望的是,有一天,他會親口對她說--我愛你。
  對,當初她不知名的期待,就是期待著他的愛,希望有一天,他能以他那低沉而感性的磁嗓,在她耳畔邊輕說一句--我愛你。
  只是,這應該很難吧?
  不過,沒關係,對未來,她可以繼續抱有希望。
  「不會。」
  「真的?」入耳的回應,教貝萱心口一悸,驚喜。
  「誰准你質疑我的話,嗯?」他縮緊臂膀,藉此懲罰,但,他眼含笑。
  「到目前為止,娶你的感覺還算不錯。」有個可人的小妻子可以寵、可以疼,似乎也是一件快樂的事。
  「雖然當初是爸爸要求的,但決定權是在我手上,除非我願意,否則沒人可以強迫我。」
  「爾天……」意思是,當時,他是心甘情願娶她的?
  頓地,貝萱感動得想哭,但她不敢,因為她知道他討厭看她哭。
  所以,以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要笑給他看。
  她要用她最好看的笑臉,永遠留住他的視線、他的人,還有他的心。
  「怎麼了?」聽出她聲音不太對,他動手轉過她的身子,看著她。
  「沒,不過你剛說爸爸不是人,明天我要找他告狀去。」她笑瞇雙眸。
  清新淘氣的笑顏,教他眼底有笑。
  雖然她已二十多歲了,可在他心裡,她還是像個小女生一樣,有著小女生澄淨的眸與純真的笑顏。
  「告狀?你好大的膽子!」笑瞪她的眸,他長指微彎,輕敲她的額。
  「唔,會被你敲笨的。」她嘟起紅唇,抱怨。
  「沒關係,我聰明就可以,你笨點無所謂。」他又笑了。
  「討厭。」抿著笑,她窩進他懷裡,
  「你近來話變多了。」他發現。
  「因為我喜歡跟你聊天,喜歡聽你說話。」她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喜歡。
  「看得出來。」再一次地,他又因為她而笑了。
  意識到今夜的自己,又再一次因她而笑,龍爾天頓然明白--
  原來,這就是幸福的感覺,而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XXXXXX
  晚上,六點五十分。
  叩叩叩,林凱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
  「怎還沒下班?」批完一份專案,龍爾天抬頭看他。
  「主子還沒下班,小的哪敢先下班?」快步走到辦公桌前,他苦著臉。
  「很好,記得提醒我為你加薪。」
  「謝謝,總裁。」聽到加薪,林凱咧嘴笑。
  記起正事,他趕忙遞出印有東方集團字樣的紅色請柬。
  「這是東方集團今晚的邀請函。」
  龍爾天接過一看,隨即擰眉。他忘了今晚東方集團週年慶酒會的事。
  「還是請林經理去吧。」現在他實在抽不出時間參加應酬。
  如果有時間,他情願早點回家。
  「可是,總裁,日前你已經答應東方大少,會親自出席今晚的盛會。」
  林凱的提醒,教他又擰眉了。
  「你可以到場露一下臉就離開,反正,你也只答應他會到場,又沒說會待多久時間。」林凱出賊主意。
  「你還真的有點賊。」龍爾天冷眼瞟他。
  「哪裡,謝謝總裁特別的讚美。」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哪。歎了口氣,林凱無力垮肩。
  XXXXXX
  三十分鐘後,龍爾天氣勢冷凜地出現在撒皇大飯店氣派輝煌的名宴廳。
  「龍大總裁來了!」
  一見他出現,數名政商名流立刻朝他大步走近,想藉此機會與他攀交情。
  「龍大少,好久不見了。」
  「龍總裁,聽說最近你積極和日本森田集團聯絡,不知道有沒有……」
  「龍總裁,有個案子,我想……」
  「對不起。」一個手勢,一句冷語,迅速截斷所有人未完的話。
  他想盡快與東方大少打聲招呼,然後,盡速走人。
  「總裁,你要找東方大少是嗎?」一聲詢問自他身後傳來。
  是與父親王大同一塊出席的王可欣。盛裝打扮的她,看來明艷照人。
  「嗯,有看到他嗎?」
  「有,他剛還在跟我爸爸說話呢,我去問問我爸爸好了,你在這兒等一下。」隔著一群人,王可欣指向不遠處的父親,
  她笑得一臉溫柔,然後熱心的排開人群,朝王大同快步奔去。
  不知道他們父女倆交頭接耳談了些什麼,龍爾天轉頭四處找尋主人。
  乍見側門處強行扯住一名美麗女子,身穿三件式西服的東方大少,龍爾天眼一揚,隨即邁步朝他行去。
  看著已找到東方大少的龍爾天,王可欣隔空對他揮手,露出完美笑容。
  「你有把握嗎?萬一失敗,這後果……」王父緊張問。
  「爸,你放心,這個計劃一定可以成功的!」也必須成功。一抹精明自王可欣眼底疾速閃出。
  自打聽到爾天會親自出席今晚這場宴會,她就已經想好一個可以一步一步取代張貝萱在龍家地位的完美計劃。
  她就不信,以她的聰明,會贏不了那個什麼都不如她的張貝萱!
  「那好吧,我會幫你的,但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可別被他識破了,要不然的話,我們就全完了。」
  「放心吧,沒有九成九的把握,我也不會讓自己冒這個險。」想著很快就可以除掉擋在她跟龍爾天之間的絆腳石,她笑出一抹陰險。
  XXXXXX
  半夜三點,被灌醉的龍爾天醒來。
  甩甩酒醉暈眩的頭,他坐起身子,揉著太陽穴,擰眉看著四周太過陌生的擺設。
  這是哪裡?疑問才在他心中想起,龍爾天即為自己身前的涼意嚇到。
  低頭一看,被子一掀,他愕然發現自己全身赤裸。
  他在床鋪下找到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但同時也看見一旁被撕毀的銀白色晚禮服,及一套女性內衣物……
  怎會這樣?難道,他酒醉亂性了?
  想到自己可能犯下的錯,龍爾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緊繃酷顏,他快速拾起衣物穿上。
  看到床邊櫃上立放的飯店介紹,他記起在失去意識前,王大同曾扶他到飯店房間休息的事……
  「天啊,怎會這樣?」一句驚駭自房門外傳來。
  坐在房外大廳的王大同,一發現房裡的他已經清醒,即彈身跳起,依計劃對著身披飯店睡袍的女兒,大聲咆哮--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嗚……嗚……」背對房門的王可欣,忙低下頭,掩面故作哭泣。
  「你……你們這樣子,教我以後要怎出去見人?」王父痛心吼著。
  「爸,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只是要你照顧他一下,順便打電話通知龍家的人來接他,但是你怎麼會讓他給……你說,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爸……我……嗚……嗚……」
  「他已經是有太太的人了,怎麼還可以這樣對你?他真的太過分、太可惡了!我一定要去向他討回公道!」王父作勢轉身。
  王可欣扯住他的衣角,雙膝跪地,淚流滿面地苦苦哀求--
  「爸,我求求你,你別這樣,爾天他是醉了,把我當成貝萱,才會對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到現在你還想替他說話?」王父好佩服女兒的演技。
  「爸,為了他,我千金小姐都可以不做,而到他公司當個小秘書了,這樣,我還會因為他酒醉亂性強暴我,而責怪他嗎?爸,別這樣,求你不要怪他,要怪,你就怪我好了!」她痛哭著。
  「這……」王父搖搖頭,佯裝出一臉的無力,「算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跟其它朋友喝酒喝到現在,不應該把你一人丟在這裡,是我的錯,這一切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爸,對不起,你不要這樣,是我的錯才對……對不起……爸……」
  「應該是我的錯。」被父女檔對話誤導的龍爾天,濃眉緊擰,殊不知一切都只是王家父女倆對他的設計。
  因為在酒宴上,在王大同的帶頭起哄下,幾位想藉機對他示好的賓客,一再輪流灌他酒,而其中一杯還被王可欣下了迷藥。
  所以在還沒進飯店房間前,他早已醉暈過去,根本不知道王可欣口中的強暴,只是他們父女倆自編、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碼。
  「爾、爾天?」一回頭,看到龍爾天,王可欣張大淚眼,故作害怕而驚惶地緊抓住領口。
  「我真的對你……」他不願相信自己真做了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但房裡被撕得破碎的晚禮服,還有她身上一處處看似嚴重的瘀痕,教他無法否認。
  「這、這……嗚……」低下頭,她一邊點頭,一邊痛哭著。
  「看想怎麼解決,你們商量一下,再告訴我吧。」
  不想再留在這他犯下錯誤的地方,龍爾天神情冰冷酷寒,甩過西服外套披上肩膀,他越過王家父女,直步邁出飯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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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4: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那一晚的事,龍爾天從未對人提起,他只要求王家盡快提出和解條件。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王可欣隔天就告訴他,她已經說服她父親,不再追究當天晚上的事,就當事情未曾發生過。
  雖意外事情能如此和平順利解決,但心中大石能夠放下,集團多項項目企劃又進行得十分順利,他的心情自是輕鬆不少。
  然而,也因為如此,王可欣的諒解與明事理,教龍爾天倍受感動,無形中提高了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想,如果沒娶貝萱,也許王可欣就會是他的結婚對象。
  因為以王可欣的工作能力,及家庭背景來看,他若娶她,將有助他的事業發展,至於貝萱……他知道跟她在一起,可以讓他快樂。
  只是一個半月後的今天,一份突來的驗孕報告,教他面臨人生難題。
  王可欣懷孕了,可是他沒有絲毫為人父的喜悅,他只覺得心煩。
  合上手中新的企劃項目,發現坐在對面的張貝萱,正戴著耳機在打計算機,龍爾天濃眉緊擰。
  近來,她的工作好像多了很多似的,都忘了答應過要為他打毛衣的事了。
  不過望著她因認真工作,而倍加恬靜動人的美麗容顏,他緊抿的唇,有了淡淡笑意。
  身處飄著濃郁咖啡香的情緣咖啡館裡,張貝萱戴著隨身聽耳機,一邊聽著中午前林秀秀才交給她的業務會議錄音帶,一邊用著向林凱借來的筆記型計算機,快速打下會議記錄。
  她要爭取時間,因為林秀秀是王可欣的人,如果她沒在四點之前把記錄報告趕出來,萬一她去告訴王可欣,那王可欣一定又會來找她麻煩的。
  只是……想起近來,王可欣經常在她面前,有意無意透露出她與爾天之間有親密關係的事,貝萱心情越感沉重。
  她希望一切都只是王可欣惡意的挑撥,但是……不想再胡思亂想,貝萱將所有心神全專注在會議報告上。
  然而,不想再被忽略的龍爾天,伸手扯下她的耳機。
  「在聽什麼?」忍住心底的煩躁,他揚起笑容。
  「沒、沒什麼。」清亮的黑瞳,有著一絲驚慌。
  太過心虛的舉止,教他懷疑。
  「打什麼數據?我看看。」褪去笑容,他動手想轉過筆記型計算機。
  「沒有,我只是在玩接龍,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試試?」她神色慌張緊急轉換屏幕畫面。
  但,欲蓋彌彰的解釋,教龍爾天一把就奪過她想收進背包裡的隨身聽。
  戴上耳機,原本他以為她聽的只是音樂而已,但,傳入耳裡的熟悉報告內容,教龍爾天當場冷下臉。
  「這並不是你的工作。」他記得那場會議的記錄是林秀秀。
  「我……」
  「你到現在還被秘書室的同事奴役?」心情煩躁的他發怒了。
  「我……」
  「我還以為你變了,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讓自己被同事欺壓,但現在看來,你根本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他眼神冰冷。
  「我……不是的,我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所以我才想幫……」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她看得出來,他正在生她的氣,而她不希望他為此而生氣。
  「你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我不知道我龍集團現在有在養米蟲。」
  「我不是米蟲,我工作很認真的!」她的工作很多,但為了應付王可欣她們隨時可能丟來的額外工作,她幾乎每分每秒都坐在位置上工作,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我真的不是米蟲,爾天,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委屈的紅了眼。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米蟲,因為,她是全世界唯一僅有,會被一群身份地位遠不如她的人,瞧不起、欺壓的龍家大少奶奶。
  冷視冀求他瞭解的貝萱,龍爾天唯一的回答是收起桌上檔檔案,站起身,邁往咖啡館大門。
  見他突然要離開,張貝萱驚步急追上前,緊緊拉住他的袖子。
  「爾天……」
  「你--」止住邁前的步伐,他回首,冷眼凝她。
  他以為他已經改變了她,已經教會她如何保護自己,但,結果呢?
