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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莉莎·克萊佩】激情薔薇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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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1:16 |只看該作者
回到洛西客棧若薇發覺她的處境一天比一天更加難堪。她不是擁有藍道就是棄他而去。她試圖找出一個中立點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她本想以單純的友誼對待他然而每一個微笑、每一道視線都會轉為親密的雙手的輕觸會轉為擁抱的渴望。最後若薇隻好重拾昔日的敵意然而發覺情況更糟。他們的爭執、尖刻的言語都帶著一股潛在的興奮。在那時他們最為渴望對方於是若薇對自己洶湧的情感無計可施。

但她若委身於他又如何?若薇害怕像他那樣的男人無法忠於一個女子。她不想攀上雲端然後再一頭栽下來。而且藍道也逼得她快要發狂了。有時他死盯著她使她因愉快和困惑而臉紅被這樣一個男人渴望真是要命的事。

她不能讓自己對他產生占有欲但當他們走在哈維的街道上望向美麗的櫥窗時若該感到許多羨慕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使她忍不住感到高大健壯的他是她的戰利品。

幸好在他們的親密變得令人無法忍受時藍道離開了洛西客棧。若薇不快地發覺他不在的大部分時間她都在想他何時會回來。

她固執地不提他們離開法國的日期雖然他的公事顯然很快就會結束了。一個在倫敦的新生活、新工作能夠見到並和玫談話——若薇很喜歡想這件些事情。她知道藍道會讓她過得好好的也許當一位和善貴婦的伴從或是在一個高尚的家庭裏當奶媽。

但若薇對他們即將離開法國並不感到愉快。老實說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忍受再也見不到藍道的日子。等她有一天年老白發蒼蒼時是否能夠忘記未來的柏藍道伯爵他曾熱情地渴望她和她在一間小小的舞廳中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下。她會一再回味這些記憶使它們璀璨發亮。

當來的棉花終於進港的那可怕的一天到來時若薇啜飲巧克力望著藍道刮胡子。在習慣了住在一起的親密像是幫忙扣扣子和係領帶後若薇養成了每天早上溜進他房間看他梳洗的習慣藍道也不以為意。

在哈維過了一星期之後若薇對自己承認她喜歡看他穿著那件酒紅色的晨袍:他的雙腿、光滑的頸項以及晨袍遮掩不住的寬闊胸膛。她以前從沒有機會如此從容地欣賞一個男人的身體。

他的身體堅實、強壯。若薇發現他沒有人工的魁力沒有小心卷好的長發以及其他時髦男子的裝飾。然而他卻是最迷人的男人她想道沒有女人會反駁她的意見。

"藍道?"當他刮下頰上最後一道肥皂泡沫時她問道。

"什麼?"

"如果貨物沒有問題的話會怎麼樣?"

"那麼柏氏船運或許就可以贏過東印度公司獲得合約使我們在市場上獲得穩固的地位。還有什麼別的?你我要回家了。我祖父曾稱讚我幹得好因為我證明了自己能處理家族的事物而且我將繼承的產業也如磐石一般穩固了。"

"如果事與願違呢?"

"我就陷入一場大戰成為眾矢之的會頭大不已、食不下咽。你和我要留在這兒一直到問題解決為止。"

若薇放棄她可能在此多留幾個星期的一線希望。為了藍道著想她希望這批棉花完美無缺。

他伸手拿幹淨毛巾時若薇直起身子走向他。他由鏡中看見她接近藍道轉過身眼中帶著疑問。她沒穿鞋足足比他矮一個頭。他幾乎訝異於她的嬌校她伸手觸摸他的臉時他的心跳停止了。若薇輕柔地用手指拂去他下頷上的肥皂泡沫對他微笑。

"你沒擦幹淨。"她多此一舉地說道然後踮起腳尖很快在他光滑的頰上印下一吻。他直直站著表情深不可測。

"祝你好運柏先生別讓幾個人占了你上風。"

"我的問題不在於人"藍道說他的唇上彎成一個微笑。"是一個英國女孩她不該到紳士的房間去看他們刮胡子。"

"什麼紳士?"若薇問道她的微笑幾乎是嘲弄的。藍道忍不住露齒一笑一面示意她離開。

早晨的碼頭熱鬧非常但這次藍道無動於衷。賈船長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切都好。"當棉花和其他財物通關時藍道雙手插在口袋中望著進行的程序。他的視線跟著賈偉力後者指揮"貓夫人號"上的船員將貨物卸下來。

那些人工作順溜對碼頭卸貨的過程非常熟悉。賈船長感覺藍道在看他轉過身沉思地凝視他仿佛正在下一個決定。

"船長。"藍道說聲音中有著疑問於是賈船長以水手的大步走向他。

"如果你能抽空一分鍾的話我想和你談談先生。"船長道他的灰眸和銀發相得益彰。藍道好奇地頷首賈偉力再度遲疑。"這不幹我的事"他說。"但你是個好雇主也是個正直的人我猜我們將來還有合作的機會。我不認為你像是個隨便——"

"賈偉力"藍道打斷道他微微露齒一笑。"用不著拐彎抹角。你想說什麼?"

年長的男人無聲地點頭伸手到口袋裏取出一張報紙。那是最近的泰晤士報上的一欄。藍道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一隻大手撫著自己緊張的頸背。然後在標題'法國'那一欄下的字句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項有關貝於曼的驚人謠言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後者目前居於加萊。最近的報導顯示一位年輕的白小姐自稱是這位倫敦前居民的私生女。這位有名紳士後裔引起廣泛的好奇。我們的消息來源無法證實。

藍道感到腹部因憤怒而緊縮。他仍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迎向賈偉力的審視。"有趣"他評論道。"這和我有啥關係?"

"報紙上沒有說出來的是"賈偉力小心地說道。"你的名字和這個女人連在一起。他們說你之所以在法國逗留不是為了公事她是你的你的"用不著說完這句話。藍道知道賈偉力出入於上流社會他的消息很可能是正確的。如果這樣若薇的名字就會出現在英國的每個舞會、每頓午餐、每次狩獵和每個街角上。

他大聲詛咒。"貝於曼我要用你的領帶把你勒死。"

"那麼你不否認了?"船長問道。

藍道的唇鄙夷地扭曲。"有關係嗎?謠言最該死之處就是無論你否認或證實都更助長謠言流傳。"

"沒錯。"賈偉力瞥一眼見手下正要用繩索吊下一箱沉重的瓷器。"對不起我有點事待辦。"

藍道幾乎沒注意到船長離去他皺眉瞪著碼頭。現在他要是帶若薇回家就該死了天知道人家會怎麼對待她。想到人家猜疑她的身分就使他毛發直豎。

貝於曼的女兒。在倫敦的上流社會中她會成為惡名昭彰、眾矢之的的對象。對名士派的人而言腐化人心的工作不隻是項遊戲也是一種微妙的藝術。他們會都想要她他們會試圖將她從他身邊騙走哄騙無所不用極其以截斷藍道小心翼翼牽絆住她的絲帶。

她會被每個花花公子追求他們全想要她當因為她美麗而且有個出名的父親。想到她被人搶走使藍道的下顎因憤怒而緊繃保護欲油然而生他不會允許他們碰她。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掠過他腦海如果他讓她冠上他的姓呢?

人們不會想占一個姓柏的女人的便宜無論她父親是誰都一樣。如果貝於曼憤怒的債主膽敢接近她藍道就可以合法地自己對付他們。婚姻。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這件事但突然之間它看來像是完美的解決之道。

以前他一直厭惡被婚姻束縛但將若薇綁在身邊似乎是個頗令人愉快的念頭。雖然她喜歡和他爭執但她卻是個好伴侶而且年輕美麗更是毫無疑問的純潔——一這點早已獲得了證明。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就可以隨時擁有她。

藍道開始想象若薇當柏夫人是什麼樣子。當然她不會拒絕他提供的頭銜和財富。但她願意接納他做丈夫嗎?他以最惡劣的方式開始他們的關係而且他無法再對她強求任何事。

他陰沉地望向天際想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到底如何。顯然在某種層面上她頗喜歡他藍道覺得這就足以做為婚姻的基礎了。若薇會發覺和他在一起很快樂特別是他們在的時候。

若薇一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就衝到門口。

"出了什麼事?"她問道。藍道身上有一股勝利的氣息。他低頭望著她眸中是謎般的金綠光芒。

"你可以恭喜我。"他說若薇愉快地笑起來。她還沒機會說話藍道就將她拉人懷中吻她。若薇立刻愣住了她的唇因驚訝而柔軟他毫不遲疑地利用她此刻的柔弱。

他的唇搜索著她遠比她記憶中更為迷人。他溫暖的撫觸融化了她若薇倚向他堅硬的身軀。火焰在她體內燃燒藍道察覺她的降服發出輕聲。

除了他們熾熱的接觸外若薇忘懷了一切她覺得自己熾熱而輕飄飄的。他們的激情已壓抑太久了。他的手順著她身側滑下輕柔地捧住她的。她雙膝發軟靠在他身上讓他堅硬的肌支撐她的重量。

藍道心中突然闖入一道思緒知道自己也許無法就此停手。他必須控製自己。他抬起頭呼吸急促她發出一聲抗議的喘息。

"我們得談談。"藍道渴望地說。若薇顫抖著點點頭設法坐下覺得自己奇特地虛弱無助。

"回家的事?"她問道。

"正是但我想先做一件事。"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聲問道:"你介意我們晚一個星期回去嗎?"

若薇不穩地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瞼以免讓他看見她如釋重負的神情。再一個星期她想道多一個星期和藍道在一起。

"那要看情形"她小心地說道。"你為何想延期?"

藍道遲疑了一秒鍾感到一陣內疚。他已經決定不要告訴她泰晤士報上的報道。他要爭取足夠的時間使她接受他的求婚。如果她特別固執他就要用那篇報道說服她需要他的保護。

"今早我跟一位法國造船師談論'夏綠蒂公主號'那是一艘雙層汽船在德國易北河上載運乘客。"

"汽船?你為何——"

"現在蒸氣隻是客船的輔助動力但將來有一天它會改寫整部船運史。"

"而你想和這位造船師深入討論?"

"我想到巴黎去見一位傅樂頓的徒弟。傅樂頓住在巴黎時建了一般汽船沿著塞納河而上他留下了許多技術。"

若薇皺起眉頭。她才不在乎什麼傅樂頓或是汽船她隻擔心藍道要將她拋在此地獨自去巴黎。

"你何時出發?"她設法平靜地問道。

藍道對她微笑。"那要看你打算收拾多少行李而定。"

"要看我"她震驚地重複道他的微笑加深了。

"除非你不想去。"

若薇很快恢複過來以猶疑的表情掩飾她的狂喜。"會很無聊嗎?"

"無聊?"他沉思地問她。"你曾在塞納河上航行過嗎?你去過金廈嗎?你在法國曾去劇院看過戲嗎?你曾在巴黎狂舞通宵嗎?"

"沒有。"她的視線充滿了興奮和渴望。

"那麼你就不會無聊。去收拾行李吧!"

藍道微微一笑看她飛奔而去。

對像若薇這樣的人而言巴黎是個無法想象的地方。她這輩子都受夠了保護幾乎是不見天日。每一條街道都充滿了鬧聲和歡笑各種奪目的色彩、劇院中飄出的音樂、咖啡座上傳來激昂的談話。

巴黎是光之都。藍道以二十四法郎的代價雇用馬車將他們送到維耶旅館那是一幢高雅的建築自十六世紀起就屹立在右岸。

若薇強忍著不攀在窗沿上而讓藍道指點過往的景致:露天的夏季餐廳、尚未完工的凱旋門、托勒利花園以及皇家廣場那兒有無數的商店向過往旅客招徐。塞納河右岸是宏偉的貴族府邪。

在巴黎的第一夜藍道實踐諾言帶若薇去跳舞他們到一家擁擠的舞廳裏面有各色人等:賭徒、女、貴族、淑女。舞池兩邊各有一支樂隊。若薇跳完第一支舞後走到點心桌邊打量飲料。

"溫啤酒"她批評道藍道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杯檸檬。"你是個魔術師。"她輕嚷道笑望著他然後很快喝掉了半杯。

她小心地不讓飲料濺在白手套及高腰的禮服上。這件天藍色的衣裳乍看之下很保守但領口如此之低能夠吸引所有人的視線。褶縫纖巧的花邊對遮掩她豐腴的毫無效果。

"小心"藍道說。"你也許會發覺我不可或缺。"

"今夜沒關係。"若薇道取了一個泡芙。"你是這兒最好的舞者。"當他們一起舞動時她覺得自已像是在飛。她感到許多人盯著他們看而她發覺自己並不介意人家將她看成他的女人。

藍道對她微笑對她的坦率感到驚奇。她的態度使他非常感興趣。自從他帶若薇到法國之後她似乎有了一些改變。

"一位和他的舞伴一樣好的舞者。"

"胡說"她更正道又喝了一口果汁。"我知道自己的能耐都是你的功勞。"

"假謙虛。你是等我再次稱讚你嗎?"藍道輕柔地指責。

他們四目交投融合在一起然後樂隊開始奏起華爾茲。"第一首華爾茲"他說由她手中接過杯子放在桌上。"我們一定要跳。"

"是的。"若薇幹澀地答道讓他把她拉進人群之中。

"我一定得跟朱海 碧夫人談談你的衣服。"藍道說用手臂摟住她的腰。

"我的衣服?"若薇重複道對他皺皺鼻子這簡直不像她。

"你幾乎等於沒穿衣服了。"他說視線滑向她的胸口。

"如果你四處張望一下就會發現我是這兒衣服穿得最多的女人。"

藍道哼了一聲沒有意思去看任何其他女人。他低頭對她微笑時若薇突然被一陣情感的洪流所淹沒。這一夜會結束嗎?她想道。她了解到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時刻像這一刻這般完美不心痛莫名。

他們似乎舞了一整夜。若薇緊緊抓住每一分鍾享受著藍道關注她的快樂時光。這一刻他會引她大笑起來下一刻他則帶著謎般的眼神凝視著她一面瘋狂地帶她回旋狂舞。

他們緊握的雙手、音樂、一道親密的眼光——這是一種太過短暫、太難以捉摸的滿足感。她一定陷入一場美夢中無法醒來。

這是她讓它發生的她想道。她的呼吸梗在喉中。這是我自己造成的。她愛上他了她愛上了一個她永遠、永遠無法擁有的男人某個也許無法被任何人擁有的男人。

更糟的是如果在她盡力之後還是無可避免的話她對柏藍道爵士的愛情可能也會被棄如敝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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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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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於靜寂的夜晚來到我身邊;

自泄漏玄機的夢境中走出;

你的雙頰柔軟圓潤

眼眸燦亮有如河面陽光

到頭卻含淚而去

哦逝去的回憶、希望和愛。

——克麗絲汀娜·羅塞提

馬車門打開時一陣清風拂上若薇的她體內竄過些微寒意。藍道扶她下車微弱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他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但他的五官幾乎毫無表情。

"你一定累了。"藍道說。若薇機械化地點點頭雖然她一點也不累。她不知現在幾點但夜色深沉有如黑天鵝絨顯然離黎明還早。她無法解釋心裏那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他們沉默地進入安靜、陰暗的旅館走上長長的樓梯。最後他們停在一條兩邊都是房間的走廊上。

"好安靜"若薇低語。"大家一定都睡了。"

"他們更可能出去跳舞了。"藍道說輕輕促她走進一間房間。他們住在兩間相通的房裏。房中的陳設和洛西客棧差不多豪華。落地窗的金色窗簾拉起通往小小的陽台。若薇走過去向外眺望。

"多美麗的景致。"她低聲道藍道困惑地皺起眉。美麗的景致?他知道她除了黑暗的街景之外什麼也看不見。她之所以不安是因為不信任他嗎?

他不能怪她在她身邊他幾乎不能信任自己。他歎了一口氣走向相連兩個房間的那扇門遲遲地打開它。

"你的行李都在隔壁"他說。"如果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

若薇瞪著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的心狂跳著。她緊握雙手驚慌在她血脈中流竄。一幕回憶浮現在她眼前藍道占有她時的影像:他的雙眸充滿身體因對她的而緊張。

我要他再度摟著我她想道雙頰滾燙。我要他需要我低聲呼喚我將我緊緊壓貼在他身上。他們結合時產生的痛苦呢?會再發生嗎?無關緊要。她憶起在那時他顯然除了她之外忘懷了整個世界。

"事實上我的確有點事。"她喃喃道略略側過身子。"我要人替我寬衣。"

一瞬間藍道似乎在地板上生了根。她的話在空氣中回蕩。他困難地吞咽了一下然後走向她。他做了什麼事要受這種折磨?他悲慘地想道。今夜他沒有耐心抗拒自己對她的需要。

他無助地接近她他解除女衣物的熟練技巧一時之間全消失無蹤。藍道小心地解開她背後的小扣子。他的感官沉浸在她的接近、她的女香澤以及她綰起的光滑秀發。他在完成工作之後在她很快轉身之前瞥見了她白色的。

"謝謝你。"若薇道。她抬頭向他雙眸大睜。

"晚安。"他簡單地說道祈禱她在他失去自製將她擄到之前趕快離開。使他困惑的是她並未避開他。而藍道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保持靜止。

"小薇你最好離開。"他說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沙啞。

"藍道"她咽下了想說的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她沒有男人的經驗她要怎麼取悅他?如果她使他失望呢?然而她隻站在那兒無聲地凝視著他。

藍道深呼吸了幾次試圖讀出她的思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最後他沙啞地問道。"小薇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和如果你不走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設法點頭。

藍道突然發出一聲含混的詛咒將她拉入懷中他的手滑入她背後開啟的衣縫他的唇品嚐著她。若薇閉上眼睛雙臂摟住他。

一股奇特的緩緩充滿了她的四肢百骸若薇發現自己雙膝發軟。藍道的手指陷入她發中。

強烈的無情地在她體內悸動使她異常興奮。她夢想過一個溫柔的愛人但藍道急躁、堅持吻她的方式窮凶極惡。但她不介意。他堅實的男子氣概滿足了她被挑起的饑渴。

他抬起頭若薇聽見自己的聲。 別停止她似乎在哀求而他將她拉向他熾熱的唇沿著她的頸項一路往下。她顫抖起來。

"小薇"他喘息道他的手臂緊緊摟住她。"每天我都更想要你。我試著忘記擁住你是什麼滋味沒有用你是我的。而我無法忍受失去你。"

她大膽地貼近了些心中滿是興奮的迷霧。

"你告訴過我這可能跟以前不同"若薇喘不過氣地說道。"證明給我看。"

藍道深綠的眸子盯著她凝在她的唇沿上。

"會不同的。"他濁重地說。藍道將臉埋在她頸間努力自製。他的激情急切到無法抑止的地步但他不想這樣。他打算使若薇和他一樣因而沉醉而這要慢慢來。

藍道緩緩取下她的發針當她濃密的秀發落下時他的心跳似乎增加了六倍。她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麗她是他夢想的一切她在他懷中。他感到她在他懷裏顫動藍道強迫自己緩慢進行。

他將若薇鬆開的上衣拉下將她裸露的手臂鎖在他頸間。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和他的氣息混在一起。他透過薄如蟬翼的她。

若薇醒然欲醉她毫不抵抗。夜間的空氣清涼然後他雙手的溫暖覆住了她的。她站在穿戴整齊的藍道面前感到一股奇特的震撼。

她驚訝地發現一種饑渴在她腹中成形她第一個反應是要轉身離開。

"愛人別動"他低語另一隻手臂圈住她一面她柔滑的手指送出陣陣酥軟的電流。"你好完美"

若薇帶著愛意與攀住他她的手插入他發中。"藍道"最後她發出屈服於體內強烈的之下。他深深地吻住她使她幾乎沒注意到她的和裙子都已落至地上。

藍道將她抱到。他很快除去自己的衣物。"在我們更進一步之前"他說道。"你該明白一件事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今夜之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他的聲音因而低沉。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從未有比在此刻占有這個女人更強烈的——然而他不希望明天早上再來後悔。

若薇躺在他面前輕輕顫抖她的嬌軀無比可愛雖然房中黑暗她眸中的光彩還是清晰可見。她以前從未體驗過這種急切她的身體似乎因熾熱而悸動渴望他的撫觸。

"請到我身邊來"她喘息道除了隻有他才能解除的緊張外什麼也感覺不到。"求求你!"

他的激情一發不可收拾。藍道知道自己無法再克製占有她的念頭。當他躺到她身邊時她一動也不動。藍道感覺到她的羞澀他心痛起來。他等待她主動伸出手他的雙肩、他的胸膛。

"藍道?"她輕言詢問他低頭看她。"什麼?"他喃喃地道他的身體因她探索的手而燃燒起來。

"你第一次時會緊張嗎?"

