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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與虎謀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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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30 23:08:16
第九章   


  朱寶兒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眼前一片昏黃。

  她的腦袋有些混沌,茫然的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天快要罷了。

  又睡著了?她眉頭輕蹙。

  明明聽他吹笛,怎麼又睡著了呢?

  望著窗外漸漸暗下的天色,她不禁咋舌。記得夫君吹笛時還不到午時,她這一睡,竟睡了三個多時辰!

  她心中覺得古怪,連著兩次好像都是突然失去意識,這實在說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太累了?

  對了,他人呢?

  心頭一驚,立即掀被下床,但由於突然改變姿勢,氣血似乎一下子上下來,腦袋一陣暈眩,身子晃了一下地軟跪在地上,膝蓋重重的撞上地,傳來一陣痛,緊接著一陣噁心的感覺湧起。

  趴跪在地上乾嘔了一陣,雖沒嘔出任何東西,卻讓她虛脫的軟趴在地上喘息,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些許力氣,她扶著床沿慢慢將自己撐起坐回床上,硬是壓下那股噁心的感覺。

  她怎麼了?病了嗎?

  怎麼會突然病了呢?現在不是生病的時候啊!

  還有,她得去找他!

  慢慢的站起身,儘管膝蓋有些疼,噁心的感覺也還在,不過都讓她忍了下來,至少沒有暈眩的感覺了,果然,剛剛只是動作改變得太快的關係。

  她緩慢的離開房間,彎過迴廊,走下樓梯,打算向小二打聽—下,夫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沒想到樓梯才下到一半,就看見他剛好回來。

  她欣喜的漾開笑容,正想開口叫他,沒想到才剛跨進門口的虎將不知為何突然轉身面向門外,接著在下一瞬間,一道纖細的紅影便飛撲進他的懷裡。

  朱寶兒欣喜的笑容頓時僵凝在嘴角,臉色瞬間刷白,她瞠大眼,左手抓住樓梯旁的護欄,緊得關節泛白,右手扯住胸口的衣裳,微微顫抖著。

  看著他動作輕緩的稍稍推開那姑娘,並微彎身與她臉對臉的說話,兩人的舉止顯得親密極了,完全不像他與海棠姑娘的應對。

  而當看清了那姑娘的容貌之後,朱寶兒臉色更加蒼白,因為那是個艷麗無雙、嫵媚動人又風情萬種的美姑娘。

  那姑娘是誰?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她睡著的這段時間,他就是去見這位美麗的姑娘嗎?

  胸口劇烈的起伏,覺得呼吸窒礙,一顆心揪疼抽痛著,雖然她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呼吸順暢些,並平復那酸楚的痛感,卻是徒勞。

  看見兩人並肩走進客棧,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步退上階梯,回到樓上,緊接著回身匆匆奔回房裡,喘著氣在床沿坐下,這時不舒服的感覺更嚴重了,可她選擇忽略。

  現在她的全副心思停留在他與那姑娘互動的模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只是下意識的不想「撞見」這種狀況,既然他會趁她睡著時去見那姑娘,就代表不想讓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就「應該」不知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救出爹爹和其他人,至於其他,她不想多費心煩惱,若她與他終究有緣無份,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再強求一次。

  久久沒見他回房,應該還在樓下與那姑娘一起吧!朱寶兒失魂落魄的想。

  失神的坐著,天已徹底的暗了,室內一片漆黑,她卻渾然不覺,直到打火石的聲音傳來,桌上的燭台被點亮,她才抬起頭來,一臉茫然。

  虎將一瞧見她的模樣,立即快步上前,在她身前蹲下,仰頭望著她。她的臉色為何這般蒼白?

  「小豬仔,怎麼了?」他憂心詢問,伸手捧著她的臉,仔細審視她的表情。

  朱寶兒楞了楞,終於緩緩的回過神,一對上他憂心忡忡的眼神,心頭的酸楚更是怎麼也壓抑不下。

  「我醒來,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天黑了,你還沒回來,我一直等著,等著……」

  「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嗎?你知道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輕撫她蒼白的臉,輕聲勸慰。

  原本不會這麼遲的,只是沒想到牡丹和宜親王賭氣,為了氣宜親王,竟然追著他回到客棧,在樓下耽擱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將她勸回,卻也遲了上樓的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回來,我哭是因為不小心跌了一跤,膝蓋好痛……」她喃喃地哭訴,只能這樣解釋自己她隱忍不下的淚水和壓抑不住的心痛。

  「跌了一跤?」他立即蹲跪下來,撩起她的衣擺,拉高她的褲管,果然看見膝蓋有些紅腫。「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心疼的責備。

  「我剛醒來,腦袋有些昏嘛……結果一下床,就跌了……」朱寶兒抽抽噎噎的說。

  在她膝上仔細按壓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傷到骨頭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沒傷到骨頭,我幫你抹上消腫化瘀的藥膏,明天應該就比較不痛了。」他起身,從包袱拿出一盒藥膏為她上藥。

  「好痛,好痛喔!」她完全不想忍耐,放聲哭得肝腸寸斷,好像斷了腿似的。

  虎將抹好藥,澡深一歎,伸手將她擁進懷裡,心裡很清楚,她這般傷心絕對不是因為膝蓋的傷。

  那是為了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這般軟弱?是醒來不見他,以為他丟下她了嗎?