  直到現在,她依然是被人欺負的那一個!
  身為龍家長媳,身為他龍爾天的妻子,卻連一點自覺也沒有,還任由別人欺負她、奴役她?
  「你真的教我失望!」
  「對、對不起,下次我不會了!」紅著眼眶,她懇求他的原諒。
  「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可是你在生氣。」
  「我是氣自己對你要求太高,錯的人是我!」他句句冰冷。
  「爾天……」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害怕。
  「明天起,你不用再到公司上班了,我會請財務部依集團的規定,將資遣費直接匯進你的賬戶。」
  「你、你要我辭職?」她驚瞠瞳眸。
  「難不成,你還想留在集團裡,丟我們龍家人的臉?」他口氣冷厲。
  「可是,我也只是幫同事工作,這、這樣真的會丟臉嗎?」
  「同事間的幫忙,當然不丟臉,但你肯定自己不是被她們欺壓的?」
  「我……」她咬唇,眼睛不適。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根本無法否認!」龍爾天怒得揮開她緊扯他衣袖的手,「走開!」
  「爾天,不要這樣,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被其它人……」
  她從沒想到自己竟會因為被同事欺負,而被他如此嫌棄。
  忍不住地,她紅了眼眶。
  她想哭,想為自己懦弱又沒用的個性,痛快大哭一場,可是他說過,他不喜歡她哭呀……緊緊咬著紅唇,貝萱強睜已然凝淚的眸。
  「以後,你就給我乖乖待在家裡!」
  「好,我會乖乖待在家裡,我沒有哭。」
  他擰眉,「我會交代財務部,多發兩個月的薪水給你。」
  「好,我沒有哭。」她點頭,努力控住淚水。
  「你--」
  「我沒有哭,真的,我真的沒有哭。」強忍淚水,她抿唇綻笑看他。
  只要不讓眼淚掉下來,就不算哭,而且,她連一點哽咽、抽泣的聲音也沒有,所以,她真的、真的沒有哭。
  他不喜歡她哭,她就不哭。
  不哭、不哭,不能哭,張貝萱,你要堅強,你不能哭,不能再被他討厭嫌惡,不然,他會不要你的……不能哭……張著淚眸,她顫著唇,笑著。
  然,她那一再入耳的「我沒有哭」,卻教龍爾天緊握了雙拳。
  「你?」該死、該死的女人!她的故作堅強,就和淚水一樣,簡直就教他厭惡到了極點!
  難以平息的怒焰,無法平復的憤慨,教龍爾天旋過身,憤步離去。
  XXXXXX
  一回到辦公室,龍爾天立即命令林凱請人事部開除林秀秀,理由是玩忽職守,還連一毛錢的資遣費也不給她,並要人事主管轉告她,龍集團隨時歡迎她找人來告!
  意外張貝萱被奴役的事,會引起龍爾天如此大的震怒,為避免自己也被牽連,王可欣緊急拿出五十萬封住林秀秀的嘴,要她遠離台北。
  而林秀秀事件讓她決定加快計劃的進行。
  她要提早剷除掉張貝萱在龍爾天的心中地位!
  這天上午,王可欣又以懷孕的事為借口,到辦公室找他。
  她低聲下氣,語帶哀怨,一臉愁意地說著自懷孕後自己身子的不適,想藉此博取他的憐惜。
  只是,坐在旋轉座椅裡,背對著辦公桌,望向窗外遠方天際的龍爾天,一顆心一直都記掛在貝萱身上,根本沒聽進她幾句話。
  與貝萱爭吵的隔天,他就以工作忙碌為由,帶她一塊搬出龍家,住進他在市區的億萬豪宅。
  因為,他不希望他與貝萱間冷凝的氣氛,影響到家人的情緒。
  只是現在,他突然不知道搬出來,是不是明智之舉?
  因為他與貝萱正處於緊繃關係,若沒人居中協調、緩和氣氛,他要如何平息心中對她的憤怒與不滿?
  「爾天?」注意到他的分心,王可欣掩下心底的不滿,輕聲叫喚。
  回過神,旋過座椅,看到王可欣,他抬手抹去一臉煩意,重新將心神放在兩人討論的主題上--他要留下孩子。
  只是,他並不認為王大同會同意讓自己的女兒,為一個已婚男人懷孕。
  「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你不跟家人商量看看嗎?也許他們並不想要……」掩下得意笑容,王可欣繼續微聲哽咽。
  「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決定就可以。」
  「嗯,我知道了。」他的話讓王可欣鬆了好大一口氣。因為,她也擔心有他家人的介入,她的計劃會不好進行。
  最好是等一切都成定局,她搬進龍家後,再公開一切,不然的話,她還真擔心自己會應付不來龍家那麼多人。
  「只是,爾天,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
  「他是龍家的孩子,我當然要留下他!」
  「可是,我爸爸他希望我可以……可以打掉……畢竟我還年輕,要我一個未婚女子懷孕生子,真的不太好……」她揉紅雙眼,再抽泣幾聲。
  「他怎麼說?」不想多言,他只要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將事情圓滿解決。
  「他說……」故作為難,她搖著頭,「我看還是算了,這件事你就不要在意了,我會再勸我爸爸的。」
  「我沒問你的意見,我只想知道你爸爸到底想怎樣?」他口氣冷冽。
  「他……」太過寒冷的眸光,教王可欣打了個寒顫。
  她真有點怕他,但是,想到只要除掉張貝萱,自己就可以坐上龍家長媳的位置,就可以成為上流社交圈裡,最受眾人矚目的豪門貴婦,怕,已經不是問題!
  「我爸爸說,如果你願意跟貝萱離婚,然後娶我進門,他就不反對我替你把孩子生下來。」
  聞言,他拍桌憤身站起,怒不可遏。
  「他要我離婚娶你?」
  他怎可能為了娶她,而跟貝萱離婚?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而犧牲貝萱?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告訴你父親,要我離婚娶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歡迎他上法院來告我!」
  「你--」聽到他毫不考慮的拒絕,一抹妒紅飄染上她的眼。但,強忍住內心的不滿與妒意,她低下頭,藏住自己憤怒的眼。
  她不會這樣就放棄的,她好不容易才逮著這個機會,怎可能這樣簡單就半途而廢?