他沙啞地笑起來他的聲音梗在喉中。"不會。到現在之前從來不會。"

藍道低語著他的唇地吻著她。她的手臂急切地圈住她的頸項將他拉近但他不深吻她反而延長這細致的折磨直到她以為他打算將她退瘋。

藍道沙啞的低語飄浮在她耳際。她毫不遲疑地隨著他的指示本能地移動急切地想滿足他每個希望使他別再延長這的苦刑。

在此之前她從不知道他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從不知道他是個好愛人。他就像是一場夢幻一座金色的神像隨時可能會消失。他對她的低語報以微笑和一連串綿密的吻創造了一個純屬感官的世界。

最後若薇再也不能忍受極度興奮的痛苦開始啜泣。藍道低頭望她神色緊張。

若薇呼喊出聲他立刻停止了。

"會痛嗎?"他在她唇畔問道。

"不會。"她喘息道她將唇迎向他一面體驗他成為她一部分的神奇感受。"不會"

藍道感覺所有的理智都離他而去.他和若薇一樣都未曾體驗過這麼強烈的激情這和他以前的經驗完全不同。他們成為一體再也無法忍受分離。

對一個像他這麼有經驗的男人來說女人的身體隻是娛樂的工具隻是一種消遣方式身體的結合絲毫不影響心靈。她有什麼魔力使這一切顯得如此不同?這隻是巧合嗎?

若薇動了一下藍道立刻拋開這些雜念。他拉過被單覆在他們潮濕的身體上。

若薇驚歎不已。他對我比我自己更有影響力她忖道。她閉著眼睛轉向他他不急不徐地輕吻。他慢慢抬起頭望向她紫藍的眸子。

"後悔嗎?"他靜靜問道她搖頭。

"隻可惜第一次不——"

"我明白。"

他手指繞住她的發絲。

"有一天"藍道說。"你會記不清它曾發生過。"她搖頭卻看見他堅定的神色。"我會讓你忘記。"他堅持道在她能開口前就用唇堵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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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那致命的魔網!

在夜幕降臨之前

我遁走去隱藏我驚懼的臉

怨恨自己被生到世上

因愛情和輕蔑而啜泣

且在黑暗中尋找更加不見天日的地方

哭紅了眼不敢思及的早晨來臨。

-一席尼·杜伯爾

在短短的一生中藍道對女的善變有很深的體認。他變化無常的母親艾倫總是能用若即若離的態度將愛她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藍道唯一的自保方式就是裝出一副冷淡的樣子。當他看見若薇冰冷的眼神便無法自抑地自動築起了這道防禦工事。他想不透她為何改變了態度雖然心中有個聲音催促他去將若薇溫柔地擁入懷中哄她把心事說出來但他的本能卻使自己冷冷地瞪著她在兩人之間又豎起了障礙。

"你起來很久了嗎?"他問道。

若薇眨眨眼睛對他隨便的態度感到很意外。"沒有才幾分鍾而已。"她答道心中納悶他受到何種情緒的影響。懷疑到他前夜說的話可能僅是遊戲的一部分使她心寒。他是否把對和他睡覺的女人說那些話當作例行公事。

"你覺得早餐這個主意怎麼樣?"他詢問。

若薇快快地點點頭。"嗯我有點餓了。"

藍道突如其來地扭曲嘴唇微笑。"這是很可以理解的。"他說道。"你昨夜的表現足可賺到一頓豐盛的早餐。"

"別拿那件事來開玩笑。"若薇說道隨即皺起眉頭。

他好奇地皺起眉不知怎地她的尖刻反倒讓他心安了不少。或許她對自己竟會委身相從的吃驚程度並不在他之下。她大概想到自己熱情激蕩的行為覺得不安。不安但卻不見得會後悔。

"你受到良心遣責?"他揶揄地問道她立即抹去臉上的愁容。

"沒有。"若薇答道心想若是如此倒還顯得她的人格高尚些。她心有不甘地了解到她一點也不後悔和他隻恨自己愛上了最不該愛的男人。

"那很好"藍道又打量她半晌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我會搖鈴叫女侍來。"他回頭說道。

"好。"若薇答道強忍住想哭、想大叫或做任何有助於紆解胸口窒悶的事。他所具有的力量使她心中充滿恐懼。她無法拒絕他任何事因為目前她隻能主宰一半的自己另一半已經歸他了。

早餐後藍道帶她上街去賣東西完全不顧她急切的反對他似乎已暫時將生意、合約、汽船那些東西都拋在腦後全心全意地陪她遊覽巴黎。他明白任何具擁有意味的動作都會讓若薇避之唯恐不及於是藍道整天都保持著輕鬆而體貼的態度。她無助地在有他為伴的喜悅中軟化無法抗拒他的笑容、他的溫柔。他買了數不清的東西送給她——柔軟的絲帶和絨結、各式香精、繡花手套、飾以羽毛的絲帽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用品——直到若薇忍不住失笑求他住手為止。

當晚他又領著她到巴黎的大歌劇院去。那座巨大堂皇的建築物使若薇為之目眩神迷。到處都是大理石、黃金、玻璃和燈光。正中央懸掛著一具巨型的水晶燈架看來仿佛懸浮在空中的沉重發光體。他們坐在包廂中若薇完全沉浸在"唐磺"和"威廉·泰爾"的精彩情節裏。當表演睡美人的芭蕾舞者以極度精確的動作在舞台上飛騰時若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地大聲喝采直到表演者都退場以後仍未曾停止。最後藍道告訴她這批優雅的生物此時已在休息室中待價而沽了。

有時若薇實在讓他摸不透他從未見過如此的妙齡女郎直率、堅強而又實際然而她從前必定也受到嚴密的保護因為她對一些藍道認為是常識的事情所知極少。她的缺乏世故即使他著迷又使他疑惑。柯玫為何選擇以這種方式養育她?若薇對貪婪成的世人毫無招架之力。藍道皺著眉端詳正全神貫注欣賞表演的若薇。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她實在太、太脆弱了。

中場休息時若薇轉身和他說話青玉般的眼眸閃著異采美得出奇。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打算對他說些什麼因為這時有兩個女人向他們的包廂走來其中之一美得讓若薇不由得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猛瞧。她看來和藍道差不多年紀渾身散發著自信。她的嘴唇嫣紅雙頰也閃耀著同樣的色澤。一頭發絲是有如月光般的淡金色眼眸則是細致的蛋殼藍。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對呼之欲出的大其上垂著一串爛燦奪目、鑲滿鑽石的項鏈。

"可俐你看看我們遇到誰了。"那女人招呼她的同伴兩人毫不客氣地打量著若薇她開始疑心自己的外表是否有不妥之處。藍道聽見那銀鈴般的清脆女聲全身僵硬。他沉著臉緩緩轉過身。"柏爵士再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若薇不悅地注意到她特別格調"高興"這兩個字暗示她高興的程度遠超過適合公開承認的地步。

"艾樂梅小姐杜可俐夫人。"藍道勉強起身向兩人致意。若薇猜想那位金發美女便是艾樂梅小姐了。她的朋友沒有她那麼迷人不過打扮並不比較遜色。

"沒有你在倫敦也黯然無光了。"艾樂梅小姐向藍道說道她的口氣甜得難以形容眼神專注地望著他。她站得靠他很近身材高挑的她比藍道矮不了多少。她用充滿愛意的眼光撫過他的頭發、黝黑的面孔和寬闊而堅定的嘴。若薇默默站在一旁注視著他倆她的心被一陣痛苦攫住了。她感覺自己的天真迅速粉碎因為這時她總算明白曾有過親密關係的人互相注視的目光是什麼樣子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藍道和艾樂梅小姐過去曾是情侶。

藍道是個經驗豐富的男人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可是一想到他抱著那女人吻她、四肢和她實在很不是滋味。她覺得被貶低了仿佛那金發美女已毀了若薇和藍道共享的每一絲甜。你這傻瓜她怒罵自己。你竟開始自以為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女人了。這女人不但告訴你你不是第一個同時也證明你不會是最後一個。既然他對艾樂梅的會消褪若薇毫不懷疑他總有一天也會厭倦她。

那女人接下來說的那句話使若薇顧不得傷心了代之而起的是震驚。

""艾樂梅小姐慢吞吞地說道淡藍眸瞄著她。"原來這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貝小姐了。"若薇怔住了瞪大了眼睛。藍道狠狠地瞪了艾樂梅一眼她假裝沒看到。

"無人不知?"若薇無力地重複。

"當然了泰晤士報成天有你的消息親愛的女孩!文明世界裏的每一個人都曉得你自稱是美男子貝於曼的女兒。我不得不說她看起來不像是會攀龍附鳳的人或許她說的是真話。"

若薇覺得自己的臉變得蒼白且麻木。"我並不打算認貝於曼做父親。"她設法喃喃吐出這句話自尊使她得以直直迎上那女人的視線。

"我倒看不出有什麼相似的地方。"艾樂梅小姐若有所思地說道用審視二流藝術品的目光打量著她。"不過你的內在或許和他很相像。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

那女人好像以讓她下不了台為樂。若薇將視線轉向藍道。他早就知道有這麼回事了。聽說報上登了她的消息似乎並未使他感到意外若薇竭力忍耐沒有當場痛哭失聲。他清澄的滾綠眼眸深處有著懇求的意味求她別放棄對他的信任。

"你何時會回倫敦柏爵士?"艾樂梅小姐問道視線仍固定在若薇蒼白的臉上。

"等巴黎變得無聊的時候。"藍道咬牙說道。

"我真希望你帶著你的貝小姐一起回來。她會喜歡我們社交界多采多姿的活動"

藍道苦笑了一下。"樂梅"他以不自然的溫柔口氣打斷她的話。"在我把貝小姐交給倫敦社交界以前我情願先帶她下地獄。"

艾樂梅小姐笑得像隻滿足的貓對他的挖苦完全不以為意。"你有把握地獄會比倫敦好玩嗎?爵爺?"

"我隻知道地獄裏沒那麼虛偽。晚安女士們。"他向若薇伸出一隻手臂。"貝小姐我相信演出已經結束了。"若薇挽住藍道時整個人都在發抖不過她還是設法在離開以前對那兩個女士點個頭。上了馬車以後她便開始發難了。

"你無權把那件事瞞著我。"她低聲說道。

"小薇我本來已經準備要告訴你——"

"別說了!"她激烈地說道。"我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說。在你覺得方便的時候等你占夠了便宜——"

"小薇——"

"我開始覺得自己隻是棋盤上一顆任人擺布的卒子!不別那樣看我。我不想讓別人哄我不想哭或和你吵架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我隻要一個人靜下來想想!"她一聲。"沒想到我居然是從你的前任從一個蕩婦口中知道這件事!"

"我前任的什麼?"他問道。"她是個蕩婦這點我可以保證不過她不是我前任的什麼。"

"我眼見她和你——"

"艾樂梅在所有穿長褲的生物面前都是那副德。"

"那麼她對你褲襠裏面的東西認識有多深呢?"

若薇也沒想到自己會脫口問出這麼粗魯的問題。藍道瞪著她揚起一道眉毛。他緩緩笑開的時候她面如火燒。

"你不用吃醋小薇。"

"我才不是吃醋!"她啐道可是他臉上仍然保持著那種洋洋得意的笑容這真是令人難以忍受。

"老實告訴你這幾年來我不是沒接到過和樂梅的邀請隻是很不巧最近我變得很挑剔了。"

若薇低頭看著自己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她的怒氣已有一部分轉變成尷尬、挫敗還有是的無可否認的妒意。藍道又輕聲開口了。"小東西我們要先把一件事講清楚。雖然我很想說你是唯一的但事實上我並不是沒經驗的男人。你很可能會聽到一些閑言閑語甚至你還可能會認識曾和我有過親密關係的人。除了一、兩小時的歡樂以外她們對我並不具任何意義。如果你打算-一和她們算帳的話還是先告訴我一聲比較好。"

"我才不打算和根本不想見的女人算帳。"若薇冷冰冰地說道他把從前的說成"她們"好像跟她毫無關係似的讓她氣消了一些。不過她又開始猜測自己何時會成為"她們"之中的一員然後第一千次再自問為何居然會傻到愛上他。"我不想再交談了。"她僵硬地說道。"你是否可以讓我安靜一下?"

"隻能到我回旅館為止。"他說道皺起眉頭心想若是能把這頑固的小東西搖到牙齒鬆脫該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而且是因為這些話給車夫聽見了不好所以我才肯行這個方便。"

"你的謹慎真令我驚異不置。"若薇喃喃說道抿住嘴巴將兩臂交疊在胸前。馬車在起伏不平的路面上顛簸前行她試著理清自己纏結的思緒。

仔細想想之後若薇承認不能全怪藍道對她上報那件事守口如瓶在她默默且不自覺的鼓勵之下他已以她的保護者自居認為她的大小事情都應由自己負責。從某方面來說是她自己授予他這項權利。可是很顯然的他不可能持續對她提供這種保護他不會永遠護著她。

她的臉微微一皺鼓起勇氣瞥了他一眼。他臉上每一根緊繃的線條都顯示出不耐。若薇忍住笑意心知他因為她拒絕與他交談而不悅。然而她需要時間來考慮一下到底要對他說些什麼在他將一切情況都扭曲到令他稱心如意以前該采取何種步調。無論藍道想說服她相信什麼事都不必費吹灰之力。一旦她坦承自己對他的愛意更加不知要如何收拾。藍道絕對能夠利用這個事實來操縱她。

他們走進房間時房中充滿了落日餘暉。他幫她脫下外套以後若薇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天色。

"你不用那樣護著我我不是小孩"她自棄地壓低了聲音。"雖然我的行為確實像。"

"不是的——"

"是的。"若薇因自責而羞紅了臉。"我把自己的事情都交給你負責而你已經有很多事需要操心了。我和你一起到法國來是為了避免做困難的決定更糟的是我還利用你的悔意。我不該和你一起來的我根本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找工作。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或是保護——"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藍道打斷她。"如果你高興盡管自責小薇。但這是個男人的世界。"

"即使這樣我還是可以自立不該利用你。"她堅持。"而告訴自己我恨你把事情都推給你當然容易得多了。"

"你現在還恨我嗎?"藍道問道注視著她心慌意亂地轉身穿過房間。若薇聽到這句話吃了一驚停下腳步。原來她的感覺在他看來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是完全明白表現出來的。

"現在?"她茫然問道。"不當然不了。生某人的氣和"她在一張小茶幾旁停下用手指撫過光滑的桌面不去看他。"你怎麼會這樣問?"她呢喃道。

藍道向她走近幾步。

"可是我可是第一次呢?你忘了我的所作所為嗎?"他似乎企圖喚起她對他的憎恨。

若薇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方才回答。"我情願把昨夜當作第一次。"

在說出這句話的短短一瞬間若薇便毫無所覺地越過了他心中的障礙進入一塊從未有人到過的領域。藍道垂下覆在榛綠眼眸上的濃密睫毛努力克製心中泛起的一陣感情。他不曾記得有誰原諒過他的錯誤不管大錯小錯都一樣。大家都認定他才不在乎別人的寬恕而他過於驕傲絕不肯開口要求更加深了這種印象。

"藍道?"若薇問道臉背著他。

"怎麼了?"他淡然問道努力恢複搖搖欲墜的自製。

"你在馬車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很想說我是唯一的?"

一陣漫長的沉默若薇等他作答手指把玩著窗簾上的流蘇。

"你應該和一個有無可挑剔的過去的人在一起"最後他冷冷地答道。"一個沒受過汙染的人。"

她渾身泛起一陣溫柔的暖意停下了手指的動作。她曾經夢想過風度翩翩的騎士一個毫無缺點、愛她始終如一的男人。而目前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藍道他有見不得人的過去難以抗拒的魁力、力量時而充滿怨恨時而充滿激情。不管跟誰比她都會選他——尤其是和青澀男孩比較的時候。

"毫無經驗的男孩"她大聲說道然後笑了。"無知、不成熟毫無優雅可言。也許我應該渴望他笨手笨腳的和難以忍受的親吻不過很奇怪我偏不。"她轉身面對他。"而且我懷疑無可挑剔的男孩可否願意讓一個私生女辱沒了他——"

"住口。"藍道胸口起伏不定在暮色中凝視著她。西沉夕陽的微光輕觸著她烏亮的秀發甜美的和那張永世會在他夢境中出現的絕世容顏。"任何男人都會想要你"他濁聲說道。"無論老少隻要身心健全的男人都會渴望你。"

"別"若薇喘息道她看見他的眼神心跳加速。接著她自覺地笑了試著用比較正常的聲音說話。"別試圖安撫我。我仍然在生你的氣還有今晚我要在自己的房裏睡。"她必須設法解脫他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

"你以為你躲得掉我?"

"不我不是要躲你。"她堅決地搖搖頭強調這句話。"我不再逃避了我要查明謠傳是否屬實藍道——我一定要知道我是誰他到底是不是我父親。我應該在貝於曼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就寫信給媽媽寫信給玫才對。"

"我們就快回英國了。等我們回去以後我立刻帶你去找她。"

"我們回去以後我要立刻找份工作。"若薇糾正他。"然後我再單獨去見她。"

兩人目光交會時他緊繃的下巴表示出他的決心。

"我本來沒打算現在就討論這件事的"藍道說著口氣中透出絕不妥協的意味。"不過我猜想大概也找不出什麼適當的時機了。"

他走向她用溫暖的大手執起她冰涼的小手將她拉近身前她睜大了眼睛。她抬頭望著他他的男氣息撫慰著她的感官若薇對自己越來越沒把握了。

"若薇"他用那雙清澈的棒綠色眼眸凝視著她。他似乎情難自伸出一手她柔嫩的面頰。"我知道你把獨立看得很重要。不過你還有其他需要我也是而且那些比獨立更重要。"

"你想說什麼?"她謹慎地問道。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奇怪而饑渴的神情。

"我不能讓你獨自在倫敦生活。"

她本能地伸手抵在他胸前掌心緊貼結實的肌起伏。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有義務保護我"她柔聲說道。"不過我確實可以自行處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

"你才不會知道!老天爺若薇就算不管那些有關貝於曼的傳言你知道你將面對何種情況嗎?你了解男人嗎?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會像發情的狗一樣來聞你的味道?你知道——"

"這些話的重點到底是什麼?"若薇打斷他他的話使她羞得臉頰發燒。

"重點是"藍道慢慢說道。"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妻子。"

她簡直不能相信他居然說出這句話。她的心跳沉重震驚使得她嘴發幹。她想撲倒在他腳邊泣訴她想要他但卻無法接受他。她不穩地吐出一口氣垂下眼瞼泫然欲泣。她不能縱容自己去想象嫁給一個現在想要她之後卻又一定會鄙視她的男人。他目前對她很感興趣但憑什麼保證他不會生厭呢?.她的沉默使藍道皺起眉頭他仿佛覺得自己該一列舉兩人結婚的好處但他甚至沒向自己承認想要得到她的真正理由。

"顯然我們並非不能相處而且我覺得我已經等得夠久才結婚。已經到了我該結婚生子的時候你我會生出漂亮的孩子——"

"我們以前說好"她說道聲音發顫。"等你把法國的事情處理完以後就回去幫我找工作的。"

"那是上輩子的事了。那是兩個不一樣的人的約定。況且我剛剛才提供你一份工作。"

"你說過要幫我找一份可接受的工作。"

擺明了她不會輕易接受他求婚藍道體內的緊張像上緊的發條。上帝明鑒如果她決定用冥頑不靈的態度來對待他一定是她不知道他為了要把她娶到手會使出何等手段!

"做我的妻子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他逼問道。"老天知道有多少女人對這個位置垂涎三尺——為什麼我第一次向女人求婚卻發現她對我不屑一顧?"

