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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白天]黃金美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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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2:46
標題:
[白天]黃金美人[全文完]
黃金美人
作者:白天
簡介
黑社會大頭目金霸王的情婦潛回國,妄圖運走十年前劫持菲律賓國家金庫的金磚,卻暴屍荒野。藏金地立刻成了黑道各派關注的焦點。「德高望重」的巴大爺,先把各路人馬用計調離馬尼拉,再利用方俠幹掉唯一的隱患,巴大爺裝上金磚的車卻被人開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3:31
1 神秘女郎
一個年紀已近四十歲,看來既非富婆,長的又不怎麼出色的中國婦人,突然被殺害,而且是遍體鱗傷,裸屍橫陳在荒山,這實在是件離奇的命案!
照一般常理判斷,女人被殺害的因素,不外乎是情殺,或是被歹徒謀財,以及姿色撩人,遭到好色之徒的強暴,以致惹來殺身之禍。
但這婦人蓬頭垢面,身上又是一絲不掛,財色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那麼兇手殺她的動機,究竟何在呢?
對於菲律賓的警方來說,這確實是個不易找到線索的疑案。而對於馬尼拉的某些「黑字輩人物」,即不是什麼謎。
因為在案發的當天,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幾乎傳遍了整個的馬尼拉;有人認出被殺的婦人,赫然就是當年黑社會中的大頭子,金霸王的情婦——左艷芬!
當年的左艷芬,可不是橫屍荒山、赤身裸體、蓬頭垢面的德性,走出來那真是像模像樣的一代尤物。
自從她姘上了金霸王,終日吞雲吐霧,再加上縱慾無度,才日漸花容失色,愈來愈憔悴,終至變成一朵早謝的玫瑰,如今已成昨日黃花。
雖然事隔整整十年,很多人早已淡忘了,但老一輩的人物仍然記憶猶新,忘不了那件轟動一時,聳人聽聞的國家金庫大劫案。
尤其是曾經參與其事的那些亡命之徒,更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見利忘義的金霸王,在得手後,非但出賣了他們,使他們悉數被捕,更獨吞了大夥兒冒生命之險,劫得的那批金磚。帶著他的情婦左艷芬,雙雙遠走高飛,從此逃得無蹤,銷聲匿跡起來,迄今不知道這對狗男女的下落。
不過,他們一致認為,金霸王神通再大,也絕不可能在倉促之間,將那大批黃金運出菲境。其後發現他的十幾名心腹手下,悉數浮屍在海上,更足證明他是把黃金藏在了什麼秘密的地方。怕手下洩密,才以趕盡殺絕的手段,驟下毒手,沒留下一個活口。
當然,金霸王為了他與左艷芬的生活和享受,必須設法將黃金變賣,才能供他揮霍,否則永遠藏著又有什麼用。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由左艷芬,或者他自己,冒險潛返,到那秘密藏金的地方,將金磚化整為零,陸續偷運出境。
但那批黃金的數字相當可觀,每一塊重達二十公斤,縱然每次偷運兩塊,以每月潛回一趟計算,這十年來,也不過只能運出一半。換句話說,至少還有一半藏在那裡。
如今左艷芬的屍體,被發現在荒山,不消說,她一定是回來取黃金的了!
可是,她怎麼會被殺害,而殺害她的人又是誰呢?
終於有人查出,左艷芬這次潛返馬尼拉,曾帶了個妙齡女郎同行,始終形影不離,而在她遭遇毒手後,那女郎卻神秘地失蹤了。
於是,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出動了,四處奔走,搜尋那神秘女郎的下落……
竺老闆娘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忙出忙進,在酒吧裡像花蝴蝶似的,逢人就笑臉招呼,媚眼亂飛,顯然是因為高朋滿座而樂得心花怒放。
「溫柔鄉」在這碼頭上,只不過是個三流酒吧,專以色情招來顧客。而到這裡來光顧的,除了水手船員之外,大部分都是下層社會的三教九流人物,以及那些賭狠玩命的角色。
憑良心說,在這種龍蛇雜處,易生事端的碼頭上,主持一家酒吧實在不簡單,要沒有一套靈活的手腕,真應付不下來。
尤其竺三爺那老煙蟲,是個不管事的窩囊廢,成天躺在樓上的小閣樓裡,只要一支油光光的煙槍在手,讓他一個人躲著吞雲吐霧,就是天塌下來也不過問。因此,整個的酒吧,便交在他女人手裡「盤」著。
這女人可真不含糊,不僅經營得法,生財有道,使酒吧的生意日漸興隆。而且裡裡外外都由她一手兜著,處理得有條不紊。
今晚生意特別好,整個酒吧都座無虛設,使人一看就知道,這裡有著什麼特殊的故事。
原來在黑社會中,凡是雙方不能解決的事,除了動武之外,就是由雙方面約定個地方,擺出場面來。請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出面為雙方排解,主持公道,論斷是非一番。
這時候,一個略有幾分姿色的女郎,正在以那沙啞的歌喉,唱著低級趣味的情歌……
忽然,由七八名衣衫不整的漢子,簇擁著一個腦滿肥腸,穿一身黑色短裝的禿頭中年人,浩浩蕩蕩地湧進了酒吧。
大部分的人都認識他,紛紛巴結地招呼著:
「萬二爺來啦!」
「二爺……」
酒吧是竺三爺開的,大夥兒管這傢伙叫二爺,敢情他們是拜把子的弟兄?
其實滿不是那麼回事,他是他的二爺,跟那位三爺根本八桿子挨不著邊!
