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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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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7:04 |顯示全部樓層
那是一張羊皮卷子,被摺成四層,攤開來是一大張的山水地圖,點綴著零零碎碎無數的紅黑符號,左下角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荒北一帶幾乎滅絕的一支民族所使用的的特殊文字。

  據說那是一支非常獨特的民族。不知從何時起便在荒北一帶出沒,卻從不和別的民族親近,獨自居住在偏遠的山區,是屬於非常封閉的一支民族。在數十年前聽說他們居住的地帶發生了巨大的天災,自此這支民族便從此不再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似乎全族的人在那一夜之間全消失無蹤。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處來,也沒人知道他們如今的下落。後來,更別說有人會認識他們的語言和文字了。

  可是琦兒卻偏偏認識它的文字。

  而且既會說也會寫。

  這原因並不特別。總之是她師父雲霞師太教的;在她六歲那年,師太便教會她寫、讀和說,到了八歲時才停止用那奇怪的語言對話。

  琦兒仔細看完那些小字,竟歎息了幾聲,眉頭漸漸鎖緊。

  怎麼會這樣呢?若上面所寫屬實,她該如何去做?

  想了半天,她決定回雲霞山找師父。有一些疑問她必須趕回去問師父才行,等她證實羊捲上所寫的,她才有辦法解決「血影」的問題。

  只是——她無奈的看了週遭一眼,幽幽暗暗、冷冷清清的沒半個人,顯然這牢房的生意並不好,目前只關她一個人。

  牢內的空間寬敞,因為在地下所以四周皆是土牆打也打不破,牢寵的鐵條也有手臂粗,上頭開了一、兩扇小窗,好在她選了這個有窗子的角落棲身,雖然冷了些,卻空氣流通光線充足,減輕了地牢潮濕和過重的霉味,就關犯人來說環境算是不錯了。出入只留一條通道延伸到地面上,守衛只需在出入口守著,便萬無一失不怕犯人會從別的地方逃走,除了三餐送飯菜來之外,那些守衛是不會踏進牢裡一步的,害她連威脅利誘連哄帶騙的招式都用不上。唉!連踏出這牢房都是一個問題!怎麼去找師父?她苦惱的想著。

  事實上她並不怪莫席天如此對她,當時情緒激動之下她也太倔強了,不該賭著一口氣不肯向他解釋一切,現在冷靜想來也滿後悔的。只是——她不禁笑了出來,她要怎麼向他解釋?說她當初只是想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守在身邊,很多事就省得自己動手,所以才不顧後果使計跟著他?還是當時她實在是太無聊了,沒事做才找他玩玩?剛好看他順眼有意將他納為夫婿人選?或是……哎呀!再多想也無益,她敢用項上人頭保證,她當時若是老實說了,他也不見得會相信。

  說來說去就是他對她還不夠瞭解、不夠信任。不瞭解這一點她還可以原諒,畢竟一些瞭解她的人最後都很奇怪的對她敬而遠之,甚至避之如蛇蠍,說也奇怪,照理說她長得這麼漂亮,個性活潑又聰明,有什麼好怕的?對於這一點她可是百思不解,不過她可不希望莫大哥對她的態度也像他人一般,所以他不瞭解她這一點她並不介意,但是不信任——哼!這一點就使她生氣了,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壞人、像奸細來著?枉費她自進堡來對他的好感呈直線上升,簡直可以說是滿意極了,還私自將他列入丈夫候選人的第一位,第一位呢!可是經過這下子,她有必要好好的考慮考慮才行。

  她收好羊皮卷,就地躺下來休息。石板地透著森森冰冷,剛好冷卻一下她的思緒。眼神直望著前上方的窄小窗子,隱約可看到外面青草的尾尖和樹幹枝葉映著青藍的天空,今天是個好天氣吧。她突然好想好想師父、爹娘、香兒和哥哥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是不是也正想著她?不覺淚水竟已流落髮際濕了頭髮,她警覺的忙擦掉淚水,最近她到底是怎麼了?老是想哭。

  「琦兒?琦兒,你在睡覺嗎?」

  一個呼喚聲劃破寂靜的地牢帶起沉沉的回音。

  她聞聲抬起頭。驚喜的看到了莫鑲雲,她馬上跳了起來高興地大叫:「哇!總算有人來看我了!好感動喔!阿雲,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看她那麼高興、希冀的看著他,莫鑲雲很不好意思地道:「不是的,沒有大哥的允准我可不敢私自放人。」事實上他是聽到大哥竟然會將琦兒關入地牢,非常的驚訝,也覺得未來出現了一絲曙光。此時,他是好心的專門來探視災情的。當然,換句話說是「幸災樂禍」他也不反對。

  「喔。」她垮下了肩,撇撇嘴道。「那你來做什麼?吃飽飯沒事做嗎?」

  「琦兒,你可要有良心呀,你知不知道大哥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進來探監,我可是冒著被大哥罵的風險,偷偷來探望你的耶!」他聞言不滿的大呼。

  「他不准任何人來看我?原來如此,哼!他還真是小氣」她嘟著嘴生氣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哥。」他為莫席天辯護。誰叫你沒事承認自己是奸細,老奶奶前幾天又回南方,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還有你都不知這幾天堡裡的人有多不好過,大哥自從把你關進來之後,脾氣簡直糟透了!看來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頗有深意地說。

  「哼,活該,管他氣死!」她不屑地道。

  她忽然想到什麼,瞇起眼看著莫鑲雲。看得他全身發毛,他勉強彎起嘴角,不自然地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她邪邪的笑了開來。「我想——你不會真的這麼好心來探望我吧?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的目的。」

  「什麼目的?」

  「我們倆心知肚明便好,你先幫我找顏真卿吧。」她莫測高深地道。

  「做什麼?」他疑惑地問。顏真卿?不是每年來渾天堡吃免費飯的那個怪人嗎?琦兒怎麼會認識他?不過怪人與怪人相處,那也變得不奇怪了。

  「帶話給他。」她歎了口氣,斜眼看到他眼底的懷疑便沒好口氣地道:「你幫不幫忙?還是你也認為我是奸細?」

  「我相信你不是的。」他誠懇地道。雖然她的行為異於平常的女子,幾天的相處也讓他怕怕的,可是他是真心認為她絕對不是那種人。至少不會和凶殘的血影劃上等號。不過既然她想走,他自然也樂得助她,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嗎?

  趁大哥對她發火時助她逃走,從此跟她說拜拜,永不再見面。然後再幫大哥找一個賢淑的妻子,那一切就太美好了。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被琦兒看出了,琦兒真是聰明到幾近可怕的地步,將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莫鑲雲想到這點不禁心頭發毛,希望他沒惹到她才是。

  看到莫鑲雲對她的信任,她感動極了。看,連懼她如蛇蠍、恨不得她早些離開的人都不相信她是奸細,那個莫席天竟會白癡得以為她真是「血影」派來的,想到這裡她不禁大呼,怨歎呀!「那好,你去跟他說我現在的處境,叫他去找我家那條大魚通知他。」

  現在也只有江魚才有辦法將她弄出這裡了。她苦笑。

  

  「琦兒被你大哥關入地牢?怎麼會這樣,我去找你大哥問清楚。」顏真卿聽到莫鑲雲帶來的消息,錯愕的大叫,轉身要去找莫席天理論。

  莫鑲雲攔住他,並說道:「沒有用的,我不知和我大哥溝通了幾次,都沒有用,他是不會輕易被人說服的。」

  莫鑲雲第一次看到顏真卿的真面目,他一向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戴上一副鬼面具嚇人,多年來不曾看到他拿下面具,不知為什麼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臉上沒有戴任何東西,他還以為他一定是長得很恐怖才用面具遮著臉,沒想到他長得還真好看,即使臉上有一道刀疤卻不顯得可怖,反而男人味十足,奇怪他以往怎麼要遮掩起來呢?

  顏真卿自然知道莫席天的個性,超強堅硬,只要他不願意,任何人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答應的。他頹然坐回椅子上,敲擊著桌面。「難道他真相信琦兒會對渾天堡不利,甚至認為她是『血影』的人?」

  「我想不是,他有可能是在跟琦兒嘔氣。」莫鑲雲不以為然地說。

  「嘔氣?小心把人給嘔跑了,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顏真卿哼聲道。

  莫鑲雲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彎起嘴角眼神帶點惡作劇的意味,閒閒地道:「就快了……我剛剛才去看琦兒,她叫我告訴你,說什麼去找她家那條大魚的。我想她是要搬救兵吧?」

  「她叫我去找那條魚?」想到江魚那小子,他不禁皺眉頭,他可不喜歡跟他打交道,有一筆帳還沒跟他算呢!

  「那條大魚到底是誰?」莫鑲雲好奇地問。

  他斜看他一眼。「你知道『水銀』這個組織嗎?」

  「『水銀』?我自然知道。」

  「那條魚就是在『水銀裡』自在翻騰的那條大魚。」

  「你是說那個江魚?」他不敢置信,江魚在短短的三年內使「水銀」這個組織從默默無名到如今奇跡似的揚名江湖,這其中要運用多少的智慧和耐力,這個江魚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連從不輕易誇讚別人的大哥就曾讚他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真不敢相信,琦兒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

  「沒錯,就是那條難以捉摸、滑不溜丟的江魚。而且,琦大小姐不只是認識他,跟他的感情還好得不得了呢!」尤其是做壞事的時候更是狼狽為奸,配合默契之好,讓人不想佩服也難。

  「對了,你不怕琦兒跑走了你大哥會找你算帳?我實在很懷疑,你為什麼要幫琦兒?那不是擺明了跟你大哥作對嗎?」他瞇了眼仔細的看他。

  莫鑲雲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兩手隨意一擺,好笑道:「嘿!我又沒放走琦兒,是別人放走的,跟我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更何況我會偏向琦兒這邊,這可是為了我的未來著想,我寧可被大哥罵一頓也不願去得罪琦兒。」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送走她才是。

  「嘖,想不到你如此狡詐!」他眨了眨眼,繼而假意的大大歎了口氣,道:「唉,談起你大哥,我實在為他感到可憐。」根據他多年的觀察,基本上莫席天是屬於外冷內熱、從一而終的男人,不愛則已,一愛則驚人,但是他卻出乎意料的愛上刁鑽古怪的琦兒……唉,同為男性同胞,叫他怎能不同情莫席天……

  「嗯,亦有同感。」莫鑲雲深表贊同的用力點頭。不過他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等大哥漸漸忘掉她時,他一定會找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介紹給大哥,撫平大哥心中的傷痕。嗯,真是越想越完美呀!想著想著,他不禁吃吃的笑了。

  他瘋了!

  顏真卿看著莫鑲雲忽然彎著眼怪異的吃吃傻笑,他不動聲色的離他遠遠的,生怕瘋病會傳染一般。

  把玩著小窗外偶爾飄飛進來的枯草葉,逗弄著昨天不小心進來的一隻美麗小天牛,它有長長的觸角,深黑碧綠油亮的外殼,讓人看了簡直愛不釋手……當然這是指琦兒而言,普通女子看了這樣的小昆蟲搞不好尖叫都來不及了,哪還敢去碰一下!所以琦兒現在跟它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實在是非常怪異。

  只見它似乎不堪琦兒小姐的搔擾,突由地展翅,用飛撞式的朝鐵條直衝,然後緊緊的抱住,這個動作引得她開懷大笑,起身往小天牛方向走去,晃著手中的枯草,難得來了一個小玩伴,她不打算太早放過那只誤闖禁地的小天牛……

  過了良久,終於她玩累了,而那只天牛也翅膀全開的猶如僵死在地,原本強健油亮的腳,如今只能微微的顫動表示它尚有一絲氣息,沒被琦兒玩死。琦兒看它那麼盡力陪自己玩了一個上午的分上,將它從地上拾起,看了一眼上頭高高的小窗子,略一運氣,雙腳緩緩離地升空將它平安的送出窗外,見它一拐一拐的疾奔而去,嘴角大彎,忽然心想,不知她養的那些小白蟲長大一些了沒?已經好幾天沒回去玉竹軒了,她到底被關了幾天?四天?五天?那個可惡的莫席天竟沒來看她一次,看來他是不打算放人了,也沒見任何消息,即使要殺頭也該通知她一聲吧,她不耐的想著。

  照理說,江魚得到消息也該來報到了,竟到現在還沒看到他的人影,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差了,這樣下去「水銀」還支撐得下去嗎?他來了非要說說他不可!她發洩怒氣的用腳跟踢著石板,她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心急著欲揭開「血影」之謎,同時也怨慰莫席天,狠心的關她這麼多天卻一次也沒來看她,就這樣不管她的死活!她更用力的踢了石板一下,將手上的枯草葉撕得碎碎的發洩怨氣!

  「哼!從今以後我算是跟你對上了!」同時她丈夫人選名單中絕對沒有莫席天這三個字!她忿忿的想著。

  「嘖嘖!真恐怖,哪個人這麼倒楣的被你對上?我替他哀悼吶。」一個人影緩緩的走了進來,搖頭晃腦地嘻笑道。

  「江魚?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路上了呢!」琦兒驚喜的看看他,繼而不快地道。

  只見他依然是上次見到他時的小廝打扮,只是這次面具很自動的先拿下來,很是瀟灑地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味道。聽到琦兒當面劈來的話,也只是笑笑,然後假裝抱怨地說:「喂!大小姐。你以為渾天堡是隨便可自由出入的呀?我可是費盡心機,冒著隨時喪命的危險來救你的耶!你竟還咒我死?早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報,我乾脆待在夢妹妹那裡,聽她的溫言軟語不是很舒服?」他笑著,對於她那張嘴臉他早已習慣、麻木了,不這樣哪像他熟識的琦兒。

  「你還敢說你夢妹妹?要不是因為你違背誓言看上她,我今天會在這裡?」說到這個她如今是一口怨氣吞不下。

  「這關我跟她什麼事?」他閒閒的回答,拿出鎖匙將鐵鎖打開,拉開鏈條推開鐵門,笑著道:「可以出來啦。」

  「哼!就是跟你們有關係!」她又甩頭。

  「哦?怎麼說?」他有些好奇了,她進渾天堡竟與他和夢兒有關?

  她走出牢寵,對著他希冀的目光冷冷的笑,然後用手指大力戮著他的胸部,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說:「我、不、告、訴、你!」不理會他的反應,甩頭昂首闊步的走上地牢的階梯。總不能老實的告訴他她是為了釣夫而來的吧!如今她夫沒釣成反而狼狽的被關在地牢裡,這個面子她可丟不起。

  「喂!等一下,別走那麼快,你想出去昭告世人你私自逃獄呀。」

  琦兒聞言,臉色一變,不甘心的轉身回到他身邊瞪著他。

  「好了,別瞪了,再瞪下去小心眼珠子突出來,看來不用我的巧手也沒人認得你是大美女琦兒小姐哦!」他乘機輕捏了她一把氣嘟嘟的細白臉頰取笑道,琦兒不甘示弱,反手往他大腿用力一捏——慘叫聲立起。「哎喲、哎喲——內碎掉了,小力一點——」

  「哼!別淨說些瞎話,還不快動手。」她放開手,插腰說道。

  他只好揉著發疼的大腿,一定烏青了!一邊俐落地拿出瓶瓶罐罐,開始對著琦兒的花容月貌大下其手。

  沒幾下,原本美麗的容顏在江魚的巧手之下變成了另外一張臉,是那種讓人看過便忘的普通面孔。他拿出一面小鏡給她觀看自己的模樣,琦兒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嗯,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呢。」

  「哪,快將這套衣服換上,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他拿了一套小廝的衣衫給她,收起那些易容藥瓶,催促道。

  「轉過身,數二十秒。」她接下衣服,命令道。

  「拜託,又不是沒看過你換衣服,幹什麼那麼麻煩?」

  「轉——過——身!」她堅持道。

  沒奈何,他依言轉身,嘴巴仍不停埋怨道:「你來這裡住了一陣子,脾氣沒改,規矩倒是學了不少……」

  「嘿,本姑娘可還想嫁人呢,既然你自動放棄我這個美嬌娘,我可不做蝕本生意,哪還有便宜讓你佔!你要看就去看你那個夢妹妹吧。」她在他身後,快速的換衣,一邊跟他說話。

  「嗯,說得也對,反正你也沒有什麼可看頭,看了這麼多年了,也引不起我的興趣,還是夢妹妹好……」他手抱著胸,頻頻點頭表示贊同。冷不防一隻耳朵被琦兒從後面提了起來,疼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怎麼她換衣服這麼快?

  「你說我沒可看頭的意思是說我的身材不好嘍?」

  在琦兒危險的口氣之下他哪敢說是,只好忍著淚陪笑道:「你誤會了,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身材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美妙得緊,美妙得緊……」

  她甩掉了他的耳朵,既好心又邪氣地說道:「算了,這點小事我才不跟你計較……」

  他擰著臉撫著已經失去知覺的耳朵,苦笑道:「多謝了。」

  「不用謝了。」她揮揮手,又道。「改天我若遇到你的夢妹妹,我會記得告訴她,你曾經很誇講我美妙的身材呢。」她轉了一圈,故意裝作滿意的觀看自己的身材。

  「天啊,你想害死我呀。」他大叫,哀嚎。他一向堅信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若琦兒當真去跟夢兒說這一番話,那他以後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

  琦兒聽到他叫得那麼大聲,跳了起來,連忙摀住他的大嘴巴,緊張地朝地牢口張望一下,用責備的口氣壓低聲音道:「別大聲嚷嚷,你要讓人家知道你在這裡呀?」

  「那你……」他委屈的看著她,大有不放過我,我就讓大家不好過之態。

  「跟你開玩笑的啦!」她好笑地道,她發現事情只要一扯上夢兒,要控制江魚其實是很簡單的。

  「走吧,我可不願意再繼續待在這裡。」

  於是,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出牢房,看守牢房的守衛早就被江魚放倒在牢門外,兩人合作將那些昏迷的守衛搬入牢內,看來要等到換班的人來才會被發現,到那時,他和琦兒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不知在哪裡逍遙自在啦!渾天堡的人馬要想找到他們,那可難嘍!



  在議事廳中,渾天堡的各地所屬重要幹部全都到齊了;還有北方七大管事和南方三大管事,以及堡主莫席天。

  大廳裡嚴肅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沒辦法,這次所討論的議題是讓人頭疼的殺手組織「血影」。

  沒人知道它的來處、目的及為何它這次的目標竟是衝著渾天堡而來,目前渾天堡接連已有三處分舵遭「血影」暗襲,死傷無數。令堡內眾兄弟既悲痛又憤怒,恨不得將「血影」挫骨揚灰,為那些死傷的自家兄弟報仇雪恨!只是到目前為止,雖然精兵盡出,卻也查不到敵人的巢穴蹤影,怎不令人扼腕生氣。

  「堡主,那位關在地牢的小丫頭,當真是『血影』派來臥底的奸細?」天霸首先沉不住氣的問出眾人不敢出口,也是各個管事最大的疑問。

  天霸他雖然沒見過那個叫做琦兒的小姑娘,可是他可不大相信堡中的傳言,未來的堡主夫人?還不是被關入地牢!他不屑的撇撇嘴,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會有什麼要命的本事魅力?讓大家提到她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老鼠樣?