"我沒有這個意思"她說道兩眼望地。"如果我們回去以後你還想要我那麼或許我們可以安排一些見面的機會直到你不想再要我了為止可是我不會嫁給你也不會當讓你供養的。"

"噢太好了。"藍道粗暴地打斷她。現在他想把她勒死。"你建議在你休假的時候我倆見面要不就是上帝助我在星期日見面。你要我怎麼做?在你雇主家的廚房後門上留張紙條說我想見你?好像你是傭人似的——"

"我是個傭人。"若薇力持鎮靜地說道。

"你不是而且你也不該做傭人。"

"住口!"她說然後伸出一隻手用顫抖的手指遮住眼睛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快樂了。她落入了愛情的陷講。想到沒有他的生活就令她受不了但若嫁給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對自己失去興趣也同樣令人無法忍受。藍道對她的感情絕對比不上她自己對他用情之深這種不平衡的狀態會使他逐漸生厭。想到自己將來可能會被送到一幢冷清的鄉間宅邸靜度餘生而藍道徑自在城中尋歡作樂便使她不寒而栗。當他的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等他厭倦她之後除了再找別的男人以同樣的方式供養她以外幾乎別無選擇。"讓我走。"她低語道。

這三個字已足以使藍道的火氣爆發。他心中有種醜惡的想法認為她故意吊他的胃口。他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而他想要的越多她願意付出的卻越少。她站在他觸手可及之處卻又無法接近他再也不能忍耐了。

"看著我該死的!"他嘶聲說道把她的雙手拉到身側使她的身體拱向他直到兩人鼻尖幾乎相觸。"我不管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那無關緊要。因為你自己心裏也明白你是我的。無論你如何掙紮這點都不會改變。"他的大手緊扣著她的手腕她感覺得到他的憤怒就像滾滾的洪流。

"藍道別說了!"自從兩人認識以後這還是若薇第一次被他嚇到他似乎已放棄了自製。她的心跳以驚人的速度跳動著。"我認為你根本不在乎我可以給你的錢"他歎聲說下去。"或甚至我可以提供的保障不過我知道你確實想從我身上得到一樣東西。"他兩手滑到她的將她托向他不肯鬆手。她喘息了。"昨晚我聽見你哭叫我的名字。"他說道呼出的熱氣填滿了她的口腔。他的溫暖和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打擊著她。她無力地搖著頭他俯身吻她強迫她分開嘴唇接受他舌尖的美妙撫觸。"即使我必須、威逼、你都非嫁給我不可。你沒辦法假裝你不想要你的太明顯了。說你是我的快說。"

"你不明白——"她的話被他的親吻止住這回他吻得要徹底、更不顧一切。她全身都開始燃起無法撲滅的火焰然而她仍舊試圖避開他。藍道抬起頭來注視她時她急忙喘氣除了青玉般的眼眸中熊熊燃燒的以外她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

"告訴我。"他歎聲說道再度吻住她渴望她柔軟的唇好似上了癮一般。這是個溫柔多情的吻讓她有反應的餘地。若薇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除了他的嘴、他的手和屏障著她的魁梧身軀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她體內充滿一股陌生的力量她的反應迅速而激烈她每根神經末梢都在顫動。她被愛意和激情所消融哦她多麼想要他多麼渴望他。

藍道感覺到她已興奮得全身發熱心有不甘地終止了那個吻。

"藍道"她低語知道自己無法與他對抗使她哆嗦不已。"我是你的"她臉紅了然後揮除僅餘的理智無力地攀住他。"我要你我是你的。"

她的話使他中燒但他卻反倒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你會嫁給我了?"他不穩地追問她直直迎上他的視線若薇無法作答。不管他打算如何她都不能答應他。"小薇?"他厲聲催促。

"我真的想和你。"她說道並未作答同時試著將他的注意力轉到別的事情上。她的紫藍眸緊緊鎖住他試探地開始在他健壯魁梧的男軀體上摸索。若薇手指畫過他鋼鐵般堅硬的胸膛和緊收的腰線。他是個美麗的男人、每一個女人都會偷偷夢想的那種。"你讓我體驗了一些作夢也想不到的美妙事物"若薇說道如絲般柔滑的語音在他耳邊漾開。"我也想帶給你同樣的喜樂。告訴我我們共享的一切很特別嗎?是不是大家都會有這種感覺?如果不是的話這種感覺又能留住你多久呢?"

藍道默默地站在那兒腹肌緊縮他是她手中一名竭力自持的俘虜。不不是大家都會有那種感覺——它比我最的夢境還要神妙他想道。但這些話在他腹底某處便消失不見了。當她觸摸他時使人痛苦的諸般情緒——傷心、絕望、焦躁——都-一粉碎想到這麼嬌小的一個女人竟對他擁有如許大的力量便使他為之瑟縮。不過正如往常一般他對她的需要隨即征服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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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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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1: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絕不讓你走

你身上有太多我加上的束縛;

你說別了

我握住你的手。

絕不讓你走。

——羅勃·布裏吉

次日早晨她起床時藍道已經出去了。若薇看了他留在桌上的字條便拉鈴要女侍送早餐來。他一直到下午都還沒回來她隻好自已看書打發時間。數小時之後她便開始懷著敵意打量身邊華麗的陳設覺得自己是隻被關在漂亮小籠子裏的鳥兒。

他已迅速成為我生活的中心她陰鬱地告訴自己然後開始思量著沒有了他可供依附要怎麼辦。

又過了許久藍道滿面愁容地回來了若薇設法先把兩人之間的問題拋在一邊問起他生意談得怎樣。

"我今天都花在跟白癡打交道上了"他告訴她倒在一張椅子上籲了一口氣。"別問我英法貿易的遠景因為若要由我今天遇到的那些呆瓜決定前途堪慮。"

"難道法國人不想借著和英國貿易而重整經濟嗎?"

"從前拿破侖的政策導致他們經濟衰頹。他們不想欠英國人的債並且認為戰時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不對——甚至到了不願做任何妥協的地步。"

"你真的認為他們態度不對?"若薇問道他懶懶一笑。

"沒有。他們的態度完全可以理解——隻不過對我造成不便罷了。桌上是什麼東西?"

"冷盤、三明治、蛋糕、水果還有酒。我無事可做所以點了午餐。"

"我也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但是我今天去的地方實在不適合女人涉足。"

"我了解。"她說道兩人對視一陣漫長而親呢的沉默填滿了房間。若薇遇上他的視線時臉羞得酡紅她知道他正在回味昨夜。

"面包、美酒和小薇。"藍道評論眼中的陰影被笑意取代了。"我是否可以奢望婚後仍舊能夠得到這種歡迎?"

若薇並未對他報以笑容。她用的貝齒咬住下唇猶豫了幾秒鍾後方才開始進行這無法避免的話題。

"藍道"她說道發覺要說出這些話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昨夜我沒有答應你任何事。"

"你說你是我的。"他平心靜氣地提醒她視線凝住不動。

"當時我是處於非常激動的狀況之下。況且這句話並不表示我接受了你的提議。"

"那不隻是個提議而已"藍道表示眼神中的暖意迅速消失無蹤。"是求婚。沒錯你沒有明說你接受但是你做了肯定的暗示我當然認為你答應了。"

"為什麼?"她絕望地問道。"如果你隻是想圖方便我敢擔 保你在一刻鍾以內就可以找到心甘情願嫁給你的人而且出身和脾氣都很可能比我好。如果是因為你認為自己有責任挽回我的名譽這個理由不能成立我也不用多說了。"

"上帝你為何急著想避開我?"藍道逼問語氣不耐。"你沒有工作、沒有錢也沒有朋友、家人和未婚夫來幫助你。昨天我花了大半夜來向你證明一項我們婚後可以享受的好處可是你仍然不願意好像我向你提出的是最卑下的建議似的。你是否還在恨我強取了你的童貞?你是否——"

"沒有!那件事和我們目前的情況無關。"若薇說道眼神明亮發出近似紫羅蘭色的光芒。最後她鼓足勇氣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一口氣說道:"我不否認我們在床第之間很能配合-但縱使我缺乏經驗仍然知道婚姻建立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基礎上是遲早會破碎的。你真以為我們結婚能獲得持久的幸福嗎?你準備向我許下終身忠實的誓言了嗎?我想不會吧。到目前為止你對我的興趣已經維持了幾星期但這並不能證明你明天不會找到更喜歡的人。我不知道你會是怎樣的父親不過我確實曉得你小時候看到的是如何的榜樣我懷疑——"

"你這人!"藍道低語眼神冰冷。若薇瑟縮了一下才又開口。這些話非說不可因為這是她想得到唯一能讓他死心的辦法。

"為了你的家人、船運公司和柏家的產業你開始替自己的行為負責。你有個不錯的開端但能持續多久呢?要是哪一天早晨你在妻子身邊醒來發覺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得受不了你還是喜歡賭博、閑逛、玩漂亮的女演員那你要怎麼辦?"

"原來你自以為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細"藍道說道他冷若冰霜的表情讓若薇?那間寒入骨髓。他好像是個陌生人。"你不但認定我一定會不忠並且暗示我極可能會虐待自己的孩子還預言我家會敗在我手上。"

"你別這麼說。"

"你要證據那隻有讓時間來證明了。但很不巧的是我們沒那麼多時間。我要不現在就得到你要不就根本不要你。我想你覺得我並不值得讓你冒險。"

"我辦不到。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她鎮靜地說道。他站起身仿佛無法再忍耐和她共處一室似的。"那就這樣吧。你不用再容忍我的提議和觸摸我會堅守我們原先的協議。我會推薦你去做可敬的工作然後你就可以樂得永遠不必再見到我了。同時我會出國一段時間。"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視線在她的嬌軀上來回掃視。"我想你會精通在倫敦自力更生的藝術的"他的語氣圓順但每一個字都像利箭一般射進她的身體。"如果你覺得幫小孩擦鼻涕和替老太婆讀書不適合你的話別忘了你還有一項保證能讓的發財的專長。"

門關上了若薇握緊拳頭舉到嘴邊她麻木了數分鍾之久思緒百轉心中因悔恨而悸痛。她的計謀可說是太成功了。她狠狠地刺傷了藍道但她不能讓自己有後悔的餘地。

若薇需要一些東西來鎮定神經她走到擱午餐的小桌子旁邊。她伸手扭開酒瓶的蓋子倒了一大杯酒。她自我解嘲地舉起亮晶晶的水晶玻璃杯。"敬未來!"她說完便將酒和著未流的淚水咽下。再喝幾口之後她的神經開始平靜下來手不再發抖了但心仍然在作痛。她腿發軟撐不住了便在一張繡花椅上坐下又往杯裏斟酒。要是甜的酒液能讓她永遠忘記這件事就好了若薇想道對它提供的暫時平靜感激不已。

從前整天作白日夢的她要比目前快樂多了。現在她隻能帶著這些苦澀參半的回憶活下去而每當她回想起來便死去一些。若薇歎了口氣抬頭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然後又把杯子添滿。她有氣無力地鬆開領口的小襞襟鬱鬱地癱在椅子上不動。下午的陽光染上牆壁她環視整個房間。她愛法國她在此地體會了一生之中的至樂這裏既混亂而又和平既矯飾而又單純且將這些特質都配合得恰到好處。她永遠不會忘記在洛西客棧過著有如天堂般生活的那幾個星期即使想忘也忘不掉。若薇麻木地放下半滿的酒杯開始為自己回到英國以後的出路打算。她怎能忍受聽見有關藍道的種種傳聞猜想他的近況渴望見他而又見不到呢?

她打了個冷顫步履?珊地走到窗邊。天氣涼得很快一陣冷風像蟒蛇似地纏繞著她的身軀。她關上窗戶然後閉上眼睛這一個動作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她感到胃中翻攪不已便將一手伸向腹部。

"若薇你這白癡!"她責罵自己悲苦地想道喝下將近三杯紅酒恐怕是過量了。她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打開裏面放著痰盂的櫥門沒兩秒鍾便感到一陣惡心嘔出了滿肚子的酸水。她用瓷罐裏的清水漱了漱口。她覺得好冷、好累而且難過得要命。顯然不隻是喝多了這麼簡單她一定是有了大麻煩。她必須找人來幫忙。若薇使盡力量走過去拉叫人鈴幸運的是外面剛好有個年輕的女侍經過馬上就過來敲門。

"進來。"若薇靠在牆上無力地說道。她的眼睛昏花連人都看不清楚了。"聽著我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大概是我喝的酒要不就"噢上帝她不是常在報上看見小偷將旅館裏的客人下藥然後把他們洗劫一空的事情嗎?"請幫助我"她設法說道。年輕的黑發女孩朝床的方向指了指然後抓住若薇的手臂。"別丟下我。"若薇喘息道害怕自己的確被下了。在渾渾噩噩的情況下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說的到底是英文還是法文了。她掙紮著要把這句話再重複一遍不料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醫生診斷的結果是若薇被人下了鴉片她已昏迷一天一夜未醒。藍道坐在她床邊守著覺得這件事不像是真的反倒像個夢魔。

雖然最近常有下的強盜事件傳出不過藍道認為這次情況並不是這麼回事。在有關若薇和貝於曼的消息見報後沒多久就出事也未免太湊巧了。是否有人想把若薇綁架勒贖?或隻是貝於曼的債主所使出的激烈手段?那些人原來確實有綁架的企圖要不是若薇立即求救小女侍正好在房門外他們很可能已經得逞了。想到有人指望用下了藥的酒將他倆雙雙洗劫藍道抿起了嘴唇。

那名小女侍卓美雅似乎很關心若薇藍道便向旅館經理要求讓她留下來照顧若薇。藍道不知她為何如此熱心據他所知她倆從前並不相識。她用海綿替若薇拭浴替她梳頭發編成辮子替她換床單又將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她不時喃喃自語哼幾首小調更使人覺得出奇的是有時她口袋裏還放了本書。顯然她多少受過些教育對法國仆人來說這是很難得的。她似乎是個想象力特別豐富的孩子。

入夜時若薇仍然沉睡不醒藍道覺得自己的最後一絲耐也已耗荊他從床邊的椅子上起身伸展作痛的肌然後走到小小的緞木寫字台旁邊他寫了一封詳盡的信給他在哈維指定的經理人彭先生指示他處理貝於曼的債務問題。藍道認為貝於曼的大嘴巴對目前的情況必定功不可沒他當然不會這麼便宜就放過姓貝的。

藍道要彭先生去一趟加萊親自拜訪和貝於曼有金錢往來的那些人催促他們去討債隻留下他維生必須的數目。不管貝於曼如何舌燦蓮花以後他隻能得到僅夠糊口的食物和最少量的柴火。他不會再有新領巾、香檳、鞋油也休想再享受裁縫到府服務、發蠟、杏仁餅幹和鼻煙了。以後他絕不會想出去拋頭露面隻敢在家中龜縮不出了。

得知藍道這種作法若薇可能會驚駭至極可是如果不報複他非氣瘋不可。藍道向自己保證萬一若薇不幸死於營養匱乏貝於曼誓必要得到更悲慘的下常

藍道坐在那裏沉思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美雅替他準備的晚餐。現在她完全不信任由別人料理他的食物冷盤、水果、麥包都由她一手包辦她那副權威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個年僅十五的小女孩。她看他連碰都沒碰一下便試著引起他的注意。

"你怎麼不吃東西先生?"

藍道茫然地望著她然後才看看食物。"我不餓。"他說道將信紙整整齊齊地折起來伸手取過一管封蠟。"你拿去吃吧。"這是個很的建議她平常絕吃不到這麼精致的食物。藍道又回到床邊坐下抱膝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若薇。一塊用餐巾盛著的三明治出現在他視界邊緣他抬起眼睛時她懇求地望著他。

"你什麼都沒吃。"她用法語重複一遍聲音微顫。藍道伸手取過食物她鬆了一口氣。

"我看你認為食物會對我有幫助。"他說道接著用一口白牙咬住酥脆的麥包。

"是的先生。"她一本正經地同意藍道忽然笑了。她給他端來一杯濃茶以後他用比較親切的態度看著她心想她不知過著什麼苦日子。她辛勞工作毫無怨言態度恭順不過她看來比一般的仆人伶俐得多。

"你的父母也在這裏工作嗎?孩子?"

"我沒有父母先生。"

藍道皺起眉頭她還這麼年輕總不至於已經結婚了或許

"丈夫呢?"

她笑了拚命搖頭。"沒有先生。我有個哥哥照顧我。我們遍曆整個法國隻要他找到工作我們就住下來直到直到——"

"他被開除?"藍道猜測道她點點頭。

"總會有工作的他什麼都能做。"她淡然說道。她垂下眼睛端起盤子走出去。

夜深了美雅在隔壁房間裏打瞌睡藍道查看若薇是否有蘇醒的跡象但卻一無所獲。這小房間仿佛成了整個世界外面的一切都已無關緊要了。他握著她的手捏她的手指頭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他倦極不支將頭枕在手臂上。

"若薇"他吸聲低語。"快回到我身邊。"

半夜他聽見門閂被挑開的輕響而醒來還以為自己在作夢。藍道眨眨惺鬆的睡眼看見門閂已經被挑開。?那之間藍道便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平貼在牆上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瘦長的黑影溜進房間藍道眯起眼睛想看出那是什麼人。那人身手矯捷步履充滿自信他走到若薇床邊低頭望了她一會兒然後伸手到她頸邊探她的脈搏。

藍道體內竄過一陣暴怒輕悄悄地兩大步跨過去。他用一條鋼鐵般的手臂勾住那陌生人的頸子往後拉想要勒斷那人的氣管。

"我想"藍道咆哮道。"你總該先自我介紹吧。"

那闖入者發出一聲悶呼立刻采取行動。藍道倏然感到右側傳來一陣刺痛那人不知何時已抽出一把亮閃閃的匕首。藍道被迫放開他以便閃避第二刀。他退到牆邊無處可逃陌生人狠狠朝他下巴槍上一拳。

幾秒鍾以後藍道搖搖頭不齒地發覺自己竟跌坐在地板上。闖入者早已不見蹤影不過若薇還好好地躺在那裏。藍道皺著眉頭用一手護住灼痛的傷口站起身感到襯衫上已被血染濕了一片。正在此時通往鄰房的門開了。美雅手持一根蠟燭探頭進來張望。

"先生你叫我"她說道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不瞪大了眼睛。她迅速走到他身邊舉起蠟燭查看他的狀況。藍道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中看見她臉色變得慘白苦笑一下。

"我們有個不速之客。"他喃喃說道險些站不穩。

"先生請你坐下。"美雅低聲說道急急走開將蠟燭放在盥洗台上。"我先替你包紮然後去請大夫——"'

"不要找大夫。"藍道厲聲打斷她往椅子上一倒。這件事要是泄漏出去勢必會招惹議論使事態更形複雜。"傷口不深隻是劃傷而已。"

"可是你應該-一"

"答應我你會守口如瓶"他粗聲說道感覺傷口的灼熱已擴散至體內。"不然我會想辦法"

"好的先生。"美雅急忙插嘴端著一盆水和布條來到他身邊。"請你把襯衫解開。"他懷疑地端詳她正想開口詢問這樣豈不是會令她感到尷尬沒想到她卻脫了他一眼。"我不會暈倒的先生。"

藍道抿起嘴唇艱難地除下染血的衣服。他棕褐的肌在燭光下閃亮。

"不過你會臉紅至死。"他喃喃說道在她將一塊濕布覆上裂開的傷口時忍住一聲惡咒。

"你要不要喝杯酒先生有威士忌——"

"不用。"

停了一會兒之後美雅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有人來搶劫?"