  這麼脆弱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就連初識時她也不曾如此。

  只是以為自己會不耐,沒想到卻只有更多的心疼和不捨。

  朱寶兒緊緊的圈住他的勁腰,埋頭在他懷裡盡情哭泣,突然,一陣粉香撲鼻,她陡然想起,這個懷抱,方才有別的姑娘進駐過。

  那胭脂味兒立時引來一陣噁心的感覺,胃中的酸液直接從喉間溢出,她猛地推開他,側身趴在床沿嘔了起來。

  突然被推開,原本有些錯愕不解,可是一看見她突然嘔吐,虎將臉色一變,驚駭的衝上前。

  「小豬仔!」虎將從她後頭勾住她的腰,攙扶住她虛軟的身子。

  刺鼻的酸腐味道瀰漫開來,令人聞之作嘔,可他卻一手穩穩的拖住她的腰身,一手溫柔輕拍她的背,試圖舒緩她的不適。

  第一次見她這般痛苦,他心頭也慌急無措。她怎麼了?病了嗎?

  「放……放開我……」他身上的胭脂味兒越來越濃,雖心知這全是自己的心理作祟,可是她卻控制不了。「你走開……離我遠點……」

  「小豬仔,沒關係的,我不介意。」他以為她只是要他避開這股酸腐的味道。

  「走開……惡……」話未說完,她又是一陣狂嘔,彷彿要將所有內臟一併吐出似的。

  她的胸口悶痛越來越劇,神魂似乎脫離了自己的身軀,眼前一切也變得模糊,整個人虛浮搖晃著。她想逃離他,想遠離這股瀰漫不去、在他身上、屬於別的女人的味道……

  「小豬仔!」

  無力的癱軟,意識在墜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她聽見帶著驚駭的吼聲在她耳邊爆開。

  


  這輩子,他還不曾如此驚惶失措過,瘋狂的衝到樓下爆吼著要小二請大夫,驚動了整個客棧上下,可他不在乎,全心掛記的,只有她。

  之後大夫來了,又走了,只留下一帖藥方,以及讓他又驚又喜的消息。

  她……有孕了!

  小二上樓來整理朱寶兒的嘔吐物,手腳乾淨俐落,快速無聲,盡量不驚擾到床榻上的人兒。

  「大爺,房裡味兒不好,小的給您噴個花露水,壓壓這股酸味兒,免得您夫人醒來,聞到這酸味兒,又要噁心嘔吐不舒服,可好?」小二壓低著聲音,一臉惶惶不安地詢問。

  虎將瞥了眼他。瞧他那模樣,許是方才被他給嚇到了吧!

  「那就麻煩你了。」他點頭,客氣的道:「抱歉,方才驚擾了眾人。」

  「哪裡,爺您別掛意。」小二趕緊回道,從懷裡掏出一瓶花露水,搗著口鼻朝空氣中噴灑了幾下,接著便立即退了出去。

  虎將的視線一直專注在床上昏睡的人兒身上,花露水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味道還不錯,也確實壓過了那股酸味兒。

  想到方纔那骨顫肉驚的感覺,他忍不住苦笑,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在這小豬仔的手上栽得如此徹底。

  自從遇到她,她可結結實實的讓他嘗過了無數的第一次。

  夜漸漸沉了,他知道,與牡丹約定的時辰也已經過了,可他無法讓自己離開床榻半步,外面小廳裡,小二哥不知何時送上來的晚膳也早就冷涼,他就這麼坐在床榻邊,握著她的手,定定的望著她,等著她醒轉。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細響,他眨眨眼,正想起身察看,棲放在大掌中的柔荑卻微微顫動,立即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小豬仔?」他俯身懸於她的上方,柔聲輕喚。

  那長長的眼睫一陣顫動,緊接著緩緩上揚。

  「醒了?覺得還好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他低柔地問,伸手輕撫她依然淡白的臉。

  「我……」口中難聞的氣息讓她一開口便皺起眉頭。

  「等等。」他起身到桌上倒了杯水,連同整壺茶拿至床榻邊,先將茶壺放置在榻邊的凳子上,再一手將她扶起,把杯子湊到她唇邊。「漱漱口,去去嘴裡的味兒。」

  朱寶兒很聽話的喝水,再將茶水吐在他已早一步拿過來的痰盂,重複了數次,才將口中難聞的氣息給沖淡。

  「謝謝……」她有些氣虛地道謝,腦袋還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虛弱。

  虎將在她背後塞了幾個軟墊,讓她坐得舒服些,才慢慢的鬆開手,轉身將東西收拾乾淨。

  她微瞇著眼默默的看著他,接著,暈倒前的記憶漸漸回籠,才剛恢復了些許的臉色瞬間又刷白,素指輕顫,揪住覆蓋在腿上的被子。

  他回到床邊,見到她的模樣,憂慮地在榻邊坐下。

  「又不舒服了?」關心的詢問,大掌覆上她雪白的容顏,卻摸到一手冰涼。「小豬仔,剛剛……」

  「走開!」她突地拍開他的手,力道不大,可威力卻是驚人。

  「小豬仔?」虎將皺眉下解。

  「別再叫我小豬仔了!」朱寶兒深吸了口氣地低下頭,不想看他,極力想壓下堵在胸口的那股灼熱感。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和他撕破臉的時候,自己還必須仰賴他的幫助,才能救出爹爹和眾人,可是……一思及他和那女子毫不避諱當眾相擁的親暱行為,她的心便疼得難以忍受。

  虎將抿唇,皺眉望著她。前後判若兩人的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何以暈倒前哭得肝腸寸斷,醒來卻滿腔怒火?