  在場的眾人都聰明地保持沉默。

  莫席天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天霸的身上,他淡淡地道:「尚未確定。」

  「堡主,請容屬下說一句話。」大總管上前恭聲道。

  「大總管請說。」

  「稟堡主,屬下也認為琦兒小姐雖然調皮了些,但她絕對是個好女孩,應不至於做出傷害渾天堡的事才是。」大總管冒著冷汗為琦兒說話。這些日子他身為堡內的總管,跟琦兒這個美麗活潑的小女孩常有接觸,私心早就認定她遲早必成為渾天堡的主母,未來的堡主夫人,這次的事件其中必有誤會,他無法聯想那麼可人的小姑娘,會跟殘暴的「血影」有任何關聯。

  「屬下在堡中養傷期間跟琦兒小姐曾見過幾次面,我認為琦兒小姐當不至於危害渾天堡才是,既然沒有證據認定她是奸細,堡主貿然將她關入地牢似乎不妥。」陳堂主也道。

  「是呀,大哥,我也認為琦兒不可能和『血影』有掛勾。」莫鑲雲很正義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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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7: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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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們是在幹什麼東東?」天霸粗獷的聲音又響起,不以為然的大聲嚷嚷。你們常說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壞人是不會寫在臉上的,哼!那個小女孩搞不好就是奸細,何況她若沒有可疑的地方堡主也不會將她關入地牢,不是嗎?」在他眼裡莫席天簡直像是神一般,神聖不可侵犯,自然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移,所做的決定百分之百信服,可從來不曾想過有一絲懷疑的念頭。

  他得意洋洋的說了一番話,卻惹來莫鑲雲一干人的大白眼。個個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大莽夫!未清楚狀況便胡亂說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怎麼?我有說錯嗎?」他不解又理直氣壯的瞪回去。

  大總管不理他,逕自向莫席天道:「堡主,事情尚未查明就將琦兒小姐關入地牢,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堡主,我十分贊成二堡主的話,何況她一個女孩家在潮濕冰冷的地牢裡關上這麼多天,只怕會受不了。」陳堂主跟著說。

  「對呀,或許琦兒如今已經病倒了也說不定……唉,可憐琦兒小姐瘦瘦弱弱的……」大總管擔心地說道。

  莫席天面無表情的聽他們一來一往的替琦兒求情,心中實在五味雜陳。沒想到琦兒來這裡沒幾個月人緣就這麼好,連一向有條有理、最講究規矩的大總管也幫著視規矩為無物的琦兒講話,看來琦兒的魅力實在不可小看。想來他自己會一時被她迷惑,誤認為他愛上她,那也是情有可原。他這樣告訴自己,不理會心底難解的煩亂。她會武功在牢裡幾天應該不會生病吧?他忽又擔心的想,不覺眉頭擰了起來。

  「大哥?」「堡主?」

  他聞聲自沉思中驚醒,眾人疑惑的焦距集中在他身上,他不禁暗罵自己,他竟為她在會議中失了神?抬眼環顧眾人一眼,緩緩地道:「她的事我自會處理。先說說你們各地的人馬目前可有『血影』的消息?」目前最重要的是「血影;這件事,至於琦兒會不會跟「血影」有關,那天他將她關進牢裡,心靜下來,仔細的想過之後,已經十分確定是錯怪了她,可是她終究欺騙了他不是嗎?讓她受點教訓也是應該。他這麼想著。

  看見每個堂主臉色黯淡下來不發一語,他也知道答案,暗地裡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懷疑每個堂主的能力,在場的任何一位堂主若肯走出去自立門戶,絕對是稱霸一方的梟雄,他們肯屈就在渾天堡有些是看在他父親的分上,當然也是他們對他的認同和支持。他不禁皺緊眉頭,到底這「血影」是何方神聖?渾天堡出動了眾多精兵,竟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出來……

  「堡主,我們何不找『水銀』試試。」一向沉靜的卜管事忽然提議道。

  「對呀,堡主,雖然『水銀』是個新興的組織,可是聽說可神得很,無論多麼隱密的事它都有辦法查出來,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它有什麼查不出來的事,找『水銀』或許也是個辦法。」話堂主顯然十分信任「水銀」的實力,大表贊同。

  可是,在一旁一向和話月裡處處作對的天霸則有話說了。

  「喂,話月裡,你說這樣就不對了,想我們堂堂渾天堡都查不出來的事,那個什麼水銀不銀的會有什麼通天本領,會比咱們還厲害?」天霸故意和他唱反調地說道。

  話月裡照常例,不屑的先撇撇嘴,不友善地回道:「天霸,俗話說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水銀』能在短短三年間揚名江湖這可是事實,我們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話月裡道。

  「哼!怕是徒具虛名之輩罷了。」

  「我看你是夜郎自大,看不得別人好。」話月裡微怒道。

  「你說什麼?你才胳臂往外彎,到底『水銀』是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為它說好話?」天霸更是生氣,站到話月裡面前瞪起怒目道。

  兩人一高一低怒目相瞪,氣氛一時僵硬起來。

  提議找「水銀」的卜管事吊著眼,手環胸,標準的「坐高山,看馬相踢」。這兩個人他才講了一句話,堡主都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兩人倒能吵到變臉,看來宿怨當真結得很深了。

  其他的堂主更是坐得坐、喝茶的喝茶,一點也沒受他們的影響;沒辦法,這戲每一次開會都會上演,早見怪不怪了。

  莫席天也不理他們,反正照慣例他們瞪一會兒就會好了。倒是卜管事的提議值得參考。

  「卜管事,你知道如何跟『水銀』聯絡,跟他們交易嗎?」「水銀」是一個神秘難測的組織,向來不在陽光下曝光,尤其是領導「水銀」的江魚,傳說是個可怕又神秘的男人,沒人知道江魚的過去,更沒有人知道江魚是圓是扁,但是能在江湖上短短三年內,排除各大門派的阻礙,滲入各個階層組織、掌握人不可知的秘密,你能說這個男人不可怕嗎?卜管事既然會突然提出這個意思,相信他必定有和「水銀」接觸的方法。

  莫席天沒有說話,只是深思的盯著他看,卜管事自然明瞭堡主的意思。

  「稟堡主,去年成州縣令全家遭人殺害的案子,堡主可有印象?」

  莫席天點頭。

  成州縣令全家六十二條人命無一倖存,連三歲小孩兒也沒放過,手段之狠令人咬牙,是轟動全國的大消息,聽說後來是成州縣令的一個流落在外的兄弟替縣令全家報了仇,而那兇手竟是兩位名門正派的掌門人,為一件武林至寶起了貪念。

  「那時引起全國義憤,實因那成州縣令是個難得的好官,受他恩澤的江湖人不少,雖官品不高卻深受人民的愛戴。所以有多路人馬都要為他報仇,只是眾人找了三個多月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最後還是借助了『水銀』這個組織找出兇手。」

  「嘿!你怎麼知道是『水銀』找出來的?這件事人人都知道是縣令的兄弟找出兇手執仇的,怎麼你卻說是『水銀』?」莫鑲雲在一旁問。

  卜管事笑了笑,回答說:「因為那時我也有加入追查行列,而成州縣令的兄弟正好也是我的好朋友,由他口中我才知道這個真相。」

  「原來,那『水銀』當真是很厲害了……」莫鑲雲點頭,喃喃自語地道。

  「只是此時若要找我那個朋友打聽『水銀』的消息恐怕是不可能了。」

  「為什麼?」

  「我那個朋友在幫他兄長報仇之後就消失了,要找他恐怕不容易。」

  「嘿!這不是問題,我知道一個人認識江魚,而且跟他熟得很吶!」莫鑲雲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一個讓大哥對琦兒死心的辦法了。

  「是誰?」莫席天問。

  「就是琦兒。聽顏真卿說她跟江魚的關係匪淺,聽顏真卿講,他們兩人可真是天生一對(狼狽也算是天生一對吧?他可沒說謊。),感情好得不得了……」他小心的瞄了莫席天一眼,他這樣說意思應該很明白了吧?總之,他的意思就是暗示莫席天琦兒可能已經名花有主,希望他能夠對琦兒死心。

  莫席天沒答話,此時他正努力按捺住心中湧翻的酸潮和莫名的怒意。反而在一旁的大總管驚呼:「琦兒小姐認識『水銀』的江魚?」

  「那太好了,堡主,我們應該馬上把小琦兒放出來,請她幫我們聯絡『水銀』呀。」大總管笑逐顏開地說,他認為堡主是放不下面子才遲遲不將小琦兒放出來,現在總算有放過小琦兒的理由了。

  「不行。」莫席天沒有考慮的立時拒絕了大總管的提議。

  「為什麼?」大總管十分失望。

  卜管事也道:「是呀,堡主,事實上琦兒小姐並沒有什麼過錯,也沒做出危害渾天堡的事,將她關著似乎不太好,而且我們此時既要找『水銀』也需要她幫忙,再繼續將她關著恐怕她會不肯幫我們。」

  「是呀,是呀。」大總管馬上附和著。

  莫鑲雲趕快道:「就是現在放了也來不及了,關都關了,我看她是不會再幫我們了。」天呀,沒想到有這種反效果,若此時將琦兒給放了出來,琦兒就無法離開渾天堡了。

  「誰說的,琦兒小姐心地善良,才不會記仇。」

  才怪!莫鑲雲翻白眼,她會不會記仇這件事他最清楚不過了。想到這個他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背。

  莫席天依然沒有表情,只是臉色蒼白了些,他抿了下嘴,才道:「也不一定要靠她,你剛才不是提到顏真卿,看來他認識江魚,也可以聯絡『水銀』,就找他吧。」

  「這個……」莫鑲雲此時心裡頭暗罵,這個顏真卿出去找江魚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恐怕是溜了。而那江魚動作怎麼這麼慢,還沒將琦兒送出去,真是的。

  「還有什麼問題嗎?」莫席天不耐地問。

  「這個……大哥,我可能忘了告訴你,顏真卿在兩天前便離開渾天堡了。」他歎氣。

  大總管聞言馬上喜道:「那我們得趕快請琦兒小姐幫忙才行呀,堡主。」

  莫席天聞言,頓時臉色沉了下去,終究是要他放了琦兒就對了!要他放了琦兒——免談!

  事實上,莫席天內心一直拒絕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早就知道這次關琦兒的事他確實做得太霸道了,也是個很蠢的行為。可是在還沒有理清他心頭上那一團糟前,他生怕放了她之後,她會立刻離開渾天堡,離開他……不,不行,在他想出妥善之計前他說什麼也不會放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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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7:46 |顯示全部樓層
「顏真卿走了,我們不會派人馬將他找出來?」他冷哼一聲道。

  「堡主——」大總管和卜管事們齊聲無奈地叫道。

  堡主為何執意不肯放琦兒小姐?他們實在想不出理由。

  「天霸、話月裡,你們兩人負責去把顏真卿請回來。」莫席天轉向互瞪姿勢沒變,到目前為止眼睛也沒眨一下的兩個人,想他們兩人瞪那麼久也該累了。

  天霸和話月裡雖然是很認真瞪著對方,但耳朵可沒有休息,仍可耳聽八方,剛才堡主和二堡主的對話他們可聽得清楚,馬上收回互瞪的目光,齊齊由鼻孔哼出一聲,互相不屑的撇過頭,轉向莫席天恭敬地道:「是的,堡主,屬下這就去找顏先生!」

  兩人剛才互瞪了許久,如今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各自大步領命往廳外走去。

  在他們兩人打算互擠爭搶開門的時候,雙方狠狠的眼光又將接觸在一起時,門外卻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廳內眾人皆皺起了眉頭。渾天堡的規矩甚嚴,尤其在主管們開會時更是嚴禁打擾。是何人這麼大膽?

  天霸搶先將門打開,開口便大罵:「堡主在開會,你們在吵些什麼?不怕殺頭嗎?」

  話月裡也皺起了眉頭,道:「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發生嗎?」他的意思是說,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你們就準備遭殃啦!

  天霸那兇惡模樣將來人嚇得幾乎屁滾尿流,囁嚅的說不出話。

  「天霸,你們先出去吧。」莫席天開口。

  「是,堡主。」天霸和話月裡這才陸續的步出廳外尋找顏真卿去了。

  「你們進來。」莫席天冷冷地道。管事們在開會是嚴禁打擾的,相信這個規矩沒人不懂。

  那兩人是堡內的守衛,此時他們互望一眼,雙腳顫抖的走進廳內,在距莫席天三丈前卻齊齊突然跪了下來,惶恐地低吶:「稟報堡……堡主……那……那……」

  「有什麼事快說。」

  那兩人又互看了一眼,無限哀淒認命地道:「稟告堡主,琦……琦小姐,琦小姐不見了!請堡主恕罪!」

  「你們說什麼?再說一次!」莫席天聞言大怒拍案!

  「砰」的一聲!嚇得眾人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

  莫鑲雲、大總管和卜管事對於莫席天異於平常的反應還沒有那麼明顯的驚訝,畢竟莫席天一遇到琦兒的事便反常,在堡內這已不是新聞了。而對於剛回堡覆命的一些管事們就不一樣了,至少他們投效渾天堡至今還沒見過莫席天大怒的模樣。他們向來冷靜、不露任何喜怒哀樂情緒,有如神祇的偉大堡主,竟會大失常態發這麼大的怒氣?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於是他們都很用心的盯著盛怒的莫席天看,畢竟——嘿!機會難得呀!

  不過他們一致都很慶幸,幸好堡主發怒的對象不是自己,因為堡主平常不生氣就能讓人喘不過氣來,現在生氣的樣子用可怕兩個字也不足以形容,像是要活活的把人拆了似的。他們一致的非常、非常地同情地上那兩個只怕已經嚇破膽不住顫抖的「肉球」。當然,他們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可是那兩人已經嚇得頭都抵在地上,身子蜷縮成一團,就覺得實在該為自己慶幸。

  「堡主請饒命!堡主請饒命!」

  莫席天強自收斂怒火,冷冷地道:「給我說清楚——她是怎麼不見的?」

  

  在莫席天聽完那兩人斷斷續續的說明之後,馬上派出大量的人馬追查琦兒的下落。頓時緊張的氣氛充斥著整個渾天堡,大家都知道琦兒小姐失蹤了,堡內的人莫不憂心忡忡,那樣美麗慧黠明朗的女孩怎麼會失蹤了呢?人人莫不希望琦兒小姐能平安無事的回來。

  莫席天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依守衛所述,琦兒是被人劫獄的

  是誰這麼厲害能入渾天堡如無人之境?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劫走他莫席天的人?他既懊惱又擔心,生怕琦兒倘若有什麼閃失……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整個心又擰了起來,他將會懊悔一輩子的!

  重重的拳頭又落下,擊在無辜的紅木桌上,頓時桌角碎裂成片片落在地上。

  看見大哥傷心又失控的模樣,莫鑲雲不禁感到良心不安。他會不會做錯了?從未看過大哥這等傷心模樣,即使面對渾天堡大難大哥也沒這麼失控過,看來他低估了琦兒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了,要大哥將琦兒放手恐怕是不可能了,他不禁哀聲歎氣的想著,看來今後他只有自求多福了……

  他在莫席天面前試探地低聲道:「大哥,或許對方是來救琦兒出去,對琦兒並無惡意,我們不必要硬是往壞的方向去想吧?」他試著提醒他。

  莫席天目光一閃,這也不無可能,但會是誰?琦兒認識哪些人物?他在腦中過濾,竟想不出一個?他不曾聽她提起她以往的生活,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她的身世,和她過往的一切!他痛心的深吸一口氣,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

  「大哥,顏真卿曾說琦兒和『水銀』的江魚關係非比尋常,而顏真卿又剛巧在三天前離開渾天堡,我想這會不會有關聯?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我們堡裡劫人的人,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你想會不會是他——江魚?」莫鑲雲當然不會很白癡的承認這件事自己也有份,只能旁敲側擊的提醒莫席天,天呀!他已經說得這麼白了,大哥不會猜不到吧?真想不到呀!一向冷靜出名的大哥到了情字這一關,原本精明無雙的腦袋似都變成漿糊了,總之,莫鑲雲的結論就是:女人這東東絕對是碰不得的!倘若不幸碰到像琦兒這樣的女人,那結果又是更可憐了。

  「江魚?」莫市天的口氣非常危險,之前莫鑲雲就提過一次了,他和琦兒的關係非比尋常?是怎麼個非比尋常?他酸意滿胸,心緒翻洶,用力的搖搖頭,他不願再繼續深想,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找琦兒,他要先確定她平安無事……

  他望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飄下的細雨,不禁回想起與她初次相遇的那一幕……他對她當真是一時的迷戀……

  至今,她總是左右著他的喜怒哀樂,這當真只是自己一時的迷戀?

  

  十天之後

  在這十天裡,渾天堡幾乎派出所有的精英追查江魚和琦兒的蹤跡,可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到。難道他們就這樣消失了不成?

  渾天堡內正瀰漫著超級低氣壓,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莫席天的脾氣漸漸的沉不住,此時的渾天堡如同籠罩在暴風雨的黑雲之中,人人自危。

  「堡主,木字舵回報了。」

  「找到了嗎?」莫席天煩躁的聲音透露著一絲期待。

  「這……稟堡主,江口一帶並沒有發現琦兒小姐的蹤跡。」回報的手下戰戰兢兢的回答。

  「那你們還回來做什麼?」莫席天大怒,將桌上的文書全掃落地,嚇得回報的手下直發抖。

  「大哥——」莫鑲雲在一旁勸阻。

  「出去!你們統統出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莫席天甩開他的手。「砰!」的一聲,桌上的文硯已成碎片。十天了,十天來他動用渾天堡的力量幾乎翻遍了整個江湖,卻連琦兒的一點消息也沒有,隱忍了十天的怒氣和不安此時終於爆發了。

  「大哥……」

  「我說出去聽到了沒!出去——」聲音淒厲如惡夜風聲,莫席天雙手直揮,發狂地叫道。怒氣一發不可收拾。

  無奈何,莫鑲雲拎著嚇軟了腳的通報下人,及時走出書房。抬眼剛好看到前些日子才回來的蕭紅梅,他正以十分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裡面的那座火山終於爆發了?」

  「你還說。自從琦兒走了之後,我就沒過一天好日子,怪來怪去都要怪琦兒那丫頭,實在害人不淺。自己走了就算了,還留了個火藥桶子給我們受,真是不夠朋友。」

  「哈,那小妮子要有良心的話,我也不會被她弄到連睡的地方都沒有了。」想到他的玉竹軒……他是欲哭無淚吶。

  「唉,要早知道大哥已經陷得那麼深,我也不會巴不得她早點離開渾天堡了,真是失算呀!」他歎氣。

  「我才是失算,原以為琦兒離開渾天堡,終於可以回來我可愛的窩,誰知道玉竹軒被她毀了,還要承受我們莫大堡主的怒氣,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的,比在外面流浪還要難過,早知道就不回來了。」說著他也歎了口氣。

  看來他又要遠走他鄉了……至少這一點他比莫鑲雲幸運些,他可自由的來去,而莫鑲雲身為二堡主就沒這麼好運了……

  相對一眼,他們無奈的搖頭同聲歎氣。「唉——」

  

  這天夜晚莫席天關在書房整整一天誰也不見。驚天的怒氣將守衛和奴僕們嚇得四處流竄,無人敢靠近書房百尺內。

  籃洛洛吃完飯就急著找莫席天。

  藍洛洛走進書房的院落,竟沒有半個僕人和守衛,她覺得奇怪,但沒有深想,她的個性是只要自己的事管好就好了,對於外間的事物她向來不在意。

  所以她並不知道這幾天渾天堡中發生的事,當然更不知道此時是不宜找莫席天談任何事情的時候。

  她走向書房。敲了下門,沒人應。

  一會兒,又再敲兩下,依然如石沉大海。

  她考慮了一下,大著膽子推開門,一打開房門,撲鼻就是一陣難聞的酒臭味,她皺皺鼻子,忙拿手帕摀住,才敢一步步踏進房內。

  真是的!打破酒缸了嗎?酒味這麼重。

  房內烏漆抹黑的,靠著外面明亮的月光隱約看得見房內的輪廓。她緩緩的走進,找尋莫席天的人。

  「誰……我說過……誰都不准進來……的。」莫席天模糊的聲音從裡邊傳來。

  「莫大哥?」藍洛洛朝著發聲處前進,走進內房,才看到莫席天趴在床沿,似乎是喝醉了。她皺眉頭,醉了,要怎麼請他幫忙?看來還是明天再來好了。

  她猶豫了一下正轉頭要離開,冷不防,一隻大手將她抓住,她來不及驚呼,就已經被甩跌到床上。

  「你……是誰?」她雙手被莫席天制住,她努力掙了一下卻無法動彈。濃重的溫熱酒氣在她面前不斷的噴來,莫席天的臉就在她眼前不到一寸,濃滄的酒氣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莫大哥,你不要這樣,我是有事來找您的,您快放開我呀。」莫席天迷濛深黑的眼光令她不由得害怕。