藍道點點頭一綹濕發落到額前。

"有人想把小姐從我身邊搶走。"他說道語氣如火一般幹烈。美雅兩道眉毛皺在一起不過她很聰明地沒再繼續追問隻掀起布來檢視傷處。她這種實事求是的態度使藍道覺得有趣因為他認為她應該不習慣見到血或是男人裸露的胸膛。他有幾個問題已到了嘴邊但既然她尊重他的他也該尊重她的。他的眼神中閃著感激接過一大塊幹布按在身側。

"我要下去拿些藥膏上來給你包紮。"她說完便像個鬼影般走出了房間。

傷勢並不嚴重而且愈合奇速。藍道隻顧著擔心若薇幾乎忘記自己受傷這回事。在接下來的兩天他開始相信自己從前做的壞事現在要遭報應了。他不知道不省人事的若薇是否在受苦但是他每一回看她注意到她嘴唇幹裂骨架越來越突出便難過不已然而卻又忍不住不看她。除了紋風不動的嬌小身形他幾乎已感覺不到其他的事物了。要不是美雅堅持他根本不會去吃東西。除非實在支持不住他也不會睡著大部分時間他隻坐在那裏望著她。

第三天日落時分藍道坐在若薇床沿手覆上她的用占有的目光梭巡她的五官。

"小花兒"他說道苦笑著。"我從未想到一個女人會有使我崩潰的力量而你就是我的致命傷。"他低下頭話聲重濁不穩。"別拋下我一個人。"他低語。

他以為自己看見她的眼瞼掀動了一下。他僵住不動凝視她的臉龐心開始越跳越快。她的眼睫毛奇跡似地扇了扇唇間逸出一聲。藍道屏住呼吸又靠近一些。他柔聲對她喃喃低語蠟像般的表情開始自她臉上褪去。她緩緩蘇醒過來脈搏也變強了。這種努力的過程似乎讓她覺得很痛苦若薇著睜開眼睛淚水潤澤了她幹澀的眼眸。她困惑地掃了藍道一眼潤潤幹裂的唇瓣想說話但卻發不出聲音來。"沒事了"他說道伸手將一隻枕頭塞到她頭下眼神饑渴地吞噬著她。他撐住她的頸背這個動作堅定溫柔充滿占有的意味。"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美雅端著盤子走進來當她看見藍道時一臉驚異的臉色。他嚴厲的表情已轉化成一種奇異的平靜憂愁似乎都已消失了。

"她醒了。"他說道美雅露出燦爛的笑容。

"哦!我真高興!我真"她不知該如何表達情緒激動之下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然後又困惑地止祝藍道對她笑笑突然出其不意地用力在她面頰上印下感激的一吻。

"你去弄些湯和開水來吧要快點。"

美雅瞪大眼睛轉身急忙走下甬道。這一吻是出於感激而非激情但她依然能感到他的嘴唇貼著她時的輕顫她沒有當場倒地死去真是個奇跡。美雅雖不是個敏感的女孩但藍道仍然讓她心動不已。 貴族應該是懶散而遙不可及的他全身卻有一股世俗、的特質和他的身分地位極不協調。她是看在他的分上才希望若薇快點好起來因為他看著小姐的樣子好像她就是太陽之所以起落的原因。美雅並非年輕到不解人事在她看到的時候她知道什麼是真愛因為她自己的世界裏缺乏愛情。

若薇無精打采地酸飲一杯水然後把杯子還給美雅她靠回枕頭的時候臉都變白了。

"我想你今天沒辦法下床了。"美雅宣稱口氣很實際有時這種話出於她這小女孩之口實在可笑。

"我想你說得對。"若說道歎息一聲閉上眼睛。她的四肢沉重她懷疑自己還會不會有力氣起床。除了睡覺以外她好像什麼事也無法做。

"別放鬆得那麼快"藍道不帶感情地說她聽見碗盤的聲音。"你還得多吃一點。"

"不要"若薇無力地堅持設法撐開眼皮深惡痛絕地盯著他。如果他無視於她的胃口硬把湯灌下她喉嚨的話她非嘔吐不可。"我不要再喝果汁或湯了。"

"那你要吃什麼呢?"他堅持似乎已對她失去耐了。她想到食物便惡心拒絕回答藍道轉向美雅。"也許來個蛋和一些土司——"他開口說道若薇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費力抬起頭。

"你自己為什麼不吃?你比我還需要食物!"他好像比從前更具權威比她印象中瘦了些皮膚也白了點滿面於思。他突然對她皺起眉頭覺得自己被關在這小房間和疾病的氣氛裏了。若薇醒來以後這幾天都是如此死氣沉沉地甚至沒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好懷念地去那個若薇他想抱她看她笑著吻他而他所面對的卻是自己所渴望的那女人的影子。藍道從前是倫敦逍遙自在的單身漢現在居然覺得自己很。他雖然掙紮著要保持冷靜但體內某種東西卻爆發了。

"我才需要吃東西?"他用危險的低沉語氣重複大步走到盥洗台旁邊取過一面小小的手鏡。"至少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副該死的骷髏!你打算餓死自己嗎?你以為那樣一來我就會更加內疚?你看看自己!"她把鏡子塞給她若薇看見自己的映象屏住了呼吸。她蒼白得像石膏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她臉上唯一的色彩是來自眼睛在憔悴的面容上顯得驚人的大而藍。在模糊的視線下她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老太婆。

"把它拿走讓我一個人靜靜。"若薇自喉間說道在一開始的震驚過去後自憐已完全征服她。她抬頭望著藍道莫測高深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便哭了起來。藍道詛咒一聲把鏡子甩開在床沿坐下將她攬人懷中。她哭得發抖他輕輕搖著她火氣慢慢不見了。

"小薇別哭了。我不是想惹你哭的。"他在她耳邊低語。"可是你不能讓頑固毀了自己。"他好言好語地哄她但她仍然哭得很厲害。

不幸的是悲傷似乎具有傳染。美雅雙眼圓睜盯著若薇然後不知怎地用手蒙住臉哭得一塌糊塗。她站在屋角像個受罰的小孩子哭得和若薇一樣大聲。反正她不是受到若薇影響就是回想起過去的悲劇一發不可收拾。"美雅你——哦見鬼了!"藍道喃喃低語這麼小的一個房間裏居然有兩個哭得唏哩嘩啦的女人實在讓他手足無措。處身於這種滑稽的狀況差點讓他忍不住大笑。

現在情況已經很清楚他們不能再待在旅館了。這裏太危險了:第一若薇極易遭到別人的毒手;第二身體狀況不好的人很可能染上城中目前正流行的熱症一旦罹患以後會有什麼結果就很難說了。一陣深沉而原始的衝動占據了他他想躲起來逃到一個安全的避難所裏。他的祖先也曾感覺到這種衝動而最後他們是在鄧戈城堡中尋到解脫的。

他心中某個角落立刻對返回城堡一事提出異議他用清明的理智與其相抗。鄧戈城堡是座古老的軍事要塞堅固安全周圍是綿延數裏的空地有人接近很難不被發現。 堡中傭人不多但保持得很清潔而且富麗堂皇更何況它位於鄉間是讓若薇休養的理想地點。那裏有新鮮的食物和充足的陽光更有座花園可供漫步。

"看來這裏已經不能待了"藍道冷然說道若薇趴在他肩上點點頭。她覺得虛弱且憂鬱一點也不像她自己了。"美雅你出來。第二個抽屜裏有手帕——替若薇拿一條你自己也拿一條。"藍道接過白手帕捂住若薇的鼻子。"我們明天早上出發到不列塔尼的城堡去。那裏很安靜而且景致和巴黎大異其趣。我希望你今晚把小姐所有的東西收拾好美雅。"小女侍點點頭用手帕擦擦臉。

"那美雅呢?"若薇細聲問道。"我們要把她留在這裏嗎?"

藍道沉思地打量那女孩她感到一陣緊張淚汪汪的眼眸深暗且充滿希望。

"你能當小姐的伴從嗎?"他問道。"無論她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照辦?"

美雅拚命點頭。"我會的先生!我還會學說英語!"

"我很感激你願意做這種犧牲。"藍道說道忽然笑了。

"那麼她可以和我們一起到城堡去了?"若薇問道。

"隻要她是個守諾言的人。"他饒富深意地答道語氣中有強烈的暗示他和美雅交換了目光若薇感到莫名其妙。為了不讓她擔心藍道決定不把有人闖進來的事告訴她。至於酒中被人下了鴉片的事情他隻說是小偷打算把他們倆迷昏以後進來偷東西那是盜匪的慣用伎倆若薇也就沒再深究了。

"是的先生。"小女侍喃喃答應。

"那就準備明天上路吧。"

美雅高興地叫了一聲跑出房間。

"謝謝你"若薇說道並用困惑的感激眼神望著藍道。"可是你說——"

"你還是睡一會兒吧"他打斷她又用手帕去拭她的臉。"你要多休息吃得像村姑那麼多然後才可以把你的衣服撐起來。"

若薇淡淡一笑。"你喜歡看臃腫的女人嗎?"

他用指尖溫柔地劃過她的顴骨。"我喜歡你從前的樣子。"藍道回答又用手帕替她抹了一次臉。

在最後一絲淚痕也拭去以後若薇往他身上磨蹭尋找更多的舒適將柔軟的面頰貼向他滿是胡渣的下巴沒想到他卻鬆開手臂。

藍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氣?若薇憂心忡忡地注視著他他臉上卻一無表情。這時她才想到自從她醒來以後他對她的態度就一直像個兄長——親切但卻是完全柏拉圖式的。在她經過這一場折磨以後他是否可能認為她毫無吸引力了?如果這樣倒也不能怪他。或許他的已經消失了——她已不再新鮮。她困惑地垂下眼睫乖乖在被窩裏躺好。

"到城堡會會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她問道。"我知道你不喜歡——"

"再在這裏多待一天我才會覺得不舒服。"藍道說道替她弄枕頭。"我已經厭倦了客棧和旅館了。我幾乎忘了在比兩個房間大的地方生活是什麼滋味。我也好幾個禮拜沒騎過馬了——"

"那你的生意怎麼辦?"

"我已經指定一個經理人暫時替我處理一陣子。我和他連絡不會有困難。"

"那巴黎的會議呢?"她睡意朦朧地問道。

"那可以等。"

"還有貝於——"

"他也可以等。"

"藍道我們什麼時候回英國?"她低語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等我決定要回去的時候再回去。"他厲聲說道使她不敢再問。回英國代表著太多的不確定。等他們回到倫敦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知會變成如何。但在法國他有把握她是他的而且她絕對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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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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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2: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求求你告訴我是或否;

若你不要我那就告訴我;

我無法再逗留

也不會再等著看臉色行事

如果你要我說出來;

那麼我就是你的不然我還是我。

——湯瑪斯·席普曼

"我從未看過這麼安詳的景色"若薇說道望著車窗外寬闊碧藍的羅亞爾河。"根據我在地理課留下的印象我本來以為它會比較洶湧澎湃的。"藍道也轉頭去看個分明。

"羅亞爾河會隨著地方而改變"他說道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臉上使他的眼眸泛出金光。"在南特它就像塞納河一樣河面擠滿了過往船隻在奧爾良它又是一條隻有數尺深的平靜小溪等你開始相信羅亞爾河是一條靜謐柔順的河流它又開始發怒了。"藍道撇著嘴補充了一句:"它就和女人一樣難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指和男人一樣反覆無常罷。"她立刻回嘴不知他是否在開她玩笑。藍道笑了看她的脾氣有恢複的跡象覺得頗欣慰。最近他很喜歡逗她就像逗貓一樣。然後得到小小爪子的反擊。美雅坐在他們對面假裝視而不見。

"多變"美雅說道。"羅亞爾河是無從預料的——它有時會使葡萄園和山穀泛濫成災有些沒知識的農夫認為這是來自上帝的懲罰。靠近海口的時候河就變寬、變深了我不太喜歡。不過它在土倫的時候具有皇家氣派貴族風采——它流經城堡還有森林今年河水好像不多你不"女孩發現藍道用估量的眼光盯著她時立刻住口了。若薇隻露出有點訝異的樣子。

"美雅"藍道緩緩說道。"對一個女侍而言你真可說是見多識廣了。"

女孩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我跟著尼洛走遍了法國。"

美雅確實是個有趣的謎她的才華和能力遠超過年齡和出身。她不僅能讀能寫而且思路敏捷常識豐富。

"美雅你家在哪裏?你在何處出生的?"若薇問道。

女孩搖搖頭。"我不知道尼洛說他也不記得了。有一年我們在土倫待了很久我想你也可以說我是來自土倫。"

"你在那裏做什麼呢?"若薇含笑問道女孩聳聳肩。

"什麼都做小姐。我什麼都會做。"美雅霎時粲然一笑表示她認為這世界大體上說來還是個快樂的所在。接著她又回頭望著窗外。

"這我絕不懷疑。"若薇向旁邊的藍道表示他露齒笑笑表示同意。

"隻要你喜歡她就好了吾愛。"

這種親呢的稱呼毫無意義但仍然輕易地激起了她的反應。他從前也這麼叫過她一次那是在極度激情的時刻。從他唇間吐出的這兩個字好溫柔像般滲入她的毛孔。若薇躺進他臂彎享受這份親近。

他們逐漸接近鄧戈領地豐沃的綠色大地開始柔和的起伏道路不再與羅亞爾河並行。一幢黑影打破了地平線藍道微微緊張起來。

"那就是鄧戈堡。"他說道美雅立刻跳到窗邊手指攀著邊緣。城堡被巨牆和圓形高塔所包圍還有一條上面架了橋的護城河。護城河已經淤淺沒什麼實用價值僅能發揮裝飾作用。樹木、開花的長春藤和一蓬蓬的白玫瑰在牆邊懶洋洋地隨風搖曳。

"天!這裏究竟有多少座塔?"若薇問道隔著半開的鐵門她沒辦法看清楚。

"八座。"藍道說道伸出一條手臂橫搭在窗沿上以免馬車在門前停下時她會往前仆跌。

"小姐看那道門!"美雅叫道若薇往前傾身。藍道抽回手臂時手背無意間掃過她的。兩人隨即僵住不動迫切的毫不留情地衝刷過藍道他用力吸了口氣無法自製地想要她心中充滿兩人纏綿的景象他的嘴唇發幹。

若薇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混亂了脈搏又重又快仿佛血液已變成融化的銀液。若薇羞紅了瞼不顧一切地集中視線望向窗外。

"看什麼美雅?"她喃喃說道。

"看鄧戈家的紋章呀!"年輕女孩興奮地答道。"就刻在門上——-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著一張盾還有一朵薔薇。"

"薔薇?"若薇重複道她知道藍道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可是那不是皇家的標幟嗎?"

"鄧家和皇室有點淵源"他故作輕鬆地說道。"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二世紀的時候安朱的傑佛瑞取了英國亨利一世的女兒他們的兒子就是後來的亨利二世。一四??年代安朱的何尼把女兒嫁給了亨利六世——"

若薇滿懷感激地接下這個話頭她急著想用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可是我不明白"她插嘴。"為什麼和幾個亨利的後裔結婚就能讓鄧家在紋章上畫薔薇。"

他的視線自她靈動的藍眸移至她起伏有致的唇線一時之間藍道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饑渴地渴望一個女人的身體、和甜。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重新集中精神繼續。

"那朵薔薇是從戰爭中贏來的。十五世紀中安朱的菲力浦為了爭奪統治不列塔尼的權力打敗了兩個強大的家族。就算這還不足以讓他采用皇家的薔薇標幟戰爭後他娶了一位十六歲的少女。一位英國新娘——名叫薇蓉。大家都叫她英國薔薇聽說他把她看得比什麼都珍貴。"

馬車駛進大門開始在堡內的車道上奔馳若薇急急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柏家的紋章又是什麼樣子呢?"她問道。

"一面盾、一頭狼和一棵樺樹所以藍道在柏家是個很普通的名字長子通常都叫這個名字。它的意思是狼盾帶著這副盾牌可以使戰士所向披靡。"若薇的臉雖然背著他不過仍然感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柏家人向來有把握能予取予求。"

"直到他們發覺過度自信導致挫敗為止。"若薇固執地說道。

"這種事情有好幾世紀都沒發生過了。"

鄧戈城堡無疑是她僅見最可愛的建築物之一。 堡中最古老的部分是一座碉堡有突出而堅固的塔樓和陡峭的牆壁。 比較現代的部分是哥德式設計雄偉優雅上有槍炮眼、圓椎頂的高塔和拱窗。城堡位於連綿數裏的林園中央其間還點綴了小池塘和一叢叢的玫瑰、杜鵑、石捕和菊花。

"哦真美。"若薇說道藍道嘲諷地抿起嘴唇。

"這是鄧家唯一的紀念碑。他們已絕嗣了。"

馬車又經過兩道門然後蜿蜒繞過小池塘和樹叢最後方才直通城堡。建築物周圍的土地都受到細心照顧花木配置得恰到好處。而在美麗的外表之下還是可以明顯看出這座城堡是昔日的要塞。

城堡的大門氣派非凡四翼由中央分別向四方伸展。真奇怪這種羅馬式的古典設計竟能和其他部分的哥德式建築配合在一起。 本來很可能會產生不協調的效果或許該歸功於設計簡單吧城堡成為一個和諧的整體。馬車停了下來若薇感到自己的好奇之中又摻雜了緊張。美雅卻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因為她早已習慣生活中不斷的新變化。

"這座城堡那麼大可是好像沒什麼人嘛。"美雅評論道。

藍道點點頭將手臂從若薇身後抽出。"目前這裏的仆人很少"他答道在門房走過來以前便將車門打開。"不過村中有一些人能來幫忙就說是儲備力量好了。"

藍道率先下車然後一名面貌溫和的門房過來扶兩位女士下車。這段旅途已使若薇疲 憊不堪她對自己在大病一場後體力如此不濟有點火大。

"他們不知道我們要來"藍道表示攙著若薇走上屋前的台階。"大概還要花一、兩分鍾才能把房間準備好。"

前門打開的時候若薇發出一聲讚歎。二樓有一圈圍了欄杆的畫廊展示了豐富的藝術收藏。角落、拱門上和走道裏都用神話裏的動物雕塑來裝飾。 堡中內部的色彩淡雅;淡藍、白、薰衣草紫和薄荷綠牆壁和天花板上則繪著洛可可式的金色鑲嵌。

"從前這裏很高雅"藍道淡淡地表示。"簡單而有品味。但在我母親來這裏的最後幾次她決定要再度重新裝演。"

若薇無言地點點頭懷疑世上是否有人能在這麼豪奢的地方住得舒舒服服。與其說這座城堡是個家不如說它是一件美麗的藝術品。它美得令人屏息可是能住人嗎?

"別擔心"藍道說道扶著她的手肘。"大部分的房間都沒有這麼誇張。哦現在走過來的這個女人和她丈夫是堡中的總管。既然他們在村中都很受敬重那我們就希望別人會接受她做你的女伴。溫太太?"他轉身對那看來很和善的婦人說話她報以一串又急又快聽不清楚的法語。她光亮的棕發中分衣服和圍裙上散發出清香——一種幹淨、像母親般的芬芳使人立刻感到心安。若薇越來越累沒聽懂他們全部的交談隻偶爾聽見藍道說的幾個字而已。他好像在說她是"他的英國小表妹"解釋他們到巴黎拜訪親戚時正好遇上熱症流行他們到這裏來是為了方便她休養。"小薇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溫太太溫太太這位是柏若薇小姐。"

"柏——"若薇剛開口藍道便溫柔地低頭對她微笑活像是位友愛的兄長。

"是我知道你很累了小表妹再等幾分鍾我相信溫太太就可以幫你準備好房間了。"

柏若薇表妹。這不是她能夠輕鬆扮演的色角。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溫太太說道立刻開始發號施令。"依莎去把外面的袋子拿進來別慢吞吞的;妮妮帶小姐和她的伴隨到樓上的房間然後到村裏去把你妹妹找來幫忙煮飯。還有傑洪行李在外面那男孩上哪去了依莎去找他告訴他我們需要他叔叔來幫忙"

若薇抬頭望望通往二樓的樓梯它長得好像沒有盡頭。妮妮是個和若薇差不多年紀的高大金發女孩她說樓梯是通往臥房的。若薇拖著如鉛般沉重的雙腿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頑固的小傻瓜"她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顯然你不打算向我求助決心要自己上樓。你也打算自己把行李搬上去嗎?"

若薇沒有回答累得臉色發白。藍道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抱了起來。"可憐的小姐"她聽見溫太太的尖叫接下來就聽不清楚了。女仆在前面帶路他抱著她上樓。

真奇怪若薇茫然地想道命運竟強迫她如此倚賴藍道曾經渴求自由和獨立的她而他卻是個乏人信賴視責任為無物的人。他到底為何照顧她、保護她呢?

他抱著她走進一個用金色和粉彩裝飾的房間小小的罩篷的被褥則是淡粉色的。若薇隻有足夠的力氣環視房間一眼描金的梳妝台、華麗的明鏡牆面上繪有雲彩、天使和花葉。

"你要到哪裏去?"她躺進被窩裏時問道。

"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他說道。"美雅被安排在你右邊的房間裏。你睡一覺以後就會覺得好些了吾愛。"

若薇睡得很熟幾個小時以後她終於醒來天也已經黑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美雅推了一餐車的美食過來。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她問道。若薇笑著揉揉眼睛女孩將盤子端到描金的桌子上。"柏先生說你今晚在房裏用餐。"美雅替她把枕頭放好讓她靠著。

若薇拿起盤子。"這是什麼?"

