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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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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舞】惡皇子的典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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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7 15:39:1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為什麼要離開他?因為不信任,懷疑他愛上別人?他既生氣又害怕,想到她差一點就真得離開他了,他就暴跳如雷。

不!他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誰也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帶走,除非,他死!

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吧!她想,注定始終都是一個人,孑然一生,孤苦伶仃,可命運已然如此,也無須怨天憂人吧。

她站起,默默地到箱櫃裡隨便地收拾了兩件衣物放進包袱中,再打開妝盒,將頭上的首飾玉釵都放回去,這些都不是屬於她的,就像元媵一樣,從未屬於過自己。

還有......手腕上的這隻金環,她褪了下來,將它擱在手掌中,蹙眉凝眸地瞧著。

夕陽的餘暉從視窗照射進來,映照得金環黃澄澄的,發出耀眼的光芒。

咦?金環的內壁上,好像刻著字跡?她將金環托高,仔細地看著那些猶如漢字的紋路,裡面的確隱約可見,刻著一個漢字,柴?

柴?是什麼意思?阮真真原本就對這枚金環的來歷有所懷疑。

她在侯府多年,見識過不少出自皇室的奇珍異寶,她更清楚天下除了皇室之物,民間的普通飾品上絕不可能以雕刻龍鳳的圖形來裝飾,那是大不敬,是死罪。

可這枚古老的珍貴金環,正面刻有飛龍,裡面還有一個」柴」字。

放眼如今天下,三分之二盡屬宋朝,而以往的各朝皇室中,只有大周朝的國姓為」柴」。

眼前的這枚金環,究竟是元媵的所有物,還真是被人送上的賀禮?阮真真迷惘了,同時一種更深的傷心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元媵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她?不讓她知道,她於他而言,或許只是個外人罷了!不過從此後,一切都不重要了,也與她再無關係了不是嗎?

將金環也放進妝盒,她拎著簡單的包袱,打算趁著夜幕離開烏龍鎮。

他已經給了她答案,他沒承認喜歡月大夫,卻親口對她說,女老闆對他而言,很重要。

事己如此,還能如何?她不可能和另一個女人共侍一夫,她以前以為自己能為了元媵妥協任何事,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其實不能。

對元媵的感情,遠比她自己估計的深得多,也重得多。沒有所謂的誰負了誰,他從未對她許諾過什麼,從頭至尾,她只是他的典當品。沒有絲毫的怨,也沒有理由怨,相反,她還要感謝他。

他救了她一命,給了她全新的生活,雖然只有短短一年,雖然想起來就覺得不夠,可又因為她在這段日子裡活得太幸福,太美好......好得讓她只有感謝和祝福而沒有任何恨意。

心裡若是還有什麼其他的,那就只剩遺憾了,他們相識得太晚,因此注定了很多事情都無法改變。既然無法改變,那麼無需道別。不能相濡以沫,就相望於江湖。

「喂!我說大妹子,這麼晚還要出去串門啊?」

剛鎖好大門,阮真真一轉身,就看到花進士擺了一個根俏皮的姿勢,靠在牆邊向自己打招呼。

「大妹子,就算元媵那傢伙喜新厭舊罪大惡極,但明明是他的不對,幹嘛是你要走咧?要走也是把他趕走嘛。」明顯花大師對她這種逃避的行為很不以為然。

阮真真低下頭,也不跟她鬧嗑,抬腳就想離去。

「喂!幹麼不理人呀?我可是咱們鎮上」婦女救授會」的理事耶!」花道士追在她後頭直嚷嚷:」女人雖然是弱勢群體,但也不能任人宰割,你有什麼委屈就上咱那兒投訴,本大師一定給你一個完美又滿意的答案!」

「我沒有委屈。」阮真真越走越快,不想因為她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別跟著我了。」

「你這個樣子,可別怪我用強的!」話音未落,阮真真就感覺有道指風朝自己肩頭的穴位襲來。

她身形一閃,靈敏地避開,冷冷地看著偷襲不成的花道士:」你這是做什麼?」

「好啦,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不過也不會眼睜睜看你走掉。」花道士尷尬地乾笑數聲,又半真半假地正色道:」不過呢,我可以隨便喊一聲,就有人來抓你囉,你信不信?」

「無聊。」阮真真以為她在開玩笑,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要走開,不料身後的花道士猛地吹了聲口哨,不遠處的樹蔭裡瞬間衝出來一條矯健的身影,猛然朝未曾留意的阮真真出手。

「你......」她來真的?不是開玩笑?阮真真瞪著花道士,再看向點住自己穴道的農夫小瞿!早知道這又是一個隱身於此的武林高手了!

「誰叫你離家出走也不選個好日子,正趕上俺們倆在約會,還記得不?飯桶大賽呀,冠軍由本大師親自陪同到西山道觀浪漫一日游,嘻嘻,一直拖到今兒才成行,你可好巧不巧地趕上趟啦!」花道士樂得咯咯嬌笑。

「花大師,咱們把元家嫂子送回家嗎?」老實人小瞿聽候指示。

「送回家做什麼?」花道士一臉地不以為然:」你忘了姓元的欺壓咱們多久,可還欠著他的銀子呢!利滾利,到我兒子的兒子的兒子都還不清了,所以這次怎麼著也要讓他一急二愁三瞪眼,最好把咱們欠他的帳一筆勾消了再把他老婆還他。」

「這樣......不太好吧?」老實憨厚的小瞿到是聽得直瞪眼,這種行為應該不算綁架吧?

「聽我的沒錯:快把元嫂子扛起來,跟我走,叫人看到就不好了。」花道士說一不二立刻拍板。

結果,阮真真被扛到了西山,安置在了花道士霸佔來的那座小小的道觀裡。說難聽點,她被綁架了;說好聽點,則是被」烏龍鎮婦女救助會」現任會長救助到人家的地盤上了。

☆☆☆

道觀依山勢修建在西山半山腰,正門掛著一塊上書」天仙觀」三字的區名,觀內除了正面掛著一張太乙真人的畫像,神壇上沒有供品和花果,好些在山上摘來的野果酸棗亂扔得亂七八糟,顯得十分冷清寒酸。

可內室裡,道家所崇尚的樸素自然完全看不到,金漆點翠的玻璃屏風後是張雕花繡榻,黃梨木翹頭案上擺著鑲金嵌銀的燭台,小軒窗下的梳妝鏡邊擱了好些胭脂水粉,角落的紫檀木幾上還擺放著一隻名貴香爐,正裊裊焚著檀香。