  穩住憤懣心情,她輕輕抬起頭,做出難過的表情。
  「對、對不起,請你不要怪我爸爸,他是因為愛我,才會做出這麼離譜的要求,才會說只要你肯娶我,他就要把東華企業的一半股權送給你,等幾年後,他退休了,整個東華就會全都交給你經營……」
  知道他事業心極重,知道他有宏大的企圖心,王家父女打算以東華企業為籌碼,放長線釣大魚。
  「這……」王可欣出口的條件,教他心動了。
  東華企業雖只是個小公司,但東華經營正常,獲利也還可以,若能並下東華企業,對他龍集團而言是有益而無害。
  「我知道你對貝萱有責任,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爸爸這樣刁難你的,雖然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他又願意用一半的東華當我的嫁妝,可是……」
  為達到目的,王可欣以孩子及東華為籌碼,來為自己的身價加分,但為扮演好明事理的女子,她眨出兩滴淚水,裝出一臉的可憐。
  「我知道貝萱她雖然沒什麼家世背景,可是她漂亮、溫柔又聽話,雖然她性子軟弱了點,又沒什麼主見,但我想你一定還是放不下她的。」
  為強調自己與張貝萱的差別,王可欣一再地在他面前對她明褒暗貶。
  而她成功了。
  在龍爾天的面前,她成功踐踏張貝萱軟弱無用的個性,挑起龍爾天對張貝萱的極大反感。
  想到她堂堂龍集團總裁夫人的地位,竟還任由一群原該對她爭相巴結奉承的女人欺負她,丟他們龍家人的臉,龍爾天就再也壓抑不下滿胸口因她而起的狂燃怒火。
  沒錯,她是沒資格再坐在龍集團總裁夫人的位置上,她是沒資格成為他們龍家的一分子!
  緊握雙拳,龍爾天眸光冰寒、酷冷無情。
  「像貝萱這樣的女孩子,哪個男人看了不心疼呢?很多同事都說,就算她什麼事情也沒做,但只要她對男人笑一笑,一樣會惹男人為她心疼……」
  「夠了!」龍爾天厲顏,大手一揮,怒聲制止她未完的話。
  「爾天,你……」威冷的斥喝,嚇到她。
  「我已經很清楚你們父女的想法跟條件,你可以不必再說了!」一把推開她,他背對她,冷窗口外一片藍天。
  在商場打滾多年,也見過不少妄想嫁進他龍家的女人,他哪裡會猜不出王家父女心裡此刻正打的主意?
  只是,看出來又如何?
  那早已經不重要,因為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他該如何在貝萱與事業之間,作下正確選擇。
  XXXXXX
  自那次午茶之後,除了在家人面前,龍爾天已經不再開口與張貝萱說話,很多事情,他都透過林凱打電話通知她--
  「總裁說他今天不回去了。」
  「我知道了,謝謝。」她知道他還在生她的氣,她只能點頭。
  隔天下班時間,她特地跑到集團一樓大廳,想等他下班,想討好他。
  但是,經過總機、秘書的通報,她沒等到他的人,只看見林凱。
  「總裁說他今天很晚才會回去,請你先回家。」
  「謝謝,我知道了。」
  抿了唇,她只能孤單一人回到偌大冰冷的屋子。
  她想等他回家,想告訴他,只要他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改的。
  當晚,他是回來了,但,他走進客房,不願再看她一眼。
  次日清晨,她特地早起,準備他喜歡吃的中式早點。
  「今天我熬了你愛吃的稀飯,還炒了……」
  但,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眸光冷然,轉身出門上班,丟她一人在家裡。
  可是,沒關係的,她不會在意的,真的沒關係。
  因為她知道,今天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他。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十多天,可她知道現在的他,還在生她的氣。
  但,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時間一久,她相信爾天一定會慢慢忘記那些不愉快,這樣,他就會再對她好了。
  所以,沒關係、沒關係,她相信只要她繼續堅持下去,爾天就會因為捨不得她難過而開始理她。
  到時,他就會開口和她說話。
  然後,她再告訴他,她真的很抱歉,丟了他和龍家人的臉,以後她不會再那樣不懂事了,以後她一定會拒絕別人對她的奴役,拒絕別人再指使她,只是……
  窩進他的單人沙發裡,看著牆上的吊鐘,張貝萱眸光幽幽,精神萎靡不振地細數著鐘擺的晃動。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是情人節,可是,他不會記著這種節日的,他……
  意識到頹喪的心情正啃噬著自己,張貝萱霍地坐正身子。
  拿過茶幾上新買不久的食譜,她振作精神,打算為他煮一頓豐盛晚餐。
  突然,彩色書頁上的紅燒鰻魚,教她感到一陣噁心。
  急翻過下一頁,一尾鰱魚料理,讓她看了更想吐。
  再翻,是爾天偏愛的鱈魚。看著彩色圖,貝萱輕輕笑著。
  突然,她的腹部一陣翻攪。
  急掩住嘴巴,她急奔進浴室,對著馬桶大吐特吐……
  五分鐘後,吐得全身虛軟的張貝萱,無力地跌坐地上。
  怎會這樣子?她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可是,她最近一直都沒胃口,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也都還沒吃東西,難道說……
  驀地,一道驚喜瞬間染亮她的瞳眸。
  急忙站起身子,貝萱一臉興奮地衝進房裡拿出皮包,就在她拉開大門想出去時,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請問找哪位?」
  「夫人,是我林凱,總裁要我通知你,一點四十分左右,他會派司機到家裡接你,他跟你約兩點鐘在撒皇飯店門口碰面。」
  「他願意跟我說話、他不生我的氣了,是不是?」頓時,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斥著她的心。
  「這……」林凱沉默。
  「我知道了,林凱謝謝你,我會準備好等司機來的,謝謝你!」掛上電話,忍不住心情的激動、掩不住心底的歡喜,張貝萱笑得好開心、好開心!
  看,她終於等到他的原諒了!
  她就知道只要她堅持下去,爾天就一定捨不得再怪她,就一定會理她!
  她等到了,她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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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台北冬季天空清藍,陽光燦爛,東區喧囂擾攘,人潮擁擠。
  「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聲帶著歉意,卻無法隱藏喜悅的輕柔嬌嗓,一再吸引街頭人群回頭看去。
  迎著寒冷冬風,貝萱自下房車後,就帶著柔美笑顏,一再往前方不遠處的撒皇飯店快步奔去。
  感受到台北東區的熱鬧氣氛,貝萱的心情一再輕飛揚起,壓抑不住的喜悅笑意,也一再染亮她漆黑澄淨的瞳眸。
  「對不起,請讓讓,對不起……」
  看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知道與他約定時間就快到了,她拭去額上薄汗,加快腳下步子,不斷與路人擦肩而過。
  跑著、跑著,想著、想著,輕摀住依然平坦的小腹,她柔潤的唇,漾起了甜蜜的笑。
  確定了,醫師說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她就要當媽咪了!
  突地,前奔的輕快步子頓停。
  她看到他了。
  笑望前方撒皇飯店門口,身穿名家西服,外型酷厲冷俊的男人,張貝萱的心怦然躍動。
  他是她偉大、精明又了不起的丈夫呢!而她則是教全世界所有女人,都嫉妒的幸福小妻子。
  才跨出有著飛天女神徽飾的勞斯萊斯房車,站立天地之間,龍爾天看見就站於不遠處的她。斂下眸,再抬眼,他顏容無笑,冷眼凝她。
  見她久久未奔向前,龍爾天抬起手,召喚她。
  她知道,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不想惹他不開心,貝萱笑著臉,快步奔向前,在他一步距離處止住步子。
  仰起素淨容顏,她嘴角噙笑,靜凝他微冷的酷俊臉龐。
  「有件好消息,我想要告訴你!」望著他,她綻放清麗笑顏。
  「你--」突然綻笑的美麗容顏,教他分了心。  斂去眼底多餘思緒,龍爾天態度冷漠。
  「是嗎?剛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注意到他身後站了一個她沒見過的男人,貝萱偏著頭,想了下。
  「那……你先說吧。」藏不住的笑意,在她眸裡隱隱閃現。她想把懷孕的驚喜留待到最後。
  看她一眼,龍爾天抬手招來身後的律師。
  「都擬好了?」他問。
  「是的,一切的條約內容,都依照您的意思與安排擬定。」律師態度恭敬,遞出手中檔袋。
  「很好。」
  接過檔袋,龍爾天將檔袋轉遞到貝萱手中。
  「仔細看一下裡面檔內容,如果有哪裡不滿意,可以提出來,我再讓律師修改。」
  「律師?這是……」拿出紙袋裡的幾份文件,張貝萱一張張的看著。
  對最上面幾張滿是動產與不動產轉移,還有每個月生活費支付的附件條約,貝萱每個字都看得懂。
  可是,她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要給她這麼多財產?
  緊擰柳眉,她抽換下一張檔,霍地,映入眼底的幾個斗大字體,教她腦中頓成一片空白。
  離婚協議書?
  僵立冷冷的風中,任由黑髮迎風亂揚,任由寒冷的風沁入她瞬間僵冷的心,貝萱神情木然。
  溫暖冬陽高掛天空,冰冷寒風吹動她手中紙張……
  他、他給了她什麼?
  她,又看到了什麼?
  離婚協議書?
  她親愛的丈夫,在情人節這天,送她的情人節禮物,竟是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
  回過神,斂下睫眸,貝萱深深呼吸一口冰冷空氣。
  「這是……離婚協議書?」
  他面容酷冷,沒有回答。白紙黑字,無需他再多言。
  他是決定和她離婚,然後,改娶已經懷有他的孩子,又可以為他龍家錦上添花,有助他再次擴展事業版圖的王可欣進門。
  「如何?」他問。
  「如何?」輕眨去眼底不適,她重複著他的話語。
  「如果你有什麼希望或要求,可以一併提出來,我不會虧待你的。」
  「要求、希望?」緩緩仰起褪去血色的蒼白臉孔,強忍住眼中酸澀,她凝眼望進他深沉而酷寒的黑眸。
  「說出來的希望,能成真嗎?」她問。
  「……」他擰眉。
  「不能,是吧?」望進他黑沉的眼,望著他不語而蹙眉的顏,一絲水亮劃過她清如水的瞳眸。
  如果說出來的希望不能成真,那,藏在心底的希望,應該就能成真吧?