萬二爺只微微點了下頭,大剌剌地走過去,竺老闆娘忙不迭上前笑臉相迎:
「喲,二爺可來得早呀!」
萬二爺色迷迷地,衝著這風騷的女人眥牙咧嘴一笑,但當他眼光一掃,突然沉下了臉問:
「怎麼,他們都還沒到?!」
竺老闆娘嫣然一笑說:
「許老大剛才派人來打過招呼,說是臨時有點事給絆住了,可能得遲幾分鐘趕來……」
沒等她說完,萬二爺已嘿然冷笑說:
「哼!好大的臭架子!」
竺老闆娘又把勾魂攝魄的媚眼一拋說:
「二爺,反正巴大爺也還沒來,您就先坐下歇歇,讓我陪您喝一杯吧?」
萬二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由竺老闆娘親自招呼到那張留著的空桌位上,坐了下來。
跟他來的那七八名漢子,則擠到了別人的桌上去。
竺老闆娘向酒台那邊打個手勢,便見那吧女立即端了兩杯酒送過來,風情萬種地叫了聲:
「二爺!」然後扭著豐滿的臀部走回去。
竺老闆娘舉杯笑問:
「二爺,聽說您跟許老大最近有點過節,鬧得很不愉快,是嗎?」
萬二爺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怒形於色說:
「媽的!許漢成這老王八蛋,愈來愈張狂了,連他手下那班兔崽子,居然也敢在老子面前張牙舞爪。我要不拿出點顏色來,讓他知道厲害,他還以為我怕他吶!」
竺老闆娘詫然問:
「二爺,究竟是為了什麼呀,你們過去的交情,一向不是很不錯嗎?」
「誰跟他媽的有交情!」萬二爺忿聲說:「老王八蛋最近不知從那裡弄來個玩命的硬碼子,仗著那小子身手不凡,就他媽的抖起來了。存心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你說氣不氣人!」
竺老闆娘附和說:
「這就難怪二爺生氣啦,大家都是背鄉離井,流落在這裡混口飯吃,已經是不容易的了,何必太義氣用事。再說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碼頭一帶是大家混的地方,誰也不能獨吃一份呀!」
她這幾句話,聽在萬二爺耳朵裡,無異是火上加油,使他更是怒不可遏地:
「誰說不是呢?不過,老王八蛋要想吃到老子頭上來,嘿嘿,那可別作他媽的大頭夢!」
正說之間,忽聽門口有人在招呼:
「巴大爺來啦!」
「萬二爺已經來了,在裡邊,您請!」另一人在招呼。
萬二爺一聽是巴老頭到了,立即起身相迎,只見一個穿灰綢短掛褲,翻出白袖邊,手搖折扇,一派大模大樣的瘦老頭,由兩個彪形大漢隨著走過來了。
這傢伙臉上毫無血色,蒼白而佈滿皺紋,剪的是小平頭,兩鬢已顯出花白。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紀還見蒼老,其實他才不過六十出頭。
他還沒走近,萬二爺就忙搶前兩步,大獻慇勤地扶了他一把,巴結地說:
「巴老爺,您走好……」
巴大爺可不服老,哈哈一笑說:
「老弟,別看老哥哥上了年紀,哪樣也不比你差勁哦!想當年……」
話才溜到嘴邊,他忙止住了,因為他那一套「想當年」,別人早已聽膩了,老掛在嘴上,連自己說來都乏味。
尤其,歲月不饒人,如今他已經漸漸老了……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還提什麼當年不當年的呢?
可是話說回來,老虎掉了牙,那付骨架和威風猶在。要不然像今天的這檔子事,萬二爺和許老大怎會雙方恭請他出面?由此可見,他巴大爺的勢力雖已大不如從前,但仍然是個舉足輕重,說出話來有份量的人物啊!
想到這一點,畢竟還值得自我安慰,他不禁眉飛色舞地笑著說:
「老弟,不是老哥哥在你面前倚老賣老,你們辦事比起老哥哥當年來,實在太差勁了!像這麼點大的芝麻小事,還用得著請斤頭?就憑一雙拳頭,或者一把刀子,再大的事也解決啦!」
萬二爺尷尬地笑笑說:
「巴大爺的話是不錯,可是,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料巴老大爺卻正色說:
「老弟,我看呀,你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這話怎麼說?」萬二爺詫然問。
巴大爺逕自坐了下來,才鄭重其事他說:
「老弟,你大概還蒙在鼓裡,老實告訴你吧,許漢成今晚要我出面,約你在這裡評理,實際上是用的聲東擊西詭計,存心把你的人陷在這裡呀!」
「把我的人陷在這裡?」萬二爺茫然一怔。
巴大爺笑笑說:
「你老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試想,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犯得著小題大做,在這裡擺下場面,要我出面?」
萬二爺似有所悟地點點頭說:
「嗯!你這一說,兄弟也有些明白了,怪不得老王八蛋的手下,今晚一個也不照面……可是,他把我的人陷在這裡,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巴大爺湊近了他,輕聲說:
「老弟,難道這麼大的消息,你還沒有個風聞?金霸王以前的姘頭,左艷芬那娘們回馬尼拉來啦!」
萬二爺置之一笑說:
「這個我已經聽說了,她不是讓人殺死在荒山上了嗎?」
「是呀!」巴大爺說:「那娘們是死了,可是老弟怎麼不想想,當年她跟金霸王獨吞了那批黃金,逃得連人影子也不見。這次幹嘛跑回來送死,又是誰向她下的手呢?」
萬二爺的眼珠子一轉說:
「她回來自然是為了那批藏金,但我不相信,會是許漢成下的手!」
巴大爺乾巴巴地笑了聲說:
「向那娘們下手的,或許不是許漢成,不過聽說她這次回馬尼拉來,還帶了個漂亮的小妞兒同行。現在她死了,那小妞兒也同時失蹤了。而許漢成卻把你們陷在這裡,帶了人四出搜尋那妞兒的下落,老弟,你認為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萬二爺霍地把臉一沉說:
「難道他想從那妞兒身上,找出藏金的地點?」