"雞胸混和碎杏仁上面那些小東西是石榴子。病人吃這個最好了。"

若薇嚐了一口發覺這是她吃過最美味的東西。盤中還有一堆奶油草菇和兩個塗了厚厚牛油的卷。

"甜點是奶油草莓。"美雅宣布若薇笑了。

"我懷疑我吃完這一盤以後是否還吃得下東西。"

"先生說你一定得把東西都吃完。"

"全部吃完?"若薇狐疑地重複。"這位先生可真喜歡發號施令。"若薇咕噥道心想藍道也和她一樣需要吃東西。"希望他晚上也大吃了一頓。"女孩點頭在床沿坐下若薇拿起一支叉子。

"沒錯他到馬廄去看過以後回來便吃了一頓大餐。妮妮告訴我馬廄夠容納四十匹馬從前也確實有過這麼多馬。"

"現在有多少呢?"若薇吃了一口食物以後問道。

美雅沉思地仰起頭。"讓我想一想隻有五匹。柏先生告訴溫先生——他是溫太太的先生這裏的總管兼園丟—還要再雇一名馬童因為他想多買些馬匹馬廄裏現有的馬都不夠壯也不夠快他不喜歡騎。"

"這正像是他會說的話。"若薇同意曝了一口用水衝淡的酒。"他理想中的騎馬出遊大概是和風競速並跳躍國力所及之處的圍牆和籬笆直到摔斷脖子為止。"

"等你身體好些如果你想騎馬我可以陪你。"美雅提議她的口氣中明白表示出她很希望去騎馬。

"要是你確定你不介意——"

"哦不我當然不介意!而且"美雅顯然受到了鼓勵又繼續說下去。"城堡周圍有美麗的花園甚至還有一座迷宮。你高興的話下午我都可以陪你去散步。"

"這真是個使人開心的建議。"

"我也可以陪你去參觀這個月村裏舉行的市集這是妮妮告訴我的。等我去要求柏先生允許我們就——"

"柏先生又不是我的主人"若薇打斷她對美雅竟認定她的行動須獲得藍道許可突然覺得很不高興。"我們不必等他準許。"

"可是他是你表哥、你的監護人不是嗎?這種事情一定要先告訴他否則。··否則他會對我發脾氣。"美雅指出。若薇神色立刻一緩。她絕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美雅被藍道責備。他的怒容足夠把別人嚇得躲到床底下!"況且我想他不會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不會嗎?"若薇問道口氣幹澀。"很不幸他對我該做什麼事有些很怪異的想法。"

"他是個很倔的人。"美雅忽然壓低聲音。"不過當你對他微笑的時候小姐"她伸出小指晃晃。"他的意誌力就和它一樣堅強了。"

若薇隻微笑一聲將一隻柔軟的牛卷弄開搖搖頭。

"我懷疑藍道要你做我的伴隨這個決定是否明智。"她說道輕聲笑了然後用叉子叉起一個小草菇。

"兩匹褐色種馬一匹老賽馬一匹栗色紮馬還有一匹紅棕馬。"藍道列出馬廄中現有的馬匹兩條肌結實的長腿伸到面前人坐在一張華麗纖巧的椅子上。早上騎過馬後他到若薇的臥房去了一趟發現她正好整以暇地開始用早餐。她看起來很迷人一夜好睡為她臉上增添了紅暈。"那匹紅棕馬還可以跑跑其他的都太老要不就是吃得太好不中用了。"他攀然失聲而笑金光閃閃的眼眸集中在一段遙遠的記憶上。"我對老侯爵沒什麼印象隻記得他極愛馬。要是他知道現在他的馬廄裏隻剩下五匹用揮蒼蠅做運動的駑馬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若薇笑了掰開一個牛角麥包塗上新鮮蜂。

"你打算馬上把鄧戈堡的馬廄充實起來?"她問道。

"今天我要先去拜訪一些附近的地主也許會有些收獲。反正這裏的習俗是由新搬來的人先去鄰居家裏登門拜訪。"

"真的?他們不會先采取行動歡迎我們?我一直以為法國人是很好客的。"

"我倒情願這幾個星期沒有訪客上門。"藍道回答心不在焉地摸摸自己瘦削的面頰。"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是尋找安靜而不是忙著招待好奇的客人。"

"哦"若薇邊吃東西邊想然後逼迫自己咽下去。"你看是不是有人知道那些謠傳"

"有關貝於曼之女的傳言?"藍道替她說完然後搖搖頭。"你很快就會發現這小小的一省就相當於整個世界對本地人而言巴黎和日本沒什麼不同都是陌生的地方。大家隻關心本地的事——本地的新聞、本地的謠傳。在英國你現在是最佳的閑話資料但是這裏你大可不必擔心。"

"謝謝你啦"若薇冷冷地說道。她用香濃的咖啡將那口面包衝下時眼神一亮。"這麼說我可以陪你去拜訪——"

"你可以在多休息一會兒。"藍道糾正她他那種頤指氣使的口氣惹得若薇非跟他作對不可。"如果你覺得好一點的話可以叫美雅陪你在堡中到處看看。這裏有得是繪畫、雕塑夠讓你消遣一陣了。"

若薇強忍住火氣繼續用溫和的口氣說話。對付藍道撒嬌要比頑固有效得多。

"午飯的時候我會不會見到你?"她問道故意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聽見他的口氣溫柔了許多讓她頗為滿意。

"今天不行不過我會回來吃晚餐。"藍道站起身黑馬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若薇無法不注意到身著騎裝的他是多麼英姿煥發。"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美雅或是溫太太。"他說道若薇對他笑笑。

"我從未夢想過我會有自己的伴隨"她說道舔去食指指尖上的一點蜂。"我本來應該在家裏替伊蓮準備早茶結果居然會在一座浪漫的法國古堡裏盤算該如何打發時間。"

她的黑發辮從肩上垂及腰間紫藍的眼眸散發著滿足的光芒藍道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迷人的景象。她依然無邪、安詳他想將她嬌小光滑的身軀抱個滿懷呼吸她的香澤聆聽她的氣息和心跳。

"你應該安全地和你母親留在家裏的。"他濁聲說道若薇詫然地抬頭望著他。

"我"她不知如何搭腔最後決定還是報以微笑。"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她說道。藍道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二話不說便離開了。他皺著眉頭以絕對的自製掩上房門。

他一走出來便倚在牆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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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2:37 |只看該作者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喃喃說道兩手握拳。"上帝助我我實在不明白你的心意也不知你到底想要什麼若薇。我被你的小手操縱著該死——你太傷男人的自尊了。"

她時而堅強時而脆弱——她的多變正是一種迷人之處同時也折磨著他他必須暫時和若薇保持安全距離因為他對她變幻不定的情緒毫無招架之力而且她顯然需要獨自思考的時間。

"我想"美雅念道小巧的五官都因專心而皺在一起了。"我們想你想他們想他想"

"他想要加S"若薇糾正她。她倆坐在城堡後的小花園中旁邊隔著玻璃門便是一間裝演華麗的起居室。溫先生在室外放了椅子和靠墊好方便她們舒舒服服地露天讀書。

"英文就和英國人一樣:完全不講道理。"

"沒錯"若薇表示同意把英文文法書合上對她的小女伴笑笑。"我想今天到這裏就可以了。"

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過去藍道幾乎很少和她們在一起。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忙著照管城堡中的各項事宜。有許多事情已經拖了好些年沒處理——修繕和堆積如山的帳單都是溫氏夫婦沒辦法作主的。他似乎對眼前的挑戰頗為自得其樂但是若薇察覺到他一直有心事。有時他會在騎完馬以後滿身大汗地出現因為挫折而緊繃著臉不過和若薇交談時卻又言笑晏晏。他對待若薇的態度越來越不像是反而還真像是個"表哥"。他仿佛在致力抹除兩人間殘存的親密記憶絕不和她單獨見面隻在早晨騎完馬回來以後問候她健康情形時除外。

每天晚上美雅、若薇、藍道和溫氏夫婦同桌共進晚餐在某些方面堡中並不講究繁文褥節。但這種時候除了閑談之外若薇也沒辦法和藍道多說些什麼。晚餐後九點左右大家便各自告退她從未有和他私下相處的機會。最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比較喜歡保持這種狀況!她又氣他又想重溫兩人昔日的親密不過他似乎並無同感。一開始她覺得莫名其妙接著便不顧一切地想引起他的注意最後她明白自己不會成功隻好黯然放棄。

雖然她對私事感到不滿不過她的健康倒是滿有進展。在一段奇跡般的短時間康複以後若薇便又生氣勃勃她將之歸功於溫太太的烹任。她以前從未吃得這麼好過;每一種食物都很新鮮經過精心調理。有鹽漬的煙熏火腿配橄欖和大茴香塞覆盆子的火雞煎魚和各式烤。每餐都是由一道美味的湯開始有鬆露洋菇湯、甜蘿卜湯或是南瓜湯。這是若薇最喜歡喝的因為這湯是盛在挖空的南瓜裏端來的。再來就是煎菜通常是一些開胃的小點心譬如說炭烤鬆露草、鳳梨奶露或蛋白牛奶酥。甜點更是花樣百出:奧爾良布丁那是一種鋪了層層碎餅幹的細滑蛋凍杏子甜圈和做成心形的杏紅糖餅還有層層酥脆、內填奶油和水果的各式美味鬆餅。

若薇注意到美雅也從美食和充足的睡眠中獲益不少。她漸漸不像是個老成的小孩而長成為健康活潑的少女她在堡中和花園裏奔跑時幾乎足不點地。她倆一同在園中漫遊談天說地而且從不會缺少話題。不過她們從來不談藍道或是若薇想重新勾起他興趣的明白事實直到終於有一天早晨美雅在梳妝台前替她編頭發時若薇自己開口了。

"美雅這樣是沒有用的"她說道歎息著迎上那女孩的視線。"企圖引起他的注意根本沒有用。你也不必替我弄頭發了最好再去找個布袋來給我穿。在巴黎時他對我的那種感覺已經完全沒有了。他對我的態度也變得不一樣了。上帝他是那麼該死的親切和友善我真巴不得把他勒死!""哦小姐"美雅說道.笑著放下漆柄的梳子斜倚在梳妝台上。"這怎麼可能呢?"她問道盯著若薇不放。"你比我大五歲怎麼反而看不出明顯的事實呢?"

"你看出什麼了?"

"愛情使人盲目這句話或許是真的如果是這樣但願我永遠也不要墜入愛河因為愛情使男男女女都變成了傻瓜。先生當然想要你!難道你從未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瞥見過他看你的眼神?"美雅放低了聲音走過去把門關上她回來的時候若薇垂著頭。

"我還能怎麼辦?"她問道聲音因痛苦急切而發顫。"我專心聽他說話對他笑我碰他他便禮貌地避開他一定知道我的感覺因為他的眼光銳利而且經驗豐富!"

"小姐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間是怎麼回事我對你了解不深對他更幾乎一無所知。但是我敢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在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麼?"若薇茫然問道。

"等你決定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麼他在你心目中有何分量隻有在你下定決心以後他才會來接近你就是這麼簡單。"房中為一陣漫長的沉默所主宰若薇緩緩抬起眼睛看美雅。女孩讀出若薇眼神中的懷疑歎了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呀!"她叫道。"我太多嘴了。"

"沒有的事"若薇連忙說道。"我需要有人幫我把事情想清楚。我不太能相信藍道還和從前一樣想要我。"

"在巴黎時他以為你不會醒來了整個人跟發瘋沒兩樣這絕不是誇張。"

若薇圓睜雙目望著那小女仆。"藍道發瘋——"

"一點也沒錯。"

"好吧!現在可能是我要瘋了。因為我心裏明白自己要什麼而我的理智卻告訴我那是不對的。自從我遇見他以後理智和感情總是互相矛盾害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奇怪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冷淡?"美雅柔聲點出。

"你是否要告訴我他避著我是為了保護他自己?"

"沒錯。"

"那我怎麼——"

"向你提出忠告的人不應該是我。"美雅說道忽然站起身拍掉裙子上莫須有的灰塵。若薇一聲將額頭埋在手中。

"這問題好像很複雜其實簡單得可笑我心裏想要永遠擁有他但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可能辦到的所以不如根本不要這是不是我自己在鑽牛角尖?"

"是的。"美雅說道突然之間她好像見了鬼一樣。像她這種小小年紀的人臉上不應該會出現這種表情。她的眼眸因自己短暫卻複雜的一生中的回憶而變暗那些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換了是我我的答案就很簡單小姐。幸福就如同風中的羽毛一般易於消失。它不是一個完整而堅固的東西是一點點累積起來的你要及時掌握。你不該因為無法打有全部便否定所有的點點滴滴。"

"抱歉"若薇低語。"在你看來我一定很自私。"

"沒有"她眼中的異采又倏地消失了她拿起梳子又開始梳理若薇那頭光亮的長發忽然轉變了話題。"聽說今早柏先生去拜訪本地的稅務官賴先生了他應該下午會回來。如果你願意到時候可以去和他見面。"

"稅務官?我還以為幾個星期以前藍道到這裏來賣地的時候就已經把積欠的稅款付清了。"

"我聽說賴先生人很壞他是個貪婪的人。柏先生把土地賣給耕作的佃農以後賴先生就提高了土地稅。可是那些農人已經沒辦法付他更多了。"

"姓賴的為什麼要那麼做?"若薇高聲說道皺著眉頭。"藍道告訴過我農民要付的土地稅原本就比地主高了。從石頭裏又榨不出血來。"

"農民根本沒有說話的分。這裏離巴黎很遠有勢力的人可以為所欲為。昨晚有一群農人到堡裏來要求柏先生去替他們主持公道因為他是目前這地區地位最高的人而且上回他又好心地把土地以低價出售給他們。"

"這件事藍道沒跟我提過一個字"若薇說道。"不過他大概是希望我把心思花在一些已經拋下許久的事情上。"她感覺胃中一陣不適極力克製。"美雅你替我梳完頭以後我需要獨處一下。我有一封信要寫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地板上到處都是揉縐的紙團每回要下筆時都比上次更加困難。若薇在這件工作完成以前拒絕離開寫字台。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處於如此難堪的境地。她怎能寫信去問母親她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母親?玫是否會傷心會生氣?她對若薇在一個男人的保護下生活有何感覺?媽媽不是我拋棄了你教給我的道德規範可是你又從來沒教過我當別的事似乎更重要時該怎麼辦。我並未被愛情或是激情所動噎而是我開始了解到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是不會有幸福的。我必須冒險。

信寫好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折好並封口將它塞進錢包裏然後去找美雅。

若薇謹慎地跟在美雅後面來到馬廄因為那是一處她不熟悉的領域。馬廄裏充滿幹草、馬匹、皮革和飼料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一個十八歲的紅發年輕人原本正在工作看見她倆走近便起身摘下帽子。

"柏小姐"他喃喃說道尊敬地點點頭然後談棕色的眼眸便溜向她的同伴眼神中多了熟撚之色。"還有美雅。"

"嗨"若薇說道唇邊微泛笑意。顯然美雅和傑洪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美雅故意不理他走過他身邊。

"這些是柏先生新買的馬"女仆告訴若薇。"它們很漂亮吧?今天早上柏先生便是騎了一匹叫'鑽石'的新馬去找賴先生的。"

"姓賴的"傑洪急忙加入談話作勢啐了一口。"全村的人都恨他。我才不相信他會和柏先生或任何人達成協議。他太——"

"柏先生對和棘手的官員打交道很有經驗。"若薇說道。伸手拍拍馬鼻。

"沒錯小姐。但是那狼心狗肺的人想榨出這小村子裏的每一分錢來放進自己的口袋。"

"他經營一家很大的船運公司把不讚成和英國通商的海 關人員應付得很好。"若薇應道。"我想賴先生難不倒他的。"

"但願你是對的。"傑洪不無疑心地低語。

美雅不耐地跺著小腳。"她當然對白癡!隻要稍微見過世面的人都知道海 關人員比一個小稅吏難纏十倍!"

若薇笑了想設法轉變話題因為傑洪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她朝那匹上了年紀的栗色馬咂咂舌頭。"它叫什麼名字?"

角落中的動靜引起了美雅的注意她衝向一座空馬廄開心地大叫:"小姐!快過來看!"

有四隻小貓窩在一起就像一團灰色的毛球它們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走近的人。

"真可愛。"若薇說道高興得兩眼發亮。她毫不遲疑地在美雅旁邊蹲下裙擺拖在地上。她捧起一個小小的身體用手指的絨毛。這時若薇才忽然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失尊嚴。淑女絕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發現而在馬廄裏蹲下——可是這些小貓咪實在太惹人憐愛了。她輕柔地將那小東西湊向頸邊它想調整到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不小心用細爪子抓了她一下。不過她仍然沒放開喵喵叫著的貓兒反而將它放在肩上站起身這時她聽見了漸近的馬蹄聲。

藍道從一匹巨馬背上翻身下來那匹馬如烏木一般又黑又亮。經過長途奔馳以後馬兒的鼻孔時張時縮身側也因呼氣而起伏。

"替它涼涼身子傑洪。"藍道說道他的男低音清清楚楚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若薇專心一意地瞪視著他用手臂環住自己。她看過他身穿筆挺光潔的晚禮服多次那時的他雖然英俊但實在不能和此刻相比他的每一個毛孔中都散發出男魁力。

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正好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和手腕汗濕的衣服粘在他身上尤其強調他平坦的臉部和岸石般寬廣強韌的背部。藍道轉身把韁繩交給傑洪的時候若薇的目光欽慕地掃過他魁梧的身體將他來到城堡以後體形的變化都看在眼內。他已恢複了失去的體重肌也和從前一般發達。馬褲緊貼著他的和。

他的皮膚再度充滿陽光的色澤頭發的顏色反而變淡了些透著金光。他大步走到一口井旁邊用水清洗手臂和頭臉。像他這麼的男人不多這點若薇深信不疑。除非她既聾且瞎麻木不仁否則她絕對無法不想要他。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小貓喵喵叫著以示抗議若薇急忙把它放下。

這時藍道走進馬廄他搖搖頭甩得到處都是水。他看見若薇站在那兒的時候猛地停下腳步。

"我好像看見某人了。"他說道榛綠的眼眸緩緩打量她。

"我想和你談談"若薇開口藍道皺起眉頭走向她她沒了聲音。

"你被抓傷了。"他說道望著她珍珠般潤澤的肩頭上的紅色傷痕。

"哦沒什麼已經一點也不痛了。"他的手險險就要掃過她胸前她瑟縮了。"那是被"她發覺當他的手搭在她腰際時她根本說不出話來。藍道的頭又往下低了一英寸好聽清楚她說話。

"你說什麼?"他問道。他靠得如此近讓若薇隻能無言地抬眼望著他。兩人都因緊張和期待而僵住不動兩人之間的沉默洋溢著甜的興奮感。

"我沒什麼。"最後若薇設法說道她的眼眸又圓又藍就像兩顆青玉搜尋著他的眼底深處。她從未如此不顧一切地想要他。藍道的手指收緊了他淺淺吸了口氣打算開口說話。這時他注意到旁邊有動靜。

"美雅"藍道喚道。若薇伸手捂住面頰她早就將她的伴隨和那些小貓咪忘到九霄雲外了。"看來又有一些東西需要你照顧了。"藍道說道眼中忽然盈滿笑意。美雅用圍裙兜著一窩小貓咪對他行了個屈膝禮。"日安先生。你和賴先生談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在某些情況下還是可以和他講理的。"

美雅對他嫣然一笑眼神很滿足。"他可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很厲害才能讓他回心轉意。"

"這我根本不覺得意外"若薇老實說道。"和柏先生作對並不好受。"

藍道對她笑笑。他不情不願地拿開扶著她腰的手好像要在兩人之間保持必須的安全距離。"你有話要跟我說?"他問道。

若薇點點頭在提袋中摸索。"是的"她緩緩抽出那封信交給他。"我要把這個交給你。你能不能盡快替我寄出去?"藍道看看信封上的姓名和地址然後若有所思地端詳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眼眸因無法獲得滿足而閃閃發光。"我想先從這封信開始我想對你坦白一些。"她本想再說下去但因為有美雅在一旁而躊躇。

"美雅"藍道的眼睛仍然盯著若薇。"你何不去找找小貓咪的母親?"他又嘎聲補充一句:"你慢慢找不用急。如果碰到傑洪帶'鑽石'回來告訴他再牽馬去走十分鍾。"

"是的先生。"美雅遵命而去。

藍道笑了他的態度驟然變得慵懶而自在。

"你不用把她支開的"若薇說道當她了解到這是數星期以來兩人第一次獨處出其不意地感到一陣不安。"我隻想——"

"而我想"藍道說道將她逼進馬廄的角落。"你應該需要一些才對。"

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這時他緊緊抱住她低頭吻住她。他的手護住她不讓她碰到身後粗糙的牆板。她感到他的身體毫不讓步地抵住她他的身體足可輕易地將她粉碎然而他的力量都隱忍不發。她張開嘴渴望他的滋味為他的舌頭所帶來的而醺然欲醉。他把頭抬起來的時候若薇發出一聲抗議的。用手臂圈住他的頸項踞起腳尖將頭埋在他頸間。她愛他她無法抗拒他的觸摸也無法招架自己想去取悅他、他的。

"我甜的小薇"藍道低語在她用嘴探索他的時笑得喘不過氣來。"等一下別這樣。上帝你好嬌協"

他用腳勾過一張板凳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抱上去站好現在兩人的眼睛平齊了。

她默默地站著倚向他接受他愛的嬉戲。他含住她的唇瓣品嚐她的嘴角使她兩膝發軟。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手探入她發際托住她的頭。她嚐到他上的堿味吞噬著他用手扒過他的濕發感覺到他的心在自己胸前跳得厲害。

她忽然想到很可能會有人走進來看見他們若薇抽開嘴用力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中拉出來。

"藍道"她喘息道。"萬一有人闖進來撞見你在和你的'英國小表妹'胡搞怎麼辦?"