  「發生什麼事了?」他聲音低沉,顫動的燭光在他臉上留下抖動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隱晦不明。

  發生什麼事?他竟然還敢問她發生什麼事?!

  朱寶兒既不敢置信,又傷心,抬起頭來瞪向他,再也忍不下心頭的火。

  「我看見你當眾和一個美人摟摟抱抱,你有何話說?!」

  虎將訝異的挑起眉,終於瞭解她傷心難過又火大憤怒所為何來。

  「呵呵呵……」他突然低低笑著。

  「你還笑得出來?」好可惡!

  瞧她杏眼圓瞪,一反之前病弱的模樣,虎將寬了心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

  「小豬仔,你吃醋了,對不對?」

  「你……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朱寶兒難堪的漲紅臉,惱羞成怒的一拳捶向他胸口。「你走開啦,我不要再看見你!」

  虎將笑意突然一僵,胸口一窒,喉間一股灼熱猝不及防地溢出口中。

  「……夫君?!」朱寶兒先是一驚。自己的拳頭威力沒那麼大吧?!緊接著,她猛然瞠大了眼,「不——」一聲驚恐的呼聲脫口,人已經往他身上飛撲過去。

  下一瞬間,一陣劇痛穿透她的肩。

  「啊——」她痛喊,渾身力氣瞬間失去,軟倒在他身上。

  「小豬仔?!」虎將驚恐的大吼。

  胸口燒灼的痛苦遠不及見她受傷時來得痛,此時他才發現房裡有人闖入,而那人手中原本要刺入他身體的匕首,此時正插在妻子的肩背上。

  「林伯孝?!」看清來人,他憤恨地怒吼,抱著奮不顧身為他擋刀的小人兒強退開。

  為何自己竟不知不覺?!又為何氣血翻湧,渾身無力,內力散去,無法凝集?

  「哈哈哈,臭小子,花露水的味道香不香啊?」林伯孝得意的大笑。

  花露水?!

  虎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太大意了!

  「美人窩,英雄塚,今日我可要好好報答你們當初的羞辱了!」林伯孝毫無顧忌的上前,一把抽出朱寶兒背上的匕首。

  只聽見她痛苦的呻吟一聲,渾身打顫,傷口沒有了阻塞物,鮮血瞬間奔流而出。

  虎將見狀,立即壓住她肩背上的傷口,抱著她慢慢往門口退去。

  「夫君……你……沒事吧?」朱寶兒抖著手,覆上他的臉,顫抖地為他拭著唇角暗紅的血色。

  「噓噓,我沒事,你這個傻瓜,明明還氣著我,為何要為我擋刀?!」虎將又驚又恐、又氣又惱。這個女人,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奮不顧身?他寧願她柔柔弱弱的躲在他背後啊!

  朱寶兒慘澹一笑。因為她愛著他呀!

  林伯孝身子一橫,舉著匕首擋在房門口。「想逃到哪裡去啊?你以為今夜我還會讓你們兩個活著走出這道門嗎?」

  虎將憤怒的瞪著他,在他持刀再次刺來的時候,勉力退到桌後,避開致命的一刀,卻劃傷了手臂。

  這一避,懷裡的人卻差點被他摔落,他腿一軟,及時緊緊的抱住。

  「小豬仔?」他擔憂地喊,卻發現她已經昏迷。

  「該結束了!」林伯孝衝了過來。

  虎將強撐起身子,緊抱著愛妻,費力的從桌子的另—邊衝向門口,不料背後卻遭到一刺,使他往前撲倒,手中的人兒也脫手而出。

  「小豬仔——」他驚慌地狂吼,下一瞬間,一道紅影飛身而至,一手接住了朱寶兒,旋身飛落的同時,另一手向後一甩,一柄飛刀也脫手而出,只見銀光一閃,直接沒入殺紅了眼的林伯孝眉間。

  「砰」的一聲,林伯孝直直的向後倒下,尚未落地,已然氣絕。

  紅影抱著朱寶兒,緩緩的走到虎將面前。

  「嘖嘖嘖,四師兄,這會兒你欠我的可多著了。」

  


  初升旭日透過窗撒下束束金光,細細白塵於其中飄飛。

  再次睜開眼睛,朱寶兒的意識有些混沌,肩背上的疼痛讓她慢慢回到現實,眨眨眼,好一會兒之後,模糊的視線才終於有了焦距。

  床頂欄邊離花首先映入眼簾,只見床架離著圖樣繁複的雲紋,床榻邊有黃色布幔垂落,隔出了床榻上的隱私,一切都是那麼華麗,以及陌生。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為何會在這裡?

