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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爾] 偷香竊玉【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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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32:42 |倒序瀏覽
【簡介】

就為了兩千兩,她那無能的相公竟把她給賣了?!
但古有明訓:出嫁從夫,她只得咬緊牙關,點頭出賣色相,
不過,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耶!
花了兩千兩,竟然只要她陪他純吃飯,純喝茶純飲酒,
還純聊天的拚命關心她過得幸不幸福?那A按呢?
原以為吃過一頓白吃的晚餐後,她就可以平靜的過日子了,
沒想到,她那丫裂的婆婆竟因她老是孵不出蛋而要休了她!
嗚嗚嗚……當她身無分文可憐兮兮的被趕出家門,差點餓死在路邊時,
那個怪怪的討厭的臭男人竟莫名其妙的收留她!
還用她丫環的性命威脅她,逼她不吃不可,否則就要她好看,
害她不得不乖乖的吃,好好的睡,總算日漸長肉了
剛開始,他真的是個正人君子,只是時間一長,他終於凍未條了!
他他他……居然扒光自己的衣服,一絲不掛的展現他的男性雄風
還逼著她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不可以漏了任何一點重要部位喔!
哦!差死人了啦!但最最最令她心跳一百的是
他還很沒品的吸允她上面的那個那個,然後又亂摸下面的這個這個……
可她不懂,怎麼他跟她以前的相公對她做的完全不一樣?難道……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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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34:01
第一章   



  清光緒一十七年正月

  興來客棧東廂房北京從除夕到初五期間,到處可見鳴鑼擊鼓、踢球舞棒等雜技,士女車馬閔塞街市,不分晝夜的歡度新年,呈現出一片昇平的景象。

  這是聶廷軍回到北京後的第三個冬天,在這兒有過的不愉快回憶,並沒有因時間而褪去,每每讓他有股想逃的衝動,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再踏上這塊土地!

  屋內的火爐燒得正旺,暖烘烘的熱氣讓人感受不到寒意,再配上一壺剛燙好的酒,可說是冬天裡的一大享受了,聶廷軍暫時拋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沉醉在醇酒的香氣中,半晌過後,從懷中掏出一隻金色的懷表,看了一下時間。

  '這麼慢,是不是有事耽擱了?'他等的人已遲到快半個時辰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這時,從房外進來一位身材結實的男子,'爺,二爺已經到了。'

  '也該到了。'聶廷軍吁了口氣,含笑的看著進屋的年輕男子,'你會遲到,這倒是挺少有的事情。'

  溥敏脫下保暖的大衣,將暖帽、手套都擱在一旁,這才發現他原該蓄在腦後的髮辮早已經剪去,就連朝廷規定的月亮門也不復見,另在必要時戴上假辮,偽裝一下。

  '抱歉、抱歉,因為路上積雪的關係,馬車的速度怎麼趕也快不了。'他趕緊喝下一口酒暖暖肚子,兩手在火爐前猛搓幾下,'真快把我給凍死了,我還是喜歡南方的天氣,大過年的叫我來北京,實在是太難為我了,身體差點就凍成冰棒。'

  聶廷軍不由得取笑他,'你的身子有這麼虛嗎?看來是太缺乏磨練,以後就讓你多往北京跑,習慣了這兒的氣候,往後就不會這麼怕冷了。'

  '大哥,你就饒了我吧!'他英朗的俊容馬上痛苦的皺成一團,'我這人是怕冷不怕熱,要我冬天待在北京,那可比要我的命還難受,到時,我一定啥事也做不成,整天縮在被窩裡,與其這樣,我寧可待在上海,和那些洋鬼子周旋。'

  '事情談得怎麼樣了?'聶廷軍臉色一正,表示他們的談話也該步入正題了。

  溥敏旋即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正色的說:'已經差不多了,只剩下簽妥合約就大功告成了,雖然朝廷禁止中國人在上海經營輪運業,不過,只要有錢可以賺,以中國人聰明的腦袋,難道還怕會想不出辦法來嗎?

  '咱們和那些外國人一起投資建造的那艘"彩虹號",到現在還是有不少人想分一杯羹,就連那些官員暗地裡也派人來說項,真是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有個專權跋扈的慈禧太后,底下的人當然早就學會陽奉陰違,不過,那些洋商挖空心思就是為了搾取咱們中國人的錢財,你得小心提防點,可別反過來著了人家的道。'聶廷軍提醒他。

  '我明白,我會多加留意的。'他在國外待了四年,練了一口流利的洋文,也不乏與洋鬼子打交道的機會,自會謹慎處理。

  '你一路上也辛苦了,我已經讓展驍在隔壁幫你訂了一間上房,還有你喜歡的"特別服務"。'

  '特別服務?'溥敏曖昧的衝著他眨了眨眼,'大哥,什麼時候你也兼差當起皮條客了?'

  聶廷軍沒好氣的斜睨著他,'那是金嬤嬤的好意,跟我可沒半點關係。'金嬤嬤是翡翠園的老鴇,手底下的姑娘可全是百中選一的美人兒。

  '我很懷疑金嬤嬤真的是好意,還是故意要惡整我?像上回那位"楊貴妃",的確是人如其名,論臉蛋嘛!美則美矣,不過論身材嘛……'溥敏搖了搖頭,'我都已經這麼大了,不再需要奶媽。'

  '難怪那回你會嚇得落荒而逃,到現在翡翠園裡的姑娘都還記得這件糗事呢!'聶廷軍啼笑皆非的說。

  溥敏一手擱在額頭上,佯作昏倒狀,'慘了、慘了!這下我的一世英明,全都毀在"楊貴妃"手上了!我現在才體會到當年唐明皇的心情啊!'

  '哈……'聶廷軍忍俊不住的笑開來,'這回你不用再擔心,金嬤嬤特地幫你挑的這位"黃鶯"姑娘,或許可以暫時代替一下你心目中那只"小黃鸝島"。'

  他征忡一下,自嘲的曬道:'若真可以代替就好了。'他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子,竟是末婚妻的妹妹,也就是他末來的小姨子。礙於道德禮教的規範,和老一輩人根深柢固的古板觀念,他退不了婚,又不顧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為妻,更無法向深愛的女人表白,逼得他只好遠走他鄉。說他是逃避也好,但唯有如此,才不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去吧!'

  '那大哥呢?'

  '我還要到賭場去晃一下,晚上一塊吃消夜。'雖然大清律法是嚴禁賭博,不過越是禁止,民間的賭氣越強,一些地下賭場也就紛紛成立。

  '沒有問題,對了,聽說最近朝廷抓賭抓得很緊,大哥是幕後老闆,可別暴露了身份。'溥敏叮嚀完後,便拿起隨身行李出去。

  ※※※

  聶廷軍朝車窗外睇了一眼,幸好從昨夜開始就不再下雪,但路上的積雪頗深,所以馬車行走得不快。

  馬車才剛轉入東長安街,他的保鏢展驍陡地喝斥一聲,拉緊韁繩停下馬車。

  '怎麼了?'聶廷軍的聲音從篷車裡頭傳出來。

  '爺,前面有輛馬車擋住了去路。'

  他不以為意的說:'叫他們把馬車移到一邊去。'

  展驍應了一聲,便走了過去,'你們把路都擋住了,快讓開!'

  一名丫鬟聞聲從另一頭晃出來,雙手往腰上一叉,凶悍的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是瞎了眼是不是?要是我們的馬車能走,還會擋在這兒嗎?'

  '喂!你怎麼罵人了?你沒看見後面好幾輛馬車都堵在那兒不能動?'他沒遇過這麼凶巴巴的姑娘。

  '是你無禮在先!要我們讓開,可以啊!你不會伸手幫忙嗎?'那丫鬟還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展驍這才注意到原來馬車的車輪陷入坑洞裡,光靠他們一個老車伕、小丫鬟,當然是推不動。

  他才想張嘴說些什麼,馬車裡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

  '錦繡,別對人家這麼凶,本來就是我們自己不對在先。'那女子的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被叫做錦繡的丫鬟不滿的嘟起嘴,'少夫人,又不是我們自己願意掉進坑洞裡去。'

  那嗓音讓人一聽就知她是位性情很好的女子,'不管怎麼說,是我們不該擋在路中央,我看我也下去幫忙好了。'

  '不行呀,少夫人,外頭這麼冷,你要是受了風寒那該怎麼辦?'錦繡著急的要阻止,可馬車裡的女子仍然堅持要下車。'少夫人,小心……'

  展驍雙眼眨也不眨的瞅著馬車裡的少夫人下來,他平常最常接觸的女人就是妓院裡的妓女,這還是頭一回見識到什麼叫做大家閨秀,雖然她是個已婚婦女的打扮,不過,那溫婉的氣質就是與眾不同。

  少婦柔柔的朝他頷首,'對不起,我們馬上把馬車移開。'

  '呃……'展驍不好意思的搔搔耳,'我看我也來幫忙好了。'對方這麼客氣,害他怪難為情的。

  '展驍,怎麼回事?'聶廷軍等得不耐煩,只好過來察看。

  他趕緊抱拳回道:'爺,他們的馬車陷在坑洞裡……'

  只不過他的聲音並沒有傳進聶廷軍的耳中,聶廷軍的黑眸早就不由自主的定在眼前少婦端麗無雙的姿容上,胸口彷彿被一記鐵槌敲中,莫名的震動了一下。

  彷彿感覺到他熾熱的凝視,少婦矜持守禮的垂下螓首,畢竟她的身份不同,為了避嫌,不能隨意正視任何男人的目光。

  '你們要幫忙就幫忙,看什麼看?'錦繡將少婦護在身後,潑辣的嬌斥。

  展驍不悅的皺眉,'你這女人幹嘛這麼凶?'

  '那你們可以走啊……'她挑釁的說。

  '你……'

  '展驍,去幫她們把馬車抬起來。'聶廷軍收回過分熱烈的目光,聲音低沉渾厚,聽不出半點異樣。

  沒想到第一個牽動他心弦的女子,竟是一名有夫之婦,真是一大諷刺啊!

  待展驍將馬車移出了坑洞,他略帶得意的斜睇了錦繡一眼,沒想到她卻對他做了個鬼臉,讓他氣得臉都黑了。

  '敢問公子貴姓?'錦繡將目標調回聶廷軍身上,對眼前這位孤傲卓絕的年輕男子很是好奇。

  '敝姓聶。'他不疾不徐的說。

  少婦上前一步,端莊有禮的曲下膝,'多謝聶公子。'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聶廷軍深幽的眼瞳在她的臉蛋上盤旋了一下,心頭的惆悵和失望又加深幾分。

  錦繡看看天色,'少夫人,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她小臉微微的發白,略顯慌張的說:'是呀!咱們得快點回去才行。'婆婆不會高興她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閒逛。

  '聶公子,那咱們就先告辭了。'錦繡朝聶廷軍施了一禮,很快的將少婦扶上馬車,讓老車伕駕車離去。

  聶廷軍佇立在寒風中,遙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良久,連自己都覺得詫異,為什麼是她呢?這是老天爺跟他開的玩笑嗎?

  '爺?'主子異常的反應,不由得讓展驍心驚。

  他瞳仁的顏色漸漸轉深,眼神益發堅定,'幫我調查她是哪一戶人家的少夫人。'只不過是驚鴻一瞥,他的心卻跳得比往常還快。

  '啥?可是……她已經嫁人了!'爺不該會對一名有夫之婦動了心吧?

  '要你查,你就去查!'聶廷軍朝他冷冷一瞄。

  '是!'他只得奉命行事了。

  不管是在北京城,或者是在杭州,有多少名門閨秀、青樓艷妓讓他挑,可是都無法打動他冷硬的心,結果,他居然看上有丈夫的女人,這下該如何是好?聶廷軍不禁在心底自問。

  ※※※

  丁家因為擁有一座遍植榆木和樺木的山頭,所以,世代都是經營木材生意,俗話說'富不過三代',而且丁家幾乎部是代代單傳,到了丁書恩這一代,加上時局動盪不安,在義和團作亂與西方列強的施壓下,老百姓生活得更是不易。

  自從丈夫過世,丁家的產業幾乎都是江玉芝一手扛起,她不過四十出頭,卻相當的精明幹練,如今雖將事業交給獨子丁書恩,仍掌握了部分的大權,家中大小事都得經過她同意才准進行。

  想想她十六歲便嫁進丁家,十七歲便生下一子,只可惜丈夫早逝,不能再為丁家生下子女,所以她的希望全放在獨子身上。

  也許是慈母多敗兒,也或許是有個強悍的母親,所以養成了了書恩懦弱的個性,即使如今都成了親,依然離不開母親的羽翼。

  此刻,江玉芝寒著臉坐在花廳裡,等著媳婦兒的到來,三年前若不是兒子跪下來死求活求,非娶宋雨薔進門不可,她是絕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不是她長得見不得人,而是算命先生說她沒有幫夫命,這樣的媳婦兒他們丁家可不想要,無奈偏偏兒子看上她。其實只要宋雨薔的肚皮爭氣點,能為丁家生個男丁,她也就算了,結果三年都過去了,連個徵兆也沒有,教她怎能不急?

  不久,宋雨薔纖瘦的身影便出現在廳口。她剛回到府裡,還沒坐下歇一會兒,就聽下人說婆婆找她,嚇得她不敢多耽擱一刻就來花廳。

  她顫巍巍的來到江玉芝跟前,'婆婆,您找媳婦兒有事嗎?'

  '嗯!'江玉芝刻意拉長了尾音,挑剔的瞄她一眼,'幹嘛怕成那樣,難道我會吃了你不成?老是像只畏畏縮縮的老鼠,一副見不得場面的樣子。'

  宋雨薔的嬌軀瑟縮一下,'婆婆教訓得是。'

  '大過年的,你一個下午跑到哪兒去了7'她冷冷的問。

  '媳婦兒……是到送子娘娘廟去上個香……祈求老天爺早點……讓媳婦兒替相公生個孩子。'不只婆婆著急,宋雨薔心裡更急。

  江玉芝臉色稍麡,不過語氣依舊冰冷,'你是該多去上香,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書恩可是咱們丁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你再不幫他生個兒子,我可沒辦法對得起他死去的爹,這責任你可負不起。'

  '是,婆婆,媳婦兒明白。'她柔順的說。

  '書恩這些日子每天都很晚才回來,是不是你這做妻子的沒把他服侍得好,才讓他流連在外不喜歡回家?'江玉芝責備的問。

  宋雨薔惶恐的搖了搖螓首,'沒有……婆婆,媳婦兒沒有……'

  '你這當妻子的也要多管管他,沒有把丈夫留在房裡,就算是送子娘娘也幫不了你的忙。'在她的觀念中,兒子從小就乖巧聽話,自然沒有錯,那麼有錯,一定就是媳婦兒。

  宋雨薔滿嘴苦澀的說:'是,媳婦兒知道了。'

  江玉芝像打發下人似的揮一下手,'好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媳婦兒告退。'宋雨薔忍著悲傷的淚水走出花廳,宛如一縷無主的遊魂,失魂落魄的返回房中。

  等在屋裡的錦繡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准又挨了老夫人的排頭,心裡又是同情又是憤慨。

  '小姐,你要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裡,那會更難受。'她是隨宋雨薔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所以私底下仍喚她'小姐'。

  宋雨薔擤了擤鼻子,'我沒事。'

  '你的臉可是騙不了人的。又是為了生孩子的事嗎?'錦繡話一說完,險些打自己一巴掌,'我這說的不是廢話嗎?小姐,生孩子的事可不能光靠你一個人就衍了,姑爺這些天老不在房裡,每晚都摸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生得出孩子才怪。'

  '錦繡!'她輕斥一聲。

  '我又沒說錯。小姐,當初那麼多人上門提親,老爺真不該答應把你嫁進丁家來,才害得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我真替你不值。'連她這丫鬟都為她抱不平。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現在已是丁家的人,不管再苦、再委屈,那也是我的命,我沒有權利抱怨。'女人是油麻菜仔命,她已經認命了。

  錦繡的怒氣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全消了。

  '是呀!當女人就是這麼可憐,無論嫁得好不好都得認命,唉……看了小姐這樣,害得我也不敢嫁人了。'

  '錦繡,你可千萬別這麼想,其實……相公對我也是滿好的,至少他不像有些男人藉著應酬之便,在外頭花天酒地,起碼他每晚都會回家來。'宋雨薔都是這樣自我安慰,比起別的女人來說,她算是幸運的了。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老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誰曉得姑爺在外面幹了什麼好事。'錦繡忿忿的說。

  '相公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除非……'

  '除非什麼?'

  宋雨薔臉色一黯,澀澀的說:'除非我真的不能幫相公生個孩子,那麼按照規矩,我就得請相公再納妾進門,好為了家傳宗接代才行。'

  '什麼?!小姐,你可不能真的這麼做呀!'依小姐柔弱、不與人計較的性子,準會被那個妾給欺負死了。

  '我就算不想又能怎麼樣?只能怪自己的肚皮不爭氣,否則相公一樣可以休了我再娶。'到時,她一樣只有死路一條。

  錦繡這下真的急紅了眼,'小姐,大夫不是說你的身子沒有問題,一定可以替姑爺生孩子的。'

  '可是,為什麼成親都三年多了,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她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哽咽的輕喃,'如果它再不爭氣一點,就算相公不肯,婆婆也絕對會逼他納妾,到時,我怎麼還有臉再待下去?'

  '小姐,不會的……'

  宋雨薔靠在錦繡肩上,無助的掩帕低泣,'我好怕……錦繡,我好怕自己真的不能生……'

  看著小姐哭得泣不成聲,錦繡無言以對,只能陪著掉眼淚。

  ※※※

  '相公,你醒了?'宋雨薔一直等到都過了晌午,丈夫才睡眼惺忪的起床,趕忙伺候他梳洗更衣。'肚子餓了嗎?我去叫人送飯到房裡來。'

  丁書恩呵欠連連的制止她,'等一等,我還不餓,待會兒再吃好了。'

  '嗯!也好。'她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呃……相公,我也知道不該過問,不過,婆婆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所以不得不開口問一下,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為什麼每天都這麼晚才回來?'

  '我娘她說了些什麼?'他頓時睡意全消,驚惶的問。

  她面有難色,'婆婆只是問我你都上哪兒去了,可是我卻回答不出來……相公,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可不可以早點回來?'

  '我也想早點回來,可是……'丁書恩期期艾艾的說:'我也沒辦法,你也知道做生意就要打關係,我當然得常常跟朋友、客戶應酬,他們才會介紹生意給咱們,不然咱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宋雨薔明白丈夫有丈夫的難處,只得把要說的話都嚥了回去。

  '那以後盡量早點回來,別再待到三更半夜,不然婆婆怪罪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想起婆婆尖酸刻薄的言詞,她就忍不住顫抖。

  '好,我盡量就是了。'他最怕的人就是娘,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在外頭幹的事,準會打死他不可。

  她總算露出笑靨,'謝謝你,相公。'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丁書恩心虛的瞄她一下,'對了,娘子,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

  '你……身上有多少銀子?'

  '相公要銀子作什麼?'宋雨薔順口問道。

  '當然是要用了,應酬總是要花費,這幾天我都先跟人家賒帳,總不能不還吧!連這點小錢都要欠,要是傳出去,以後誰還會跟咱們做生意。'

  '你可以跟婆婆說,她……'

  他改用哀兵政策,'你也明白娘管錢管得嚴,要是知道我開銷這麼大,一定會東問西問,最後還要嘮嘮叨叨的好幾天,娘子,你也不希望我被罵吧?'

  宋雨薔在心裡盤算一下,'可是我身上也沒多少銀子……'

  '有多少就先給我,有了,你不是還有一些首飾嗎?先借給我,等下次收了帳,我再買新的給你。'他急迫的說。

  '不行,那些首飾是我娘給我的嫁妝……'那是她出嫁時,娘親手交給她留做紀念的東西。

  丁書恩垂頭喪氣的跌坐在凳子上,'唉!你不借也沒關係,反正早晚都得跟娘說,就讓她罵死我好了……我真是沒用……'

  '相公……'宋雨薔絞著手絹,一顆心不由得軟了下來,從梳妝抬的抽屜裡取出首飾盒,忍痛的說:'既然相公有急用,那你就先拿去吧!'

  他大喜過望,親熱的抱住她,'娘子,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當初我娶你真是娶對了。'

  '只要相公對我好就夠了。'她眼中浮現一抹悲傷,'相公,婆婆一直想抱孫子,而我到現在連一點消息也沒有,萬一……我不能生……相公還會要我嗎?'

  丁書恩拍拍她的背,'這還用問,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不過丁家不能無後……'

  她不得不識大體的說:'我明白,只要相公不嫌棄我,你可以再納個妾進門,好幫咱們丁家傳宗接代,等將來有了孩子,我也會把他當作親生骨肉一樣看待。'

  '娘子,你真是太賢慧了,這輩子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氣。'他誇讚的說。聽見相公這番話,宋雨薔的心陡地沉進幽暗的谷底,'賢慧'兩個字像個巨大的包袱壓在她肩上,腦中不由得閃過幾段詩句。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起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她想用恨意來發洩心中對丈夫的怨氣,甚至希望自己有勇氣離開丁家,可是,世人的眼光令她寒心,只得努力的擠出笑容,即使心如刀割,也得繼績委曲求全下去。

  '相公,你應該也餓了,我去叫人把飯菜送進房裡來。'她悄悄的拭去滑下臉頰的淚水,強顏歡笑的說。

  她一出房門,丁書恩根本無瑕顧及她的感受,趕緊打開首飾盒,裡頭的飾物雖不很值錢,但加上一小袋的碎銀子,也夠他再賭幾把了。這次他一定要,把輸掉的全贏回來!