「一點不錯!」巴大爺說:「那妞兒既然跟左艷芬同行,自然關係非常密切,很可能也知道黃金藏在哪裡。現在那娘們己遭殺害,雖不一定是那妞兒下的手,至少她是知道左艷芬被那方面的人所殺。或者知道藏金的地方,怕自己再遭毒手,否則她不會突然失蹤!」
萬二爺暗自點了下頭,似乎完全同意對方的判斷,但他故意裝出一付置身事外的神氣說:
「許漢成想打那批藏金的主意,實在有些不自量力。別說當年的那碼頭,我們都沒份,就算是曾經參與其事,如今黃金沒到手,反而白坐了幾年牢的七煞星,已經從牢裡放出來。聽說他們這兩三年來,正在各處找尋金霸王的下落,如果知道左艷芬被殺的消息,馬上就會趕回來。那時候誰要想從他們嘴裡搶骨頭,豈不是自找倒楣?」
「所以呀!」巴大爺慫恿他說:「大家都是想趁他們得到消息趕回來之前,設法找到那失蹤的妞兒,捷足先得,找出那批藏金再說啊。」
萬二爺急問:
「許漢成既然把我陷在這裡,是不是已經查出了線索,怕我……」
巴大爺用手摸摸下巴說:
「這還用說嗎?他要不是有了線索,怕你老弟搶他的生意,又何必跟我們來這一手呢!」
萬二爺頓時勃然大怒說:
「媽的,老王八蛋既是整我的冤枉,老子就是不沾邊,也絕不讓他稱心!」
巴大爺暗喜說:
「對!既然知道許漢成在打那批藏金的主意,我們何必在這裡乾耗,不如帶了人去撞撞他們。免得讓他得了手,我們只有乾瞪眼的份!」
說完,他已站了起來,那邊的竺老闆娘忙趕過來,笑容可掬地問:
「怎麼,巴大爺才坐下,酒還沒喝一杯,就忙著要走了?」
「嗯!我們去辦點事……」巴大爺說。
他的話猶未了,忽見一名獐頭鼠目的漢子,匆匆闖了進來。眼光一掃,發現巴大爺剛起身要走,立即趨前,向他鬼鬼祟祟地附耳嘀咕了幾句。
萬二爺看在眼裡,不禁急問:
「怎麼啦?」
巴大爺沒有回答,突然把眉一皺,詫然問:
「這消息是真的?」
那漢子鄭重其事說:
「絕對錯不了,是我剛從馬大嘴那裡聽來的!」
萬二爺忍不住又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巴大爺這才輕聲說:
「他說從馬大嘴那裡聽來個消息,金霸王以前的老婆,前些日子就悄悄從北婆羅洲趕來,還帶了幾個職業槍手,左艷芬很可能是她幹掉的!」
「哦?」萬二爺驚詫說:「看來那娘們也是不甘心,企圖奪取那批藏金了?」
巴大爺點了下頭說:
「這女人相當厲害,如果左艷芬是她幹掉的,那麼她也一定在找那失蹤的妞兒。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撞許漢成吧!」
萬二爺毫無異議,立即帶著那七八名大漢,偕同巴大爺的人,離開了「溫柔鄉」,匆匆而去。
而這時候,就在西碼頭的「春福旅社」附近,正散佈著十來個衣衫不整的漢子,把守住街的兩頭。
雖然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在嚴陣以待。但附近一帶始終毫無動靜,反而是旅館裡面,正在拔劍張弩,氣氛相當的緊張!
管帳的和茶房,早已嚇得不敢露面,不知躲到了哪裡去了。只見樓梯口,把守著兩個嘴上嘮著半截「呂宋煙」,兩手抱在胸前的漢子,他們顯然是許漢成的手下,奉命攔阻任何人衝上樓去。
身材高大、紅光滿面的許漢成,居然以逸待勞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以置身事外的神態,冷眼看著一個俊偉青年,在跟四個粗獷的壯漢打交道。
這四名壯漢,都穿得西裝革履,但滿臉的兇殺之氣,使人一眼就看出,他們絕非善類!
尤其他們的右手,均插在上衣口袋裡,隆起了一塊,表示他們身上都帶著傢伙,一言不合,隨時就會開槍射擊的。
那青年卻是非常鎮定,一臉毫不在乎的神氣,完全是有恃無恐的味道。
其實他們雙方,幾乎是在同時,前後一步趕到了「春福旅社」來。
由於這裡是碼頭附近,雙方都不敢貿然動手,更不敢輕易開槍。以免驚動警方,把事態鬧大了,勢必惹來麻煩。
因為有這層顧忌,雙方只好先禮後兵,盡量避免發生衝突,希望能在不用武力的原則下,謀求一條解決爭執的途徑。
但是,他們談了半天,仍然相持不下,使局面僵持著……
其中一名壯漢,忽以生硬的華語沉聲說:
「我們的話到此為止,希望你們能放個交情,讓我們把樓上那個女客帶走,改天一定登門致謝!」
但那青年冷冷搖頭一笑說:
「老兄,我們向來不空口說白話的,今晚在許老大的地盤上,你們要把她帶走並不難,可得付出相當的代價,否則傳出去豈不被人譏笑許老大太窩囊?」
壯漢怒形於色說:
「好吧,你開個價出來聽聽!」
「一點不開玩笑,我開出的這個價錢,已經是很憑良心了。否則的話,我就獅子大開口,向你們要十萬呢!」
壯漢勃然大怒地問:
「憑什麼?」
青年不禁冷聲說:
「憑你們獲得的代價二十萬美金,旅費和一切開支還不包括在內,就算是全數給了我們,你們幾位也落個免費來馬尼拉玩一趟,難道還花不來?」
壯漢的臉色頓時一變,驚怒交加地問:
「你,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青年哈哈大笑說:
「我當然清楚!樓上那位女客的身價,至少在幾百萬美金之上,否則人家也不會出這樣大的代價,雇你們從北婆羅洲來啊!」
壯漢嘿然獰笑說: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只好……」
話猶未了,他突然一使眼色,四名壯漢幾乎是在同時,亮出了手槍。
誰知那青年竟無動於衷,只把肩聳了聳,冷笑說:
「老兄,你們別拿這玩意嚇唬人,在下見得多啦!」
壯漢並不理會他,一面用槍監視著,一面向那三名壯漢,嘰哩咕嚕他說了幾句。
於是,兩名壯漢以槍監視住青年和許漢成,另兩名壯漢則直向把守在樓口的兩個漢子逼去。
樓口的兩個漢子,在得到青年的暗示下,讓開了,瞪眼看著兩名持槍的壯漢,急步衝上了樓。
這家小旅館,一共只有十來個小房間,由於樓下公用的客廳,佔去了大部分空間,僅有兩個客房,其餘的房間全部在樓上。
當兩名持槍的壯漢,衝上樓,一直來到六號房間門口,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闖進去一看,裡面竟已人去房空!