這哪有一點道觀的樣子?簡直就是官家千金的閨間嘛!阮真真看得摸不著頭腦。

「這幾天還住得慣吧?」正用午餐的花大師十分客氣地問侯著,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很有點心懷不軌。

「元大師,你......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我在這裡。」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離開鎮子不妥當,萬一元媵找來,萬一他又舊債重提,她拿什麼還他?可看看花道士的打算,應該沒這麼容易就放她離開。

「知道啦,你放心吧,我就是喜歡看你家那個負心漢著急,越急越過癮,哈哈,太有趣兒啦!」花道士回想起元媵發現自家老婆不見了時,那張臉慘綠的程度就樂不可支。

是嗎?他會因為她而著急嗎?阮真真苦笑一下,不敢妄想。

「你還不曉得,最近鎮子裡出了怪事,老有人在晚上偷襲人,小荊和老闆娘他們都受傷了,看來這回對手不弱咧!」花道士邊狼吞虎嚥吃著元家娘子做的紅燒野雞崽,一邊報告最新戰況。

「什麼人會到這裡來惹事?會不會是誰以前的仇家?」元家娘子也納悶著。

鎮子裡隱退江湖的武林人士不少,但這地方偏遠僻靜又與世隔絕,誰會有這麼大的耐心大老遠地跑來鬧事?

「我不曉得耶,你也知道啦,我武功太爛,不僅幫不上還常常幫成倒忙,所以派不上用場。」花道士拿著只肥嫩的雞腿邊啃邊抱怨:」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神經病,吃飽了撐的,千里迢迢地來鬧什麼事,搞得雞飛狗跳,害得我都不敢下山玩了,可惡的曲帳房他們一看到我就吹鬍子瞪眼......哼!」

「那他們不會有事吧?」阮真真擔心地問。

「不會啦,有老謝和姓蕭的在,壓得住場子。你也曉得,他們兩位老人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話說回來,也許就是那蕭屠夫引得自己的仇家來鎮子上鬧事的。」花道士吃完一隻雞腿,扔掉骨頭,又毫不客氣地去拿另一隻,」對了,告訴你,我偷偷看過傷了小荊的暗器,那暗器很特別呢,樣子象鷹嘴,是純銀打成的。靠,真有錢!聽說還淬了毒,尾部別著根鳥毛什麼的......」

不等她話說完,阮真真腦子裡轟地一聲,整個人差點兒驚跳起來。

是師父,他來了......

「百鳥閣」的殺手裡排名首位的兀鷲,他來找自己了!他一定知道自己還在烏龍鎮,才會想方設法逼她出來。

難怪老闆娘他們會受傷,師父陰險歹毒殺人如麻,最喜歡在暗中偷襲人,這下會有多少無辜鎮民因此而受到牽連?

她身上的剔骨散之毒已解,根本就不用再受制於任何人,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趕緊離開這裡,只要她一走,師父就沒任何理由留在鎮上了。

「我吃飽了!」花道士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很鄭重地對阮真真交待道:」我還是不太放心,乾脆等會再偷偷溜下去瞧瞧,看看他們怎麼樣了,回頭我到林子裡抓只野雞你再燉給我吃行嗎?」

「好。」阮真真一臉平靜的點頭應允。

於是花道士放心地下山去查看戰況了,哪知她前腳剛一走,被她綁票的元媵老婆後腳便溜了。

待她拎著一隻野雞快快樂樂地返回觀裡時,早已是人去觀空不復返,只剩白雲空悠悠......

☆☆☆

烏龍鎮位於大峽谷之間,呈三角形,一面倚山,一面傍水,只有東邊一條通往外邊的出口。

子夜時分,一個嬌俏的身影悄悄地在西面山麓裡的樹林間行走著,山上種植著樟子松、雲杉、白樺等等樹木,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其實有一條很隱蔽的小路可以直通到鎮外。

因為怕鎮子的出口有人守著,阮真真選擇走這一條,會知道這裡有條小路也純屬偶然,她在觀裡住了好幾天,有一次她看到花道士說要下山,卻不朝山下走,反而往觀後的山麓走,她就悄悄地跟在後面,居然發現了這條隱藏在高大的樹林和灌木叢中的小路。

沒用多少時間,阮真真就很順利地從小路出了烏龍鎮,回頭望了望遠遠的鎮口,略一沉吟,決定向西行。

與烏龍鎮相鄰的兩座鎮子,一個是往北面的桑梓鎮,路程比較遠;另一個是朝南邊行五十里的馬家鎮。她沒有馬匹,一時半會只怕很難到桑梓鎮。

她不敢休息,既怕烏龍鎮的人看到她,又怕兀鷲發現她的蹤影。

所以片刻不停地趕路,餓了就摘些野果子裹腹,直至午時,她終於順利的到了馬家鎮。

比起烏龍鎮的封閉偏僻,與曾經的北漢國邊界接壤的馬家鎮就顯得熱鬧得許多,茶樓酒肆內人滿為患,店舖商販裡生意興隆,來自各地的旅客商人、販夫、走卒有的在歇腳,有的在招呼買家,其間還時能看到來自異國外族的人們,穿戴著各式各樣的服飾,在馬家鎮子裡休息閒逛。

阮真真以白紗蒙面,隨著一隻來自西域的駱駝商隊進了馬家鎮,正要找個地方落腳,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姑娘,請留步。」略有些粗糙的嗓音令阮真真心裡一驚,身上寒毛倒豎。她轉身一看,一個面上同樣蒙了黑紗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那嗓音粗得跟男人有得一比。

是個女的?阮真真狐疑地打量著,心下仍然忐忑不安,那聲音太像太像她過去的主子信陽侯了!

「何事?」她防備地問。

「姑娘可是北漢國人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馬家鎮本來就跟北漢國相鄰,這裡的北漢國人氏多得去了,不多她一人,也不少她一個。

「姑娘的相貌與奴家的一位故人同出一轍,因此問一聲而已。」

「抱歉,你認錯人了。」因為趕路疲憊,她警惕地不願跟對方過多糾纏,阮真真轉身便想走。

剛走了幾步,身後倏地傳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她聳然一驚,倒吸一口涼氣,兩腿發軟。

這笑聲......根本就是姬煬的!她自小在他身邊長大,絕不會聽錯。」怎麼可能把你認錯呢?小雀兒,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來。」

阮真真猛地回頭,不曾想剛到這裡就碰上不想碰上的人,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小雀兒,連自己的主子都不認識了?你這種奴才還真該死!」塗著鮮紅胭脂的嘴角掛著陰沉的笑意,女子緩緩揭開蒙面的黑紗,一張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中性面孔映入阮真真眼簾。

她驚訝地瞪著眼前這個......怪物!這妖艷的女子,正是當日北漢國勢力最大的信陽侯姬煬!那個因為修煉魔功而變得與女人無異的假男人,現在居然真得把自己打扮成了女人,不像昔日在信陽侯府,他僅僅是將自己當成了女人,除了揮刀自宮,還戀上兀鷲,現在,無論是打扮還是舉手投足,他都與一般的女人無異了。

他的出現,是否預示著兀鷲就在不遠處?阮真真手腳一陣冰冷。

單一個姬煬,拼得一死,她或許還有脫身的可能,若加上兀鷲只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眸兒輕瞟,身後又出現幾個」百鳥閣」殺手,這些人在北漢國滅國後竟然仍效忠於姬煬,是否是受制於」剔骨散」不得不低頭?