  正在疑惑之時,外頭談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說你啊,明明最討厭這種軟弱的千金小姐,幹麼這麼委屈自己?就算接到繡球也是被陷害的嘛!何必傻傻的接受,為自己招攬一身麻煩呢?」

  朱寶兒聞言,心陡地一揪。這姑娘在跟誰說話?不要……不要是……

  「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還敢提這件事。」虎將瞪她一眼。要不是她不知何時招惹了宜親王,讓宜親王為她大吃飛醋,還把他當成假想敵,欲除之而後快,他又怎會被陷害去接到那顆繡球?!

  翻濤巨浪般的疼瞬間兜頭罩下,朱寶兒痛苦的輕喘著。是夫君的聲音,是他啊……

  他接到繡球不是天意,而是被陷害的?委屈自己忍受她這種他討厭的軟弱千金,都是為了那位姑娘?她不懂為什麼,可是揪疼的心卻如此鮮明。

  「哼哼,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早就都沒命啦!」

  突然,昏迷前的駭事竄入她的腦中,她陡然瞠大眼。夫君!

  他……他沒事吧?聽聲音似乎沒事,可是沒有親眼瞧見,要她如何安心?

  她吃力的撐起身子,急切地想要下床親眼看見他安好,可下一瞬間,一道人影便快速的閃入內室,展臂抱住她差點軟倒在榻下的身子。

  熟悉的氣味立時竄入鼻息,尚未抬眼,一聲低喚已經溢出。

  「夫君……」朱寶兒無力的抬睫,便瞧見那讓她心底掛念的人。「夫君,你還好嗎?沒事了嗎?我記起你吐了血,我……」

  「我沒事,毒已經解了,傷也只是皮肉傷,比起來,你傷得更嚴重。」他輕柔的將她送回榻上,為她一醒就嚇出他一身冷汗而搖頭。

  「喔……」才剛躺下,肩背上的傷便讓她痛得低吟一聲。

  「還好嗎?」虎將憂心低問。

  「痛……」她搖著頭,想側身避開傷口,卻力不從心。

  他立即脫鞋上榻,小心地將她攬進懷裡,以身為墊,讓她趴在身上。

  「這樣呢?舒服些嗎?」

  「嗯……」側頭趴在他的胸膛,聽著那規律沉穩的心跳聲,她淡淡地笑開。他活著呵!

  他吐血的驚悸畫面讓她駭然,那一瞬間,她不想再計較什麼,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算他心有所屬,她也不會為難。

  「夫君,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會中毒了?」她擔心地問。

  虎將簡單的將她暈倒,他叫大夫,湊巧被在客棧的林伯孝瞧見,於是威脅小二趁機下毒的情形解釋一遍。

  「我很抱歉,一直在連累你,累得你……」朱寶兒聽完,難過的自責。「我很抱歉……」

  「噓,這不是你的錯。」虎將輕輕的點住她的唇,不想她陷入自厭的情緒,於是微笑的轉移話題,「你都不好奇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對呴,她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呢。

  「這兒是宜親王府。」答案非常驚人。

  「怎麼會……我是說我們怎麼會在這裡?」朱寶兒也的確非常震驚。

  「小豬仔,有個人想見你,正在外廳等著呢。」

  「誰?」是那位姑娘?她想見她,是為了……

  「想見你的人,就是那日你見我與她摟摟抱抱的那個姑娘。」虎將故意這麼說,而懷中的人兒果然僵了僵。

  突然,朱寶兒腦裡閃過一絲疑惑。難道……「那姑娘,是宜親王府的人?」

  「唔……算吧!」應該是吧?!

  她神情一黯。那……她是萬萬比不上人家了呀!

  「胡說八道!」一聲嬌斥響起,緊接著,一道娉婷紅影走了進來。「誰是宜親王府的人啊?你可別胡言亂語!」紅牡丹嗤之以鼻的駁斥。

  朱寶兒怔了怔。那日遠瞧,已覺得這姑娘美得不可方物,如今近看,更是讓她領悟何謂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她的心頭頓時澀澀的,苦不堪言。

  「小豬仔,這個美歸美、脾性卻讓人不敢恭維的姑娘,就是我的六師妹,紅牡丹。」虎將微微坐起身,小心翼翼的移動位置,讓身前的小女人能在不碰到傷口的情況下,舒服的側坐在他腿上,面對紅牡丹。

  啊,是他的師妹?

  「嫂子,你還好嗎?」紅牡丹拉了張凳子在床榻邊坐下,笑吟吟的,嫵媚誘人的望著她。

  朱寶兒登時紅了臉,連她這個女人見到了她,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牡丹姑娘好美啊!」她不自覺的讚歎。

  「呵呵呵……」紅牡丹迭聲嬌笑。「嫂子好可愛啊!」這句話是對虎將說的。

  「寶兒,那天是牡丹及時出現,救了我們。」他對朱寶兒說。

  那天?「我……昏迷了很久嗎?」

  「五天了。」虎將將臉埋進她的發裡,深深汲取著她的味道。天知道,這五天他過得是怎樣煎熬的日子!