  「琦兒……你是琦兒,我終於找到你了……」莫席天聞著屬於女人的香氣,是琦兒,是琦兒……他的琦兒回來了。他漸漸把頭埋入她的肩窩。

  洛洛嚇到了,努力的試圖跟他解釋。「莫大哥,我不是呀!我是洛洛,洛洛呀!」

  沒想到他猛然發怒,將她拉起身,用力的搖晃的大叫:「不,你不要騙我,你是琦兒,是琦兒,難道……你……你還不原諒我?」

  洛洛被他搖得頭昏腦脹,下意識的用力掙脫他,沒想到莫席天突然松下,她來不及應變,「砰!」的一聲傳自她的後腦,震得她眼前發黑,最後的意識是——她——她怎麼這麼倒楣——然後她便昏死了過去。

  「琦兒……」莫席天溫柔的抱起她柔軟的身子,努力的將她平放床上。

  「琦兒……我……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莫席天在她耳旁低低的呢喃。用臉頰揉搓著她的臉側,身體慢慢壓上她的……

  外面的夜依然沉靜,月光也依然明亮,漆黑的書旁內是寂靜無聲……

  

  在北方,有一群在無意間流落人界的異世界妖魔……

  魔族的形貌和人類相似,若混在人群中是分不清的。

  不同於人類的,是他們天生皆具有異能,四肢各有油亮鮮艷的鱗片鑲嵌。他們的形貌是永不衰老的,直到死亡,軀殼才會漸漸消失,留一絲靈氣供下一代剛出生的生命吸取,順利成長。

  不過,因為空間的不同,他們是無法隨意闖入人界。

  可是,世界上畢竟沒有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

  百年前,在一次天搖地動之下,兩界之間出現裂縫。剛開始的遽變使得氣流混亂,因此,讓許多魔物在不可抗拒的引力之下被吸入人界——

  待天地一切歸於平靜時,那些魔物們已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從此流落在異域……至少在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原有的異能也隨著空間的不同消失了大半,幾乎和普通人類相差無幾。

  時間如流水般逝去,他們仍然找不到回家的路。魔族們漸漸死心了,慢慢的嘗試融入人類的世界,適應人界的生活,與人類相處。

  在人界的日子很漫長,他們在人界繼續延續下一代,同時也不放棄尋找回家的路,就這樣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回家變成他們最希冀而不可求的一個美麗的願望。

  但是,就在他們以為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時,一件令魔族們悲憤的慘事發生了,同時大多數流落人界的魔物也因此而犧牲,只剩下寥寥無幾的魔物勉強存活。

  他們剛開始進入人類的世界生活,不敢太過深入,僅在少有人煙的地帶活動覓食,過著幾乎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惜,在經過數代之後,他們的戒心漸除,開始對人類好奇,於是,他們有了第一個人類朋友、有了第二個人類朋友,就有了第三個人類朋友,繼而有更多的人類朋友……可是他們不知道人類的世界是複雜的,人類的心思是難以料想的,人類的貪慾更是無窮無盡……

  十八年前,他們破例帶著被他們所信任的人類朋友參觀他們的族群,帶著被認可的希望,同時也希望那些在人類族群中有強大勢力的人們能幫他們找尋回家的路。結果就在第二天他們首次嘗到了仇恨的滋味——那些他們帶回來的人們趁他們夜晚熟睡時放火燒了他們,甚至連那些他們延續命脈的孩子們也被燒得蛋破液流——

  殘留下來的魔族們,在悲憤下分成了兩派。

  一派消極的主張不再和人類接觸,盡力尋找回去的路。

  另一派則對回家再也不抱任何希望,立誓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統治人類的世界,佔有它,做為報復——「那就是『血影』對不對?」琦兒眼眶已紅,望著師父。從她有記憶開始,師父的容貌就不曾改變過,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刻下一點點的痕跡。她一直以為那是師父武功高深,內力已近完美的緣故,沒想到……

  「應該不會錯的。」雲霞師太哀傷的歎息,睿智的眸光裡有太多深沉的悲傷。

  「師父……」

  琦兒看著師父難掩的哀淒,不知該講些什麼。雲霞師太在她的心目中是教她一切本事的師父,情感上更是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比自己的親人更是親上好幾倍。

  「琦兒,我相信聰明如你,我說了這番話,你也該猜到師父的來歷和身份了吧?」

  「師父,不管您是什麼,在我心裡您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師父!」琦兒情緒激動地緊緊環抱住雲霞師太。

  雲霞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不過,我仍然感謝你知道我的身份後,不嫌棄我是個異族。」雲霞師太將袖子挽起,露出光滑潔白的手臂,上頭怵目驚心鑲嵌著兩片鱗片,猶如指甲般的大小,碧綠鮮艷的色彩,在陽光下流幻著妖異的光芒。

  琦兒驚艷的低呼!雲霞笑了笑。

  「在我們的世界裡,綠色的鱗片代表的是祈福,天生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她將袖子拉下,遮掩住綠色的光華,然後收出笑容,嚴肅正色地道:「琦兒,在人類對我們趕盡殺絕後,我倖存的族人們便立時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復仇,一派主張繼續找尋回家的路,同時也立誓不再踏足人類居住的地方,永遠不再與人類這等好險的動物交往,當時我也是立誓的一員……」

  「師父,那……」

  「我知道你的疑問,你是要問我為何發誓不和人類接觸下,又將你接回來,是嗎?」雲霞師太摸了摸琦兒滿不解的小臉。

  琦兒笑著點頭。「對呀,師父老是正正經經的,連說個謊話都還會臉紅,不像是拿發誓當放屁的人呀?」

  「是呀,你說得很對,我的確不像你。」雲霞師太的臉沒有紅,表示她絕對沒有說謊。

  「師父——」琦兒不依的嚷嚷。

  「你說說看,有哪一次你的誓言能聽的呀?」雲霞取笑她。

  不待她反應,她用食指點住琦兒欲言又止的嘴巴,正色道:「你先不要說話,靜靜的先聽我說。」見琦兒點頭,她才拿開手指,將琦兒拉到她面前坐下,才繼續道:「在我們的族裡,我是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可是在人界中,這樣的異能變得無法隨意控制,而且需要大量的休息培養失去的異能,這段時期我們稱之為昏睡時期。」她垂下眼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在大禍發生前,我正在隱密的地方進行我的昏睡時期,對外界是無法感應的,否則那麼多的同胞也不會死於非命……」想到當時,她醒來時候那種突然而來的心悸,待見到族人們慘死的景況,她不禁淒愴落淚。

  琦兒難過的拿出手帕,幫師父擦拭淚珠。

  雲霞突然微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可是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慘事發生之後的一年,我偶觀星空,意外的發現天降四星,我那時福至心靈,知道回去的路就繫在四星其一,當時的我心情簡直只有無可比擬的欣喜若狂可以形容了,幾百年來,魔族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那是我出生的時候。」琦兒道。

  「沒錯。」

  雲霞師太點點頭,繼續說:可是在片刻之後,我卻發現四星閃亮,竟齊落一點,那表示四星將會玉石俱焚!他們所發出的光芒會將其他的星光摧毀——於是,我當下做了決定,刻不容緩的趕去四星降落的地點,試圖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雲霞師太深深的看著琦兒,道:「當然,我說到這裡……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接下來是師父南下找到了四星降落之處,將她帶了回來,直到今日。因為她就是那個可以幫魔族們找到回家的路的人。

  頓時,琦兒眼睛發亮,原來她身負重任耶!

  立刻,她自信滿滿的拍拍胸部,向雲霞師太保證道:「師父!您放心。我待一下下山馬上去找,也叫江魚去找,我相信在我的全力以赴之下,我一定會幫魔族找到回家的路!」

  「你不用著急。」雲霞師太笑開了,拉著琦兒的手拍了拍,然後慢慢的看向遠方,緩緩地道。「快了……我有感覺在這一、兩年中我們就可以回家了。」雲霞師太眼中蘊滿了對未來的無窮希望。「真的?」琦兒欣然地叫道。

  「對,你不需要刻意去替我們尋找,等時機一到,那就是我們族人回家的日子。不過,我希望你能先幫我找那些失散的族人……」

  「師父,您是說『血影』?」

  「對,我不希望再有人犧牲,無論是人類或是我的族人。你盡快找到他們告訴他們,回家的日子不遠了,相信他們會罷手的。」

  「我知道了,師父,我一下山便會盡快的尋找他們。對了,師父,」琦兒想到什麼似地問。當時您們到底剩下多少人?.為什麼您們這一脈我只見到您?其他人呢?」

  雲霞師太有些感慨地道:「他們居住往一個隱密的地方。我們曾發誓不見人的,有我一個破誓也就足夠了。當時,剩下來的魔族們不到十個,加上幾個完好的後代,也不過才十一個……過了這些年,那些隱居的人跟我有保持聯繫,裡面多了幾個後代,數目是有增無減。至於另外一派;「當時只有四個主張復仇,這些年來是增是減、有幾個,連我也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師父每年都會失蹤一段時間,是去探望族人吧。」琦兒恍然大悟道,以前師父遠遊都不告訴她去了哪裡,現在多年的疑問總算得到解答。

  「可是,傳說『血影』可不只四個人哪,我就曾親眼見過十三個黑衣蒙面的『血影』殺手。」

  「那主張復仇的四個族人具有支使人類的異能,想必那些殺手並不是『血影』本人。」

  琦兒驚呼!「天啊!那他們要對人類復仇不是輕而易舉嗎?」就叫自己人去殺自己人就好了嘛,很快的人類就全互相殘殺完了。

  「沒那麼簡單。你忘了我們的異能已消失的差不多了,那些能力對於意志薄弱的人類還有些作用,可是對那些意志較堅強的人類就沒有用了。」

  「原來如此。」琦兒鬆下一口氣。她這才想到,莫怪十幾年下來血影仍在暗處活動。只是此時他的魔爪已伸向渾天堡了,這讓她不由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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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8: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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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兒告別師父,急忙奔到山下。果然看到江魚正在山下的林子裡等著她。

  「怎麼?問出什麼沒有?你師父可知道關於『血影』的一些事情?」

  看琦兒興奮難耐,眼睛更是如拾到寶貝似亮得得可以。江魚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次回山之行並沒有白跑,也不枉費他在山下等了這麼久。對於江魚,琦兒自然沒有什麼好隱瞞他的,更何況這件事還需要他的大力幫忙。於是她將「血影」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聽得江魚瞠目結舌,只差下巴沒有掉下來了。

  琦兒的師父是個大怪人。

  這是江魚從小時候認識琦兒之後的一個想法,到現在一直沒有改變過。

  他跟琦兒認識那麼久,少說也有十年了。聽琦兒說,她師父是從來不見外人,更不准任何人進入雲霞山上,自然連他這個跟她徒弟相交多年的好友也不例外。所以至今他連她師父長得是圓是扁,也不知道。

  他曾經問過琦兒她師父不見外人的原因,而琦兒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句:不知道!問她師父的長相——她說:有一天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這算是什麼回答!

  所以十年下來,他也等得習慣了。甚至還在林子裡搭建了一座小木屋,自然也算是他在雲霞山下的暫時往處。不要忘記她師父是不招待外客的,所以他只有自立更生,才不至於在這個熱得過頭的地方,變成「熟人」——被蒸熟的人。

  雲霞山本身是一座火山,雖然已經算是一座死火山,不會再爆發噴出岩漿。可是地表仍非常的薄弱,常有地熱噴出,常人碰到也只有被蒸熟的份了。雲霞山區裡也有多處的溫泉,常有很多野物在那兒嘻戲泡澡,真不知道在這樣熱的地方,哪些動物還有興致跳入溫泉中玩耍。他實在是非常佩服它們的耐熱力。當然,還有眼前的這個美得不像話

  的大美人兼女怪人琦兒。她也是屬於在這個熱得半死的地方,還有興致常往溫泉裡跳的非野物耐熱類。

  從魔域來的魔族?

  雖然江魚對琦兒的師父有諸多猜測,但他的想像力還沒到這種非我族類的地步……所以,這個事實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吧!沒想到她師父竟是特別到這種地步。

  「江魚——請回魂來吧——江魚——」

  琦兒五根手指在江魚面前晃晃,招魂似的要招回他驚愕不輕的魂魄。

  當我失魂呀?

  江魚翻翻白眼,右手拿開她在他眼睛前不到一寸亂晃的手,左手順手賞了個爆栗給她。「哎喲!」一聲慘叫,可是卻是出自——江魚的口中。

  他抱著腳直跳痛苦地叫道:「你想讓我瘸腳呀?這麼用力踩我?痛呀!」真是的,眼看著就要敲到她的頭了,沒想到竟落個空,反而被她重重的踩上一腳,多年的好搭檔下腳還真是不容情,痛死了。他都沒想到自己下手也沒多輕。

  「你瘸腳總比讓我美麗的腦袋受損好吧?」她摸摸差點被敲中的頭,哼!要不是她閃得快,頭上非長個難看的包包不可。外加一腳給他,還算是便宜他了。「真毒!」真是最毒婦女心!

  「多謝誇獎!」她甜甜的笑著,大方的接受他的讚美。

  對於非常厚臉皮的她,他無奈,揉揉猶自發痛的腳,一跳一跳地跳到樹旁坐到石頭上,不再理她。

  她跟著他,坐到他旁邊的另一塊石頭上,支著雙頰看他。一會兒,她問:「大魚,你想天下有什麼地方最有可能跟師父他們的世界有聯通?」

  他正脫下鞋拿出藥膏揉搓著已然紅腫的腳趾,頭也沒抬的淡淡回道:「我回去幫你查。」

  「大魚,師父叫我先找出『血影』,讓他們放棄報仇,你想我們該怎麼找他們?」

  他斜看她一眼,訝道:「那張地圖呢?那上面沒有找『血影』的線索嗎?」

  琦兒無奈地道:「那張圖上寫的是『血影』的來歷,畫的是他們剛至人界所住的地方位置,根本跟現在的『血影』無關。」

  「你師父那邊沒有提供什麼線索嗎?」江魚也皺起了眉頭。

  「沒有,除了『血影』身上四肢會有紅或綠的美麗鱗片。可是天下這千千萬萬人怎麼找?」琦兒有些洩氣,她好像答應師父答應的太快了些。如今要找人卻不知從何找起,唉!真是的!

  江魚穿好鞋子,兩人各自低下頭沉默了一陣子。腦筋飛快的轉動,祈求能想出什麼方法、或是「血影」有什麼漏洞……「血影」……突然,汪魚跳了起來。

  接著,他興奮地大叫:「琦兒,我想到了!」跳到琦兒身前。

  「什麼辦法?快說。」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見琦兒不置可否的點頭,他清清喉嚨有些壞壞地問:「嗯,這個,你……跟莫席天是怎麼一回事?」

  琦兒臉色突變,沒好口氣地道:「這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事。」他識趣的攤攤手,接著道:「不過我們這次若要盡快找出『血影』,就非要藉助渾天堡不可。你想,『血影』現在的目標在渾天堡,照理說渾天堡的勢力不小,紀律也非常嚴明,即使『血影』再厲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挑了它三處分舵,卻沒留下任何痕跡,除非——」他看向琦兒。

  「除非渾天堡內有內奸!」琦兒立時省悟。

  「不錯。而且這個內奸在渾天堡的地位必也不輕。」江魚道。

  「而且這個內奸必是魔族裡的人,即使不是也跟魔族關係匪淺。」琦兒道。

  「所以……」江魚用眼角餘光瞄了瞄她,奸奸的笑。

  「所以我要找出『血影』必須回渾天堡去,是嗎?」她沒好口氣的替他接下去,總之,就是要她回渾天堡!

  「沒錯。」他微微笑。混進渾天堡時他可沒錯聽那些下人的傳言,渾天堡未來的堡主夫人?

  而且自離開渾天堡之後,琦兒就有一些不對勁的舉止出現。例如:在客店時吃麵會吃到發呆、跟她講話時老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看到新奇的事物也不像以往般興致勃勃的,反而提不起勁等等。在在證明——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而且絕對跟渾天堡堡主莫席天脫不了關係……看他每次一提到莫席天這個人,她那立時的、明顯的、不對勁神態,任誰也看得出來她很在乎莫席天。而他這個跟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好朋友兼搭檔,會摸不透她的心思嗎?

  還有這幾天傳來的消息,渾天堡竟出動大批人馬四處尋找琦兒,差點沒把江湖給翻了過來的情形看來,對方對於琦兒的失蹤也在乎得很。否則,為了一個可能是奸細的人需要這麼勞師動眾的大力尋找嗎?

  想到這裡,他有趣的看著琦兒百般猶豫的神色,曾幾何時琦兒考慮事情需要這麼久的,尤其又是這種到最後也非去不可的事情?真是有趣極了!

  「怎麼?想好沒,去還是不去?」他問。

  「不去行嗎?」她猶自掙扎。

  「你認為呢?」他將問題丟給她。

  「算了,」她歎了日氣。「我去就是了。你呢?」

  「自然是去查那些有發生異象的地區,等一查到我會盡快到渾天堡找你,希望到時你的問題也解決了。」他一語雙關地說。

  她聳聳肩,喃喃自語的低聲道:「希望如此。」

  

  黃石鎮

  黃石鎮位於渾天堡的南方,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城內有一家遠近馳名的酒樓,東西好吃價錢又不貴,因此生意興隆得連吃都要排隊。尤其每到中午吃飯時刻更是人滿為患,喧囂不已。

  這樣的酒樓當然要有一個好名字,所以它的名字就叫做——「好吃」。

  好吃?這也算名字?

  好吃。這個名字可好得很:簡單、實在、明瞭又好記。好吃,代表這裡面的東西每一樣都好吃,所以叫做「好吃酒樓」。

  今天「好吃酒樓」的生意跟往常一樣很好,尤其此時又正好是正午時分,酒樓裡可擠滿了來食的客人,熱鬧得很。甚至連酒樓外的廊道上也不例外,照樣人擠人,無論排隊等位子的,或是排隊外帶的,一股人潮好不熱鬧。

  琦兒一向堅信人多東西必定好吃,所以她很自然的就朝著人潮最多、口碑最好的「好吃酒樓」而來。

  此時正值夏天,又是正午時分,太陽高掛在天空,發出炎熱的光度,逼得人人汗流滿身。尤其是處在人潮中的人,那簡直是為了吃而拚命的最佳代言人。

  當琦兒一出現在酒樓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人人一見到她便很自動的紛紛讓路。讓她悠閒的、沒有障礙的、走到靠窗口的絕好位子。

  接著,她一眼又一眼的看著在她眼前吃喝沒注意到她存在的人,直到那桌人感到氣氛的不對勁,一抬起頭,看到站在他們桌邊的琦兒時,個個瞳孔放大、驚呼,然後二話不說的紛紛讓位離去,連吃到一半的食物也來不及打包。

  琦兒很滿意的點點頭,坐了下來。點了幾個好菜外加一壺好酒,自酌自飲了起來,好不愜意!

  天呀!究竟琦兒有什麼魅力,讓人對她如此退避三舍?莫非她的美貌當真如此「驚人」?可是那些人的表情顯示的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說是被她嚇走的可信度還高些。沒錯,自她進來之後,酒樓的客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好像逃難似的,如今走的一個也不剩,甚至五、六個跑堂的夥計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冷清的就像她包下整個酒樓一樣。

  當然,沒人招呼她,她要如何自在吃飯?所謂鳥為食亡,為了保住這家店,「好吃樓」的掌櫃只有拿出當家的氣魄和勇氣,親自下堂充當夥計,招呼這個鬼森森不顯人氣的「她」吃飯。

  鬼森森?這是形容琦兒嗎?

  但見她慢慢轉過頭來……嚇!一副可怖的面容赫然在前!這……這是那個靜如仙女下凡,動如精靈出世,美麗難耐的琦兒嗎?

  但見她面容醜陋,頂多閉起眼睛不看她便罷了。可是醜到可怖的地步那就非常嚴重了。不僅讓人退避三舍,森森的鬼氣更是令人膽戰心驚,恨不得從來不曾看過這副臉孔,因為看過一眼之後,保證回去連續七天作噩夢,一輩子不敢做壞事。

  酒足飯飽之後,琦兒下意識的摸摸臉,顯然非常滿意她目前的這副皮貌。

  看來顏真卿這副人皮面具還滿有用的嘛,難怪當初她跟他要時,他一副心疼不捨的表情,像要割他肉似的。

  這一路上多虧了這副臉皮,讓她簡單的避過了渾天堡的人馬,也沒煩人的蒼蠅在身邊亂亂繞。在以前她還會當做遊戲般的耍弄那些流口水的大小色狼,但是一想到這次的任務,還有跟莫席天那種煩人、複雜、牽扯不清的感情,她就凡事提不起勁來。

  她用筷子用力敲擊著桌面,發出不耐的咚咚聲響。

  管他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回去渾天堡。故意被捉回去?這她可不要。那大大方方的進去?她怕有人無法接受,畢竟她是偷偷逃出來的。

  那要怎麼進去?