他們不禁大吃一驚,急向房裡各處搜查,連床腳底下也不放過,但找遍了亦未見那女客的人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們忙不迭退出房,還沒衝下樓梯,就向樓下那壯漢,用許漢成和那兩個大漢聽不懂的語言,急嚷了起來,大概是說那女客逃掉了。
壯漢驚聞之下,氣得鐵青著臉,把槍口向那青年一抬,怒不可遏地喝問:
「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青年冷聲說:
「老兄,你這話未免問錯了人吧?我們是跟著你們,前後腳進來的,現在女財神讓你們嚇跑了,憑什麼問我?真是笑話!」
壯漢正待發作,不料就在這弩張劍拔之際,忽聽外面街上人聲大嘩,使雙方均為之一怔。
隨見一名漢子,氣急敗壞地奔進去,向許漢成報告:
「不好了,萬二爺帶了一批人來,攔上了老胡他們,把那女的搶走啦!」
青年一聽,立即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旅館。
壯漢哪敢怠慢,忙也帶著他的三名夥伴,撇下了許漢成,急步追了出去。
街上已是一片大亂,遙見許漢成的手下,正在跟萬二爺帶來的人馬大打出手,戰況異常激烈。
青年見狀,飛步趕了過去,但他猶未趕到,已見一名少女,被萬二爺的人拖進一輛轎車,風馳電掣而去。
萬二爺的手下,見已得手,便不再戀戰,急欲逃之夭夭。卻被那青年趕來,抓住一個逃之不及的漢子後領,猛往後一拖,手一撒,摔了他個四腳朝天。
青年在盛怒之下,當胸一把提起那漢子,聲色俱厲地喝問:
「說!你們怎麼得到消息的?」
那漢子早已嚇得魂飛天外,忙不迭說:
「是,是巴大爺去告訴萬二爺的……」
青年揮起一拳,擊得那漢子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正在這時候,不料追出旅館的四名壯漢,竟開著他們停在街邊的轎車,加足馬力,直向他衝了過來。
眼見車已衝近,青年暗吃一驚,急將提著的漢子撒手放開,跳向了街邊。
千鈞一髮,車已擦身而過!
緊接著,「噗噗噗」地一陣亂槍,子彈從飛馳而近的車窗射出。
幸而那青年全身伏下,始未被亂槍擊中。
等他爬起身來,那輛轎車早已風馳電掣地去遠了。
「媽的!」他不由地狠聲怒罵起來:「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撞在我方俠的手裡!」
許漢成隨即趕到,他雖是年過五十的人了,卻是精神奕奕,毫無老態。從旅館裡衝出,奔到方俠的面前,至少也有百餘碼,他竟連氣也不喘。還急問:
「方老弟,傷了哪裡沒有?」
方俠搖搖頭,忿聲說:「除非他們今晚就開溜,逃回北婆羅洲去,否則只要憧在我手裡,就有他們好受的!」
這一鬧,已經驚動了警方。許漢成忙一招手,便見老遠停著的一輛轎車,立即飛馳而至,來到了身邊。
他偕同方俠上了車,吩咐司機駛離碼頭。其餘的漢子們見他們一走,也就一哄而散。
車在疾行中,許漢成才說:
「奇怪,萬老二約好在『溫柔鄉』碰頭的,怎麼會突然帶了人來這裡,把那妞兒搶走了?」
方俠怒猶未消他說:
「是巴老頭在他面前放的風!」
許漢成「哦?」了一聲,沮然說:
「現在人到了萬老二手上,看樣子我們今晚是枉費心機,白忙一場,倒讓他不勞而獲啦!」
方俠冷聲說:
「那倒不見得,金霸王的老婆是志在必得的,如果我猜的不錯,她雇的那四個槍手,馬上就會去找萬老二!」
他料的果然不錯,這時候,那四個來自北婆羅洲的職業槍手,當真找上了萬二爺的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4:03
2 不速之客
萬二爺在客廳裡,接見了這四位不速之客。
其實他早已知道對方的來意:
「恕兄弟眼拙得很,不知道四位是………」
其中一名壯漢,開門見山地說:
「萬二爺,我們不必兜圈子,剛才被你弄來的那個妞兒,希望能交給我們,我可以付一筆相當的代價!」
「代價?」萬二爺皮笑肉不笑他說:「閣下不妨說說看,所謂的代價,是怎樣個數目呢?」
那壯漢直截了當地說:
「剛才他們開價五萬美金,我沒有答應,現在我願意照付!」
萬二爺獰聲說:
「閣下倒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萬美金,但閣下願意付,還得兄弟願意接受呀!你說是不是?」
「難道五萬美金還嫌少?」壯漢怒問。
萬二爺嘿然冷笑說:
「少是不少,折合比索是好幾十萬了。可是跟幾噸黃金比較起來,豈不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數目?」
壯漢驚怒交加地問:
「你說什麼?」
萬二爺笑笑說:
「我說的是,那個小妞的身價,至少值好幾噸黃金,如果我太賤賣了,豈不是太不識貨?」
壯漢勃然大怒,霍地從沙發上站起,手才伸進口袋,尚未及取出短槍,已聽萬二爺狂笑說:
「朋友,在我這裡,你最好別動傢伙,否則是自討苦吃!」
壯漢雖是怒不可遏,但他眼光一掃,只見客廳裡虎視在側的七八名大漢,早已拔槍在手,以槍口對著他們四人,終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隨見巴大爺從樓上走下來,哈哈一笑說:
「萬老弟,古時候兩國交戰,也不斬來使的。人家既然是替金霸王的老婆辦事,親自登門來打交道,讓老哥哥說句公道話吧,只要價錢過得去,老弟就可以放手啦!」
萬二爺悻然說:
「可是他們只出五萬美金,這不是開玩笑?好像是在打發叫化子……」
巴大爺暗使了個眼色,逕向那壯漢說:
「朋友,我說話一向最公平,五萬美金確實太少了,如果是二十萬的話,我們還可以談談。」
「二十萬?」壯漢被這數字嚇了一跳。
巴大爺強自一笑說:
「你不要以為我是獅子大開口,其實這個數目只不過是我提的,萬老弟還不一定同意。不過,只要你們願意出這個價錢的話,他這裡由我負責,絕對放人!」
「這……」壯漢一時沒了主意。
巴大爺忽然正色說:
「朋友,這個數目你也許作不了主,但你不妨回去告訴金大娘,就說這裡非二十萬美金不可,少一分錢也不交人,看她怎麼說?」
在這種情勢之下,那壯漢實在無可奈何,只好忿聲說:
「好!算你們厲害!現在我不能決定,必須回去問問出錢的人,是不是捨得忍痛照付,你們等著答覆吧!」
巴大爺斷然說:
「不成問題,我們等著閣下的答覆就是!不過話可說在前頭,過了今夜十二點,如果沒有答覆,這碼事就作罷,以後絕對免談!」
壯漢說了聲:
「好!一言為定!」便帶著同來的三名槍手,悻然離去。
萬二爺等他們一走出客廳,就迫不及待地問:
「巴大爺,你怎麼輕易答應……」
巴大爺把眼皮一翻說:
「怎麼?二十萬美金還嫌少了?」
「可是,」萬二爺貪婪他說:「如果我們從那小妞兒嘴裡,逼出藏金的地方,那至少有好幾噸金磚呀!」
巴大爺不動聲色地笑笑說:
「人就在樓上,現在何不去問?」
萬二爺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是先問出了藏金的地點,再把架回來的少女以二十萬美金出手,豈不多撈一筆?
