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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橫溝正史]黑貓酒店殺人事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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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0: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序章 故事緣起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一章 地獄腐尸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二章 勘驗現場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三章 複雜的關系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四章 私下偵訊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五章 案情膠著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六章 指鹿為馬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七章 撥云見日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八章 真凶現形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九章 剖析案情  
黑貓酒店殺人事件 第十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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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1:34 |只看該作者
序章 故事緣起
      金田一來信     Y先生:     近來一切可好?在先前的來信中,你提到你的健康情況有點不好,但是不久之後,我又看到“獄門島”仍然繼續在雜志上連載,就知道你的健康又恢複正常了。     我每個月都期待能閱讀“獄門島”,雖然故事中有些地方我覺得不太滿意,但我也知道這是小說創作無法避免的狀況,今後仍希望你繼續努力(不過請筆下留情)。     記得有一次拜訪你時,你曾經提起“本陣殺人事件”的檔案資料讓你感到有些混亂,但終于還是完成了“密室殺人”的故事;還說你下次想寫“無面尸”的題材,如果我遇上類似的事件時,希望能提供資料給你。     Y先生,你知道我回到東京時最先遇上的是什麼案件嗎?事實上,正是你所說的“無面尸事件”。雖然這個案子和你所提的“無面尸”的格局有些差異,不過還是讓我感到震驚不已。     Y先生,在“本陣殺人事件”的第一章中,你曾對計劃這個案件的嫌犯表示感謝,這麼說,對計劃出這個恐怖的無面尸凶案的嫌犯,你更應該向他表達至誠的謝意了。     在這個案件中,或許沒有“本陣殺人事件”或“獄門島”中那種連續殺人的詭異情節,然而,凶手制訂計劃時的陰沉,以及因被追得走投無路而反擊的凶暴個性,實在是另外兩個案件無法相比的。     以上是我個人的淺見,不再多說了。我已經把跟這個案件有關的資料寄出去,資料或許有些混亂,請多包涵。萬事拜托了。     金田一耕助敬上     我收到金田一耕助的來信,是在昭和二十二年春天,當時我正在岡山縣的農村避難。     讀到這封信時,我覺得很興奮,因為金田一耕助這麼慎重地推薦這個案子,由此可見它一定是個怪異的案件。     至于金田一耕助另外寄的資料,則比信晚三天才到。我現在正在整理那些資料,但是在進入故事正題之前,我想先說明一下金田一耕助和我的關系。     初識金田一     昭和二十二年的秋天,在我避難的農村中,突然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當時我的身體狀況很差,大部份的時間都躺在床上休息。由于家人都到山里去挖地瓜,所以只剩下我一個人看家。     我家是間農舍,沒有正式的玄關,只有一個類似玄關的空間,用一扇高度及腰的門隔開。這扇門十分沉重,開關不便,所以在白天時都是打開著。     玄關進來便是一個兩坪多的空間,再進去是個三坪大的房間,我就住在那個房間里,為胸部的長期舊疾休養生息。     我一直過著開放式的生活,所以只要有人進到玄關來,一眼就可以看到我的睡姿。     那天,大約是黃昏時分,我還有點發燒,意識並不很清楚,突然發現有人進入玄關,就慌慌張張地坐了起來。     只見玄關那兒站著一個個子不高、約三十五、六歲的人,在大島和服上面套著罩衫,下穿長褲,頭上隨意地戴著帽子,前面的帽沿向上翹起,左手拿著外套,右手支著藤拐杖。他的和服與罩衫都很陳舊,看起來十分貧窮。     我們默默地對望了幾秒鍾之後,我終于開口問他是誰。聽到我的問話,他竟然笑了起來,然後將拐杖及外套放下來,脫掉帽子,緩緩擦著汗,同時問我是不是這個家的主人。     他的態度讓我覺得不高興。我回答他我是這里的主人,也很不客氣地反問他是誰。沒想到對方竟露出笑臉,然後以結巴的語調說:“我、我是……金田一耕助。”     當時我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穩定住自己尷尬的情緒。     以前我從村民那兒聽說這個農村里有一間舊本陣(注:旅館),曾經發生可怕的殺人事件,便把那件凶案改編成小說,目前正在雜志上連載。而那件凶案的核心人物正是金田一耕助。     我不認識這個人,當然寫這個故事也沒有征得他的同意。我只是根據村民的描述,再加上自己的想像來描寫,所以當他拜訪我,並自稱是金田一耕助時,我當然覺得狼狽不堪。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背上流著冷汗,當我坐起來和他面對面重新打招呼時,我發現自己比他還要結巴。     金田一耕助又笑了笑,似乎覺得我結巴的語調十分有趣,但他仍把來訪的目的很快說明一下。     “我剛從瀨戶內海的小島‘獄門島’回來,在前往那座島之前,我曾經到過我的贊助者——久保銀造那里。那時,我一聽到自己的事被寫成小說,當場嚇了一跳。于是在前往小島之前,我寫信給雜志社詢問作者的住址,等我從小島回來後,雜志社已經回信了,所以今天才會來和你認識一下。”     說完,金田一耕助又露出笑容。     聽到他的笑聲,我才稍微放心一點。從他的態度來看,我覺得他一點惡意也沒有,相反的,還給我一種親切感。隨後我又感到有點不安,因為我不知道他對我寫的小說究竟有何看法。     沒想到他竟笑著說很好、很好,因為他發現自己在小說里是一個很受重視的人,所以覺得很光榮,只是他也希望自己“能被寫成一個更好的男人”。     “呵呵呵!”     他爽朗的笑聲使得屋頂上的麻雀巢內一陣騷動,我們之間的隔閡也完全消除了。     當時,金田一耕助在我那里住了三晚。在這段期間內,他對我述說最近的經驗,也就是“獄門島”事件,他也允許我將這件事寫成小說。     探討偵探小說     在他逗留的那三天內,我們曾經針對偵探小說的內容進行討論,就在那個時候我提到了“無面尸”。     二十年前,我曾經將某雜志的偵探小說加以分類,我認為,“一人兩角”型、“密室殺人”型、“無面尸”型是偵探小說最主要的三種形態。二十年來,偵探小說已經有相當大的變動,但前面提的三種形態,仍然是偵探小說的主流。     仔細分析這三種類型,我們可以發現它們之間有很大的差異。“密室殺人”及“無面尸”這兩種類型,當讀者還沒開始閱讀之前,就已經可以了解到它的類別,但“一人兩角”並不一樣,它的類別往往要到最後才會浮現出來,而且作者要使讀者能明確感覺到這是“一人兩角”型的小說才行。(有些偵探小說會讓犯人表現得十分善良,這也是一種一人兩角的類型,但和這里所說的“一人兩角”不同。)從這個角度來看“一人兩角”型及“密室殺人”型或“無面尸”型有很大的差異。“密室殺人”型的小說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密室殺人”,但它的情節卻是千變萬化。雖然這類小說全都是以“密室殺人”型為主題,但如何安排故事發展,就要看作者的功力了。     然而“無面尸”的情形則完全不同。在偵探小說中,無面尸通常是臉被砍得無法辨認,或是無頭尸體、被焚燒過的尸體,甚至尸體失蹤等等,當類似案件發生時,十個人之中大約有九個人可以猜測到誰是被害者及誰是加害者。因為在“無面尸”中通常會有一種現象:某甲一直被當成被害者,但他並不是真正的被害者,而是犯人;而一直被認定是犯人的某乙(乙的形蹤當然不明)卻是尸體本人,也就是被害者。到目前為止的偵探小說,都是采用這種公式來處理,讀者自然一猜就知道凶手是誰。     當我意氣風發地討論這些事情時,金田一耕助也搔著頭問:“這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嗎?”     “是啊!偵探小說要寫得吸引人,就必須強調結尾要出人意料之外。但只有‘無面尸’這類型,不論是任何人寫,都是犯人和被害人對調,事實上也只有在‘無面尸’的型態下,才會在剛發生事件之時,讀者就知道犯人是誰了。這一點對作者而言十分不利,但就是因為作者意識到這種不利之處,反而更加誘使作者去嘗試寫這種體裁。”     金田一耕助帶著好奇的口吻問道:     “在偵探小說中出現‘無面尸’時,一定是犯人和被害人對調嗎?”     “是的。雖然也有少數例外,但犯人和被害人對調的公式其實也挺有趣的。”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下,又說:     “公式化不一定會比例外更令人覺得有趣,只不過到目前為止的偵探小說,大部分都是這套公式。以後說不定會出現犯人和被害人並沒有對調,而且趣味性更高的偵探小說。”     我一聽,精神立即大振,不由得向前靠了過去:“沒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金田一先生,到目前為止,你接觸過的案件中,是否有事實比小說情節更奇怪的事?我勉強算是偵探小說作家,如果你碰上犯人和被害人對調這種公式化的案件,請讓我也嘗試創作這種體裁的小說吧!”     我口沫橫飛地說著,金田一耕助看我這麼興奮,忍不住笑了起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案子。但不要失望,世界上有各式各樣不可思議的事,也有各式各樣的人會做出奇奇怪怪的事,說不定你也會遇上一些離奇的事呢!我現在和你約定,如果遇上那種事件,一定會立即通知你。”     後來,金田一耕助果然遵守了他的約定。     當我收到包裹時,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興奮。我立刻仔細閱讀那些資料,可是那些資料正如金田一耕助的信中所說,是一大疊繁雜凌亂的記錄。     我真的不知如何整理那些資料才好。剛開始我也曾經考慮想學外國小說的做法,依照順序將這些資料全部列出來,但這樣卻會使讀者覺得很亂,所以我還是決定把它寫成小說的形態,至于寫得好不好,就要看讀者的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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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地獄腐尸