「押她走。」姬煬將面紗重新蓋回臉上,陰陽怪氣地示意。

「是,侯爺。」

「該死!不准叫我侯爺!」姬煬怒不可遏。

「是是,屬下該死,夫人......」被主子的怒火嚇得猶如驚弓之鳥的手下一臉慘白,其他人也面面相覷,不敢吱聲。

夫人?這是新的稱謂嗎?阮真真冷笑著傲然道:」我自己會走!」

落到他們的手裡,將會受到怎樣的折磨和刁難已經可想而知了。她心下卻很坦然,若是這樣能將危機帶離烏龍鎮,帶離元媵身側,就算她死了,也會含笑九泉。

如果,她死了,他會不會在偶爾的時候想起她?突然間,她好想知道元媵的答案......

☆☆☆

離馬家鎮中心不遠的一處普通宅院裡,看上去與鎮上其他的房屋沒什麼特別,院裡樹木林立,花徑深深,只是終年不見天日,陰暗的光線,顯得冷清和一點說不上來的陰霾氣氛。

誰也不會想到,此處是曾經的信陽侯、如今的姬夫人的藏身之所!

雖然北漢王朝已被宋軍所滅,但想殺這位信陽侯的人有如過江之鯽,有的是為了傳說中他逃亡時攜帶的大批奇珍異寶;有的是為了他修煉的那本來自暹羅的」妙法天魔心經」;更多的是想找他報仇血恨。

阮真真想,或許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姬煬才會甘願跑到這偏遠的小鎮子躲避風頭,再順手抓到她。

她被關押到宅院裡一處小小斗室內,除了有下人給她送來水,姬煬並未再出現。她很詫異他為何沒來教訓自己,後來想想,大概他是在等兀鷲回來收拾她吧!

果然第二天,兀鷲就出現在了宅院裡。

依然是嗜血的神情,不懷好意的雙眼,以及一身狂妄尊大的氣勢。

「小雀兒?」他冷冷地出聲,瞇著眼打量著一年多不見,越發出落得漂亮嬌艷的徒弟。

「師父。」阮真真冷淡地喚了聲,十分厭惡他眼裡不加掩飾的慾望。

他們名義上是師徒,他也曾教授她武功,事實上卻毫無一點師徒情分。打小兒起,他就當她是出氣桶,在脾氣不好的主子那裡受到的窩囊氣,他會全撒在她頭上;大一點後,他看她的眼神開始變了,還來不及指染,就被姬煬看穿了他的企圖。

氣得妒火中燒的姬煬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也以為自己一定活不了啦,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姬煬不僅沒殺她,反而將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地侍奉自己。

後來她漸漸領悟到他的目的,無非是想羞辱她、折磨她,同時讓兀鷲看得著吃不著,一樣不好過。這種日子直到姬煬獲罪神秘失蹤後,兀鷲很快派手下給她捎去口信,命前往烏龍鎮,他說會給她解藥,不再過受制於人的生活。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讓她沒任何理由拒絕,才會千里迢迢孤身前往烏龍鎮,才會結識那群古怪又有趣的人,才會愛上那個將她典當成妾的小子......

彷彿陷入了一場美夢,可惜夢再美也會醒,一旦醒了,她還是要面對自己痛惡的一切。

「看樣子你過得不錯。」他陰沉地瞪著她,阮真真沉默著沒打算回話。

「哼!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連堂堂大周朝的皇孫,也會為了你找上侯爺,還有能力幫你解了剔骨散的毒,這位皇孫殿下還真是非同小可啊!」此時只有兩人在屋內,兀鷲乾脆跟她開門見山。

「你說什麼?」阮真真皺了皺眉頭:」什麼大周朝的皇孫?」

她幾時會認識這種身份高貴的皇親國戚?除了小時候跟著姬煬去過大周朝,在皇宮裡待了些日子,認識了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小太監外,她哪還會認識別的什麼人?

回想起來,那個小太監對她挺好的,拿她當朋友,常常在荷花池邊跟她聊天說話,不過通常都是他在嘰嘰呱呱地講個沒完,而她只是悶聲聽著。她想,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人吧。

如今,大周朝也亡了國,那深宮禁院之中想必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吧?當年的小太監又會漂泊在何處?是否還活著?她心下莫名地一陣歎息。

「還裝傻?」兀鷲咬牙切齒道:」我根本沒派人給你送口信去什麼烏龍鎮,一切都是侯爺假冒我的名義而為!那位皇孫殿下是為了你才和他達成協定,只要能讓你去烏龍鎮,他就救侯爺一命。當時北漢國裡危機四伏,以侯爺的處境巴不得有人能助他立即逃走。你還想不通嗎?侯爺被捕後為何馬上就神秘失蹤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大周朝皇孫搞得鬼!」

「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皇孫,他要我去烏龍鎮做什麼?」阮真真一頭霧水地低嚷。

「做什麼?」兀鷲眼見被自己養大,差點到嘴的羔羊居然已經給別人先吃了,語氣就酸要命,冷笑一聲,反問道:」聽說他不是娶了你嗎?」

一陣愕然,阮真真瞠目結舌地瞪著兀鷲。

他的意思是那個大周朝的皇孫娶了她,可娶了她的不是元媵嗎?換句話講元媵就是大周朝的皇孫殿下?