  ※※※

  趙誠是這家地下賭場的老闆,不過,那也是名義上的而已,私底下真正的老闆是眼前這位年輕人。

  三年前的他,本來是個嗜賭如命的賭鬼,為了償還賭債差點弄到家破人亡,若不是聶爺出手相助,僱用他來管理這家賭場,就沒有今天的他了。

  '爺,請你過目一下。'他恭敬的呈上一大本的帳冊,'這上面詳細記載了半年來賭場所有的收支,還有這本是欠下賭債的名單。'

  聶廷軍順手拿了一本,翻了一下,不經心的問:'對了,老趙,你兒子的病好些了嗎?'

  '托爺的福,已經好多了,多虧爺派人送來的藥,他現在可以下床走路了。'聶爺是他們趙家的大恩人,就算一輩子為他作牛作馬也還不完他的恩情。

  他頷首道:'那就好,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

  '是。'趙誠躬身的退出去。

  展驍瞥了一眼桌上的帳冊,咋舌的說:'看不出賭場的生意這麼好,中國人真是賭性堅強,我看朝廷抓得越緊,大家也就賭得更凶,一個個都不怕死似的。爺,你打算把它們看完嗎?'

  聶廷軍嘴角隱隱泛著笑意,'當然不是,因為你也得幫忙看。'

  '我?'他垮下黝黑的臉龐,'爺,你也知道要我舞刀弄劍是沒問題,偏偏對數字就是不行,還是算了吧!'

  '那討債的任務就交給你去辦好了。'聶廷軍將欠債的名單丟給他。展驍手忙腳亂的接住,抓了抓頭髮,硬著頭皮翻開來看。

  '咦?這不是……'翻了兩頁之後,上頭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名,讓他發出驚愕的聲音。

  '怎麼了?有你認識的人嗎?'聶廷軍隨口問。

  他一臉的吞吞吐吐,'呃……不是,我只是看到上面有丁書恩三個字,爺還記得嗎?你上回要我查那位少夫人的身份,她的丈夫就叫丁書恩,我想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也許只是同名同姓吧!'

  聶廷軍手邊的動作一頓,'他欠了多少銀子?'

  '嗯,算一算大概有兩千兩左右。'金額雖然不大,卻足夠讓一戶平常人家一輩子也用不完。

  在他平靜的表情下卻是波濤洶湧,'你還查到些什麼?'

  '我打聽到丁家世代以經營木材生意為生,如今當家主事的是丁書恩的母親,聽說為人相當能幹厲害,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得聽她的命令;至於丁書恩本人則是軟弱無能,又缺乏經商的頭腦,所以,丁家的生意幾乎部是由他母親一手打理,外面的人都形容他像還沒斷奶的娃兒,任由母親擺佈。'

  '那麼她呢?'

  展驍清了清喉嚨,一五一十的說:'這位丁少夫人的娘家姓宋,閨名叫雨薔,下雨的兩,薔薇的薔,嫁進丁家已經三年多了,她出身書香門第,個性溫柔體貼,知書達裡,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聶廷軍將臉轉向他,嚴肅的問。

  他語帶同情的說:'只不過丁夫人對這個兒媳婦兒似乎很不滿意,當初也反對這門親事,所以丁少夫人在丁家的日子並不好過,聽附近熟識的人說,由於她嫁進丁家已三年仍無子嗣,所以丁夫人對她更是處處刁難。'

  聶廷軍聽完他的話,臉色變得凝重,不發一語。

  '爺,不管她過得怎麼樣,那也是他們的家務事,外人是管不著的。'展驍低聲的勸道。

  聶廷軍嘲諷扯下嘴角,'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能袖手不管。'

  '那你要怎麼管呢?爺,她可是個有夫之婦。'展驍再度提醒。

  '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他苦笑。

  展驍歎了一大口氣,'那你就該瞭解,你要是出手幫她,也許會把事情弄得更糟,還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畢竟對女人而言,貞節比性命還來得重要,爺!你還是打消念頭,不要輕舉妄動。'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心意已決,誰也阻止不了。'幫我叫老趙進來。'

  展驍嘴巴張了又合,最後無奈的開門出去,將趙誠叫進屋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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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35:30
第二章   



  '爺,你找我?'趙誠搓著手問。

  聶廷軍指著名單上其中一個名字,'這個叫丁書恩的人你認不認識?'

  '認識、認識,他是丁家的大少爺,家裡是經營木材買賣,北京城沒有人不認識他。爺問他作什麼?'

  '他常到賭場來嗎?'聶廷軍又問。

  趙誠偏頭想了半天,'最近半個月常看到他,一開始好像是朋友介紹他來玩玩,後來他就賭上了癮,小的也勸他盡早收手,可惜他就是不聽我的勸,所以賭債就越欠越多,爺要是想見他的話,他今晚也在賭場裡。'

  聶廷軍聞言起身踱到窗邊,推開窗子由二樓往下望,下面人聲鼎沸,每一雙眼睛都閃著貪婪、著迷的光芒,忘我的陶醉在賭博的魅力下。

  '大還是小?'

  '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大,一定是大……'

  '不對、不對,絕對是小……'

  趙誠指著最角落的一桌,四周圍了不少人,'爺,你看,那個穿藍色長衫的年輕人就是丁書恩。我剛才聽手下說,他今晚拿了些女人的首飾來抵押,好像是他妻子的嫁妝,不過兩三下就全輸光了,又欠了一百兩銀子,小的看他是沒救了。'

  '老趙,把他帶來的首飾拿上來給我。'聶廷軍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更難看,'還有,等他賭完這一把,今晚就別讓他再賭了。'

  '是,小的這就去辦。'趙誠沒問原因,只管做事。

  一待趙誠離去,展驍一臉的憂慮開口,'爺,你不要越陷越深了。'

  '只要他有辦法戒賭,以後好好珍惜妻子,自然沒有我介入的餘地,但若是他再不知悔悟,我不會眼睜睜看她受苦的。'

  '爺,就算他真的不知悔改,你又能拿他怎麼辦呢?把他的妻子搶過來嗎?'不敢相信爺才見那女人一次面,就對她神魂顛倒。

  聶廷軍黑瞳閃耀著兩簇冷酷的寒芒,'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爺,你這樣不是在救她,反倒會害死她!'展驍驚詫的大叫。

  他不禁莞爾,'我只是說說罷了,你別這麼緊張。'

  '真的嗎?害我嚇出一身冷汗來。'

  這時,趙誠將首飾盒捧了進來,'爺,你交代的事已經辦好了,我讓手下把他請了出去。這是你要的東西。'

  聶廷軍打開盒蓋,裡頭的首飾大多很老氣,有的還相當老舊,可能是她母親以前佩戴的東西,看不見一樣新的,可見得他這當丈夫的有多失敗,居然連件首飾都捨不得買給妻子,竟還要拿妻子的嫁妝來作抵押!

  '它就先放在我這裡。'他將首飾盒交給展驍保管,心中一動,'另外,我要你約這位丁大少爺明天在這裡見面,我要親自向他催討賭債。'

  展驍狐疑的問:'爺,這種事交給下頭的人去辦就好了,何必你親自出馬?'

  '是呀!爺,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才是賭場真正的老闆,萬一有個閃失……'趙誠擔心的說。

  他邪邪地一笑,'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照辦就是了。'

  一切等到明天就揭曉了。

  ※※※

  丁書恩賭癮發作,當晚又來到賭場,結果前腳才踏進去,就被人請到二樓的廂房裡。他畏怯的縮著肩膀,緊張的猛嚥口水。

  '趙老闆,到底是誰要見我?'他開始為自身的安危擔心。

  趙誠面無表情的說:'不要問,你進去就知道了。'

  完了、完了!他們該不會因為他沒錢還賭債,想對他不利?怎麼辦?丁書恩冷汗涔涔的忖道。

  '好了,就是這兒。'趙誠往門上敲了兩下,便推門進屋,'爺,小的將丁大少爺帶來了。'

  丁書恩驚疑不定的聽見屋內響起沉穩的男性嗓音。'讓他進來吧!'

  '是。'趙誠比了個手勢,'丁大少爺,請進!'

  '呃……好。'丁書恩有些膽怯,不過還是跨進門檻。

  趙誠沒有跟著進屋,順手帶上房門。

  屋內有兩個年紀與他相差無幾的男人,一站一坐。最惹人注目的應該是坐在太師椅上的年輕男子,他有著一張方正剛毅的性格臉孔,和一身卓爾不祥的氣質,隱約間還透著貴氣,在他熠熠生輝的雙眼下,丁書恩不自覺的矮了半截。

  '聽說閣下……要見我,不知你是……'他不記得認識這人。

  '丁大少爺先請坐。'聶廷軍右手微抬,'展驍,奉茶。'在展驍為他倒上剛沏好的茶水時,聶廷軍盡量以客觀的態度將丁書恩審視了一遍。

  他衣著考究,談吐文雅,身上沒有半點商人的銅臭味,再瞧他自細的雙手,還真是位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大少爺,只怕是從未吃過苦,這樣的男人生來是幸也是不幸,一個只懂得享受的丈夫,又怎能要求他疼惜妻子呢?

  被打量的頭皮發麻的丁書恩,吶吶的問:'請問……'

  '敝姓聶,是這間賭場的幕後老闆。'聶廷軍唇一掀,淡淡的說。

  丁書恩一愣,猛地回過神,忙拱手說:'呃……原來是聶老闆,真是失敬。'原來他才是大老闆。

  '聶某請丁大少爺前來並無其他惡意,只是想催討這二千兩的賭債,不知何時方可償還?'他不疾不徐的問。

  '呃……這……我……應該很快就可以還了。'丁書恩說得面紅耳赤。

  聶廷軍微微諷笑,'很快是多久?可否給個期限?'

  '大概……兩三天左右。'他窘迫的垂下頭。

  '好,那聶某就給你三天的時間,希望丁大少爺言而有信,否則聶某會直接派人上門向令慈催討,到時場面就不太好看了。'

  丁書恩臉色丕變,惶恐的搖頭,只差沒跪下來,'不要,千萬不要!聶老闆,你千萬不能跟我娘說……我一定會想辦法還債……'

  '我暫且相信你一次,三天後,聶某就在這兒恭候大駕。展驍,送客!'聶廷軍袖子一甩,背過身不願再看見丁書恩那敢作不敢當的窩囊樣,一股熊熊的怒火直接從胸口竄上頭頂。

  他聽見門開了又關,知道展驍已經送走了丁書恩。

  '爺?'

  聶廷軍不平的喝道:'她居然嫁給這樣的丈夫,真是不值得!'

  '爺再怎麼生氣也沒用,月老牽的紅線,就是玉皇大帝也改變不了。'展驍可以體會他的感覺,像丁書恩那種沒出息的男人,若不是祖上留下的產業,恐怕早就餓死在路邊了。'爺,要是三天後他還是不敢向他娘要錢還債呢?'

  聶廷軍詭譎的笑笑,'那就要他拿其他東西來抵。'

  '啥?'這是什麼意思?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再不開口,對方就要親自上門討債了,他該怎麼辦才好?丁書恩魂不守舍的想。

  '恩兒,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娘剛剛說的話有沒有聽進去?'江玉芝不悅的抬頭問。

  '我……'他囁嚅了老半天,在母親的利眼下退縮了。'我聽見了。'

  她蹙起眉心,'說話大聲點!'

  '孩兒聽見了。'丁書恩將音量加大。

  '唉!不是我這做娘的愛嘮叨,娘是擔心你那媳婦兒再不幫咱們丁家生個一男半女,你就要再納個妾進門了。'江玉芝帶著試探的口吻問道。

  出乎意料的是丁書恩竟然點頭了,'娘決定就好,孩兒沒有意見。'

  '真的讓娘做決定?'她一臉得逞的表情,'不怕你那媳婦兒在你面前哭哭啼啼,說我這婆婆欺負她?'

  '不會的,她自己也同意我納妾。'

  '那事情就好辦了。'江玉芝一臉欣喜,開始在心中過濾人選,'好,那這件事就交給娘,這回一定要選個能幹一點的媳婦兒,好幫娘的忙……'

  '娘……'

  '我得找媒婆來一趟,要她先物色幾個……'江玉芝自顧自的說。

  '娘,我……'

  '憑咱們丁家的聲望,想挑個門當戶對、才貌雙全的媳婦兒還不簡單……'

  '娘,您聽我說。'丁書恩提高聲量,才引起江玉芝的注意。

  '怎麼了?你該不會反悔了吧?'

  他如鯁在喉的說:'不是,我……娘,我需要一點錢……'

  '你要錢作什麼?吃的、用的家裡都有了,還需要花什麼銀子?'她一句話就否決了他的請求。

  丁書恩大著膽子又說:'可是……男人在外頭總……要應酬……'他真的不敢說他跑去賭錢。

  她想想也對,'娘知道生意不好做,不過應酬的花費實在太大,咱們可吃不消,這樣好了,娘每個月多給你二十兩的應酬費,省著一點用應該夠了。'

  '二十兩?!'那要多久才有二千兩啊?

  江玉芝斜睨著兒子,'現在咱們丁家可不比從前,家裡又養了一堆閒人,可不能等著坐吃山空,就這樣了,娘要回房睡個午覺。'

  '娘……'他懊惱的低叫,'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丁書恩離開大廳走回房。

  他沒有這麼苦惱過,從小到大什麼事都不用他煩心,每回都有娘幫他頂著,可是這回他禍闖大了,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

  '相公,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宋雨薔見他進房後就哀聲歎氣,關注的詢問。

  他撞開她的柔夷,'我沒有不舒服。'

  '還是為了生意的事在煩惱?'她又問。

  '我只是連著幾天沒睡好,稍微躺一下就好了,你讓我清靜清靜。'丁書恩駝鳥似的躲進錦被中,心想只要他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會自動迎刃而解。

  宋雨薔縮回關懷的小手,不禁幽幽的歎息,恨自己沒用,不能為丁家生個兒子,也不能為丈夫分憂解勞。

  ※※※

  當丁書恩再度來到賭場二樓,聶廷軍從他的表情已窺知一二。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丁大少爺該還的二千兩銀子帶來了嗎?'

  '可不……可以再寬限幾天?'

  '意思是你今天沒有帶錢來?'聶廷軍的眼神倏地變冷,嘲弄的說:'聶某可不信區區的二千兩銀子丁家拿不出來,丁大少爺,我這人不喜歡被耍!'

  丁書恩打了個哆嗦,'不不不!我怎麼敢耍聶老闆,只是……真的一下子籌不到那麼多銀子,只要再給我幾天……再給我兩天,兩天之後我一定還!'

  '我向來不喜歡給人第二次機會,你僅有的機會已經用光了。'

  '聶老闆,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丁書恩不顧身份的苦苦哀求,'我一定會還錢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聶廷軍呵呵冷笑,'可惜我不相信發誓這一套。展驍,我要你親自送丁大少爺回家,順便將他欠咱們的錢要回來。'

  '是。'展驍恭敬地應道。

  '不要哇!聶老闆……'丁書恩情急之下跪了下來,揣著他的袍子叫嚷。

  '我娘會打死我的……求求你不要這麼做……我會還錢的……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求你不要讓我娘知道啊!'要是這件事鬧了開來,丁家的聲譽受損,娘準會氣死的,那他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聶廷軍睥睨著哭倒在腳邊的男人,冷漠的說:'看不出來丁大少爺倒是挺孝順的嘛!這樣吧!咱們來談筆交易,只要你同意,那二千兩銀子的賭債就一筆勾消。'

  丁書恩喜出望外的從地上爬起來,'真的嗎?是什麼交易?'

  '聽說丁大少爺有位蕙質蘭心、典雅秀娟的妻子,聶某倒想見上一面。'

  他犀利的眼神牢牢的盯在丁書恩的臉上,任何做丈夫的人,絕不會容許別的男人覬覦自己的妻子,接下來就看他作何反應。

  '聶老闆的意思是……'丁書恩聞言不禁刷白了臉色。

  '丁大少爺別會錯意了,聶某雖是個賭徒,卻還不至於是個卑劣小人。'

  他當然看得出他心中的想法。'聶某只要尊夫人敬我一杯酒,如此而已。'

  丁書恩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樣?'

  他沉下了臉,'不錯,就只有如此。'

  '真的只要敬聶老闆一杯酒,二千兩的賭債我就不用還了?'天底下竟有這麼好的事。

  聶廷軍不禁十指縮成拳頭,'要聶某立下字據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聶老闆的為人,那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後天未時,聶某會在興來客棧的東廂房等她,請尊夫人單獨前來。'他隱忍著滿腔的怒火,沒讓它爆發出來。'丁大少爺,你可以回去了。'

  丁書恩宛如得到特赦的囚犯,連聲道謝,然後匆匆的離去。

  '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像他這樣沒用的男人,居然一點都不在乎。'展驍委實大開了眼界,'爺……'

  '是我高估了他,原以為他還有點骨氣,只要他敢反抗我,甚至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也無妨,至少這代表他還有男人的自尊,能勇於保護妻子的名節,那我二話不說,絕不要他還債,結果呢?'他只覺得這一切很可笑。

  展驍不確定的問:'那麼你還是打算照計畫進行?'

  '為什麼不?我倒想看看丁少夫人會怎麼做?'聶廷軍明白這是唯一可以接近她的方式,起碼在回杭州之前,可以製造一些回憶。

  ※※※

  '相公,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宋雨薔巧笑嫣然的迎上前,'晚上吃過了嗎?要不要我到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丁書恩將房門落了鎖,欲言又止的盯著妻子,'我……不餓。'

  '那就早點歇息,我幫你更衣。'她體貼入微的要為他脫去外衫。

  '娘子,我……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宋雨薔想起上回的事,為難的說:'相公,我身上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不是這件事,我……'丁書恩把心一橫,朝她'咚'的跪了下來。

  '娘子,你要救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她慌張的拉扯他,'相公,你別這樣,快點起來……'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一輩子都不起來。'他近乎耍賴的說。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相公,有話起來再說。'宋雨薔好不容易才把他勸起來,柔聲的問:'咱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

  丁書恩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眼泛淚光的說:'娘子,我對不起你……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否則讓娘知道,她準會大發雷霆,我最怕娘生氣了。'

  '相公,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聽得是一頭霧水。

  他將話含在嘴裡,咕咕噥噥了半天,才慢慢的道出真相。

  '我……這陣子晚上都……在賭場裡賭錢,而且……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宋雨薔掩口驚呼,'什麼?你去賭錢?'

  '小聲點!別讓外面的人聽見了。'他朝門口張望一下。

  她顰眉輕斥,首次對丈夫說下重話。'相公,你怎麼可以跑去賭錢呢?難道你沒聽過十賭九輸這句話嗎?賭是無底洞,它會讓人家破人亡的。'

  丁書恩被罵得有些老羞成怒,'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很後悔,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你到底欠了多少銀子?'

  '二千兩。'她聽得一臉茫然失措,'二千兩?要這麼多銀子,叫我到哪裡去籌錢?相公,事到如今,只有去找婆婆了。'

  '不能去找娘,這件事絕不能讓娘知道!'他頭搖得像波浪鼓般。

  宋雨薔征了一下,'可是不找婆婆,還有誰能幫咱們?'

  '有,當然有,那就是你。'丁書恩笑說。

  她一臉困惑,'我?'

  '娘子,方才賭場的老闆提出了一項交易,後天未時,他會在興來客棧東廂房擺下酒席,只要你去敬他一杯酒,我欠下的賭債就一筆勾消。'

  宋雨薔像挨了一記悶棍,雪白著臉,往後踉蹌一退。

  '你……答應了?'她顫聲的問。

  '這麼便宜的事我沒有理由不答應。'他還很得意洋洋。

  她摀住嘴才沒有哭出聲,可是淚水早已不聽使喚的流下來,'你怎麼……可以答應?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妓女……'

  丁書恩見她不停的掉眼淚,皺了下眉頭,'你幹嘛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不過是敬一杯酒,又不會少一塊肉,你想想看,只要敬一杯酒就可以省下二千兩銀子,怎麼算都很划算。'

  '難道你不怕他居心不良?'宋雨薔全身發冷,不敢相信這是她丈夫說的話。

  '那位聶老闆看起來不像壞人,他還保證只是要你去敬他一杯酒,絕不會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所以我才答應他。娘子,為了我,你就勉為其難的去應付一下,我會感激你的。'他現在只想盡快把賭債解決掉。

  她欲哭無源的瞅著丈夫,一顆心像浸在冰水中,好冷、好冷。

  丁書恩將她冰涼的心手按在胸口,一臉討好的說:'娘子,我知道這麼做是委屈了你,可是,我真的想不出其他的辦法,算我求你好不好?為了咱們的將來,你就答應我吧!'

  '好,我答應你。'她一咬牙,哽咽的點下螓首。

  '謝謝你,娘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丁書恩抱住她又叫又笑,像個得到禮物的大孩子,'太好了……'

  他沒發現宋雨薔的淚無聲的滑落衣襟……※※※

  聶廷軍不時的低頭看著懷表上的時間,一道道北京名菜已排上桌面,有清蒸螂魚、紅袍蝦、醬爆雞丁、蟹黃扒魚翅、水晶蝦餅、沙鍋羊頭……等,看得人是垂涎三尺。

  她會來嗎?