  對了!她靈光一閃,笑了起來,卻陰森可怖得很。莫鑲雲。她可以偷偷去找他,強迫他幫忙。

  主意一定,她馬上結帳離開酒樓,臨走時卻也忍不住看了掌櫃一眼,然後對他做了齜牙鬼臉,沒想到他的臉色卻依然沒變,真是無趣的很。她沒多想,腳步急快的朝渾天堡的方向行去。

  她甚至沒想到莫鑲雲會拒絕她。

  可是人家不是說,柿子是撿軟的吃嗎?想想渾天堡中也只有莫鑲雲最適合了,不找他找誰?想到莫席天她又是一陣心煩,停下腳,深吸了幾口氣才繼續往前走。

  到目前為止,「好吃酒樓」的掌櫃,確實發揮了他那令人讚歎的定力,無視琦兒可怖的容貌,從頭到尾將她侍奉得有如平常的客人一般,直到她走出門,他甚至還帶著微笑呢。

  琦兒走了之後,人潮才漸漸的回籠。「好吃酒樓」又恢復了喧囂熱鬧的景象。掌櫃的仍是微笑生財地直招呼來客的各種需要,好像琦兒從來沒有來過似的。

  可是在喧鬧的人潮中,在人人沒注意的一瞬間,他悄悄的塞了一張紙條給跑堂的夥計,輕輕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小夥計點點頭,送完手上的菜,便很自然的走進廚房裡不再出現。

  

  黃石鎮外的官道上

  琦兒走在大馬路上自然是人人閃避,畢竟那副尊容不是人人惹得起的。

  到了城外,官道上人煙稀少,路上大都是駕馬或是乘著馬車趕路的旅人,很少像她那樣用兩條腿走的,所以顯得特別的突出,她一步一步輕快的走著,一時興起,拔起路邊幾支泛著白絮的蘆草,放在手中搖晃玩弄著,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好不悠哉。

  正中午,太陽高掛,金光閃閃,道上的石板路更是被曬到炎熱得可以,幾輛馬車過去後,道上除了她一個,就沒有人願意在這炎熱的天氣出城,琦兒看著寬闊的馬路直通前方,盡頭隱在金光模糊之中,再回頭看看遙遠的迷濛城門,忽然間她有一種遺世獨立的神氣,真所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她一蹦一跳的盡情在無人的官道上奔跑、喊叫,大聲唱著自編的歌,好不快活!若這時有人看到她,一定會搖頭歎氣,然後罵一句:「瘋子!」而且還是:「好醜的瘋子!」

  誰知,就在她正瘋到最高峰時,一時沒注意到後方疾衝而來的快馬,馬上人沒看到大路中央竟有人走動,嚇得立時拉緊韁繩,頓時馬嘶人吼——

  「他媽的!小子要命快閃開!」

  洪亮的嗓門差一點震聾了琦兒脆弱的耳膜,她急速回頭,高大的馬蹄就在她眼前的正上方,眼看著她就要被馬蹄踏成肉泥的一剎那間,她從容不迫的向外走出兩步,幻影移形,剛好險險避過急踏的鐵蹄。

  馬上人好不容易將馬穩住了,立時下馬找琦兒開罵。「臭小子!走路不懂得靠邊呀?沒踏死你算你好運,你——耶!你長得可真醜呀!」他看到琦兒的容貌驚訝的大呼,像看稀有動物般左看看右看看的嘖嘖有聲。「真的很醜耶,也難怪你要走在道中央了,看來你是想存心自殺吧?這個——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也不用這樣想不開呀。」他同情的安慰她。

  琦兒愣了愣,這個大塊頭看到她這面具的反應還真特別,她覺得好笑,原本想修理這個大塊頭的意念也隨之消失了。

  就在這時,官道上又有一騎奔來,看到那大塊頭「咦?」的一聲,也勒馬停了下來。跳下馬,指著大塊頭大罵:「天霸,你停下來幹什麼?堡主在等我們消息呢,快一點,別害我被罵。」

  看來來人是跟這大塊頭一夥的,他的身材長相卻完全相反,一張臉清清秀秀的,身材則瘦小干扁,兩個人站在一起,活像他的營養全被這大塊頭吸去似的,十分不協調。

  琦兒打量他的同時,他也看到了她,馬上被她猙獰的面貌嚇了一跳。「嚇,天霸,這個……是……是人……是鬼呀?」瘦小的身影立時躲入天霸的背後,不敢看她。

  「哈……哈啥!大白天日正當中的哪來的鬼?放心,他是人,只是長得難看了點。嘿!話月裡,沒想到你膽子跟老鼠有得比,一點也不像男子漢,像娘兒們似的,真丟臉呀。」他表情鄙夷的斜眼看話月裡,不屑的撇撇嘴。

  「你說什麼?大黑熊,我要你吞回對我的侮蔑。」話月裡氣沖沖瞪著天霸,張牙舞爪活像只刺蝟。他最恨人家說他像女子,這是全渾天堡人人知道的事,天霸還故意這麼說,分明是要氣死他。

  天霸不以為意,手臂環胸。「話月裡,我可沒說錯,剛才是誰躲在我後頭的,真是的,男人的臉全給你給丟光了,你也不反省反省,還這麼不知羞恥的站在這裡,我真懷疑你的臉皮是什麼做的。小兄弟,你說是不是呀?」最後一句是對著琦兒說的。

  「你——你——」話月裡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樣?舌頭咬到了呀?」天霸忍不住張嘴嘿嘿直笑。這次奉堡主之命尋找「鬼尊者』顏真卿,至今尚未找著,心中原本就不太開心,現在看到話月裡生氣,他也高興。琦兒不發一語看著這有趣的兩個人,乾脆就坐了下來打算繼續看他們吵下去。

  很巧的,此時另一方道上又有一騎飛奔而來,來勢洶洶的,剛聽見蹄聲,人馬就已到近前。

  真快!

  琦兒和那吵嘴中的兩個人不由訝異的齊齊轉頭,看看到底是誰?

  那麼快的馬是——

  「堡主!」天霸和話月裡齊聲叫道。

  「莫席天?」琦兒掩嘴,看到那熟悉的臉孔,立時像老鼠看到貓似地轉頭就要跑。

  她悄悄的掩至天霸身影後,打算藉著他的大塊頭躲在草叢裡,希望莫席天沒看到她才好。她默默的祈禱,雖然此時她已換了面貌,可是基於不明原因,她還是覺得不要跟他打照面才好。

  可惜天不從人願!

  「堡主,您怎麼……」天霸驚訝得話還未說完,就被來勢洶洶的莫席天拉開,抓出躲在他身後的琦兒。

  他瞪著她!眼中的怒火足可燒完一座山,在怒火深處隱約還看得到一絲的——心安?

  琦兒一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認出她了,可是怎麼會?她裝扮得這麼完美,任誰也看不出她本來的面目,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天呀!他還特地出堡親自抓她呢,這下子慘了,她心中叫苦。

  莫席天緊拉著她上馬,她也乖乖上去,兩人從頭到尾皆不發一語,好像演默劇似的,看得天霸和話月裡一愣一愣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席天在馬上緊擁著琦兒,暫時按下怒火,向天霸他們道:「你們先回去,晚膳後在議事樓等我。」說完便跟琦兒兩人飛奔而去,留下愕然的兩個人,不解的互相對望。

  莫席天發洩怒氣般的帶著琦兒離開官道,在草原上快馬奔馳。

  琦兒緊抱著他,心中直叫救命,跑這麼快待會兒不小心掉下去準會死的很慘。衡量一下,她決定還是生命重要,於是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對著莫席天冷冰冰的臉大喊:「喂!你可不可以騎慢一點!」雖然她的聲音都被疾馳的風給吞噬了,可是她對他的武功可有信心,她不相信他會聽不到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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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聽到了,只是他很快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掉轉馬頭向另一方奔去,只是速度還是一樣駭人的快,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尖叫。

  終於,他在幾棵聚集的樹下停了下來,樹蔭遮處旁有一條潺潺清澈的小溪,在這炎熱的草原上顯得非常舒服涼爽。

  他將她抱了下來,令她到溪邊將臉上的鬼東西弄掉,她依言到溪邊輕輕撥了撥水。其實這個人皮面具直接就可以從臉上拿下來,方便的很,根本用不著水。只是手指碰到清涼的水,好舒服吶!在這麼熱的天氣洗一下臉也好。

  見莫席天繫好馬匹也到她旁邊,嘩啦啦的就水洗臉,她忍不住想,希望這清涼的水能將他的怒火洗去就好了。

  莫席天洗好臉,拿出潔白的手中擦乾了臉,見琦兒還是濕漉漉的一張臉,他皺了眉頭,叫她抬起頭,順手幫她擦乾臉上的水滴。她溫順的閉起眼任他抹。

  「你很生氣?」她忽然問,感覺他頓了一下,又立時說道:「其實我也很生氣!」

  「哦?」他擦掉她髮際的微濕,才收起手巾,冷冷看著她。

  「你知道你莫名其妙地對我發脾氣,又懷疑我是奸細,還將我關入那冷冰冰的地牢那麼多天,不聞不問的,你說,我能不生氣嗎?」她嘟著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見他

  依然冰著一張臉,不說一句話。她有些生氣的轉過頭去,就著草地坐下來,不再看他。

  過了一會兒,感覺他慢慢走了過來,她凝望著前面和著金光閃爍的溪流故意不去理他。

  莫席天看著她美麗的側臉不由迷惑了,想到找不到她的這些日子,那種心焦、心痛,直到見了她之後化為怒火,恨不得將這些日子的擔心、憤怒、痛苦全都討回來,但此刻這些情緒都己不存在,剩下的只有滿腔的柔情和不確定,唯一想要的,只有將她緊緊的擁抱在懷裡,再也不准她離開。

  他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臉,深深的看著她,緩緩地說道:「你認為我不難過嗎?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要我怎麼想,難道我在你心目中一點也不重要?」

  看見他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她感到心也抽痛著,委屈地道:「可是你那天好凶喔,又講我不知廉恥,我好生氣,真的好生氣。」

  「對不起。」他將她拉進懷裡,溫柔地、輕輕地說。

  訝異於他溫柔的反應,隔著衣服感覺他堅實溫熱的胸膛,一股溫暖遽然湧上心頭。她抱著他的腰,臉貼著他覺得很舒服。

  他緊緊抱住她,用下巴揉搓著她的秀髮,他願永永遠遠這樣抱著她。

  「我不准你再離開我。」他在她耳旁低啞地說。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下意識的又將她抱緊些。

  在這樣異樣的氣氛中,這一句話如清風暖暖的拂過她的心頭,他這是承諾嗎?她心喜且輕輕地說:「你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你會嗎?」他看著她微微地笑道,刻意抹去心中突來的不安。

  「會。」琦兒正經地答道。

  「那我也只好認了。」他假意歎息地說,惹得琦兒笑出聲來。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敢自願收留我超過半個月的,除了我師父之外。」

  「那再算我一個。」莫席天認真的盯著她的笑臉道。

  「放心,除非你趕我走,否則我是賴定你了。」琦兒得意地道。

  忽然,她想到:「對了,你怎麼知道是我?我戴著這麼可怕的面具可沒人認得我啊?」她晃晃手中的面具,疑惑地問。

  「鑲雲跟我提過,你曾經向顏真卿要了一副鬼面,我早要各地的主事者留意了。」

  她聞言,腦海裡閃過那個掌櫃的在她臨走時微笑的神情……她恍然大悟。「難道『好吃酒樓』也是你的?」

  「沒錯。」他點了下她忽皺起的粉鼻,好笑她懊惱的表情。「其實那裡算是渾天堡對外的一個秘密哨站,只有高層的管事們才知道。」

  「我竟沒想到。」她整個人洩氣的又靠入莫席天的懷中,感覺他微微震動的笑著。

  「還好你沒想到,否則人海茫茫,我真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你了。」

  莫席天心滿意足的看著她。良久,溢滿笑意、黑亮的眼睛漸漸轉為深沉的溫柔,他將她輕輕推開,然後認真的看著她道:「琦兒,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沒有。」她立時紅著臉猛搖頭,不敢看他。

  「琦兒,我愛你。」他固定往她搖動的頭,像宣誓般。琦兒心花怒放,輕輕的點點頭,嬌羞之態盡出,引得他看得癡了,忍不住在她紅艷艷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她的頭更低了,連話也不敢說了。害羞?這對她來說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他將她輕輕的再度擁進懷中,清風掠過,這一刻無須言語點綴,所謂無聲勝有聲,情意盡在不言中。

  愛情真是非常的奇妙。在這相擁的一瞬間,她知道,清楚的知道,她愛他呵!她早就愛上他了呵!所有對他的怨慰、迷惘、臉紅、心跳,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她的心頓時開朗,喜悅地迎向他深情的雙眸,剛毅的霸氣中帶點優雅的書卷氣質,薄薄、不常笑的嘴唇此時正彎著溫柔的微笑。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啊!他是她柳琦兒今生唯一的愛人——莫席天。

  柳琦兒抬頭向青天這樣宣告著!

  這次回來,她和莫席天之間並沒有琦兒所預期的火爆場面,反而意外的得到莫席天的更加寵愛和愛的承諾,琦兒簡直高興得不得了,心都快飛上天去了。

  在回程的路上,她自動告訴莫席天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少為人知的身世、和江魚一時興起搞成的「水銀」這個組織,和蕭紅梅、顏真卿的關係,和這次回山拜見師父所談有關「血影」的事,統統一字不漏的告訴他。她想,既然他這麼在意她的一切,那麼就全部一次解決,免得日後他又要說她欺瞞他什麼,到那時解釋起來多麻煩。不過對於第一次見面時她為何要假裝昏倒騙他,她仍采保留態度,任莫席天怎麼問也不肯說。

  莫席天對於琦兒的坦白感到非常的高興,不過在聽她述說的過程中他的眉頭也隨之聚攏,不僅僅為了「血影」的事,還有那些她所謂的好兄弟們,尤其是那個她說和她感情最好的江魚。

  他忍不住在她耳邊低啞地問:「那我和那個江魚,你比較喜歡誰?」

  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朵上,她不禁心跳漏了一拍,立時摀住耳朵。「哎呀,很癢耶,你不要這麼靠近我講話。」

  感覺到他的緊張和僵硬,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實的回答。「都喜歡呀。」

  聽到她的回答,他有一點失望,也不便再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琦兒忽然小聲地說:「不過我比較喜歡和你在一起。」

  感覺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她高興地笑了。他是在意她的。

  而莫席天呢?則因為她這麼一句「比較喜歡和你在一起」。一路上心情愉快。

  他忘了等在堡裡的難解麻煩。重新找到琦兒的喜悅讓他一時忘了那個麻煩——藍洛洛。

  

  渾天堡

  「大哥,你打算拿琦兒怎麼辦?她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

  莫鑲雲擔心的聲音隱約的從莫席天的房裡傳來。

  「我自然會找機會跟她談。」

  「你打算放棄琦兒?」莫鑲雲提高聲音驚疑地問,但在心底他可不太相信大哥會放棄琦兒這妮子。

  果然……莫席天馬上斷然地道:「不可能,琦兒是我的。」

  「那你要怎麼解決藍洛洛的事?這可關係到女人家的貞潔問題那,唉,你這麼糊里糊塗的跟她在書房裡睡了一晚,現在任誰也不會相信你們之間半點事也沒有發生。況且鳳凰島那方面對這件事是不可能善罷干休的,大哥你可要好好想想。也真是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真是一團槽。」

  「我會娶藍洛洛。」

  「你對藍洛洛負責任?那琦兒呢?你要將她置於何處?」

  莫席天沒有答話。

  「我不認為琦兒願意與人共享一個丈夫。」莫鑲雲嘟囔地道。

  「不錯,向雲,你倒是很瞭解我嘛。」聲音傳來,莫席天和莫鑲雲兩人都嚇了一跳。

  「琦兒?你……你怎麼……」莫鑲雲驚呼!看向出現在門口、沒有任何表情的琦兒。糟了,琦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在門口站了多久?他跟大哥竟粗心得都沒有發覺。

  其實以莫席天的修為應該會發現琦兒進來的腳步聲,只是事關己亂,剛才他處在懊惱深思中,根本沒注意有人走進門口的腳步聲。

  莫鑲雲再轉頭同情的望向莫席天僵硬的臉孔,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誠心替他祈禱,不過有沒有效就難說了,只是看這情形似乎不太樂觀……不對!是很不樂觀。唉,這種情形是叫做天公不作美或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吧!

  琦兒沒理莫鑲雲?臉色平靜的迎向莫席天。「阿雲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跟藍洛洛……」她抿嘴。「……睡了?」她的眼神忽然轉為深沉,讓人看不出情緒。

  「琦兒……」莫席天拉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竟是冷冰冰的,臉上一無表情,他急於解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能解釋什麼?只見他抓著她的手呆呆的立在那裡。

  莫鑲雲看這情況不對,立時替大哥解釋。「琦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那天大哥喝醉了,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

  「用不著你替他解釋!」琦兒終於吼了出來,打斷莫鑲雲的話。她緊緊盯著莫席天說:「我要你親口說。答案是:是,或不是。」

  「我那天喝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藍洛洛……在我的床上睡了一夜,這也是事實。琦兒,我——」莫席天強拉住她欲掙脫的身軀,焦心地叫道。「琦兒——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琦兒!」

  「放開我!」琦兒噙著淚珠怒道。

  莫席天哪肯放開她,不顧她的掙扎,更是緊緊的抱住她,一手硬是將她強按在胸膛,激動又痛苦地低吼。「我不放!我說過我不會再放你走,我愛你,你休想再從我身邊逃開!我不許!」

  痛苦的語音從他胸腔發出,琦兒被他強壓在懷裡,不想聽見也不行。她的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口,明顯的感覺到他激烈的情緒正狂亂的跳動。琦兒不語,張大著眼,淚水驟然直落,浸濕了他的胸襟,她慢慢放鬆身體不再掙扎,任他緊緊抱著……「說什麼愛我?真是可笑!我不要這樣的愛,我的愛不要和別人分享,你做得到嗎?」

  「琦兒!我是真心愛你的,我今生注定只愛你一個,我根本不愛籃洛洛,我只愛你呀。」

  「那你又為何跟藍洛洛……」

  「那天我真的喝醉了,在迷迷糊糊中我以為那是你,我根本不記得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等我醒來,她就睡在我旁邊。琦兒,你要相信我,我只愛你,我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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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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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我?事已至此,光是口口聲聲說愛我有什麼用?她閉上眼,指出一個事實。「可是你卻決定要娶她。」她不禁冷笑。「然後留下我,是要我當你的妾?還是情婦?哈!真是可笑!」她推開他離著一個手臂長的距離,冷冷的盯著他。「莫席天,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柳琦兒需要的是一個丈夫,不是半個。你懂嗎?既然我無法得到全部的你……那麼,我放棄。」

  她雖然行為開放隨意,但也有她的原則。女人的名節不是可以鬧著玩的,尤其是藍洛洛那種身在豪門世家的千金閨秀,名節只怕比性命看得重。事已至今,莫席天想要不娶她是絕對不可能的,憑著他是堂堂渾天堡的堡主和他的個性,他是絕對會對藍洛洛負起責任的,就如莫鑲雲所說,鳳凰島那一方面也不會放過莫席天。

  「琦兒……你知道我必須……」此時莫席天心頭全亂了,在責任上他必須娶藍洛洛,可是他愛琦兒呀,他不願離開她,她是永永遠遠屬於他的。他愛她!他無法想像再一次失去她的未來。

  她緩緩的離開他,莫席天從驚愕中猛然拉住她。「我不許你離開我!」

  「很顯然的,你已經失去資格了。」她冷聲道。甩開他驟變僵硬的手,沒有停下腳步的往門外走去。

  他真的失去她了?他要用什麼挽留她?他無言瞪著舉在半空中的手掌。

  

  益州陳家大宅

  當江魚發現她時,看到的是一個全身濕灑灑、狼狽不堪的她,可怕空洞的眼神就像失了心。他驚慌了,下意識的緊緊抱住她,第一次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只知道他必須緊緊的抱住她,止住她無意識的顫抖。這樣的琦兒他從沒見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一向開朗明亮的琦兒變成這等模樣?