  如果真的能,也如果真的可以,那……
  斂下水光閃爍的眸,垂下蒼白容顏,她靜立風中,十指緊緊交握於胸前。
  她要以她最真、最真的心,誠心、誠意地向蒼天祈求--
  希望地球能停止運轉,希望時空可以就此靜止,希望她與他的婚姻路,從來不會走到盡頭……更希望……更希望明天永遠不要來……
  緩緩地,懸眶清淚,無聲無息……迎風……墜地……
  XXXXXX
  靜立撒皇飯店的皇級套房陽台上,俯看對面樓層裡一張張的歡笑臉龐,聽著他們一聲聲的喧嘩笑語,她的唇角微微地揚著。他們笑得好開心喔……
  「到底怎麼樣?」看著佇立寒風裡的纖細身子,龍爾天情緒浮躁。
  他以為她會大聲痛哭,以為她會淚流滿面,以為她會因為離婚的事而情緒失控。
  所以,他訂了間房,打算在這裡與她攤牌。
  他冷靜地將那晚的錯誤告訴她,冷靜地告訴她,王可欣已經懷了他們龍家的孩子;冷靜的告訴她,在和她離婚後,他會盡快娶王可欣進門。
  他真的很冷靜,說話全然不帶一絲感情,就像兩人談的是一件買賣。
  他冷靜的告訴她,只要她答應離婚,她一樣可以衣食無缺,只是,從此以後,她不再是他們龍家人。
  可是,她像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只是靜看著外面的世界,就像尊雕像一樣,未曾應他一句。
  「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沒有?」她的無動於衷,惹惱了他。
  沖步向前,他一把扳過她的身子,用力吼她--
  「你給我當啞巴啊!」
  望著他盛怒容顏,她眨了眨眼,一臉空然。
  「我問你到底答不答應離婚?」
  離婚二字,教貝萱原似停止轉動的腦子,有了反應。
  眨了眨眼,一絲水光疾速劃過她的眼。
  「你不要再給我裝傻!」他狂怒。
  一直以為自己是冷靜的,可是現在,冷靜的是她,失控的卻是他!
  無法發洩的滿腔憤怒,教他胸口怒焰狂亂飆竄。
  「我告訴你,如果你真想裝傻到底,那更好!到時,我就以你精神異常為由,向法院訴請宣判離婚,到時,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他夠狠,也夠無情了。看著他酷厲駭人的顏容,貝萱搖了搖頭。
  婚前,他為了娶她,曾威脅說掐死她之後,要娶她的神主牌,現在卻為了甩開她,而想以她精神異常為由,來結束與她的婚姻?
  男人心,真的好難理解。她苦笑。
  「真的不說話?」他下最後通牒。
  張了口,貝萱想說話,但,她嗓子似被什麼卡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抿了抿唇,她深吸一口氣,啟唇,望著他的眼,輕聲低語。
  「你是不是忘了,不管生、老、病、死,不離不棄的結婚誓言了?」
  「意思是,你不願意離婚?」什麼結婚誓言?他根本不在意!
  「不。」
  「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離是不離?」他口氣惡劣。
  「離。」
  「離?」乾脆的一字,教龍爾天微怔。
  就這樣?不哭、不鬧?
  「你很驚訝,對不對?」看到他眼底的震驚,猜到他的意外,她笑了。
  她沒有做出他以為她會做的事,她沒有哭著求他,不要離開她;沒有哭著說她不要離婚……雖然,在她心裡,她真的不願意離婚。
  但,為了他的事業心,為了他對王可欣的負責,為了他不想犧牲掉王可欣肚裡的孩子,她願意犧牲自己和肚裡的孩子,來成全他的男人尊嚴。
  她愛他,所以,她不會為難他,她不會的。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
  「只要你答應,那,我就簽字。」她的嗓音,輕得像一首風中旋律。
  他不做任何表示。
  因為,在她開口說出「離」字時,他的離婚決定已然動搖。
  等不到他的響應,她無所謂,因為她早已決定要把話說完。
  「今天是情人節,我要你暫時忘記我們曾發生過的不愉快,不要再生我的氣,也不要再怪我丟龍家人的臉,我要你當我是你心中的最愛。」望著他愣然的眼,笑揚眼眸,她鼻音漸濃。
  「然後……然後再假裝我們是一對……是一對很快樂又很幸福的甜蜜夫妻,陪我到午夜十二點。」
  「你……」他以為她要的是更多的財富,但她此刻出口的條件,卻是如此的平凡而簡單。
  「只要你答應,我就簽字,這樣,你說好不好?」她笑著問。
  她的希望,好渺小;她的條件,好簡單,但,他沒說答應與否,也沒有點頭或搖頭,他只是問……
  「昨晚我回去,看到餐桌上的飯菜都還好好的,你沒吃嗎?」昨晚他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
  「沒有,這陣子我的胃口不是很好。」再一次地,她對他笑著。
  他應該是答應了吧?否則,他不會突然改變態度,不會這樣關心她。
  那現在,她應該可以像以前一樣,向他撒嬌了吧?
  也可以藉著身子的不適,向他討取一點溫柔跟關心了吧?
  可以嗎?
  她希望可以,只是這樣,她會不會太貪心了?眨了眨清瞳,貝萱靜凝著丈夫深得難以見底的眸。
  他會不會不耐煩?會不會變得更討厭她?
  她希望不會,因為她不要再被他討厭,她只希望他可以記得她今天的美,還有今天的好。
  「不舒服嗎?」別開頭,他問著。她看他的模樣,教他難受。
  「嗯,有點,不過我想過陣子就好了,我沒事的。」
  「今天也不舒服?」
  「嗯。」她苦著臉,搖著頭。
  「那你午餐沒吃?早餐也沒吃?」他臉色微驚。
  「嗯。」
  「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真是……」
  「不能生我的氣。」她張大黑瞳,不滿地提醒他。
  「你?」他酷顏一冷,牽起她的手,轉身拉她走出房門,「走。」
  「要去哪裡?」
  「吃飯。」
  XXXXXX
  他帶她到撒皇飯店一樓貴賓包廂,為她點了一桌子的美食料理。
  端起冷盤雙拼,他將龍蝦色拉掃了一大半到她碗裡。
  「龍蝦營養味美,多吃點。」
  「啊,我吃不了這麼多的!」她驚叫。
  「不吃也得吃,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拒絕接受她的抗議,龍爾天笑著將桌上料理,繼續往她碗裡夾。
  「這九孔不錯,你也多吃點,嗯……他們的雞肉還挺鮮嫩多汁的,來,這支雞腿給你,這紅燒獅子頭跟菠蘿蝦球也不錯,你吃吃看……」
  就像是個體貼的丈夫,他每說一樣菜色,就往她碗裡夾去,一直到她的碗再也裝不下。
  「快吃啊,怎還在看?」看她還愣著,他笑敲她的頭,「看就飽啊?」
  「好,我吃……我吃……」抑下苦澀的心,帶著甜蜜的笑,貝萱努力吃著他為她夾的菜。
  不管吃不吃得下,她都希望可以把他為她夾的菜,全部吃進肚子裡,讓寶寶知道今天爸爸對媽媽的溫柔與體貼,縱使……這只是自己開口要來的虛偽……
  忍住想哭著衝動,貝萱一邊吃著,一邊對他笑著。
  「看你最近好像瘦了點。」他又夾了塊肉往她碗裡放。
  「以後就會胖了。」她笑瞇眼。
  再幾個月,她的肚子就會大起來,像吹了氣的汽球一樣,圓滾滾的。
  她會比王可欣早生,會比王可欣早看到自己與爾天的孩子,只是,她的孩子到時沒爸爸可以喊……
  眨去眼中酸澀,抿了抿唇,貝萱再一次笑著振作精神。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等一下我們去放風箏,好不好?」吃著飯,她抬起頭,跟他預約接下來的時間,如果可以,她還想……跟他預約來生。
  「好,看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
  「你真好。」他的應允,教她開心不已。
  今天的她,的確是個倍受丈夫疼惜,既快樂又幸福的小女人,即使這一切只是假像,她也要將這樣美麗的虛假,永遠留在心中……
  飯後,爾天帶她去買風箏,開著車,帶著她上陽明山公園放風箏。
  她想看風箏高高的飛起,可是從沒放過風箏的兩人,只一次又一次的教風箏線交纏在一起,飛不起來,就像她的心,太沉重……開始呼吸困難。
  霍地,她臉色蒼白,瞳孔放大,且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
  「怎麼了?」她的異樣,教他酷顏驚變。
  「我……我……」張大雙眼,她緊摀住胸口,跌坐草坪上。
  她用力呼吸,害怕在她眼底閃動。
  她記起小時候,發生氣喘,呼吸困難,差點窒息、休克的痛苦感受。
  不要,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復發,她已經十多年沒這樣了,至少……至少不要是現在。
  今天時間還沒過,她還有好幾個鐘頭可以和爾天相處,她還可以被他疼惜好幾個小時……
  明天好了,要難過,明天再難過,今天,她的心沒空。
  「到底怎麼了?你……」龍爾天臉色乍變,心慌。
  他從不知道看她這樣痛苦,他的心竟也跟著痛苦。
  無法回答他任何言語,她緊閉雙眸,強忍住痛苦,用心祈禱--
  神啊,求您成全我這小小的心願吧!
  似聽到她的真心祈求,痛苦在瞬間消失。
  「貝萱?」
  「哈!」用盡全身力道,張貝萱突然抬頭,出其不意地對他大叫一聲。
  「你?」急退一步,他愣住,怔眼望她。
  「被嚇到了喔?哈哈哈……」指著他,她笑得前俯後仰。
  忍住眼中淚意,貝萱要自己開心的哈哈大笑。
  她不要他擔心她的身子,也不要他的同情,她只要他記得她今天真的很開心,然後毫無愧意的離開,這樣,就好。
  笑、笑、笑!貝萱,你不能哭,在他面前,你只能笑。
  「哈哈哈……你真的被嚇到了……哈哈哈……」她笑得淚光閃爍。
  看她一臉惡作劇得逞的得意笑臉,龍爾天這才知道自己被她給唬住了!