      桃色迷宮     發生這個事件的G町,離東京市環狀鐵道很遠,從澀谷車站下車後,還要換乘地下鐵才能到達,是一個很偏僻的村鎮。G町的地形起伏不定,到處都是險坡,雖然位于東京的近郊,城市的發展卻十分緩慢,在十五、六年前,人口數一直十分稀少。     直到中日戰爭發生前後,這里的狀況才有顯著的變化。附近不但出現許多大型的軍用品工廠,還有些軍用品工廠的下游工廠,使G町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也因此陸續有許多人搬了進來,在起伏不定的地形中,一戶戶的人家比鄰落成,不久,G町車站附近更鋪了柏油路,也出現號稱G町銀座的商業街,到處都開起奇奇怪怪的酒店及咖啡店。     二次大戰時,這個材鎮有什麼變化,我無法得知,然而,由金田一耕助送來的資料中,可以想像G町即使飽嘗戰火的洗濯,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因為以車站為中心的G町銀座目前還保留著。而所有避過戰禍的村鎮,在戰後人口數都逐漸增加,呈現出比戰前更有秩序的繁榮景象,這也是戰後日本的標准模式。     G町銀座是指車站正面朝西傾斜的一個斜坡。這個斜坡自古稱為G坡,G坡兩側通道的巷子內,卻是龍蛇雜處的地方。     那里又稱為“G町桃色迷宮”或“地獄町”,巷道狹窄、光線暗淡,像迷宮般的小巷分列在兩側,入夜後,到處都亮著紅色及紫色的燈光。每一間房屋內都有兩、三個化著濃妝的女人待到深夜,伴著電唱機的音樂,沙啞地唱著歌,還不時陪伴不同的男人上二樓。     有趣的是,在這個人稱色情地獄的迷宮中,仍然保留著許多純樸的景象,也就是在亮著紅色燈光的酒店旁,經常可以看到老舊的、稻草屋頂的農舍坐落其間。甚至有些亮著紫色燈光的低級酒家後面,還是古老的寺廟或墓地。     這些景象使G町銀座充滿了複雜而怪異的色彩,我們現在要談的事件,就是在這個區域的某一個角落發生的。     事情發生在昭和二十二年三月二十日的凌晨零時,G坡派出所的長谷川巡警正在桃色迷宮中巡邏。     二次大戰之後,日本政府在這些熱鬧的區域內投入了不少的警力,由于交通不便,都會區夜晚治安不良,營業時間比戰前縮短不少。在以前,午夜零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但現在,有些地方卻已經熄燈休息了。     當天晚上,長谷川巡警在俗稱里坡的北面巷道內,緩慢地沿著坡道往下走。這個里坡彎彎曲曲的,由于位置較邊緣,所以到處可以見到寺廟及墓地,更往北一點,那兒有一大片空地曾遭到戰火茶毒,景色十分淒涼。     長谷川巡警在這個昏暗又淒涼的里坡獨自漫步著,半途中,他突然停下腳步,朝坡下望去。     在此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從他的位置開始,有一個險降坡,在險降坡的坡道稍微平緩處,是南北道路的交叉點,而從這個交叉點往左轉,就可以看見大街道的正面。     長谷川巡警眼光落在交叉點左側一間房子的後院。他看到有盞燈閃爍著,仔細一聽,還聽到掘土的聲音,難怪長谷川巡警的心情會頓時緊張起來。     長谷川巡警對這里的地理環境十分熟悉,他知道那間房子晚上會點上紫色燈光,名叫“黑貓酒店”。看見這間“黑貓酒店”,長谷川巡警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     大約在一星期前,“黑貓酒店”的老板才將店轉讓給別人,並且搬到其他地方去;而接手的新老板目前正在進行裝演,還沒搬進來,所以入夜後那里只是一間空房子。     想到這里,長谷川巡警更加覺得奇怪,所以當他下坡時,刻意壓低腳步聲,並且潛到位于坡道中間的“黑貓酒店”後門。他彎下身子(後門比坡道低)從門縫中朝屋內望去,一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黑貓酒店”的庭院不是很大,可能只有十坪不到。屋子的後面是蓮華院,那是一間老舊的日蓮宗的寺廟,寺廟的地基比“黑貓酒店”高出許多。     因為“黑貓酒店”的庭院後面,被蓮華院高高的地基擋住,而且這個地基有點傾斜,所以“黑貓酒店”的庭院變成不規則的三角形。燈光閃爍不停的地方,就在三角形的最內側角落。     長谷川巡警適應了黑暗之後,發現燈光是由高高的地基下方發出的,這時他發現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專心地挖著洞穴,對方的和服下擺還卷起來。     只見那個人將圓鍬插入土里,用單腳去踩,然後再把土挖出來。他挖得很專心,不但沒發現有人悄悄接近他,甚至連不斷滴落的汗水也不擦一下。     掘土聲使得本來就十分陰暗的四周,氣氛顯得更為詭異。     神秘男子     “啊!”     正在掘土的男人突然發出低沉的叫喊聲,然後將圓鍬一把丟開,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同時用雙手挖掘泥土。     在沙沙的挖土聲中,長谷川巡警不時聽到那男人急促的喘氣聲,由此可知那個男人是多麼的興奮!     “哎呀!”     突然,那個男人又發出驚叫聲,同時跳離洞穴,定定地朝著洞穴內張望。     雖然長谷川巡警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但在夜色中仍然可以分辨出那男人正在發抖。長谷川巡警于是急忙用力敲門。     “開門!開門!”     正當長谷川巡警喊叫的同時,他發現翻過籬笆會比較快,于是便朝坡上退回兩、三步,助跑幾步,順利跳越過籬笆上方,隨即看到那個男人彎著腰朝自己望著,並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怎麼了?你在做什麼?”     長谷川巡警來到他的旁邊,那男人突然露出很害怕的樣子,退到洞穴的後方。長谷川巡警拿起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往他臉上一照,終于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他是蓮華院的年輕和尚,名字叫做日兆。     “啊!是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日兆想回答長谷川巡警的問話,但下巴動了一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到……”     長谷川巡警正想再問一次,視線卻無意間朝腳邊的洞穴望去——“哇!”     長谷川巡警發出令人戰栗的悲鳴聲,整個人向後跳開,然後,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再把手中的手電筒朝洞穴照去。     只見洞穴里躺著一個被泥土覆蓋一半的女人尸體,日兆就是挖到這里才嚇一跳。     這個尸體的腹部以下仍埋在土里,但是尸體是赤裸的,仰躺的上半身露出些微鼓起的乳房,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長谷川巡警把手電筒的燈光移到死者的臉部,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聲,手中的手電筒握得死緊。     經過一陣喘息後,長谷川巡警轉頭朝日兆望去,然後又將視線移回尸體的臉上,右手更用力握著手電筒。     日兆則從庭院的蓄水池里沾些水來擦拭自己臉上的泥土,臉上露出很想早一點知道尸體的主人是誰的表情。     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尸體的臉部根本無法稱之為臉,只能勉強說是殘骸,因為臉部已經完全腐爛,上下唇也萎縮得露出白骨,眼睛和鼻子早就不見了,露出漆黑空洞的深孔。頭上殘留著少部份皮膚,僅存的幾根短發黏貼在殘骸上,根本無法判斷出死者是女人或是男人。     光是見到這種恐怖的景象,已經夠令人震驚了,但更可怕的是,整個殘骸上滿布著無數的白色蛆蟲,不斷地蠕動,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整張臉好像蜉蝣般晃動著……長谷川巡警只覺得一陣反胃,于是急忙將手電筒移到日兆的身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死者是誰?你怎麼會在這里挖掘?”     長谷川巡警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但日兆仍然和剛才一樣,想要回答,卻說不出話,他青黑色的血管浮在額頭上,令人覺得十分恐怖。尤其是他的眼睛,不但赤紅充血,還閃著駭人的惡光,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發瘋了。     剛才掘出的丑陋尸體固然讓長谷川巡警覺得可怕,但日兆的臉更令他覺得觸目驚心,他不得已地看了日兆一眼之後,便立刻把眼光從他的臉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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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勘驗現場
      展開搜查行動     這是發生在昭和二十二年三月二十日凌晨零時的事情。     案發後,警方隨即展開各種搜查活動,但是等警察來到現場正式進行調查時,已經是破曉時分了。警察中有一位名叫村井的老練刑警(下面有一大段將以這個人為中心來述說),他來到現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附近的地形和地理環境。金田一耕助送來的資料中,有當時村井刑警所畫的簡圖以及相關的說明,依照簡圖及說明可以了解到“黑貓酒店”附近的地理環境。     前面提過,蓮華院本來就占地極廣,它的范圍從G坡銀座的大路一直到里坡,蓮華院的山門是在熱鬧的G町銀座,“黑貓酒店”旁邊的里坡是寺廟的後面,那里屬于雜木林,林中散布一些荒涼的墓地。     由于里坡是一個西向傾斜的斜坡,因此蓮華院的西側和“黑貓酒店”的後院便有個極大的落差。     寺廟的地基延伸到“黑貓酒店”北面斜面的巷道,“黑貓酒店”又沒有相接的鄰居,而且,隔著里坡和“黑貓酒店”對望的北方是一片火災後荒廢的草原,所以,“黑貓酒店”本身就是一棟孤立的房子,這種冷僻的地形,最是適合進行陰謀犯罪的場所。     村井刑警了解地勢之後,再度回到“黑貓酒店”的後院。     此時尸體已經檢查完畢,被運去解剖了,在檢察官的指揮下,年輕的刑警們在庭院內到處仔細挖掘。村井刑警于是走到檢察官的旁邊,問道:“長官,請問尸體檢查結果如何?死多久了?”     “大約三個星期左右,但還是要等到解剖的報告出來才能確定。”     “三星期?今天是二十日,那麼是上個月底或這個月初發生的事了?”     “大概是吧!”     “這麼說,尸體一直埋在這里嘍!但是,長官,怎麼沒有人發現呢?我在附近查訪了一下,聽說以前的老板一個星期前才搬走。除了老板夫婦以外,這里另外還住了三個女人,難道這些人全部都是共犯嗎?不然為什麼沒有人發現尸體呢?要挖個洞穴來埋藏尸體並不容易,因為地面上會有相當大的面積留下回填的痕跡呀!”     村井刑警露出疑惑的表情,在院子里來回查看。     “但是凶手一定也考慮過這些情況,你看,這些落葉就是為了掩蓋挖掘的痕跡。”     檢察官指著埋尸的洞穴旁邊那一堆落葉說道。     “原來如此!”     蹲在地上的村井刑警抬起頭來,向南邊望去,只見蓮華院的雜木林已經覆蓋到“黑貓酒店”狹窄的庭院上。     “請問長官,死因是什麼?是他殺嗎?”     村井刑警問道。     “毫無疑問是他殺。死者的後腦部遭到重擊,凶器就是剛才和尸體一起挖掘出來的那個東西。”     檢察官伸出右手指著草席上面。原來剛才放置尸體的草席上,現在正擺著一把沾滿泥土的劈柴斧頭。那是一把在鄉下到處可以見到的小斧頭,算是最方便取得的凶器。     村井刑警望著斧頭的刀部及烏黑的柄,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後將目光移到旁邊一團黑黑的東西上,問道:“可是,這頭發……這是假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那頂假發也是從洞里挖掘出來的,因為被害人戴著假發。最近女人都將頭發剪短,因此梳發髻時一定要用到假發。”     “這麼說,被害人是戴著假發的女人。請問還有其他線索嗎?是否發現到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村井刑警望著那團假發,若有所思地問。     “什麼都沒有。死者全身赤裸,我們只知道是個二十五到三十歲的女人。只要到附近調查一下,看上個月底到這個月初是否有女人失蹤,應該就會有收獲了。”     檢察官說得十分輕松,後來他才發現原來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長官,日兆那個和尚為什麼會知道這兒有尸體?”     “日兆到現在仍然很激動,所以無法對他進行詳細的調查,但是他昨天晚上對長谷川巡警講過:在兩、三天前,他從蓮華院與‘黑貓酒店’之間的地基牆上方經過時,聽到下方的庭院里傳出奇怪的聲音。他窺探了一下,發現有狗在刨落葉,落葉的下方露出一個類似人腳的東西。當時他嚇了一大跳,沒有勇氣過去確認一下。