於是,他興沖沖地急步上樓,只見樓上的房門,把守著四名荷槍實彈的大漢,一個個如臨大敵似的。
及見上樓來的是萬二爺,才把對著樓梯的槍口收回,恭立在門旁讓他進房去。
房裡是個牛高馬大的女僕在戒備,那長得像母夜叉似的萬二奶奶,居然也不辭辛勞,親自守著那「金娃娃」。
而床上則躺了個衣著樸實的少女,全身被捆得結結實實。
萬二奶奶看他進房,忙不迭就問:
「價錢談妥了?」
萬二爺在外面耀武揚威,神氣十足,可是一見了這位河東獅,卻像老鼠見了貓,真是一物降一物。
「煮熟了的鴨子,還怕它飛了不成?」他陪著笑臉說:「太太,回頭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先讓我有幾句話要問這小妞兒……」
萬二奶奶霍地把臉一沉,怒斥說:
「你別見了年輕女人,就掉了魂似的,想趁機會吃她豆腐。巴大爺剛才已經問過她了,你還有什麼可以問的?」
「巴大爺已經問過了?」萬二爺頗覺詫然。
忽聽哈哈一笑,巴大爺已走了進來,接口說:
「不錯,我剛才已經問清楚了……」
萬二爺喜出望外地問:
「她說出藏金的地點了?」
巴大爺笑了笑說:
「老弟,幸虧剛才我問話的時候,弟妹也在場,否則你還疑心老哥哥沒打好主意,知道了藏金的地點,而不告訴你哩!」
「怎麼,她不肯說?」萬二爺急問。
巴大爺忽然正色說:
「她已經落在我們手裡,還由得她肯不肯?但她根本不是跟左艷芳同來的那個妞兒!」
「哦?」萬二爺似乎不信他說:「巴大爺怎能確定她是與不是?」
巴大爺非常肯定他說:
「這妞兒是菲律賓人,滿口『民答那峨』地方的土語,一句華語也不懂。而我們知道,左艷芬是只會講華語的,所以我認為兩個語言不通的女人,絕不可能一起來馬尼拉!」
「巴大爺,」萬二爺提醒他說:「您別忘了,事情已經隔了十年,這十年來,他們東藏西躲,走的地方一定不少。如果是匿居在『民答那峨』,要學當地的土語,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啊!」
巴大爺笑笑說:
「話是不錯,但我剛才已經問過他,她在『春福旅社』已經住了將近一個星期,而且是個船員帶她來的。左艷芬卻只來了兩三天,時間上也不符合。再說嘛,那娘們絕沒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住到西碼頭來!」
萬二爺瞥了床上的少女一眼,詫然說:
「這麼說,那幾個傢伙是認錯了人?」
巴大爺哈哈大笑說:
「要不然我怎麼會只開價二十萬美金,就答應把人交給他們呀!哈哈……」
萬二爺的眉頭一皺說:
「如果他們知道找錯了對象,恐怕……」
巴大爺老謀深算地說:
「他們既然找上門來,願意付出代價,可見還沒識出真偽。我們可以用魚目來混珠,並且不見兔子不撒鷹,等錢到了手,才把人交出,否則連見都不讓他們見這妞兒。事後他們就是發覺上當,那也只好自認倒楣,這叫作『貨物出門,概不退換』!」
萬二爺的心原已涼了半截,聽巴大爺這麼一說,頓時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出言奉承說:
「巴大爺果然名不虛傳,薑是老的辣,這一著我倒是真沒想到……」
正說之間,忽見一名漢子推門而入,恭然說:
「二爺,剛才那幾名傢伙又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妖裡妖氣的女人!」
萬二爺「嗯」了一聲,急問巴大爺:
「他們帶來的女人,會是金霸王的老婆嗎?」
巴大爺點了下頭說:
「八成是的!這女人相當厲害,讓老哥哥來應付!」
萬二爺沒有異議,便偕同巴大爺出了房,匆匆來到樓下的客廳。果見那四名壯漢,帶來了一位滿身珠光寶氣,穿著時髦,妖艷無比的女人。
巴大爺猜的不錯,這女人就是當年被金霸王遺棄,一直住在北婆羅洲的老婆——歐陽麗麗!