不可能、不可能的!元媵就是元媵,跟大周朝沒關係,她不信!阮真真感覺自己象掉進了一個迷宮,到處都是死胡同,沒有人幫她,就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所以侯爺在你流放的途中,派人去給你捎假信,讓你立馬到烏龍鎮去,他好一石二鳥。」

他早就看出姬煬對自己越來越疑心,知道自己不會就這麼把小雀兒放掉。姬煬出此下策,一來可以將他蒙在鼓裡,二來能讓小雀兒離得遠遠的讓他找不著,就算他找著了,剔骨散毒發,小雀兒也一樣活不了。

若不是有一日那辦事的手下因為剔骨散發作,瘋了一樣地胡言亂語漏了口風,他才得知小雀兒居然藏在偏僻的小鄉鎮裡。

他趕到烏龍鎮,發現小雀兒居然還活著。又顧忌於小鎮裡的那些居民,表面上純樸無害,實際上卻非同小可。他耐心等了幾日,始終無法單獨與小雀兒照面,只好在夜晚偷襲鎮上的百姓,想逼她自己主動來找他,怎知仍然遲了一步,讓姬煬先找到了她。

想起姬煬那個假女人,他就一陣厭煩反胃,那個早就玩膩了男人,跟眼前這個貨真價實令他垂涎三尺的小女人一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怎麼會白白浪費掉?

「你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等我解決那個假女人,再帶你遠走高飛!哈哈......」兀鷲一陣狂笑著離去。

只剩下阮真真像是剛剛聽了一個通篇奇談怪論的故事,久久回不過神來。

元媵居然是大周朝的皇孫!他為了她才出手救走姬煬,騙她去烏龍鎮,替她解毒,最後還娶了她!

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好到有點匪夷所思?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她並非傾國傾城的佳人,也不是滿腹詩文的才女,不過是一個曾經滿手血腥、無家可歸的孤女,值得他大張旗鼓、費盡心思地搞成這樣嗎?她想不明白。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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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7 15:39: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微微睜開眼,深深注視著那張雪白秀麗的小臉。

一番波折,她總算又回到他的懷裡了,睡得像只柔軟順從的乖貓咪。

那,她是不是和他一樣地愛著?以生命、用盡全部力氣、全心全意地、拚命地愛著!

她彷彿聽到了他的疑問,在夢裡輕吟了一聲,更加依戀的往他懷裡縮,與他肌膚相貼,腿兒相纏,他揚眉低笑,這就是她的回答了!

在這座不見天日的宅子裡,感到疑惑的不止阮真真一個,還有正對姬煬尋根問底的兀鷲。

「你知道那個皇孫為什麼非要小雀兒嗎?」兀鷲滿腹疑問。

「我怎會知道!」姬煬冷笑數聲,酸溜溜道:」大概你那小徒弟太風騷浪蕩,不知在哪裡勾了人家的魂兒罷了!」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帶小雀兒啟程去暹羅,替你打點一切,再來接你。」兀鷲耐著性子跟他周旋。

「是嗎?」姬煬輕哼一聲,仍然冷言道:」你心裡不是那樣想的吧!只怕帶走小雀兒是真,來接我是假。」

「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到底想怎樣?」兀鷲厭惡地瞪著這正對著銅鏡精心梳妝的假女人,見後者不急不促地描好眉,再從胭脂盒裡挑出嫣紅,抹向唇畔。

「很簡單,我要你親手殺了那小賤人,咱們一同去暹羅。」姬煬也不惱,陰狠又嫵媚地自鏡裡睨著他,斬釘截鐵道:」否則,咱們就死在一塊。」

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權勢、地位、名譽、金錢,通通都煙消雲散了,身邊就只剩下這個男人,可惜還懷有異心,時刻想擺脫自己。

「我是她師父!」兀鷲才不捨得現在就殺了阮真真。

「得了吧,別說你下不了手,你心裡打得什麼如意算盤以為我不知道嗎?」姬煬騰地站起,將手裡的胭脂盒朝地上狠狠一摔。

兀鷲正欲翻臉,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打鬥聲。

「侯......不,夫、夫人,不好了,外面殺進來幾個黑衣人,正和屬下們交手。」有手下在外面焦急地稟報。

兀鷲惡狠狠地瞪了瞪姬煬,轉身朝屋外走去,還是等解決了外面的事再來跟這假女人好好算這筆帳!

屋外的院子裡,正打得正熱鬧,四個黑衣人中的兩個正和百鳥閣的殺手們交手,另外兩個站在一旁搖旗吶喊加油助威。

「住手!」兀鷲一眼瞧出手下之中,沒有一個是那兩人的對手,人數雖多,卻都已開始招架不住。

「喲,厲害的那個總算出來了,盡派些蝦兵蟹將真是浪費咱們的時間呢!」旁觀的黑衣人之一開口,聲音嬌滴滴的,細腰上纏繞著一根金鞭子,看來是個女人。

「不是還有一個假女人嗎?怎麼不見出來?一次解決拉倒,省得煩死人。」身形魁梧粗獷黑衣人一拳打飛兩名殺手,此人出手狠毒,招招斃命,脾氣顯然不太好。

「......」另一位高大健碩的男子卻是一聲不吭,回身一記旋風腿將另幾個殺手踢得吐血,掌法穩健,十足氣勢。

倒不是」百鳥閣」旗下的殺手們武功太弱,而是這兩個人實屬罕見的高手。瞅著因手下被打得灰頭土臉而怒不可遏的兀鷲,黑衣女人不禁好玩地想,若是給他曉得這倆人一個是殺遍天下無敵手的」前天下第一殺手」,另一個是曾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XX朝前大將軍」,臉上會出現何種表情?

「住手!」兀鷲吆喝了一聲,一面暗自猜測對方的來歷,一面還算客氣地詢問:」不知諸位到此,有何貴幹?」

「費話少說!」站在一旁觀戰的另一個黑衣人卻毫不客氣,口氣還大得要命地大聲嚷著:」你家主子呢?叫他滾出來見我!」

視線掃向他,只消一眼,兀鷲已知此人身上毫無半點武功可言,偏偏還敢在這一堆高手中呼來喝去,可見這人身份不一般。

「閣下是誰?是否跟我家侯爺有些誤......」他話未說完就被暴跳如雷的黑衣小子打斷。

「誤你媽個頭,他抓了我的親親老婆,你還敢睜眼說瞎話?誤會?我呸!」

「你到底是誰?」對方口出狂言,沒受過這等鳥氣的兀鷲,臉一擰,不再裝客套。

「我是你家主子的元媵大爺,叫那死假女人快快滾出來受死!」愛笑的臉難得的出現了冷寒,天底下大概沒什麼事情能讓開朗活躍的他出現這樣的恐怖神情。

只能是,為了他的女人。

☆☆☆

現在......是什麼狀況?

阮真真瞪著一雙大眼,傻傻地看著站在對面的那幾個人,滿心震懾和難以置信。

雖然他們距離有點遠,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謝掌櫃、蕭屠夫、老闆娘,還有......元媵。

淚意說來就來,浮上藹藹水眸。她以為,再也見不著他了......