過幾天後,事情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甚至連作夢都看到當時的情景,昨晚他終于下定決心去一窺究竟。     整個過程就是這麼一回事。你看,地基牆上留有從上滑下的痕跡,就是那天他帶著圓鍬從這里下來的。     唉!日兆真是個奇怪的家伙,他有勇氣這麼做,卻沒有勇氣到派出所去報案,也許是因為他不相信那個東西真的是人腳。等一下去看看吧!我想他的精神狀態可能有些失常。此外……”檢察官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聲大叫。     “啊!”     恐怖的貓尸     從剛才就一直在地基牆下挖掘的那位刑警張口結舌地瞪著洞穴。檢察官立即跑過去,村井刑警也跟在後面。     “你們看!這里埋著黑貓的尸體!”     負責挖掘的刑警口大聲說道。     “黑貓?”     檢察官及村井刑警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同時朝刑警所挖掘的洞穴望去。只見落葉下方的泥土中,露出一只毛色全黑的貓。     “這是一只死貓,要把它埋回去嗎?”     “麻煩你順便把它挖出來吧!”     年輕的刑警聽從檢察官的吩咐,將貓挖出來。     “有什麼新發現?”     這時,長谷川巡警正巧從旁邊的木門走進來,他一邊問,眼睛還一邊朝洞穴看了看。     “啊!是小黑!”     “小黑?你認得這只貓?”     檢察官好奇地問道。     “是的,它是這里的招牌貓。由于這家店名叫‘黑貓酒店’,所以主人便養黑貓。唉,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死的?”     “哎呀!”     這時,圍在洞穴旁邊的人,突然都發出驚訝的叫聲,臉色也迅即改變。因為負責挖掘貓尸的年輕刑警將周圍的泥土撥開,用圓鍬鏟起貓尸時,貓的頭竟然往下掉。只見貓的頸部被切斷,只剩下薄薄的一層貓皮連接著貓頭和貓身。     “誰會做這種可怕的事?”     連看過各種場面的村井刑警見了,也不禁皺起眉頭。     “唉!”     檢察官大大地歎了口氣後,說道:     “好好保存這個貓尸,說不定和本次凶殺案有關連。”     說完之後,就轉頭問長谷川巡警:     “你知道這只貓什麼時候死的嗎?”     “我沒有注意到……對了,五、六天前它是活著的。以前的老板搬家後,東西雖然都搬空了,但還是常看到黑貓在這里出入。”     檢察官瞪大眼睛說道:     “五、六天前?長谷川,你可別隨便亂說。你看看這個貓尸,尸體已經腐爛了,由此可見起碼死了十一、二天了。”     “可是我最近真的看過這只貓呀!奇怪,尸體怎麼會已經腐爛了呢?”     長谷川巡警脫下帽子,用手抓著頭,臉上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檢察官及村井刑警則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暗忖:(糟了!發生恐怖事件了!)大家都嚇得噤口不言。就在這時候,挖貓尸的年輕刑警突然一把將圓鍬丟掉,人也同時朝後跳開。     “對……對面有只黑貓……”     “咦?”     人類的情緒實在很奇妙。心情平靜的時候,不論看到黑貓或白貓,沒有人會因為一只貓而大驚小怪,但是在這個時候,猛然看見黑貓,大家卻都嚇了一跳。     正如年輕刑警所說,蓮華院的基地牆上,有一只眼睛是珍珠色的黑貓正朝這里望著,光澤鮮明的黑毛夾在枯草中,顯得特別搶眼。     “小黑、小黑……”     村井刑警試叫著貓的名字,黑貓聽了,馬上從枯草中叫了一聲:“喵!”     這聲音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頭立刻溫暖起來。     “來,來,小黑!”     村井刑警柔聲地叫喚著。     “喵!”     黑貓發出一聲長鳴後,從地基牆上跳了下來,然後朝著站在院子的人們望了一眼,就從便門進入屋內。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只黑貓?長谷川,你最近看到的莫非是這一只?”     村井刑警疑惑地問道。     “有可能,因為它們實在長得很像。”     “說得也是,這兩只黑貓大小差不多,所以很難分辨。或許因為屋主原本養的黑貓死了,所以另外找一只黑貓來代替。”     檢察官低著頭,手臂交抱地猜測。     “也許是我沒有清查貓的戶籍,所以沒有注意到。”     長谷川巡警幽默地說著。檢察官聽了,不禁莞爾一笑說道:“說到戶籍,你是否有將戶籍簿帶來?”     “帶來了。待會兒我還要彎到町會的辦公室去進行調查。”     “那我們到里面再談吧!村井,你好好地檢查一下房子里面,我想,命案現場應該是這間房子才對。如果我猜的沒有錯,一定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檢察官帶著長谷川巡警從便門進入屋內。     經營酒家的店家,屋里的格局大致上都相同,一邊有條走廊,從便門進來的左方有一個三坪大的房間,這個房間就是老板夫婦的房間,前面的客廳和房間之間,就是廚房。檢察官及長谷川巡警經過廚房來到前面的客廳。     接手的新老板正將這家店重新裝潢一次,現在因為時間還早,所以沒有工人來做工。客廳里到處放著刨鋸過的木板,滿地都是木屑。檢察官拉了一張椅子到房間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你也坐下吧!”     等長谷川巡警坐下之後,檢察官說道:     “好了,請你開始說明你的發現。”     檢察官露出催促的眼神望著長谷川巡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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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複雜的關系
      夫妻各有情人     “一個星期以前,也就是這個月的十四日之前,還有三個男女住在這間屋子里,包括老板夫婦及一個女人,店里另外還有兩個女人,但她們並沒有住在這里。”     長谷川巡警參考戶籍簿和町會事務所里登記的資料,詳細解說,他所說的內容大致如下:老板夫婦名叫糸島大伍、糸島繁子,大伍現年四十二歲,繁子二十九歲,他們是在昭和二十一年七月的夏天,才接下這家店開始做生意的。根據町會事務所遷居申請上記錄,在此之前,大伍和繁子分別住在中野及橫濱,更早以前,兩人似乎都去過中國。     糸島大伍外表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做這種生意的男人,他看起來很穩重,體型稍微胖了一點,臉上經常保持笑容,全身上下沒有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待人很客氣,送酒、煮菜、采買他都幫忙做。     他的妻子——繁子,也就是“黑貓酒店”的老板娘,從戶籍簿及町會的名簿上看來應該是二十九歲,但實際上卻顯得比較老,或許是因為她通常都梳銀杏式發型,並且喜歡穿和服,所以看起來比較老氣。     繁子的臉龐瘦小,身材也很瘦,但是整體卻風韻猶存。她很注意化妝,眼睛和鼻子也長得很好看,也許是五官的輪廓太過分明,反而令人有點俗豔的感覺。在這一帶的女人,似乎沒有一個人的面貌可以和她相抗衡,所以“黑貓酒店”的客人都喜歡找她談天說笑。     “原來如此,還有呢?”     “再來就是住在這里的那位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君子。”     君子只有十七歲,來自山里,不論姿色或性感度,都還不十分成熟,連化妝的技術也很生疏。雖然她曾經出來店外接客,但老板娘很少強迫她接客,所以,與其說她是酒女,不如稱之為女傭更為恰當。     而另外兩位女孩一位叫加代子,一位叫珠江。加代子自稱二十三歲,珠江則自稱二十二歲,這兩個人的年齡可能都不是真的。她們平常都化著濃妝,穿著款式新穎的洋裝。珠江的身材稍胖,加代子則很瘦,但加代子對自己苗條的身材頗引以為傲。     “以上這五個人一星期之前都還在這家黑貓酒店。”     長谷川巡警補充說明。     “那麼,你知道他們現在的行蹤嗎?”     “應該很快就可以查清楚。糸島夫婦和君子已經取得遷出證明書,加代子及珠江等這里改裝好了,還要回到這里來上班。”     “這麼說,尸體不是這四個人之中的一個了?”     檢察官突然冒出這句問話,害得長谷川巡警猛然瞪著檢察官直看,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對不起,可能是我的說明不夠清楚,糸島夫婦搬走之後,我遇到過君子、加代子和珠江。遇到加代子及珠江的時間是關店那一天,也就是四日當天,我在路上遇到她們。我問她們是否不再從事這個行業,她們回答說,等店改裝好了,還要再回來工作,因為新老板一直希望她們回去工作。而三日時,我則在町會事務所遇到君子。君子來拿遷出證明書,因為酒店不用她了,所以她想到目黑的叔母家去。”     “老板娘繁子呢?”     檢察官突然問到老板娘的狀況。     “老板娘?可是……檢察官先生,那個尸體被殺死的時間是上個月底或這個月初的事,而這家店一直到十四日都還在營業,老板娘不可能不在呀!對了,後來我也遇到過老板娘,就是在十四日的晚上。我的派出所就在那邊的轉角,當時我正站在派出所的前面,糸島大伍和老板娘從我的面前快步走過。我可以確定那一天是十四日的晚上。”     “所以,那個尸體不是黑貓酒店里的人了。但是,糸島夫婦搬到哪里去了呢?”     “據說他們搬到離這兒相當遠的神戶。”     長谷川巡警立即回答。     “神戶!”     檢察官靜默了一下之後,突然上半身向前傾,說道:“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長谷川,這是最重要的問題。糸島夫婦是為了什麼原因轉讓這家酒店的?附近的人又怎麼看待這件事?”     “這個嘛!大家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本來這種生意都是私下另有交易的,單靠賣酒維持開銷並不容易,但是黑貓酒店的生意一直很不錯,所以突然傳出要轉讓的消息,不但附近的人覺得驚訝,就連加代子和珠江也都不相信。只有君子好像了解真實情況,因為君子和他們住在一起。以前我在町會遇到她時,她曾經告訴過我。”     前面提到糸島夫婦是從中國回來的,君子並不確定他們是到中國的哪里,只是聽說好像是華北地區頗靠內陸的地方。當戰爭結束時,日本人全部被遣送回來,他們夫婦也從內陸來到天津。也許是在途中走失,或是乘船時不得不分開,兩人並不是同時回到日本,繁子比丈夫早半年回來。     對于一個身無長物,又常年居住在外國,在國內又沒有認識半個人的女人來說,通常只有幾條路可走,不是落入風塵,便是遇到貴人相助,繁子迫于現實壓力,只得在橫濱的酒店內工作。     由于繁子的眼光不錯,而且交際手腕十分高明,立即交到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一個土木建築商,相當有錢。不論繁子究竟是這個男子的第二號或第三號老婆,但好歹總算找到了依靠。     而將繁子帶離那個建築商的,就是糸島大伍。這其間的過程如何,君子也不清楚。總之,繁子離開建築商後,就利用分手時建築商所給的錢買下這間黑貓酒店。     “繁子雖然已經拿到分手費,實際上卻並沒有和那個男人完全切斷關系,最近仍然常和那個男人會面。老板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夫婦之間不時發生冷戰。老板的經濟狀況不好,但是他太太雖然是個身無分文的遣返者,卻仍然有辦法生存,因此老板在太太面前經常抬不起頭來。更何況,老板本身在外面也有女人。”     “真的!那個女人叫什麼?”     檢察官不由得大聲叫了起來。     “剛才說過大伍比繁子晚回來,那個女人當時和他一起在船上。回到日本後,一直到找到繁子之前,他們同居了一陣子。不但如此,當糸島與繁子重逢後,他們仍然有見面。”     “這也是君子告訴你的?”     “是的。”     長谷川巡警點點頭回答道。     “君子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     “從老板娘那邊聽來的。老板娘把她當成自己的心腹,有一次還命令君子跟蹤老板,才發現糸島和那個女人相會的地點。”     “這麼說,老板娘也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嘍!君子跟蹤老板的詳細情形你知道嗎?”     “君子一直為自己的發現而洋洋得意,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長谷川巡警清了清喉嚨,接著又說:     “那一陣子,市面上因為酒和食物都很不充足,所以黑貓酒店常常休息。每到休息的時候,老板娘一定會一個人出去和男人會面。老板知道她另有男人,待在家里時心情當然很不愉快,便一個人猛喝酒,還把心中的不愉快發泄在君子身上。老板娘回來後,兩人一定會發生爭執。     過了一段時間,糸島的態度突然有了極大的改變。當太太出門時,他也隨即出門。君子覺得很奇怪,就將老板的奇怪舉動告訴老板娘,繁子也發覺不對勁,便叫君子趁老板外出時,偷偷在後面跟蹤。”     “君子應該看過那個女人才對。到底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名叫鲇子,短發,口紅擦得鮮紅,在日華舞廳上班。糸島和鲇子在新宿車站會面後,立即轉到井之頭,進入一個奇怪的房子。君子跟蹤到這里,就立刻回去向老板娘報告。當晚,老板和老板娘發生很大的爭執,之後,他們就不斷的爭吵。     過了不久,老板娘也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希望能早日詼複正常的夫妻生活。他們也了解到,如果再繼續待在東京,兩人都無法切斷這些複雜的關系,所以想搬到較遠的地方去。因此當老板突然說要關店時,君子並不覺得很驚訝。”     這時,檢察官默默地思索了一陣子。在目前的社會上,這種事經常會發生,但是他卻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單純,背後可能隱藏著很大的陰謀。     真正的命案現場     “糸島的情婦叫做鲇子,那老板娘的情人呢?”     “是一個建築業者,也是風間組的老大,好像叫做風間俊六。”     檢察官將兩個關系人的名字記在筆記簿內後說道:“這個家的情形我大致了解了,接下就是日兆。他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也不是不正常,只不過個性比較奇怪而已,但也因此而受到日昭老和尚的器重。蓮華院相當富有,這附近有許多土地都屬于蓮華院所有。以前院內有許多和尚,後來大家陸續去當兵,有的戰死,有的音訊杳然,這麼大一間寺廟,現在只剩下日昭老和尚和日兆兩個人。     日兆還很年輕,大約二十六歲,本來應該要去當兵,只因為小時候罹患小兒麻痹,有點跛腳,所以才不用去當兵。日昭老和尚在戰前就中風了,大都躺在床上休養,所以不論是做法事、清洗煮飯、收租金等等,全都是日兆在處理。     還好日兆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麻煩。因為他要收租金的對象都是濃妝豔抹的女人,有些女人會趁機和他開玩笑,甚至動手動腳,但他都不理不睬,所以,古怪的日兆反而非常適合在這里生存。”     這時前面傳來門被推動的聲音,可能是工人來上工。檢察官趁機站起來,他要工人繞到後門,自己也穿過走廊來到後門。     “長官!”     村井刑警突然從三坪大的房間伸出頭來叫著。     “村井,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檢察官脫掉鞋子進入房間,村井刑警則靜靜將蓋在牆邊的榻榻米上的布卷起來,只見榻榻米上方明顯可以看出有血跡被擦拭過的痕跡。     “莫非命案現場就在這里?”     檢察官睜大眼睛望著村井刑警問道。     村井刑警點點頭,然後指了指壁櫥前面的榻榻米。     “請看,這個榻榻米上面有櫃子壓過的痕跡。一般來說,櫃子根本不可能擺在壁櫥的前面,所以這個榻榻米是從別的地方換過來的,而這一塊有血跡的榻榻米,本來是在壁櫥的前面。你再看看這里!”     原來壁櫥的門把下方貼著一張報紙。     “這是我剛才輕輕剝開的。”     村井刑警將報紙的下端向上翻,下面出現一片血跡。     “我認為被害人和凶手曾在這個房間發生格斗,被害人想逃到庭院去,卻在此時被斧頭擊中。但是,請看這張報紙,日期是二月二十七日。由于凶手不可能讓紙門上的血跡擱置太久,同時,隨手可以拿到的報紙應該不會是太久以前的,所以殺人的時間應該是二月二十七日或二十八日,最晚不會超過三月二日或三日。”     村井刑警用手支著下巴分析案情。     “這個時間和尸體腐爛的程度大致吻合,但是,村井,這麼說,糸島夫婦和死者的血跡共處了大約兩個長時期之久嘍?”     (這對夫婦真夠冷血!)     檢察官想到這里,不禁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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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2: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私下偵訊
      老板說謊     檢察官接著開始詢問工人,可是工人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糸島夫婦在十四日晚上搬離黑貓酒店,而工人是第二天才來上工,根本沒機會遇到他們。況且他們來這里已經是第六天了,在這段其間也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     正當檢查官感到一籌莫展時,黑貓酒店的新老板出現了,他的名字叫池內省藏。然而,他也無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池內在澀谷也經營酒店,他之所以買下這家店,是因為看到報紙上的出讓廣告。廣告登在三月七日的Y報上,他看到之後立刻與糸島夫婦交涉,直到三月十二日才決定要買下。     “照你這麼說,你以前從沒見過糸島這個人?”     檢察官向池內提出他的問題。     “沒有見過。我是看到報紙之後才第一次與他交涉。”     “你是和老板交涉,還是和老板娘交涉的?”     “和老板。我沒見過老板娘。”     和老板交涉後,池內就在附近調查該店的風評,當時曾聽說老板娘是一個漂亮美人,他也希望能見一面,可惜老板娘生病,所以沒有見到面。後來在生意成交前,老板曾經引導他參觀了一下內部環境,當時老板娘在房間內休息,並沒有露面。     聽到這些話,檢察官暗自想著:老板娘難道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會病倒嗎?     不久,檢察官從池內那里拿到加代子及珠江的地址,當天下午兩人就被叫到警察局問話。至于借住在目黑叔母家的君子,也被叫來問話。綜合三個人的說法,情形大致如下:她們是在十三日那天聽到糸島大伍要轉讓這間店的消息,之前池內偶爾會在這里出入,她們已經猜到怎麼一回事了,所以真的知道結果時,並沒有太驚訝。不久,大伍叫收舊貨的老板來,將值錢的東西全賣掉。舊貨店在當天就取走成交的物品,加代子、珠江和君子三人則在十四日的中午過後,和糸島打過招呼離開店里,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老板夫婦。     “你們有沒有和老板娘說再見?”     檢察官平靜地問道。     三個女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顯得有點不安,最後由加代子代表發言。     “這件事我們也覺得很奇怪。老板娘從這個月初就因為生病一直躺在房間內沒有出來,每當我們較空閑的時候,想慰問一下老板娘,老板就說老板娘只是生病而已,沒有什麼大礙。”     檢察官聽到這里,覺得更加奇怪,似乎陰謀就藏在某個暗處,隨時都可能出現。     “你們確定老板娘在房間里面?”     “在里面。雖然我們沒有和她打照面,但卻看過她上廁所的背影。當我們經過房間前面時,也可以看到她朝里面躺著看書。”     “老板娘生的是什麼病?生病那麼久,為什麼沒有叫醫生來看一下?”     “其實也不是真的生玻老板說,她是用了不好的化妝品,整張臉變得很難看,所以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去年老板娘也曾因為化妝品過敏而使臉部紅腫,這次可能比較嚴重吧?”     檢察官仍然覺得老板的解說難以令人相信。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沒看過老板娘的臉?”     君子的回答如下:二月二十八日當天臨時休息一天,一早君子到目黑的叔母家去玩,晚上住在那里。隔天回到店里時,老板告訴她老板娘生病在睡覺,要她不要接近那個房間,此後,就再也沒有看過老板娘的臉。     君子的話和村井刑警的推論完全一樣,殺人的時間是二月二十八日。當天因為是臨時休假,加代子和珠江都不在現場,等君子離開後,就發生了可怕的凶殺案。     而後檢察官將話轉到貓上面。     當她們聽到警方在後面的庭院中挖掘出黑貓的尸體時,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加代子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黑貓是去年養的,它十分習慣這個環境,但是這個月初卻有兩、三天顯得非常驚慌,一有動靜就躲到床底下叫個不停,老板見了就用繩子把它綁在柱子上,大約綁了三天。當時我問老板為什麼貓會不安,老板說它正在發情。”     “我也想到一件事。”     珠江接著說道:     “我曾經對老板提到小黑突然變小了,老板卻笑著回答我說,因為它發情,所以吃不下東西變瘦了。這麼說,一定是老板說謊,那只貓不是原來的小黑。”     “老板騙了我們!”     聽到君子的結語,大家都沉默下來,三個女人的心中充滿恐懼,嚇得嘴唇都變白了。     檢察官到這時才開始進入主題部份。     “你們都聽說過後院埋了個女尸吧?我認為命案發生在二月二十八日,那麼你們覺得死者應該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三個女人害怕得對望了一眼,一時沒有人開口,最後,君子才畏畏縮縮地說道:“難道是那個叫鲇子的女人?她是……”誰是凶手“我也知道那件事,她是老板的情人。可是,你怎麼會認為是她?”     “因為老板娘很恨她,同時……”     “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是的。三月一日那天,我一早從叔母家回來後,就開始打掃店里。打掃中,我無意間在角落的桌子下面,看到一把女用洋傘,那不是老板娘的,也不是加代子和珠江的,我以為是別人忘了帶回去,就順手打開來看。打開之後,我突然感到這把洋傘很熟悉,因為這把是鲇子和老板走在一起時所拿的洋桑”檢察官一聽不由得興奮起來,立即將上半身往前移。     “難道鲇子趁大家都不在時來到店里?後來你怎麼處理那把洋傘?”     “我發現是鲇子的洋傘時,心里覺得很害怕,立即將洋傘放回原處,同時腦中想到:如果我告訴老板,他就會發現我跟蹤他的事;若告訴老板娘,又會惹得他們大吵一場,所以干脆裝做不知道,結果……”“結果怎樣?”     “後來我有事必須出去;等我回來時,洋傘就不見了。”     “你是說,二十八日那天,鲇子來到店里,結果被老板娘殺了?”     “我也想起一件事。”     珠江突然插嘴進來,並且興奮地說著:     “也是三月一日那天,我走到後面的庭院去,發覺院子有挖掘過的痕跡,便順口問老板,不知道是誰在那里挖土?老板回答說,他本來要在那里種菜,因為日照不佳,所以放棄了。”     說完,珠江又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說:     “啊!原來當時我正踩在尸體的上面!”     她不安地望著自己的腳底。     檢察官則若有所悟地問:     “這麼說,老板承認那個洞是他自己挖掘的了?”     珠江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之後說出她的意見:“或許是老板娘殺死鲇子,但埋葬尸體的一定是老板。鲇子雖然是老板的情人,但對老板而言,老板娘的重要性遠勝過鲇子,他一定是為了掩護老板娘,所以才把尸體埋了。”     “是啊!鲇子一直在當舞女。她就是那個樣子,喜歡穿漂亮洋裝,臉蛋很好看,嘴唇的右下方有一個很大的痣,不過我不知道那個痣是點上去的還是真的。”     君子說出她對鲇子的看法。     最後,檢察官問到老板及老板娘平常與朋友交往的情形,她們三個人的回答如下:老板是一個笑容可掬、十分圓滑的人,但卻是個笑面虎;老板娘似乎很怕他,老板娘後來繼續和男人交往,好像也是老板命令的,他希望從那個男人那邊要錢,正好老板娘本身也對那個男人很有興趣,雖然是老板要求她繼續和對方交往,但每次老板娘一出去,老板就顯得很不高興。