她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沙發上,四名壯漢則分立在兩旁,見了萬二爺和巴大爺走來立即起身:
「哪一位是萬二爺?」顯然她並不認識他們。
萬二爺笑笑說:
「兄弟就是……」
歐陽麗麗向巴大爺瞥了一眼,隨即表明來意:
「萬二爺,我這個人一向最喜歡痛快,不需要我說明,你一定已經知道我是為什麼來的。但我絕不跟你討價還價,只是我這次沒帶那麼多現款來,所以親自來跟二爺打個商量,能不能先付一半,三天之內,再全部付清。」
萬二爺不置可否地笑問:
「你的意思是,先付我十萬美金,讓我立刻把人交出來?」
歐陽麗麗微微一笑說:
「錢儘管放心,我絕不會賴帳的。現在我已帶來了十萬美金,萬二爺是否可以通融?」
萬二爺心想,反正樓上那少女的身上,根本撈不到油水,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拿幾個是幾個,總比許漢成白忙一陣強些。
他正想答應,誰知巴大爺卻挺身上前說:
「金太太,我們完全是站在道義的立場,因為當年金霸王做的那票買賣,跟我們風馬牛不相干,萬老弟才同意以二十萬美金,把那小妞兒交出來。誰都知道,只要她說出那批藏金的地點,至少就可以到手好幾噸黃金。如果我們黑心的話,你出五十萬,我們也絕不會貪小失大的。現在別人已經願意付更高的代價,但我們先答應了這幾位朋友,不能出爾反爾,說了話不算數。可是金太太要拖泥帶水的話,我們只好另找買主啦!」
歐陽麗麗悻然問:
「請問你是萬二爺的什麼人?」
「敝姓巴,」巴大爺獰笑說:「承大家的抬舉,管我叫巴大爺,金太太可能聽過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吧?」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巴大爺,我早已久仰了!」歐陽麗麗冷聲說:「巴大爺的意思,是要我今晚把二十萬美金付清,才能把人交出來?」
巴大爺斷然說:
「買賣不能勉強,但必須乾脆!」
歐陽麗麗冷冷一笑,忽然打開特大號手提包,取出兩大扎早已準備好的美鈔,都是百元票面的,忿然丟在茶几上說:
「這二十萬美金,你們點一點吧!」
萬二爺見錢眼開,心不迭拿起茶几上的兩大扎美鈔,雙手齊動,一疊疊地清點著……
歐陽麗麗沒等他點完,就迫不及待地說:
「現在錢已經如數照付,人可以交給我了嗎?」
巴大爺不動聲色說地:
「當然,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萬二爺已點清了數目,欣然笑著說:
「數目不錯,我馬上叫人把那小妞兒帶下來,金太太外面有車?」
歐陽麗麗點了點頭,萬二爺立即吩咐一名大漢,上樓去把那少女帶到客廳來。並且二十萬美金交他帶去,免得雌老虎不見錢,故意刁難。
巴大爺這時故意問:
「金太太,你不惜花這麼大的代價,是否認為那小妞兒,一定知道藏金的地點?」
歐陽麗麗不屑地說:
「不然你們也不會獅子大開口,硬敲我二十萬美金吧?」
巴大爺尷尬地笑笑說:
「話可不是這麼說,假如我們是從你手裡,硬把那小妞兒搶過去,再敲你一筆,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我們是硬碰硬打許漢成手裡奪過來的……」
歐陽麗麗冷冷地:
「可是他只要五萬美金,你們卻非二十萬不可!」
巴大爺皮笑肉不笑地說:
「不錯,他只開價五萬,但他並沒有誠意,只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否則他怎會一面故意跟你們討價還價,一面卻派人把那妞兒,從樓上的太平梯弄走,幸虧我們及時趕去,把她搶奪過來,不然金太太就是付更大的代價,恐怕也不能讓他放手呢!」
這番話頓使歐陽麗麗啞口無言了,她只好報以不屑的冷笑,彷彿在說:你們別滿嘴道義,其實還不是一丘之貉!
那奉命上樓去的大漢,上去了差不多五六分鐘,仍然未見把那少女帶下樓下。萬二爺不禁詫然說:
「媽的!樓上在搞什麼鬼,怎麼蘑菇了這半天,還沒把那小妞兒帶下來?」
巴大爺也暗覺有異,急說:
「老弟,你上樓去看看吧!」
萬二爺立即急步衝上了樓,只見房門口把守的四名大漢,竟若無其事地在聊天。
豈知推門進房一看,頓時驚了他個目瞪口呆!
怪不得那大漢上樓來了這麼久,還不見他把那少女帶下樓去,原來他和萬二奶奶以及那高頭大馬的女僕,均已昏倒在地上。
而那捆在床上的少女,竟已不知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萬二爺情急地大叫:
「來人呀!」
房外的四名大漢,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聞聲均大吃一驚,急習慣衝進房去,一個個拔槍在手,茫然驚問:
「二爺,怎麼啦?……」
眼光向地上一掃,他們不禁嚇得目瞪口呆。
萬二爺勃然大怒,揮手就是一耳光,摑得首先衝進房的一名大漢,蹌蹌踉踉跌了開去。
「你們都是死人?」他破口大罵:「守在房門口的人,房裡出了事,居然沒一個知道!」
「我,我們……」四名大漢茫然相顧,呆若木雞,誰也不敢貿然回答。
萬二爺已氣得形同瘋狂,飛起一腳,猛地朝一名大漢的小腹上踢去,只聽他一聲痛呼:
「啊……」雙手急捧著肚子,彎腰蹲了下去。
萬二爺猶自怒不可遏,手指敞開的窗口,聲色俱厲地怒喝:
「人一定是從窗口跑的,還不快去追回來!」
「是!……」
大漢們張皇失措地衝到窗口,果見窗口邊緣,尚留著一條擊有鐵鉤的飛索!
這玩意是飛賊慣用的,長索的一端有只鐵鉤,勾住在窗台的邊緣,另一端一直垂落到地面。
顯然來人是利用這條飛索上來,不知怎麼將房裡的三個人弄昏倒,匆匆救走了床上的少女。由於時間太急促,不及把飛索收回,才任由它留在窗台上了。
但令人驚奇的是,萬公館的花園並不算大,而住宅前後都有不少人守著,在如此嚴密的防範之下,來人居然能登堂入室,如入無人之境。非但從容不迫地把那少女弄走,甚至沒有驚動房外的四名大漢,更把萬二奶奶,並大漢及女僕制住,實在神通廣大!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來人若非俱有飛牆走壁的非凡身手,怎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個少女弄出這四周防範森嚴,圍牆高達一丈以上的萬公館?
而裡裡外外的二三十名大漢,竟都渾然未覺!
萬二爺的這幾個心腹,都是些亡命之徒,鬥狠玩命是拿手好戲,誰也不含糊。但要他們從窗口沿索而下,卻是力不從心,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況且,居高臨下,從窗口向花園裡看去,根本毫無動靜,叫他們捕什麼風,捉什麼影呢?
萬二爺看他們擠在窗口,只顧探出頭去東張西望,並未採取行動,頓時暴跳如雷地怒罵起來。
「媽的!你們是在看風景嗎?還不快去把人追回來,老子就把你們一個個的皮扒下來!」
大漢們敢怒而不敢言,趕緊離開窗口,奪門衝出了房去。
萬二爺這一陣喝罵聲,早已驚動了樓下客廳裡的巴大爺,他情知有異,匆匆趕上樓來,幾乎跟那四名大漢,在樓梯口撞了個滿懷。
他一把抓住個大漢,急問:
「樓上出了什麼事?」
大漢只回答一聲:
「那小妞兒讓人弄走了……」就衝下樓去。
巴大爺大吃一驚,急步衝上樓,闖進房去一看,不由地一怔。但他畢竟比萬二爺冷靜,忙說:
「老弟,你還發什麼愣,快把弟妹他們弄醒,問問是怎麼回事呀!」
萬二爺實在是氣昏了頭,在驚怒交加之下,只顧著責罵守在門外的幾個大漢,根本忘了應該先救醒昏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問清剛才的情形。
被巴大爺提醒,他才蹲下身去,手忙腳亂了一陣,結果卻無法把人弄醒。
巴大爺忽然聞出一股藥味,頓時恍然大悟說:
「老弟,這樣沒用,人家用的是麻醉藥,快弄盆冷水來!」
萬二爺氣得七竅生煙,怒罵一聲:
「媽的!」只好親自動手,到洗澡間去,用漱口杯盛滿一大杯自來水,端著走到萬二奶奶身邊,潑向了她臉上。
萬二奶奶被冷水一激,全身打了個寒顫,終於清醒過來。她兩眼一睜開,發覺萬二爺站在身邊,手裡拿著個漱口杯,而自己竟是被水潑了個滿頭滿臉!