"表兄妹糾纏不清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藍道說道"或許會造成一點小醜聞啦不過——"

"如果我真是你的表妹"若薇怒道。"那你至少會多尊重我一些不會在馬廄裏對我動手動腳了!"他又小心地輕輕吻上她的唇這輕微的壓力比纏綿熱吻更使人心旌動遙"有人看到怎麼辦?"她無助地喃喃低語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我。"她低語微啟他又竊得溫暖的一吻。

"不要你?"藍道柔聲重複道嘴唇掃過她下頷滑嫩得難以置信的。"小傻瓜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是我的我希望自己在你眼中顯得與眾不同我願意聽憑你擺布——"

"我也一樣。"她低聲說道。

突然之間一陣女孩的尖叫聲破空傳來熱情的氣氛就此破壞無遺。

"是美雅。"若薇喘息道她的立刻冷卻下來心想不知出了什麼事。

不過一秒鍾藍道便替她把衣服拉好又將她從板凳上抱下來。她眼中的已迅速被警覺所取代他警告地投給她一眼。"留在這裏別出去。"他說道便敏捷地走出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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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因它既汙穢且有罪。

但眼光犀利的愛神

看出我遲遲不進逼

又朝我靠近

問我是否有所避忌。

——喬治·赫伯特

美雅一手掩住胸口屏住了呼吸。在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二十好幾的瘦高年輕人。他的衣服很破舊肩頭搭了個布袋。

藍道走過來時美雅驚慌地轉身強作笑顏。

"對不起先生其實沒什麼這是我哥哥卓尼洛他突然出現嚇我一跳我不該這麼蠢的。"

藍道望著那女孩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顯然這件事大有可疑。她眸中淚盈盈的呼吸急促並非出於驚訝而是出於恐慌。那陌生人懶洋洋地一笑好像沒事人似地伸出一隻手致意。

"很高興見到你柏先生。看來我小妹一點也沒變還是和從前一樣蠢動不動就大驚小怪。"

"你來做什麼?"藍道問道他的口氣冷靜但卻一點也不禮貌而且他對那人伸出來的手也假裝視而不見。

"我是來找美雅的。我出去我工作回到巴黎的旅館卻隻看到一張字條說她到這裏來了。當然了我必須來看看她的情況怎麼樣你也知道像美雅這種小女孩是壞人下手的主要目標——"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放心地丟下她一個人一出去就是幾個星期不回來?"藍道質問他臉上的表情把他的想法表示得很明白。

"一個人要工作才有飯吃。"尼洛指出微微聳肩。他正打算繼續說下去視線卻固定在藍道身後然後不吭聲了。藍道轉身看見若薇不聽他的吩咐跑了出來想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藍道心裏雖然火大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她實在動人至極她的藍眸好奇地大睜嘴唇被他吻得嫣紅而柔軟有幾綹卷發鬆垂在完美無瑕的臉頰旁邊。

"小姐"美雅急忙說道。"這是尼洛。"

"嗯。"若薇說道走到藍道身邊立刻饒感興趣地打量那陌生人。她發現美雅完全沒有表示出任何手足親情感到很納悶。那女孩臉色蒼白眼眸深暗幾乎變成了黑色。尼洛迎上若薇的視線笑了。他的笑容很迷人而且具有親和力一口白牙雙眼炯然有神。卓尼洛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自己也很明白。

他的五官細致每一道線條都無懈可擊。他的眼睛和美雅一樣是深柔的棕色頭發黑得像烏鴉的翅膀。他很高態度優雅體型甚至可說是瘦削。可是為什麼她隻想遠遠地欣賞他對他提不起一絲興趣?他為何無法像藍道一樣使她無從抗拒他的力量?

若薇迎上藍道的目光看見他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她打量尼洛。他的眼神中有一絲嫉妒的意味然後又掩飾起來了。

"我並未料到會受到這種歡迎。"尼洛告訴若薇。"我隻是來——"

"你常到別人家裏亂闖嗎?"藍道魯莽地問。"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應該已經習慣不怎麼熱情的歡迎了。"他又瞥了若薇一眼看出她顯然對他不感興趣才臉色稍霽。

"我很少到自己不受歡迎的地方"年輕男人答道眼神坦率。"不過我不知道美雅和什麼人在一起以及她在做些什麼。"

"你可以看得出來她過得很開心。"藍道表示美雅點點頭要是氣氛沒這麼嚴肅藍道可能忍不住要笑出來因為美雅臉上完全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現在你可該滿意了吧。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老實說是有"尼洛承認。"我發現我必須要求你幫助。"

"我想也是。"

"我到這裏來找美雅一路上把錢都花光了。現在我沒東西可吃也沒地方可睡。"

"這種境況實在不值得令人羨慕。"

"難道哥哥隻因為愛護妹妹就應該受苦嗎?你當然不能說這樣的哥哥做錯了看來這座城堡還可以多用一個人來幫忙。你的產業很壯觀不過它的狀況還大可以改進。"尼洛陪著小心說道。當他看出要激起藍道的惻隱之心無異於拿一支湯匙去撬石牆時漸漸笑不出來了。

"我很感謝你的分析"藍道說道將視線轉向美雅觀察她對這段談話的反應她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一副憂心衝忡的樣子。"我要找人幫忙盡可能到村子裏去找。"

"村子裏?"尼洛大不以為然。"我毫不懷疑那是無一技之長的廉價勞工的最佳來源。不過這裏有些工作給我做要有效率多了。照劍士的說法你手中明明有一把利劍為什麼要徒手和人擠鬥呢?"

"你會使劍?"藍道禮貌地問道。

"我會做的事情可多了。"尼洛立刻回答。

"你也對馬匹在行?"

"我什麼都會做先生。"

藍道眼中倏然閃過一絲笑意一邊嘴角微揚。"顯然你們卓家的人都有這種本事。"他低頭望著若薇故意問她:"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呀我不聽話的小朋友?"

若薇從他的口氣聽出自己不聽他的話從馬廄裏跑出來已經惹火了他。於是她小心地選詞用字希望自己當時乖乖聽話就好了。

"從你目前的心清判斷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故意反其道而行。"她說道。"我想我還是保持緘默比較好。"

"美雅你說呢?"藍道故意給她一個機會但那黑發女孩隻聳聳肩望著地面。

"一切都看你的意思先生。"美雅喃喃說道。

"那麼尼洛既然你不反對在馬廄中工作你可以留下來。美雅會帶你到花園裏和溫先生見面你和他商量看看要做什麼事、拿多少薪水。他的年紀大了我想你大概得偶爾幫他做些園藝工作。"

"謝謝我感激你的仁慈先生。"尼洛說道如釋重負地笑了。美雅指點他到花園去的路仍然低著頭等他們走得夠遠了若薇立刻困惑地轉向藍道。

"你不覺得他們之間很奇怪-一"

"你"他打斷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什麼時候才會聽我的話?"

"我一向聽你的話。"若薇說道微微掙紮著要脫離他的掌握。

'但是你不肯照著去做。"

"我又不是你的傭人。"她反擊。

"我甜的小薇"他說道口氣既憂慮又不滿他放開了她的手。"我叫你留在馬廄裏別出來又不是為了要滿足我的支配欲。通常我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就這件事來說我擔心你的安全。"

她的反抗之心立刻消失了藍道的冷靜微妙地纏繞住她激起她強烈的悔意。

"我不是有意把你的要求置之不理"若薇僵硬地說道。"我忍不住要跟著你出來。"

她垂著頭站在他面前藍道的眼神溫暖地著她。他突然很想將她攬入懷中告訴她沒關係他能諒解她為何會一時衝動隻要能讓她高興她想做什麼都可以。他毫不留情地壓抑住這個念頭詛咒自己竟會被感情衝昏了頭。讓她明白事態有多嚴重更為重要。他永遠也不會淡忘在巴黎發生的那件事他決心不再讓任何人傷到她。

"我倒情願讓你享有完全的自由"他柔聲說道。"但是如果必要我會把你鎖起來直到你決定信任我為止。"

"我信任你。"她低語凝視著他的眼眸覺得它們好像望進了她的靈魂她感覺自己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牽向他。

"很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將她轉向城堡的方向。"我陪你走回去。差不多該吃飯了我也餓了。"

"公證人和牧師今天下午都要來拜訪柏先生。"妮妮盡忠職守地來報告用光可鑒人的銀盤端著名片呈上來。"明天還有許多人要來向你道謝。"

"道謝?"尼洛重複他是到起居室來喝檸檬水的他已經振奮地在法式及中式花園裏工作了一早上。他的黑發濕淋淋地貼在頭上深棕的眼眸四周是沾了汗的黑黑睫毛。他的兩頰和鼻梁上都留下微微的日炙痕跡更添他的魁力。

若薇含笑交給他一大杯清涼的飲料尼洛的笑容消失了。"謝謝你。"他說道臉上露出少見的溫柔。若薇似乎對任何人都能產生這種力量這是他後來對美雅說的。他不隻自己有這種感覺也注意到即使像藍道那種火爆子隻消她幾句溫柔細語外加微笑就能夠讓他平靜下來。大家都爭先恐後地替她效勞她漸漸成為堡中諸人的生活重心。

若薇優雅地在一張繡花椅子上坐下伸手接過一疊名片。她俐落地翻過一遍然後柔柔地對妮妮一笑。

"不隻是公證人和牧師"她說道愉快地玩著那些燙金邊的卡片。"還有兩位銀行家、一位大夫、一群小地主和幾位貴族外加他們的妻子和女兒。他們要來感謝柏先生造福鄉裏。"

"真的!"尼洛說道饒感興趣地睨了藍道一眼。"快告訴我你怎麼會這麼得人緣?"

"他替村民據理力爭"若薇說道趕在藍道前面開口。"賴先生是個壓榨農民的惡棍他提高地租讓大家都餓肚子死要錢——"

"總歸一句話"藍道勉強對若薇笑笑打岔道。"我和一名稅吏談了十分鍾。"

"最討厭的是"若薇繼續向尼洛發話。"他不肯告訴任何人他到底怎麼和那姓賴的說的。"

"這種事不值得一說再說。"藍道喃喃說道。

"可是你照樣被捧上了天"她不懷好意地說道。"我打算順便沾點光和來訪的客人打打交道。"

"我不知道你身體的狀況是否適合見客。"藍道若有所思地說道一時之間若薇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她。

"我想見幾位訪客不會讓小姐太疲累的。"美雅說道藍道轉頭望著她。

"既然你這樣說今晚我們就讓她也參加一份吧"他說道。"隻不過很不幸我敢斷言她一定會覺得很無聊。"

若薇聽見這句話狐疑地對他皺皺眉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美雅急忙接腔以避免一場即將爆發的爭吵這種場面她已經見多了。"聽說這附近有些關於小姐的傳言大家都對她很好奇。"

若薇忽然笑了起來就連藍道也受到了她的感染。"他們大概以為柏先生在閣樓上關了個瘋老太婆。"

"或是藏了個寶貝"藍道柔聲補充。"他打算好好收藏起來誰敢亂打主意他就要給人難看。"

她的臉紅了避開他的目光將注意力轉到檸檬水上。

正如藍道所預言的接踵而至的訪客沒多久就使若薇失去了新鮮感。她是以柏先生英國小表妹的身分出現所以她不得不去應付那些女眷而藍道則在隔壁房間和男客們高談政治、時事和學理。

"我想"這樣到了第三天晚上若薇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應該打破傳統讓大家在一起聊天不分男女。就像身在巴黎那樣。"

接待室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最後一位客人也告辭以後美雅就不見了。

"這裏又不是巴黎小東西。"藍道說道覺得好笑不過也報以同情。"這裏是鄉下的小地方現存的風俗都是經過幾百年才發展出來的。看來你不喜歡把男女客人分開嘍?"

"誰教女客人都這麼無聊?"

藍道放聲大笑眼睛發光。"我可不這麼覺得暗小東西。"

"上天助我"若薇固執地說下去。"自從在巴黎出了那件事以後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想再到那裏去了不過如果再這樣下去就算要我自己走路我也會去。這裏的女人腦子裏都沒有一點東西——她們隻會說如何持家、如何差遣傭人、天氣熱早餐要吃什麼至於那些會讀書的——你以為她們會把時間浪費在報紙和莫裏哀的劇作上嗎?才不會呢!她們隻看時裝版這樣才能讓她們在討論帽子的樣式和發型時有話可說!"

"可憐的小薇"他說道。"我很樂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討論但是我想有你在場大家會不太習慣。當然我不會啦你知道——"

"我知道"她插嘴兩手抱胸在客廳的地板上踱步。藍道靠在壁爐架上懶洋洋地望著她。"至少你不介意讓我暢所欲言。可是如果那些女人蠢到必須被放在單獨的房間裏進行言不及義的談話她們當然不敢和男人唱反調!"

"你要是指望明天下午我們去胡家拜訪時你會被請進男士的房間"藍道率直地告訴她。"我勸你不要作夢了。我們在法國不會待過夏天所以也沒時間打破兩百年來的傳統。這個夏天你可以等著當女帽專家了。''

"那麼你可以等著看"若薇冷冷地說道。"等這個夏天過去我的智力就會退化到小孩的程度了。"

藍道企圖繼續板著張臉但卻不太成功。"大部分的男人就喜歡那樣的女人。"他指出。

"可是你不同"她回道也和他一樣忍不住笑了。"你不會那樣藍道你不太能容忍頭腦簡單的人。"

"你真了解我。"他說道語氣溫柔但卻不無調侃的意味。若薇懶得再費力追究他是什麼意思隻歎了口氣便走上樓梯。

"晚安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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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3:12 |只看該作者
"晚安。"他答道臉上掛著難以捉摸的笑容注視她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裏若薇耐著子和女客人周旋她逐漸發覺她們雖然不能刺激她的心智不過與她們為伍還是會有一些樂趣。她和藍道還有忠心耿耿的美雅及溫太太一起出去赴宴有時還聆聽一些水準以上音樂家的演奏。藍道在一次狩獵中殺死了一頭野熊更讓他成為當地的英雄人物。那頭野獸血跡斑斑的毛皮讓大家都豔羨不已。若薇聽尼洛詳述那次出獵的經過時哆嗦個不停藍道隻是笑笑。尼洛很起勁地陪伴他回來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更是把自己的創作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開始藍道決定要帶尼洛跟他出去打獵時若薇還有點意外。不過等她再一細想便認為這兩個男人之間發展出友誼也不能算是出乎意外的事。 畢竟凡是不受威脅的人藍道都喜歡況且尼洛確實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他喜歡冒險喜歡吹牛一輩子東奔西跑居無定所美雅也跟著他跑了半輩子。通常他都不會主動提起自己過去的經曆也不讓美雅多說。尼洛喜歡靠自己的機智討生活他常常練劍每天天一亮就開始做運動。正好藍道也常在這種時候出去騎馬。

一天早上藍道勒馬細看前面有人在練劍尼洛具有劍術高手的特征他雖然沒受過多少傳統訓練不過實戰經驗很豐富。他的膝關節靈活動作迅如閃電這兩項本錢大概會多次救過他的命。但是他的劍姿可就令人不敢恭維了。他不斷練習攻防一招一式地演練朝陽在他的劍尖上發出反光。他察覺到旁邊有人在觀看便漸漸放慢了動作。他轉身迎上藍道的視線。

"我很欣賞你的劍術可否提個建議?"

"柏先生"尼洛一臉正經眼神閃亮。"從前我靠劍術保命以後大概也難免會有這種時候。我歡迎所有的建議而且滿懷感激的接受。我不喜歡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對我而言這是一項可貴的財產雖然別人可能不以為然。"

"你在對手面前暴露出一個大目標這是不必要的。"藍道說完下馬將"鑽石"的緩繩綁在樹上。"我看你守備的姿勢擺得太開別人隻要做兩次佯攻就能夠幹淨俐落地把你解決了。如果你身體的角落像這樣再偏一點就根本沒有人攻得進來了。"

"該死!"尼洛頗為感激。"我隻有一把練習用的鈍頭劍先生。但是如果你打算跟別人動手"

"這是個很有趣的可能。"藍道承認。他在倫敦是以槍法出名不過因為自小訓練他的劍術也頗為高明足可在危急時脫困保身。

"希望你考慮一下"尼洛誠懇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需要不斷改進我的技術。"

"告訴我"藍道說道兩道濃眉微皺。"美雅也曾跟你一起出生入死——"

"一共隻有兩、三次"尼洛立刻回答。"而且除非是絕對必要的時候。我不願意讓她涉險。"他緩緩補充:"她小時候就已經受夠了折磨。我們的母親是個女。"他這句話說得極為平淡好像在說"我們的母親有一頭紅發"或是"我們的母親喜歡吃甜粥"。藍道心中暗笑因為這句話同樣也可以拿來形容艾倫。女有許多種類有些是特別的假惺惺。

"美雅和我都長得像她"尼洛繼續說下去。"不過我們的父親不是同一個人。她已經死了一八一二年她被逮到替滿屋子的敵軍服務。從那以後美雅就由我保護上帝明鑒我從未完全扔下她不管隻不過她必須學著照顧自己。"尼洛苦笑一下。"可憐的小女孩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十二歲那時人家告訴她她必須接替母親去接客。"

藍道試著想象十二歲的美雅是什麼樣子。她已經十五歲了還是這麼嬌小像個小精靈似的任何有理智的人怎會建議她去接客她怎可能活過第一次呢?尼洛似乎看出他眼神中的疑問。"接女客至少一開始是這麼說的顯然美雅不願意。"

"從她身上看不出來她經曆過這些。"藍道說道取過尼洛的劍掂掂重量。

"可是你別以為她不記得了"尼洛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的心靈就像一塊幹燥的海綿什麼都記得尤其是你不希望她記得的事情。更糟的是她年紀愈大傷痕就愈無法愈合。"

"這點我倒不懷疑"藍道淒然地搖搖頭。"我一點也不懷疑。"

若薇和美雅整個早上都在修改若薇的一件白色薄長衫。 過去幾天以來天氣都是溫暖而幹燥看來還會繼續下去。天氣熱和藍道到哈維去辦事這兩件事害若薇睡不好。他動身的時候隻敷衍地吻吻她的額頭若薇覺得自己的世界裏裂開了一條大溝隻有他回來才能填補。

那件衣服是要改給美雅穿的因為若薇發現她竟然沒有適合夏天穿的衣服。她先費了不少力氣才說服美雅接受這項饋贈改衣服又費了不少周章。因為不光是把裙擺截短、胸衣改小而已為了配合美雅的身材整件衣服幾乎得重做一遍。經過數小時的裁縫、試身和挫折以後終於大功告成了。

她們決定去散散步舒展僵硬的四肢。美雅穿著新衣小心翼翼地經過園中小徑不時提起裙擺伯弄髒了。她們遇見正在工作的尼洛他微微一笑向她們招呼然後接受她們的邀請也一起來到一棵桃樹下休息。

"看看你老天爺好漂亮的女孩。"尼洛叫道他的小妹高興得臉都紅了。"等一下美雅坐下來的時候小心一點你可不想讓草把你的衣服弄髒吧。"美雅一英寸一英寸地坐下他溫柔地對若薇說:"謝謝你仁慈的天使。你對美雅好就等於對我好。"

"別謝我了"若薇說道嘴角微揚對他微笑。"我隻希望能多給她一些東西。你不知道她幫了我多少忙。"她迎上他的眼神時不感到一陣困惑。他的眼神中有饑渴、有欽慕還有悔恨實在很奇怪。這時他別過頭好像害怕被她看見的樣子。

"有時候我真不敢相信你是真人"他喃喃說道自顧自地微笑。"我早就不相信有天使了。'柏'若薇。"

她皺起眉頭他特別強調了她的姓。她強迫自己恢複正常的臉色在美雅旁邊坐下沒多久尼洛便開始講他和美雅從前在巡回劇團裏的趣事逗得若薇笑個不停。美雅也隨即加入補充他忘記的部分。兩個女人不久就笑得全身乏力尼洛還板著臉更增喜劇效果。

"在換景的時候就由美雅和我負責串場表演。"他說道拾起地上的三個桃子玩把戲。"美雅穿一件很可愛的衣服——我記得是桔色的——正好到膝蓋。當然啦看美雅的身材裙擺離地面也沒多少——-"美雅用一顆熟桃子擲他暫時打斷他的獨白。他閃過了。

"那個動作表示你常有閃避攻擊的經驗。"一個新聲音忽然加入了談話。

尼洛對新加入的人咧嘴一笑。"對極了先生。"