最近老板和鲇子重燃愛火,所以老板娘一出去,老板也跟著出去。這樣一來,換成老板娘不高興了,經常和老板吵。總之,他們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當檢察官調查這些事情時,村井刑警一直靜靜坐在房內的角落聽著。     調查過後,女人們回去了,他仍然默默坐著繼續沉思。檢察官也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記錄,最後,他終于轉頭面向村井刑警。     “問題就在鲇子身上。不論這個女人是否就是被害人,我們都必須仔細調查她。”     村井刑警點了點頭。     “要調查這個女人應該不難,因為她曾在日華舞廳上班,所以從那里著手就行了。”     村井刑警聽了緩緩說道:     “那個叫做風間的人也必須調查一下。”     “嗯,他是繁子的金錢來源。不過如果他是建築業的老大,就不能用普通方法調查,要特別小心。總之,先處理糸島夫婦的事情吧!他們可能在神戶,如果有相片的話……”由于這對夫婦剛從外地回來沒多久,因此並沒有在戶籍資料上留下相片。     村井刑警又靜默了一陣子後,突然說道:“可是,長官,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繁子老板娘為河刻意隱藏自己的臉?她生病的原因是因為犯了殺人罪,良心受到譴責而心生畏懼,所以才會整天躺在床上,可是在兩個星期那麼長的時間里,三個女人都沒有見到她的臉,到底是為什麼?”     “我也覺得很奇怪,難道她是在殺鲇子時,臉部受了傷?”     村井刑警也贊成這種看法。     “或許這也是一種解釋,可是……”     “可是什麼?”     村井刑警沒有接下去說,反而將話題轉開。     “另外一件讓我想不透的事,就是黑貓。黑貓為什麼會被殺?”     “黑貓一定是受到凶案波及而受傷,老板怕引起三個女人的懷疑而殺死黑貓。證據就是殘留在房間內的血跡,里面除了人血以外,好像還有貓血。”     刑警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考慮了一會兒後,仍舊回到前面的主題。     “無論如何,還是先了解鲇子這個女人的事情再說。我先走了。”     說完,村井刑警立刻拿著帽子站了起來,很快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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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案情膠著
      回到原點     從三月二十日案發以來,警方一直找不到有力的破案證據,案情始終處于混沌不明的狀態中。村井刑警為了這件凶案找不到頭緒,一直坐立不安,只好再回頭整理原先收集到的情報。     日華舞廳的人仍記得鲇子。然而,鲇子在那里工作的時間極短,工作期間也經常請假,所以舞廳的人對她的事情不太了解,只知道她的全名叫桑野鲇子——至于是不是她的本名,就無從得知了。     舞廳的經理說,鲇子去年五月看報紙廣告前來應征,因為舞跳得不錯,立即就被錄用,大約工作了一個月左右。這期間大家曾聽說她剛從中國回來。     “她的身高約五尺二寸,臉蛋嘛,應該算蠻漂亮的,個性十分開朗,也很會化妝,所以還頗受歡迎。至于痣呢?有是有,不過是點的,但是和臉型非常相配。由于她只工作了一個月,又常常請假,所以我對她只有這些印象。”     不久,經理找出一個知道比較多的舞女來回話。     “鲇子?我記得。她有愛人,常到後門來接她,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身體微胖,是一個臉色紅潤,而且經常面帶微笑的人。鲇子說,從中國回來時,曾在船上受到他的照顧。鲇子離開這里後,我就不知道她去那里了。”     另外一個人則說出另一件事情。     “啊!兩個月前我曾經遇到過鲇子!大約春節的時候,我們在戲院前面偶然相遇,當時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就是以前常來後門接她的人。她以前告訴過我住在淺草那邊,她其實不姓桑野,鲇子也是假名,因為她從中國只帶回來一個皮箱的東西,她還將皮箱拿給我看,那個皮箱上貼著C.O開頭的名字。”     村井刑警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因為本名是C.O開頭的線索十分有用。不久,村井刑警便轉往橫濱追查另一個線索。     村井刑警到掛著“木土建築業風間組事務所”的辦公室,終于見到風間俊六這個人。     由于對方是土木建築業的大哥,所以村井刑警一直以為對方是個年紀相當大的人,等親自見到面,村井刑警才發現他才約莫四十四、五歲,頭發理得短短的,還帶點俠義之氣。     待他們開口交談後,村井刑警更加覺得這個人不同凡響。因為他的態度非常穩重,話鋒也十分銳利,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     最讓村井刑警驚訝的是,他已經知道G町發生的事情。風間俊六語調平淡地說道:“君子打電話來通知我了。我正在等你,因為我想警察應該會來這里詢問我才對。”     “是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事情就比較好談,你的感想如何?”     “當我接到君子的電話時,的確嚇了一跳。等我冷靜下來思考過後,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好驚訝的。”     “難道你有預感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黑貓酒店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難免會有些不良份子出入其間,這樣一來,就難保不會發生血腥事件。”     村井刑警則直接切入問題的重心問道:     “你曾經去過黑貓酒店嗎?”     “沒有,我連G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到黑貓酒店去!”     風間爽朗地笑著,他是一個身體強壯的男人,肺活量很大,笑聲還有回音。     “可否告訴我你和繁子之間的關系?”     “可以。我們又不是聖人,難免有七情六欲,一旦喜歡上了,就無法拋開這個事實。”     事情是這樣的,前年年底,風間在橫濱的一家酒店內第一次遇到繁子,繁子當時剛從中國回來,舉目無親,十分可憐。那家酒店里有許多小姐,繁子之所以特別引他注意,是有原因的。     “她一直穿和服,也始終梳著銀杏式發型,所以我對她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但當時我並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我之所以會和繁子在一起,是因為繁子主動來找我。”     風間說完後,又發出爽朗的笑聲。     當時風間蓋的房子正好有一間空著,所以他就讓繁子住在那里,也經常去找她。其實風間對繁子並沒有特別喜歡或厭惡,只是因為習慣了有女人作伴,所以就繼續維持那種關系。     “去年六月,一個自稱是繁子的老公的人出現了,當時我也不覺得驚訝。那個人叫糸島大伍,外表看起來笑臉迎人、十分穩重,其實是個虛偽的人,因為他對我講的話很難聽。”     風間嘴里這麼說,自己卻也露出陰沉的笑容。     “其實糸島那家伙大可不必扯破臉,繁子只是我的玩伴而已,她常年流浪在外地,對男女關系有一種特別的嗜好。”     風間笑了笑,又繼續說:     “不好意思,偏離主題了。其實我也不是喜歡亂來的人,一開始我也很珍惜這種關系,但後來發覺有些不太對,才想脫離繁子的糾纏。于是當繁子的老公出現時,我就做個順水人情,連本帶利地將她還給他。”     村井刑警一面盯著風間的臉孔,一面問道:“雖然你這麼說,但是後來你仍然繼續和那個女人見面。”     “唉,這種事說起來有些丟臉!雖然我不再和她聯絡,但她卻主動來找我,其實她的目的並非我的人,而是我的錢。”     “也不完全是為了錢吧!依我看,她還很喜歡你呢!”     村井刑警很自然地追問著。在談話之間,他感覺到這個男人有股粗獷的魅力,有些女人特別喜歡這種性格的男人。風間聽到村井刑警的評論,只是以微笑來回應。     而後村井刑警將話題轉向鲇子,風間聽了不禁皺起眉頭。     “我曾經聽繁子提起過這個女人。繁子並不愛她的老公,甚至很恨他;但當他老公有別的女人時,她又覺得自尊心受到傷害。我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所以只能勸她好自為之。     在二月中旬左右,我最後一次見到繁子,當時她有點興奮地說她或許會死掉,如果她死了,要我幫忙燒炷香。我聽了,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她又說,如果要死,她不會一個人死,她要那個女人和她一起死。現在想起來,或許她在當時就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了。”     “你也認為是繁子殺死鲇子的?”     “是的,我認為糸島不可能殺死自己的情婦。對于繁子殺人這件事,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因為她不是女人,她是一只母狗。”     風間的臉上又浮現出陰沉的笑容。     村井刑警忽然詢問風間糸島何時回到日本,想不到他竟然能講出正確的日期和船名。     “糸島在去年的四月搭乘Y丸號回來,船從博多入港。繁子是在前年的十月回來的,所以糸島慢了半年。我之所以對這件事那麼清楚,是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也是坐那艘船回來的。”     村井刑警聽到他這麼說,不禁興奮不已。他希望風間幫他介紹那個朋友,風間一口就應允了。     “對了,據說鲇子也是坐那艘船回來的。”     風間在名片後面寫上介紹文字後,交給村井刑警。     “刑警先生,也許我在無意中卷入這件案子,但這次的殺人案應該和我完全沒有關系。”     不久,村井刑警便帶著名片離開風間的事務所。     找不到證人     能找到和糸島同船回來的人,對村井刑警的調查工作有極大的幫助。     第二天,村井刑警帶著名片去拜訪那個人。然而那個人根本不記得糸島及鲇子的事,村井刑警只好請那個人幫他寫介紹信,以便尋找其他的遣返者。接下來的幾天,村井刑警都在尋找搭乘Y丸號回日本的人,最後終于得到以下的結論——和糸島一起回來的女人叫做小野千代子。千代子一個人從滿洲進入華北,在Y丸號要出發前才抵達天津,由于乘船之前都是糸島在照顧她,所以大家都認為他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之後,他們兩人一起到東京,如今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消息。     村井刑警對這個調查結果感到很失望,令他更為失望的是,如果再遇到小野千代子,沒有人能認出那個女人。因為當時千代子將頭發剪短,並且穿男裝,臉上還故意抹上煤灰,所以大家都沒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大約二十五、六歲。     “沒有人認得出她來也沒關系,以尸體被損毀的情況來看,就算是親人也認不出她來,當然無法作證了。”     警察局長也出面關心這個案子,他提出自己的意見。     “難道這件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嗎?還有,糸島和繁子有消息了嗎?”     “別提了,他們兩人才真叫人頭痛,自從在派出所前面出現過後,就完全沒有消息了。難道是風間突然心生憐憫,將他們藏起來了?”     “可是他沒有必要掩護他們呀!”     村井刑警為了這件事困擾了好幾天,到了二十六日那天,案子終于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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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指鹿為馬