  隨著時間的逼進,他的心情起伏更大,聶廷軍這時卻由衷的希望她不要來,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忍受這種屈辱,可是,如果她愛丈夫勝過一切,就算再痛苦、難堪,她也會咬牙承受。

  '唉呀!'展驍進來通報。'爺,丁少夫人來了。'

  聶廷軍泛出澀笑,她為了丈夫,終究還是來赴約了,那麼他還寄望什麼呢?

  '請她進來。'他重整心情,旋身面對宋雨薔。

  宋雨薔低垂螓首、舉步維艱的進入屋內,抬起玉腕拉下斗蓬上的帽子,抖落一地的雪花。聶廷軍瞥見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心中不禁又憐又氣。

  '丁少夫人,咱們又見面了。'他朝她踱去。

  她驚訝的揚起臉,'你……認識我?'

  '丁少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約莫在八天前,咱們曾在路上見過一面。'

  宋雨薔在腦中搜尋少之又少的影像,她認識的外人並不多,尤其是男人,不過,當她望進聶廷軍炯炯有神的目光,這才喚起記憶。

  '你是……那位聶公子?'她想起當時馬車陷在坑洞裡動彈不得,幸好在他的協助下才得以脫困。

  '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他笑說。

  她迷惑的問:'原來你就是相公說的那位聶老闆,可是為什麼呢?我知道相公欠你一大筆賭債,咱們會想辦法還清,可是……為什麼你要提出這種交易?'

  聶廷軍邪笑的欺近她,'因為我看上你了。'

  '你……'她俏顏一白,吃驚的倒退好幾步,'聶老闆,請你放尊重一點。'

  '難道你來之前,沒想過可能會遇到什麼危險嗎?'他佯作不正經的調戲她,將她逼到牆角。

  宋雨薔兩眼不時瞟向房門,隨時準備往外逃。

  '我家相公說……你不會對我……做出不正當的舉動,我才……答應來這一趟,聶老闆……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那就是你相公太天真了,我隨便說說他就信。丁少夫人,我真同情你嫁了個這麼窩囊無能的丈夫,為了二千兩銀子就把你賣了。'他嘲諷的說。

  '住口!不許你這樣說我相公。'她本能的辯駁。

  他冷冷的嗤笑,'到現在你還在替他說話,他除了會把爛攤子丟給你處理外,又為你作了些什麼事?而你還一心一意的為他著想,真是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你這外人沒資格管。'宋雨薔氣惱的回嘴。聶廷軍壓抑著憤怒和嫉妒,玩世不恭的笑了笑,'那麼丁少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是外人就有資格管了是不是!'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她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越過他走向房門。他沒有阻止,涼涼的丟下一句,'你就這樣回去,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宋雨薔的雙腳在門前釘住,臉白如紙,'難道你不怕我去告官嗎?'

  '你以為告官這麼簡單碼?要知道你若真的跑去告了官,丁家也會被拖下水,幾代的聲譽也就這麼毀之一旦,你付得起這個代價嗎?'聶廷軍聳了下肩,一臉無所謂的問。

  她下唇都快咬出血了,恨聲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準備了一桌的好菜,不吃太可惜了,坐下來陪我吃飯。'他掀起袍擺在桌旁坐了下來,'坐啊!怕我在酒菜裡下毒嗎?'

  她躊躇了幾秒,才驚惶不安的在他對面坐下。不知為何,眼前這姓聶的男人總給她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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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36:25
第三章   



  見她遲遲不動筷子,聶廷軍夾起一塊三鮮鮑魚放進嘴裡咀嚼。

  '這樣可以證明菜裡沒有毒了,吃!'他命令似的低喝。

  '我……吃不下。'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教她怎麼有胃口?'而且你不是說只要敬你一杯酒,我就可以回去了。'

  聶廷軍詭笑一聲,'沒錯,可是我也沒說不吃飯,要知道空腹喝酒可是很傷胃的,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她找不出理由反駁,暗惱在心,不得已只好動筷子。

  屋內沉默了好一會兒,兩人各懷心事的吃著桌上的山珍海味,卻又如同嚼蠟般,食不知味。

  他不知何時放下筷子,靜靜的打量宋雨薔細緻無瑕的五官,素淨的臉上脂粉未施,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未,溫婉淡雅如一株雪中的白梅,即使已為人婦,仍有股少女的羞澀,他看著、看著不禁癡了。

  始終垂著眼睜的宋雨薔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她只想趕快結束這個酷刑,好回到安全的家中。

  聶廷軍脫口問道:'你過得幸福嗎?'

  '你問這個作什麼?'這麼私人的問題,她沒必要回答。

  他馬上低沉的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你……'宋雨薔不能離開,只得板起小臉斥責他。'請你放莊重一點,不要太得寸近尺!'即使是言語上的輕薄,她也不能容許。

  無視於她的慍怒,聶廷軍的眼光益加放肆,'有沒有人說你生氣的樣子很美,就像株火紅的薔薇?'

  '下流!'宋雨薔漲紅了小臉,忍無可忍的跳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他不為所動,'請便!明天聶某便會派人上門討債。'

  '你……'她咬著下唇,含悲忍辱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聶廷軍心情矛盾又複雜,她的淚讓他心疼,卻又不想太快放她回到她丈夫的身邊。

  '二千兩可不是這麼好賺,再忍耐一下,待會兒酒就會送來了。'這是他做過最愚蠢的事!此刻她必定對他深惡痛絕,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宋雨薔僵硬的又坐下,這回不再動筷,垂下羽睫靜候,根本理都不理他。

  他這是在幹什麼?聶廷軍在心裡嘲笑自己,何必自討苦吃呢?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讓他愛上一個不能碰的女人?

  '叩!叩!'門上適時傳來敲門聲,展驍端著剛燙好的酒進來。

  聶廷軍嘲弄的問:'丁少夫人,可以為聶某斟酒了嗎?'

  她頰上浮起狼狽的紅暈,匆忙之間就用手直接去碰觸瓶身,結果被燙個正著,'呀!'的一聲她縮回手去。

  '燙到手了是不是?'他焦急的神色溢於言表,沒有多想便拉起她的手檢查,這番舉動嚇著了宋雨薔。

  '放開我!'她不知是羞還是怒,紅著臉將手扯回。'我……沒事,多謝聶老闆關心。'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穩定下來,'沒事就好。'

  宋雨薔這回學聰明了,用布隔著燙熱的瓶身,在兩人的杯中注滿酒。

  '我……敬聶老闆。'她怯怯的舉杯。

  '乾杯!'聶廷軍仰頭先乾為敬。

  辛辣的酒汁一灌進喉嚨裡,令她咳得滿臉通紅,'咳……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迫不及待的抄起掛在衣架上的斗蓬,火速的往外衝。

  聶廷軍驀然大喝,'等一下!'

  '你還想怎麼樣?'宋雨薔戒備的嬌斥。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這是你丈夫的借據,你不想要了嗎?'

  '呃……謝謝。'她不敢多瞧他一眼,搶過那一張價值二千兩的紙後便奪門而出。

  展驍尾隨著她出門,目送她坐上馬車離去後才返回廂房。

  '爺,你就這樣讓她走了?'二千兩就這麼飛了,他實在覺得不值。

  '要不然呢?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幹了一件蠢事?'聶廷軍只能苦中作樂,惆悵的低喃,'只要她還是丁家媳婦兒的一天,我就動她不得……'

  他現在終於能領悟到李白在'長相思'一詞中寫道,'美人如花隔雲端'、'長相思、摧心肝'中既無奈又深刻的感情了。

  ※※※

  宋雨薔逃難似的回到家,立刻直奔寢室,心臟好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似的,一直到衝進房裡才得以喘口氣。

  '娘子,你總算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丁書恩確定外面沒有人,抓著她冷冰冰的小手直問:'聶老闆怎麼說?那二千兩是不是真的不用我還了?'

  她一邊喘氣,一邊睇著結褵三年的丈夫,心中一陣酸楚,'相公,你要問的就只有這些嗎?'

  '怎麼了?是不是聶老闆反悔了?我就怕會這樣,二千兩不是小數目,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這下怎麼辦才好?'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團團轉。

  '不用擔心,借據我已經要回來了,二千兩確實不用咱們還了。'宋雨薔將東西交給他,口氣蕭索!毫無生氣。

  丁書恩拿著他親手簽下的借據,一顆心才落了下來,吁了一大口氣,'太好了,今晚我終於可以安心的睡覺了,娘子,多虧有你幫忙,不然我可慘了……娘子,你怎麼了?'

  她幽怨的睨著丈夫,'相公,你關心的就只有這些嗎?你為什麼不問問那位聶老闆有沒有對我怎麼樣?'

  '呃……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這才反應過來,順著她的詰問。

  宋雨薔淒楚的搖了搖頭,'沒有。'就算真的有什麼,說了又有什麼用。

  '我就說嘛,那位聶老闆雖然是開賭場的,不過看起來很正派,一點都不像那些地痞流氓。'他的心思又回到借據上,將它們一張張丟進火爐中燒成灰燼,毀屍滅跡。'白白賺到二千兩,我的運氣真好!'

  她半威脅半懇求的說:'相公,你要跟我保證,絕不會再跑去賭錢,不然我就把這事告訴婆婆。'

  '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他敷衍的說。

  '少爺、少夫人。'錦繡這時敲了門進來,'少爺,夫人請你馬上到大廳去。'

  丁書恩免不了心虛,'娘找我有什麼事?'

  '奴婢不清楚。'錦繡不方便說實話。

  '娘子,我到大廳見娘了。'賭錢的專應該不會傳到娘耳中,那大概是為了別的事情,他邊走邊想。

  錦繡將眼光調回到宋雨薔的臉上,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問道:'小姐,你剛剛上哪兒去了?'

  '我……出去辦點事。'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外頭這麼冷還跑出去,我去幫你泡壺熱茶,好暖暖身子。'錦繡轉身要出去,又被宋雨薔叫了回來。

  '你真的不知道婆婆找相公什麼事嗎?'

  錦繡微微一征,'小姐,我……'

  '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的嗎?'宋雨薔看得出她在隱瞞事實。

  '其實……夫人找少爺是為了……商量少爺納妾的事。'錦繡就是不想讓她傷心才瞞著不說的。

  宋雨薔心往下一沉,臉上的血色也跟著褪去,'是嗎?'明知道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可是真來臨時,她還是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小姐,你還好嗎?'錦繡小心的問。

  她露出讓人瞧了會心酸的笑靨,'我沒事,是我自己沒用,不能幫相公生個孩子,又能怪得了誰。'

  錦繡不滿的發出怨言,'這怎麼能怪小姐?說不定是少爺自己的身體有問題,搞不好是他不能生。'

  '錦繡,別胡說!'宋雨薔薄怒道。

  '夫人不該把一切都怪在小姐身上,人家是不忍心見小姐受委屈嘛!'宋雨薔溫柔的撫摸錦繡的辮子,'錦繡,謝謝你為我打抱不平,不過,這是我的命,再怨天尤人也沒用,只有去接受它,才能讓自己好過點。'

  '萬一娶進來的姨太太不好相處,或者跟小姐爭寵呢?'這種事情時有所聞,不能不先做防範啊!

  '或許沒有你想得這麼壞,我會試著跟她好好相處。'

  '小姐太善良了。'錦繡在心中打定主意,看來以後只有靠她了。

  ※※※

  住在興來客棧的聶廷軍已經決定慧劍斬情絲,等這一兩天雪勢轉小,便要起程返回杭州。

  '爺,老趙說今晚要在曲園酒樓為爺餞行。'展驍追上他下樓的腳步,轉達趙誠的心意。

  聶廷軍戴上手中的氈帽,'那就先謝謝他,告訴他我會準時赴宴。'

  '是。'主子決定回杭州,也著實讓他鬆了一口氣。

  外頭雖然白雪綿綿,店裡的生意也還不錯,仍有幾個客人上門,坐在那兒喝酒閒聊。

  '我聽說丁家又要辦喜事了。'客人甲瞌著瓜子說。

  '哪個丁家?'客人乙問道。

  '就是靠近朝陽門,專作木材生意的丁家,我聽說不久他們又要討媳婦兒進門了。'

  '丁家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而且三年前就已經娶妻,難不成是要納妾?'客人丙艷羨的說:'唉!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可以大享齊人之福。'

  '聽說是丁家那個媳婦兒不能生,所以才要兒子再納妾,真是可惜啊!長得再漂亮、再溫柔也沒用,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娶來只能擺著好看而已。'

  '對呀!換作是我,可能還會休妻再娶,更何況丁家三代都是單傳,以後祖產沒有人繼承,不是要白白便宜了外姓人,像丁夫人那麼能幹的女人,是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的……'

  展驍聽得是心驚肉跳,再看主子僵硬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爺,事情現在還沒個准,您別聽他們的。'天哪!主子該不會還沒死心,又要淌丁家的渾水了?

  '去查清楚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快去!'聶廷軍黑著臉,難以置信丁書恩居然還有臉再納妾,他把宋雨薔當作什麼了?有需要就利用,不需要就甩到一邊去,這算什麼男人!

  展曉暗暗叫苦,'是,我馬上去。'

  聶廷軍低咒一聲,'該死!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絕不捨得讓她受到半點委屈,他不會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只會全心全意的愛她、疼她。

  可是,她不是他的,也永遠不會明瞭他的心!

  ※※※

  兩日後。

  江玉芝又將兒子喚到大廳來,她有重大的決定要宣佈。

  '娘,您找我?'丁書恩乖順的問。

  '你先坐下,娘有話要跟你說。'她等兒子坐好,滿臉慈愛的笑說:'恩兒,你還記得高大爺的千金郁青小姐,就是三年前,原本娘看中意的媳婦兒人選嗎?'

  他點了點頭,'嗯!我記得。'

  '當初她不過才十五歲,如今已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至今都還未許人,前兩天高大爺派人來說,人家郁青小姐仍然對你念念不忘,高家跟咱們可說是門當戶對,而且高大爺的人面廣,對咱們往後的生意有很大的幫助。

  '想不到都過了三年,還是把你們湊在一塊,可見得你和郁青小姐有很深的緣分。'江玉芝說得是眉開眼笑,'恩兒,你也見過郁青小姐,應該不會反對這門親事才對。'

  丁書恩想想只不過是納個妾,沒什麼不妥。'我全聽娘的安排。'

  '好好好,真是娘的乖兒子。'她臉上堆滿笑容,'只不過……高家開出個條件,這才是娘叫你來的原因。'

  '什麼條件?'

  江玉芝說出了重點,'高大爺堅持要他的寶貝女兒當你的正室,也就是咱們丁家的少夫人,絕不跟別人共事一夫!'

  他嚇了一跳,'什麼?可是娘子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你把她休了不就得了。'江玉芝說得很是輕鬆。

  '可是……娘子又沒做錯什麼?'丁書恩張口結舌了半天,覺得這樣太殘忍了,何況娘子對他真的很好。

  '她怎麼會沒做錯什麼事,她犯了七出之罪的第一條"無子",單這個理由,咱們就可以休了她。'

  '可是娘子她……'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江玉芝瞭解自己兒子的個性,'你是不是狠不下心?那讓娘來跟她說好了,丁家絕不要一個不會生的媳婦兒!'

  '娘,您讓我考慮一下好不好?'他還是很喜歡他的娘子,捨不得休了她。'或者您再挑別家的姑娘,一定有人願意。'

  '不行!娘就是喜歡高家的小姐,只有她才有資格嫁進咱們丁家。想當初娘聽你的,讓你娶雨薔進門,結果是她自己肚皮不爭氣,怨不得別人,這回你要聽娘的話,把她給休了。'她專制的說。

  丁書恩好生為難,'娘,我真的很喜歡娘子,您不要讓我休了她好不好?'

  '恩兒,你是不是長大了,所以不聽娘的話了?'她厲聲的問。

  '不是這樣的,娘。'他怯懦的絞著手指,'我只是……捨不得她。'

  '等高家小姐進門後,你就會發現她比宋雨薔好上一百倍,很快的你就可以當爹,娘也能抱孫子,你爹地下有知也會很高興,難道你要當丁家不肖的子孫嗎?'她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

  丁書恩被母親一凶,不由得瑟縮一下,'我當然不想,只不過……'

  江玉芝見宋雨薔在兒子心中還是佔有很重的份量,這下硬的不成,只好來軟的,偷偷捏下自己的大腿擠出眼淚,掩帕啜泣。

  '我就知道……你翅膀硬了,可以飛了,所以不再聽娘的話了,嗚……我好命苦喔……'

  '娘,您別哭啊!'從沒見母親哭得這麼傷心,丁書恩也慌了手腳。

  她哭得呼天搶地,'老爺……您快來帶我走……嗚……我不想活了……'

  丁書恩又是遞手帕、又是拍哄,'娘……您不要這樣……我聽您的話就是了,您不要再哭了。'

  '真的?你不是在哄娘而已?'江玉芝止住了淚,抬頭問。

  '是真的,我聽娘的話,休了娘子就是了。'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不能失去娘親。

  江玉芝破涕為笑,'這才是娘的乖兒子,娘真的沒白疼你。'她馬上讓下人去請少夫人過來,心裡得意不已,這下,她可以明正言順的趕走不喜歡的媳婦兒了!

  不久,宋雨薔被下人請進大廳,她一眼就瞥見丈夫的表情怪怪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打了個突,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媳婦兒見過婆婆、相公。'她曲膝見禮。

  江玉芝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我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恩兒的媳婦兒人選已經挑定了。'

  宋雨薔頓時眼熱鼻酸,勉強綻出溫婉的笑靨,'恭喜婆婆、相公。'

  '最慢新娘子下個月就會進門了,但在這之前,我會派人送你回天津的娘家。'江玉芝還算含蓄的暗示。

  '送我回娘家?'宋雨薔呆呆的輕喃,腦子一下子變成空白。'婆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沒聽懂嗎?對方不願意和你共事一夫,所以,我決定讓恩兒休了你。'江玉芝狠狠的在她胸口插上一刀。

  青天霹靂,宋雨薔的臉條地白得嚇人,哀傷的眸光緩緩的看向坐在一旁的丈夫,丁書恩愧疚的瞄了她一下,隨即又低下頭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相公,你真的要休了我?'她的身子、她的聲音都在劇烈的顫抖。

  丁書恩吞嚥一口口水,吶吶的說:'娘子,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這麼做。

  '恩兒,你說錯了,是她先對不起咱們才對。'江玉芝插嘴說:'如果你能幫丁家生個兒子,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不要怪咱們無情。'

  宋雨薔整顆心都揪緊起來,淚珠沿著臉頰滾了下來。

  '是……是媳婦兒對不起婆婆和相公,沒能為丁家生下……一兒半女……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娘子,你不要哭……'他到底還有點良心。'你不要怨我,我也捨不得你,可是娘她……'

  '是我作的主,你要恨就恨我好了,反正事情我已經決定了。'江玉芝唯恐兒子又被宋雨薔的眼淚說動了,專斷的說。

  '婆婆,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求您讓我留下來……'她跪下來抱住江玉芝的大腿,淚漣漣的哭喊,'我可以把正室的位子讓給她……只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求求您……'

  那怎麼行呢?江玉芝心想,兒子對她還有情,要是把她留下來,萬一造成高家小姐的不滿,將來難免夫妻會失和,那可是會後患無窮啊!

  '不行,你非走不可!'江玉芝狠下心腸說。

  宋雨薔一邊掉眼淚,一邊朝她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

  '娘子,你不要這樣。'丁書恩忍不住開口替妻子說幾句好話,'娘,娘子她都願意讓出位置了,您就答應她……'

  '你別說話!'江玉芝揚聲斥罵兒子,丁書恩趕緊閉上嘴巴。'宋雨薔,你再求我也沒用,咱們丁家不要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媳婦兒,這兩天你趕緊把行李收拾收拾,我讓工人來把房間重新裝潢,好把穢氣去掉,增添些喜氣。'

  宋雨薔不再磕頭,將淚眼凝住在丈夫身上。

  '相公……'她一聲'相公'包含了多少的悲慼和痛心。

  '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丁書恩不敢再惹母親生氣,立刻閃得遠遠的。

  簡單的兩句話就判了她死刑,宋雨薔一聽,眼前一黑,突如其來的暈眩席捲向她,將她帶往無邊的黑暗……'咳……'宋雨薔躺在錦被下,兩眼無神的望著帳頂,她這種姿勢已經維持了一天一夜,除了偶爾幾聲咳嗽,她連動也不動一下。

  這段時間,江玉芝已經叫人送來一封休書,而丁書恩則沒有再踏進房門一步,更不用說來安慰她了。

  '小姐,我煮了一點粥,你多少吃一點,可不要餓壞了身體。'錦繡紅著眼眶勸道,'小姐,你不要這樣,要是你有個萬一,我該怎麼辦??'

  宋雨薔萬念俱灰的閉了下眼,蠕動著乾澀的嘴唇。

  '我真的……咳……吃不……下。'她一說話反倒咳得更嚴重。

  '小姐,你怎麼咳個不停,我倒杯熱茶給你喝順順氣。'說著,錦繡便先扶她坐起身,口中叨叨絮絮的念著。

  '小姐,錦繡說句難聽一點的話,就算你傷透了心,夫人也不會改變主意,她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巴不得把你休掉;那姑爺更不用說了,他根本沒有膽子違抗夫人的命令。'

  '這些我都……咳……明白。'宋雨薔倚在床柱旁,花容已憔悴,卻顯得楚楚動人。

  錦繡迅速的倒了杯熱茶過來,'所以呀!小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咱們就回天津,相信老爺和夫人會收留咱們的。'

  '不!咳……我沒有臉回去見爹娘……'宋雨薔乾涸的眼眸又湧出水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嫁出去的咳……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即使被休了也一樣,我怎麼咳……還有臉回娘家……投靠爹娘,我不能讓他們受人嘲笑咳……'

  '小姐,你怎麼越咳越厲害?是不是病了?'錦繡輕拍著她的胸口,'別哭了……要是把眼睛哭壞了那可怎麼辦?'