元媵見不得自己的親愛老婆掉淚,急得直跳腳,無奈老婆此時還被人挾持著,不能讓他抱在懷裡哄一哄,真他媽的歹勢!

「真真!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你別哭啊,我在這呢,別哭好不好?你別怕,等我來救你,若是他們打你一巴掌,我就跺他們的手;他們踢你一腳,我就廢了他們的命根子。我元媵說到做到,誰不怕就給老子滾出來!」他氣焰囂張地大聲威脅。

聞言,剛被蕭殘夜和謝掌櫃好一頓修理,此時橫七豎八躺倒在院中的」百鳥閣」眾殺手心下都是一寒。這看起來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心腸居然這樣狠,口氣居然這樣大?還要廢了他們的命根子呢!

可看看他帶來的那兩個人,武功深不可測,身手對他們這麼多人都綽綽有餘輕鬆得很,不知這位元公子是否身懷奇藝?在江湖中屬於難得一見的世外高手?

只有阮真真知道,他才不是什麼高手,他只是個在一個叫」烏龍鎮」的奇怪地方、開著一間奇怪當鋪、總是以無比投入且真誠地態度做些令人噴飯蠢事的怪男人。

她知道這個怪男人,哪怕沒人給他撐腰,沒有人幫忙,一旦他打定主意做的事情,就算身處險境,丟掉性命,他也要去冒險一試。

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這樣,明明不是她的對手,還是膽大包天,死皮賴臉地逗她,直到將她氣到出手將他打個半死......

「你怎麼會來......」她哽咽著,一瞬不瞬地死盯住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良久,她又喃喃地問自己也問著他:」怎麼會?」

他怎麼會來救她?還和老闆娘一起?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呀?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呀!」元媵遠遠地看到她的紅唇動了動,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越發乾著急。

聽不清楚的原因除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外,還有老闆娘正在跟姬煬你一句我一句地討價還價。

「我勸你呀,還是乖乖放了我家侄孫媳婦,否則別怪老娘來粗的了。」老闆娘邊冷笑邊語帶威脅。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勢力,惹了你,這天下再大只怕也沒幾處能讓我容身的了,是吧?」姬煬同樣也在笑,只不過女人的面孔和著男人的嗓音,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挺真識時務嘛,那還廢話啥?快把人放了?」

「我不信放了人,你就會這樣算了。」這女人出了名的蠻不講理不好纏,他可不是三歲黃口小兒,萬一掉以輕心著了她的道兒就虧大了。

「那你想怎麼辦?表演一招狗急跳牆?老娘我沒閒功夫看呢!」

耳邊,一個真女人和一個假女人說個沒完,元媵只能傻眼地看到自家老婆的嘴又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聽不到,當下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娘的!統統給我閉嘴!」他大喝一聲,橫眉倒豎。

果然,安靜了......

眾人目光一致地瞧著元公子的臉變得跟翻書似的,上一秒還在惡吼,下一秒已經對著自己的老婆眉目傳情,只差沒撲過去搖尾乞憐。

「真真,你想說什麼呀?再說一遍行不行?」他將手卷弄成喇叭狀大喊。

「我問你......」阮真真鼓起勇氣,紅著臉,也使勁地喊了聲:」你、你還要我嗎?」

「廢話,我不要你還要誰?你以為我是花心大蘿蔔?」元媵又氣又無奈地狂喊回去。

這丫頭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豆腐渣?難道她看不出來自己對她有多執著麼?

「那你......會不會再娶別的女人?」她又喊,眼角的餘光還偷偷瞟了瞟一邊看戲的老闆娘。

咦?她怎麼一點兒也不惱?要是換了自己,怕是早就氣得跑掉了。

「娶什麼娶?」元媵猛翻白眼,」我有了你就夠了,你就是我名媒正娶的老婆呀!」

她一個就讓他蹉跎了這麼多年,哪裡還有多餘的力氣娶第二個?他還想多活幾年,跟她好好生幾個娃呢。

「我不是妾嗎?」她傻了眼。

「你這個悶葫蘆女人,打小就悶,只會自己鑽牛角尖,你看不出來不會問啊?」元媵簡直快給她氣死了。

「沒錯,他娶你的時候的確是娶妻的儀式,咱們都包了禮金的,怎麼?他還想娶呀?胃口挺大的嘛!」蕭殘夜在旁邊插嘴,心裡直訥悶這麼笨的女人怎麼也會有人喜歡?

阮真真的視線轉向謝殘夜,此人從來不說一句廢話,也不說一句假話,聽他的應該沒錯吧?

當見到他也肯定地點了頭後,水眸兒睜得更大了。

「那......那她呢?'她硬著頭皮看向老闆娘,那個他曾說過對他很重要的人。

「她是我小姑奶奶啊,天呀!我可不想亂倫。」元媵哀嚎。

天呀!阮真真傻了限,同樣在心裡哀叫,搞了半天這位老闆娘不僅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而且還是個輩份那麼高的姑奶奶?這下糗死了,擺了個好大的烏龍!

「你們廢完話了沒?」兀鷲忍無可忍,手一伸,將阮真真自手下的手裡擄了過去,扣住她的咽喉。

「住手!」元媵大驚失色,就要衝過去,被老闆娘硬生生地攔下。

「行了,要殉情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待一邊去,少給咱們添麻煩。」

「我不管!你們快救她!」他耍賴,堅決不待到一邊乘涼去,」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啦!」

「唉喲喂,咱們為了救你老婆,可把鎮子裡會武功而且能拿得上檯面的全動員來了,小荊和小瞿還在半路上接應咧,還不夠義氣啊?還威脅咱們要去尋死?這又唱得哪一場啊?」蕭殘夜說著涼話。

「好啦,我家元媵也算有情有義,各位別跟他計較哦。」身為小姨婆,胳膊肘兒豈能朝外拐?見狀,老闆娘鄉笑容可掬地打圓場。

「你們讓開,先放我們出去。」兀鷲發現這來自烏龍鎮的人話不是一般的多,估計放手讓他們聊,卯足了勁能聊上個三天三夜,他可沒心情聽他們聊家常。

「我們?這個我們是誰和誰呀?」老闆娘裝清純,露出豆蔻少女才有的」單蠢」表情。

「我和她。」他擄緊懷裡的阮真真,其餘人他才沒心思管。

「你說什麼?」姬煬這下可忍不住出聲了:」連我你都不管了?你是真得想散伙?」

「管你做什麼?老實告訴你吧,老子對你早膩了,以為穿上女裝,胸前裝兩團棉花就是女人了?我呸,看你在老子的床上瞎折騰,老子就想吐。」

一想到兩個大男人在床上......那場面令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擰緊眉頭,再猛地搖頭甩開腦裡的限制級畫面。