  紅牡丹知曉師兄心中的激動,於是接口解釋。

  「那夜我與四師兄約好要上船探探,結果相約時辰已過,師兄卻遲遲沒有現身,本來我是很生氣啦,想說不管了,又不是自個兒的事,可是又想到師兄不是無信之人,肯定是出了事兒,所以才趕到客棧一探究竟,沒想到剛好救了你們。」

  空等將近一個時辰,為的還是半別人的事兒,這對她來說可是空前,沒意外的話,應該也是絕後的狀況了。

  「嫂子,林伯孝已經被我殺了,至於定遠將軍,也有人負起該負的責任了,朝廷養出的敗類,該是他們皇家負責剷除,沒道理讓我們小老百姓傷身又傷神,所以你就安心地養傷吧!」反正那宜親王閒著也是閒著,整天只知道纏著她,煩都煩死了!

  「嗄?」朱寶兒有點錯愕。怎麼她一覺醒來,事情竟有了重大的轉機?那……「我爹呢?紅玉和其他人呢?」

  「哦?我還沒說嗎?」紅牡丹楞了楞。

  「岳父和其他人都平安無事。」虎將沒轍的接口。「朱府裡那些將軍府的侍衛已經被撤走,定遠將軍也被撤了官職,擇日候審,一切都結束了。」

  朱寶兒這才鬆了口氣,也紅了眼眶,感激的望向紅牡丹。

  「牡丹姑娘,多謝你。」她感激的說。

  「哎呀,嫂子不用這麼客氣啦!」是不用客氣,反正欠她的是四師兄,有得還了。

  啊,對了!

  「四師兄,這個月十五,你『陪我』一起回荒谷吧。」紅牡丹突然說。

  虎將立刻蹙皺眉。「你走得了?」宜親王對她誓在必得,而且到了這地步,他更不認為她逃得開了。

  「呵呵,所以我『請』四師兄『陪我』回去啊!」紅牡丹掩嘴呵呵嬌笑,媚眼生春,好不動人。

  可虎將卻無端打了個冷顫,看透那雙美艷眸中的深意——這是你欠我的!

  「我知道了。」他很無奈的答應。誰要他們「一家三口」都欠了這女人的救命之恩呢!他既是一家之主,當然就得由他來償債了。

  聞言,朱寶兒默默的垂下眼。他毫不猶豫的答應,完全沒有想到她,是嗎?

  心頭儘管泛酸,可她什麼話也不能說,因為若非牡丹姑娘即時出現,夫君就被她給害死了,爹爹和大家也不能獲救,她什麼都幫不了夫君,反而還一直連累他,如今爹爹與大家既已平安無事,定遠將軍又已經失勢,那麼……她是不是該放手,成全他們?

  離十五尚有十日,在他與他的師妹離去前,讓她最後擁有他一些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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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30 23:08:48
第十章   


  隔天回到朱府,兩個男人便迫不及待的開始討論起拜堂的事。

  虎將本是打算送師妹回荒谷前和朱寶兒先拜堂,可是朱聖青卻覺得這樣時間太過倉卒,辦不好事。

  兩個男人因為在時間上有不同的意見,也不打算爭執,所以轉而望向坐在床榻上一直面帶微笑,靜靜凝睇他們的新娘子。

  「寶兒,你覺得呢?是要在十五之前匆匆拜堂,或是再找個時間充裕的良辰吉時?」朱聖青問女兒的意見。

  「爹,夫君,我覺得不用拜堂了。」她緩緩開口。

  「不拜堂?」兩個男人都非常訝異。

  「是啊,何必多此一舉呢?我知道我的夫君是誰,這樣就夠了。」唇邊漾著一朵笑花,盈盈的笑意讓人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但虎將的眉卻微微蹙攏,偏頭望向岳父,低聲地道:「岳父,可否讓我和寶兒私下談談?」

  朱聖青點頭,示意僕人扶他離開女兒的閨房。

  待岳父離開之後,虎將來到床榻邊坐下,仔細的審視著她。

  「看什麼?」朱寶兒笑問,一派自然。

  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端倪,他只好開口問。

  「小豬仔,為什麼不想拜堂?」

  「咱們夫妻做那麼久了,我不在意缺了這個儀式,而且,自從拋繡球之後,我就跟著夫君離開,大家都以為咱們已經正式拜過天地,如今日子過了這麼久,又要拜堂,不是告訴大家當初我是同夫君私奔的嗎?」她握住他的手貼在頰上,溫柔的望著他。「夫君,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不管有沒有儀式,我都是你的妻子。」

  雖然她說得有條有理,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表面上算是同意了她的說詞,可是心裡則另有算計。

  既然她心裡有事,拜堂的日子就乾脆依從岳父的意見,當然,要暗中進行,而他也會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的查清楚她心裡記掛著的,究竟是什麼疙瘩!

  「夫君怎麼了?為何這般看我?」她柔柔笑問,極力穩住自己失序的心跳,盡量呼吸平緩,不讓他察覺異樣。

  「我在練一門高深的武功。」虎將回得莫名。

  「練武?」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像要將她看透似的,是在練武?

  「是,練一門名為『讀心』的玄幻之術。」他隨便瞎說,一雙炯眸依然直瞅著她,一瞬也不瞬,果然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她不是真的相信他當真在練讀心術,而是知曉自己並沒有真正的瞞過他,他依然在懷疑自己。

  怎麼辦?