  '我沒事……咳咳咳。'這時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可是,咱們不回天津還能上哪兒去呢?'錦繡關心的是她們往後的日子。

  宋雨薔已心如死灰,'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是無所謂,什麼粗活都可以做,可是小姐不行……'她在心裡琢磨著。

  宋雨薔舉起手示意她別說了,'錦繡,你可以不用咳……陪著我,你在京城裡不是還有咳……其他親戚?你去投靠他們,不用管我了。'

  '那怎麼行?小姐,你心裡在想什麼?'錦繡心中揣揣不安,'你趕我走,是不是想做傻事?'

  '我沒有,咳……'宋雨薔低垂項頸,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錦繡用力搖晃她的肩頭,'不要騙我了,小姐,我伺候你這麼多年,還不瞭解你的性子嗎?小姐,想開一點,除了一死了之,一定還有其他路可以走。'

  宋雨薔再也擋不住悲愴的心情,嚎陶大哭,'哇……'

  '好了、好了,我不再說就是了。'錦繡噙著淚水,兩手緊擁住她輕哄著,'小姐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啊!老天有眼,祂不會讓咱們餓死的。'

  宋雨薔聽了哭得更大聲,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委屈和不安,全化做淚水宣洩出來。她不像錦繡那麼勇敢,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外界對她的眼光,更怕自己撐不下去,覺得此時她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劃去。

  這一刻什麼都不要想,就讓她盡情的哭泣吧!

  ※※※

  又過了一夜,宋雨薔的精神仍然不好,還咳了一整晚,讓錦繡擔心極了。

  '小姐,我看還是先請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只是咳嗽而已,多喝熱茶就夠了。'她不想再替丁家添麻煩。

  '行李都打點好了嗎?'

  '都弄好了,可是……小姐,我看咱們還是等你身體好了點再走,我想夫人也不會叫人來趕咱們離開,你看你氣色這麼差,我真的不放心。'

  宋雨薔啜了一口熱茶,將咳意暫且壓住,'早走晚走都一樣,這兒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錦繡,幫我拿筆墨過來。'

  稍後,錦繡在桌上備妥文房四寶,扶她坐了下來。

  宋雨薔兩眼盯著白紙,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寫些什麼好,呆坐了半天,最後終於下筆--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筊心事,獨語斜攔;

  難!難!難!

  人成名,今非昨,病魂長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這闕'釵頭鳳'是陸游的妻子唐氏所寫,當年陸游的母親強迫兒子休了不喜歡的媳婦兒,一對相愛的夫妻就此被拆散,如今這闕詞正吻合宋雨薔的心情。她好羨慕唐氏,雖然被迫與丈夫分離,至少知道丈夫對她有深厚的情愛。反觀自己的境遇,相公仍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無法脫離母親的懷抱,卻又不能要求他當個不孝子,她心中即使有怨,也只能往肚裡吞,'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又有誰瞭解她的苦?

  她歎息的放下筆,把它與休書放在一起。錦繡將斗蓬披在她肩上,兩人一起環顧生活了三年的家。

  宋雨薔不禁又回想起當初編織著美夢嫁進丁家,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這兒將成為另一個女人的新房。

  她哭腫的淚眸在房門合上前,不捨的再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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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38:18
第四章   



  錦繡攙著咳嗽連連的主子,蹣跚的走在雪地上。

  '小姐,你要撐著點,咱們馬上找間客棧先住下來。'她抬頭看,這該死的雪怎麼還下個不停,存心要害死她家小姐嗎?

  '咳……錦繡……對不起。'宋雨薔覺得自己好沒用,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小姐,你別這麼說,再忍耐一下。'錦繡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這才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異常。'哎呀!小姐,你身子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宋雨薔吃力的睜開眼,'我……'

  '小姐,你別昏倒,客棧就在前頭,快到了。'

  她不能倒下去!宋雨薔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卻身不由己,她的頭變得好重,眼皮也張不開來,就連雙腳都凍得麻痺了……她就要死了嗎?這樣也好……'小姐……'錦繡驚叫一聲,急忙要抱住主子往下墜的身子,可是有人動作比她更快。'喂!你這人要幹什麼?'

  聶廷軍將陷入昏迷狀態的宋雨薔打橫抱起,對一旁錦繡的叫嚷聲充耳不聞,旋身就大步離去。

  '你這個強盜、土匪!快放開我家小姐!'錦繡大叫著,才衝上前要救人,一條手臂卻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咦?怎麼會是你?'

  她一眼就認出來人,因為他們曾吵過架,印象特別深刻。

  展驍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沒錯,就是我,真是冤家路窄。'

  '呸!誰跟你是冤家?你們要把我家小姐帶去哪裡?'她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他吵。

  '廢話!當然是要救她,否則誰會吃飽沒事幹,在這種下大雪的日子站在外頭,不冷死也會凍死。'他說話也很沖。

  錦繡半信半疑,'咱們非親非故,你們為什麼要救咱們?'

  '不告訴你。'

  '希罕!我自己去問,閃開!'她一手撥開他,小跑步的追上前面的人。

  ※※※

  似乎睡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當所有的知覺又回到身上,宋雨薔只感覺到圍繞在週遭的暖意,讓她捨不得回到殘酷的現實。

  瞥見她睫羽眨動了兩下,聶廷軍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方落了下來。

  '你昏睡了兩天,也該醒了。'

  宋雨薔掀開眼瞼,征征的看著他好一會兒,眼神從呆滯到驚恐,接著以最快的速度爬坐起來,拉著被子躲到床角。

  '你……你是聶老闆?'她惶惑的打量這陌生的房間,心中的懼意更深了。'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

  聶廷軍一臉苦笑,她的表情活像他是什麼毒蛇猛獸,會撲上去咬她一口似的。

  '這兒是客棧,也是我的房間。'他故意加上最後一句,果然見到她的臉整個嚇白了。

  她本能的低下頭一看,瞥見自己身上只著單衣,沒有預期中的哭喊尖叫,只有豆大的淚珠撲簌簌的往下掉。

  他胸口一緊,嘴角扯出個嘲諷的弧度,'放心好了,衣服是你的婢女脫的,聶某可是連碰都沒碰你一下。'

  宋雨薔仰起嬌顏,怯怯的問:'真的不是你?'

  '如果你覺得可惜,我現在馬上補救。'他故作不正經的說。

  她猛烈的搖頭,將被褥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我……相信你。'

  '在你心中,我是個大惡人,你真的相信我這種人嗎?'

  聶廷軍往床頭一坐,嚇得宋雨薔更往床角縮去,兩眼警戒的注視他的一舉一動。

  '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既然出手救了你,當然要索求回報囉!'

  '我身上沒……沒有值錢的東西。'她頭低低的說。

  聶廷軍搓了搓下巴,眼神不懷好意的說:'錢我多的是,不過……我現在身邊缺少了個女人,反正你也被丁家給休了,不如咱們就將就湊合湊合如何?'

  '你……'他的話又刺中了她傷痕纍纍的心,氣急敗壞的嬌斥,'即便如此,我寧可死也不會作踐自己,你想都別想!'

  '何必想不開呢?我都不在乎你曾經嫁過人,只要你好好跟著我,包管你往後吃香、喝辣的,日子過得比在丁家好。'

  宋雨薔繃著蒼白的小臉,忿忿的瞅著他,'我就是死也不會跟著你……'

  話聲未落,她已經將額頭瞄準床柱,用盡全力的撞了過去。

  '你幹什麼?'聶廷軍沒料到她的性情會如此剛烈,竟真的不惜以死來抵抗,飛快的抱住她嬌弱的身子,阻止她尋短。

  '放開我……讓我死……'她四肢拚命的掙扎,朝他又捶又打,卻怎麼也甩不掉他的糾纏。'不要碰我!你這個壞蛋……走開……'

  想不到文文靜靜的她,也有如此潑辣的一面,看來是他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聶廷軍輕易的便將她按壓在榻上,再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制住,冷冷的說:'你要是敢尋死,我就把你那忠心耿耿的婢女賣到妓院裡,你該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吧!'

  宋雨薔陡地全身僵直,不再扭動掙扎。

  '你不是說真的吧?'她顫聲的問。

  '要不要試試看?'他不得不繼續扮演既殘酷又無情的人,否則她絕對會再想法子尋死,或者嘗試逃走。

  宋雨薔抖著微白的唇瓣,眼角滑下淚,'求求你,不要!'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從現在開始,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他心存感謝,老天爺終於把她賜給他了。

  '那錦繡呢?我能不能見她一面?'她好怕這人早就把錦繡賣到妓院。他的手指輕輕抹去她的淚,聲音沙啞的說:'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只要你順從我,我就會盡快讓你們主僕兩人見面。'

  '你真的沒有把她賣到妓院?'

  聶廷軍的指腹拂過她嫩如花瓣的下唇,眼神轉黯,呼吸也變急促。

  '你並不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如此該死的吸引我?他沒有把話說完,怕洩漏了心底的渴望。

  她畏懼的閉上眼睛,忍受著他的觸摸,心中又慌又怕,不禁自問,她真的就這樣委身給這個陌生的男人嗎?

  '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我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欺負我?'就算她是個棄婦也還是有尊嚴,即使死也要保持清白。

  '不許哭!跟著我不好嗎?難道你還有其他路可以走?'他的大掌撫過她瘦削的肩頭,揉向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恨不得此刻就佔有她。

  宋雨薔抿著唇止住哭聲,可是淚水還是不聽使喚的往下掉落。

  他俯下身用嘴吻去她的淚,口中的鹼味讓他放棄強要她的念頭。

  '我對病奄奄的女人沒興趣,等你先把病養好再說。'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移開壓住她的身軀,暫時解除了她的危機。

  她愣愣的張開眼,不解他為何臨時改變主意,原來她還以為自己今日是躲不掉這男人的摧殘。

  '把藥喝了。'他態度專橫的將碗遞給她,恐嚇的說:'我要出去辦點事,要是你敢逃走,以後休想再見到你的婢女!'

  '我……不會的。'還沒確定錦繡的安全前,她不會一個人逃走的。

  聶廷軍深深的睇了她一眼,確定她聽話後才開門出去。

  '錦繡,是我害了你,希望你沒事。'宋雨薔在心中默默的祈禱。

  ※※※

  '爺。'展驍迎了過來。

  '事情辦好了嗎?'聶廷軍問。

  '我已經讓人先送她回杭州,那咱們何時出發?'

  聶廷軍沉思半晌,'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勉強上路只會加重她的病情,再過幾天看看。'

  '爺確定宋姑娘會心甘情願的跟咱們回杭州嗎?'既然已經被婆家休了,自然不能再稱呼她為丁少夫人。'如果爺付出的感情始終得不到回報呢?'

  '我在賭,賭最後她終究會愛上我。'說來悲哀,不過卻是事實。

  '萬一爺輸了呢?'

  聶廷軍佯作灑脫的輕笑,'那麼我會將她安置好,然後……不再打擾她。'

  現在展驍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主子已經將感情全放進去了。

  '別說這些了,丁家的情形如何?'自從知道丁書恩有意納妾後,聶廷軍就密切注意丁家的一舉一動,這才能適時的救了宋雨薔。

  展驍一臉的鄙視,諷刺的說:'丁家那對母子簡直是冷血動物,對宋姑娘根本不聞不問。我還聽說丁書恩對於母親要他休妻的事,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個聽話的好兒子,哼!連個妻子都保不住,還能有啥作為。'

  聶廷軍眼神一沉,冷冽的掀唇一笑,'這樣也好,以後她就是我的,也不需要他們關心,不過,他們居然這樣對待她,這個仇,我非替她報不可!'

  '對了,我已經跟掌櫃的說好,把這東廂房都包下來,不會有閒雜人等在這裡出入,可以讓宋姑娘好好靜養。'

  聶廷軍讚許的微笑道:'辦得很好,現在幫我備馬車,我要出去添購些東西,你則留下來守著她。'他不怕她逃,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有人留守。

  '是!'這還是展驍頭一回見主子為了一個女人煞費苦心。

  ※※※

  '咳……'宋雨薔在一陣咳嗽聲中驚醒過來,模糊中,她見到屋內人影晃動,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這才想起自己置身何處。

  一眨眼,聶廷軍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的床前,手上還端著一碗藥。

  '你醒了正好,該吃藥了。'

  她一臉防備的坐起身,趕緊將被褥拉到下巴,'我……自己來就好。'

  '你確定?'

  宋雨薔領首,微顫的伸出一隻手,將碗接過去,一湯匙一湯匙的舀進嘴裡,還頻頻用眼角餘光偷覷他,以防他有不當的舉動。

  '別把我想像的太壞,比起丁家母子,我的心腸可比他們好太多了。'他真的開始後悔一開始給她的印象太差,如今想扭轉情勢,恐怕不容易。

  '他們畢竟是我的婆婆和相公,請你不要批評他們。'她小聲的頂嘴。聶廷軍有些妒意,'已經不再是了,從此,他們母子對你而言只是陌生人,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

  她咬了咬下唇,因為不想惹惱他,兀自低頭猛喝藥。

  '你不反駁我嗎?'他不要她怕他。

  宋雨薔兩手捧著碗,眉尖憂鬱的蹙起,'是我先對不起婆婆和相公,所以就算相公休了我,我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就因為你無法替丁家生個兒子嗎?'真是可笑!

  '你不是女人,無法瞭解我的感受。'她鼻頭一酸,淒苦的說:'你不能明白我多想要有個孩子,而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一輩子也無法體會當娘的喜悅,那是女人最大的遺憾。'

  聶廷軍表情恍惚的喃喃說道:'你錯了!不是每個女人都想要孩子,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她瞟向他鬱鬱寡歡的臉龐,心中有一絲迷惑,此刻的他看來好脆弱,讓人想去安慰他。

  不對!她怎麼反倒同情起這麼行為乖戾的大壞蛋?她不是應該討厭他、恨他才對嗎?

  直到手中的空碗被接了過去,宋雨薔才回過神來,將方纔莫名的感覺拋到腦後,告訴自己那只是一時的錯覺。

  '等你病好了之後,我就帶你回杭州,以後那兒就是你的家了。'聶廷軍自顧自的說。

  宋雨薔怔忡了一下,'杭州?'

  '我產業大部分都在杭州,你當然也得跟我回去。'他看出她並不願意,口氣自然也霸道起來,不容她反對。

  '我……'除了跟著他,她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他聲調低沉,充滿脅迫,'想想你的婢女,她的命運操在你的手中。'

  她越想越驚,'你不要再騙我了,錦繡早就被你賣了對不對?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死了,你把錦繡還給我!求求你,把她還給我!所有的錯都怪在我身上好了,她是無辜的……'

  '我沒有騙你,她還活得好好的。'他握住她的肩頭,'冷靜一點!女人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就算你真的不能生育,也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自責了。'

  '不!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臉回去見爹娘,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她哭得聲嘶力竭,不斷的責備自己。'為什麼我不能生?我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為什麼?'

  聶廷軍黑瞳因怒氣而瞇起,驀然俯下頭封住她顫抖的唇瓣,舌如長鞭的滑入檀口,興起一陣狂風暴雨,恣情的掠奪她的美好。

  被他唐突的舉動駭著了,宋雨薔忘了哭泣,隔了好久才想到要反抗,可是雙臂被困在他的腋下,任她的頭顱怎麼轉動,那張大嘴就是有辦法如影隨形。

  '唔……'不要!不要!她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這些。從小所受的教養,不允許她接納第二個男人,即使被休了也一樣。

  他的大手探進她敞開的單衣內,隔著褻衣握住一團柔軟,他原想給她一點時間適應,可是現在才明白唯有佔有她,讓她徹底的成為他的人,才有辦法讓她從此認命的跟著自己。

  宋雨薔被放倒下來,一具男性軀體緊接著壓向她,褻衣在一瞬間自她胸口被扯落,暴露出一對形狀完美的雪白胸乳,那掩藏不住的春色,使他困難的吞嚥一口口水。

  '不……'她難堪的用手遮掩。

  他狠下心不理會她的淚水,一件件的卸下身上的衣物,直到剛硬亢奮的軀體裸裎在她眼前,卻瞟見她迅速的閉上眼。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有必要這麼害羞嗎?'她宛如處子般的純真,讓他更覺興奮。'張開眼睛看著我!'

  '不要……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宋雨薔可憐兮兮的乞求。

  聶廷軍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將她的兩手拉至頭頂,湊下嘴含住一隻劇烈起伏的峰頂,用唇舌去押戲它。

  '呀……你怎麼可以?'她簡直嚇壞了,條地張開淚汪汪的水眸,筆直的瞪向胸前的黑色頭顱,發覺他竟像個嬰兒似的吸吭她的乳尖,小臉漲得比火還紅。'不要這樣,你不能這麼做……'

  她的反應不免讓他好奇,雙眼燃著兩簇慾火,自宋雨薔胸口揚起頭來,'丁書恩沒有這樣愛過你嗎?'

  宋雨薔羞窘的緊閉上眼,'相公他……對我向來有禮,才不像你……'

  '夫妻敦倫還需要什麼禮數?'他似笑非笑的問:'難不成你們成親三年從未裸裎相見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老羞成怒,奮力的想讓雙手自由。

  他怔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那麼請問你們通常在床上都怎麼做?'

  '我不需要告訴你。'宋雨薔自知敵不過他的力氣,羞憤的嗚咽,'我知道我逃不了了……隨便你要怎麼樣都行,但只求你趕快結束。'

  她那誓死如歸、任人宰割的態度惹怒了聶廷軍,他邪笑的將手伸到她的褲頭,一寸寸的拉下它。

  '太快結束不就代表我的能力不行?那可會傷了我男性的尊嚴。'他著魔似的眼從她不住抖動的胸脯。下移至平坦的小腹,到毫無寸縷遮掩的修長玉腿,以及隱藏在茂密叢林間的女性地帶。

  宋雨薔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擋住他令人窒息的深沉眼光,即使在丈夫面前,她也從未這樣暴露過自己的身子,如今卻讓這個男人一覽無遺。

  '丁書恩曾經這樣看過你嗎?'她的反應讓他不解。

  她強忍著屈辱,'我用不著告訴你。'

  聶廷軍大手一撥,將她緊合的玉腿分開並且曲起,再將自己安置在其間。

  '你要做什麼?!'宋雨薔驚恐的瞪大眸子,睇見他的手拂過她細軟的黑色毛髮,然後用食指和中指按揉著私處的花瓣。'呀……你不可以……'

  老天!他怎麼可以摸她那裡?

  '他也沒這樣碰過你嗎?'他加重力道的搓揉,直到它興奮的腫脹,溢出濕濡的愛液。

  '不……不要……'她想推開他的手,卻便不上半點力氣,身子抖得更厲害,'別這樣……啊……'

  他用膝蓋將宋雨薔的腿撐得更開,讓那透明晶亮的液體沾滿她的臀瓣,'喜歡我這樣碰你嗎?感覺到這股濕意了嗎?'

  宋雨薔小手扯著錦被,嬌細的呻吟不斷從唇邊逸出。

  '我不知道……'她從未經歷過這種既痛苦又愉悅的衝擊。'我……好難受……'她宛如未經人事的處子,臉泛紅暈、兩眼迷亂,承受不住他狂野的歡欲。

  '廷軍……這是我的名字,我要你喊我的名字。'他不要聽見她喊出前任丈夫的名字。

  她搖晃螓首,腦子一片昏眩,'我……唔……'

  '叫我的名字!'他捧高她的臀,將飽滿的慾望浸入她濕潤的穴口。'廷軍……不許你忘記這個名字。'

  '廷……廷軍。'宋雨薔嚷嚀的叫出聲。

  他發出勝利的笑聲,同時也將自己挺進她的體內,這才感覺到那幽穴比他想像中還要緊窒窄小。

  '啊……'他粗吼一聲,完全的衝進她的深處。

  宋雨薔一時無法接納他的巨大,本能的往後退縮,'唔……'

  '會不舒服嗎?'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抬起滿頭大汗的臉龐,'習慣就好,我會小心不弄痛你的。'

  她咬著唇無法回答他,怕自己發出淫蕩的叫聲。

  聶廷軍有節奏的擺動自己,將熱情往她的體內抽送,彷彿想徹底的攻佔她。他抓起枕頭墊在她的臀下,讓慾望的根苗沖得更深。

  '呃……'她抑不住的吐出呻吟,指尖掐進他厚實的背部。

  他持續不斷的衝刺,彷彿要不夠她似的,只是一味的將自己埋進她的體內,直到她願意開口求饒為止。

  '呃……唔……夠了……'宋雨薔覺得自己快死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她的身子好像不再屬於她的了。

  聶廷軍才滿意的傾全力與她作最後的結合,將男性的精華注入她的體內……※※※

  位於賭場上方的廂房內,透過半敞的窗縫,丁書恩豪賭的姿態盡入眼簾,像是故意縱容一般,沒有人試圖勸他收手。

  '他到目前為止簽下多少借據了?'聶廷軍冷笑的問。

  趙誠撥了下算盤,'大概快八千兩了。'

  '很好,如果他還要賭下去,就再借他兩千兩,讓它剛好湊足一萬兩。'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人一旦對賭上了癮,想戒可就難如登天了。

  '是。'趙誠雖然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不過還是遵命行事。

  展驍看了直搖頭,'我看他再這樣賭下去,沒把他們丁家的租產賭光才怪。'

  '一萬兩對丁家來說還不至於破產,不過要是讓人知道丁大少爺有賭錢的壞習慣,高家還會把女兒嫁進丁家嗎?'