  「你真是的!這種玩笑以後不准再--」他一怔,話聲乍止。
  沒有以後了,他與她只有今天……
  「可惡!」甩去差點就竄上心間的懊悔,甩開想收回離婚的決定,龍爾天大手一伸就摟住她,將她緊緊圈在臂彎裡。
  「敢跟我惡作劇?我看你是沒被管教過!」
  酷俊容顏,薄唇勾揚,龍爾天一把就將她壓倒在草地上。
  「啊、啊--」她尖叫連連,又笑又叫的想推開一直呵她癢的他,「不要、不要啦,快放開我啦,不要這樣,哈哈……」
  「不敢了,嗯?」看她笑得眉眼齊揚,他低落的情緒頓而高揚。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哈……」一陣笑鬧,教她蒼白臉頰恢復紅潤。
  望著身下的美麗,看著開懷大笑的她,停住在她身上搔弄的手,他凝進她美麗黑瞳。
  仰躺草地上,對上他的凝視,她的眼有笑,她的唇微揚。
  她喜歡他這樣靜靜看著她,就好像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她是唯一……
  但,那是癡心妄想,她不想奢望,她只想珍惜現有時光,只想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記住他所有的溫柔與看似深情的眸光。
  可,他移開了視線,不再看她。
  她似水般清澈而含笑的瞳眸,會影響他的心,影響他的決定。
  「還想去哪?」他問。
  「我想去……」她要他陪她到樹林吃麵線,到深坑吃豆腐,到九份吃芋圓,到金山吃鴨肉,也到富基漁港吃海鮮。
  雖然看到魚,她會反胃、會不舒服,可是為了他,她可以忍,也會忍。
  終究,夕陽落下,黑夜來了……
  坐在海岸邊,吹著冷冷的海風,看著遠處一閃一滅的稀疏漁火,她偎向他暖暖的懷抱,想在分手的前一刻,再感受一次他的溫暖。
  側過容顏,凝看他好看的臉龐,她笑著。
  「今天為什麼一再地對著我笑?」不看她的眼,他直視前方一片黑暗。
  今天的她,教他有些難以面對。
  但,即使他不看她,即使他不要她對她笑,即使他不在乎她笑與否,貝萱還是再一次地對他揚起美麗笑顏--
  「因為你討厭看我哭啊!」她笑瞇淚光閃爍的清眸。
  XXXXXX
  如果可以,她想後悔,想當一個不遵守承諾的小人,想當一個不簽離婚協議書的壞妻子,想當一個……可以繼續佔住他的壞女人。
  可是,她不要被他討厭。
  隔天清晨,她為他做好最後一頓早餐,回房間收拾行李。
  「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看她將簡單衣物放進行李箱裡,他開口。
  「謝謝,可是,不用了。」她不要住在有他回憶的地方。
  「我再幫你找個地方好了。」
  「不必那麼麻煩,謝謝。」她微抿紅唇,搖頭。
  提著行李走過他身邊,她仰顏看他。
  「再見了。」千言萬語化成一句道別。
  看著越過他的她,龍爾天心口頓而一窒,疾出右手,他想扯回她,想收回離婚的要求……
  但,想到王可欣肚子裡有著龍家的孩子,想著即將被龍集團並入的東華,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送你。」收回手,他想送她一程。
  「不,不要了。」搖著頭,她笑著拒絕。
  帶著簡單的行李,她不要他送,她只想獨自回到曾有外婆陪伴的小小屋子。
  回到與外婆共住的小屋,進門前,她的步子頓了下,轉頭看著四周。
  雖然現在沒人可以陪她,可是這兒有她和外婆的回憶,這樣,她應該就不會太寂寞了吧……
  轉頭,意外看到開車跟來的龍爾天,她愣了下。
  她不懂他為什麼還要跟來,但,看著他,淺笑再次揚上她的眼。
  輕點頭,她進屋,關上門,隔去他深沉的眸光,但,卻透過門縫,看著他,直到他駕車絕塵離去。
  移回視線,背靠門板,看著一屋子的灰塵與蜘蛛網,她振作起精神,雙手握拳,為自己打氣。
  加油,貝萱!
  快一年沒人住的屋子,灰塵、蜘蛛網好多,外面的雜草也長得好高,想住下,她就得花好幾天的時間,來努力清掃才行!
  XXXXXX
  一知道張貝萱已搬出龍爾天的市區豪宅,住回破舊小屋,得意忘形的王父,在下午一場茶會中,公開向人炫耀自己與龍家的新關係。
  豪門八卦如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消息已經由台北東區傳至郊區透天別墅住宅區。
  正在朋友家喝茶的龍父,一聽到風聲,瞠大雙眼,無法置信。
  「這怎麼可能?那天,我才聽到爾天放下工作,陪她上陽明山……」
  快步離開老友家,龍父直接到爾天市區住處找人。
  只要確定貝萱還在那兒,就表示一切事情都是有心人的無中生有。
  但,大樓管理室的保全證實傳言,幾天前貝萱已經帶著行李走人,可是他們以為她只是出去旅遊。
  坐上房車,龍父命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貝萱舊家。
  才下車,看到正忙著打掃環境的貝萱,龍父呆住。
  「貝萱,你--」
  「爸?」看到龍父,她手中抹布落下。
  「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搬回這裡?你不是跟爾天住一起的嗎?」
  「爸,我……對不起。」
  「我不要聽什麼對不起,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外面的人,都說我們龍家長媳換人了?」
  「爸……我……」她有口難言。
  「你不說?好,那跟我走!我就看爾天他要怎麼向我交代!」
  強拖著貝萱坐上房車,龍父命司機駛往龍集團。
  到了龍集團,一路被龍父拖往專用電梯的貝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拜託,你不要這樣……」
  「你不說,那就由他來跟我說,我要你們兩個給我當面說清楚!」
  搭乘電梯直上龍爾天辦公樓層,電梯門一開,龍父憤聲大吼--
  「叫那個不孝子,馬上給我滾出來!」
  「老爺子?」林凱聞聲急步跨出辦公室。
  剛聽到外面傳言,而連袂上樓找龍爾天的龍家老二和老三,才步出電梯就看到龍父怒火正盛,大聲咆哮。
  「爸,你怎麼來了?」身穿淺灰色西服,長相俊美的老三龍爾易,快步上前扶住他。
  「老爸,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什麼……嗯……什麼謠言了?」有著俊朗容顏的龍家老二龍爾亞,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老爺子,你補藥不吃,換吃炸藥啦?」奉老二龍爾亞之命,到集團找他拿產品測試的黑熊,也跟著上樓瞧熱鬧。
  不過,熱鬧沒有他們家爾易好看。
  「爾易……呵……」他們家爾易好俊喔!緊跟在兩人身後的黑熊,探頭湊向前,對著龍家美男子咧嘴直笑。
  突然,怒火憤燃的龍父,一把抓過他--
  「黑熊,你馬上去把那個不孝子,給我揪出來!」
  「不孝子?老爺子,你說哪個?」回過神,摸著頭,黑熊緩緩轉過頭,傻看一旁的爾亞。
  「是爾亞還是爾天?爾亞人就在這裡啊!」龍家三兄弟不孝排行榜首,非爾亞莫屬……突然,喀!一記爆栗子敲中他的頭。
  「死爾亞,你幹嗎敲我頭?」突然被敲,黑熊轉身吼人。
  「媽的,你是活膩啦?沒事扯我後腿幹嗎?」脾氣火爆的龍爾亞,作勢就想用拳頭招呼他。
  「我又沒說錯!你們三兄弟裡本來就你脾氣最壞、火氣最大、最容易惹你老爸生氣,不是你還有誰?」黑熊很不平,條列出事實。
  不孝就不孝,還怕人家說!瞠瞪圓眼,黑熊想一眼就瞪死他。
  「你還說?」掄起拳頭,龍爾亞一拳就想揍扁他。
  「這裡是怎麼回事?」剛開完會議,自長廊底端走來的龍爾天,見前方亂成一團,蹙眉不悅。
  但,見到一臉怒容的父親,再見他緊緊抓在手裡的貝萱,龍爾天知道是該把一切事情做個解決了。
  XXXXXX
  聽完爾天講述一切事情的經過,與最後的決定,龍父縱然憤怒、縱使心痛,但卻也無話可說。
  因為王可欣肚裡的孩子,就跟貝萱一樣無辜,要他放棄任何一個都是為難。
  而爾天為自己,也為龍家作了決定,他只要龍家的孩子與事業,而不要自己的結髮妻。
  只是,這樣對貝萱公平嗎?
  他們龍家該如何補償貝萱受到的委屈?
  「爸,我沒關係的,既然王小姐已經有了龍家的孩子,那龍家就不能再委屈她,再說,如果你們不給她一個名分,你要她如何為龍家生下孩子?」
  「但是你……」龍父難過地紅了眼眶。
  「爸,你別難過,我沒關係的,真的。」望著心疼她而為難的龍父,貝萱強忍心底所有的苦,一再笑著勸他。
  在貝萱的安撫勸慰之下,龍父作下沉痛決定。
  「我可以答應你跟貝萱離婚,但是我要貝萱一輩子都留在我們龍家,我要認她當義女,永遠都跟我們住在一起!」
  「爸,你--」龍爾天微愣,轉眼望進她驚愕的眸。
  「至於王可欣的事,你叫她馬上就給我搬進家裡待產,等她把孩子生下來,驗過DNA,確定是我們龍家的孩子,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
  他看向酷顏緊繃的爾天--
  「怎麼樣?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他逼也要逼到他點頭為止!