  忽然一陣莫名的寒意無聲無息穿透他,他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轉頭往門外看去,大雨滂沱哪裡有人?莫非是他多心?

  「江魚!快扶她進去,她可能發燒了。」夢兒在他們身後撐傘幫他們擋住傾盆的雨水,她來到江魚的身邊,看見琦兒通紅的雙頰,提醒難過得手足無措的江魚。

  江魚聞言看看琦兒的臉色,心一驚急忙抱起她往屋內走。

  「你先抱她進去我房裡,然後叫家丁準備一些熱水來。」夢兒尾隨著,對著江魚匆忙的背影叫道。

  夢兒跟著走進房裡,看見江魚正將那渾身濕淋淋的女孩放在床上。

  「你去叫家丁燒些熱水來,我幫她把這身濕答答的衣服換掉。快呀!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她見他還站在那裡不動,眼神有些怪異,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莫非他……她立時變臉,生氣用力的死推著他走出門口,用不悅又危險的語氣說:「難不成你想幫她換衣服?」

  江魚聞言急忙搖頭,哪還敢再逗留,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下,最後笑彎了嘴,感謝地在她額際快速親了一下,立即逃開。果然,夢兒愣了下,立即瞪大眼大聲尖叫,嬌聲大罵:「臭魚,你、你竟敢——你不要命了——」

  

  當琦兒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

  第一眼望見的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坐在床沿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有著異常白皙的皮膚,柳葉眉淡淡的描過,一雙細長的星眸水波盈蕩,顯現著萬種風情,會讓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自然艷麗的紅唇,更將她艷媚的五官發揮極致。好一個嫵媚天成的女子!倚兒不由讚歎。

  「哎呀,你可終於醒了,太好了。」忽然那女子對上琦兒探尋的眼睛,發現琦兒醒了,登豐雙掌驚喜的大叫,然後滔滔不絕的繼續說:「你都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呢,我都擔心死了……江魚直說你會沒事,而且大概今天就會醒來,我本來還不太相信,沒想到你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得趕快去通知他。嗯?」最後她終於注意到琦兒怪異的神色,她立時擰著眉低頭細看,擔心地問:「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琦兒痛苦的閉上眼,在心中慎重的更正:這名女子降了外表跟天生柔媚的嗓音之外,其他的跟「嫵媚」兩個字根本搭不上一點邊,簡直清純活潑得過分!判斷錯誤!判斷錯誤!

  「該不會又昏過去了吧?真是的,害我白白高興一場。」見琦兒忽然閉上眼,她自以為是的喃喃猜測著。

  「我……咳!」琦兒想要出聲,乾啞撕痛的喉嚨卻在做無言的抗議。怎麼她的喉嚨這麼難過,像火在燒似的。

  「哎呀,原來你沒有昏……睡著。」意識到說錯話,她急忙艱澀地改口。看琦兒難過乾咳的模樣,她輕拍她的背,細心地說:「你等一下,我去倒杯水給你。」

  琦兒喝了她端來的茶水,滋潤了她的喉嚨,覺得舒服多了。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她雖然這麼問,但心中大概已經猜上七、八分了,看來她是很丟臉地昏倒在她家,她記得她最後一眼是看到了江魚才放鬆的任自己倒下……而這位「氣質不凡」的女子八成是江魚叛變的主因,陳夢夢。果然,陳夢夢立時介紹說:「我叫做陳夢夢,你叫我夢兒就行了,這裡是我家,你發高燒昏倒了,是江魚抱你進來的。對了,你叫做柳琦兒是吧?江魚跟我說過的,你真的很漂亮哩!我本來還以為江魚在跟我吹牛呢。」

  「謝謝。夢兒,你就叫我琦兒就好了,我覺得你才是真的漂亮,我若是男子,一定把你娶回家當老婆。可以想像的,你家的門檻一定被踩得跟地一樣平了吧?」

  「我哪有那麼好,你長得比我漂亮多了。不過你說這個跟我家的門檻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那麼漂亮一定很多人想娶你當老婆,媒婆每來一趟來回也要踩個門檻兩下,幾百趟下來,門檻沒被踩平也該換新的嘍!你說是不是呀?」

  「不來了,你取笑我。我看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吧?」天呀,江魚可沒說錯,這位琦兒小姐可真好玩,嗯,我喜歡她。當下陳夢夢笑得高興。

  「我可沒那麼幸運,年少無知便跟人山盟海誓,有了婚約,哪有給人追求的機會?更何況我未婚夫功夫厲害得很,有誰敢打我的歪腦筋,不被他打死才怪。」

  「你有未婚夫了?江魚竟沒有跟我提起,不過說得也是,你長得這麼漂亮,動作快些也是應該的,你那未婚夫真是幸運,能娶到你這麼美麗的女子,想必他一定很疼愛你。」

  「唉!想到這個不說也罷……」琦兒歎了口氣。

  「怎麼了?是不是他對你不好?」她關心地問。

  「他……前陣子跟我解除婚約了……」琦兒低下頭,沉沉的聲音更顯淒涼。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嗎?」

  「不是,是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所以……」「太可惡了,怎麼有這麼差勁的男人,琦兒,你別難過了,那樣的壞男人不要也罷。」

  「可是我不甘心呀。」看她那麼傷心難過的模樣,夢兒憤憤不平地道:「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替你出氣。」

  「真的?可是我們才剛認識而已,那樣……」

  「琦兒,雖然我們才剛認識,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願意把你當做我的姊妹般看待,你難道是嫌棄我?」

  「不,我怎麼會嫌棄你?我跟你也是一見如故,我很願意把你當姊妹。」

  「太好了,那麼,告訴我那個差勁的男人是誰,我替你報仇去。」

  「可是那個人很厲害,你打不過他的。」

  「沒關係,你放心的告訴我,我會叫別人去教訓他。」

  「夢兒,真是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告訴我吧?」

  「嗯。那麼我就告訴你,那個狠心拋棄我的人名字就叫做——江、魚。」

  「什麼?江魚?」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比手劃腳,怎麼是……怎麼會……她艱澀地道:「是……是長江的江,水裡游的那個——魚?」

  「沒錯,就是他!」琦兒肯定的點點頭,睜著晶亮的眼睛看著由生氣、訝異、不信,到失望、憤怒至情緒激動的陳夢夢。

  「太……太可惡了!他……他怎麼可以這樣?」陳夢夢淚盈滿眶,激奮地站了起來。「我——我去找他算帳!」立時奪門而出。

  嗯,說了這麼多話,嘴巴還真是渴了。琦兒悠哉的再喝口水潤潤喉。她好笑的想著,這個叫做陳夢夢的還真是好玩,有著迷人臉蛋媚態身材,說起話嬌滴滴的,即使在盛怒中聲音仍嬌柔得緊,長得是副天生媚誘天下男人的姿態,只可惜太純了,真的很可惜!否則到花街掛個牌,光是笑幾下,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把白花花的銀子自動送上來?賺都賺死了!琦兒壞壞的想。

  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特別的女子,集媚骨與純真在一身,看似矛盾卻又矛盾的自然,絲毫不做作。這江魚也真是好狗運,竟給他挖到了這個寶,也難怪他老是一副生怕她被人搶走的摸樣,這樣的女人可以列入稀有品種之一了。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那麼好騙的人,難怪江魚遲遲不帶她去介紹給她認識,是怕她把她吃了吧?,其實她柳琦兒這麼善良,怎麼會欺負這麼可愛的女子。疼都來不及了!哪會欺侮她?接著她忍不往笑得好邪……

  這會兒她去找江魚,江魚恐怕有苦頭吃了。

  「柳——琦——兒——」

  隨著大吼而來,又砰的一聲,陳夢夢閨房的雕花木門碎裂成千塊,掉落滿地,江魚滿面怒容的站在那裡,如催命羅剎般狠命瞪著床上依然神清氣閒的琦兒。他全身所散發的怒火,活像恨不得將她燒為灰燼般。

  「你幹麼把我的門打壞?沒想到你不但是個負心漢,還是個粗魯的莽漢,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

  在他身後,嬌柔的聲音乍出,只見江魚身上的怒火像被一陣大雷雨掃過,更像是被活活踏熄的火苗,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無奈地轉過身,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陳夢夢嬌小的身子走進來,然後弓著身好言地道:「夢兒,我是太生氣了,絕對不是故意的。」

  陳夢夢哼的一聲,甩過頭去,根本不理他。

  陳夢夢走到琦兒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說:「琦兒姊姊,對不起,他那麼粗魯一定讓你嚇到了,沒關係,我今後都不會理他了。」

  「夢兒,你真好。」琦兒反握住她的手,頓時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塊兒,像是深情姊妹般令人感動。

  這時有人看不過去了,立即將她們交握的手分開,霸氣十足的將陳夢夢摟在懷裡。「兩個女人沒事那麼親密幹什麼?你別想將夢兒拐走。」他懷有戒心的瞪著琦兒。

  「江魚,你放開我!」陳夢夢死命的推開他。「我不要你這種壞男人。」

  「壞男人?你為了她跟你說的幾句話就將我定罪了,那我算什麼?幾個月來的相處,在你心目中我就這麼不值嗎?不值得她幾句話的挑撥?馬上就認定我是負心漢、壞男人,嗯?」

  第一次看到江魚對她這麼凶,她嚇壞了,淚水很自動的滾滾而落。

  「你……你那麼凶幹麼!你對我這麼凶,我再也不理你了……」她淚如雨下,大聲的哭了起來。

  「你……你……唉!江魚頓時手足無措,又氣又心疼的,拿出手中,幫她擦著不止的淚水,一邊無奈的瞪向琦兒,意思是,這樣你滿意了吧?當然傳到琦兒眼裡,自然看出他還有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請饒了我吧!

  琦兒很大方的點點頭。對於她挑起的麻煩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當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是看不得別人好的,總會有此慾望叫別人陪她一起不好,所以這是值得原諒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陳家大廳

  「江魚,各地的資料傳來了嗎?」

  「剛到。我正在整理,一會兒就好。」江魚埋首於紙堆,連頭也沒抬一下。他正在研究『水銀』從各地紛飛傳來的眾多資料,一手忙碌的翻著桌上成疊的紙卷,一手將桌上的大地圖劃上各種他看得懂的符號,同時在另外一張紙上記錄著無數地名與年數。

  琦兒看到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不禁拍拍坐在椅子上、自在吃著蜜餞的人兒——陳夢夢。陳夢夢轉頭微笑看她,琦兒用又羨慕又吃味的口氣感歎說:「夢兒,說實在的,你真是撿到了便宜。」

  對於琦兒忽然不知所云的言辭,夢兒跟她相處這一陣子對於她的個性多少有些瞭解,早已不以為怪。她慢慢的吞下酸甜的梅干,舔了舔手指的梅漬,才吞了下口水,微笑淡淡地問:「哦?琦兒姊,敢問你指的是什麼?」

  瞧她問話的口氣跟江魚倒有三分像。琦兒輕佻了眉,酸酸地道:「江魚呀。有他在什麼事都不用你來操心,他自然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好好的,多好。」

  夢兒淺笑的睨了她一眼,好笑地道:琦兒姊,不曉得江魚他現在是在為誰工作、為誰忙哦?」

  琦兒聞言乾笑幾聲,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說:「我算是他的頂頭上司嘛!他聽令於我,為組織盡一分力也是應該的。而且等我走了以後,這種事也不會常常有,而你就不同了,江魚對你鍾情得很,你叫他做什麼他敢說不嗎?只怕這一輩子是黏你黏定了,你想甩開他只怕也不容易,說起來真是令人羨慕,可是你不覺得這也是一種負擔嗎?」琦兒馬上一反玩笑表情,一本正經的表情對著她說。「想你年紀輕輕的,這麼早就被他給鎖住,都沒有機會享受青春和自由自在被眾多男人追求的美妙滋味,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惜嗎?」見她亦有同感的點頭,琦兒又努力的繼續說:「所以你不能因為江魚條件還算可以,就放棄跟別的男人交往的權利,多交幾個可以多比較一下,說不定在這其中又可以遇到比江魚更好的人,對不對?而你若是死腦筋的只獨守江魚一個,放棄了其他的好男人,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江魚他會很生氣的。」夢兒果然心動了,只是她仍然很怕江魚的怒火,雖然她只有看過幾次,一次是隔壁的王公子來家裡找他遺失的小狗,跟她談了幾句就被江魚不分青紅皂白給怒轟了出去,還有就是城裡的表哥好心來看她,江魚也沒禮貌得很,一雙眼常常怒瞪著表哥,害得表哥那天連夜便借辭告別。還有很多次都是同樣的情形,只要是男的跟她稍微接近些,江魚就會無故發怒,所以她知道江魚不喜歡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而她對於這樣的情形除了感到無奈和生氣之外,也有些甜甜的,畢竟這代表他是在乎她的,不是嗎?

  「你管他生氣!我說過江魚這一生是栽在你手上了,他即使生氣也不會對你怎樣的,你儘管放心。更何況多交些朋友,你的世界也會比較開闊,對你是絕對有好處,保證有利無害。」

  「這個……」夢兒低下頭認真的考慮。

  「放心,你儘管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她拍拍她的手給她更堅定的保證,一時沒注意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她身後漸漸地籠罩住她。

  「是呀!你只會害我而已——」江魚不善的口氣從她身後傳來。「真沒想到我任勞任怨的為你做牛做馬,所得到的結果竟是這樣。琦兒,你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呀?」

  夢兒立時瞪著他,替琦兒辯護道:「江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琦兒姊?她可沒說你半句不好,反而直說你好呢。」

  這就是她厲害之處!江魚憤憤的想著。

  見江魚依然不善的臉色,夢兒再怎麼天真,根據多次經驗也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於是她軟下口氣說:「其實琦兒姊也是為我好,才叫我多交幾個朋友,這也沒有錯呀。」瞄了一眼見江魚即將變臉,她馬上又道:「不過我想來想去還是認為有你就好了,畢竟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呢。我想,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真的?」江魚聞言,心情一下子飛上了天堂,夢兒說她除了他不會喜歡別人?這是真的嗎?

  「真的。」夢兒點點頭,忍不往看向琦兒。琦兒對她笑了笑挑了挑眉,意思是說:「你看,我不會騙你吧?」

  昨天在跟琦兒聊天時她曾經告訴琦兒,她很怕江魚生氣時的臭臉,有時候真是受不了他。琦兒聽了馬上教她這個法子:見江魚生氣時只要說「她只喜歡他一個人」這句話他一定馬上不會再生氣,而且還會很高興的問她一句「真的嗎?」天呀!這麼靈!琦兒姊真是太厲害了,夢兒簡直從心底深處深深的佩服、崇拜她。

  恢復了好心情,江魚馬上原諒琦兒慫恿夢兒的罪行。

  江魚走到她們面前,將一張寫滿小字的紙卷遞給琦兒。「哪,我所整理出來的就這些,你看看吧。」

  琦兒抬起手,卻不是去接他遞過來的紙卷,而是伸出去跟夢兒搶食剩餘不多的蜜餞,偷了余空瞄了他一眼懶懶地道:「我手忙,可是耳朵不忙。你用說的會比較快。」

  江魚心情好,不以為意的收回紙卷,挑了她們對面的椅子坐下,移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才攤開紙卷,淡淡地道:「其實我們並不確定到底要如何的異象才是可以讓你師父他們回去的地方,所以我們只能依照各地異象的真實性和發生時間來判斷。依照我們組織網傳來的眾多資料,我刪除了一些徒有傳言不見異象發生或是異象不再出現的地區,再比照開始發生異象的時間看來,很幸運的,只剩下兩個地方我認為最有可能,南方一處,北方一處,倘若這兩個地方都不是,那我想你師父他們也不用回去了,乾脆在此定居算了。」

  「講了那麼一大堆廢話,到底是哪兩個地方?」

  「是呀,江魚,我也開始覺得你最近的廢話變多了。」夢兒跟著附和。

  即使被埋怨,江魚也是很自然的對夢兒笑了一下,然後不滿地看了琦兒一眼,當然只敢輕輕的一眼稍縱即逝,不能讓她發現,他可不想再受任何的無妄之災。這些日子他雖然不說不問,可是多年的相處熟稔,他感覺得出來琦兒心情其實很差,而且是差得不得了!她只是強裝輕鬆笑意,不願被任何人發現她的不對勁。而他也不會硬要拆開她的面具,他相信等她想說時她自然會說,若她不想說的事,任他再怎麼好奇再怎麼追問,她也是不會說的。而且他更相信,這一陣子夢兒確實是被她給帶壞了,而琦兒絕對是故意的。以他對她的瞭解,原因肯定只有一個——因為她心情差,所以她也不會讓他太好過就是了。

  「南方白雲鎮後的陰山群,北方則是——巧得很,就在渾天堡後山的林區。」他仔細的注意琦兒的表情,果然,一聽到渾天堡她臉色忽然蒼白,拿蜜餞的手也停頓了一下,不過也只有一下下,她又恢復了正常,若不是他特地注意也不會發覺。

  「你想從哪裡先查?」他問琦兒。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她反問他。現在正值夏季,南方是不能回的,那裡是她的禁地。

  「其實我是認為北方較有可能。」

  「哦?」

  「你想,你師父他們從一開始就在北方活動,極少到南方,這是為什麼?你說過他們具有異能,或許他們直覺的認為能讓他們回去的路就在北方這一帶,只是無法知道正確的地點罷了。」

  「就像『血影』即使想要報復人類,也是從北方開始展開活動,這也可以形成另一種想法,或許『血影』他們在下意識中還是渴望回去。」

  「沒錯。倘若真的如我們所想,等我們確定了地點,那麼對付『血影』那方面就變得簡單多了。」

  「那我們是要去北方嘍?」夢兒興奮的大叫。

  「你也要跟我們去?」江魚皺了眉,斷然地道:「不行,那太危險了,你還是留在家裡好。」

  夢兒正要反駁,琦兒倒先插嘴解釋。「夢兒,江魚的意思是說,這回我們去不是去玩,是很危險的,你跟我們去,江魚他沒把握能保護你的安全,若是你不小心發生了什麼事那怎麼行?所以我勸你還是留在家裡好。」琦兒瞄了眼江魚贊同的神色,邪惡的一笑,又道:「而且你好不容易擺脫了江魚的魔掌,說不定會遇到一個比江魚更能保護你的男人願意帶你去呢。」

  「琦兒——」江魚咬牙切齒地警告她說話小心點。

  「我說的可是實話,我們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留夢兒一個人在這裡,你放心我可不太有信心。」琦兒聳聳肩,毫不畏懼他投來殺人的目光,反正有夢兒在她怕什麼?

  「江魚!帶我去嘛!我保證我不會惹麻煩的。」夢兒拉著他的袖子軟聲哀求道。江魚感到非常為難。

  「而且我也會幫著保護她,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琦兒在一旁又道。

  江魚目光迎向她,不免疑惑,為什麼琦兒一定要夢兒跟去?

  「好吧。既然琦兒都這麼說了,你就去吧。」

  「哇!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夢兒高興得團團轉。琦兒卻迴避江魚探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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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9:03 |顯示全部樓層
命運真是可笑,也可惡極了!她和莫席天之間,由她開頭,卻由第三者作為結束,多可笑的結果呀!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感情遊戲,讓她全心全意的付出真情,以為今生就這麼認定他了,而他也不負她所望溫柔的愛上她,當他在大草原的溪邊傾訴愛意時,她是多麼幸福,以為兩人從此就能幸福快樂的在一起,誰料得到一場老天的惡作劇就讓她失去了他,她從沒有想過要跟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她是不是太死心眼、太固執了?若她能容得下藍洛洛,那麼她還是擁有他的,雖然只是一半,但總比完全失去好吧?

  哈哈!她苦笑,那是不可能的,雖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可是她就是無法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丈夫,她的感情一旦付出就要對方全心全意,否則她寧可不要!

  她柳琦兒不要只剩一半的愛!

  可是她很痛苦呀!