  她不想讓夫君為難,不想讓夫君為了責任,而不快樂的被強留在她身邊,他為她、為朱家做得已經夠多了。

  他對朱家的恩情,她這輩子已是償還不完,所以,至少讓她為了他的幸福盡一點棉薄之力吧!放他自由,是她唯一能為他所做的事了。

  他的視線讓她心慌,她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才行啊!

  不其然的,想起那日在玉龍寨裡,海棠姑娘臨去前對她的耳語。

  沒有多做考慮,她傾身含住了他的唇。

  虎將驚訝,卻叫唇上柔軟馥郁的紅唇給攪亂神智,在她生澀卻賣力的舔吮下,他被她點燃了強抑數日的慾火,驀地接手主導,將他依然生澀的娘子攬入懷中。

  他熱燙的手撫過她玲瓏的曲線,挑開她的衣裳,逗惹著棲息在她心頭的蝶兒,噗噗噗噗的振翅翩飛,而她的心也跟著加快了跳動。

  「夫君……」她呢喃軟語,已經忘了初時誘惑他的目的。

  「你的傷……」終究,她的一切,還是凌駕在他的需求之上,縱使理智已經被對她的渴望燒融,卻仍本能的掛記著她。

  「沒關係……求你……」

  她的呻吟低求徹底擊跨了他僅有的理智,義無反顧的縱身躍入這場由她點燃的慾火之中。

  當一切結束,激情退去,朱寶兒倦極的在虎將的懷中沉睡,而他則小心翼翼的起身檢查她的傷。

  發現沒有大礙,鬆了口氣之後,他目光灼灼的凝望著她嫣紅的雙頰。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般想盡辦法隱瞞呢?」輕輕拂開她頰上的發,低低自問。

  她當然沒有回答。

  「你明明自個兒說過,我倆這樁姻緣是天賜良緣,是上天給予的美好姻緣,既然如此,為何不想與我拜天地,向上天宣告,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之名?」

  他俯身輕吻她的唇。一直以為,自己給子之後便不會放手,就算她後悔,他也寧可拉她同墜地獄,可事到如今他卻發現,自己付出是心甘情願,發現……她若痛苦,他必然更痛。

  究竟是誰改變了誰?誰又為誰改變?

  分不清了。

  「你心裡掛著的、瞞著的,會是什麼事?」他喃喃低問,無解。

  突然,心裡閃過一個猜測,引發眼底浮上一抹沉痛。

  「小豬仔,你……後悔了嗎?」

  


  一大清早,便沒看見夫君的身影,朱寶兒雖心裡疑惑,可並沒有問其他人。

  有些心不在焉的讓紅玉攙扶著在桌邊坐下,她準備用早膳,食物的味兒竄入鼻間,一陣噁心的感覺倏地湧起,她飛快地搗住唇,起身踉蹌的衝到床榻邊的盆子嘔了起來。

  「小姐!」紅玉驚慌的大喊,手中的碗筷摔落地面,碎了。

  可她也無暇打理,匆匆的趕到床邊,扶著已經癱軟在床楊下,卻仍抱著盂盆狂吐的小姐。

  「小姐,小姐,您還好嗎?」她急得哭了出來,臉色幾乎和床上的小姐同樣慘白。「紅玉去請大夫……」

  「別張揚,紅玉,我……惡!」想叫紅玉安靜,卻沒機會說完,直到好一會兒,噁心的感覺稍緩,她才抓著婢女的手,殷殷叮囑,「紅玉,這事兒別告訴夫君和爹爹,懂嗎?」

  紅玉紅著眼,拿下巾子為小姐擦嘴,臉上滿是擔心害怕,還有著滿滿的不解。

  「小姐,您病了,怎麼可以不告訴姑爺和老爺呢?」

  「我沒事,只有早晨才會這樣,這兩日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肯定只是吃壞肚子,你別大驚小怪。」

  「可……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妥。

  「紅玉,你若說出去,我就不要你了!」她威脅。她身子不適的事絕對不能讓夫君知道,她不能再耽誤他了!

  「小姐……」紅玉委屈的哽咽。「好嘛,紅玉不說就是了。」

  「紅玉,謝謝你。」握住侍女的手,她心裡滿是抱歉。

  「小姐,紅玉不告訴姑爺和老爺,可您讓紅玉偷偷去請大夫好不好?」她將朱寶兒扶起,讓她舒適的靠在床上坐著。

  朱寶兒搖頭。「過幾日再說。」要看大夫,要做什麼,都等夫君離開之後再說,她不想有任何意外拖住了他的腳步,讓他走不開。

  「那……小姐要用早膳嗎?」

  她又搖頭。一聞到食物的味兒,她就想吐,還是暫時別吃了。

  「把湯藥端來給我吧!我直接喝藥。」藥是一定要喝的,因為能讓夫君安心。

  紅玉連忙將湯藥端上,朱寶兒心不在焉的喝下,有些噁心,不過還好,忍下了。

  「紅玉,姑爺呢?」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捧著盂盆,正想拿出房清洗乾淨的紅玉在門口停了下來,微偏著頭想了一下,才說:「今兒個天還沒亮,宜親王府的侍衛便上門來,請姑爺到王府一趟。」

  去宜親王府了?心隱隱扯疼著。是去見牡丹姑娘了吧!