  展驍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爺的計畫是破壞丁、高兩家的親事。'

  '丁家想借重高家的人脈當支柱,我偏偏不讓他們如願!'聶廷軍披上斗蓬大衣,'回去吧!好戲才要上演,別急。'

  主僕倆乘坐馬車回到興來客棧,聶廷軍等不及想見到宋雨薔恬靜的睡顏。自從昨日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他明白在她心中仍然懷著很強的抗拒心態,只是無可奈何之下才接受他,想要融化她的心,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不過,他已經沒有耐心等待,愛她的慾望如此強烈,只要她的人是他的,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得到她的心。

  推開房門,屋裡留有一盞燭光,彷彿是在等待他的歸來,聶廷軍霎時有股回到家的感受,對一個從未享受過家庭溫暖的他而言,這種感覺是多麼彌足珍貴啊!

  他卸下衣物,鑽進被窩中擁抱住她柔軟的嬌軀,烙鐵般的吻肆掠著她細緻的肌膚,一一烙下專屬的印記。

  '唔……'宋雨薔在睡夢中隨著他的挑逗而逸出呻吟。

  聶廷軍像個飢餓了許久的人,張大嘴巴飽嘗她柔軟的胸脯,直到胸前那兩粒含苞待放的蓓蕾因他而盛開。

  '求你……'她下意識的配合他的求歡。

  他的手充滿佔有慾的攻城掠地,臉上閃動激狂的欲求,'雨薔……張開你的眼睛,我是誰?告訴我……'

  宋雨薔張開氨氤的美眸,'廷……廷軍。'

  '是的,從今以後,只有我能這樣對你。'他抬起她一條修長的玉腿,將它環在腰上,一個挺進,將自己送進依舊如處子般生澀窄小的花徑,他幾乎是一進入她的體內就達到了高潮。

  '呃……'她在他猛烈的索求中無助的嬌喘,想抵抗的念頭隨著不斷攀升的快感而消失殆盡,女性的本能也讓她忘記羞恥的弓起身子……來自互古的旋律於焉展開……直到聶廷軍沉重的身軀翻到一邊,順勢將她疲累的身子摟進懷中,兩人相擁而眠。

  不知經過多久,一道灼熱的呼吸不時的吹拂過她的項頸,將宋雨薔自沉睡中喚醒。

  她一時間還搞不清楚狀況,待發覺錦被下的嬌軀一絲不掛,而背脊又緊貼著男人赤裸陽剛的胸膛,一條裸臂更由後橫到胸前,握住她渾圓的乳房,接著腦海中出現一幕幕男女交歡的畫面。

  '老天……'她羞慚的摀住臉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變成一個這麼淫蕩放浪的女人。

  宋雨薔,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臣服在他的誘惑之下呢?她在心裡不停的大罵自己。

  過去每次與丈夫同床,根本連對方的身體都沒見過,他只是在黑暗中褪去她的褻褲,然後埋進她體內抽動幾下便離開,除了疼痛外,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是例行的公事。

  可是當聶廷軍對她做同樣的事,她只覺得全身發熱,那是種既痛楚又愉悅的感官,雖然理智要她抗拒,身體卻享受他帶給她的激情快感,明知不應該,她卻無法控制自己。

  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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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玉芝尚不知兒子在外頭闖下大禍,一早便聽到僕人通報,說高家老爺前來拜訪,馬上笑臉相迎。

  '親家公,歡迎、歡迎。'她趕緊命下人奉茶,沒瞧見高老爺不豫的臉色。

  高老爺馬上抬起右手,'等一等,這"親家公"三字還是別喊得太早。'

  '啥?親家公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挑高眉梢,詫異的問。

  '什麼意思?'高老爺一臉忿忿的坐下,用質問的口吻問道:'好,那我就直說了。江夫人,我昨天聽到一個傳聞,說令公子嗜賭成性,還在外頭欠下大筆的賭債,可有此事?'

  她聞言大驚,不由分說的便矢口否認,'當然沒有這種事了!恩兒一向交友簡單、生活節制,怎麼可能會上賭場賭錢?一定是別人故意污蔑,親家公,你可不要誤信謠言。'

  '真的是謠言嗎?對方可是說得斬釘截鐵,還說親眼見到令公子出入賭場。'

  江玉芝這下真的生氣了,'那個人是誰?請親家公叫來跟咱們對質。'

  '那人是誰你別管,如果讓我查出來這件事是真的話,咱們兩家的親事就此作罷。'高老爺直截了當的說。

  '絕不可能是真的……'她才這麼說,廳外就傳來叫囂聲。

  '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

  '這兒可是丁府,不是你們這些人撒野的地方,快出去!'聽那聲音像是有兩三名僕人努力要阻止外人闖入。

  江玉芝不快的喝道:'外面在吵什麼?'

  '夫人,不好了!'僕人一臉驚慌的衝進來,'外頭來了幾個人,他們說少爺欠了他們錢,要上門來討債。'

  '什麼?!'江玉芝臉色大變,這時展驍已經帶了兩名打手進門。'你們是什麼人?兒子欠你們什麼錢了?'

  展驍揮了揮手中的證據,'你兒子欠了咱們賭場裡一萬兩的賭債,這兒有他親筆所簽下的借據,就算你們想賴也賴不掉。'

  '賭債?!一萬兩?!'她的身子晃了兩下,險些站立不住。'不可能,我兒子絕不會跑去賭錢,絕對不可能!'

  高老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江夫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來人!快去請少爺到大廳來。'她火速的命人前往,非證實自己兒子的清白不可。

  僕人匆忙的到房裡將正在和周公下棋的丁書恩叫了起來,他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到大廳,一見到屋裡的展驍,所有的瞌睡蟲就全跑了。

  '啊……你……'他曾在賭場裡見過這個人。

  展驍嘲弄的笑笑,'丁大少爺,早哇!'

  '恩兒,你老實跟娘說,你根本沒到賭場去過,更沒有欠下什麼賭債對不對?'江玉芝不敢相信在她的管教下兒子會學壞。

  丁書恩面帶慚色,'我……我……'

  '不用問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真的。'高老爺哼道。

  '岳父,您……也在這兒?'丁書恩這才見到未來的老丈人也在場。

  '不要叫我岳父,咱們高家要不起你這個女婿!江夫人,你還是好好管教你這寶貝兒子,咱們的親事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高老爺悻悻的拂袖而去。

  '親家公、親家公……'江玉芝追了幾步,氣得轉身怒斥兒子,'看你幹得好事,好好的一段親事全被你搞砸了。'

  他梗著聲音跪下來,'娘,我錯了……'

  江玉芝氣得全身發抖,'現在說錯了有什麼用?'

  '你們說完了沒有?'展驍雙臂環胸,睥睨眼前的母子,'丁大少爺,你這一萬兩銀子打算什麼時候還?'

  '我……'丁書恩只有向母親求助,'娘,您要救我……'

  江玉芝已經被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別開臉硬是不理。

  '娘,我下次不敢了,這回您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他泣不成聲的拉扯江玉芝的裙擺,'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賭了,您相信我……'

  展驍簡直快看不下去了,反正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戲也演完了,是該下台一鞠躬了。

  '十天之後,我會再上門,到時你要是再不還錢,就要你一隻手、一隻腳來抵債,咱們走!'說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離去。

  丁書恩連打了好幾個哆嗦,'娘……他們說要剁掉我的手跟腳,娘,救我!'

  '你真的快把我給氣死了……'江玉芝氣急敗壞的將兒子拖到祖先牌位前,'好好的跪在這裡向你爹懺悔,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起來!'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辛辛苦苦拉拔長大、寄予厚望的獨生子,居然給她捅下這麼大的樓子,一萬兩不是個小數目,教她上哪兒去籌?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丁書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

  江玉芝沮喪的坐下。欲哭無淚的說:'你知道為什麼娘一直要促成咱們和高家的親事嗎?前陣子咱們山裡頭的樹木被人盜伐,損失相當慘重,本想和高家結為親家後,可以借筆銀子來周轉。結果被你這麼一搞,親事泡湯了,還欠人家一萬兩的賭債,現在咱們除了幾畝田地之外,就只剩下這座祖先留下來的老宅院,恩兒,難道你要娘把它給賣了嗎?'

  他震驚的揚起臉,'娘,我不知道……'

  '恩兒,你也該長大了,娘不可能讓你依靠一輩子。'她現在才明白過去太溺愛兒子,如今為時已晚。

  丁書恩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

  宋雨薔端詳著鏡中的影像,心思卻飄到天剛破曉時,那男人又用無數的熱吻吵醒她,再以唇和手在她身上製造出一波波的快感還記得當時她不住的發出令人銷魂的嚶嚀聲,任由他狎玩擺弄──每憶及此,她就羞得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不知該氣他,還是恨自己沒用。

  當她悠然醒轉,躺在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這才鬆了一大口氣。因為連著幾天下來,只要他回到房中,必定先和她歡愛一回不可。

  宋雨薔輕撫著自己的臉龐,鏡中人兒的美眸反常的清亮有神,儘管嬌軀因過度縱慾而乏力生疼,可是身心都盈滿難言的暢快,這是過去身為她丈夫的丁書恩從未給予過她的美妙滋味--老天!她怎麼可以這麼想呢?

  從何時開始,她竟變得如此淫蕩不堪?怎麼可以為了貪圖一時之歡,便將自幼所受的教養給拋開?

  宋雨薔將臉埋在手掌中,不敢面對鏡中的自己。

  '想什麼?'一雙巨掌輕按在她的肩頭上,讓她微微的戰慄一下。

  她低垂粉頸,聲若蚊蚋般,'沒什麼。'

  聶廷軍從懷中取出一支以黃金為材料,上頭鑲嵌著紅寶石的簪子,就著鏡子的映射,插在她綰起的髮髻上。

  '喜歡嗎?'從今以後,他要用一切最好的來嬌寵她。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宋雨薔不解他為什麼要送她如此昂貴的禮物,他要她的身子已經得到了,犯不著對她這麼好啊!

  '我送禮物給我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即使是你也不能拒絕。'他又取出一對同樣用紅寶石鑲嵌的耳環給她,'把它們戴上,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拔下來。'

  宋雨薔從未戴過如此華麗的耳飾,'這……'

  '除了謝謝二字,其他的我都不聽。'他不改其霸道口吻。

  她猶豫了兩秒,'謝謝你的禮物。'看來是不收不行了。

  當宋雨薔將紅寶石耳飾戴上,正好搭配身上的新衣,烘托出她聖潔美麗的姿容,連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

  '我第一眼看到它們就知道適合你……'聶廷軍熱血澎湃的睇睨她,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會,宋雨薔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迴避開來。

  '請你以後別再這麼費神,我向來不習慣戴這麼貴重的首飾在身上。'他送她禮物的用意,是為了回報她這幾天在床第之間取悅他嗎?

  聶廷軍口氣顯得有些焦躁,'為什麼不敢看著我?是不是因為你心裡還沒有忘記丁書恩?'

  他不想表現出吃醋的醜樣,可是她的無動於衷總是讓人氣憤。

  聽到丁書恩這個名字,宋雨薔身子一頓,畢竟夫妻三年,即使他對她無情,終究曾是她的丈夫,她不會這快就將他忘懷。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心裡只准有我,不准有其他男人的影子!'他雙臂由後環抱住她,緊緊的將她箍在胸前。

  宋雨薔顰眉嬌呼,'我不能呼吸了……'

  '你是我的!總有一天,我會將丁書恩的影子從你的心版上抹去。'聶廷軍醋意橫生的起誓,接著,有些惡意的壞笑,'告訴你一件消息,聽說丁家和高家的親事已經取消了。'

  '為什麼?'她一怔。

  '丁書恩賭性不改,又到賭場豪賭一番,欠下一萬兩的賭債,高家不是傻瓜,怎麼肯將女兒嫁給他。'

  '他又去賭錢了?'宋雨薔失望的歎息,'他答應我不賭的,為什麼還是去了呢?'

  聶廷軍撇了撇唇色,諷笑的說:'如果戒賭這麼容易,我開的那些賭場不早該關門了?這是他遺棄你的報應,那種人不需要同情他!'

  她憂心忡忡的低喃,'一萬兩不是個小數目,他要怎麼還呢?'

  '你還在關心他?'他低咆。

  宋雨薔憂慮的凝睇他的眼,'你給他多久還債期限?'

  '七天,不過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只剩下最後四天。'

  '四天怎麼夠呢?'她喃喃道。

  他禁不住一陣冷嘲熱諷,'你這麼關心他們,他們曾經領過情嗎?我勸你還是不要剃頭擔子一頭熱,他們可從來不曾在乎過你是死是活,好了,不要說這些了,咱們出去用飯吧!'

  儘管已經跟丁家毫無關係,可是她仍然沒辦法當作不知情。宋雨薔愁眉深鎖的想,只是,就算她想幫忙,也沒有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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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丁書恩這幾天到處奔波籌錢還債,平常交往的友人一聽說他要借錢,馬上躲得不見人影,不然就是跟他撇清關係,最後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他只好硬著頭皮到興來客棧碰碰運氣,一聽掌櫃說聶廷軍還沒走,便急著要見他。

  '請你讓我見見聶老闆。'他向展驍說。

  展驍冷淡的說:'我家主人現在沒有空,丁大少爺還是請回吧!'

  '求求你讓我見他,只要一下子就好。'丁書恩低聲下氣的請求。

  他打量丁書恩狼狽的樣子,可見得這幾天日子很不好過。'好吧!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去請示我家主人。'

  '謝謝、謝謝。'

  丁書恩冷得縮起肩膀、搓著雙手在外頭等待,沒過多久,展驍就出來回覆了。

  '丁大少爺,請跟我來。'展驍領著他到東廂房的一間小花廳,'我家主人就在裡頭,進去吧!'

  再謝過後,丁書恩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進屋。

  '聶老闆,謝謝你願意見我。'他暗笑的說:'我……我今天是來請求你再多寬限幾天,到時我一定會把錢還清的。'

  聶廷軍狀似悠哉的品茗,'喀!'的一聲放下杯蓋,'丁大少爺,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已經很優待了,何況以丁家目前的經濟情況,區區一萬兩銀子並不算什麼,要我再寬限幾天實在沒有道理。'

  '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丁書恩緊張的頻頻擦汗,'我娘說山上的樹木前陣子被人盜採了大半,有段很長的時間很難接到生意,因此……手頭緊了點,一時之間很難湊到那麼多銀子。'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干?'聶廷軍不痛不癢的說。

  丁書恩嚥下一口唾沫,'我知道,可是咱們真的一下子沒辦法拿出那麼多銀子,聶老闆,算我求求你,錢我是一定會還,只是需要時間……'

  聶廷軍嘲弄的睥睨面前窘態百出的男子,'你們不是還有一些田地,可以先拿來作抵押,不然還有一座宅院不是嗎?既然沒有錢就不要賭,也不必來求我了。'

  '這……'娘不會答應的。

  '怎麼?你不回去問問你娘嗎?還是要我現在就叫人打斷你的手腳?'

  '不!我馬上回去找我娘商量。'丁書恩嚇出一身冷汗,掉頭就往外走,心想娘絕不會讓他動用到祖先留下來的田產,這下鐵定完蛋了。

  丁書恩步出小花廳,正好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自對面的房中走出來,他揉了揉雙眼,還以為看花了眼。

  '娘子!'他快步的繞過花圃,穿過長廊到對面去。'娘子,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雨薔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竟不知怎麼回答他才好。

  他熱切的拉住她的柔夷,'娘子,你走了以後我好想你,還以為你已經回天津去了,沒想到居然還可以再見到你,我真的太高興了。'

  '我……'她五味雜陳的瞅著曾經是自己最親密的丈夫,心中竟沒有一絲喜悅,這讓她好生困惑。'我生了一場大病,多虧了廷……呃,聶老闆救了我,還讓我先住在這兒。'

  '原來是這樣,還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他話說到一半,握在手中的小手就被人抽走。'呃……聶老闆?'

  聶廷軍不想當個妒夫,偏偏就無法眼睜睜見丁書恩握著自己女人的小手,即使他們曾經是夫妻也不行!

  '現在才來表示關心有何用?當初你們母子狠心的將她趕出門,難道就沒想過她一個弱女子在這種天氣怎麼回天津,更沒想過她可能會病死在路邊?'

  '別說了!'宋雨薔輕聲的制止。

  丁書恩一臉的慚愧,'不是我狠心,是娘她……我不能不聽她的話。'

  '好個孝順的兒子!'聶廷軍挖苦的嗤哼,'既然你已經把她休了,就收回你虛偽的關心,往後她的事部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在我心裡,還是很愛娘子的,娘子,你要相信我。'

  宋雨薔聞言,分不出心中是苦是悲,'你到這兒來有事嗎?'

  '我……欠了聶老闆一點錢,所以來求他再寬限我幾天。'丁書恩心中一慟,又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娘子,請你也替我向聶老闆說情,請他放我們丁家一條生路,不然我就死定了,娘子,你要幫我!'

  '這……'這教她如何開口?

  聶廷軍惱怒的瞪向丁書恩,他居然還有臉求宋雨薔幫他說情,他從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男人。

  '誰說情都沒有用,這一萬兩銀子我是要定了。'他憋著怒氣喝道。'還有,她不再是你的娘子,不要再這麼叫她。'

  '娘子,你要救救我……'丁書恩才不管那麼多,只要能幫他解決困難,也要厚著臉皮硬賴著不放。

  宋雨薔一時左右為難,最後還是選擇替他求情。

  '真的不能再寬限幾天嗎?'儘管他們不再是夫妻,但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她不能袖手不管哪!

  她的態度讓聶廷軍怒紅了雙眼,莫非在她心底就只愛丁書恩一個人,而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強要她身子的大惡人?

  他悶聲的問:'你這是在幫他求情?'

  宋雨薔眉間鎖著輕愁,幽幽的歎口氣,'我不能不幫他。'

  這句話聽在兩個男人耳中,各有不同的意義。

  丁書恩大聲的歡呼,'我就知道在這世上除了娘,只有你對我最好了。'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聶廷軍掩去受傷的眼神,漠然的瞟向丁書恩。

  '好,既然她願意替你說情,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再給你十天的時間,等十天的期限一到,要是再還不出錢來,你就等著一輩子當殘廢吧!'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走了。'丁書恩興高采烈的作勢要走,臨時想到什麼,走了兩步又回來,'娘子,我跟高家的親事已經取消了,我現在就回去跟娘說,求她答應讓你回來,你在這裡等我。'

  這回他真的走了,卻丟下一顆大炸彈。

  宋雨薔臉上不見半絲驚喜,照理說她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想到要回那個家,胸口卻像堵了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不是應該覺得高興嗎?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聶廷軍一臉諷刺的表情,只有自己明白心中的苦悶。

  她無措的進到房中,'我……已經不能回去了。'

  聶廷軍滿口苦澀的說:'你是擔心丁家會知道我和你的事?我可以收買這兒的掌櫃和夥計,只要你、我都不說,絕不會有人知道,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到丁家,繼續當丁家的少夫人。'

  '你要我回去?'陡然間好像有根針紮在她的心口上。

  他故作大方狀,'問題是你想不想回去?如果你真想回去,我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與其這樣,不如就成全你們。'

  宋雨薔深深的看著他,'那你會把錦繡還給我嗎?'她竟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他再用錦繡來威脅她,讓她繼續留在他身邊。

  '我可以把她還給你,反正我已經得到我要的了,如果你還是決定回丁家,到時別忘了通知我一聲。'聶廷軍戴上漠然的面具,趁面具滑落之前奪門而出。

  '廷……'她揚起手想叫住他,轉念一想,又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宋雨薔心中好矛盾,畢竟她嫁給了丁書恩,對女人而言,名節重於一切,丁家若願意再接受她,她還是應該回去。

  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為什麼呢?

  才不過十天而已,那個家突然變得好遙遠,是她的心變了嗎?

  ※※※

  宋雨薔坐在飯桌旁,眼神複雜的瞟向對面的空位,今晚他又沒回來吃飯,就連晚上兩人同榻而眠,他也不再碰她了。

  '他不在嗎?'她問展驍。

  展驍輕咳一聲,'嗯……爺他……出去辦點事。'

  '是賭場的事嗎?'

  '不是。'

  '那麼是什麼事?'

  他一時語塞,'宋姑娘,你還是別問,飯菜快涼了……'

  '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宋雨薔不禁好奇的又問。

  展驍沒轍,只有坦白說了。'爺他……他上翡翠園去了。'

  她還沒意會過來,'翡翠園?那是什麼地方?'

  '就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展驍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剎那間彷彿有一桶冷水從她的頭頂澆了下來,讓她全身的血液都結冰了。

  '他去了妓院……'這就是他不碰她的原因嗎?因為他對她已經膩了、倦了,所以,他才去找那些歡場中的女子?