      和尚說謊     江藤為吉是參與改裝黑貓酒店的工人之一,二十六日早上,他向警方報告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我聽到一件奇怪的事,所以特地前來報告。酒店的尸體是蓮華院的日兆和尚挖出來的,我覺得日兆去挖尸體的動機十分可疑。日兆說他在案發前兩、三天發現狗在那里挖東西時,曾經見到類似人腳的東西,這件事是真的嗎?”     在場的警察局長、檢察官和村井刑警聽到為吉的話,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當為吉聽到日兆確實這麼說時,立刻露出奇怪的表情。     “咦?難道是日兆看錯了嗎?因為我在案發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九日的黃昏,曾經在黑貓酒店的庭院升火,順便打掃落葉,當時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我曾經為了這件事,特地請教過長谷川巡警,他告訴我尸體發現的地點及埋尸的方式。可是我在十九日晚上打掃落葉的位置,確實就是埋尸的地點,當時根本沒有什麼人腳露在外面。”     局長、檢察官及村井刑警聽到這句話,不禁詫異地瞪大眼睛。     “你有沒有看錯?”     檢察官反問道。     “檢察官先生,那里的落葉積得很高,要想從落葉中露出腳來,那雙腳至少必須高出地面半尺,從基地牆那邊才可能看得到。就算我眼睛沒看到,我的手透過掃把掃地時,也會感覺到才對。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在十九日晚上,尸體的腳或手絕對都沒有露在外面。”     為吉回去後,警方立即將日兆叫來。     “為吉說,十九日的晚上並沒有看到尸體的腳露出來,你怎麼解釋這件事?”     在局長的追問下,日兆不由得瞪大睛睛輪流望著他們。     日兆本來就是個有些不正常的年輕人,案發這幾天來,他不但臉頰變得更加削瘦,臉色也更難看,閃亮的瞳孔中充滿著動物的野性,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那個人說的沒錯。”     日兆突然以沙啞的聲音回答,然後,像動物般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說:“尸體的腳並沒有露在外面,是我騙你們的。”     接著,日兆有如堤防潰決般滔滔地說個不停,由于他的招供,而使整個事件的演變大為改觀。     上個月二十八日的晚上——     日兆為了拿燒火用的木柴而來到後面的雜樹林內,聽到牆下的黑貓酒店後院里傳來挖土的聲音,日兆朝下望去,只見黑貓酒店的老板糸島大伍正在挖洞。日兆問他為什麼要在那里挖洞,糸島回答說,貓死了,他把貓埋在那里。     過了兩、三天,日兆又去雜樹休里拿木柴,聽到黑貓酒店的庭院傳來貓叫的聲音。日兆想起前幾天的事,便從牆上往下望,卻發現已經死去的黑貓正在黑貓酒店的屋簷下叫著。     雖然日兆並不覺得那是貓的靈魂出現,但也不禁嚇了一跳。     (黑貓不是明明還活著嗎?為什麼糸島老板要說謊?那麼洞里又埋了什麼東西?)日兆一邊想,一邊朝洞望去。這一看,又讓他嚇了一跳。糸島老板挖掘的范圍十分廣闊,可見那個洞穴相當大,日兆不禁感到不安起來。     日兆望著那個洞穴一陣子,突然感覺有人在凝視他,急忙朝四周圍望去,他發現有人在黑貓酒店的房間窗縫中偷偷看他。當他四處環顧時,偷看的人立即躲開,但日兆可以確定那是一個女人。     黑貓酒店的女人除了老板娘之外,就只有加代子、珠江及君子三個人。他覺得這雙眼睛並不是她們四個人的。     這時日兆想起上個月收租金時,因為沒有零錢找而多收了黑貓酒店一些錢,現在應該拿去還,所以就拿錢過去,同時問起後面房間里的人是誰。三個女人聽到了同聲回答是老板娘。日兆再問一次:“屋子里除了老板娘以外,還有誰在?”     加代子她們馬上回答說:     “還會有誰在?當然是老板娘嘍!最近老板娘的臉長東西,連我們都見不到她。日兆先生,你真奇怪,怎麼會問這個問題,難道你也喜歡我們老板娘?怎麼,這樣就臉紅了……”日兆被三個女人嘲笑得尷尬萬分,匆忙逃回蓮華院內,但是他對洞里埋的東西和房間里究竟是什麼人感到很好奇,便又潛入雜樹林,再度從牆上朝下望去,卻發現之前糸島老板挖過的地方已經蓋滿了落葉。     日兆的不安一天天增加,好奇心也愈來愈強,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他必須確認房間內的女人是不是老板娘。最後,日兆終于決定要監視那個房間,于是他躲在地基牆上方的草叢中,從那里可以直接看到房間。但房間的窗戶卻關得死緊,透明的玻璃窗也被人貼上紙張,根本看不到里面。當時,日兆又想,不論那個女人是誰,只要是人,每天都要上幾次廁所,而廁所就在窗戶外邊,所以,日兆就像貓捉老鼠一樣,耐心地等著。     “結果如何?你有沒有看到那個女人?”     局長受不了日兆長篇大論的述說,終于插嘴問。日兆瞪著眼睛回答:“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誰?是不是老板娘?”     “不是老板娘?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女人。”     日兆的話讓村井刑警大感興奮,而署長及檢察官已經沉不住氣了。     “那個女人會不會是照顧老板娘的護士?”     “不可能!”     日兆大聲說:     “那個房間內肯定只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穿著老板娘的衣服,她想假裝是老板娘來欺騙大家。”     于是,日兆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敘述:     “那件事情過後不久,我就聽說黑貓酒店將轉讓給別人,老板即將搬走,更加感到坐立不安。他們搬家的前一天,我特地到酒店向女人們告別,再一次問她們是否看到老板娘的臉。結果真的沒有人看到。”     日兆因此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不安。     “所以我才去挖開來看。”     死者變凶手     那一天,日兆整天都被留在警局內,檢察官和村井刑警問了他很多問題,他只是瞪大眼珠重複說著同樣的話。到了黃昏時候,日兆卻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原來是癲癇發作了。     警察局長從早上忙到現在,所以疲累得倒在椅子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被殺的人不是鲇子而是老板娘?在那兩個星期內,鲇子成了老板娘的替身?”     檢察官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只是摸著自己的下巴。旁邊的村井刑警則插嘴說道:“局長先生,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有這種想法。就算臉部受到再大的傷害,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的人,也沒理由兩個星期都看不到她的臉,這件事未免太奇怪了,當中一定有詭計。”     “可是鲇子為何要假裝成老板娘呢?這樣不是反而更危險嗎?”     署長反問村井。     “當然很危險,不過,老板娘在的時候,老板將店賣掉,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嘛!如果老板娘不在,老板將店賣掉,那麼那三個女人會怎麼想?所以他們必須制造出老板娘還在的假象。”     “嗯。”     局長聽了不禁認同地摸摸下巴,檢察官則搔著自己的後腦勺。村井刑警繼續說:“這樣一來,黑貓被殺的事就可以解釋了。老板娘一定很喜歡那只黑貓,由于它看到老板娘被殺,老板覺得黑貓可能會泄她的底,所以才將黑貓殺死,一同埋起來。但是黑貓突然不見了,店里的女人一定會起疑,只好另外買一只來頂替,而且這兩只貓還是同一只母貓生的。因為二十八日晚上,糸島曾經到以前的飼主那里抓貓。因此,這件凶案的結論是,被殺不是鲇子,而是鲇子和糸島兩個人聯手將繁子殺死。”     局長不斷地點著頭,突然,他像又想起什麼事的說道:“對了,長谷川巡警十四日晚上不是看到糸島和老板娘兩個人從派出所前面走過嗎?”     後來,長谷川巡警則不好意思地說他沒有看清老板娘的臉。因為那個女人用圍巾掩住鼻頭,並且低著頭躲在糸島的後面,長谷川巡警才因此誤認為她就是老板娘。     總而言之,原先的推論完全被推翻了。警方原本對糸島大伍及繁子發出的搜查令,現在馬上改成針對糸島大伍與鲇子。     隔天報紙上大幅報導這個新的發現,有兩個人看到之後感到十分驚訝,其中之一是風間俊六。     風間在他的事務所看到報導時,整個人當場傻住,而後就像被關在籠子里的獅子,在房間內不停地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他抿著嘴唇離開事務所。     不久,風間來到大森山一間名叫松月的豪華旅館,這間旅館是風間為了招待自己的客戶而興建的,平常都交給他的姨太太在管理。     “啊!老板……果然是老板來了!”     風間正在玄關處脫鞋時,女總管看到他,慌忙跑過來。     風間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著來人招呼道:“他人呢?”     “老板娘正在洗澡。”     “我是指我的朋友。”     “您的朋友……您才剛到,怎麼就不理老板娘了?難怪老板娘說,如果那個人是女人,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嘻嘻,老板娘在吃醋喲!您的朋友還在,他不會逃走的。”     風間無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問道:     “他還在睡覺?”     “不是,他剛才看到晚報,好像很緊張,並且急著要找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報紙。”     “他要報紙?”     風間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隨即大步朝走廊深處走去。走到半途,有一個女人聽到他的聲音,匆匆從浴室里跑出來,對他咕噥了幾句,他卻頭也不回地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大聲喊著:“金田一在不在?”     風間一邊喊叫,一邊拉開房間門,只見兩坪多的房間內堆滿了報紙,而金田一耕助就坐在一堆報紙中間。     金田一耕助看著風間的臉,興奮得舞動雙手,口齒不清地叫著:“是、是、是、你、你、呀、風、風間……”金田一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抓著頭,臉上還露出傻笑。     “這、這、這是個無面尸事件,被害者和加害者身份互相對調。如果告訴岡山縣的Y先生,他一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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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撥云見日