她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骨碌坐起來,怒問:
「老不死的,你幹嘛拿水潑我?」
萬二爺生怕她誤會,雌威一發,那就無法收拾了,嚇得忙不迭解釋。
「太太,你讓人家用麻醉藥迷昏了,我不得不把你弄醒呀!」
「哦?」萬二奶奶似乎對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全然不知似的,詫然驚問:「真有這麼回事?」
巴大爺向床上一指說:
「弟妹,床上那個『金娃娃』,是你親自在房裡看守著的,現在她人上哪裡去了呢?」
萬二奶奶急向床上一看,那被捆住的少女已然不在了,立即跳起來急問:
「她跑掉了!」
巴大爺神色凝重地說:
「剛才我們在樓下,價錢已經談妥,人家當場捧出了二十萬美金。萬老弟就叫人送上來給你,帶那小妞去交給對方,可是……」
沒等他說完,萬二奶奶已迫不及待地問:
「錢呢?……」
萬二爺這才想起,二十萬美金是交給那大漢送上樓來的,可是,遍尋那昏迷的大漢身上和四周,兩大扎美鈔竟已不知去向!
巴大爺苦笑說:
「老弟,不用找啦!人家既然把小妞兒弄走了,還不順手牽羊,把錢一起帶走麼?」
「媽的!」萬二爺氣得臉都發青了。
巴大爺皺起眉頭說:
「老弟,現在這檔子事可就棘手了,不管那妞兒是真是假,人已經不在,錢也沒了,我們怎麼向樓下那女人交代?」
萬二爺又急又氣,恨得咬牙切齒他說:
「我看這準是許漢成,那老王八蛋干的!」
「那還用說?」巴大爺說:「許漢成的底牌我很清楚,他手下那批碼子,雖然有好些個是飛牆走壁的角色。但照今晚的情形看來,憑那些碼子的身手,還沒有這樣大的神通,除非是他親自出馬!」
萬二爺詫然問:
「什麼?你認為是老王八蛋親自幹的?」
巴大他點點頭說:
「嗯!許漢成過去是干飛賊出身的,在南洋一帶,很有點小名氣。今晚要不是他親自出馬,絕不可能來去無蹤,干的如此乾淨利落!不信的話,你就把地上躺著的這傢伙,弄醒來問問看。」
萬二爺又去洗澡間裡,弄來一杯冷水,潑向大漢。
大漢醒是醒了,但他也糊里糊塗,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剛一進房,還沒有看清房裡的情形,就被門旁閃出個人,以迅雷及及掩耳之勢,從後面用一塊手帕,按上了口鼻。使他未及掙扎,就失去了知覺……
巴大爺暗自點了下頭說:
「毫無疑問,這準是許漢成干的了!」
萬二爺勃然大怒說:
「老王八蛋簡直欺人太甚,居然敢闖到我家裡來!巴大爺,這可不是兄弟沉不住氣,許漢成既然沒把我著在眼裡,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老弟,」巴大爺不以為然地苦笑說:「對付許漢成,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樓下那女人還在等著我們交人,你打算怎樣向她交代?」
萬二爺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只得把心一橫說: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乾脆只好把他們轟出去,諒她也不能把我奈何!」
巴大爺搖搖頭,表示反對說:
「這不太好,將來傳揚出去,人家就算不說你耍賴,也會認為你是仗勢欺人,不顧江湖道義……」
萬二爺索性狠了心說:
「那就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把他們幾個人一齊幹掉,今晚的事就不至於傳出去!」
巴大爺強自一笑說:
「老弟!這只能做到殺人滅口,可是眼睜睜地自斷一條大好財路,未免太為可惜了吧?」
萬二爺實在是氣糊塗了,根本沒想到自己忙了一晚,結果毫無所獲。連眼看著已經到手的二十萬美金,也讓別人順手牽羊,連人帶錢全弄走了。
現在聽巴大爺的口氣,似乎尚大有可為,他不禁霍然心動,說:
「巴大爺,兄弟是氣得方寸已亂了,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你有什麼錦囊妙計,只管說出來,如果能行得通,撈到的油水二一添作五,你我各拿一份,如何?」
巴大爺故意說:
「那是以後的事,你我弟兄還分什麼彼此,只是今晚的這檔子事,確實有些棘手……」
說到最後,他把尾音拖的很長,似在等候萬二爺表明態度,放一句話出來,他才好當仁不讓地挺身而出。
萬二爺察言觀色,早已洞悉老傢伙的心意,於是順水推舟他說:
「巴大爺,兄弟沒有意見,一切聽你的啦!」
巴大爺這才幹巴巴地笑著說:
「事情雖然棘手,老哥哥也不能打退堂鼓呀。現在我們一齊下樓去,不過你們倆口子可不能稍露聲色,讓那女人知道她要的小妞已經讓人救走了。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準叫她讓我們套上!」
萬二爺禁不住好奇地追問:
「你打算怎樣對付那女人?先告訴我,也好讓我心裡有個譜呀……」
巴大爺卻賣關子說:
「我們上來了半天,那女人恐怕已經起了疑心,還是下樓去再說吧!」
萬二爺不便再問,只好滿腹納悶地,偕同萬二奶奶,陪著巴大爺一齊下樓。
客廳裡的歐陽麗麗,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尤其剛才聽見萬二爺在樓上的喝叱,隨即又見四名大漢奔下樓,匆匆忙忙地衝到外面去。這一切看在她眼裡,怎能不引起她的疑心?