  「如果貝萱願意,我就不反對。」他沉眼看她,交由她自己決定。
  「貝萱,你呢?沒問題吧?」
  「爸,對不起,我……」她臉色蒼白,搖頭,想拒絕。
  她無法天天看爾天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因為這樣她會嫉妒,她會不開心,她的心會痛的。
  見到她眼底的猶豫,意識到她即將出口拒絕,龍爾天酷顏一冷,毅然截斷她未完的話。
  「爸要你住下,你住下就對了,意見那麼多做什麼?」他冷言斥道。
  「貝萱,你就聽爸和老大的話,搬回來一起住,順便等著看好戲,萬一那個孩子不是大哥的,她就死定了!」龍爾亞選邊站。
  「二哥說的對,你就搬回來,我們會保護你的。」爾易與她同一陣線。
  看貝萱臉色變得好蒼白無血色,一旁的黑熊看得好心疼。
  「小貝貝,你別怕喔,如果那個死三八真的敢欺負你,我黑熊到時一定會替你出氣,也會教爾亞替你去靠他媽的王家祖宗十八代的,你別怕喔!」
  看著眾人對她呵護至極,還疼惜有加,龍爾天心口一酸。
  「有你們這麼多人保護她,誰還敢欺負她?現在,她的地位可比我這龍家長子要高出太多了。」看著她,他冷語譏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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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5: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王可欣早就想搬進龍家了,因為這樣就代表著她已是龍家的一分子。
  所以,當她接到龍爾天的通知,當天下午即樂得辭去工作,搬進龍家。
  只是,當她知道自己被安排住進客房,而貝萱也只是搬出與龍爾天共有的主臥室,並沒有因此而離開龍家時,她已經氣炸了。
  可是,她表現的異常冷靜,甚至,為了給龍家人好印象,她表現得溫婉賢淑,還故作羞愧且相當自責地跪地,請求大家原諒她無心破壞爾天與貝萱婚姻的罪過。
  而幾天來,在眾人面前,她對貝萱也總是禮貌有加且噓寒問暖,做盡一切的表面工夫,但卻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裡,一再刁難、辱罵著貝萱。
  明知王可欣是雙面人,但不想再教龍家人為自己擔心的貝萱,也只能忍下所有苦楚,每天在眾人面前強顏歡笑,假裝自己在龍家過得很快樂。
  為此,龍家人原排斥王可欣的態度,漸漸趨向保留而客氣。
  這天一大清早,王可欣跑進龍爾天的房間裡--
  「爾天。」她嬌嗲的喚著。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冷眼瞥她,他拿起一旁西服外套穿上。
  「爾天,有什麼關係嘛,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我現在進來……」
  「囉嗦!」
  「這兒又沒人在,難道,你是擔心貝萱看到,會去跟爸爸告狀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只是……爾天,我真的好擔心貝萱會因為氣我從她身邊搶走你,而在爸爸面前說一些對你不利的話,讓爸爸對你不滿,這樣……」
  「她不會。」不想聽到她對貝萱的猜疑,他言語冷淡,轉身步出房間。
  「我也希望她不會,只是她看我的樣子,真的教我好害怕,我知道她是不喜歡我,也常給我臉色看,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
  「你想太……」才走出房間,他就看見也剛自房裡出來的貝萱。
  「貝萱,早。」一看到她出現,王可欣故意親暱偎靠向龍爾天。
  「早。」愕見兩人一同走出主臥室,一道苦澀在她心底泛開。
  急斂下眸,貝萱想轉身進房。
  「還想去哪裡?都幾點了,還不打算下樓嗎?難道你是想叫大家等你一人吃早點?」他冷言喊住她。
  「對不起,我拿個髮夾就下樓。」看著他森冷酷顏,貝萱笑得勉強。
  急轉進房間,輕掩上房門,她避開他凍人的注視。
  他好像越來越討厭她了……
  透過門縫,望著他怒步旋身離去的身影,一聲輕歎逸出她的唇。
  XXXXXX
  雖然已經住進龍家好一陣子,但是,王可欣從未掉以輕心。
  因為,她還有個大問題還沒解決,那就是懷孕的事。
  一夜情一次就中獎的機率不是沒有,但是那天晚上,她跟龍爾天之間根本沒發生任何關係,更別提什麼強暴、懷孕了。
  至於那張驗孕報告,只是她跟她爸爸花錢請小婦產科幫忙開立的,所以現在,她必須想辦法讓自己「流產」。
  只是,她該怎麼做才能做得漂亮,又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還可以得到大家的同情與安慰呢?
  這天,王可欣走出房間,打算到庭院裡走走,看能不能讓腦子靈活點,想出一個好對策。
  突地,一陣來自大廳的笑聲,吸引她走至欄桿處,向下看去。
  是貝萱和龍父。
  看著大廳裡輕綻笑顏與龍父談天說笑的張貝萱,王可欣知道,若再不想想辦法,自己遲早要抓狂。
  原以為有東華當籌碼,想嫁進龍家門就簡單了,但現在那個女人,竟還是擋在她跟爾天和龍家人之間,真是可惡!
  「啊,來了來了,你林伯伯來接我了,貝萱,那我出去了。」聽到門外有喇叭聲傳來,龍父笑著起身。
  「嗯,爸,你慢走。」她笑著送龍父出大廳。
  一送走龍父上車,家裡電話就響起,張貝萱快步奔進大廳接起。
  「文件?好,我上去看看,你等等。」
  一放下電話,貝萱快步上來,卻被王可欣擋住去路。
  「你想去哪裡?」
  「爾天要我到他房裡看看,是不是有一份ADC的文件。」
  「我去看就好,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再隨意進入他的房間。」
  王可欣驕傲的轉身,開門走進他房間裡,還故意當著貝萱的面,甩上門。
  找到龍爾天要的文件,她接起房裡分機。
  「爾天,我看到你要的ADC文件了,啊?你要回來拿?你現在人在哪裡?喔,那很近,好,那我拿到一樓等你。」
  才掛上分機電話,王可欣艷眸霍地一亮。
  黑熊不在,而龍父剛又跟朋友外出,現在大廳裡也沒人,而等一下爾天就要回來?
  掛上電話,拉開房門,看著還站在原處的張貝萱,王可欣笑得好陰險。
  她已經想到一個既可以趕走張貝萱,又可以為自己的假懷孕圓謊的完美計劃了。
  走出房門,看著張貝萱,王可欣晃了晃手中的檔。
  「我已經跟爾天說檔在家裡。」
  「知道了。」不想與她多接觸,貝萱點了下頭,轉身就想下樓掛上大廳的電話。
  但是,王可欣卻一直纏著她說話,最後還罵起她,似乎想激怒她。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王可欣的惡言惡語,已經教她麻木。
  她轉身想走,但才走到二樓梯口,就被王可欣強行拉住。
  「你別太得意了,我告訴你,就算爾天他爸爸老糊塗,瞎了眼,繼續留你在龍家,我也不怕,因為這龍家長媳的位置,我是要定了!」
  「不可以那樣說爸爸!」她生氣了。握著拳頭,她怒聲指正,「你可以說我、罵我都沒關係,但是你不可以那樣說爸爸!」
  「我就是要那樣說,你又能拿我怎樣?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龍家大少奶奶嗎?」她艷紅的唇,撇揚譏笑,「我告訴你好了,就算你現在還是,我一樣有辦法把你從上面拉下來!」
  「我已經答應爾天離婚,所以你不必忙了,時間太多的話,你可以多陪陪爸爸,和他們家人多培養點感情,不要只會在這裡無理取鬧!」她反擊。
  「我無理取鬧?你!」王可欣氣極了,一抬手就狠甩她一巴掌--
  啪!
  「你?」莫名挨打,貝萱摀住臉頰,瞠大黑瞳。
  「要不是你厚臉皮,死賴在這裡,我還需要這樣無理取鬧嗎?你怎麼不走得遠遠的,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讓人看了礙眼?」她憤聲尖叫。
  「是你看了我才礙眼吧?」雖然被打了一個巴掌,但看著王可欣一副氣得快抓狂的模樣,貝萱心中突然有種報復的快感。
  「你?除了我,還有爾天!他早看你不順眼了!」她尖聲怒叫。
  「他……」她表情一僵。
  「爾天他一點也不愛你,他會娶你是被逼的,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我,早上他才跟我說過,在他心裡,你比一隻狗都還不如!」她破口大罵。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王可欣的惡意,踩中她的痛處。
  可是,應該是這樣的吧……爾天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否則他不會拋棄她而選擇王可欣母子……
  微微圈起顫抖的指,她強忍住眼中酸澀。
  「我過分?是你自己不要臉,才惹……」頓地,王可欣尖銳語調頓止。
  她聽到前庭有動靜。爾天回來了?
  「你不能這樣對我。」忍住傷心,貝萱冷靜看她。
  就算她不再是龍家長媳,就算她即將是爾天的下堂妻,但爾天說過,她有權利對欺壓她的人,大聲說「不」!