若薇一聽風藍道的聲音便喜孜孜地轉過身知道他回來了她有一陣奇特的解脫感。她對他發出邀請的微笑拍拍身邊的草地。

"我們在這裏墮落爵爺何不加入我們呢?"藍道剛從哈維回來正累得要命於是暫時把生意和金錢都逐出腦海在她身邊癱倒。若薇很納悶為何在經過長途跋涉以後他看起來仍然清清爽爽。她還聞到他身上的香皂味。"你回來遲了我還以為你早上就會回來。"她喃喃說道藍道對她笑笑這時美雅也站起來和尼洛一塊玩。他靠過來似乎要低聲給她一個答覆她湊過去感覺他用牙齒輕輕咬住自己的耳垂並伸舌舔舐。他移開嘴以後風還吹得耳朵上涼颼颼的她哆咬了一下。

她慢慢又將注意力轉回那兩個正在表演的人身上。美雅擺出漂亮的姿勢又交給尼洛一個桃子同時微微地笑一笑然後她又靈巧地再拋給尼洛兩個桃子這時他一共在玩六個。桃子統統掉在地上的時候若薇笑了不停 鼓掌。

表演的兩人心滿意足地趴在草地上美雅像個小孩一樣也不去管衣服會不會髒了。若薇將頭靠在藍道肩膀上。

"我在想一首押韻詩。"美雅說道。

"我喜歡押韻詩。"若薇應道心想若是沒有別人在她就可以用鼻尖去磨蹭藍道的頸項說不定還可以他吻她。

"那是法文的除非你把它譯成英文否則我就不念。"女孩表示。

"這麼多天以來我幾乎把我認識的字都翻譯過一遍了。"若薇說著推推藍道。"你還沒有學會英文嗎?"她這句話本意是開玩笑可是美雅卻當真了。

"快了小姐不過節奏不太對。我需要更多的——"

藍道笑得肩膀抖動但是沒有笑出聲。他很快便設法平靜下來頗為穩重地對那女孩說話。

"美雅你何不讓尼洛陪你回城堡去呢?我可不希望你裙擺上的桃子汁洗不掉。"

"桃子汁!"美雅尖叫。

她立刻跑下小徑嘴裏不住用法文叨念。尼洛瞄了藍道一眼便跟上去了。

若薇將臉埋進藍道肩頭無聲地笑個不停直到她確定兩人都已離開為止。接著她抬起頭用晶亮的雙眸望著他。"你做得太明顯了不夠含蓄。"她說道。

"在你面前要含蓄越來越難了。"藍道柔聲答道。

"我也一樣。"她低聲說道。

他懶洋洋地笑了隻將頭移動一英寸以便讓兩人嘴唇相觸若薇的笑聲就像水裏的砂糖一樣融化了隻在血管裏留下一股冷冷的甜。她的空虛、她的孤寂也都消失無蹤。她盲目地用一手環上他頸子試著捕捉像紗瀑一般遍布全身的。她無助地靠在他身上她的身體哆嗦個不停。

藍道被裹在一張魔網中感到自己的理智和思緒都直指向她直到她成為他生存的中心點。他的雙手在她的嬌軀上遊移每一次觸摸都充滿輕憐愛有如奇跡。他搜索她身體的秘密學習她自己也從不了解的事物他的指尖記取能使她快樂、挑起她熱情的方式。她熱情的回應使他驚訝地顫抖她羞澀的觸摸、舌頭的動作和急切的雙手使藍道熱血沸騰從未如此激動過。

她喘籲籲地將頭垂靠他肩上他將她抱上膝頭她喉間梗住一聲。她全身都繃緊了。若薇的手緩緩攀住他肩膀他立刻握住她的手兩人手指她屏住呼吸困惑地發現他的方式和她期待中不同和她記憶中的也不相同。藍道隻在巴黎做過她的兩夜。第一天晚上他保持著絕對自製因為他知道她無邪時時注意收斂。第二天晚上他被迫占有她由他主宰一切。而此刻他們不用證明什麼也不用在意什麼這裏隻有他倆和兩人之間奔流的。

這時一陣勁風掃過樹葉他猛然抬頭四下環顧。若薇想起上回在馬廄中親熱卻忽然被幹擾的情形。她知道如果他現在抽身而去自己絕對無法忍受。藍道低頭看看她微微一笑將她的衣服拉好。

"這回別走"她低語淚水自眼角滑落。"不要在我這麼需要你的時候求求你我從未如此想要你。"

"吾愛"藍道吸了口氣他的聲音低沉震顫。"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兩人都定住不動最後藍道起身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她抱了起來。一開始若薇根本不知道他要帶她到哪裏去她的視線鎖在他臉上眼中隻看到他。這時他走的路越來越曲折複雜她才明白他要把她帶進迷宮裏那是由與他肩膀同高的樹籬圍成的在裏面不虞被人看見或發現。

他輕輕將她放下若薇站在那裏看他解開自己的袖扣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白襯衫落到地上以後她所面對的便是銅牆鐵壁般的胸膛。她的嘴發幹。他好美除了幻想世界中的人物不可能有人像他這麼完美然而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此刻他是她的。若薇緩緩將雙手貼上他胸膛指尖穿過絲般的毛發撫過堅實的肌。藍道享受著她冷漠飄忽的觸摸欲念高漲他用臂環住她。這時她跟起腳尖將嘴唇印上他頸根舌尖撫過沉重起伏的脈搏悸動處。

"小薇"她抱住他的背他激動地喘著氣她溫柔而臣服。"礙上帝若薇"

他將她壓倒在襯衫上。她將頭轉向柔軟的布料吸取殘留的男清香。這時他來到她身上她興奮得發抖。藍道的唇地移到她細嫩的頸間找到耳垂後的微凹。他一手忙著掀起她的衣服若薇感到草葉刺著她的膝彎略略將腿拱起他微一側身將她的裙子掀到以上。

"你確定這是"若薇顫巍巍地開口在突如其來的懷疑中失去了聲音。當她覺悟到此刻置身何處、兩人在做什麼的時候體內一陣震撼。她確信大多數的人不會幕天席地這樣的不文明。她讓他這麼做了以後他會怎麼想?

"噓別害怕"他說道他的嘴唇火熱聲音因而沙啞。"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是不對的"他低語手指在她胸衣下遊移。"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甜心別多慮了讓我愛你"他的話語、他的雙手對她產生了一種特殊的催眠力量使她渾然忘卻一切。"吾愛"藍道喃喃低語兩手穩穩地捧住她。"別避開我信任我。"

"讓我來。"他嘶聲說道於是她放鬆了一些但是仍緊緊握住拳頭。

他低下了琥珀色的頭。



她的臉龐汗濕透明的泛起柔潤的色澤。若薇抬起濃睫明亮的紫藍眸目光渙散地望著他。他吻了她他的嘴裏有淡甜的魔香味。她毫不猶豫地回應抬起頭讓兩人的嘴唇更加膠合。一時之間他既不動也不出聲占有她的感覺真是無法言喻因為這是無與倫比的經驗。激情披上了之感的外衣——這時成了一種本能、一種感情而不隻是一種技術。他過去所有的經驗從未能和這次的相提並論。他用一隻大手捧住她的頭注視著她的眼眸因而睜大。他吻她感覺她嘴唇發顫。

"你把膝蓋再彎一點。"他低語若薇遵命而行喘了一口氣。此次他緊張而迫切。她抬頭望著他的臉眼眸好比兩顆閃閃發光的青玉。接著若薇便被一陣襲遍全身的極度歡愉所包圍。藍道咬著牙在戰栗的前一刻全身繃緊不動緩緩吐出一口氣當兩人結合的喜樂恢複至柔緩的浪潮他們才放鬆下來懶洋洋地互相。激情過後正如先前的抵死纏綿一般甜。藍道懶懶地用一肘撐起自己用朦朦的榛綠眼眸低頭望著她。

"出一趟遠門回來得到這種歡迎真是太值得了。"他吸聲說道。

她半晌後方才開口。"藍道今後我們怎麼辦?"若薇柔聲問道雙眉微蹙。

他用嘴唇撫平她的前額以太陽上的一吻做結束。"這我們從前也討論過"他明白表示。"相信你也記得結果並不怎麼令人滿意。既然我們倆對長期的關係有歧見也隻好先過一天算一天。"

"可是我們遲早都要——"

"那就遲些。在我們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還有其他事情要解決。"

"我是的我也同意。"若薇說道。她現在已經知道一個人的生命轉變得有多快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再也無法回去過從前的生活了也許她應該感到慶幸才對。"不過眼前就有個問題。"她指出。

"什麼問題?"他問道唇上帶著好奇的微笑。

她看看兩人沾滿草漬又淩亂不堪的衣服。

"你要怎麼把我弄回去?"

他咧嘴一笑拂開她臉上的頭發。"當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嘍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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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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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3: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我所有的過去已不再屬於我

飛揚的歲月逝去了

猶如曇花一夢

夢中曆曆

隻存留於記憶之中。

——韋約翰·羅徹斯特伯爵

藍道信守諾言設法將若薇避人耳目地送回房中在離去之前給了她一個深長的熱吻。

晚餐時若薇非常沉靜她不敢面對藍道狡獪的眼神害怕自己會噎住或嗆到。

這使人惱怒的男人!當晚他沒有來到她。若薇花了長長的兩小時瞪著大床心中為要不要到他房間去而遲疑不決。最後謹慎占了上風她不情不願地吹熄蠟燭沉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她在枕畔發現一朵淡黃的玫瑰所有的刺都已除去。有一陣子她仿佛又回到了花園中。若薇帶著恍惚的神情和美雅一起度過早上。有她作伴一點也不無聊。

"在這兒。"美雅低語瞥向走廊另一端。

若薇試著轉動金色海豚形狀的門把發覺無法開門。"你說得對"她失望地說道。"門鎖了。但畫廊為何要鎖起來?"

"你認為這是畫廊?"

"一定是其他房間裏都充滿了鄧家祖先的畫像和遺物。"若薇懷疑地打量那扇門幾乎被好奇心吞噬了。這是整個城堡中她和美雅唯一還沒探索過的房間。"也許這是不小心鎖上的。"

"你認為我們該向溫太太要鑰匙嗎?"

若薇慢慢搖頭。"如果是故意鎖上她會找理由拒絕我們。然後如果有人發現我們溜進去我們就不能假裝無辜了。"

她們望向對方露齒一笑一同分享冒險的樂趣。

"小姐你有——"

"發針如果你能弄開這個鎖——"

"是的但替我把風。"

美雅無聲地用細細的發針挑鎖。

"你真是多才多藝美雅。"她說那個女孩吃吃竊笑。

"跟尼洛在一起可以學到許多謀生之道小姐。他教我的。"

鎖喀啦一聲開了美雅帶著勝利的微笑將發針還給她。她們溜進去輕輕地關上門。裏面的確是畫廊陰暗的畫像掛滿了四面牆。若薇慢慢走過去拉開窗簾使光線透人房中。

"鄧艾倫。"美雅念出畫框上的刻字近前打量這幅畫。若薇留在原處雙眸大睜。她知道這幅畫一定是這間房上鎖的原因然而她不明白藍道為何不將這幅畫取下就算了。

"她很美。"美雅道。"這是——"

"。"若薇回答道。"並不那麼美美雅。"也許是她對藍道的感情影響了她的判斷。以某方面來說美雅是對的;鄧艾倫的外表很有吸引力。她完美的臉形使她想起藍道。

然而鄧艾倫在許多地方並不像她的長子。她的表情中沒有溫柔。鄧艾倫看起來擁有激情、嘲諷甚至憤怒但沒有愛。

你在他脆弱的時候傷害了他若薇想道。她無法同情一個大意傷害愛她的人的女人。她轉過身以不理的不悅瞥了這幅畫一眼。

"很有趣"若薇幹澀地說道。"不幸地他們長得頗像。"

"小姐?"

"我們走吧。我寧可看看其他東西。"

"我們可以到廚房去找溫太太。"美雅建議很高興地打開了門。

"為什麼?"這個女孩朝外張望時若薇問道。

"也許"美雅縮回頭。"你想要她準備英國式茶點?"

"英國式茶點。為什麼"若薇停頓了一下想知道她這個主意是哪兒來的。在法國隻有沒有咖啡時才端出茶。然後她輕笑起來。"別告訴我你沒喝過茶。"

"我是沒有但如果你告訴溫太太你想念英國的風俗我會很樂意加入——"

"我會的。"若薇道美雅的鬼點子總能使她覺得有趣。"我們到廚房去吧。"她們偷偷溜出房間關上房門。

廚房很安靜隻有溫太太一人。在督促仆人整理城堡上上下下之後她坐下來享用一杯咖啡。

她們一起閑話家常在談話中有人提起了英國茶點立刻獲得了大家的讚同。溫太太認為這是個有趣的主意因為她自己從未做過。她們熱切地討論細節。

"書上寫他們有一種小小的小小的"美雅道。

"三明治。"若薇替她說完。"黃瓜三明治或許加一點酪也不錯——"

"他們還有薑汁面包"美雅繼續道她興奮時看起來非常年輕。"小蛋糕、糖棒還有一"

"夫人"若薇輕聲打斷她。"不用麻煩你有什麼都可以隻要能讓美雅看看英國茶是什麼樣子就行了。"

"就像貴婦們一樣。"美雅道惡作劇地微笑。"我是子爵夫人溫太太是公爵夫人而你如果你嫁給柏先生的話是什麼?"

"如果我什麼?"若薇無力地問道。

"美雅!"溫太太驚叫開始責怪美雅提出這麼大膽的問題就算她本意是玩笑也一樣。

若薇滿面通紅想起要嫁給藍道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她愈來愈相信如果他再度向她求婚自己一定會在他話還沒說完就答應了。

"我會是柏爵士夫人。"她沉重地說道。

"就像艾倫。"美雅沉思道。

"不!"溫太太尖銳地說加重語氣搖著頭。"不像艾倫一點也不像。"美雅和若薇都屏息等她說下去但溫太太顯然已經說完了。"好了美雅"她問道。"書上還說英國茶是什麼樣子?"

"你說不像艾倫是什麼意思?"美雅質問道。

溫太太歎了一口氣抿成一條線。"我不該多說。"

"這兒又沒有外人"美雅勸誘地說道。"對小姐解釋一下又有何妨?"

"沒有什麼可解釋的"溫太太答道她望著若薇專注的表情。"你小姐不像艾倫那種女人。"

"當她長大時你在此地嗎?"若薇問道她嚴肅的腔調和美雅的玩笑成為強烈的對比。

"她出生時我就在此地了。當柏洛特先生到法國來追求她、他們結婚、她帶第一個兒子來看侯爵時我也都在。她每次回來我都看見她。除了倫敦之外她不喜歡英國她在那兒住得愈久就變得愈多。我常想倫敦一定是非常邪惡的地方。"

"並不盡然"若薇沉思道。"不會比巴黎邪惡。它充滿了形形色色的事物有好有壞端看你怎麼受它影響。"

"艾倫是在寧靜的環境中成長的"溫太太道。"這是老式法國貴族的方式。她是個好女孩但她渴望刺激渴望逃離寧靜的鄉下。她很快嫁給了第一個向她求婚的男人——柏洛特先生。"

若薇點點頭。她知道渴望改變是什麼滋味。

"但是相夫教子應該能滿足她了"若薇道。"那會是非常忙碌而完美的工作——不隻會有許多責任還有無數的宴會、舞會——"

"她不喜歡責任"溫太太哀傷地說道。"但她喜歡宴會。我聽說她牽涉到倫敦八件醜聞——我不重複那些故事因為我不知道那是否真實。但幾乎每隔兩年她就會隻身回法國來住一陣我猜她是要讓流言平息。"

"而你注意到她變了?"若薇問道。

"是的她開始除了自己以外誰也不關心。她依自己的喜好重新裝潢城堡浪費了大筆人力及物力。"

"真可怕。"若薇喃喃地道。

"是的"溫太太的聲音低了下來。"她在此地並不受歡迎。但她的父親鄧侯爵對她百依百順。"老婦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艾倫愈不快樂就變得愈殘酷。最後她拋夫棄子回到此地來生產。她因難產而死孩子也沒能活下來。我丈夫和我許多年來都想知道她的孩子們怎樣了——一我很高興見到柏先生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若薇沉默許久。沒受到太大的影響她苦澀地想道想知道如果溫太太知道艾倫將兒子們陷入什麼處境之後會怎麼說。

如果她知道藍道小時候就是個酒鬼會怎麼說。藍道長成了一個無畏的浪子;考林則成了一個紈?子弟追求時尚。

"我不認為某些女人是好母親。"美雅最後說道托住下巴瞪著牆上的瓶瓶罐罐。

"我母親對我很好"若薇說道想起玫感覺胸中作痛。"她是個非常和善的女士而且她總是責怪我的不滿現實。她說這會導致麻煩。我想她說得對。"

溫太太突然愉快地笑起來打破了緊張的氣氛。"母親總喜歡認為自己是對的。"老婦人道。

"沒錯。"若薇笑著回答。

藍道走進起居室在玻璃門前停下溫暖地打量面前的景象。現在是下午四點半。若薇和美雅坐在鋪著蕾絲桌巾的茶幾旁喝下午茶。若薇平靜地倒茶美雅則小心翼翼地在餅幹上塗奶油。她們構成的畫面如此迷人藍道不由得微笑起來。

他的視線欣賞地掃過若薇全身。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衣裳強調了她的紫藍眸幾乎使人無法逼視。她的秀發端莊地盤在頸後使他想將它扯散。她看起來就像是完美的淑女而她的外表幾乎完全看不出活潑的個和熱情除非你知道怎麼去看。

他的視線慢慢從她的臉移到她的曲線上。等回到倫敦他要擋開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一定得大費周章她是那種清新、熱情的美女沒有人能抗拒。

"你要加糖嗎?"若薇以緩慢、清晰的英語說道。美雅皺著眉頭努力以同樣的語言回答。

"我不隻要加糖還要一些三明治。"

藍道笑起來。"說得和真正的英國人一樣。"他說若薇帶著燦爛的笑抬頭望他。

"我們最近讀了一本珍·奧斯汀的小說"她告訴他。"美雅自然想試試看。"

"這個自然。"藍道正要開口就被一陣小小的喧鬧打斷了。落地窗外詛咒的聲音和掙紮聲從花園的方向傳來。藍道眯起眼睛望著尼洛扭著一個中年男子的手臂而來。藍道打開落地窗。

"尼洛這是怎麼回事?"他不太文雅地問道。尼洛的囚犯看見他渾身一僵。

"對不起先生。"尼洛道揪住那人的領口。他穿著破爛是個貧窮的農夫他滿臉是深深的皺紋。"我抓到他偷采桃子和其他花園裏的東西這件事應該讓你知道。"

"的確。"藍道慢吞吞地說走到外面加入他們。美雅和若薇離開茶幾走近了些。

"他還帶著一串魚"尼洛加上一句他棕色的眸中閃著怒火。"我猜那也是在鄧家產業上捕到的。"

"你該知道偷獵是違法的"藍道對陌生人說道後者幹瘦的臉上充滿憎恨。"我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如果你提出要求我會讓你在我的土地上自由漁獵然而我不願被搶劫。"

"我不是白癡"那人喘息道。"也不是乞丐。你以為像我這種人會來對姓鄧的提出請求?"尼洛怒喝一聲扭緊了他的領口。

"對先生尊敬一點!"

"我不姓鄧。"藍道說。

那人尖刻地笑起來以狂熱的眼神瞪著他。"你無法撒謊。我的家人和我都被姓鄧的毀了。我在你的眼眸、臉型還有汙穢的靈魂中都看得出來你們是惡魔的子孫!"

"這太過分了!"尼洛道但藍道不理會他沉思地打量那個人。

"你是怎麼被毀的?"他問道。

"我曾經有一個溫暖的家許多兒子也能存一點錢。由於鄧艾倫和老侯爵我們失去了一切。他為了要應付她的開銷榨幹了整個村子他命令佃農將穀物全存進他的倉庫。我們在他的烤爐中烘自己的面包得付他錢。由於鄧家人我的妻子餓死了——這就是你的遺傳先生。你無權因我拿了一些你的食物而批判我。"

若薇屏住呼吸看見藍道臉色蒼白。他覺得自己要為他家人犯下的罪惡負責這個人的話更加重了他肩上無形的罪疚。這不是你的錯她想告訴藍道但她不敢傷害他的自尊。

"他不該責備自己。"美雅低語。

"他已經在責備自己了。"若薇低聲道她的心因同情而作痛。

藍道冷漠、不露一絲情感的望向尼洛。"放了他。"他說。

尼洛厭惡地鬆開那個人瘦弱的農夫以發亮的眼睛怒視藍道然後逃逸無蹤。

藍道轉身看見若薇他的表情更冷漠了。

"爵爺我想和你談談。"她說極力使聲調顯得自然。

"也許等一會兒吧"他冷冷地說道。"我要出去騎馬。"

尼洛以特別恭謹的態度說道:"我去替'鑽石'上鞍。"

美雅輕輕將若薇拉回桌旁。"我得和他談談。"若薇喃喃地道。

"我想此刻他不會聽。"

"該死!"若薇輕聲道摟住自己空洞地望著桌上的餅幹。"這一切都該死反正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喔我希望我問過他什麼時候回來——"

"你想喝杯酒嗎小姐?"美雅技巧地問道。

"是的而且不要摻水。"若薇道在緞椅上坐下愁眉不展。

藍道沒有回來吃晚餐。城堡內的沉默如此凝重緊張尼洛最後隻好騎馬到村子裏去。他在約十一點時回來渾身煙酒味還帶著愉快的表情顯然剛剛廝混過一陣。"真是個美好的夜晚"他說輕鬆地走進門廳。"溫暖而且——"

"尼洛!"美雅叫道。"你明知道小姐在擔心還跑去喝酒——

"他沒事。我建議你們都安歇吧。"尼洛道微笑望著若薇走過來。

"你找到他了?"她問道紫藍眸陰沉困惑。

"我碰巧看見他。他在村中一家高級酒館裏——"

"賭博?"