      怪男子     三月二十九日。     事情的推測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後的第三天黃昏,有一個外形奇怪的男人來到G町找當地的警察。當時干部級以上的警方人員正聚集在局里的一個房間內,負責接待的人則走進房間,將一張名片交給局長。     局長看了名片一眼,原來那是他在警政署任職的前輩的名片,上面寫著:我特別介紹金田一耕助先生給你。這次的黑貓酒店殺人事件,若能得到金田一先生的協助,對你會有很大的助益。     局長皺著眉問道:     “這個人現在在那里?”     “就在接待室。”     “請他到這里來吧!”     局長再度望了名片一眼後,將它遞到檢察官的面前,問道:“你知道這個人嗎?”     檢察官看完名片上的字,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搖搖頭,又將名片交給村井刑警看。村井也不認識這個人。     “會不會是來作證的?”     “或許吧!”     由于這個人是局長的前輩特別介紹的,局長不禁感到有點緊張,再加上此人要協助案情的搜查工作,所以村井刑警也很好奇這位金田一耕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但當大家看到走進來的人的模樣時,不禁都傻眼了。     “你不是……”     村井刑警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     金田一耕助照例穿著老舊的和服,慢慢走入房間內,他並沒有刻意對准誰地行了一個禮,然後對著村井刑警促狹地笑著說:“啊!昨天……哈哈哈!”     “你認識這個人?”     局長驚訝地回頭望著村井刑警。     “嗯……”     村井刑警則露出懷疑的眼神望著金田一耕助。     當凶案原先的推測被否定後,村並刑警覺得有必要重新調查,便再度查訪相關人士,誰知卻在半路上遇到一個奇怪的男人。     剛開始村井刑警並沒有特別注意他,但連續遇上幾次後,不禁覺得奇怪。所以當他在君子住的地方又遇到這個人時,就忍不住問他來此處的目的何在。而那個男人卻回答說:“我呀!我在找幽靈。”     說完之後,他就不理呆若木雞的村井刑警自行離開了。     後來,村井刑警問君子那個男人的事情,君子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你認識風間先生嗎?風間先生說這個人是他的朋友。”     村井刑警聽到這些話大為興奮,畢竟風間是這個案件的重要人物,說不定涉有重嫌,而這個人是風間的朋友,也許和凶案也有關連。     村井刑警愈想愈可疑,就急忙離開君子的家跟蹤那個男人。     那個人好像沒有發現被人跟蹤,怡然自得地搭火車從目黑到澀谷,再換地下鐵來到G町,走入里坡。他的帽子向上翹,輕松地揮動著手中的藤杖,有如在散步一般。     當那個人來到蓮華院的後面時,步伐變得越來越急促。村井刑警正想看他玩什麼花樣,卻發現他倏地消失了。村井刑警大吃一驚,急忙跑向前去,才發現路邊的圍籬有一個缺口,正好可以讓人穿過。村井刑警覺得那人的行動很可疑,便也鑽進去瞧瞧。     圍籬里面是茂密的雜樹林,由于現在是早春時節,地上的草仍然是黃色的。     村井刑警環顧了周圍一下,並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不禁感到有些不安,但又不甘心就這樣失去線索,便撥開枯草,朝樹林里面走過去。不久,他發現剛才那個人又出現在對面,身體還靠在粗大的澤樹上,兩眼注視著正前方,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緊張。     (他到底在看什麼?)     村井刑警好奇地拉長脖子朝前看,可是從村井刑警站的位置卻看不到任何東西,他只好往前踏出一步,可是仍然看不到,所以又向前踏出第二步、第三步。當他踏到第四步時,突然發現自己失去重心,身邊的樹木都在旋轉,同時聽到很大的撞擊聲音,原來自己竟掉到洞里去了。     村井刑警摔得頭昏目眩,等神志稍微清醒些,環顧四周時,發現剛才那個男人正從上往下望。     “哈哈!刑警先生,試著挖挖洞里,說不定可以找到狐仙喲!”     說完那個男人就走開了。     當然,那個男人就是現在站在面前的這個人。     村井刑警無奈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你是金田一先生嗎?”     局長疑惑地望著眼前這個人好一會兒後,才有氣無力的問道。     “是的。”     “請坐。你和這個人很熟嗎?”     說完,局長將手中的名片拿給他看。     “啊!嗯。”     “請問你有何貴事?”     “這個嘛,我昨天已經告訴這個刑警先生了,我想找出幽靈。”     “幽靈?”     局長和檢察官聽了,不禁對望一眼。檢察官本想說話,卻被局長用眼色制止。     “什麼幽靈?”     “幽靈有很多種,但是我想讓你們看到的幽靈,是黑貓酒店殺人事件的凶手。”     局長和檢察官再度對望了一眼。局長很快坐直上半身,正色問道:“你知道糸島大伍及桑野鲇子在哪里嗎?”     “我知道。”     金田一耕助的口氣很平靜,但是在座的人聽了都顯得很驚訝。     局長沒有講話,只是瞪著金田一,好像要看透他的心思似的。     (這個人如果不是腦筋不正常,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在哪里?他們躲在哪里?”     “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們去找人,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請叫蓮華院的日兆再來這里一趟,我有點事情想問他。若能理清那件事,讓整個案子真相大白,我才能帶你們到糸島及鲇子那兒去。”     局長盯著金田一耕助直看,隨即又低頭看看手中的名片,最後轉向檢察官。     “麻煩你打電話到G町的派出所,請長谷川把日兆帶到這里來。”     “請告訴他,一找到日兆,先打電話來聯絡一下。”     金田一耕助在旁邊補充著。     檢察官打完電話後,轉身問金田一耕助:“金田一先生,你剛才提到幽靈,莫非你認為鲇子已經死了?”     金田一耕助瞪大眼睛回答道:     “那個女人怎麼會死?我之所以說幽靈,是因為那人曾經死去,但現在卻還活著。”     檢察官沒有答腔,他認為即使有了日兆的證詞,被殺的人仍應該是鲇子,而凶手也應該是老板娘。     一直懷疑金田一耕助的說法的長谷川巡警,此時則插嘴說道:“我想起來了,金田一先生,你好像和風間俊六相識嘛!”     金田一耕助聽了不禁笑了笑,說:     “哈哈,刑警先生怎麼知道這件事呢?我知道了,你是聽君子說的。”     “不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和他有什麼關系?”     “我們是中學時候的同學。”     金田一耕助接著又說:     “我們的中學在東北地區。學校畢業後,我和他兩個人來到東京,在神田住了一陣子。後來我前往美國,而他則留在日本,並且加入黑社會組織,是個狠角色。當我從美國回來後,他就脫離黑道,隱身在建築業,儼然成為一個大企業家,當時我們又恢複交往,後來我去從軍,便和他失去聯絡,這期間大約有六、七年沒見面。     去年我複員回鄉,有事到懶戶內海去,在回來的火車上發生了一件事。有一群專做黑市生意的人上車,他們目中無人的態度,使得善良的乘客覺得很害怕,卻都敢怒不敢言。     正當那群人囂張跋扈地欺負我們時,有一個人出來說話了。那個人直接找那一群人的頭頭說話,大家都擔心會出事,誰知整個情勢卻完全改觀,那群本來趾高氣揚的人,突然安靜下來,還對那個男人行禮致敬。那群人離開之後,大家都一窩蜂擁到那個英雄的旁邊。     當我也在心中暗自欽佩那個人的膽識時:卻突然發現原來他就是風間俊六,一時覺得很高興,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他望著我好一陣子之後才認出我來。這就是我和風間俊六重逢的情形,因為當時我沒有地方可去,他就叫我到他家,現在我還住在那里呢!”     局長、檢察官和村井刑警聽了,不禁呆呆地望著金田一耕助。三個人心中都在想著,想不到前輩竟然介紹了一個不簡單的人物給我們認識。     過了一陣子,局長才勉強說出話來:     “你現在還住在風間那里嗎?”     “是的。聽說我住的那間是他姨太太的家,但誰知道那是第二號、第三號、第四號或第五號姨太太,反正那個女人還不錯啦……哎,其實我對女人真的是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所以,對她,我一直視而不見。”     局長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出來,檢察官也面帶笑容,只有村井刑警的表情更加沉重,好像在懷疑金田一到底是不是男人。     金田一耕助看了,不由得笑著說:     “很奇怪是不是?不錯,我這個人是有點奇怪。”     他邊說還邊用手擦著臉。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而後有一天,風間來找我,他的心情興奮得有些反常,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他卻告訴我他是黑貓酒店殺人事件的關系人,而且對這件事感到有些迷惑,還請我為他調查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以前我曾經開過偵探社,所以……”“咦?你說你開過什麼?”     “偵探社,我就是私家偵探。”     局長聽了突然“氨的一聲叫了出來,急忙將名片再拿出來重看一次。     “你說你剛從瀨戶內海回來,是瀨戶內海的獄門島嗎?”     “你知道那個事件?”     “知道,東京的報紙也有報導,那可是個麻煩事件呢!你就是那位金田一耕助先生?”     局長再度凝視著金田一耕助,檢察官和村井刑警也驚訝得瞠目結舌。     這時候,村井刑警對金田一的懷疑總算完全消除了。     “沒錯,我就是那個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又笑了起來。     “難怪前輩要我誠懇地和你合作。”     局長邊說邊朝手上的名片望了一眼,然後把身體往前探一探,說道:“失敬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要參與調查這個事件?”     “沒錯。雖然我欠他人情,但是一開始我就對這件事很有興趣,因為這是一個無面尸案件。一般無面尸型偵探小說,是先將問題丟給讀者,答案必須到最後才會出現;若事先就被讀者看破謎點,則是作者的失敗。它和密室殺人事件不同……”金田一耕助很興奮地說著,突然,他警覺到自己偏離主題了。     大謎團     “啊!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對了,我也是到昨天才解開謎團的。”     局長不了解金田一耕助的意思,皺起眉頭望著他問:“這個事件有謎團?”     “有,有很大的謎團,而且這個謎團很詭異。我並不因為自己解開這個謎團而覺得高興,真正讓我開心的是我比你們先獲得非常重要的資料,而那個資料卻是你們不知道的。”     說著,金田一耕助將臉轉向村井刑警,解釋道:“風間要我向你道歉。當你到達松月旅館時,他本來想告訴你,但是當時還不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偽,所以才沒說。”     “什麼消息?”     村井刑警也急忙將身體探向前去。     “糸島第一次到風間那里去時,曾經威脅過風間。”     “我知道這件事。”     “當時糸島可能太興奮了,不小心說出繁子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她之所以會離開日本,就是因為在東京毒殺了以前的丈夫。”     “啊!”     在場的人聽了,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局長插嘴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繁子曾有殺人前科?”     “正是。她在事發之前逃到中國去了,所以沒有被審判。風間本來想告訴刑警先生這件事,可是當時無法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偽,所以沒有說出來。我就是知道這個事實,所以才比你們先解開謎團。風間告訴我這件事後,我就從繁子的背景開始調查。”     “有沒有發現什麼?”     “有。雖然目前沒有確實的證人,但大致上不會錯。我另外還有一個調查方向,那就是繁子無意間告訴風間,她到達滿洲時正好發生中日戰爭。如果她是因為在日本做了壞事而逃走,那麼時間上應該是昭和十二年的上半年。所以我就到報社找出當時的報紙,結果發現了一件事。”     金田一耕助取出他胸前的筆記本,從里面抽出一張相片。局長拿過來一看,照片上是一個十七、八歲,長發垂下,穿著和服的女孩,長得挺可愛,但也不特別引人注意。     “這是……”     “這是我從報社借來的。這里有關那張相片的記載,請聽我念:松田花子,十八歲(昭和十二年時)。深川的工人松田米造的長女,小學畢業,在銀座的茶室——銀月做招待,和油畫家三宅順平(二十三歲)結婚。三宅家相當富有,家中除了母親以外,還有一個傭人。由于花子與丈夫教養不同,家庭中不斷發生沖突。     昭和十二年六月三日,花子想毒殺母親及傭人,卻誤殺了自己的丈夫順平,潛逃之後,一直行蹤不明,有人認為花子可能已經自殺身亡。