「很好,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姬煬淒涼地苦笑,含恨的雙眼直勾勾睨著兀鷲,歎息著。

這沒良心的男人,自己為了他連皇位也不要了,權勢也看淡泊了,只想跟他長相廝守,而他居然早就開始嫌棄他了。

「都讓開!」兀鷲不想再耽擱時間,一步步拖住阮真真往宅院外走。老闆娘這會子沒時間管元媵了,只得暗暗示意眾人往後退。

「他們顧忌你,怕你傷這小賤人,我可不怕!」不料姬煬從後方突然出手襲擊他,五根塗滿鮮艷丹蔻的尖尖指甲深深沒入兀鷲背部的肉裡。

「該死的假女人!」兀鷲怒地把手一掌,直將姬煬整個打飛。

按說姬煬的武功應該與兀鷲半斤八兩,眾人見他居然會被厲掌硬生生擊中,鮮血倏地噴出,顯然身上已遭受重創,都不免奇怪起來。

「呵呵......」內傷損及心脈的姬煬倒地不起,卻還在淒厲地慘笑著,聽在眾人耳中,只覺得那笑聲比哭還慘。

「你笑什麼?」兀鷲厭惡地問,同時感覺後背一陣又麻又痛。

「我笑什麼......呵......我笑你以為可以擺脫我......卻不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姬煬笑著斷斷續續地道:」你以為......只有你可以有控制別人的剔骨散麼?我也有別的......讓你生不如死的毒藥......」

「該死的,快把解藥給我!」兀鷲知他此話不假,他略略氣沉丹田,便知自己已中毒。

「沒有......解藥......」姬煬笑得更厲害了,」我不是跟你講過,咱們......死也要死在一處,你忘......忘......忘......」他沒有講完便斷了氣,這下果然是沒有任何解藥給兀鷲了。

「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著!」兀鷲瞪著懷裡因自己的箝制而無法出聲韻阮真真,陰測測地一笑,手下一使勁......

「你他媽的!敢當著本公子的面殺我老婆,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元媵不曉得打哪裡蹦出來,手裡舉著一個不知從何處搜羅來的青瓷大花瓶,不依不饒地向著被他砸倒在地的兀鷲大罵。

「你當老子死了?告訴你,老子沒別的長處,就是會記仇,這回就算你死翹翹了也不能消老子的氣,瞪什麼眼?你不服氣?不服氣有種再起來打過!」

眾人一時無語。

「百鳥閣」的首席殺手兀鷲居然命喪一個毫無武功的貴族小子手裡,就算之前身已中毒,但這帳到頭來還得劃到他名下,問題是人家死都不冥目了,竟然還被這小子罵成是因為不服氣在瞪他!

「相公!」阮真真被眼前的這一切給弄得驚恐萬狀,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乖老婆!不要哭哦,再哭就不漂亮了!」元媵見狀,一把扔下花瓶,趕緊衝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腔柔情蜜意總算有地方發揮了。

「相公,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別怪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阮真真又悔又難過,抱著元媵嗚咽。

「不怪你,不怪你!不過別有下次啦!你相公我受不住這種驚嚇,真是太刺激了。」

唉,像他這種沒武功之人,若不是為了老婆,誰會硬著頭皮出來行走江湖?

「我再不會了,相公......」元家娘子繼續哭。

「真的?你說話算數哦。」

小倆口痛哭流涕,情話綿綿。

「百鳥閣」的餘孽見大勢已去,紛紛逃命去也,剩下老闆娘等圍著姬煬的屍首開始研究。

「傳說他不是煉了魔功嗎?怎麼一掌就給兀鷲打死了?」蕭殘夜問道。

「練成再厲害的魔功又有什麼用?生無可戀,不如死在心愛人的掌下好。」老闆娘歎道:」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不過這麼個死法,也算慘烈了。」

「嗯,他之前已經服下毒。」謝掌櫃難得地出了聲。

「難怪,顯然一開始就打算同歸於盡。」蕭殘夜點頭稱是。

「咱快走吧,小荊他們還在半路上等著呢。」老闆娘提醒眾人。

因為怕鎮子有事,不能全部來,就留了曲帳房和花道士他們守在鎮裡,小荊和小瞿則在半途接應。

「真真,咱們回家!」元媵眉開眼笑地抱著老婆不撒手。

「嗯,回家。」阮真真也同樣抱著相公不放手。

☆☆☆

唉,真是對打不散拆不掉的同命鴛鴦啊!眼前感人肺腑的一幕直瞧得蕭殘夜都嘖嘖有聲,誰知......

「先不能回家!」煞風景的聲音驟然響起。

「為什麼?」目光看向老闆娘,難不成這位長輩要棒打鴛鴦?

「剛收到小荊的飛鴿傳書,對你皇爺爺忠心耿耿誓死報效的郭大節度使,正領兵前往咱們烏龍鎮尋你。」老闆娘左手揚揚手裡的紙條,右手一鬆,一隻鴿子」呼哧」著拍拍翅膀飛走了。

「沒搞錯吧!那天來的武偏將不是被你打發走了嗎?他難道不相信本公子已經身患惡疾不久於人世了?」元媵咬牙切齒道:」早知道,就給他演一場出殯記,免得他們不死心,天天挖地三尺來找我麻煩!」

「相公......」阮真真擔憂地瞅著他,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我沒事,你別擔心。」元媵知曉她的擔心,大手反握住她的寬慰道:」如果不能回家,咱們就去亡命天涯,我也不要去奪什麼天下!」

「不久於人世啊?」老闆娘柳眉一揚,一雙杏眼笑瞇瞇的,」這到是個好法子,用不著你亡命天涯,只是不曉得我老人家的侄孫媳婦有沒有什麼禁忌的地方?」

「你的侄孫媳婦?誰呀?」蕭殘夜悶聲悶氣地問,然後哦了聲,看向年輕的元家媳婦兒。

阮真真一時反應不過來,見眾人看向自己,才猛然意識到老闆娘說的那個人就是她。

「我......我,我沒意見。」她臉一紅,語氣卻異常堅定。只要能讓元媵不再煩惱,跟往常一樣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要她怎麼都行。

「那就再好不過囉!」老闆娘嘻嘻一笑,一拍巴掌:」蕭屠夫,你快去找兩輛馬車;老謝,拿出你的看家本領,找些有用的給我老人家的侄孫媳婦好好打扮打扮。」

「嗯。」蕭殘夜轉身就走,去後院找馬車去了。

謝掌櫃點點頭,走進屋子,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半柱香的功夫,他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包東西。

「小子過來,吃了這個。」老闆娘拿出一粒紅色的丸藥,看元媵乖乖地服下後又叫阮真真:」我說,侄孫媳婦,把老謝做的那件衣服穿上。」

阮真真瞧向謝掌櫃,見他手一抖,展開來的竟是件白色的喪服。

她倏地睜大了眼睛......