  不對、不對,他上妓院跟她有什麼關係?她跟他原本就沒名沒分,如果他對她不再留戀,她便可以恢復自由,也可以回到丁家去,這不正是她要的嗎?

  '宋姑娘,爺他只是心情不好,上金鎖姑娘那兒喝酒,晚上絕不會留在那兒過夜的。'展驍一心想要亡羊補牢。

  她霍地起身,'對不起,我吃不下去,想先回房休息。'

  宋雨薔一步也沒停的衝回房中,用力的關上門扉。當她回過神來時,才注意到雙頰掛著兩行淚水。

  '我為什麼要掉眼淚?他不再勉強我、願意讓我離開,我該開心才對不是嗎?為什麼要難過呢?'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心中千頭萬緒,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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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40:26
第七章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聶廷軍帶著微醺的醉意回到客棧,瞥見房中的燭火還亮著,一跨進房門,就見宋雨薔一臉木然的坐在床頭,他無言的將斗篷掛在衣架上,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這麼晚了還不睡?'這兩天他都故意選在她睡著後才回來,就是怕自己見了她又會改變主意。

  他的手還沒觸摸到她,宋雨薔已反應激烈的向後退縮。

  '不要碰我!'她的嬌斥聲讓他變了臉。

  聶廷軍眉頭一擰,妒火與怒氣兩種力量在胸口爆了開來,沉聲道:'你現在不是在丁家,還是我聶某人的女人,為什麼不能碰?我偏要碰。'

  '放開我!'她心痛難耐的大叫,'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

  他譏諷的大聲嘲笑,'你嫌我的手髒,那麼你又清高到哪裡去?'

  宋雨薔小臉一白,彷彿在他無情的言語下死了一回,'是……我是個下賤、不知簾恥的女人,的確沒有資格批評任何人……'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他剛剛是在發什麼酒瘋,說什麼鬼話,那句話不是他的本意。'雨薔,看著我……'

  她哭嚷的捶打他,'我不要看到你……你走開……'

  '你到底是怎麼了?'聶廷軍不懂她在發什麼脾氣,還以為她應該開開心心的等待丁家的人來接她。'你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我能有什麼不滿?'宋雨薔斷斷績績的抽噎著,用眼神控訴他,'女人一生的命運都操縱在男人的手中,只有任人擺佈的份,我還能怎麼辦?求求你出去,讓我靜一靜。'

  聶廷軍見她哭得傷心欲絕,心疼的張臂擁住她,才想柔聲安撫,宋雨薔卻冷不防的用力一推,險些將他推倒在地。

  '不要用那雙抱過別的女人的手碰我!'他身上沾有女人濃烈的香味,那味道讓她窒息且憤怒。

  他怔愣了好半天,總算明白她在鬧什麼情緒。

  '你這是在吃醋嗎?'他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拉大。

  宋雨薔見到他得意的笑容,心中更為悲憤,'我沒有!你好可惡……'

  他想掬起她淚痕斑斑的小臉,卻被她躲了開來。

  '為什麼要招惹我?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她已經不曉得該何去何從了。

  聶廷軍又驚又喜,'雨薔,你……對我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是不是?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好好好,我不逼你。'他已經慢慢的進駐到她的心中,假以時日,她會愛上他的,到目前為止能有這樣的斬獲,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別哭了,我不逼你就是了,不要哭了。'

  他輕聲細語的哄著她,宋雨薔的淚水反而流得更凶。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待她,她好害怕自己會愛上這個強佔她身子的男人,就算她被休了,也要從一而終,她不能背叛相公,可是她的心卻在不知不覺當中動搖了。

  宋雨薔將淚顏埋進他的胸前,嚶嚶低泣,'嗚……'

  '怎麼又哭了?我以後不會再去翡翠園了,我可以對天發誓。'聶廷軍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輕柔的將她壓在身下,一一吻去她的淚,雙手自動的卸去她的衣物,撫上她潔白如雪的肌膚。

  原本紛亂的情緒因突來的情潮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嬌喘連連的回應,嬌軀在他大掌的逗弄下不住的顫動……※※※

  江玉芝沒想到兒子又會提出將宋雨薔接回家的建議,她好不容易趕走不討人喜歡的媳婦兒,豈有再讓她回來的道理!不過她沒有當面反對,只是旁敲側擊的問清楚前因後果,再另想對策。

  在第二個期限來到的前一天,丁家母子一起出現在興來客棧。

  丁書恩扶著母親上前,'聶老闆,這位是家母。'

  '丁夫人。'聶廷軍淡漠的朝她領首,'想不到比預定的時間早了一天,想必你們已經把銀子準備好了?'

  江玉芝看得出這年輕人的歲數與自己的兒子相當,可是那股氣勢硬是強悍許多,若是她的兒子也能有這份能耐,不知該有多好!

  '聶老闆,我這兒有北京城最大錢莊"興隆號"的銀票,總共有五千五百兩,請你點收。'她將帶來的東西讓丁書恩呈給他,'剩下的四干五百兩還需要再等三天,我想有這些銀票足以代表咱們的誠意,聶老闆應該不在意多等個三天才對。'

  聶廷軍瞄了一眼手中的銀票,的確是'興隆號'開出的票子,數目也沒錯,'既然是丁夫人親自出面,就當是聶某給你一個面子,再等三天也無妨。'

  聽他們把事情辦好了,丁書恩左顧右盼的問:'聶老闆,請問我娘子她人在哪裡?可不可以請她過來?'

  '丁大少爺找她有事?'聶廷軍面不改色,暗忖,看情形他還沒死心。

  丁書恩笑嘻嘻的說:'當然是要接她回家,娘子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聶老闆,請你把她請過來,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聶廷軍原本還想拒絕,不過他也很想親耳聽聽她的決定,於是讓展驍去把宋雨薔請到小花廳來。

  在忐忑不安間,宋雨薔被請進小花廳,待她瞥見江玉芝也在場,本能的畏縮了一下,實在是她怕極了江玉芝。

  '娘子,我來接你回家了。'丁書恩欣喜的奔了上去,渾然不知有個人差點衝過去將他一腳踹出廳外。

  江玉芝不期然的潑了兒子一身冷水,'恩兒,娘可還沒答應呢!'

  '娘,我這輩子只要娘子一個人,您就讓她回家來好不好?咱們以後會努力的替您生個孫子,不會再讓您失望了。'他以為母親要他休了宋雨薔,只是因為她不能生育。

  聶廷軍聽了他的話,馬上沉下臉,這些都看在江玉芝的眼中。

  '恩兒,你別再傻了,就算現在你想把她接回去,人家也未必肯放人。'她語含玄機的說。

  '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誰不肯放人?'江書恩不解的問。

  江玉芝沒有兒子那麼好騙,將嘲弄的眼神瞟向表情窘迫的宋雨薔,她就不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沒出事。

  '什麼意思你問問她就知道了,只有你這傻瓜還被蒙在鼓裡。'她的口氣輕蔑到了極點。

  丁書恩看看母親,又看看低垂粉頸的宋雨薔,越聽越迷糊,'娘,您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娘子,你會跟我回家的對不對?'

  '我……'宋雨薔無言以對。

  聶廷軍踱到她身邊,伸臂擁住她發抖的細肩,以佔有的姿態宣告世人。

  '我將娶她為妻,所以不可能再跟你回丁家去了。'他朗聲的說,同時也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尤其是宋雨薔本人。

  她呆愕的斜睇向身邊的男人,完全沒料到他居然會說出要娶她的諾言,原以為他只是抱著玩弄她的心態,絕對沒想過他會給她名分。

  江玉芝震驚的問:'她是被咱們丁家休掉的女人,你竟然還願意娶她?'

  '我不在乎!'聶廷軍灑脫的笑說。

  丁書恩嘴巴張得好大,語無倫次的叫道:'不行……娘子是我的……她已經嫁給我了,怎麼可以再嫁給你?'

  '不要忘了你已經休了她,從今以後,她是屬於我的。'聶廷軍懶得再跟他囉唆,'雨薔,這兒交給我來處理,你先回房去。'

  '娘子,你不要走……'丁書恩像搶玩貝似的將她拉到身旁,'娘子,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你跟我回去。'

  '恩兒,你這是幹什麼?'江玉芝不悅的低斥。

  他扁起嘴,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索性耍起賴來了,'娘,我不管!娘子是我的,她是我的。'

  宋雨薔不得不向聶廷軍求助,他當然樂意為她解決困難。

  '丁大少爺,請你像個男人好嗎?是你先不珍惜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丁書恩含著淚凝睇她,'娘子,你不要拋下我……'

  '恩兒,有點出息行不行?憑咱們的家世,要幫你娶個媳婦兒還怕找不到嗎?'江玉芝火大的對兒子大吼,'像她這種殘花敗柳,不配再進咱們丁家的大門。'

  她的指控讓宋雨薔刷白了臉,卻又無法反駁,畢竟她說的都是事實,只得默默忍受她無情的譏笑和抨擊。

  聶廷軍的黑眸射出兩道凌厲的怒芒,'丁夫人,請把嘴巴放乾淨一點!雨薔已經不是你丁家的人,她的所作所為都與你們無關。'

  '聶老闆,你這話就錯了,宋雨薔畢竟曾經是咱們丁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雖然已經被休了,不過,她這麼快就跟男人跑了,傳出去可是有損丁家的名聲……'江玉芝故意拉長尾音,靜待他的反應。

  聶廷軍冷冷一笑,'那麼丁夫人想要什麼樣的補償?'

  '那四干五百兩就此一筆勾消,聶老闆意下如何?'她可是精打細算過。

  '好,成交。'他乾脆的同意她的條件。'這是一萬兩的借據,全都還給你,咱們銀貨兩訖,互不相欠。'

  江玉芝喜孜孜的點頭,'聶老闆果然爽快,那麼就告辭了。恩兒,走啦!'

  她硬拖著還不放手的兒子,母子倆在丁書恩的叫喚聲中離去。

  '四千五百兩……'宋雨薔黯然的輕歎,她在丁家三年的青春歲月,就只值這點銀子,教人怎能不心傷?

  聶廷軍自私的思忖,他就是要斷了宋雨薔重返丁家的念頭,讓她認命的跟著自己。

  這下,他們終於可以起程回杭州,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先辦妥。

  在一連串緊鑼密鼓的安排下,今晚在京城最大的飯館'鴻賓樓'內擺下十多桌的喜酒,在趙誠和一干手下的道賀聲與震耳的鞭炮聲中,聶廷軍和宋雨薔在眾人的祝福下舉行了婚禮,儀式簡單而隆重。

  新郎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從喜宴中脫身。當他來到新房門前,已等不及要度過一個屬於兩人火熱、甜蜜的洞房花燭夜。

  '娘子。'聶廷軍挑開覆在宋雨薔頭上的紅巾,深情的凝睇新婚妻子水盈盈的烏眸。'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簡潔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喉頭一緊。

  這不是她頭一回披嫁裳,卻帶給她極深刻的感觸。

  宋雨薔心生疑惑的將秀臉抬起,迎上他深幽的瞳眸,這是當初那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可惡男子嗎?為何他注視她的眼光如此溫柔?她真的糊塗了。

  他微笑的執起她嬌美的下顎,'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可以不必娶我的--'反正除了跟著他,她也無路可走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你真的不在乎我曾經嫁過人嗎?'男人想要的不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像她這種被休了的女人,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吧!

  聶廷軍哈哈大笑,'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喜歡不按牌理出牌,只要是我想要的,根本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如果我真的在乎,就不會娶你了。'

  '可是……我沒辦法給你一兒半女。'她道出心中最大的隱憂。

  '那就不要孩子。'他回答得很乾脆。

  這答案出乎她的預料之外,不禁訝異的眨了眨眼,'呃……你不想要孩子?'

  '老天爺若願意賜給我子嗣,我自然高興得接受,若不願意也強求不得,別把我跟其他男人相比。'

  宋雨薔實在弄不懂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可是她沒有因他的話而得意忘形。'那是你現在的想法,萬一以後你想要有個兒子呢?到時你還是會再納妾,同樣的事情又會重複發生。'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對天發誓。'他撩起袍擺跪下,舉起右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聶廷軍剛才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有違背誓言,將來另又納妾進門,就讓我遭天打雷劈,五雷轟……'

  '不要說了!夠了!'宋雨薔驚駭的一把摀住他的嘴,'我相信你就是了,你怎麼能立這麼毒的誓?'

  聶廷軍親親她的小手,'這樣才能證明我的決心,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嗯!我相信你就是了。'她淺淺一笑。

  他渴望的接近她,將唇附在她的耳畔,'那麼咱們可以上床休息了嗎?'

  宋雨薔心一慌,羞怯的將頭垂得低低的,'嗯,我……先幫相公脫下衣裳。'儘管兩人已纏綿無數次,可是她仍很不習慣兩人裸裎相見。

  '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歡"相公"這個名詞。'不是他心胸狹窄,而是每次聽她這麼叫,就會連想到丁書恩。

  她小臉泛紅的低喃,'廷軍……'

  '我在這裡。'聶廷軍俯身吻上她的柔唇,在唇齒交纏間逸出飢渴的呻吟。'你終於是我的了……'

  ※※※

  杭州聶府兩輛馬車風塵僕僕的一路從京城回到家,宅子裡的僕人都出來迎接主人歸來,幫忙將馬車上的行李全卸下。

  '爺,你這趟出去的可真久。'開口說話的是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豐腴有致的身材和艷麗的臉蛋,有股成熟女子的風韻,也只有她敢對聶廷軍用這種稍嫌不敬的語氣說話。

  聶廷軍不以為作的笑笑,'蘭大姊,這陣子有勞你了。'因她年紀比自己稍長一歲,便以'大姊'相稱。

  原來這女子就是如今聶府的女總管徐寡婦。

  '咱們的新夫人呢?你可別淨藏著不讓人家瞧。'徐寡婦往他身後張望,瞥見篷車內步下一名端莊嫻靜的女子,'想必這位就是夫人了?'

  宋雨薔靦腆的對她微笑,疑問的望向丈夫。

  '雨薔,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蘭大姊,也是這座宅邸的總管,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她商量。'

  徐寡婦性格開朗、不拘小節,'夫人這一路上也累了吧!房間都已經整理好了,我馬上叫人準備熱水。'

  '謝謝蘭大姊。'她的確需要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塵埃。

  '夫人,請跟我來,我帶你到你們的新房去。'徐寡婦熱情的招呼,宋雨薔朝丈夫一瞥,得到了他的同意,才跟著她先行離去。

  比起丁家的老宅邸,聶府堪稱得上是豪門巨院,宅內的一草一木都保持了南方園林的清秀、婉約。

  往後的數十年,這兒就是她的家了嗎?宋雨薔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一個多月,她的人生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夫人,這兒就是迎薔閣了,以後你和爺就住在這裡。'

  宋雨薔美眸微微的睜大,'迎……薔……閣。'他居然用她的名為這座院落取名,實在讓她太驚訝了。

  '夫人,快進來瞧瞧還需要什麼東西。'徐寡婦將門扉大開,示意她進屋。她心情激盪的進了門,屋內的擺設處處可見其用心,有種令她說不出的撼動,屋內已有一名奴婢在忙著,那人的背影好眼熟,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就在她臆測之際,那婢女轉過身面對她,這一看,她不禁大叫出聲。

  '錦繡?!'

  那婢女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一個多月的錦繡,兩人恍如隔世的抱在一塊。

  '小姐,我終於見到你了。'她流淚的說。

  徐寡婦輕哂的退出房外,讓她們主僕兩人好好的敘敘舊。

  宋雨薔輕撫她的臉,硬咽的問:'錦繡,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

  '真的是我,小姐不是在作夢……啊!我現在應該喊你夫人才是,夫人,我真的好想你。'

  '錦繡,我也是,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她激動的抱緊對方,一顆不安的心總算落實,霎時哭得像個淚人兒。

  錦繡狐疑的抬起頭,'爺他沒有跟你提嗎?'

  她搖頭。

  '事情是這樣子的,那天夫人病倒後,第二天爺就直接派人將我送到杭州來,連讓我跟你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害我這些日子成天擔心受怕,直到前幾天爺寄了一封信回來,信上說他娶了夫人,我這才放心了。'

  宋雨薔納悶地問:'可是,他為什麼不老實跟我說呢?'

  '大概是爺想給夫人一個驚喜,他讓我先來適應這兒的環境,這表示無論如何爺都會把你帶到杭州來,可見得爺對你用情極深,否則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夫人,這真是太好了,我真替你高興。'

  宋雨薔錯愕不已,'你說他……對我有情?'

  '除了這個原因還會有什麼?我可沒見過以前那位姑爺對你這麼好過。'錦繡是百分之百站在聶廷軍這一邊。

  宋雨薔不禁怔然,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這驚人的消息。

  '夫人若不相信的話,你來看這是什麼東西?'錦繡將她拉到內房,指著放在梳妝怡上的首飾盒。

  '這是……'宋雨薔一臉震懾的打開它,裡面所放的珠寶首飾一樣也不少。'這不是我娘給我的嫁妝嗎?怎麼會在這兒?'

  她還以為已經被丁書恩拿到當鋪當掉了。

  錦繡笑吟吟的說:'這是我要到杭州前,爺親手交給我的,我也不清楚他是從哪裡得來的,但一定是爺知道它們對你的意義重大,所以特地要我把它們還給你。'

  '他……為什麼呢?'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卻一個字也不說。

  '夫人,比起以前在丁家的日子,這位新姑爺才是你真正的良人。'

  宋雨薔陡地轉身朝外走,錦繡趕緊叫住她,'夫人,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見他,我要親口向他道謝。'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從今以後,她要全心全意的服侍他,報答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夫人,你急什麼呢?這兒是爺的房間,他早晚都會進來,你還是先換個衣裳,好好的休息一會兒,爺不會跑掉的!'錦繡揶揄的說。

  宋雨薔羞赧的白她一眼,'貧嘴。'

  '嘻!夫人別害臊了,讓我幫你打扮得漂亮迷人,包準把爺迷得再也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呵……'

  '錦繡!'宋雨薔嬌嗔的說。

  ※※※

  夜晚的書齋燈火通明。

  徐寡婦向聶廷軍報告他在北京這段時日從各賭場傳來的營運狀況,以及家中的瑣事。雖然在杭州城內,聶府的主人是'雲翔布莊'的老闆,是位道道地地的生意人,卻不知那只不過是一種掩護。

  '爺,如今慈禧太后和皇上出走西安,京城裡一日無君,那些官員們私底下也就放心大膽的到賭場裡賭錢,結果輸了錢還不服氣,不是故意找喳,就是趁機把咱們的人關進大牢,雖然我也拜託人用銀子買通了簽押房裡的長隨,總算將他們給救了出來,可是,長久下來也不是辦法,你可得想個法子應付。'

  聶廷軍翻閱著手上的報告書,眉頭形成幾道深深的皺褶,'我知道了,這件事讓我想一想。'

  '這還不是我最擔心的事,我是怕萬一哪個人嘴巴不牢靠,將你給供了出來,那就真的麻煩大了。'她又說。

  '我相信我選的人不會出賣我。'若怕危險,他就不會踏上這條路。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爺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徐寡婦憂心忡忡的將該說的話說完,'如果沒我的事,那我下去了。'

  他'嗯!'了一聲,頭也不抬的繼續審閱手上的東西。

  許久之後,聶廷軍歎息的合上報告書。捏了捏眉心,心中有個念頭萌了芽,這是他以往從未考慮過的事。

  自從他十四歲那年跟著賭徒師父浪跡天涯,十年來靠賭為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若出了事,不會有人為他傷心落淚,也沒有後顧之憂,可是如今不同了,他身邊有了雨薔,往後得多替她設想。

  也許是到了該收山的時候了。

  ※※※

  他踏進迎薔閣的門檻,還以為妻子早已睡下,卻見屏風後有黑影晃動,他順手關上房門,以穩健的腳步向裡頭邁進。

  在內房等待的宋雨薔聽見走音,緊張得屏住呼吸,她有好多感謝的話要說,卻一時不知先說什麼才好。

  '在等我嗎?'聶廷軍溫存的眼睜鎖住她若有所思的眸光,嗓音低沉的說:'以後如果我太晚回房,你就先睡沒關係,不必為我等門。'

  宋雨薔看著他顯得有些侷促,囁嚅的說:'嗯……我……'她覺得自己好笨拙,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他黑眸帶笑的問:'你有話要跟我說?'

  '我……要跟你說聲謝謝。'她深吸一口氣,終於把梗在喉頭的話說出來。'謝謝你把我娘給我的嫁妝還給我,還有錦繡的事,真的非常謝謝你。'

  聶廷軍莫測高深的瞅著她,半晌後才說:'我要的不是"謝謝"這兩個字。'

  她無比真誠的問:'那你要什麼?只要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努力辦到。'

  '你心裡明白我要什麼。'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給予。

  '我明白?'

  他並不急著點破,'等你想通了再告訴我答案。'

  宋雨薔困惑的蹙起黛眉,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他要的是什麼。瞥見他逕自解鈕脫衣的動作,她才想到自己的責任,馬上上前接手。

  '你……不能暗示一下嗎?'她真的想不到。

  '不行!'他低首輕笑。

  她脫下他的長袍掛在衣架上,苦惱的直皺眉頭,腦子還在迷宮中轉不出來。'我實在想不出來,那是一樣東西嗎?'

  聶廷軍考慮了一下,'嗯……也可以這麼說。'

  '很貴重嗎?'她趕緊又問。

  '對我來說它是很貴重。'他要的是她的心和愛,雖是無形,卻比任何一樣有形體的東西都來得有價值。

  宋雨薔苦思,'到底是什麼呢?'