這張相片是昭和十一年三月花子在銀月工作時照的,當時她只有十七歲。”     聽到金田一耕助的話,局長變得十分興奮。當金田一耕助念完後,局長忍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說道:“我記得這個事件。當時我在神樂板警察局工作,三宅的家就在附近。金田一先生,你說松田花子就是繁子?”     “是的。我怕有遺漏,所以從昭和十二年上半年度開始,一直往回查到十一年的報紙,其中類似糸島所說的殺了丈夫之後隨即失蹤的女人,就只有松田花子一個。況且,花子的年齡也和繁子相近,所以我便把相片拿給風間、君子、加代子以及珠江等人看。”     “是繁子嗎?”     像刻意打扮得和以前不一樣,四個人都無法馬上指認,只是覺得有點像。     每個人都靜靜地聽金田一耕助說故事,就好像漲潮的夜晚,四周充滿詭異的氣氛。     局長發現自己緊握的手掌流著汗,趕緊拿出手帕來擦手。     “所以……”     當他正要說話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局長立即拿起聽筒,聽了一會兒,他說道:“好的,我們正在等他。”     掛上電話後,他將頭轉向金田一耕助。     “是長谷川巡警來的電話,他說立刻將日兆帶過來。”     金田一耕助聽局長這麼一說,突然站起來,嚇了大家一跳。他收好相片,戴上帽子,嘴里催促著:“我們快走吧!”     局長和檢察官都搞不清楚金田一耕助要做什麼。村井刑警慌忙站起來,好象只有他知道金田一耕助的想法。     “我們現在就出去,等我們回來之後再詢問日兆。局長先生,請告訴局里的人,日兆來了之後,把他留在這里等我們回來,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我們走吧!”     局長和檢察官聽了急忙站起來。他們隱約感覺到這個男人將要帶他們去解開大謎團。這時,村井刑警早已朝著門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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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0:34: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真凶現形
      第二位犧牲者     黑貓酒店的後院里,為吉和另外兩個工人正在焚燒木屑。凶案發生後,黑貓酒店的改裝工程被迫中斷了一段時間,直到獲得警方的許可後,才又繼續動工。     這三個人出現在黑貓酒店的後院里並不稀奇,奇怪的是,他們都默不作聲,甚至還注意聆聽周圍的腳步聲,不時望著手表,好像在等人似的。更不可思議的是,庭院的角落放著圓鍬和尖嘴鋤,黑貓酒店的改裝工程中,似乎用不著這兩樣東西才對。     “他們來了。”     為吉突然小聲說,三個人于是緊張地離開火堆。     當局長和檢察官從黑貓酒店的後門進來,看到工人時,不覺訝異地皺起眉頭。村井刑警也帶著疑惑的表情望著金田一耕助。金田一耕助則笑著說:“是我要他們來的。只有他們才能在不讓人起疑的情形下,將圓鍬及尖嘴鋤帶到這里。畢竟警察拿這種東西走在路上,會很引人注目的。好了,我們走吧!”     金田一耕助帶頭爬上後面的地基牆;為吉和兩個工人緊跟在後面,他們分別拿著圓鍬及尖嘴鋤,再來就是村井刑警,最後才是局長及檢察官。     沒有人問現在要去那里,也沒有人問要做什麼,他們看到工人手中拿的工具,便了解是要去挖掘什麼東西,所以大家都默默地前進。     “請注意,這里到處都有洞穴,昨天刑警先生才……”金田一耕助邊走邊回頭向後面的人解說,但是他一看到村井刑警難看的表情,就笑了笑,不再說下去。     穿過雜樹林後就是墓地。墓地內立滿大大小小的墓碑,由于戰爭的關系,人們遷徙頻繁,掃墓的人少了,整個墓地看起來和廢墟差不多。     金田一耕助帶著大家到墓地的最深處,那里除了一個倒塌的墓碑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吉先生,請把這里的落葉掃開。”     金田一耕助指著墓碑旁的落葉堆說。     為吉于是用圓鍬將落葉撥開,這時地上出現一個最近才挖掘過的痕跡。局長和檢察官看了,不禁湊過來瞧個仔細。     “凶手用落葉掩蓋挖掘的痕跡,和黑貓酒店後院的手法完全一樣。請將墓碑拿開,在那里挖挖看。”     由于墓碑不大,並不太重,立即就被為吉他們移開,只見墓碑下面也滿是落葉。     “請看,凶手犯案時相當慌張,他匆匆鋪上落葉後就將墓碑直接放上去,來不及立好墓碑。”     工人們將落葉全部撥開後,開始用工具挖掘。突然,金田一耕助大聲叫道:“請輕輕挖,如果傷到重要證物就麻煩了。還有,請不要用尖嘴鋤挖!”     為吉和另一個人用圓鍬繼續挖,第三個人則將尖嘴鋤放下,改用手挖。村井刑警也急忙用手幫忙挖掘,其他三個人也著急地看著他們挖。     洞穴愈挖愈深。不久,用手挖掘的那個工人突然大叫一聲,同時慌忙將伸入士中的手縮回。     “有什麼東西嗎?”     金田一耕助緊張地問道。     “我摸到涼涼的東西!”     “好!”     金田一耕助環視眾人一圈之後,又說:     “大家不要驚慌,這里應該埋著一具尸體,請再繼續挖掘!”     這個新發現激起在場每個人的好奇心,大家全部改成用手去挖。不久,土堆中出現一具裸露且微微發臭的尸體,它的背和臀部已經露出來了。     “凶手為了怕人家知道死者是誰,才將死者的衣服脫光。如果我們再晚一個星期來的話,他恐怕又要變成另一具無面尸了。”     “啊!這是一具男尸!”     檢察官尖聲驚叫,局長也覺得很意外,抿著嘴唇望向金田一耕助。     “沒錯,是個男的。否則你以為是誰?”     金田一耕助微笑反問。     “我……我以為是鲇子!”     局長鐵青著臉回答。     “鲇子?怎麼可能!那個惡魔怎麼會死掉?剛才我不是一直說鲇子還活著嗎?咦?”     當金田一耕助看到尸體的後腦勺時,不由得大吃一驚;而其他人也都愣在一旁,並且覺得毛骨悚然。     因為那具尸體的後腦勺被人劈開了。     金田一耕助拿出手帕,有點顫抖地擦著汗。     “沒關系,只要他的臉部沒有受損就好。刑警先生,請將尸體抬上來,讓為吉先生仔細看他的臉,因為為吉先生說他認識這個男人。”     “用這個手套吧!”     局長說完便將自己的皮手套丟過去。村井刑警戴上手套後,將尸體抬出來。死者的臉上都是泥巴。檢察官拿出手帕,輕輕將尸體臉上的泥土擦乾淨。     “為吉先生,不要害怕,請拿出勇氣來看清楚。這個人是誰?”     尸體的臉已經扭曲變形了,不過幸好沒有受損或腐爛。為吉一邊打顫,一邊望向可怕的尸體。     “他……他是黑貓酒店的老板……”     金田一耕助將頭轉向局長及檢察官。     也許當大家發現尸體是男人時,他們就已經猜出死者是誰,所以臉上並沒有露出驚奇的表情。此時局長對金田一耕助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連糸島老板也被殺了。”     “是啊!難怪我們找不到他。但他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檢查官也一臉疑惑。     “十四日的晚上,也就是他們夫婦倆在派出所前出現後,糸島就立刻被帶到這個寺廟內,凶手則自他後腦重重一擊。”     “這麼說,凶手是鲇子?”     “正是。”     “那麼鲇子又在哪里?”     檢察官終于沉不住氣追問下去。     “就在這個寺廟內。你看,她在那邊的倉庫里面。”     雙重身份     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本來就人煙稀少的寺廟,籠罩在一片灰暗中,迎面吹來的風比平常更冷。     大伙兒都朝金田一耕助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離蓮華院本殿相當遠的地方,有一間較小的建築,在那個建築旁邊有一間小倉庫。那間倉庫一向用來放寺廟的用具及寶物,因為怕發生火災,所以故意建在比較遠的地方。     在場的人一時都靜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村井刑警才帶頭朝著倉庫跑過去,局長和檢察官也緊跟上去。金田一耕助則轉向為吉說:“為吉先生,你拿著尖嘴鋤跟我來,其他兩個人就留在這里。”     于是為吉提著尖嘴鋤跟在金田一耕助的後面。     一群人來到倉庫外面,只見倉庫內掛著一把很大的鎖。     “日兆應該有鑰匙。也許老和尚還有另外一把鑰匙,但老和尚中風了,不好去打擾他,不如用尖嘴鋤撬開吧!”     鎖一下子就被撬開了。金田一耕助向為吉道了聲謝後,就請他離開,自己則伸手去轉動門把。金田一耕助此刻的心情實在太緊張了,連手心都被汗水濡濕。     “各位先生,請小心!千萬不要認為對方是女人就掉以輕心。”     局長、檢查官和村井刑警也緊張得一再握拳又打開手掌。金田一耕助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立刻用力將厚重的門拉開。     就在這時——     “危險!”     村井刑警一把將金田一耕助撞開,金田一耕助嚇了一跳,但也已經被撞得跪在地上。就在同時,他聽到扣扳機及子彈從頭上飛過的聲音,嚇得他目瞪口呆,他壓根兒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擁有槍彈。若不是村井刑警推他一把,恐怕他的腦袋已經被子彈打穿了。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     里面傳來一聲尖銳的女人叫聲。     金田一耕助保持跪姿朝倉庫內望去,看到一個短發,穿著洋裝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的臉上沒有化妝,怒睜的大眼睛射出殘暴的光芒,全身充滿殺氣。要命的是,那女人的手槍正瞄准金田一耕助的胸膛。     不僅是金田一耕助渾身顫抖,連局長、檢察官和村井刑警也嚇得臉色發白。     “你到底是誰?”     那女人的聲音充滿怒氣。     “你又不是警察,為什麼要破壞我的計劃?說!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女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昨天看到你在附近偷窺,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本想離開這里,可是日兆那個大笨蛋,就是不放我出去。若不是那個笨蛋,我早就和以前一樣逃走了。”     女人恨得咬牙切齒。     “事情既然已到這個地步,我也沒辦法了。但我不會一個人死,我要你和我一起死,讓我們一起步上奈何橋吧!”     “住手!”     局長大吼一聲,並且向前踏出一步。但金田一耕助立刻舉起右手來阻止,同時帶著悲傷的表情搖了搖頭。那女人晃了晃槍,局長也就不敢再向前走了。     “站起來!”     女人尖聲叫著。     金田一耕助此刻神志恍惚,全身軟弱無力,好不容易才勉為其難地站了起來,面對那個女人。     局長、檢察官和村井刑警三個人則站在稍遠的地方,什麼忙都幫不上,因為只要他們一有動作,指著金田一耕助胸膛的槍,隨時可能冒出火花來。     “呵呵呵!”     那女人發出鬼魅般的笑聲,重新瞄准目標,准備扣下扳機。     忽然間,她的眼睛望向警察們的後面。就在那一瞬間,她惡魔般的決心竟然崩潰了,不但如此,她還像小孩般,露出委屈的表情。     “繁子,不要做傻事!”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警察們的背後傳來。     就在這時候,她將槍口掉轉方向,指著自己的胸口。“砰”的一聲,在硝煙中倒了下去。     金田一耕助致命的威脅解除了,緊繃的精神一松懈,反倒搖搖欲墜,就在他即將倒地之前,後面伸出一只手將他抱祝“振作一點!”     說話的人是風間俊六。     局長、檢察官和村井刑警紛紛跑到那個只剩一口氣的女人面前。局長滿臉狐疑地將眼神移到風間俊六的身上問道:“沒錯,她就是繁子。”     “可是,金田一先生說這個女人是鲇子。”     “沒錯,局長先生。”     金田一耕助仍然靠著風間俊六,虛弱無力地回話。     “那個女人就是黑獵酒店的老板娘繁子,同時她也是日華舞廳的桑野鲇子。繁子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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