☆☆☆

長河日落,夕陽西下。

這樣的景色總是令人心憂,如果加上一個未亡人,兩輛馬車,三具屍體,那場面就更令人傷心了。

「這......這是?」前大周朝節度使郭敬忠驚駭地看著老闆娘帶著一名披麻戴孝的年輕媳婦,坐在其中一輛馬車裡,由駕車的謝掌櫃掀著車簾。

「唉,年紀輕輕的,就守寡了,真是......好命苦哇......」老闆娘傷心欲絕,痛哭流涕,旁邊的阮真真也趕緊跟著掩面悲泣,兩人一唱一和,哀慟的哭聲令人心悸。

「皇孫......皇孫陛下他......」郭敬忠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轉身,腳步踉蹌著朝另一輛馬車奔去。

駕車的蕭殘夜掀開車上的布簾,露出三具屍體,其中一具正是元媵。

郭敬忠不死心,伸手拭探他的鼻息,見已無任何氣息,才勃然大怒地咆哮道:」是誰膽敢對我大周皇孫陛下不利?老夫對天發誓!一定要找出這個兇手,將他千刀萬剮、將他滿門抄斬、將他滅九族!」

「不用找了,兇手就是車裡躺著的另兩個唄!」蕭殘夜趕緊說明:」北漢王朝的信陽侯和百鳥閣的兀鷲。」

「原來是他們!」這兩人惡貫滿盈,所做之事天下皆知,想必郭敬忠也略有耳聞。

「皇孫陛下就這麼去了......老天爺你不長眼啊,真正讓我大周後繼無人啊!」郭敬忠悲上心頭,禁不住老淚縱橫。

「大人請節哀!」武偏將及另一些下屬趕緊上前扶起勸慰:」聽說豫王的三世子流落在民間漢川一帶,大人,咱們這就去找尋,無論千辛萬苦也一定要找到世子,這也是我大周朝的後人啦!」

「是,你們說得極是,咱們這就去漢川,老夫一定要找到世子陛下,重振大周基業。」郭敬忠彷彿又找到了前進的路途和力量,他迅速擦乾眼淚,帶領眾人對著元媵的」屍首」三跪九拜,然後告別眾人,帶領人馬朝漢川的方向疾馳而去。

「哎,我說侄孫媳婦,咱們倆的演技看來還不錯咧,就這樣也能把人給蒙過去,敢明兒咱們在鎮上成立一個戲班子,不準能走紅哦!」老闆娘伸手抹去臉上的淚花,邊感歎邊眺望著遠去的大隊人馬。

「相公他真的不會有事吧?」阮真真一心想跳下馬車去看看自家相公,雖然老闆娘說明了元媵吃的是能讓人假死的藥丸,雖然月大夫的醫術高竿,可是她仍是放心不下。

「不要緊的啦,回去找月大夫拿顆解藥吃下就醒了,不過讓元小子跟兩個惡人同躺在一輛馬車上,給他曉得了,又得撒潑了!」老闆娘一把拉住她,叫蕭殘夜將元媵扛過來,然後幾人一起挖了個坑,將姬煬和兀鷲就地埋了。

「好了,咱們對這兩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一切大功告成,咱們回家去!」老闆娘拍拍手上的土,俐落地跳上馬車。

「駕!」蕭殘夜大喝一聲,用力一掄韁繩,馬車迅速朝前跑去。

他們要回家了!阮真真懷抱著毫無知覺的元媵,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心裡暖洋洋的。

曾經以為幸福不屬於她,曾經以為上天不曾眷顧她,其實她錯了!

有了他,她就有了一個溫暖的家,而有了他的愛,幸福又怎會遠?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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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7 15:39:31 |只看該作者
尾  聲

喘息未定,兩具親密無間的赤裸身軀仍然戀戀不捨地交纏著。

「你真是大周朝的皇孫呀?'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還不信?我姓柴,柴元媵,成親時不是把祖上傳下的金龍鐲給你了嗎?你還敢取下來,這不能離身的,知道嗎?」大手忙著在枕下一陣摸索,摸出那隻金鐲替她戴上,一點也不害羞地告訴她,當他趕回來卻發現她走了,連金鐲子也不要時,又氣又急,差點就流下男兒淚了。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她蹙起秀眉,一個勁地盯著他看,疑惑地小小聲問:」是不是......在周朝的皇宮裡?」

「你總算想起來了?」他喜出望外地抱住她,親暱地叫一聲:」小耳朵!」

她一臉震驚,猛然憶起,他是那個......穿金帶銀的小太監?

「你好壞,總是騙我。」她嘟起小嘴裝生氣。原來這世上還有個人,一直在想著她、在惦著她,還在悄悄地尋找她。每當想起這些,她整個人就好像快要融化了一樣。

「對不起,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原諒我!」他抱住她撒嬌討饒。」我也沒法子呀,為了能騙你來烏龍鎮,我可花了好多功夫。在你到鎮上的前一晚,我才趕回鎮子。我又沒武功,一路可受了好多苦耶。」

他在不三不四的護衛下,親自到北漢國,打通一切關卡,包括跟他最討厭的信陽侯打交道,一切都弄妥當後又趕在她到達烏龍鎮那天之前返回鎮子,所以她第一次看到他時,他正在補眠。

「那你以後不准再騙我。」他這樣說,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行蹤是否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但她沒問,很大方地原諒他。

對於他,她一直很好說話的,當初那句」遲早有一天,叫你栽在我手裡......」的誓言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是是是,為夫的以後一切聽娘子的!」愛她,並非盲目。這種心眼實在又不要心機的好女人,錯過她,叫他上哪兒尋去?

「呵呵。」她心滿意足地笑,」老闆娘怎麼會是你的小姑奶奶呢?她年紀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呀!」

「是哦,她是南唐的靜安公主,我皇姥爺最小的妹妹,年紀不大也沒法子,人家輩份大呀!」這個事情也曾令他幼時非常困擾,不明白皇姥爺都老得要進棺材了,小姑奶奶卻跟他差不多大,看來這皇室的倫理關係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那任叔他們呢?」照理他們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吧?