  她真的很抱歉很抱歉,可是……就剩幾日而已,這幾日,就讓她自私些吧!

  素手揪著絲被,她本就不似外表柔弱,這段日子與夫君在外遊歷,更讓她學會了很多,改變了很多,也更堅強了,所以她可以的,她可以用幸福的笑容放開手,送夫君離開。

  「小姐……」紅玉的聲音從房外傳來,她疑惑的望向房門,卻沒看見人影。

  「紅玉,怎麼了?」她掀被下床,慢慢的站起身,確定沒有噁心的感覺之後,才鬆了口氣走出內室,來到小廳,「怎不進來?」

  「小姐……」腳步聲走了過來。

  朱寶兒有些疑惑,才剛覺得紅玉的聲音有些不對勁,緊接著,便聽見紅玉突然大叫。

  「小姐,你快逃……啊!」一聲慘叫,接著便斷了聲響,讓朱寶兒一顆心頓時提到喉嚨。

  「紅玉!」她快步走向房門,卻在接近門口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龐大人影給嚇了一跳。「定遠將軍!」

  沒時間呼救,她趕緊旋身奔進房裡,逃開那已經朝她抓來的粗掌。

  「你以為你還能逃到哪裡去?」林嚴恩——也就是昔日的定遠將軍,一身狼狽的追了進來,原本威武的面貌此時顯得髒污落魄,完全看不出往常的威風傲慢。

  定遠將軍不是被押入大牢候審嗎?為什麼會潛入府裡?還無人發現的來到她的寢院!

  「你想幹什麼?」隔著桌子,朱寶兒與之對峙。

  「我想幹什麼?」他殘虐的瞪著眼。「你這個罪魁禍首,一切都是你害的,當初如果你乖乖的嫁入將軍府,不要玩什麼拋繡球的把戲,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今天你把我害得這麼慘,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林嚴恩,明明是你們自己為非作歹得到報應,還害我爹爹終生腿殘,如今卻顛倒是非,倒果為因,你根本不知悔改!」

  「事到如今,任你口舌凌厲,也救不了你!」他冷酷的說。「那個姓晏的不在,朱老頭子又是個殘廢,外面那丫頭被我殺了,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雖然你長得不是很美,不過我倒想嘗嘗看,你有什麼地方讓我那沒用的兒子念念不忘!」

  朱寶兒渾身一顫。他想……奸辱她?!

  她不怕死亡,若抵擋不了,大可以從容就義,可是……她絕對不要受辱!

  林嚴恩速度極快的欺上,待她反應過來,轉身要逃時,已經被他牢牢從後頭抱住。

  「朱寶兒,別掙扎了,你若乖乖的聽話,在你死前,我還會讓你嘗嘗甜頭……啊——」他突然慘叫一聲,腳背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發覺懷裡的人滑溜的向下竄出他的鉗制,溜到桌子的另一端去。

  「你若敢再欺上,我會讓你更慘!」她的繡花鞋可是經過改造的,光是看他跛著腳,就知道她剛剛那一腳跊得有多用力了!

  不過還不夠,海棠送她的髮釵還在內室的妝台上,今早醒來,她還來不及插上,她得想辦法逃進內室才行!

  「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林嚴恩表情殘暴,宛如一隻受了傷的野獸,更加暴怒。

  「我會讓你知道,你會有多摻!」雖然全身恐懼的顫抖著,可是她毫不示弱的吼回去,隨著大聲的吼叫,似乎讓自己的膽子更加壯大了。

  「賤人!」他像是抓狂的野獸,快速的衝向她,速度之快讓她措手不及,就遭到他殘暴的掌摑。

  一頭撞向牆壁,朱寶兒嘗到嘴裡的血腥味,耳裡嗡嗡作響,頰上一片灼熱,痛得她眼淚流了下來,腦袋暈眩的靠在牆上喘息。

  可林嚴恩沒有讓她喘息的時間,便趁機欺來。

  沒有讓她猶豫的時間,她伸出兩指,直接攻向他的雙眼,可是卻在半途被他截住,殘忍的一扭,幾乎將她的指頭扭斷。

  「啊!」她痛呼,身子癱軟了下來,手卻還被林嚴恩高高的舉著,讓她痛不欲生。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我可是一個武將,被你踩一腳是疏於防範,你不要愚蠢的以為自己那兩下花拳繡腿能抵抗得了我!」他冷酷的吼道。

  揪著她的手,他一路將她拖進內室,直接摔到床上。

  「別再想作怪,你鬥不過我的!」

  朱寶兒哪會聽話,掙扎著翻身滾下床,只是才逃開兩步,卻又被他從後頭揪住發。

  「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顧不得頭皮的痛,朱寶兒趁機回身,一腳狠狠的踢向他的脛骨,聽聞一聲「嗑吃」,就見林嚴恩慘嚎一聲跪了下來,他的腿骨若沒被她踢斷,也應該裂了!