  「現在我還是龍家人,你最好保持住自己的風度與氣質。」
  「你……貝萱,你怎能再這樣辱罵我?」她口氣一變,委屈可憐。
  「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走開。」她累了,她不想再與王可欣對峙。
  她想下樓掛上話筒,然後回房間休息。
  她真的累了,她再也應付不來王可欣的惡意與挑釁。
  「走開?你要我走開?你想趕我離開龍家?」抓住她的手,王可欣轉身背對梯口,擋住她的視線,淒聲哀求:「貝萱,不要這樣,我求求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要你走開,不要再擋住我的路了!」
  「不要、貝萱,求你不要趕我走,我肚子裡已經有爾天的孩子了,我愛他,我不想離開爾天啊!」
  「你、你到底走不走?」王可欣莫名的哀怨懇求,教貝萱又驚又慌。
  「貝萱,我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知道你氣爾天跟我的事,我知道你一直不肯諒解我,我也知道你不高興我有爾天的孩子,可是……」
  「你不要太過分了,走開!我不想再聽你講這些有的沒有的!」不安的情緒,教貝萱急著想伸手,隔開向她撲來的王可欣。
  但她的手還沒碰上王可欣,一句冷凜已自玄關處傳來。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爾天?」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事情已經結束,貝萱不禁鬆了口氣。
  但,王可欣接下來的動作與表情,卻教她心一冷。
  轉身高舉文件,王可欣故意重踩樓梯,砰砰砰地奔下樓。
  「不、不要!你不要推我,啊、啊!」算準時間,王可欣拉開嗓子,發出一聲聲的高頻尖叫。
  頓時,一陣雜沓腳步聲,紛紛自四周傳來。
  蹲下身子,她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從二樓梯口滾落般地撲向大廳地板--
  「你?」貝萱看傻了眼,半空中的手也僵住。
  聞聲趕到大廳的員工,也被眼前景象嚇住。
  「怎會這樣?」正穿過玄關的龍爾天一看,疾步上前扶起她。
  「我……爾天……你不要怪貝萱,她、她不是故意的,我……嗚,我的肚子好痛!」緊擰著細眉,她抱著肚子,拚命叫痛。
  「張貝萱,你--」愕見站在二樓梯口的她,龍爾天憤聲怒吼。
  「我……我沒……」貝萱慌得不知所措。
  「爾天,我們的寶寶會沒事吧?嗚,好痛,我的肚子好痛!」不想讓貝萱有說話的機會,王可欣賣力的痛苦哀叫,抓回龍爾天的注意力
  「快、快送我到產檢的婦產科診所去,快!嗚,好痛……我的孩子,爾天,我們的孩子……啊……痛死我了……嗚……」
  「你……」看著王可欣足以威脅金馬影后的精湛演技,看著爾天對自己投射而來的怒怨,貝萱明白自己被陷害了。
  「我……我輸了。」她斂下眼睫,眸光幽怨,輕忽一笑。
  她想,或許明天各大報頭版新聞的聳動標題就是--豪門棄婦因妒生恨,辣手猛搖催命鈴……
  一將王可欣送至她固定做產檢的婦產科,龍爾天立即駕車飆回家。
  「所有的人,全部都給我退下!」看到還怔立在二樓梯口處的她,龍爾天怒顏斥退一群人。
  淨空大廳,他疾步上樓,對著她,他一開口,就是一陣不分青紅皂白的憤聲質詢,與怒言吼罵。
  回過神,貝萱虛弱地想為自己辯駁。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話?」
  她的辯白,她的否認,教龍爾天更怒。
  「沒有?你還真給我睜眼說瞎話?我明明就親眼看到你親手把她推下樓,你還說沒有?」龍爾天憤聲吼。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爾天,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不信任,他的誤解,教她心痛、難受至極。
  「你想想看,我都已經答應要簽字離婚了,我為什麼還要那樣做?」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你以為我猜不出你在打的主意?」
  「我……」她有苦難言。
  「因為你不甘心,因為你不想離婚,所以,為了繼續留在龍家,繼續佔住龍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你不惜一切、不擇手段,就是想趕走她!」
  「我?爾天,拜託你冷靜想想,好不好?我真的沒有推她下樓,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是無辜的!」她痛聲喊。
  「如果你還是以前的你,那,我或許還會相信你,可是,自從外婆去世之後,你整個人就變了!」
  「我……」貝萱怔眼看他。變了,不好嗎?他不是一直要求她改變嗎?
  為了他,婚後的她一直努力想改變自己,希望自己能成為他心中理想的妻子,雖然她變得不夠徹底、不夠好,可是她也已經努力了。
  看,現在,她已經不再輕易哭泣了,不再任人欺負自己,就算是他拿出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她也沒驚慌失措,也沒有哭泣。
  甚至現在,為了自己的清白,她也鼓起勇氣據理力爭,想為無辜的自己解釋,那,他為什麼還不肯相信她的話?
  她一直想要為他而堅強,可是……為他堅強,真的好難……
  望著龍爾天冰冷無情而憤恨的眼,一絲水光疾速劃過她的眼。
  「之前她說你對她很有意見,我還以為是她多心了,沒想到,你今天竟然就……張貝萱,你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
  「推她下樓?難道,你忘了她肚子裡,已經有我們龍家的孩子?你怎麼還狠得下這個心?」剛才親眼所見的一幕,教他怒火狂燃。
  「我……我已經說了,我沒有推她,我沒……」她無力,但也情緒激動地想為蒙冤的自己努力辯白,可是,他的憤怒壓過了她的悲傷。
  「你真的變了,你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無能、沒主見,又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張貝萱,跟以前的你比起來,現在的你,簡直就是一個既可怕又惡毒的女人!」
  「你--」雪白容顏,瞬間蒼白。她惡毒?她可怕?
  扶住欄桿,她困難地撐住顫抖的自己。
  「我、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沒有做,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話?」
  「因為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相信!」
  「你?」強忍心頭的委屈,她唇齒微顫。
  「為了可以留下來,為了剷除阻擋住你路的人,哪怕是要你殺人,還是傷害一個小生命,現在的你早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不、你不能這樣說我,我承認我是不想離婚,可是我真的沒有推她,她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她是在演戲,難道你看不出來?」她驚聲辯白。
  「她自己摔下去的?她在演戲?大家都親眼看見了,你還想撒謊?你以為大家的眼睛都瞎了嗎?」
  「我……」
  「你,真是教我太失望了!」
  「爾天?」
  「為了可以繼續賴在我們龍家,你竟然用盡心機,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孕婦?有任何的不滿,你就衝著我來好了,不要去傷害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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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22:06:10 |只看該作者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承受不住他傷人的言語,承受不了他眼底的鄙視與嫌惡,張貝萱臉色慘白,十指緊揪住衣襟,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真的,這是真的。
  但,他卻不信。
  緊閉雙眸,緊咬住紅唇,張貝萱強忍住心底委屈,不讓自己哭出一聲。
  因為他討厭她哭,因為他不喜歡她當著他的面哭,現在,他已經夠討厭她的,她……她不要再讓他有更厭惡自己的理由……她不要……
  「爾天,請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沒有推她,也從來都沒想再繼續賴在你們龍家,我……我是無辜的!」忍住盈眶的淚,她想再為自己辯解。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這樣誤會她?難道,是因為她還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所以,他才這樣誤會她?
  對!一定就是這樣。
  那,只要她簽下字,他應該就會相信她了吧?
  「我可以證明的、我可以證明,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急旋過身子,張貝萱一路奔進房間裡。
  只要她簽下離婚協議書,只要讓他明白,為了他的事業,為了讓他可以成功取得東華企業,縱使他犧牲的是她的婚姻、她的幸福和她的快樂,她還是會笑著為他簽下離婚協議書。
  為了他……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就求他相信她的心!
  衝向梳妝台,貝萱顫著雙手,自抽屜裡取出裝有離婚協議書,還有動產與不動產過戶檔的紙袋。
  忍住淚水,緊抿著唇,她抽出離婚協議書,取來一枝筆,在攤平的文件上,顫抖著手,透過濛濛淚光,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深吸一口氣,眨去眼中清淚,她轉身,奔出房間,笑著將已經簽好字的協議書,全塞進他手裡--
  「拿去,你全部都拿去,我已經簽字了,這樣,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我真的沒有,我沒像你說的那樣……」
  胡亂抹去凝眶淚水,她哽著聲,就求他相信她的話。
  然,頓然塞進手裡的離婚文件,似有千斤重,教龍爾天雙手一震。
  「你?」他愕眼望她。
  為什麼她可以簽得這樣乾脆?
  又為什麼在拿到她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之後,他的心,卻慌了、亂了?就好像自己要被拋棄了一樣?
  他以為她愛他,但如今……他不確定了。
  甩開像是燙人又沉重的離婚協議書,暫放下心中驚懼,龍爾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她跟他一塊下樓。
  「走,去向她道歉!」
  「道歉?」她驚瞠淚眸,「你還是相信她的謊言,而不願意相信我的清白?」
  「你一定要道歉!」否則,王大同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萬一,事情傳出去,以後她要怎麼做人?她又要怎麼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我跟她道歉?」她好不甘心、好不平吶!
  太過激動的情緒,教貝萱呼吸困難,臉色慘白、心跳急速,而禁不住情緒的激動,她孕有小生命的腹部,隱隱傳來一陣陣抽痛……
  「為、為什麼事情只要扯上她,你就只會怪我,而看不清事實?」
  忍住腹痛,她咬牙瞪他。她好恨、真的好恨!
  「做錯事情就是要道歉,不要跟我說其它的!」
  「不是吧,是因為我比不上王可欣,是因為她比我更適合當你的妻子,所以不管事實真相如何,你都可以不理、不管,對不對?」
  「你--」
  「就因為我沒有她精明厲害,就因為我不懂怎麼設計陷害別人,不知道要怎麼讓自己看起來更無辜可憐,所以……所以,不論事情對錯,你心中早已認定錯的人始終是我,對嗎?」噙眶淚水,她的眼顯得分外清明。
  不,應該不只是這樣,還有就是王可欣剛剛對她說的--
  爾天他一點也不愛你,他會娶你是被逼的,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我,早上他才跟我說過,在他心裡,你比一隻狗都還不如!
  「因為你愛她,所以無辜的、可憐的、被傷害的,就全都是王可欣,而我……」是什麼?在他的心中,她有著怎樣的地位?
  驀地,她唇角頓揚。
  她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無人可取代」的地位了。
  「而我,我只是一個礙事的女人,一個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遠比一隻會看門的狗還要不如的沒用女人,對不對?」她神情淒然。
  「你、你到底在胡扯些什麼?」
  「胡扯?」她的不平,她的怨,在他心中竟是只一次次的胡扯?