  他略感失望的在心中暗歎,'好了,這幾天忙著趕路你也累壞了,這道謎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想,早點睡吧!'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宋雨薔沒有把謎底解開,心裡總是不踏實,她真的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你不累嗎?那麼咱們就做點事幫助你早點入眠。'他側躺著身軀笑睨著她認真思索的小臉,語帶曖昧的說。

  她臉紅似火的將錦被蒙住了頭。

  '我……要睡了。'儘管嫁過兩任丈夫,她對性事仍舊十分害羞。

  而夜還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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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41:23
第八章   



  隔天一早宋雨薔便找上了徐寡婦,聽說她到聶府工作已有兩年,丈夫的事她應該很清楚,問她準沒錯。

  '夫人是要問我爺平常有什麼嗜好?'

  宋雨薔點頭如搗蒜,殷切的說:'對,不管是什麼都好,譬如說他愛吃的東西,或者喜歡什麼東西之類都可以,只要你想得到,什麼都告訴我。'

  '哦……原來是這個,其實爺對吃並不挑嘴,什麼都喜歡,不過,比較愛吃一些道地的小菜,對那些山珍海味反倒沒興趣,至於喜歡的東西嘛……'

  她聽得很專注,深怕遺漏了什麼,'怎麼樣?'

  '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徐寡婦驀地'啪!'的擊了一下掌,'對了!爺對腳上穿的鞋子很挑,他的鞋全由一位老師傅專門為他做的,現成的絕對不穿。'

  '真的嗎?'宋雨薔自認在女紅方面還不錯,或許可以親手縫一雙鞋送他,不過,她的手藝比起老師傅的可就差多了。'謝謝你,蘭大姊,還好我問了你。你知道那位老師傅的店在哪裡嗎?'

  徐寡婦點頭,'當然知道,就離咱們這兒不遠,夫人打算做什麼?'

  '我是想去請教那位老師傅,請他傳授一些秘訣給我,我好親手幫相公做一雙合腳舒適的鞋。'起碼這是她唯一辦得到的事。

  '夫人能有這個心,爺知道了一定很欣慰,也不枉他對你的一番苦心。'為了佈置迎薔閣,裡頭的一景一吻可都是爺親自指定的,可見得他有多麼在意她。

  宋雨薔綻出溫柔的笑意,'他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我回報他也是應該的,只是擔心自己手藝不好,不能讓他滿意。'

  '不管好不好,爺都會很開心的接受你親手做的禮物。'不用猜也知道。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蘭大姊,這件事你千萬別跟他說。'

  徐寡婦瞭解的笑笑,'我知道,我不會說的。'

  ※※※

  這天下午,宋雨薔主僕由鞋鋪裡回家的途中,她小心的將手中的男鞋揣在懷中,想像著丈夫臉上驚喜的笑容,那麼她的努力也就沒有白費了。

  原本鞋鋪的老師傅根本不理睬她,不過宋雨薔一點都不灰心,天天到鞋鋪裡去看他工作,最後老師傅被她的誠心所感動,開口指點她訣竅,如今這份禮物總算接近完成的階段了。

  '夫人,這幾天爺都在忙什麼?怎麼每天早出晚歸,難得見到他一天在家?'主僕倆坐在馬車裡閒聊。

  宋雨薔沉吟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丈夫在外面的事,做妻子的本來就不該問太多,所以我也不方便開口。'

  '你不怕爺在外頭有別的女人嗎?'

  '你不要危言聳聽,他不是那種人!'她是全然的相信他,這種想法是從何時開始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錦繡吐了一下舌頭,'我也相信爺不是那種三心兩意的男人,不過像爺這樣英挺出眾又家財萬貫的男人,就怕會有一些不要臉的女人主動送上門。'

  '就算如此,我也要相信他。'夫妻之間若少了信任,又如何白頭偕老?此時馬車停在聶府門口,僕人上前通報有客來訪。

  '蘭大姊不在嗎?'通常都是由她出面招呼客人。

  僕人說:'總管有事出去了。'

  '那我去一趟好了,錦繡,先幫我把東西拿回迎薔閣。'

  '要不要我陪夫人進去?'

  '不用了,還有其他人在,不會有事的。'她雖然在丁家從未招待過客人,可是既然她嫁進聶府,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必須學習如何做個當家主母,免得丟了丈夫的臉。

  宋雨薔步履輕盈的來到正廳門口,便見到了僕人口中的客人,對方是一位長相俊逸非凡、有幾分邪氣的年輕男子,一見到她,雙眼就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她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又不能轉身逃走,只有強自鎮定的喚來僕人奉茶。

  '我家相公不在家,不知公子是……?'

  這名俊美邪氣的男子正是溥敏,他為了見大嫂一面,可是不辭辛勞的從上海趕來。

  他細細的打量面前丰姿綽約的清雅少婦,連連點頭稱讚。

  '嘖!果然是與眾不同。'原來大哥喜歡的是這一種類型的女人,難怪看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

  '公子?'這人真是失禮。

  溥敏故意不讓僕人事先告知她自己的身份,就是想乘機試探她,大哥不畏世人的眼光,執意娶一個被丈夫休掉的女人,他是很佩服,不過,得通過他這關,他才肯承認這個大嫂。

  '在下與聶爺有生意上的往來,既然他不在家也無妨,跟聶夫人談也是一樣,你說是不是?'他這登徒子的角色可是扮得唯妙唯肖。

  見他言行輕薄,而且還放肆的逼近她,宋雨薔驚慌的往後退,'公子請自重,否則我要叫人了。'

  '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兒又沒別人在,不會有人瞧見的,咱們站近一點說話也比較親切……'

  宋雨薔不想再聽下去,下意識的揚起手甩了他一個耳光,登時兩人都呆住了。

  他撫了撫微紅的俊臉,誰教他要調戲大嫂,活該被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怎麼可以出手打客人?這下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跟相公交代?淚水在宋雨薔眼中打轉,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溥敏一見她泫然飲泣的表情,心中大喊不妙,慌張的要上前解釋,'你……先別哭……聽我說……我是……'

  '二爺,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徐寡婦才到家就見到這一幕,不禁拔尖的大叫,兩指立刻揪住他的耳朵,像在教訓兒子一般,'你向天借膽了,居然連你大嫂的豆腐也敢吃?'

  '哎呀!痛啊!'他齜牙咧嘴的大聲喊疼,'蘭大姊,我可不是你兒子,小心別把我的耳朵擰下來……'

  徐寡婦悻悻然的斥罵,'你在外面風流得還不夠,連自己的大嫂都敢對她亂來。'

  他揉了揉發紅的耳朵,'我哪敢?我只是跟大嫂開開玩笑而已。'

  '哼!等爺回來,你自己跟他解釋好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的修理你。'

  '不……你可別說啊!我已經知道錯了,拜託、拜託!你千萬不要跟大哥說。'他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求饒。見徐寡婦不為所動,他趕忙朝向宋雨薔又求又拜,'大嫂,我剛才真的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一次……'

  '你是……溥敏,敏二爺?'宋雨薔若有所悟,她曾聽丈夫說過他有個結拜兄弟,兩人的感情不輸給親手足。

  '是呀、是呀!就是我。'他一張俊臉霎時變成苦瓜,'我只是一時好玩,才故意跟你開個小玩笑,絕對不是有意冒犯你,大嫂,請你原諒我!'

  '好玩?!'徐寡婦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你把你大嫂當作什麼人了?她可不是你那些鶯鶯燕燕。'

  溥敏自認有錯在先,趕忙舉雙手投降。

  '好了,蘭大姊,我已經知錯了嘛!大嫂,你就原諒我這年幼無知的小叔,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不然等大哥回來,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夫人,你別信他的話。'見她表情軟化,徐寡婦忙道。

  '蘭大姊,我是哪裡得罪你了,讓你對我這麼不滿?'他問。

  徐寡婦兩手往腰上一叉,'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著呢!是誰在外頭招蜂引蝶,惹得人家閨女對你是茶不思、飯不想,一個個找上門來,還要勞煩我幫你收尾的?'

  他趕忙大聲喊冤,'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只不過對她們友善的笑了笑,是她們自作多情,我有什麼辦法。'

  '你呀!這輩子注定命犯桃花,還是少對女人笑,免得又讓人誤會了。'

  '是是是!'溥敏不敢再跟她辯下去,否則准又沒完沒了了。'大嫂,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宋雨薔對他剛才的行為已然釋懷,輕點螓首。

  '謝謝大嫂。'他誇張的拍拍胸脯,慶幸自己逃過被揍的命運。

  只不過他還是高興得太早,當晚上大家在飯桌上用餐時,眾人瞥見他左邊的嘴角有塊不是很明顯的瘀青時,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的傑作。

  ※※※

  '大哥,你真的決定了嗎?'

  '我已經開始進行了。'書齋內響起聶廷軍與溥敏的對話。

  '捨得嗎?'

  聶廷軍莞爾一笑,'你沒聽人家說過,捨得、捨得,有捨必有得這句話嗎?就是不靠賭,隨便做點小生意,我也一樣可以養家活口。'

  '你這個決定是為了大嫂?'溥敏問。

  他也坦白不諱,'我承認她佔了大部分的原因,可是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再冒險了,從小到大,從沒真正享受過家居生活的我,現在只想跟她過平靜安定的日子。'

  '既然大哥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大哥會離開杭州嗎?'

  '還不一定,等賭場的事都解決了,再來考慮其他的。'聶廷軍啜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出其不意的問他。'你回家了嗎?'

  溥敏剎那間斂起漫不經心的神情,垂下又長又捲的睫毛,很難得見到他嚴肅的表情。'嗯!'

  '哦!想必見到你的小羽兒了?'

  '見是見到了,不過我沒有讓她瞧見我。'他永遠忘不了當她得知自己主動要求和她姊姊退婚時,衝著他大叫'我恨你、我恨你'的情景,他的小羽兒一輩子也不會瞭解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她。

  '我只是約了我大哥出來見了一面,他說上官家對我離家出走遲遲未歸的事很不諒解,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他們似乎已經開始考慮退婚的可能性,畢竟女人的青春有限,況且兩家當年不過是口頭之約罷了,並沒有正式下聘,總不能一直等待下去,再說這些年我的風流事跡已傳回家鄉,有誰還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浪蕩子。'

  聶廷軍似笑非笑,'那麼你的計策還是成功了,真是辛苦你。'

  '大哥就別挖苦我了。'他哭笑不得的說。

  人人都當他是個花心大蘿蔔,女人是見一個愛一個,成天不務正業,只曉得在青樓妓院裡鬼混,這還真虧了他這張萬人迷的俊臉,才有辦法瞞過眾人的眼睛。

  其實那些不過是一種假象,從頭到尾,他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小羽兒。

  '我看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你還是早作準備,免得你的小羽兒飛了。'

  溥敏閃著堅定的眼神,嘴角噙著勢在必得的微笑,'不會的!她只能屈於我,我絕不會再讓她從我手中飛走了。'

  小羽兒,你等著,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了,他心中忖道。

  ※※※

  展驍走在長廊下,見到對面行來的人,不由分說掉頭就走。

  '喂!幹嘛見到我像見到鬼似的,我有話問你。'錦繡小碎步的追過去,'喂!你聽到了沒有?'

  '你是在叫我嗎?'他斜睨的問。

  '這兒只有咱們兩個人,不是叫你叫誰?'

  '我有名有姓,可不叫"喂"。'

  錦繡翻了一下白眼,'大男人幹嘛這麼愛計較?好啦、好啦!展驍、展大哥,我能請問你一件事嗎?'

  '好吧!給你問。'他很忍耐的聆聽。

  '你不是姑爺的貼身保鏢嗎?怎麼今天沒跟著姑爺?'

  他一副要答不答的模樣,'我是回來幫爺拿點東西,待會兒就要出去了。'

  '什麼東西?'

  '無可奉告。'

  小氣!'那最近姑爺都在忙些什麼,為什麼整天都見不到影兒?'

  展驍挑了挑眉,'是夫人要你問的?'

  '才不是,夫人才不會去過問爺在外頭的事,是我覺得奇怪,才幫她問一問。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

  他語帶保留的回答,'反正是公事就對了。爺的私生活很嚴謹,不會去一些不該去的地方,這樣你滿意了嗎?'

  '布莊裡的生意真有那麼忙嗎?'大概只有她還不知道聶廷軍經營賭場的事,而宋雨薔也不變嚼舌,自然沒必要跟她提,免得她大驚小怪。

  '就是要忙才有銀子賺,不然整天待在家裡,錢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她微慍的瞪眼,'你說話有必要這樣連諷帶刺的嗎?'

  '誰教你專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們兩人八成犯沖,否則怎麼會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結下樑子。

  錦繡氣得跺腳,'氣死我了,有說等於沒說。'最後還不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一臉忿忿然的回到迎薔閣,宋雨薔仍專注在手中的工作,無暇理會她。

  '夫人,自從敏二爺回上海後,爺又跟前陣子一樣老不在家,你不想去布莊看看他都在忙些什麼嗎?'

  宋雨薔揚起臉,回她一抹淺笑,'我去了說不定反而會妨礙他工作,不如在家裡等他。'

  不一會兒,她用牙齒咬斷線頭,美眸漾著甜甜的笑意,'完成了,錦繡,你快看!我已經做好了。'她滿意的審視有生以來第一雙親手縫製的鞋。

  '恭喜夫人,那今晚你就可以送給爺了。'錦繡也替主子高興。

  她不確定的間:'你說他會喜歡嗎?'

  '當然會喜歡了,夫人要對自己有信心。'

  在錦繡的鼓舞下,宋雨薔才又重拾自信。

  這雙鞋雖然不算是什麼貴重的禮物,卻是她歷經半個月的心血結晶,只要是相公喜歡,以後她會幫他縫製更多的鞋,不用再假手他人。

  ※※※

  也許是展驍說了些什麼,今天聶廷軍戌時不到就回來了。

  見他這麼早回房,宋雨薔心中又驚又喜,趕忙上前伺候他更衣。

  '我在外面聽錦繡說你有事要找我?'他站直身軀,含笑的讓她幫他換上一件輕便的長袍。

  她臉上帶著些許羞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送你一樣東西。'說完,將包覆在華麗緞市內的男鞋取出來,'這是我為你親手縫製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腳,如果不合,我再幫你重做。'

  聶廷軍盯著它們,又抬起頭望向妻子,'這是你親手縫的?'

  '嗯,這些日子我每天都特地去請教做鞋的老師傅,因為是第一次的關係,要是做得不好你可別介意。'她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唯恐他看了不喜歡。

  他深深的瞅了她一眼,便坐下來將腳上的舊鞋脫去,換上了新鞋,然後起身走了幾下,宋雨薔盯著他的雙腳,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提高一吋。

  '怎麼樣?還合腳嗎?'她一臉希冀的問。

  '穿起來滿舒服的,第一次就有這種成果,已經相當不錯了。'

  聶廷軍的誇獎讓她綻開了笑靨,'真的嗎?你不是在安慰我的呢?'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說的全都是真話。'他又多走幾步給她看,證明不是在哄她。'明天我就穿這雙鞋出門,這可是我的妻子親手幫我縫的,總要穿出去跟別人炫耀一下。'

  她捧著羞紅的臉頰嬌嗔,'不要啦!這樣人家會笑的。'

  '有什麼關係呢?'他執住她的柔夷,瞥見她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幾個被針扎過的痕跡,心疼的將它們放在唇邊吻了又吻,'以後不要這麼辛苦了,瞧瞧你的手部傷成這樣,我可是會拾不得。'

  宋雨薔連忙搖了搖頭,'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比起你為我做的事,我只不過為你縫製一雙鞋罷了,兩者怎麼能相提並論呢?我心中對你的感激,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

  他的臉色乍變,'感激?'

  '是呀!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本以為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可是你卻不計較我的過去,願意娶我為妻,我真的是很感謝你。'她沒發覺他的異樣,逕自道出內心的感受。

  聶廷軍彷彿受到突來的衝擊,氣息不穩的問:'除了感激,你對我還有什麼感覺嗎?'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為什麼她不懂呢?還是他要求得太多了?

  '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她這才發覺他的臉色不對。

  他握住她的肩頭,'你老實的告訴我,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

  宋雨薔不明所以的擬睇他沮喪的臉,櫻唇自然的逸出一段話。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廷軍,我這樣說有錯嗎?'

  她自小所受的教育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那麼丁書恩呢?你又把他當作什麼?'他以為她該瞭解他的心,難道是他做得還不夠嗎?

  '他……'她一時語塞。

  '說呀!'

  '當他還是我的相公時,我也是這麼對待他,可是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的我是你的妻子,只忠於你一個人,我絕對不會再想他了!'她以為他還在意丁書恩,以為她的心中還有他。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我只想知道一點,在你的心目中,對我可存有感情?你愛我嗎?'他是多麼渴望得到愛,那才是他追求一生的目標。

  她嬌怯的低下頭,眼睛垂視著地面,不敢看他。

  '你是我的相公呀!'短短幾個字就代表了她的心,女子豈能隨便把愛掛在口中,那多不害躁。

  可是聶廷軍卻無法滿足這個答案,是不是只要是她的丈夫,她就以同樣的心情對待?

  '是這樣嗎?'他幾乎站不穩了,他以為自己和丁書恩是不同的。

  '廷軍,你怎麼了?'宋雨薔本能的伸手扶住他,他的臉色好難看。

  他心情低落的拒絕她的接近,調勻了呼吸,說:'我沒怎麼樣,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事實罷了!謝謝你送的禮物,我還有別的公事要辦,不用替我等門了,你自己先睡吧!'

  '不,你不告訴我什麼原因,我怎麼睡得著呢?'她慌亂的攔下他,'是不是我那裡做錯惹你生氣了?還是你對我有什麼地方不滿?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會改的!廷軍,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他歎了一口氣,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你早點睡吧!晚安。'

  她霎時有種再度被拋下的感覺,一個人孤立在房門口,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直到錦繡的驚喊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夫人,怎麼回事?你在哭嗎?'還以為他們夫妻倆此刻正在甜甜蜜蜜,卻見姑爺又進了書齋,她才繞過來瞧個究竟。

  宋雨薔眼淚汪汪的投向她,'錦繡,嗚……'

  '怎麼了?怎麼了?'她猛問。

  '我不知道……他在生氣……嗚……'

  錦繡一臉狐疑,'爺為什麼要生夫人的氣?是因為他不喜歡你幫他縫製的鞋嗎?那也犯不著發脾氣呀?'

  '我……嗚……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我該怎麼辦?'想到他可能會不要她,宋雨薔心臟頓時像被扯裂了一般,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要哭了,夫人,爺對你這麼好,就算生氣,一下子就會沒事了,等明天,你再好好問他。'

  她惶惑無助的坐在凳上,讓錦繡為她拭去淚水,'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哎呀!夫人,我才剛擦乾,你別再掉眼淚了。'

  那一夜,宋雨薔的淚水流個不止,直到哭累了才睡著,可是沉睡中仍然睡得極不安穩,不安全感盈滿於心。

  ※※※

  原以為隔天使可以找機會和丈夫把話談開,可是接下來的兩三天,聶廷軍忙得連面都難得見上一回,只見宋雨薔原本還算豐潤的臉頰頓時凹陷,下巴也瘦成了尖形,鎮日以淚洗面。

  他的氣還沒消嗎?否則為什麼對她不理不睬?

  宋雨薔的一雙美眸變得黯淡無神,淚珠又沿著臉頰滾落下來,口中輕喃著,'廷軍,你不要我了嗎?求求你別再生我的氣了?'

  她憔悴的模樣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徐寡婦就是其中之一。

  '這可怎麼辦才好?夫人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要是夫人病倒了,她這個總管可是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錦繡也跟著主子瘦了一大圈,兩人倚在窗邊窺視屋內的人。'這還不都要怪爺。總管,爺到底在忙什麼,他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應該快到了才對。'

  '他再不回來,我看夫人也支持不下去了。'

  '雨薔!'一聲飽含焦慮的呼喝聲讓兩人轉憂為喜。

  徐寡婦和錦繡相視一笑,知道她們等的人回來了,立刻閃到轉角處躲起來。

  隨著咚咚的奔跑聲,聶廷軍'砰!'的一聲推開迎薔閣的門。

  猛然聽見相公的呼喚聲,宋雨薔登時淚雨紛紛而下。

  '雨薔,我聽蘭大姊說你病了,而且還病得很重……'他滿眼關注的踱進內房,捧起她愁雲慘霧的小臉,大驚失色的叫道:'天哪!你怎麼瘦成這樣子?來,快坐下!請大夫來看過了沒有?'

  她淚眼中掠過一絲喜色,'你還關心我?'

  '說什麼傻話,我當然關心你了,瞧你都病成這樣,我真是太疏忽了。'

  這陣子為了處理賭場的事,他忙得暈頭轉向,這才冷落了她。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廷軍,只要你還關心我,我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只求你別不理睬我……'她淚盈於睫的投入他懷的中,躺在他懷中痛哭失聲,'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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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9 13:42:09
第九章   



  聶廷軍驚愕的摟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真的嗎?你真的不會拋下我不管,一輩子都不會離棄我?'即使被丁家休離,宋雨薔也沒有這樣倉皇失措過。

  '當然不會了,你今生今世都是我聶廷軍的妻子,我絕對不會拋下你的!'他瞅著她彷徨無助的臉蛋,'雨薔,是不是誰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了?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馬上把他趕出去!'