  朱寶兒沒有停頓,頭上的發還被他扯住,便握緊準頭,一拳重重擊向他的鼻子,這才終於擭得自由,直接奔向妝台。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不再想要強暴她,林嚴恩此時已經瘋狂,瞠凸的雙眼瞪著她,拖著傷腿,搗住冒血的鼻子,用著恐怖的表情朝她逼去。

  這時她終於拿列髮釵,飛快的旋過身舉起髮釵對著他。

  就在他嘲笑她拿那根小髮釵也想對付他時,她已經尖叫地按下珍珠,拚命的一直一直叫著、按著,連林嚴恩已經倒下也沒有停止。

  「夠了。」手被輕柔但堅定的握住,她一驚,更加奮力的掙扎。「小豬仔,是我!」虎將緊緊抱住她,啞聲喊著。

  低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讓朱寶兒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小豬仔,沒事了。」虎將溫柔的,緩緩的,以怕驚嚇到她的語氣低聲說。

  朱寶兒茫然的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腫脹的臉及唇角的血絲襯托著她另一邊完好的臉,顯得更形慘白。

  「夫……夫君?」她錯愕的低喃。「你為什麼在這裡?」抬起顫抖的手,輕撫上他的臉。「牡丹姑娘呢?你不是去見她嗎?為什麼你……在這裡?你……應該……應該陪著她……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噓噓,沒事了,沒事了……」他擰疼了心,終於瞭解她誤會了自己和牡丹的關係,終於明白,這就是她不拜堂的原因。她以為他將一去不回,是嗎?

  這個傻女人!

  緊緊的將她擁進懷裡,不斷的在她髮際落下輕吻。

  「沒事了,對不起,沒事了,我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沒事了……」

  「可是……可是牡丹姑娘……」朱寶兒慌了,急了。「不行的,你們……你和牡丹姑娘……」

  「噓,沒事了,是我不好,沒有對你說清楚,我愛你,我只愛你,小豬仔,只有你,牡丹是師妹,她和宜親王是一對,我這隻老虎不喜歡花,只喜歡小豬仔,只有你,我的娘子……」

  朱寶兒眨眨眼,又眨眨眼,只聽見他不停的、不停的在她耳邊說愛她,好久好久,她終於相信,淚水也如潰堤般滑下眼眶。

  「夫君……夫君……」她伸手緊緊圈住他的腰,終於哭了出來。「夫君……你不在……你不在,我好怕,好怕啊……」

  「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了,我發誓,不會了。」他的心中充滿歉疚。

  「夫君……」朱寶兒哭得差點喘不過氣,突然,腹部一陣刺痛,她低吟一聲,頓時軟倒在他懷裡。

  「小豬仔?」虎將一驚。

  「好痛……」她不住呻吟,抓住他的衣襟。「好痛……肚子……好痛……」

  肚子痛?!

  虎將立即將她抱起,送回床上。

  「夫君,好痛……」

  「忍著點,小豬仔,我馬上去請大夫!」

  


  幸好,紅玉被及時救回,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幸好,她肚子裡的胎兒還算強壯,沒有失去。

  朱寶兒坐在床上,一手輕撫著平坦的腹部。原來這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所以才會讓她晨間害喜,而她竟然不知道,真是太粗心了。

  眸中帶著溫暖的笑意,想著他的骨肉就在她腹中生長,想著他這幾日的體貼人微,想著昨兒個牡丹姑娘過來,得知她有了身孕,而夫君不願幫她逃離宜親王,送她回荒谷時,好似也不在意,只道她會想別的條件要夫君償還救命之恩。

  原來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胡思亂想,實在慚愧。

  「小豬仔。」虎將不知何時進到內室,在床榻邊坐下。「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彎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沒什麼,只是想著,我有多愛你。」她甜蜜蜜的笑。

  他笑得滿足,「拜堂的事都準備就緒,娘子該準備了。」

  「現在只要戴上鳳冠,蓋上喜帕就成了。」朱寶兒柔柔一笑,指著桌上的鳳冠喜帕。

  虎將上前幫她,拿著鳳冠為她戴上。

  「這麼重,你承受得了嗎?」他有些擔心。

  「沒問題的,我可是很厲害的。」她俏皮的一笑。

  他溫柔的望著她,那日過後,她確實更堅強了。

  「你師父和師兄弟妹們都來了嗎?」朱寶兒握住他的手,關心地問,知道他們都是他的家人,他非常在意的家人。

  「嗯,都來了。」他含笑點頭,又偏頭望著她好一會兒,看得她有些惶惶,他才嚴肅的開口,「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訴你一聲。」他一臉慎重。

  朱寶兒心一跳,忍不住也正襟危坐。

  「是,夫君請說。」

  「等會兒,你若看到我同一位非常美麗的姑娘談話,發現那位姑娘不是海棠,也不是牡丹,千萬不要吃醋,因為那是我的另一個師妹,黑薔薇。」

  朱寶兒瞬間紅了臉,嬌嗔地瞪他一眼。

  「夫君,你別再取笑我了啦!」討厭,老拿那件事兒取笑她!

  虎將呵呵低笑,彎身又是一吻。

  「準備好了嗎?」

  「是的,夫君。」她微笑起身。

  望著她的笑臉,虎將一臉喜氣的拿起喜帕,溫柔地為她蓋上,然後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向大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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