  想到此時,他或許跟藍洛洛相親相愛地擁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就碎了一次又一次,再也拼不完全了。想到他或許跟自己般因為分離而痛苦的活著,她也難過得想要落淚。即使回憶起甜蜜的時光,也只是徒增心傷,早知如此,不如不相識。但已付出的情感要如何收回?付出的愛要怎麼要回來?

  她怕。她真的很怕!

  現在的她因為偽裝才能看似堅強,一旦這層薄弱的保護膜被撕開了,那她會崩潰的,她一定會崩潰的!

  她需要一點距離,而這一點距離可以讓她堅強,不至於軟弱。而夢兒就是最好的人選,有夢兒在,可以干擾江魚的心思,她緊繃的心緒才可以乘機喘息,她得承認,她無法面對江魚那一雙疑惑的眼。

  若跟江魚單獨去渾天堡,漫長的路途她一定會受不了內心的痛苦折磨,她會忍不住的向他哭訴,到時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也會崩潰,而她相信一旦江魚知道了這件事,絕對會去找莫席天算帳,而那後果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她既然決心離開莫席天,就要走得乾乾脆脆的,即使心碎而亡,她也不要讓人看出她的懦弱。

  自小到大,她遊戲江湖,見識過多少不同的人,她的眼光從未出過錯,是喜是惡、是實是虛,從未逃過她精明的雙眼,她一眼就能認清一個人的本質,遇見莫席天是幸或是不幸?她有無限的信心,卻敵不過老天爺的捉弄,真是應了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他不是一個不專情的男人,相反的,他的感情是專一的,她從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看到了他的本質,這個男人的感情不容易付出,一旦愛上了就注定是一生一世的追逐。相同的,這樣的男人對於責任也是不會逃避,無論多麼辛苦,他也會一肩挑起他應該做的。可是,當責任與愛情相牴觸時他會如何選擇?愛上這樣與她相似的男人是幸,或是不幸?

  想去又不想去,想見又不想見。在最後一刻,她恨不得就此逃走,放下一切獨走天涯,但是,她如何放得下?她看似淡泊隨性,對她切身的事情卻是異常的執著認真,她無法放下師父的深重恩情,逃避應負的責任,她必須勉強自己踏入這一塊——有他的土地,不論她願不願意。

  想著想著,神情不由得恍惚了起來,腦筋也一片混亂。心裡是既期待又害怕,期待什麼?再見到他嗎?害怕什麼?再見到他嗎?唉!情字真傷人哪!沒想到向來悠遊自在、遊戲人間的她,這一次卻栽在「情」這一字上,她不禁苦笑。

  抬眼是一片憂鬱的藍色天空;低下頭卻也是滿地煩亂的綠……

  

  黃石鎮

  又到了黃石鎮。

  同樣的,也是在「好吃酒樓」。

  將夢兒安置在「好吃酒樓」後面的客房裡,留了江魚照顧她。琦兒一個人走到店面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百般無聊地望著街上稀落的行人,眼中不自覺的又露出幾許的哀傷神色。

  一路上,他們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的,終也到達黃石鎮,此時的琦兒仍是男裝打扮,全新的書生臉孔是江魚易容術的傑作,任誰也認不出她來。

  夢兒初至北方,不習慣這裡略顯乾燥的空氣,水土不服的昏倒了,嚇得江魚手忙腳亂,還好他們已經到了黃石鎮,便在這鎮上唯一的酒樓飯館兼客棧的「好吃酒樓」住下了。

  離渾天堡越近,她的神色也越冷然,一路上鮮少打鬧玩耍。她也知道江魚和夢兒常常擔心的望著她,可是她就是無法恢復以前那個愛笑的柳琦兒。只因為離渾天堡越近,所代表的也就是離……莫席天更近了。

  無法欺騙自己的。她想要見他!她好想他、好想他!

  可是她不能!

  見到了又如何?倒不如不見。

  矛盾的情緒一直糾纏著她。她好煩惱,她好痛苦!聰明的她竟無法掙脫這張無形的網——愛情的網。

  難道對於愛,再怎麼聰明冷靜的人都會變得失常?誰都無法逃脫纏上身的愛情苦惱嗎?

  琦兒再一次痛苦地閉上眼,將頭埋向雙掌,抑制自己哭出聲來。她從來不知道愛是那樣磨人心魂,直像要你魂飛魄散,身心碎成片片不留一點餘地。明知想他是錯的,卻又不由自主的想。就像飛峨撲火,明知迎向火光只有死路一條,卻又撲向火海以身殉之。多麼傻呵!

  忽然,一張溫柔的大掌搭上她微顫的肩上,微縮的掌勁給她溫柔的安慰。

  「琦兒……」

  聽到江魚歎息的呼喚,她心一軟,意識到即將崩潰的情緒,她揮開他的手,趴在桌上不讓他看到她的淚,用模湖哽咽的聲音道:「你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一會兒……一會兒……就會好了。」

  江魚靜默了一會兒,心疼的看著琦兒脆弱的一面。他實在不願再看琦兒這麼傷心痛苦的樣子。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說,這讓他更難過。

  他相信一切的真相就在渾天堡,而且絕對與莫席天有關。看來事情還是早一點解決的好,他再也看不下去琦兒痛苦消沉的模樣了。

  

  渾天堡

  江魚和琦兒在正午時分成功地混入渾天堡,兩人依然是做小廝打扮。

  他們從容不迫的直達後山禁區,後山入口駐有十幾個守衛,依琦兒和江魚的武功,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解決。

  但是他們不想在這次行動之後還驚動了渾天堡。

  於是,琦兒丟出了一顆石子,趁守衛們齊齊轉頭查看時,兩條人影猶如鬼魅般,早已乘機隱入後山裡。

  這個手法是很老舊,但卻是最簡單、有效的一個。

  沿著蜿蜒小路走,越進山裡景物越是奇異,空氣越是悶熱起來。

  雖然此時正值夏未,但北方的天氣已逐漸寒冷,楓葉早已紅透,一些早凋的樹木葉子也快要掉光了,外面雖然太陽高照也是寒風陣陣,已有初冬的味道。而這山裡面就像是南方的夏天,越向裡面走越是悶熱,奇異的熱氣亦充斥其間。

  「琦兒,這裡可有些像你師父住的雲霞峰。」

  遮天高樹巨大得令人咋舌,樹身幾十人合抱只怕也不及,仰望上去如天高,枝葉幾乎遮住了整個天。一些倚樹而生的紅花肥大鮮艷得妖異,更有些連琦兒也看不出是什麼的熱帶植物,挺鋌而立。林間交織的綠籐猶如一道道垂簾,沾著滑濕的青苔水氣,在偶透的陽光中發出閃爍的光芒。悶熱的空氣帶點腐葉的氣味,潮濕腐爛的落葉有如鋪上軟毛毯子般。大樹遮去了大多數的陽光,偶瀉的白光如渲染的射在空氣中,隱約蕩漾濛濛迷離的光線,一束、二束、三束的一直延伸到前方的盡頭,形成恍若隔世的空間,憑添迷離情境。

  「雲霞峰正常多了,這裡簡直不像人間該有的景物,看,那些鮮艷又肥大嘔心的植物,哪些你看過?光是這麼大的樹我還沒有見識過呢。」琦兒繞過快要比她高的樹根,一邊說著。

  江魚笑著正待答話,突然前面一陣輕響。「有人!」他和琦兒異口同聲的輕喊出聲,驚異的互望一眼。

  「你確定是人嗎?說不定是什麼妖魔鬼怪。」琦兒身形不動,盯著前方聲響處,調笑地道,語氣卻似乎滿期待的。

  「你確定不需要躲起來嗎?」江魚也興味盎然地看著那地方,放輕腳步跟著琦兒往發聲處前進。

  在渾天堡這麼妖異的禁地會有人出現,實在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但會是什麼呢?聽聲音應該是不小的動物,而且不只一隻。

  他們等著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怪物……一步、兩步……

  待那聲響穿出籐葉,猛然出現的身影卻令他們愕然!

  「藍洛洛!」琦兒看見出現在她眼前的人,不禁驚呼!

  「你們是誰?你認識我?」藍洛洛也嚇了一跳,隨即鎮定的反問她。身後的侍衛看見琦兒,也盡忠職守的護住藍洛洛。

  琦兒是易容潛入,藍洛洛此時自然認不出她。

  「這裡是渾天堡的禁地,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膽敢私自進入,不怕堡規懲處嗎?」一名大約是侍衛的頭頭,對著琦兒大聲呼喝。

  江魚和琦兒對看了一眼,實在沒料到還會有人在這個地方,真是失算了。看來要費一番工夫了。

  他們對著笑了笑,聳聳肩,齊聲輕喊一聲:「上。」聲起影落,琦兒和江魚很有默契的齊齊攻向那批侍衛。

  頓時刀光劍影,此起彼落。藍洛洛被護至一旁,她疑惑的看著場中交戰的琦兒,剛才那個人確實叫了她的名字,她認識他嗎?

  見他們跟侍衛們的混戰,像是逗著那些侍衛們玩似的,她不禁皺眉頭。這些侍衛們的功夫實在有辱渾天堡的威名。事實上她不知道,不是這些侍衛的功夫不濟,而是琦兒他們兩人的功夫太好了,所以他們才可以輕鬆地耍著他們玩。

  「住手!」

  就在琦兒和江魚兩人遊戲似的跟那幾個侍衛交手時,一聲冷喝打斷了場中交錯的刀光。琦兒和江魚聞聲齊閃,一邊看向來人。怎麼又有人來了?這裡常常這麼熱鬧的嗎?

  「堡主,二堡主。」幾乎全倒的侍衛們見到來人,紛紛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齊聲叫道。

  莫席天?琦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江魚敏感的看了琦兒一眼,又將眼光移至走向他們的兩個高大男人。

  一個年紀較輕、長得英俊,卻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看來是渾天堡的二堡主莫鑲雲無疑。

  而另一個就不容忽視了,氣質雖是溫文儒雅,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卻令人聞之卻步。他不禁仔細的盯著他看。這個人便是莫席天了,看來果然不差。

  只見莫席天眼中根本沒看任何人,從開始只有盯著琦兒,眼中深處有著難解的情緒。看來事情不妙嘍!很顯然的,莫席天認出琦大小姐了。江魚不禁笑了出來,琦兒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對著她聳聳肩,又瞄了莫席天一眼,意思是說:你認識!請你自己應付吧。

  對於江魚的不夠義氣,琦兒沒有心思再理他,她迎向莫席天盯著她不放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她也直直的看向他。一時之間,在這悶熱的林裡竟無一聲響。

  彷彿天地間只剩他們兩人。

  莫席天的眼神幻化成沉痛的眸光,洩漏出他難見的情緒。

  琦兒仍是面無表情,她自然也看得出莫席天痛苦的神色,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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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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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然而然的望了一旁也在看著她的藍洛洛。

  莫席天順著她的眼光也看到了藍洛洛。那天的事情是他這一輩子的痛。她讓他失去了最愛——琦兒。他的琦兒呀!他的眼神暗了暗,再看向琦兒。依舊是那麼痛楚,依舊是那麼不捨的深情。

  雖然琦兒心裡頭很明白,莫席天和藍洛洛之間並不是故意的,但想到他擁抱她的情況,和必須娶她的事實,她永遠無法原諒他的酒醉糊塗。但為什麼他的眼神仍使她心痛?

  「琦兒……」莫席天一開口,聲音略顯嘶啞的喊她。

  琦兒並沒有回答他,彷彿他叫的人不是她。

  「大哥,你確定那小子是……」莫鑲雲小聲的問莫席天,他實在不太相信那個看起來普通,態度又驕做的小子會是那個大美人琦兒。

  而莫席天在第一眼即認出她來了,她的身影化成灰他都認得。

  江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他們之間流轉的奇異氣流,暗道:實在有趣極了!或許琦兒這些日子來的心結就在此時一併解決,也省得他和夢兒每天陪她難過,又不知道她是在難過些什麼?如今看她和莫席天之間的暗流,證實他以前的猜測是對的,這個莫席天是使她傷心的主因了。

  「兩位想必是渾天堡的大堡主與二堡主吧?真是久仰了。」江魚抱拳有禮的打招呼。

  「你是誰?為何擅闖渾天堡禁地?」莫鑲雲立時大聲問道。

  「在下江魚,來此並無惡意。」

  「江魚?什麼?你就是『水銀』的那個江魚?」真是如雷貫耳呀!莫鑲雲不禁重新打量他,他就是「水銀」裡的那條魚?怎麼看起來那麼普通?真是看不出來。

  「正是,二堡主好見識。」

  「認識你就是好見識!」莫鑲雲挑了眉問。

  江魚笑笑,並不答話,俗話說得好,沒回答代表意思是肯定的。

  「果真是一路的。」莫鑲雲喃喃自語地道。同樣的自戀!這時他相信那和他大哥對看了那麼久也不累的小子是琦兒了。看來傳說江魚的易容術果然不是蓋的,連他也看不出破綻,這個江魚的形貌看來也不是他真實的面目了。

  「你就是江魚?」莫席天冷冷地道。在他一報出名字他就注意他了,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自然多半是琦兒和他的關係,還有部分是他幾次入渾天堡為無人之境,最可惡的一次是將琦兒由地牢中救走。這讓他口氣明顯的不友善,更顯寒意。

  「莫大堡主終於注意到我了,在下深感榮幸。」江魚抱拳,淡淡笑道。

  琦兒瞪向江魚,她怎麼會不知道江魚想要做什麼,她不太友善的靠近他,以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小聲地警告道:「你別多管閒事。」

  江魚彎下腰,在她耳際以同樣小聲的道:「你的事我從不列為閒事。」

  「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琦兒怒視他近在咫尺的眼,不禁有些哽咽。

  「至少我知道是因為他。」江魚認真的看著她,神色不容她有一絲懷疑。

  「江魚——」她嚴重的警告他,聲音不由大聲起來。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他。

  江魚不以為意地笑笑、摸了摸她的頭,狀似親暱地道:「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眼光移向莫席天,果然看到他滿臉藏不住的怒火,或許稱之為妒火才恰當。他滿意的又笑了笑,迎向他足可將人燒死的眼光。看這模樣,莫席天也不是對琦兒無情嘛。

  莫非有第三者?他又看向一旁的藍洛洛,然後又回到莫席天身上。

  「莫大堡主看著我莫非有事?」江魚淡淡地道。

  莫鑲雲簡直佩服死了江魚從容不迫的神態,在他大哥那種怒火之下他竟還能說出話來,而且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真是好膽吶!

  「將你的手放開!」莫席天從齒縫中迸出冰珠子,看來他是怒極了,死瞪著他放在琦兒頭髮上的那隻大手,簡直要把他的手燒成灰燼。看著琦兒和他那般親熱熟稔,他的理智一時被妒火給遮蔽。

  「怎麼?她又不是你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手放在哪兒,只要她不反對就好了,不是嗎?莫大堡主?」

  莫席天臉色難看的轉向一旁不動的琦兒,控訴吼道:「琦兒——」

  琦兒瞄了他一眼,拿開江魚的手,莫席天才略微鬆下一口怒氣。沒想到琦兒又將江魚的大手挪到她的腰際,對著他冷笑道:「江魚說得沒錯,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高興給誰碰就給誰碰。你沒資格管。」

  莫席天聞言理智全失,眼睛瞇成危險的一條線,沉聲道:「你……好、好、我是沒資格管。」他手握成拳,全身顫抖青筋凸起,卻是一步步逼向江魚。

  「莫席天,你想要做什麼?」琦兒大叫,他看起來明顯得是想要殺人,而對象是江魚。

  江魚苦笑,試著勸他。「喂!莫大堡主,你不要太衝動,這很危險的。」

  「我殺了他,看誰還想碰你!」莫席天扯開琦兒抓上的手,一個招式毫不留情的揮向江魚,完全想置他於死地。

  「莫席天!」「大哥!」琦兒和莫鑲雲齊齊驚呼!

  江魚正慶幸避過一招,沒料到莫席天底下一腳凌厲的揮上,他閃避不及,臉上立時多了一道血痕,還多虧了臉上的面具,否則莫席天這一腳就將他毀了。天呀!他的功夫怎麼這麼可怕?

  「喂!你玩真的呀?」見他又是一招毫不留情的襲來,快速的令他連連後退,身上又多了幾道血痕,他狼狽的大呼:「琦兒!你還不快來幫忙,他是玩真的。」

  琦兒在一旁心裡忍不住嘀咕,難道你還以為他玩假的呀?真難得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見江魚越來越狼狽的模樣,看,這就是多管閒事的後果。

  「琦兒,你下去幫他,大哥會更生氣的。」莫鑲雲拉住她。

  「你沒看到你大哥是要置他於死地嗎?他死了,我要到哪兒找一個江魚賠給人?」話沒說完,眼看江魚就要慘死在莫席天的掌下,琦兒毫不猶豫的閃身飛向他,勉強擋住莫席天的一掌。江魚立時閃出危險地帶,真是的,差一點就沒命了。

  「你護著他?」莫席天抓起她的手腕,雙眼怒瞪泛紅,胸中的怒氣更甚。

  「沒錯、你殺了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琦兒對他的怒氣恍若不見,平靜的道。

  「很好。」他猛然放開她的手,低吼。「你就是要這樣氣我、傷我、你才高興嗎?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明明知道我愛你,我愛你呀!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的傷我!誰敢碰你我就殺誰!」他狠聲道。

  琦兒聞言倒退兩步,淚如雨下控訴地道:「是誰傷誰?是誰傷誰?你只會日日聲聲說愛我……可是有用嗎?你還不是要娶藍洛洛?我算是什麼?是不是也要我去殺了藍洛洛,這樣你才會高興?莫席天——你就放過我吧!」她情緒激動地大吼,任淚流滿面身體不由的顫抖。

  「琦兒……」莫席天心疼的抱住她,對於她的淚水他永遠沒有招架之力。「琦兒,你不要哭了……原諒我……我無法看著你投入別人的懷抱……琦兒,我的琦兒,你是我一個人的。」

  「你好自私。你以為我就可以心平氣和的看著你娶藍洛洛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知道我心裡有多苦嗎?我真恨不得當初沒遇見你……你知道嗎?」

  「琦兒……」莫席天心痛地將她緊緊的抱著,哽咽的直呼她的名,這一代巨擘竟流下熱淚,冰冷的他完全為琦兒融化了。

  這一幕讓江魚、莫鑲雲和眾人在一旁看了好不感動,莫不唏噓。

  可是有個人卻完全無動於衷,她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緩緩的走到莫鑲雲身邊輕輕問道:「莫二哥,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他們是怎麼一回事?還有為什麼琦兒小姐會提到我,倘若我沒聽錯,她說了兩遍莫大哥要娶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洛洛這時已經明白原來那個相貌普通的男子是柳琦兒喬扮的。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她一直說莫大哥要娶她?什麼時候莫大哥要和自己成親了,她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莫鑲雲皺著眉,懷疑的看著這位永遠禮禮貌貌、不苟言笑的大家閨秀。

  「還望莫二哥指教。」對於莫鑲雲不善的語氣,她保持一貫的微笑。

  莫鑲雲有些厭惡的看著她,他最討厭她那種不慍不火的態度,這女人分明是明知故問,全莊的人都知道自從那夜之後,大哥是一定會負起責任娶她,就待老奶奶由南方回堡,就要辦喜事了,而她這個始作俑者會不知道?說不定那夜的事情還是她故意的,否則哪會那麼巧,就在大哥喝得爛醉時,她就有事去找大哥,還心甘情願陪大哥睡一夜,分明就是她想當堡主夫人耍的詭計、這個他早就猜想到了,只是木已成舟,他也不便說什麼,現在她竟還裝無辜地問他是怎麼回事,真是虛偽的女人!