"還有喝酒。"尼洛道。

若薇僵住了。

"噢大部分男人在夏夜都到酒館去消磨時光"尼洛急急安撫她。"我自己都忍不住亂逛-他們有一種我從沒嚐過的新釀"

他繼續說下去若薇的雙眉憂慮地皺起。尼洛不知道藍道不該喝酒不知道藍道不喜歡失去自製。那個偷獵者深深影響了他這正是她害怕的。但她忍不住覺得這不該使他如此失常。

"你沒和他說話?"她平穩地問道。尼洛搖搖頭。"那麼他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我想我要就寢了美雅。"

"是的。"女孩靜靜地回道跟著她上樓。

若薇換上一件簡單的白睡袍。

她借著燭光機械地翻閱一本書但並未真正在讀。岑寂包圍了她直到她放棄了閱讀的偽裝。

"藍道"她低語直直瞪著燭光。"你是如此驕傲、如此獨立我幾乎不知道要如何與你相處。你的確關心我但今天你卻一言不發轉身離去。你告訴我你要我你告訴我你要我倚賴你。我還可以給你更多!除非你承認我可以安慰你否則我不會接納你;我絕不隻是你的玩伴。"她緊握雙拳許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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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53:54 |只看該作者
她等了好幾個小時才聽見一聲微弱的響動。她溜下床赤足走到門口。一扇門底下有光線——不是藍道的門而是走廊盡頭的一扇門那間畫廊。

門應手而開。藍道坐在艾倫的畫像前伸展長腿手中拎著一瓶白蘭地。他轉過頭無聲地打量她仿佛她是個陌生人。原來藍道喝多了酒是這樣——沉靜、憂鬱。他的雙眸空洞聲音低沉沙啞。

"出去!"

他不知道這兩個字多麼傷人若薇感到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以前的白若薇會立刻轉身逃開。他眸中冷酷的神情使她害怕但她設法挺直肩膀留在原地。

"坐在這兒煩惱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喝酒當然也不會。"他舉了舉酒瓶以大人對頑皮小孩的耐心的口吻說道:"這使我覺得的好多了。所以——"

"是!我看得出你覺得有多好。"若薇尖酸地打斷他。

"你什麼也不明白不夠資格站在那裏審判我。"

"我的確明白一些事情包括你試圖逃避罪疚已經很久了。"她說。"而現在你似乎決定陷入罪惡感之中。"她的聲音輕柔下來。"為何不忘了它?"

"父親的罪惡"藍道說陰沉地聳聳肩又喝了一口酒。他皺起眉頭讓火焰般的液體燒下喉嚨。"這是在血統裏。"

"你的血統裏除了錯誤的良知之外就是各種鬼魂。"若薇小心地接近他。"這些都不是你的錯藍道。你不用為你父親或母親做的任何事負責——"

"我知道。"他說他的聲音突然粗啞起來。"但是我要為我做的事負責。"他望著自己的雙手。"我在自己所做的事中看見他們倆的影子。"他喃喃道瞥向母親的畫像。"你能想象知道自己身體裏一半流著她的血是什麼感覺嗎?她不忠而且沒有辦法誠實就像你無法說謊一樣。你無法想象她有多無情。老天!像你這樣的人絕無法了解的。然後是我父親——一個混帳酒鬼——"

"不要!"若薇打斷他在憐憫與憤怒中遲疑不決。"別再說了別再想了!我在你身上看不出她我在你身上也看不出你父親。"她會在椅子扶手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她的眼神懾人。"我相信你會照顧我你也照做了還有其他許多需要你、依賴你的人。 別坐在這兒自憐這不像你。"

他放下酒瓶抓住她的手腕要將她推開但若薇堅決地攀住他。在短暫的掙紮中她滑坐在他上當她溫暖的身體貼向他時他不再動彈。

"她隻是個你必須擺脫的記憶。現在她還怎能影響你?這是一個可愛的家一個美麗的地方在陽光普照下別再望向陰暗的角落。忘了她。"

她的最後幾句話似乎打動了他因為藍道仿佛第一次看見她似地望向她。他似乎要說話然後又慢慢搖頭瞪著她發亮的雙眸。

"你為何覺得該責備自己?"若薇低語道。"你的過去為何使你這麼內疚?"

"小薇"他沙啞地說道。"今夜我不想談不想談過去。回你房間。"

她的雙眸搜索著他她的手臂信賴地環上他的頸項。"也許我太武斷了"她柔聲道。"我相信你不願意因吐露你的過去而失去我。但請了解你保持沉默並不能留住我。我不會讓你躲避我。告訴我你做過什麼事喔藍道沒有那麼可怕的。"

酒精和疲倦像毒藥一般滲入他體內使他頭暈目眩而且異常脆弱。他覺得自己汙穢得不配和若薇共處一室但就是一百個人也無法將她從他懷中拉走。"求求你藍道。"她低語她的手輕觸他的下顎。

他因住她的手臂縮緊了使若薇驚喘一聲靠在他身上。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感覺到他的臉埋進她頸邊聽到他開始低語。他一旦開始說話就無法停止。他自己一人肩負的重擔、他過去的傷痛、在倫敦的生活已經使他無法忍受。他將自己裸地呈現在她面前。

要是別人指責他做了這些事她一定不相信。他告訴她他絕不會與另一人分享的事;某個他在決鬥中殺害的人、一群專門做不名譽之事的狐群狗黨、某個他設法破壞的婚姻。他提到她在報紙上讀過的人名他提起弟弟和雙親的名字。他的坦白似乎永遠不會結束。

若薇撫著他的頭頸輕聲地安慰他。

"沒關係我了解。"她一再呢喃道。藍道疲累地搖頭他的雙眸像是融化的黃金。

"上帝你如何能夠了解?你太純潔了我不應該碰你的。"

若薇靜靜地倚在他懷中感覺他結實的胸跡"你是唯一記得的人"她柔聲道。"大部分人都不敢想過去。他們不關心已經不能挽回的事。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明白嗎?我仍在這兒我沒有離開。現在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和你再也沒有關係。如果我能原諒你你為何不能原諒自己呢?"

他沉默了許久她知道他在看那幅畫。然後他將她抱起。她無言地任他將她抱到走廊上來到她的臥房。她輕聲喚他但他沒有回答將她放在。他的鷹眼望著她一夜未眠的臉蛋。她不知該再說些什麼於是一言不發。她的雙手不情願地離開了他。

藍道握起她的纖手舉到唇邊然後他離開了柔軟的鞋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若薇被遠處村中的鍾聲驚醒。她試圖不理會那響個的聲音將臉埋在枕中。最後她著抬起頭刺眼的陽光使她眯起了眼睛。由鍾聲聽來村中一定發生了大事。

"美雅?"她一面走出房間一面叫道。她急急下樓。樓下一片騷動人們在大門內外穿梭敲門聲響徹前廳。若薇看見美雅在樓梯末端出現止住了腳步。"發生了什麼事?我聽見鍾聲——"

"小姐村子裏失火了。火勢蔓延得非常快而且正燒向商店、廣嚐教堂他們要所有的男人都過去幫忙救火。"

若薇感到一陣警兆。懷疑和不安很快竄過她全身。

"在這種幹熱下他們要怎麼救火?"她問道她的雙眸在寬闊的前廳中搜尋藍道。"我聽說羅亞爾河的水位比往常低了好幾英尺——幾乎沒足夠喝的水更不用說救——"

"小薇你在做什麼?"

剛剛走進大門的藍道突然衝過美雅身邊上了樓梯。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怒容。若薇站在原處不動。他的白襯衫和淺咖啡色的長褲強調了他的和發色。她欣賞地望著他。

"你不是要去村裏吧?"她問道而他用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將她帶上樓。

"你發了什麼瘋穿著睡衣站在那兒?"他問道。她掙紮著想站穩時他已將她無情地拖向房間。"該死!站在那兒讓全世界看你——一"

"我沒想到。"若薇抗議她急急加快腳步配合他的大步。

"正如以往一樣。"

她的憂慮使她沒有爭辯。他們回到她的房間藍道關上門。若薇憂心地瞪著他。

"求求你求你不要去"她說道如果他拒絕她決心不顧一切地懇求。"有上百的人可以去救火。"

"我不會有事的"藍道說道口氣堅決。"我不會冒險但是我不能在明知可能需要我去幫忙的時候還留在這裏。我是個男子漢小薇這種時候隻有懦夫才會躲在家裏。"

"那又不是你的村子"她說道當她遇上他不肯退讓的目光時感到淚霧模糊了視線。"你又不是本地人求你留下來。"

"小東西"藍道說著伸手擁住她。若薇因遭拒而全身僵硬可是又因為害怕他出去會遭到不測而任由他將自己拉到他身上。"萬一是堡中失火呢?"他低頭在她耳邊喃喃說道。她聽得出來他說話的時候在笑。"我想如果大家都袖手旁觀決定讓別人去幫忙那我們恐怕也不會高興吧。"

"這又不是高不高興的事情!"若薇叱道。"你說你說我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要你留在這裏。"

他突然不動了。"這不公平小薇。"他嚴肅地說道不再嬉皮笑臉了。

她心裏明白他是對的但這並不能消減她的憤怒和恐懼。"求求你!"

"不行。"他柔聲說道眼中閃著異采。

她發火了。"那就去吧!忘記我說過的話我在開口求你以前應該先把自己的舌頭咬斷!"她想掙開他的手臂卻收緊了。他低頭磨蹭她的面頰發覺她臉上都是淚水。

"你走吧!"若薇便咽道不過他的唇在她上遊移的感覺已超過她能承受的地步。她乖乖地不動了。最後她四位一聲迎上他的唇。他吻她的時候房間似乎漸漸隱沒了。若薇被黑暗所包圍溶入其間而他便是她腦海中唯一的真實。她覺察到他的嘴更加堅定地壓著她便抬起手臂圈住他的頸項攀住不放。她從未覺得如此生氣勃勃而又如此脆弱。最後他解開她的手臂若薇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硬生生撕成兩半了。

"再抱我一會兒"她低語的黑霧包圍著她他的男氣息充塞她的鼻孔並和她所呼吸的空氣親密地混雜在一起。"別離開我藍道愛我。"

他哆嗦著睜開眼睛很想知道她指的是的愛還是心靈的愛。他想告訴她的答案梗塞在喉間。藍道這輩子從未自承愛過什麼人而此時此地似乎也不太適合。懦夫他自嘲道然後強迫自己鬆開抱著若薇的手臂。

"我會很快回來"他慢聲說道。她抬起眼睫毛露出一對似怒海般深藍的眼眸。"別離開這座城堡。"他又說道並輕輕搖了她一下以便確定這句話在她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要踏出城堡一步小薇你明白嗎?"

"我明白。"她喃喃說道。當他強壯的雙手放開她時她顫抖了。藍道愛我。她無聲地求道按捺住的啜泣充塞在她的胸臆但是她不願將它們釋放出來。她不要當著他的面哭她不會乞求他的愛或憐憫她不要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恐懼以及隱藏其後的原因。他離間時她背過身子固執地保持全身僵直。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若薇和美雅默默地望著起居室窗外兩人注意到一幕懾人心魄的景象。入夜之後村中的火勢隱然可見夕陽便掛在跳躍的火舌上。它慢慢西沉直到融入火光中而且似乎在火中添加了新的燃料。 堡中的女人一小時又一小時地等待等男人們回來尼洛、傑洪和溫先生都到村裏去幫忙救火了。大約十點左右多數人都已決定去休息若薇在窗前位足紫藍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衝破地平線的火光。她憐憫那些失去了家和財產的人又極度害怕藍道會受傷。她感覺他已不像從前那麼衝動然而她知道他很可能會自告奮勇去擔任較危險的工作。此刻他是否已被困在某處被濃煙嗆死?他是否已被烈焰焚燒?

若薇努力嚐試耐心地等待向自己複述藍道告訴她的話。一旦她走出城堡他會氣得失去理智。他要是知道她曾有不聽話的想法她可以想見他會多麼憤怒。可是如果她再這麼心中七上八下地等下去到頭來藍道可能得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她無法忍耐默默地被焦慮所折磨。正如她不能容忍一群蒼蠅停在她身上一樣。

"請原諒我"她低語著閉上眼睛。她對自己即將采取的行動已開始感到不安。"我不會接近任何人也不會靠近火抄我甚至不會下馬。我隻是去確定你沒事然後馬上就回來。上帝助我你甚至不會看見我。而且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我答應你。"

打定主意之後她覺得輕鬆不少她吹熄椅旁的蠟燭並且關上所有的燈若薇輕輕地打開起居室的玻璃門溜了出去。清涼的夜風拂上她喉間她將披肩攏緊。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淡黃無袖的衣服是她所有的衣物裏面最輕便的了。若薇走進馬廄慶幸自己有在文家的鄉間宅邸騎馬的經驗。文男爵在她和伊蓮還小的時候堅持要她們學會騎馬若薇心中暗暗感謝他。"嗨"她拍拍一匹名叫"幽靈"的種馬。"別生氣我看我還是去'林妮'那裏碰碰運氣好了。"

星光為她提供了足夠的照明讓她在陰暗的馬廄中走動自如並替"林妮"上了馬鞍。她或許做得不是很好但至少腹帶已經綁緊了而且那牝馬也沒被驚動。若薇將馬匹牽出輕輕躍上馬背然後默默地催促"林妮"朝村莊的方向行動。她們越來越接近空氣中嗅得出火焰和燒焦木頭的味道。若薇看見牝馬的耳朵因為聽到村中傳來的吆喝聲和尖叫聲豎起來了。等她們近到可以聽見火舌吞吐的聲音牝馬開始激動地騰躍。

"好女孩別擔心。"若薇哄慰它跳下馬將韁繩係在一棵小樹上。她們距離火場還遠牝馬不會有受到火勢或人的威脅之虞。剩下的路用腳走完是輕而易舉的事。

火場裏有一種特別嘈雜、在若薇聽來像瀑布的聲音。若薇四下打量看見房屋和店鋪還在冒煙的焦黑遺跡。街上遍布了家具殘骸和燃燒中的床墊填塞物。這一區的火多少已經撲滅不過其他地方的火勢好像越來越烈了。她小心謹慎地沿著建築物外沿行走視線同情地落到傷者身上。起火的原因是什麼?她心中揣測走向天際被烈焰映成灰紫色的地區。

忽然有一個女人從窄街上尖叫著衝出來若薇驚惶失措地了解到那可憐女人的裙子著火了。她扯下披肩跑過去追那個女人。

"別跑了——我來救你!"若薇叫道可是那女人根本不聽正巧路上有塊石頭把那女人絆倒了。若薇立刻趕上去用披肩把火焰打熄。火熄滅了然而那女人仍然躺著不動。她應該沒有受傷才對裙子燒掉了但是還未及燒到她的皮膚。

"你受傷了嗎?"若薇問道將那女人翻過來後者面無表情地瞪著她。若薇這才明白這句話她是用英語問的但在情急之下她一個法語單字也想不起來。"你"

那女人突然放聲大哭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走到路邊若薇猶豫了一會兒便沿街走下去。

滿街都是提著水桶的男人她試著避開水都是從井裏和羅惡爾河的支流小溪裏汲來的。其他人則用毯子撲火附近有個男人倒下了碰翻一桶珍貴的水水隨即被濕熱的地面吸收。他的手臂灼傷得很厲害看來也沒有人幫助他。有三個女人上來把他拖開免得擋到別人救火的路若薇也上去拖著他的一條手臂幫忙。她們將他送到一個已有數名傷者的地方其中一個女人還感激地拍拍若薇的手臂然後轉身去照顧一名重傷者。若薇仔細看過一遍沒看見藍道那一頭琥珀色頭發。她用力咽了口口水繼續到別處尋找。

教堂附近的小屋已遭到波及孩子們的哭聲比男人的咒罵聲和火焰的怒吼還大。若薇到處看不見藍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她的眼睛被煙薰得流淚喉嚨又幹又癢。

她用手背抹抹潮濕的面頰這時她看見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可憐小孩是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她有一頭棕色的卷發不停哭叫著媽媽。

"噓小東西別哭。"若薇喃喃說道抱起那孩子並朝街上張望。她沒看見她的父母或親戚小女孩又像隻猴子一樣緊攀著她不放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若薇一面拍小孩的背一面心慌意亂地轉身結果撞上像是一面石牆的東西.孩子又開始哭嚎而且這次正對著她耳朵她仔細看看自己到底撞上了什麼東西。一隻大手搭上她肩頭穩住了她。

"若薇小姐?是你嗎?"

小女孩從她手上被接過去放在地上若薇認出眼前滿面焦灰的英挺男子時鬆了一口氣。

"尼洛。"她說道眼中重新湧上淚水一陣帶煙味的微風襲上兩人。

"我就猜是你"他說道。小女孩抱住他的膝蓋不放他動動腿。"老天爺美雅沒和你一起來吧?"

"沒有。"

"感謝天!接下來的問題是這是誰的小孩?"

"我不知道——希望有暫時收容走失兒童的地方讓他們的父母去認領。"

"是有。我會替你解決這個"他望望抱住他腿的小孩。"可愛的負擔。就算火勢熄滅你一個人亂跑也不安全。"

"我沒辦法待在城堡裏枯等我害怕——"

"天使小姐你不該到這裏來的。"他說道悲喜參半的眼神中又有一些好玩的意味。

"我一直在找藍道"她說。"到處都找不到他。他沒事吧?你有沒有看見他?"

"慢點可愛的天使別擔心——我上回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幫忙把牧師宅裏的兒童撤離。他沒事。"

"我沒看見他藹—哪一間小屋?著火那一間嗎?"

"對。"尼洛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望去。"噢該死對就是那一間。原來也著火了。希望大家都已經出來了。"

若薇撩起裙子便跑奔向火勢熊熊的房子。二樓的窗戶都冒出火舌使小屋看起來像個多眼妖怪。萬一藍道在裏面他就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了。她呆呆地望著火光一手按著頸部。隨著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屋頂坍了下來數不清的火星向四方迸散。若薇嚇壞了胃中扭絞肺裏也沒氣了。她無聲地動著嘴唇祈禱這時她感到兩條腿好像變成了果凍似的。

"裏面有人嗎?"她搖搖晃晃地走向旁邊的一名老者。"裏面有人嗎?"若薇又問了一遍扯著他的袖子。他轉身用空洞的黑眸瞪著她。她大驚失色地退開心想這一切都是可怕的夢魔此後的事情就像一連串一閃即逝的圖片。有人用力往她腰際一握緊緊抱住她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同時她腦海中閃過成串惡咒她像破布娃娃似的被翻來覆去有人在扯、在打她的衣服。若薇迷迷糊糊地覺悟到是自己的衣服著火了一定是飛迸的火星燒著了布料如果來救她的人遲了一秒鍾她可能已經被致命的烈焰吞噬。她被緊緊地攬住原先勒住她腰的手臂鬆開一隻結實的大手移到她將她壓近。若薇的臉被壓向一個男人的頸部她聞到熟悉的味道滿懷信任地放鬆下來。她抬起手臂攀住他的寬肩上身靠在他壯健的胸前耳中聽到他的心跳得又急又快。

"藍道。"她喚道當她感覺到他源源不絕的力量護住了她恐懼全都消逝無蹤在她一生中最幸運的片刻後她又抬頭注視他的臉。他皮膚上沾著炭灰榛綠的眼眸下也沾了一圈使他乍看之下像隻嚇人的猛獅。火光在他黝黑的臉上閃耀照亮他滲金的發絲。他完好無恙她想道用鑽石般燦爛的眼神凝視著他。沒多久她便發現他一點也不高興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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