「不三是大內的侍衛長,不四是我母妃的乳娘,當年是他們不顧危險護送我離開皇宮,後來又跟著我來到這裡,直到你來了之後,他們觀察了很久,覺得你有能力照顧我,才安心地離開去尋找自己的親人......我欠他們的恩情,實在太多了。」提起兩位忠心耿耿的老僕,元媵由衷的感激。

原來一對忠心的老人家並非將她當成典當品,而是在默默地考驗她,她現在明白了,以後她會用盡全力保護他們曾經盡心竭力守護的小主人,為他們,也為自己。

「當初你為何要離開皇宮呢?」當皇孫不好嗎?至少不是人人都能當。

「我母妃雖是南唐公主,和親到了大周,卻在內宮爭鬥中給人害死了。我父王身為皇太子,卻連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沒幾年也撒手人寰。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那個皇宮裡。我沒有朋友,沒有可以說真心話的人,在碰到你之前,我幾乎要悶得發瘋。那裡面的人,就算是親兄弟,也個個心懷叵測,他們只關心皇爺爺什麼時候會死,誰會坐上龍椅,而沒有一個人能不帶任何目的地跟我在一起,聽我說話。」

元媵認真地凝視阮真真,微笑道:」除了你。」

她低叫一聲,在他懷裡更抱緊他,為他童年的不幸遭遇而難過。身為皇孫,處境卻跟她一樣慘,外面看到的那麼光鮮亮麗,誰曾想,除了不挨打挨罵外,原來是一樣的孤苦無依。

「後來你走了,我才發現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他親親她的額頭,」於是我下決心要找你出來。」

「你怎麼肯定我一定會願意跟你在一起?」她不解地問。

對他,並非一見鍾情,甚至開始時十足厭惡。愛上他,是後來慢慢滋生出的情感。

「我也怕呀!」他嘻嘻笑:」所以才要鎮上的那些傢伙對你壞一點,好讓你沒辦法,走投無路,只能選擇跟著我,誰曉得你還是瞧不上我。」

「啊?」她瞠目結舌,搞了半天一切都是他搞得鬼!

「我很怕,怕你不愛我,怕你討厭我,可除了糾纏你又想不出任何辦法。我跟自己講,若是你到後來還是不愛我,我就不再勉強你,隨便你是走還是留,後來,發覺你好像有一點喜歡我了,我馬上跟小姑奶奶說要趕快娶你進門,免得你又跑掉了!」

「你都要人家跟你睡在一起了,人家除了跟著你,還能嫁誰啊?」雖然心裡感動,她還是佯裝不樂意地嘀咕。

「你老是作惡夢呀,又睡不好,我看你那個樣子很心疼,才命令你睡到我床上來,你瞧你在我懷裡,從來不作惡夢是不是?」他耐心地向她解釋。

她聽了,忍不住落了淚,卻是喜悅的淚水。

「對了,問你一件事。」他抬起她的臉,吻掉她的淚,正色道:」你想不想當皇后?」

「啊?」她莫名其妙地呆望著他。

「那位郭老節度使不是想找我嗎?雖然大周被宋軍滅了,那些殘餘舊部又想打著皇室的旗號去跟趙匡胤平地盤,就想起我這個前皇孫來。」他嬉笑著講如今亂做一團的天下,口氣彷彿是在說明天天氣好不好,會不會下雨,」你要是想當皇后,我就再重出江湖,跟他們說我是詐死的......」

「不要!」她尖叫一聲,死死地投入他的懷裡抱緊他,央求道:」我們留在這裡就好了,好不好?我才不要你去奪什麼天下,那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武功......」外頭太亂了!想害他的人那麼多,他又不能保護自己,行走江湖是件太危險的事情,他絕不適合!

「哈,我也是這樣想!」元媵樂壞了:」奪天下又累又無聊,爭來爭去,倒霉的還是老百姓,有什麼意思?還是跟我的小耳朵在床上滾來滾去,多生幾個小娃娃出來,豈不是更有趣?」

「可是......我......我怕我生不出來......」一提到生娃娃,她就沮喪得直歎口氣,手指頭絞來絞去,一臉苦惱。

「你還不曉得吧,月大夫說你體內剔骨散的餘毒未清,要你非得服一整年的藥才能受孕,那藥汁裡滲了避妊的草藥,所以你才沒懷上小寶寶,算算日子早過了一年了,說不定你肚子裡已經有我的孩子了咧!」他趕緊說明情況,免得她煩惱。

「真的?」她詫異地問,有些難以消化他話裡的內容。

「不信?」他挑眉,大掌順勢撫上平坦、肌膚細嫩的小腹:」那就試試看囉!讓我瞧瞧肚子......」

「萬一,我真得生不出來呢?」她仍然愁眉不展,怕到時侯他會休了她去娶一個能生娃娃的女人進門。

「那有什麼關係?」他凝視她,唇邊倏地勾起好看的弧度:」我有你作伴,就好了。」

「相公......」她在自己還沒被他又弄得哭起來之前,輕吶一聲,主動親吻他的唇。

「哈,小耳朵,你慘了哦,這樣勾引我......」男人反被動為主動,毫不客氣地再次將女人整個兒壓在身下,紅紗帳遮不住令人臉紅心跳的呢喃與喘息,有情人兒之間的縋綣纏綿,總是顯得格外火熱和甜蜜。

「我愛你,別離開我。」他啞聲說著,借前窗欞透進的月光,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

「我也愛你,不會離開你。」她抬頭,又主動地親吻著他的臉。

「這麼乖?」他挑眉笑。

「你忘了?我是你的典當品呀!而且你說過不給贖的。」她也笑,臉蛋兒紅紅的,動人極了。

「當然,三生三世,都不讓贖哦!」心一動,汗濕的身軀不懷好意地朝嬌軀逼近。

「啊?太霸道了吧?要三生三世那麼久呀?」她尖叫著躲避他的唇。

「怎麼?不願意?那就再來一次吧!」薄唇飛快地攫住她的,如電的舌滑溜溜的鑽入櫻唇,不由分說地撬開貝齒,迅速地攻佔了她的唇,將喉間發出一陣陣愉悅又狂野的低吼聲隱入她口中。

「啊......你怎麼又......」柔軟的嬌軀隨著他起伏,所有的話語化為喘息,他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再多的苦難、再多的孤寂,卻因為遇見了他,愛上了他,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是他的典當品,甘願一輩子,不,三生三世都是他的典當品,愛他,陪伴他,照顧他,永永遠遠不分離......

此時窗外,月正圓,花正香,與屋內的那雙有情人兒一樣,笑訴相思,共分今夜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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