  他冷哼一聲,諷刺地道:「哼,琦兒跟大哥本是兩情相悅,可是大哥酒醉那一晚,你在那兒睡了一夜,這件事你不會沒有印象了吧?」

  江魚在一旁聽了心裡頭有一些明白了,敢情莫席天酒後亂性將這名叫做藍洛洛的女子給睡了,事情才會這般難以收拾。他不禁多看了藍洛洛一眼,真糟糕,這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模樣,莫席天想不負責任只怕不行。

  「我自然沒忘,可是,這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她輕輕皺了下眉頭,又問。

  「你別再裝了,你和大哥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大哥不娶你成嗎?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

  藍洛洛愕然。「就因為我和莫大哥在床上睡了一晚?所以莫大哥就必須娶我?」藍洛洛忍不住失笑,這真是太荒唐了!「難怪他們會這麼傷心。」

  「你還敢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很不要臉的行為?」莫鑲雲厭惡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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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09:42 |顯示全部樓層
她對他的出口不遜笑了笑,不過這一次是冷笑,她指著他的鼻子道:「我自始至終有叫莫大哥負責任嗎?我有叫他娶我嗎?天呀!我都沒說要嫁他,他憑什麼娶我?」

  「你……你……」莫鑲雲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責問,說不出話來。這女人不是處心積慮的想當堡主夫人的嗎?怎麼……這下子,事情好像全變樣了?

  「我什麼?去叫那兩個人別再哭了,我是不會嫁給莫大哥的。」她瞪了下呆在那裡的莫鑲雲,推了推他不耐地道。

  而莫鑲雲竟很聽話的走向前,跟相擁的兩個人報告這個他尚未消化完全的好消息。

  「真是的。」渾天堡的人真的都太閒了,什麼兩個人在床上睡了一晚就要成親?真是笑話!她淡淡的笑了笑,隱約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依然是副大家閨秀樣。

  江魚有趣的看著她,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麼有趣的變化,這個藍洛洛,看來不像她表面上這麼簡單。

  琦兒和莫席天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琦兒轉悲為喜,睨了皺眉的莫席天一眼。瞧!你要娶人家,人家可不要你。

  「為什麼她不要嫁給莫大哥?」她依然賴在莫席天的懷抱中,心中有無限的欣喜,她早就知道莫席天喜歡她,要娶藍洛洛也是不得己的,害他們傷心了好一陣子。如今藍洛洛竟表明不嫁他,她疑惑的看向藍洛洛,她為什麼不要嫁給莫大哥?

  「我怎麼知道?」莫鑲雲沒好氣地說,心中不由嘀咕:這個藍洛洛怎麼跟以前不一樣,而他竟在不知不覺中聽從了她的話,這讓他覺得很丟臉。

  藍洛洛面對琦兒投來的疑惑微笑,緩緩走向她,道:「你不用懷疑,我是絕對不會嫁給莫大哥的。」

  「為什麼?」琦兒又問,離開莫席天的懷抱,瞪大眼仔細的看著她道。「莫大哥的條件這麼好,是每個女孩子的夢中情人耶,你為什麼拒絕?這件親事只要你點頭,莫大哥一定會娶你的,你不覺得放棄他太可惜嗎?」

  藍洛洛輕笑出聲。「我懂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就好比煮熟的鴨子,擺在眼前而我為什麼不吃它,反而將它給放了這樣是不是?」

  琦兒驚訝的看著她,迅速的點點頭。這個比喻真是太恰當了!

  藍洛洛接著道:「其實那並不奇怪。」她看了莫席天一眼,再回看琦兒好奇的臉,她又好笑地道:「道理很簡單,因為這只煮熟的鴨子並不是我想要的那隻,這樣你明白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要這只鴨子?可是這只鴨子不錯耶!」她拉著莫席天要讓藍洛洛看清楚。

  「琦兒——」莫席天危險的瞇著眼警告她的言辭。他可不喜歡讓人比喻成鴨子在討論,而且她此時的行為簡直就是要再把他推銷給藍洛洛。

  「開玩笑的嘛,你幹麼這麼凶?」琦兒嘻皮笑臉的靠在他身上,莫席天很自然的摟住她,完全不在意眾人的觀看。

  「真是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也不怕別人笑你。」莫席天動手將琦兒被淚水浸濕的易容輕輕撥掉,這是他打一開始便想做的。終於又還原琦兒本來的面目了。他捧著她的臉輕吻了下。琦兒臉微紅了一下,仍落落大方的接受他親密的動作。

  「你還不是一樣。你真的不要他?」最後一句話是琦兒不放心的又朝藍洛洛發問。

  藍洛洛這時才看到琦兒絕美的面容姿態,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心中不由驚歎!她和莫席天兩人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根本就是天生一對,尤其他們之間暗流的情愫令人要不羨慕也不行。還好自己對週遭的事物一向沒心去注意,所以長久以來在渾天堡居住,對於莫席天她實在沒有特別的感覺,否則破壞了眼前這麼美好的一對佳侶,是十分罪過的。她慶幸自己並沒有愛上莫席天。

  她以十分認真的口吻回答她。「一直以來,莫大哥就像是我哥哥一樣,我對他只有兄妹之誼並沒有男女之愛,相信莫大哥對我也是這樣。我認為兩個人在一起要能情投意合,這樣雙方才會幸福。若是勉強在一起,對彼此反而都是一種傷害,這種事我洛洛是不會做的。況且這件事本身就滑稽得很,若那天我跟莫大哥同床我就得嫁給他,那到目前為止我豈不是要嫁給很多男人了嗎?」她輕哼一聲,繼續道:「我本以為江湖人都比較豁達不拘小節,沒想到你們也跟那些死腦筋的愚民們一樣迂腐,這真是令我訝異。」

  藍洛洛這一席話令在場眾人目瞪日呆,不知做什麼反應才好。

  這番話、這種思想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嗎?那個行為舉止、溫婉有禮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的藍洛洛?

  天呀!這怎麼可能?大家一時不能接受這樣的藍洛洛。尤其是旁邊的那一隊侍衛幾乎全部痛哭流涕,那其中可有好幾個一向視藍洛洛為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天人,如今偶像破滅,教他們情何以堪哪!

  琦兒倒還好,只要確定她真的不會跟她搶莫席天就好了。管她是不是跟很多男人睡過,雖然她知道她沒有。因為她看人的功力可不是假的。

  而莫席天則輕輕皺起眉頭,那晚她跟他之間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這點他是真的沒有把握,那時也沒有那個心情問她。而她這番容易令人誤解的話……她是真的知道她在說什麼嗎?莫席天很懷疑。一直以來他待她如妹妹,他認為她不是不檢點的女孩。

  江魚卻覺得有趣極了。他看人的眼光從未出錯。他十分確定這個藍洛洛絕對不是不正經的女子,因為她的眼睛清澈無瑕,更不用說那天生的莊嚴氣質了。相信她所說的睡,保證是指真的睡覺而言,絕無其他曖昧行為在內,何況他再看莫席天深思的表情,他似乎不太確定那晚到底有沒有跟她發生什麼事。這又是令人驚奇的發現。



  鳳凰島是個海島地方,經營的也是造船和船運有關的事業,在海上航行更是家常便飯,航行時一大堆人擠在一個船艙睡也是。所以她這麼說並不以為怪,只是不知情的人容易由這番話誤解她,以為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這其中至少莫鑲雲就這麼認為了。

  莫鑲雲越來越討厭她了,沒想到她看起來一副端莊淑女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還不害躁的說給眾人聽,他真沒有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他忍不注厭惡的輕哼。

  他並沒有掩飾他的厭惡。藍洛洛有眼睛有耳朵的,自然也聽到他的不屑聲和厭惡的眼光。反正莫鑲雲每次看到她總沒好臉色,所以她也不在意。

  她走到莫席天面前,略一行禮,微笑地道:「莫大哥,謝謝你准許我來這裡,我已經找到我需要的東西了。我想,這裡應該沒我的事了,我先回去了。」接著她又看向琦兒,略一頷首道:「琦兒小姐,我先失陪了。」

  然後領著丫環和眾侍衛從容而去,對江魚和莫鑲雲兩人則視而不見。江魚是因為她不認識他,所以覺得沒有攀談的必要。而莫鑲雲則是因為他的態度讓她覺得他是真的很討厭她,所以她連道別也免了。

  「她來這裡找什麼?」琦兒好奇地問莫席天。

  「找一種木頭。跟造船似乎有關的。」莫席天順著她柔軟的髮絲,輕輕的撫著她,忽然道:「你嫁給我吧?」

  「不行。」琦兒很溜地便說出口,馬上感到身後環抱她的身軀立時僵硬。

  「為什麼?」莫席天語氣跟他的身體一樣僵硬。

  琦兒沒答話。

  「我和藍洛洛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還有什麼……」他緊張的語氣突然頓了下來,利光隨著思想,立時危險的瞪向江魚——咬牙切齒的厲聲道:「難道是因為他?」

  江魚立刻後退三步驚恐地喊:「不是我!絕對不是我!」太恐怖了!他已經是全身傷痕纍纍,別又來了!他求助的波光立時射向琦兒。拜託!千萬別害死我!

  「不是他。」琦兒好笑地說道,還沒看過江魚這種呆樣,回去一定要說給夢兒聽。

  「那是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心裡只有你嗎?」莫席天擁緊她。

  「我自然知道,我也很喜歡你呀,可是……」琦兒為難地道。

  「可是什麼?」

  「我現在真的不能嫁給你,我才十七歲……」

  她話還沒說完,莫席天馬上緊張地道:「你是嫌我太老?」

  「不是的。」琦兒馬上否認,撫平他受傷的表情。「你才不老呢,配我剛剛好,可是,你知道嗎?我要明年才能認祖歸宗,你叫我現在怎麼答應嫁你?」她忍不住跺腳。

  原來是這樣!莫席天頓時鬆下了全身緊張的神經,跟再難纏的敵人拚鬥也沒見他這麼緊張過。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訂親,等你認祖歸宗後再成親,這樣好不好?」

  「再看看吧……」琦兒有些猶豫。

  

  渾大堡議事廳

  「他們的目的是統治整個人類世界,為何要從渾天堡下手,理由是什麼?」

  「很簡單。霸佔了渾天堡,等於霸佔了整個北方的勢力。」

  「可是他們如何得知渾天堡的一切動靜?繼而進行一連串的破壞?」

  「奸細。渾天堡中必有奸細。而且必定是擁有管事以上的身份,否則何以對渾天堡的動作瞭若指掌,莫席大的行蹤和那些被挑的秘密分舵可不是隨便一個渾天堡的分子可以知道的。也只有那些重要的主事者才知道,所以我們大膽地假設奸細的身份肯定不低。

  「那他們為什麼要先襲擊莫席天?殺了他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假設莫席天死了,那麼渾天堡的情況會變得如何?可以想像的,必定是陣混亂,人心惶然。雖然目前渾天堡的勢力在莫席天的掌管之下呈穩定的狀態,可以說是屹立不搖,但莫席天若死了,在群龍無首的混亂下也是他們起而代之的良機。不是嗎?再加上若奸細是渾天堡內的重要幹部,那得手就更加容易了。」

  「他破壞的動機又是什麼?他們所做的破壞對渾天堡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可是他們卻這樣做了,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因為這樣反而引起渾天堡的警戒,他們不是更不容易得手嗎?」

  「假設奸細這點成立,那奸細又是在渾天堡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殺不了莫席天的狀況下,或許那只是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計謀,或許他們的目標是在渾天堡內……」

  江魚和琦兒的一問一答,將「血影」可能的目的都點清了。令莫鑲雲佩服的不得了,同時證實了顏真卿說的果然沒錯,琦兒和江魚兩人的默契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渾天堡內?渾天堡內有什麼可讓他們圖謀的?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後山是……」莫鑲雲驚叫。

  琦兒瞥了他一眼,肯定地道:「不,我敢肯定他們還不知道後山的秘密。若他們知道,相信他們早回家了,哪有空閒會再來對付我們,所以他們必定有別的目的,倘若我沒猜錯,他們的目標必是堡裡的重要人物……啊!不好!」她忽然想到什麼,大叫出聲,不僅驚動了坐在議事桌邊的江魚和莫鑲雲,也令她身後的莫席天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老奶奶,老奶奶恐怕有危險了。」她著急地道。頓時大廳內的三個大男人皆擰起了眉頭,心生不妙,想到了「血影」和猶在南方的老太夫人……

  「你是說……」

  「沒錯,事不宜遲,得趕快加派人手保護她老人家,若依我猜測他們必是耍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招式,挾持老奶奶來令你就範,拱手讓出渾天堡。這法子是既輕鬆又好用,而且成功率非常高,他們怎麼肯放著不用。」真是失算,原以為他們是直衝著渾天堡而來的,一時沒想到,他們雖是異類,可是和人類處久了也會使詐呀,他們將渾天堡的注意力吸引至外面的分舵,乘機脅持可威脅莫席天的人,迫使莫席天投降,而最好的人選莫過於莫席天的兩個親人,莫鑲雲和老奶奶,而老奶奶又剛好在這個時候回南方,正是他們最好下手的時機,他們怎麼可能白白放過呢?真是糟糕!得趕快想個好辦法才行。

  「不行。我們得加快腳步才行,要快一點找出奸細,引出『血影』,否則他們不知道又會替我們惹出多少麻煩。」

  「要怎麼找?我實在無法相信他們之間有人背叛渾天堡,他們個個都是跟渾天堡共過患難的忠心部下,這要說哪個有嫌疑……這實在難呀!」莫鑲雲苦惱的抹了臉。

  一下子氣氛陷入沉思中。每個人都鎖緊了眉頭想著法子。

  忽然琦兒睜開眼睛,志得意滿地笑道:「何必要你找,我們可以來個『甕中捉鰲』呀!保證他自投羅網。」

  「哦!你想到法子了?」江魚和莫鑲雲齊望著她同聲道。

  「開玩笑!憑我的聰明才智,他們那些入世未深的三腳貓考得倒我嗎?嘿嘿!而且這個辦法不但可以使『血影』分散注意力,使猶在南方的老奶奶免於危險;而且還可以使躲在渾天堡中的奸細現形,真是一計兩得呀!」

  「到底是什麼辦法這麼好用?可以馬上捉到奸細又可以不牽連老奶奶?」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琦兒眼睛骨溜溜的在席間一轉,得意的重複道。「『甕中捉鰲』!」

  琦兒最後看向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話的莫席天。莫席天微笑的迎向她,深黑的眼裡似讚許、似寵溺,而且竟然還有一點點邪邪的算計味道……

  沒錯!剛才莫席天眼中一閃而過的的確是算計的光芒!

  琦兒不禁皺起眉頭,不知怎地……心裡忽然毛毛的。

  第二天早晨。

  破天荒的,柳琦兒竟一大早就起床了。不,正確的說,應該是她根本就一夜沒睡。

  只聽她現在猶自不停的咒罵,嚇得春麗和夏艷遲遲不敢進房。

  她已經罵了一夜了,到現在氣仍未消,可見事情是很嚴重了。

  沒錯,將自己一生賠了進去算不算嚴重?

  白癡!白癡!她真是大白癡!沒事出那個什麼爛主意!第一次她痛恨自己竟那麼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呀!她哀嚎……最可惡的是那個莫席天沒事,沒事說那什麼鬼話,分明是故意陷害她!她就知道他露出那個邪得可以的眼神早就在算計她了,真是太低估他了!沒想到他竟那麼奸詐,而且還用到她身上來,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想起昨天在議事廳中……

  「什麼?要我當餌去引出那個奸細?」莫鑲雲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叫!

  琦兒笑著道:「沒錯,算來算去只有你最適合了,想想看就衝著你是莫大哥的親弟弟,只要你落單的風聲放出去,嘿嘿!我相信『血影』一定會乖乖的上鉤。」

  「不。阿雲不行。」一直沒有開口的莫席天忽然開口。

  大夥兒的眼光齊齊轉向他,琦兒問出大家的疑問。「為什麼?我想來想去他是最適當的人選了。」

  莫席天臉上沒有表情,靜靜掃了眾人一眼,才緩緩道:「阿雲的武功不低,只怕他們有了上次攻擊我失敗的教訓,這次只怕不會輕易上鉤。」

  「對呀,否則我在堡內也常有落單的時候,他們早該對我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仍沒有一絲風吹草動。」莫鑲雲馬上附和。開玩笑!這種當靶心的事他可不幹。

  琦兒瞪了莫鑲雲一眼,嘟了嘴道:「那要找誰。除了阿雲我想不出還有誰適合……」莫非這個計劃不能實行了,真是太可惜了,看來得想想別的法子才行。琦兒馬上在心裡想著。

  「有,還有一個人。」江魚忽然開口。

  「是誰?」琦兒斷了心思和莫鑲雲同時問。

  江魚看向莫席天,笑著給他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神情,才緩緩道:「這就要問莫大堡主了,看看這世界上還有誰足夠構成他的弱點,在他心中佔有極重的份量,讓他肯捨棄一切甚至放棄整個渾天堡。嗯?」

  好個「水銀」中翻雲覆浪的江魚!他竟能猜透他的心思,真是不能小看他。莫席天對著他淡淡地笑了。

  「是誰?」她問,怎麼莫席天還有其他的親人嗎?此時心中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莫席天意味深長的盯著她,嘴角隱隱泛著一抹志得意滿的邪笑……緩緩一字一字的道出她最不願想像的事:「就、是、你。」

  天殺的!琦兒在房裡生著悶氣,不停的咒罵,腳步煩躁的踱來踱去。

  就因為她是莫席天喜歡的女人,所以有足夠的理由使「血影」選上她。

  就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血影」不會對她有戒心。

  為了讓「血影」不懷疑她對莫席天的影響力,乖乖上鉤,所以——所以她就必須馬上和莫席天成親!

  成親?天殺的!她此時和莫席天成親會被很多人給殺了!這其中包括她在南方的父母親和那兩個同胞兄弟,他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當然,她那親愛的溫順妹子香兒除外。

  想到這裡她就煩得很,石地都快被她踏凹一條溝了。不是她不想和莫席天成親,她愛他,從一開始她就認定了他,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她的婚禮一定要有她的父母在,這是她的堅持。

  琦兒又頹然的往椅子上重重的坐下。那師父怎麼辦?不把「血影」引出來事情也無法解決,師父的心願要怎麼達成?在她心目中,師父的地位比在南方的親人們還親,十多年來的朝夕相處,建立起這段如師徒、如母女、有時卻猶如朋友樣的感情是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的,所以對於師父對她唯一的願望,她是怎麼也不會違背的,一定會盡她所有的力量人完成它。

  哎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麼複雜?

  琦兒趴在桌子上,睜著眼賭氣的直視著桌上一夜未盡的燭火。盯著那燃燒的火苗,心裡頭頹然的念著:火呀火……告訴我該怎麼辦?眼中燭火隨室內的氣流不停晃動,在燭火內,她似乎看見些什麼又不真確,火中的白光在她眼前無意識的擴大再擴大……忽然一陣風吹過,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你竟一夜沒睡?」微微顯現的怒意,混在突然而來低沉迷人的嗓音中在室內迴盪著。

  琦兒眨了眨眼,黑暗總算逐漸自眼前離去,她轉頭迎向發聲處,柔和的光線勾勒出門口高大熟悉的身影……

  「莫席天。」她心緒仍有些茫然。

  莫席天走近她,撫開她掉落臉頰的烏黑髮絲,略微蒼白的容顏讓他鎖起的眉頭有太多的心疼與不捨。見她單薄的衣衫,他又拿起床邊掛著的披風替她披上。

  「為什麼一夜沒睡?」他聲音盡量放柔。

  琦兒接觸到他不悅的眼神,終於知道他似乎不太高興,但她又何嘗開心了?

  「我心煩。」她簡略的回道,賭氣的不再看他,轉首看著冒著微煙的殘燭。

  沉默了一會兒。莫席天開口問:「為什麼?難道是為了昨天我們決定的事?」

  「我沒答應!」琦兒聞言不禁提高聲音,生氣的直翻白眼。

  「你不想嫁給我?」莫席天又問,口氣有點危險。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我生氣你設計我。」

  「你曉得我不是故意的。」莫席天露出一抹微笑。

  才怪!