  她仰起泛著愁苦的玉容,'是你……不,應該說是我才對,是我不夠好,才會惹你不開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廷軍,我一定會改的,只要你別拋棄我好嗎?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照做。'

  聶廷軍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聽懂她沒頭沒腦的話,雙臂一緊,將她牢牢的鎖在胸前。想來是前幾天自己莫名的舉動嚇壞了她,導致她如此擔心受怕,他真該死!應該早點跟她說清楚的。

  '雨薔,你聽我說,你真的沒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我也沒有不高興,咱們把那天的事都忘了好嗎?'是他太沒有耐性了,若她還沒有愛上他,他可以再等,相信總有一天會等到的。

  '忘了?'她鬱悒的喃喃道。

  他柔情似水的撫著宋雨薔細緻的五官,'嗯!那天因為我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就把它全忘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宋雨薔的眸底又蒙上水氣,'真的?'

  '我向你保證。'他信誓旦旦的說。

  她嗚咽一聲,喜極而泣的僕在他的胸前哭嚷,'我真的好擔心!廷軍,以後你別再這樣嚇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忙著工作,沒及時把話說清楚,才讓你產生誤解,還害你流了這麼多眼淚,我真是太壞了。'

  '不,我不怪你。'宋雨薔欣喜異常的閉上眼,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到自己又活了過來。

  聶廷軍的大掌不停愛撫著她的纖背,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體內。

  '別怕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不管還要多少年,他都會再等下去,一直等到她開竅為止。

  宋雨薔緊貼著他的身軀,她好想念他的擁抱、熱情的吻,還有那灼人的呼吸,憶起兩人經歷過的激情夜晚,就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那雙撫揉著她身子的大掌,挑動了宋雨薔體內屬於女性的感官知覺,她本能的弓起身回應。

  '唉……'她在歡愉中輕歎。

  他的唇熱如火的梭巡到她微啟的小嘴,將她的歎息含吞入腹中,一隻大掌靈巧的移到身前,愛撫著她脹痛的胸脯。

  宋雨薔在他熟稔的搓揉下,慾火難耐的蠕動自己,嬌喘連連的回應他,即使會被歸類為淫蕩的女人,在這一刻,她只想得到丈夫的愛憐和疼惜。

  '噓……別急……'聶廷軍眼中交織著情慾和狂喜,這是她頭一回主動表現出需要他。'咱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她緩緩的褪去他的長袍,小手情不自禁的滑進衣內,摩掌著他陽剛的身軀,這番舉動幾乎讓他當場崩潰。

  聶廷軍大聲的呻吟著,男性的慾望已被挑逗得勃發,不得不將前戲的時間縮短,火速的扯去彼此的衣物,滾上冰冷了好幾天的床榻。

  '廷軍……'她雙腿夾緊他的臀部,無言的催促著。

  他露出邪惡的笑容,翻了個身,讓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宋雨薔嬌呼一聲,羞得全身肌膚都泛著紅潮。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會教你。'聶廷軍氨黑的雙眸掃向她的酥胸,發現它們已經堅挺的在等待他的垂青,於是張嘴將其中一隻納進口中吮咬。

  '嗯……'她在他上方發出陣陣嬌吟,兩腿之間的柔嫩肌膚不斷的摩擦他的小腹,直到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才用雙手扣住她的細腰,讓自己順利的滑進。

  她輕喘一聲,在聶廷軍的循循善誘下,臀部開始忽快忽慢的上下起伏著,體驗這全新的快感。

  而原本在外頭偷窺的兩人,聽見一些不尋常的聲音,這才會意過來,掩著笑,合上窗子離開。

  ※※※

  纏綿之後,除了肉體上的疲憊,兩人的心又更貼近了一步。

  宋雨薔倚在他赤裸的胸前,雙眼惺忪的打了個秀氣的呵欠,可是這時的氣氛如此美好,讓她捨不得睡著。

  '想睡了嗎?'他低喃的問。

  她趕忙搖頭,'不,我還不想睡,你困了嗎?'

  '我也還不睏。'聶廷軍親吻一下她的額頭,挪動身軀,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那咱們來聊天如何?'

  '要聊什麼?'

  '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什麼嗎?'他賣關子的問。

  '我不知道。'她靜待下文。

  聶廷軍兩眼望向床頂,嗓音低沉的說:'我準備把賭場交給別人經營,所以最近都忙著和買主交涉,所以才都那麼晚回來。'

  '為什麼突然決定這麼做?'雖然知道丈夫在暗地裡經營賭場生意,儘管非常擔心,也沒有嘗試去勸阻,不過聽他這麼說,當然贊成了。

  '其實當年我之所以會想到開賭場,只因為那是我師父最大的心願,他畢生以賭為業,要是自己開了賭場後,愛怎麼玩都可以,為了報答他的恩情,也就在杭州開了幾間地下賭場。起初只是玩票性質,沒想到生意卻出奇得好,最後連北京也有了,這也是我和師父始料未及的。自從師父去世後,繼不繼續經營已不再重要,只是缺少一個理由,如今我已娶妻成了家,為了往後的日子,我不想再冒任何風險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你是由師父養大的了,那你爹娘呢?'話一出口,她才警覺的咬了一下唇。'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問。'

  '你是我的妻子,當然有權利問了。'他低笑一聲,似乎過去的傷痛已不再困擾他了。'其實我是一個私生子,我親生的父親仗著權勢玩弄了我的母親,結果當她發現自己已然珠胎暗結時,已經有了四個月大的身孕,就算想打胎,又怕會危害到母體,最後只好作罷。

  '而原本想迎娶她為妻的男子也改娶了別人,因此,我母親雖然生下了我,卻又憎恨我的存在,因為是我讓她錯失了一段好姻緣,一直到她病死,她對我的恨從沒有消失過。'

  宋雨薔忙不迭的搖頭,'這怎麼能怪你?你才是最無辜的人,要怪就怪你的親生父親,他不應該始亂終棄,棄你母親於不顧,你可曾去找過他?'

  '找過了,可是,他並不承認我這個兒子。在他眼中,我只不過是個低賤的女人所生的野種,不配得到他高貴的姓氏,所以從那天起,我就跟著賭徒師父四海為家,到處飄泊,直到在杭州定居下來為止。'

  他握住她伸來的小手,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別替我難過,再多的痛苦我都撐過來了,它們再也打不倒我。'

  她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但眼中盛滿了對他的憐惜。

  '睡吧!明兒個我得叫蘭大姊幫你好好的補補身子,為了我,以後可別這樣虐待自己了,否則我看了可會心疼。'

  宋雨薔在他胸前領下螓首,隨即又打了個呵欠,在丈夫的輕哄下,很快的便睡得像個小嬰兒。瞌睡前,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全心全意的伺候他,讓他擁有家庭的溫暖。

  ※※※

  清明之所以叫'清明',從氣候來說,天已轉暖,天朗氣清,有雨也是濛濛纖細,潤地無聲,草木嫩綠,萬物萌發,人們度過寒冬,又開始農耕的季節,而清明也是中國人掃墓的日子。

  聶府中的僕人多半都是受雇前來工作,大多是住在杭州或鄰近城鎮的人,聶廷軍在這天讓他們有機會能返家祭祖,聊表對祖先這一年來的懷念與感恩。

  在前幾日,徐寡婦已先帶著兒子回家鄉。兩年多前,因為家鄉某位大老爺覬覦她的美色,企圖強逼她為妾,迫使她攜子逃離家園,如今事過境遷,她一心一意只想趕回去,好在死去的丈夫墳前上個香。

  留守在府內的就只剩下聶廷軍夫婦,以及展驍和錦繡,還有一位廚娘,一下子原本鬧烘烘的宅邸清靜了下來,還真是頗不習慣。

  '好安靜喔!'宋雨薔唇上的嫣然讓她像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現在的她好滿足,這種充實感幾乎讓她以為自己在作夢,斜睨著相公的側臉,她多希望能永遠留住這一刻。

  此刻的她是不該再奢求什麼了,可是……宋雨薔悄悄的撫向小腹,如果能為丈夫、為聶家生個兒子,那該有多好!想來大夫也有誤診的時候,如果她的身子真的沒有問題,為何遲遲無法受孕?是不是該找個更高明一點的大夫診診看呢?

  '你又在想什麼了?'聶廷重的眼角瞥見她輕撫小腹的細微動作,輕聲的責備,'我不是說過不在意了嗎?'

  '可是……'她這個月尚未來潮,要是再沒消息,她就準備去找大夫了。他捏捏她的小手,壓低嗓子說:'沒有孩子也好,往後咱們夫妻倆相依為命,省得有人在旁邊妨礙咱們親熱。'

  '這兒還有別人在,讓人家聽見多羞人。'宋雨薔嬌嗔的捶他。

  錦繡一臉悶笑的搖了搖手。'我什麼都沒聽見,我這個礙眼的人馬上就走,爺和夫人請隨意。'

  宋雨薔登時窘得雙頰嫣紅,'錦繡!'

  聶廷軍聽了哈哈大笑,當真將妻子打橫抱起,進房去過他們的兩人世界。

  ※※※

  三月的杭州雖已是柳綠花紅,但依然春寒料峭、細雨不斷,正好可以欣賞'水色空濛雨亦奇'的景致。

  就在宋雨薔以為自己將永遠置身在天堂,一樁突發的變故將她一掌打下地獄。

  '蘭大姊,廷軍不是說今天會回來吃中飯嗎?'都已經過了午時,怎麼還沒見到人影,相公向來說話算話,就算臨時有事,也會派人回來說一聲。

  徐寡婦不很在意,'也許有事情耽擱了,夫人若是餓了就先吃,咱們不用等他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暗藏憂慮,'我要等他回來,從今天一早我的眼皮就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我擔心他出事了。'

  '爺會出什麼事,夫人別想那麼多……'這話才說了一半,外頭就踉蹌撞進來一個人。'展驍!'

  '呼呼呼。'展驍顯然是一路趕回來,不停的喘著。錦繡見狀,機靈的倒了杯水給他,'先喝口水。'

  '展驍,爺呢?'徐寡婦直覺真的出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宋雨薔見他眼神倉皇,強作鎮定的問:'廷軍出事了是不是?他現在在哪裡?'老天爺,求你別這麼殘忍,請不要從她身邊將他奪走!

  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展驍愧疚不已的叫嚷,'夫人,爺他……他被衙門的人抓走了!'

  一句話震驚了在場的人。

  '什麼?'宋雨薔晃了一下身子,才站穩住腳步。

  徐寡婦大吼一聲,'真是豈有此理!衙門的人無緣無故抓他幹什麼?'

  '他們說有人到衙門裡去告爺,說爺私自開設賭場,詐騙了不少人的銀子,所以衙門就派人把他給抓走了。'

  '該死!哪個王八黑子跑去告的狀?'徐寡婦怒不可遏的大罵。

  展驍'咚!'的一聲在宋雨薔跟前跪下,心中甚是自責。'對不起……是我沒有把爺保護好,才害他被抓,夫人,請你責罰我吧!'

  '別這麼說,你快起來……'宋雨薔的淚在眼眶中直打轉,還梗聲的安慰他,'我不怪你,衙門要抓人,誰也救不了他。'

  '我就知道早晚會發生這種事……'徐寡婦倒是顯得不慌不忙,'展驍,我問你,爺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他抹去眼角的男兒淚,'爺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不過我看得出他要我盡快趕回來通知夫人,要大家早作準備。'

  '沒錯,現在爺被抓了,衙門的人一定會馬上派人到府裡搜查證據,還好我已經都處理完,諒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來。'幸好爺有自知之明,早就作好萬全的準備,賭場如今都易了主,相信很快就會被釋放。

  宋雨薔雙手不住的抖著,臉白如紙的說:'蘭大姊,廷軍被衙門裡的人抓走,現在一定被關在牢裡,我想去看他……'

  '不行!現在還不是去探望他的時候,夫人,你得沉住氣。'徐寡婦當機立斷的喝止她,'展驍,你立刻想辦法聯絡到二爺,請他馬上回來。'

  '我這就去辦。'知道懊悔也沒有用,還是想法子救人要緊。

  '開設賭場是違法的,依大清律例,這罪會被判得很重,甚至會被砍頭,蘭大姊,咱們該怎麼辦?'宋雨薔顫聲的問。

  徐寡婦望進她驚懼的眸底,柔聲的說:'夫人,您就別先自己嚇自己,我會先到衙門去打點打點,那些人要的還不是銀子,只要有銀子就好辦事,保證還你一個毫髮無損的相公,況且還有二爺在,他結識不少大官,一定會平安的把爺救出來的。'

  '我知道,我都聽你的。'這一剎那,宋雨薔體會到自己絕對不能失去他,在這世上若沒有他相伴,她也活不下去了。'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在身心受到極大衝擊的狀況下,宋雨薔只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便在眾人的驚叫聲中,不支的倒了下來。

  ※※※

  '廷軍!'宋雨薔大叫著丈夫的名字,整個人從床榻上強坐起來,額頭還佈滿了驚悸的汗珠。

  錦繡往床頭一坐,扶住她的肩頭,不讓她亂動。

  '夫人,小心!你別太激動了。'

  她失焦的眼眸慢慢凝注,從婢女的臉上移到此刻身處的環境。

  '這兒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兒是二爺的房子,因為他很少住在杭州,所以平常都沒有人住。'

  宋雨薔掀開被褥,作勢要下床,'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回去……'

  '夫人,你冷靜一點聽我說,是總管交代咱們暫時住在這兒,等她把事情處理好再回去。'錦繡伸手要阻止。

  '不行!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是廷軍的妻子,他現在有難,我怎麼能一個人躲在這裡?我要回去等他回來,你不要攔我……'宋雨薔明白自己沒用,幫不上一點忙,儘管如此,她也要與他甘苦與共。

  錦繡抓住她,又不敢用太大力,一迭聲的叫:'夫人,你不能去!'

  她氣惱的嬌喝,'錦繡,如果你還認我這個主子,就不要阻止我。'

  '夫人……'錦繡委屈的嗚咽,'不是我不讓你回去,而是你現在有了身孕,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你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

  宋雨薔身軀一僵,震懾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下午夫人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昏倒了,大夫來居然診出夫人已有將近一個月的身孕,不過因為夫人身子虛弱,加上情緒起伏太大,大夫擔心孩子會留不住,一再叮嚀要夫人靜養安胎,所以總管就做主把咱們送到這兒來,要是夫人這麼跑回去,萬一有個什麼,叫我怎麼跟爺交代。'

  宋雨薔微張著小嘴,顫巍巍的將手心覆在小腹上。

  '我有……孩子了?你沒有騙我,我真的懷了孩子?'她有喜了,天哪!這不是在作夢吧?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敢騙夫人呢?'錦繡力勸道:'夫人,這個孩子可是你盼了好久才等到的,為了他,你可得千萬保重身子。'

  '我有孩子了……我有廷軍的孩子了!'宋雨薔不知該喜還是該悲的嚶嚶低泣著,'錦繡,我就要當娘了……我終於當娘了……'

  從今以後,她就可以拋開不能生育的陰影了。

  '是呀!恭喜夫人如願以償。'錦繡小心翼翼的端來一碗中藥,'夫人,來!這兒有一碗大夫開的安胎藥,你快趁熱把它喝了。'

  宋雨薔稍稍平復了激盪的情緒,接過碗將它喝得涓滴不剩,心中只想要保住聶家的骨血,起碼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辦到的事。

  '夫人,其實總管這麼安排也有她的道理,你若待在府裡,一定整天胡思亂想,而且萬一衙門裡的官差找上門,免不了會發生一些衝突,萬一有個閃失,誰能負得起責任呢?'

  錦繡苦口婆心的勸導她,'大夫也說過這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夫人怎麼做了,夫人也希望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是不是?'

  '我留在這裡就是了,這個孩子絕對要保住。'她不能失去這孩子。

  錦繡吁了一口氣,'夫人,你就躺下來再睡一會兒,什麼都不要想,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爺會平安脫險的。'

  她蓋上籠罩在淡淡黑影下的眼皮,深鎖的娥眉卻怎麼也解不開。

  見宋雨薔心情總算平靜下來,錦繡才安心去忙別的事。

  ※※※

  而此時的聶府,徐寡婦冷眼看待一群官差闖進來,在府邸內翻箱倒櫃的囂張模樣,連忙嬌笑的上前應付。

  '差爺,我家主人可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杭州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怎麼可能會跑去開設賭場,是不是你們抓錯人了?'爺是他們母子倆的救命恩人,為了救他,她只得犧牲一下色相了。

  那帶頭的官差色迷迷的盯著她,'是嗎?'

  '我想可能是告狀的人故意陷害我家主人,就不知那人是誰?'她趁沒有人注意,偷偷的往他手上塞了銀子。

  '嗯……這個嘛!本來是不該說的。'他故作猶豫狀,還噁心的伸手過去偷摸她一把,'不過看在你是個婦道人家,本大爺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可不能跟別人說是我說的喔!'

  徐寡婦媚眼一拋,嗲聲的問:'那是當然了。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小聲的說出對方的身份,她頓時'哦!'的一聲,嬌滴滴的說:'謝謝差爺,改天有機會的話,請你喝杯酒。'

  '真的嗎?那我可等著你喔!'那官差吃足了豆腐,這才滿意的喝道:'好了!你們有找到什麼嗎?'

  一干屬下皆回應沒有。

  '既然沒有,咱們就回去跟大人覆命了。'反正搜查只是個形式。

  她嬌媚的送所有的人到門口,'多謝各位差爺,大家慢走!'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說。'那帶頭的官差又在她耳邊嘰嘰咕咕一陣。

  徐寡婦艷眸一亮,又塞給他不少好處,這才將他們送走。

  '呸!居然敢偷摸我,真是有夠噁心的了,要不是為了救爺,我早就把他們一人一腳的踹出去。'她怒氣騰騰的朝地面碎了一口,'這些人簡直就像水蛭,咬住了人就不放,非把血給吸乾不可。'

  展驍無暇理會她的咒罵,'探聽出什麼了沒有?'

  '那是當然的了,他說去向衙門告狀的是"虹記布坊"的洪老闆,這兩年咱們的"雲翔布莊"搶了他們不少的生意,八成因此懷恨在心,而且這洪老闆跟王知縣是多年的酒友,衝著這份交情,當然就接下他的狀子了。'

  他納悶的問:'可是洪老闆怎麼會知道爺開賭場的事?'

  '這才是咱們要查清楚的地方。'徐寡婦腦筋動得很快,'展驍,我要你去查查洪老闆的動靜,我倒要看他打算要怎麼對付爺,要是能找出什麼把柄,或許可以逼他撤銷告訴也不一定,我現在要去大牢裡去探望爺的情況。'

  '進得去嗎?'

  '你沒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她嘲弄的笑。

  果不其然,徐寡婦很快的用銀子通過重重關卡,最後買通了大牢裡的牢頭,得以進入探監。

  '爺?'當她如願的見到關在牢中的聶廷軍,乍見他身上的衣服因為遭到鞭打而破爛不堪,臉上更被鞭子抽出一條血痕,不禁發出驚呼聲。'我的天哪!爺,你怎麼傷成這樣?'

  聶廷軍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吃力的站起身,'蘭大姊,你怎麼來了?'

  '真是殺千刀的!他們居然對你用刑,我去找他們理論!'

  '沒有用的,蘭大姊,看來是有人存心想整死我,不過這點小傷我還挺得住。'他苦笑的說,比起過去所吃過的苦頭,這點皮肉傷他還不放在眼裡。

  '對了,蘭大姊,家裡一切都還好嗎?雨薔她……你要幫我多多照顧她。'

  徐寡婦神秘的笑了笑,'我會的,我已經讓夫人暫時住在二爺的房子裡,有錦繡隨身照顧著,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要讓她住到那兒去?'

  '那是因為夫人有身孕了。'她就是專程來報喜訊的。

  '啊……'聶廷軍張大嘴叫了一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抿嘴一笑,笑睨著問:'啊什麼,你不開心嗎?'

  '你是說……我要當爹了?雨薔有喜了?我要當爹了!'聶廷軍後知後覺的大喊大叫,身上的痛楚全長了翅膀飛走了,這消息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徐寡婦等他像個瘋子一樣又笑又叫後,才說:'就因為夫人如今有孕在身,我才安排她住到那兒去,免得她過於煩惱爺的事而危害到腹中的胎兒。'

  聶廷軍收起咧得大大的笑容,焦心的問:'大夫怎麼說?孩子還好嗎?'

  '爺不要忘了,我也是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這種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證八、九個月後,讓你抱到一個白胖健康的孩子。'她拍著胸脯說。

  '這事交給你我自然很放心。'但他眼中的疑慮尚未褪去,'現在我只想知道告我的人究竟是誰?'

  '那個人就是"虹記布坊"的洪老闆,他是嫉妒咱們布莊的生意好,所以抓住這個難得的好機會想整垮咱們,我已經通知二爺了,這兩天應該就會趕回來,請爺再忍耐一下。'

  他鄭重的凝睨她,'蘭大姊,若是我躲不過這一劫,安置雨薔母子的事就拜託你了。'

  徐寡婦泛紅了雙眼,'爺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咱們拚了命也要把你救出來,你可別先失去了信心,夫人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對不起,我是不該說這種喪氣話,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活著走出大牢!'他還沒有得到宋雨薔的心,不會甘心就這麼死去,還有他未出世的孩子,為了他在這世上最深愛的兩人,他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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