  貝萱澹然一笑,輕搖頭。罷了,她再也無所謂了……
  頓地,再一次來自腹部的疼痛,教她光潔額頭冷汗直沁。
  緊摀住疼痛的腹部,她神情痛苦,眸光淒怨地凝進他幽沉眸光。
  「我以為只要像婆婆說的,我真心對你好,總有一天,你也會以真心對我,你終究會愛上我,可是現在……為什麼跟婆婆說的都不一樣?」
  強忍著一再傳來的腹痛,她顏容哀戚。
  「婆婆明明說,只要我努力改變自己,我就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快樂,為什麼現在我卻覺得自己生不如死?」
  「你……」她太過悲慟的容顏,教他臉色難看。
  「你說如果我答應離婚,你就可以娶王可欣,這樣你可以一舉並下東華企業,可以為龍集團再創佳績,為了你的事業,再痛苦我也會點頭答應。」
  遙望窗外藍天,想起情人節午後的事,張貝萱忽地笑了起來。
  「因為只要你因此而快樂,那我也會開心的,愛人,不就是這樣嗎?只要對方過得好,那自己也會跟著開心。」
  曾經,她以為自己很偉大,可以為了愛他而放棄自己的婚姻,但現在,她卻只覺得自己夠愚蠢。
  「為了愛你,我什麼都放棄了,可是你看現在,我得到什麼了?我只得到王可欣的設計,還有你的誤解。」
  想到自己的癡傻,想到自己的自以為是,想到自己的奢望,望進他黑沉而幽深的眼,她輕輕笑著。
  「愛你,卻得到這樣的結果,我、我真的好不甘心……」
  這樣的結果,教她如何能甘心?又教她如何能再平心靜氣的接受?緊握著十指,她的心似也被人緊緊揪住地疼了起來、痛了起來……
  「你……」突來的內心告白,教龍爾天怔愣原地。
  她的真心、她的愛,教他無顏以對,也教他再無法對她口出惡言。
  無法面對她太過澄淨而幽怨的眸,龍爾天僵著容顏,倏旋過身。
  他不想再看她那如怨如泣的眸。
  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重新檢視自己的一切決定,是否都是對的?是否真要為了事業,而放棄這樣一個願用真心愛他的女人……
  然,還未跨出一步,他的背離轉身,便教張貝萱悲慟得無法言語。
  「你……爾……」緊揪住淚濕的衣襟,伸出抖顫的手,她想挽留他。
  可,在她呼喊出他的名字之前,那一再在她腹部翻攪的痛意、那來自心底最深處的絕望與激動,與她那滿心無法宣洩的怨懟,教她身子一晃。
  砰!她撞上欄桿。
  聽聞異聲而回身望她的龍爾天,愕瞠黑眼,怔看眼前一幕。
  「貝萱?」回過神,龍爾天神情駭然,沖步向前,急摟起倒地的她。
  依靠著僅存的意識,顏容慘白、呼吸沉重而困難的她,強睜雙眸,凝進他那掩不住焦急與驚惶的眼。
  緩緩地,她唇角淡揚。
  對她,他並非無情。
  夠了,這樣就夠了,就讓她與他這樣結束,就讓她……就讓她帶著他這最後一刻的關心,離開吧……
  閉上眸,失去了意識,沒了氣息,慘白紅顏再也無掙扎地任由一張無形的漫天黑網,緊緊纏繞住,而……停止呼吸……
  XXXXXX
  太過激動的情緒,教張貝萱當場休克。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哪!」他發狂驚叫。
  然,無人的宅子,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的寂靜。
  強壓下一再顫抖的心,控制住一再抖動的手,龍爾天蒼白著臉,眼眶泛紅,冷靜為她做急救CPR。
  一分鐘,兩分鐘,一陣水光劃過他的眼。
  「貝萱、貝萱?快醒醒,不要離開我,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請……請你原諒我……求你……」
  眨去眼底的酸澀淚意,忍住心底的悲、心底的痛,他咬著牙、抿緊唇,不斷地、不停地為她做著急救。
  「貝萱,醒來,快,不要離開我,拜託,求你……」
  三分鐘、四分鐘……五分鐘過去,他的眼濕了。
  「貝萱,不要這樣對我,我已經知道錯了,回來、快回來,你一個人過去那邊會寂寞的,快回來,快回來我身邊,乖……聽話……快回來……」
  就快承受不住這樣的分離,這樣的結果,他情緒悲痛,泛紅的眼,劃過一道道水光。
  做、做、做!他做得雙手發麻、發痛,做得眼淚盈眶,他依然持續地做著,一分一秒也不停手。
  只要他不放手,哪怕是死神、閻羅王,也不准跟他搶她的命!
  他從不信怪力亂神,但是這一刻,他信,他全心全意相信!
  只要可以救回她的命,可以搶回她的命,他就什麼都信。
  請勾魂使者不要和他爭搶她的命,也請死神不要這樣殘忍對她,懇請蒼天不要如此的無情……
  請蒼天,為他將一生疼惜的女子護命,護她平安魂歸來!
  「她是個好女人,是個溫柔體貼的柔弱小女人,縱使她有錯,那也是因為我的關係,我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回她的命……」
  不斷地努力,不斷地祈求,強忍心中悲痛,他不停地為她做著CPR。
  可,那依然毫無生命氣息的身子,教他……教他……
  「貝萱,你聽到沒有?」再也忍不住他心底的哀慟,他淚水盈眶,放聲狂吼,「回來、你快回來!」
  似聽見了他的吼喚,她的心,跳了,絲絲微弱氣息在她胸口緩緩凝聚。
  有救了,她呼吸了!
  狂喜湧進心,他迅速打橫抱起她,急奔下樓,衝出大廳。
  「大少爺?」看他神情慌張,有人上前探問。
  「滾開!」一聲暴吼,嚇跑一群人。
  快速將她安置進轎車前座,龍爾天急繞過車身,坐進駕駛座。
  一關上車門,他顫抖的手打擋,方向盤一轉,立即疾速衝出龍家。
  一路上,他心口狂跳,抖顫的手,還不時伸手探試她微弱的呼吸。
  闖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燈,他猛踩油門,不要命地狂速馳往雷法醫院。
  車子在醫院門口緊急煞住,龍爾天急急抱起她,快步衝進醫院急診室。
  看著一室對他投來注視的醫護人員,他的全身不住地顫抖著。
  「救她,求你們救她!」紅著眼眶,他情緒激動,放聲狂喊著。
  認出他的身份,急診室頓時出現一陣混亂。
  「龍先生,怎麼了?」負責急診室的陳醫師快步上前。
  「救她、快救她、快救她呀!」他情緒激動地狂吼。
  他再也不是聞名商場、冷酷無情的龍集團總裁龍爾天,這一刻,他就只是一個可以為了心愛女子放棄所有,只求能挽回她性命的平凡男人。
  「救她、無論如何,你們都一定要救回她!」
  望著懷裡,依然昏迷、蒼白而無血色的顏容,他一再顫著的心,狠狠地抽痛著。
  「救她……求你們……求你們為我救回她,求你們……」
  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眨去眼中水霧,張著泛紅的眼,看著眼前的醫護人員,他低沉的嗓音,微微地顫著。
  他從不求人,但為了她,他願意、他願意懇求所有能為他救回她的人。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是這樣的在乎她,更不知道她的休克,竟教他意識到自己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那萬一……萬一,她就此沉睡不醒呢?
  驚望四周,他亂無頭緒。
  聽聞消息,利用時間回雷法醫院擔任義工的三媳梁思昀,立即趕至急診室。
  「大哥,你快把貝萱放下!」她緊急調來一張急救病床,要他將還緊抱在懷裡的貝萱放下。
  「放下、放下……快放下來……」凌亂的心,教他聽不進思昀的話。
  他的心亂了,他六神無主,他只能一再重複著思昀對他的要求。
  「放下,快放下來……」但是,不能放、不能放。
  只要一放下,他就再也沒辦法保護她,就再也沒辦法教她如何保護自己,也再也見不到她羞澀而美麗的笑靨……
  「大哥?」思昀又急又驚。
  「龍先生,冷靜。」肩上一記重壓,隨著一道溫和且足以緩和人心的磁性低嗓,緩緩傳入他的心。
  「你--」眨了眼,他怔看著五官斯文俊美,有些眼熟的男人。
  「雷法斯。」男人對他點頭,微微一笑,隨即抬手示意醫護人員,接下他懷裡急需救助的病人。
  「不!」出於直覺地,龍爾天臉色一變,動手就想搶回昏迷的妻子。
  「不。」身為雷法醫院的院長,雷法斯態度遠比他更堅定,「你的夫人現在需要的,是他們。」
  他的話驚醒短暫失神的龍爾天。
  「她、她沒事吧?」他認出他了。他就是雷集團的二少東,也是這雷法醫院的負責人。
  有他出面,貝萱她應該就沒事了吧?
  「放心,她沒事的。」
  「她剛剛情緒過度激動,發生休克,沒了呼吸……」龍爾天急切地想說明一切,希望有助醫師對她的急救。
  「休克?」雷法斯擰眉,抬手試探,微笑,「那你已經在第一時間裡,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她沒事了吧?她很快就可以醒來,是吧?」他急需雷法斯的專業保證。
  「放心,尊夫人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待會,他們會推她去做一些更精密的檢查,倒是你……」溫柔卻晶亮的眼,打量著情緒依然紛亂的他。
  「你需要再冷靜一下,跟我來吧,如果有動靜,他們會通知我的。」
  意思是,只有跟他在一起,他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知道貝萱的情況?
  看著邁步遠去的背影,再回首望向被醫護人員圈圍其中的她,在留與走之間,他茫然無措的心,只願待在這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留在這兒陪她,應該能更早知道她安好與否吧?
  「不,我要待在這裡,我要看著她。」
  只有留在這兒看她,他的心才能慢慢冷靜,也才能繼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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