  琦兒仍舊不看他,冷哼一聲,表示她根本不信。

  莫席天忽然將她拉至他的懷中,她掙扎了一下便放棄了,溫順的靠著他的溫熱,但這並不表示她不生氣了,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其實你根本用不著心煩,我們不是真要成親,只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而已。」他笑看懷中疑惑的眼神。「否則你要『血影』怎麼相信你對我的重要,前來自投羅網上我們的當。嗯?」

  「不……不是真要成親?」她將他推開一段距離,疑惑地仰頭看他,仔細的搜尋他的表情,估量他是不是在騙她。

  「當然。」莫席天肯定的回答,神色依然,坦然的讓她打量,實在看不出他有一絲欺騙她的跡象。琦兒心中雀躍,真是的,原來是假的,害她白白擔心了一晚。

  「你不騙我?」她又再一次確定。

  「騙你有好處嗎?」他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見她低下頭,笑眼中有著看不清的光芒。

  琦兒頓時放下了心,很自然的又靠回他的懷中。整夜的煩躁隨著他的保證隨風而去,睡蟲終於又回到她的神經系統,溫暖的氣息環抱著她,不知不覺中她竟沉沉的睡去。

  莫席天見她睡熟了,輕輕的將她抱起放到床上蓋上軟綿的繡花被子,在床邊凝望她沉靜的睡容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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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5:10: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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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席天正式宣他和琦兒的婚事。

  頓時全堡中的人個個喜氣洋洋,忙著張羅著渾天堡多年來難得的喜事。

  渾天堡的堡主要成親了!那個冷面修羅終於找到他的最愛,這樣轟動的大事很快的傳遍了整個江湖。

  傳言中莫席天對他的新婚妻子十分寵愛,直逾性命,而他的新婚妻子更是美麗不可方物,直比天女下凡,難怪能打破莫席天那副冷酷的面具,得到他全副的溫柔愛意……

  傳言中……

  眾多的傳言陳述著一個事實——莫席天願為她做任何事,放棄他的所有,包括他的性命和渾天堡。

  

  渾天堡汾縣的分舵又被挑了!

  「血影」終於行動了!莫席天、柳琦兒、莫鑲雲、江魚四人相視一笑。

  於是照計劃,莫鑲雲扮成莫席天的模樣出堡前往汾縣。莫席天和江魚則暗中跟著琦兒,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玉竹軒中,柳琦兒和兩個丫環春麗和夏艷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哎!好無聊啊!」琦兒忍不注大呼!

  這些天她足不出戶的等待「血影」上門,沒想到卻連只影子也沒見到,她都快悶慌了!

  「小姐,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夏艷剛才說她在東邊的竹林子裡發現一隻大蝴蝶呢!可惜她沒有捉到……」

  「蝴蝶?」琦兒訝道。蝴蝶應是春天時才會出現,在這初冬之際哪來的蝴蝶?她不禁非常的好奇,疑惑的看向夏艷。

  「琦小姐,我的確看到。」夏艷恭敬回答。

  「嘿!也好。」反正在這幾天,她不出門,「血影」也不上門,倒不如四處逛逛或許有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到了竹林,琦兒她們為了尋找蝴蝶的蹤跡,竟越走越進去,卻是沒見到半隻蝴蝶。

  四處皆是竹影森森,沙沙的竹聲聽來很是蒼涼。

  「春麗、夏艷,我們找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琦兒警覺到週遭的氣息有些怪異。

  「小姐,可是……呀!」春麗話沒說完忽然驚呼!

  四周不知在何時竟圍上了一群黑衣人,個個眼中閃著凶光,皆蒙面。

  「小……小姐……」春麗嚇得花容失色,而在她身後的夏艷面上並無任何驚慌。若仔細看,將會看到她百年不動的嘴角微微揚起……

  「你們兩個到一邊去!快!」琦兒喊著!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直盯著漸漸向她靠攏的黑衣人。

  夏艷拉著春麗躲到一旁。

  「夏艷,我們不能放琦小姐一個人啊……」春麗著急地道。

  「不要說話!」夏艷拉住她,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緩緩道。「琦小姐有武功,我們在她身邊徒惹她分心。」

  春麗這才安靜下來。

  黑衣人並不想要她的命,動手之間顯得不夠凌厲。琦兒應付得很輕鬆。

  只是時間越久那些黑衣人似乎越來越煩躁,凶光漸熾,似乎已有些不可控制了……

  就在黑衣人漸下殺手之間,琦兒忽煞感到一陣眩惑的氣流。

  腦袋竟有一會兒的恍惚,雖然只有一下下,不足一秒的時間,但已足夠讓她心驚!在這一秒間,任誰都可輕取她的性命!

  而黑衣人在這瞬間竟一致的停下手,呆立在原地,眼中露出迷惘的神色;神志顯然已被人控制住。「血影」似乎不想要她的命,在黑衣人將要失去控制時,他們及時阻止了黑衣人的行動。

  看來正主兒要出現了!

  琦兒嘴角上揚,一切正如計劃!

  她知道莫席天他們必也在暗處留神著,預備捉這「血影」的主控人。

  一會兒,終於在十三個黑衣人之中,慢慢的走出三個人……

  「好久不見了,琦兒小姐。」其中一個向琦兒打了招呼。

  「陳堂主?沒想到是你?」琦兒很驚訝,萬萬想不到陳堂主竟是……「陳堂主,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只想請琦兒小姐跟我們去一個地方。」

  「用這種方式!哼!未免太野蠻了些。」琦兒乘機打量了另外的兩個人,沒見過,不是渾天堡中人。

  「我沒想到琦兒小姐的武功竟這麼了得。」

  「你沒想到的事可多著啦!」琦兒笑得邪邪的。

  林風稍動,莫席天從暗處無聲無息的走了出來,面露沉痛之色。

  陳堂主一見莫席天不禁神色大驚!

  「陳堂主,沒想到堡裡的奸細竟是你……」

  「堡主!你不是……」

  他看看莫席天,再看看琦兒,忽然間恍然大悟!明白原來他們中計了!心念一起,三人的身影齊動,正想隱沒……江魚的語聲卻在他們的身後清晰的響起……

  「來不及啦!你們逃不掉的!」

  陳堂主瞇了眼,打量了他身處的週遭。半晌,陳堂主竟也沉沉的笑了,眼中帶著異光,波流如鬼魅般的襲向莫席天他們——竹林四周竟起了莫名的風動,震盪的氣流猶如催眠曲……

  莫席天和江魚皺了眉,感覺到不對勁,皆暗中提起功力對抗襲來的昏眩氣流。

  琦兒又起了暈眩之感……不對勁!不只是陳堂主他們三個……

  恍惚間,她來不及細想,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已架在琦兒的脖子上,頓時,鋒利的刀芒冷冷的將她的恍惚驚得一掃而空!

  「夏艷?」

  「琦小姐,對不住了。」夏艷淡淡地道。

  當莫席天出來時,夏艷也帶著春麗向琦兒走來。琦兒對於她貼身的丫環並沒有防備。

  沒想到夏艷竟也是……

  「你也是『血影』的人?」琦兒有些難過。

  「我的父母死在人類的手中。」她推著琦兒走向陳堂主他們。

  風停葉落。琦兒在它們手中,莫席天和江魚皆不敢妄動。

  太大意了!

  沒想到,才一下子的時間,主容易位,琦兒他們竟由優勢轉為劣勢;只因他們都忽略了夏艷這個丫環。

  莫席天盯著架著琦兒的那把刀,眼睛閃爍著憤怒,用從未有的陰沉口氣緩緩地道:

  「我不准你們傷她!」

  「堡主,我們絕無意傷害琦兒小姐,我們的目的只要渾天堡勢力和您的命!」夏艷冷冷地說。

  「很好。陳堂主,沒想到十多年來你竟是懷有目的地潛伏在渾天堡,枉費我如此信任你……」莫席天痛心地說。

  「堡主……」陳堂主臉上竟也閃過一抹愧色,前任堡主有恩於他,可是如今為了自己的族人……他望了夏艷和另外兩個人,垂下眼。「很抱歉,屬下也是不得已的。」

  莫席天深深的看著他,也不禁歎息!他由琦兒那裡早已知道有關於「血影」之事,他們也是身不由己。

  「放了琦兒。」他冷冷的口氣直逼得夏艷幾乎喘不過氣。

  「可以。」夏艷不自在的迴避他襲來的冰冷氣息,眼中的眸光向旁邊呆立的黑衣人一閃。只見其中一個黑衣人身體戰慄了下,便機械式的舉起刀伸到莫席天的面前。

  「只要你死了,我們保證琦小姐毫髮無傷。」

  「莫大哥,別聽她的!」琦兒見莫席天欲伸手接過那把刀,不禁心慌。

  「莫堡主!」夏艷手中的利刃緊緊靠著琦兒細嫩的頸子,泌出了淡淡的血痕。

  「不要傷她!」莫席天立時接過刀,他寧可自己死也不願琦兒受到一點傷害。

  琦兒恨死自己了!要不是她太大意,事情也不會到這種地步——她不願莫席天為她而死!她不要莫大哥死……意念一動,她牙一咬,脖子便往刀口中送!

  「琦兒!」「琦兒!」莫席天和江魚同時厲呼!

  夏艷不料她竟有這樣的舉動,也慌了手腳!刀向後略移了兩寸——只是也阻止不了琦兒忽來的自殺動作……

  就在琦兒即將喉斷命殞之際——一團綠色的光芒無聲無息的乍然出現!就在琦兒的脖子與刀口之間!

  夏艷受到綠光的衝擊,握在手中的刀頓時飛落!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直直插入土中!

  琦兒愣了下,摸了摸脖子……略微疼痛,可是沒斷。幸好!趁著眾人驚愕的瞬間,她正想移出危險範圍,卻先跌入一具堅硬卻又溫暖的懷抱……入眼的是一雙尚未清楚卻驚懼的深黑眼眸。

  莫席天緊緊的抱著她!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似的。

  他心膽俱裂的自夏艷身前將她帶回來,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邊的心痛……在那一瞬間,他不知道琦兒是否無恙。他不敢低下頭看她——他怕——他會看到琦兒香消玉娼的模樣……那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琦兒感覺到他的顫抖……眼眶不由一熱,這個北方硬漢對她的深情何須懷疑?她在他懷中抑住滿心的歡喜感動,柔柔的出聲。「莫大哥……我沒事的。」

  莫席天聽到她的聲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緩緩的將她的身子推開了些,看到了她甜美的笑容……沒事!他的琦兒沒事了,她並沒有離開他!心中的狂喜自是不可言喻!琦兒發現他的眼眶竟已泛紅……

  「不許再嚇我了……」他又抱緊了她,輕聲地道。琦兒點點頭,也深深的抱住了他,這就是她心愛的人吶,得他深情至此,她柳琦兒是多麼幸福呵!

  在另一方面,綠光漸漸幻化成人形……看得江魚傻了眼!

  夏艷和陳堂主猛地看到那個人,個個驚呼!一時間竟不理會莫席天他們,一同圍向那人。

  「雲霞?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族裡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來這裡?」

  雲霞師太看到他們四人,也露出了激動之色!

  沒錯!來人正是琦兒的師父——雲霞師太。

  雲霞在魔族裡是主祈福之司,地位頗為崇高。

  「我們不需要再和人類做無謂的爭執了,我們已經找到回家的路了。」雲霞抑住激動的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夏艷和陳堂主聞言,簡直不敢置信,他們早就放棄的回家夢想,此時竟然可以實現了,這叫他們如何能相信?

  「雲霞,你沒騙我們?」雲霞司祈福,有預知和測福的能力,她的話自然可信,只是聽到這個不可置信的大好消息,他們一時之間無法完全消化。

  「這個月圓,就是我們回去的日子了。」雲霞再給他們四個一個肯定的答覆。

  終於可以回去了!

  半晌。歡笑聲響滿整個竹林,他們盡皆喜極而位!

  「可以回去了!我們可以回去了!」他們大聲歡呼,互相擁抱。

  歷經一百多年來的等待找尋,如今終於可以實現他們的願望了,叫他們怎能不失控、不狂喜?

  「師父!」琦兒拉著莫席天來到雲霞師太的身前。江魚也跟著過來,對於這個聞名十多年卻一直無法見到的雲霞師太,他可好奇得很。沒想到雲霞師太竟然那麼年輕,就像是二十歲的姑娘一般,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繼而想到他們魔族之人都是不會老化的,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雲霞師父微笑地看著琦兒,臉上帶著一種喜悅的光芒,那是由內心而發的真心喜悅

  「琦兒,謝謝你。」她的笑容更深了。琦兒知道她在說什麼。

  琦兒也感染到她的喜悅,跟著傻傻的笑了。從以前她就知道師父有魅惑人類的力量,常常讓她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喜怒而動,可是後來覺得這樣也不錯,可以讓她知道此時師父真正的心思,很顯然的,師父收到她送回雲霞山的消息,知道她找到了他們回去的路了。所以此時,師父的心境是滿足、欣慰,加上滿懷的期待。

  「我前幾天夜觀星象,知道在這個月月圓之際就是我族人回家的日子。琦兒以後你自己要多保重了。」

  「月圓之際?那不就是後天了?」這麼快?琦兒不禁皺緊了眉頭,不捨的看著她師父,再過兩天她就要跟師父分開了。「師父……」她有些哽咽,多年深厚的感情讓她非常難過師父即將離去。

  雲霞師太瞭解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我離開,可是我總是要回去,那裡才是我真正的歸屬,人類的世界並不適合我們生存。」她感慨地道。

  人類有太多的莫名情緒,多的是感情用事,當年火燒他族人就是一例,他們常常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雖然她看著琦兒長大,幾年的相處多少知道人類的一些思想動作,可是對於人類的複雜情緒她仍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在此時得以回去的興奮下她也無意瞭解,對於琦兒所表現的不捨,她知道這是人類至情的發揮,她很高興這個小女孩對自己這般依戀。她下意識的摸摸她的頭,眼神中充滿了愛憐。

  「我知道。回去對師父來講是最好的,我應該替師父高興的。」拉著師父衣袖她展開明亮的笑容說道。「師父,我要跟您介紹一個人。」

  「是誰?你知道我不習慣見到陌生人……」雲霞師太很顯然的不太願意接觸任何的人類。

  琦兒將莫席天拉近,囁嚅地道:「不是陌生人,是……」琦兒臉紅了一下,頓了一下才小聲道:「是我未來的夫婿,叫莫席天。」

  雲霞聞言驀然瞭解。「原來是你的伴侶。」這才正眼看向莫席天,再經過細細的打量之後,她才笑道:「琦兒以後就交給你了,她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我會的。」莫席天誠懇地道。他知道這個雲霞師太對琦兒的意義非凡。

  琦兒很高興的拉著師父和莫席天,在她心目中師父就好比她的親人,有非常特殊重要的地位。雖然這件婚事不是真的,可是她最後總是要嫁給莫席天的不是嗎?有了師父的認同,她心中感覺踏實了。

  「琦小姐,對不起,剛才對你無禮了。」

  夏艷帶著歉意走過來,立時引起莫席天的警覺瞪視。

  琦兒斜睨了他一眼,事情至此,都算雨過天晴了,他還這麼緊張兮兮的……真是的!不過她心裡可甜得很,身體也很自然的偎向他。

  至於夏艷,她早就該看出來的不是嗎?她那冷靜的氣質怎麼會是一個丫頭所擁有的,再看更覺得她週遭的氣息和師父是多麼相似呀!而她的人就在她身邊她竟始終沒有發覺,真是令人扼腕!

  似乎感應到琦兒的異態,夏艷不由地轉頭將眼神移向她,忽然展現琦兒從未在她臉上看過的甜美笑容,跟師父一樣有著魅惑人的力量……

  琦兒不禁苦笑。

  

  於是,兩天後,就在月如圓盤高掛中天,展現它迷人溫柔的光華之際,渾天堡的後山密林裡已聚集了所有的魔物,氣氛異常的明亮詭異,難掩的是瀰漫在空氣中的興奮。

  大樹下,琦兒、莫席天、莫鑲雲和江魚及夢兒都來了。江魚帶著夢兒前來時還惹得莫鑲雲一陣尖叫,原因無它,他只是羨慕及嫉妒江魚的好運罷了。而琦兒則頗有深意的瞧了莫席天一眼,莫席天面對她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淡淡笑了下,似乎並不在意,不過她可看得出來他很高興。瞧!馬上對江魚一改往日的不屑態度,開始稱兄道弟了。

  見琦兒丟來的似笑非笑神色,江魚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大方的聳肩表示接受,不過他可不相信琦兒能夠真正瞭解他這幾天與她未來的老公之間的可怕暗流,光是莫席天有意無意對他投射出的殺人眼光,他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了,說起來這個莫席天也真是無情,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極力附議他設計琦兒提早成為他老婆的,怎麼還會再跟他搶琦兒?難道只要碰到了愛情無論誰都會愛笨嗎?連莫席天這般冰冷的男人也不例外?答案顯然是肯定的。所以他只好將身體尚未大好的夢兒帶出來,一來消解莫席天的莫名妒意,二來順便讓夢兒看看這個難得人魔一堂的大場面。也算是一舉兩得啦!

  江魚覺得莫席天的妒意莫名其妙,而莫席天本人可不那麼覺得,很顯然的江魚並不知道那時琦兒去投奔他時他們兩人互相擁抱的場面,一一落在暗中跟隨的莫席天眼中,令當時的他痛苦莫名,還有上次在後山發生的事,那時江魚和琦兒的親密狀可深印在莫席天的腦中,事後雖知道琦兒的心意,也知道琦兒和江魚的感情是介於兄妹和朋友之間,其中並無男女之情,但他們兩人交情深厚的程度和他們多年所培養的高人默契莫不使他無法釋懷,又怎麼會給江魚好臉色看?真是天方夜譚。

  直到今日江魚將夢兒帶來,又見他和夢兒之間無法掩飾的濃情蜜意,他才放下了一顆不安的心,真正將江魚列入朋友之列。自然他也明白這樣的情緒動作很可笑,但情人眼中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不是嗎?

  琦兒此時可沒他們兩人這般好心情,她最親愛的師父就要回去了,從此後要再見面簡直難如登天,這叫她如何不難過。

  雲霞師太和陳堂主向著琦兒他們走來,夏艷也隨後跟來。

  「師父。」琦兒輕輕叫了聲,雖然心中難過,可是她知道師父一向不喜歡她哭喪著臉,所以她只能擠出不自然的笑臉,噙著淚珠深深的與師父對望,這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莫席天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緊了緊,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心中一股暖流流過,讓她好過了些。

  「堡主,對不起,屬下我……」陳堂主對著莫席天仍行著屬下之禮,帶著無限愧疚。

  莫席天將他扶起,淡淡地道:「我並不怪你,是我或許會做得更絕情。」

  陳堂主感激地道:「多謝堡主。」

  他在還沒有成立「血影」前,就在渾天堡中跟著莫席天的父親,同時一邊學習人類的生活。那時他們對回家並沒有多大的信心,早些習慣人類的生活也是好的,那時他才剛開始接觸人類,他知道莫席天的父親對他總有些懷疑,可是卻寬大地包容他不同於人類的一些異常舉動,對此他一直心懷感激,直到莫席天的父親猝死,由莫席天接掌渾天堡,他仍盡心的輔佐莫席天,沒想到幾年後族人忽然傳來慘劇,而且成立了「血影」這個殺手組織,打算報復人類,而他便不得不背叛渾天堡,當起「血影」的內應。在他們魔族的觀念中背叛是罪無可恕的,如今能在回去之前得到莫席天的諒解,對他來說,實在意義非凡。

  「琦小姐,夏艷要回去了。」夏艷告別了琦兒,並沒有多說什麼,便又回到族人的身邊。對她來說她並沒有像陳堂主般覺得對不起莫席天或是背叛渾天堡,她本是在年前懷有目的地潛伏在渾天堡中,所以並沒有所謂的背叛可言,之所以向琦兒告別,不過是她認為琦兒是特別的,在服侍她的過程中得到不少歡樂,相信她回去後也會想起人界這位奇特的琦兒小姐。

  陳堂主和夏艷陸續走了之後,琦兒仍捨不得放開師父,看來不到最後一刻要她放人是不可能的。

  莫鑲雲忍不住問雲霞師太。「師太,你們要怎麼回去,在這邊這樣等就可以回去了嗎?而且恕我冒昧的再問,你們怎麼確定這裡就是回去的路?」這同時也是大家的疑問,因為琦兒來到這裡時,並沒有十分確定。而他們如何一到此地便肯定就是這裡?

  雲霞師父依然是和緩的微笑,道:「這裡有一股我們家鄉的味道。」她閉起眼,享受這林中的氣息。「我們進入這林子來感應到強烈的族人脈動,與我們心意相通,這裡的確是我們可以回去的路,等一下月亮的光華在我們的召喚下會漸漸進入林子來,等一切圓滿,我們就可以回到屬於我們的空間了。」雲霞師太手指著被眾魔人圍著的一方小小的石頭,又道:「經過那岩石的小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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