但她居然真沉得住氣,儘管疑念已生,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等著。
終於,巴大爺和萬二爺倆口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歐陽麗麗未見他們把她要的少女帶下來,立即詫然急問:
「人呢?」
巴大爺走到她面前,霍地把臉一沉,嘿然冷笑說:
「嘿嘿,想不到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居然把大名鼎鼎的金太太看走了眼,慚愧慚愧!」
歐陽麗麗不由地一怔,茫然說:
「巴大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巴大爺皮笑肉不笑他說:「金太太,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應該點到為止。今晚我們可說是棋逢對手,彼此都沒有吃虧,戲嘛,唱到這裡也該收場了,再唱下去就沒什麼可唱的啦。」
這番沒頭沒腦的話,直聽得歐陽麗麗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頓時悻然地問:
「你在說什麼?」
巴大爺一臉老奸巨猾的神氣說:
「嘿嘿,我看我們還是心照不宣的好,真要把話說個一清二白,那就沒意思了!」
歐陽麗麗斷然說:
「你們最好把話說明白!」
巴大爺這才獰聲說:
「既然你不在乎,兄弟就直言不諱了。不過我覺得,金太太實在是多此一舉,萬老弟既是開出了價錢,而你又願意照付。那麼只要把錢如數付清,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人帶走,任憑你如何處置,我們也不會過問的。你又何必畫蛇添足,表面上接受我們的條件,親自把錢送來,暗地裡卻讓許老頭趁機把人弄走呢?」
歐陽麗麗暗吃一驚說:
「什麼?她讓別人弄走了?……哼!我看你們是存心耍賴,不打算把人交出來吧!」
巴大爺冷聲說:
「金太太,你別裝模作樣啦,兄弟心裡明白的很,你這一套把戲,唬得了別人,可唬不了我。事情擺在眼前,你是打算讓我們交不出人來,勢必把二十萬美金如數退還,這樣一來,你只需付許漢成五萬美金,省下了一十五萬,打的真是如意算盤啊!」
歐陽麗麗氣得鐵青著臉色說:
「你的意思是人也不交,錢也不退了?」
巴大爺理直氣壯他說:
「當然!人既然已經被你們弄去,根本沒有退錢的道理!」
歐陽麗麗怒問:
「你憑什麼認為人是我弄去了?」
巴大爺冷冷地說:
「就憑你用這聲東擊西的詭計,把我們全絆住在這裡,蘑菇了老半天,故意讓許老頭趁機下手,這還不夠?」
歐陽麗麗實已忍無可忍,勃然大怒說:
「你,你們簡直是無賴!……」
話猶未了,不料巴大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突然出其不意地將她攔腰一挾,一把手槍已抵在了她腰上。
四名壯漢猶未及搶救,萬二爺已一聲令下:
「抓起他們來!」
頓時,虎視在側的七八名大漢,己然拔槍在手,使她四名壯漢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6:01
3 將計就計
巴大爺猜的一點不錯,今晚果然是許漢成親自出馬,在方俠的協助下非常順利地潛入萬公館。以飛牆走壁的絕技,弄出了那少女,並且意外地到手二十萬美鈔。
但是,當他們把那少女弄回去,盤問了半天,才知道今晚根本找錯了對象,她並不是那失蹤的女郎!
許漢成頗覺失望,單獨把方俠叫到房裡去,跟他秘密商量起來。
「現在怎麼辦?人讓我們弄來了,二十萬美金也讓我順手牽帶了回了,萬二爺一定不會罷休的!」
方俠苦笑說:
「我們至少比他們實惠,最低限度有二十萬美金到手,而他們卻無法向金霸王的老婆交代……」
許漢成深謀遠慮地說:
「我倒不是怕萬二爺,而是擔心那老奸巨猾的巴老頭,今晚的事也有他一份。老傢伙詭計多端,如果他要向我們採取報復,絕不會明來明往,很可能是放冷箭,使我們防不勝防。」
方俠想了想說:
「你看他們可能採取怎樣的報復?」
許漢成憂形於色說:
「別的我都不在乎,只怕他們故意放出風去,說那妞兒落在了我手裡,已經問出藏金的下落。這樣一來,不僅是金霸王的老婆,就是整個馬尼拉圈子裡的朋友,也會注意我的一舉一動,隨時提防我去取回藏金。那我不是成了眾矢之的,無時無刻不受監視的犯人?同時正在各處尋仇,矢志要找到金霸王的那七煞星,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們只要一風聞消息,馬上就會趕來。而我已經是四面楚歌了,那還有力量跟他們周旋?」
方俠沉思了片刻,鄭重說:
「許大哥顧慮的不錯,他們很可能放出這個空氣去,使其他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們身上,而他們便趁機搜尋那個真正失蹤的女郎呢!」
許漢成急問: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已經知道,這個女的不是跟左艷芬同行的女郎?」
方俠強自一笑說:
「這還用說嗎?萬二爺把她一搶回去,必然是迫不及待地就逼問過她了,不然怎會捨得以二十萬美金的代價,就輕易答應把她交給金霸王的老婆!」
許漢成沮然說:
「那我們不是反而弄了個累贅回來?」
方俠忽然靈機一動說:
「這倒不見得,我們不妨將計就計,使他們高深莫測,結果落個弄巧成拙,自食其果!」
「哦?」許漢成茫然說:「老弟有什麼錦囊妙計?」
方俠笑了笑說: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錦囊妙計,只能說是將計就計罷了。許大哥不是擔心他們亂放空氣嗎?那麼你就索性假戲真做,明天就帶著那小妞兒,和我們所有的人出發,乘船出海去兜幾天的風。讓人家以為你是去藏金的地方,甚至連巴老頭他們,也摸不清虛實了。」
「那麼你呢?」許漢成問。
「我自然得留下,」方俠說:「照我估計,只要你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圈子裡那些財迷心竅的傢伙,都會跟著你屁股後頭亂跑,說不定萬二爺他們也會上當。這樣一來,我相信失蹤的那女郎,很可能就會再度出現,如果我能找到她,還怕她不說出藏金的地點?」
許漢成大喜,眉飛色舞地說:
「好!我們就這麼辦!」
於是,這個疑兵之計,就在他們的密商之下決定了!
第二天一早,許漢成便帶了那少女,及大批人馬,悄然來到碼頭,雇了兩艘機帆船,浩浩蕩蕩地出發。
果然不出所料,消息立即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馬尼拉的黑社會,以致謠言紛紛,莫衷一是。
消息很快傳進了萬二爺的耳朵裡,使他大為詫異,立刻親自趕到巴大爺那裡,見面劈頭就問:
「巴大爺,你聽說了沒有?今天一大清早,許漢成就帶著那妞兒,和他的全部人馬,乘兩艘帆船出海去啦!」
「哦?」巴大爺故作吃驚說:「那他們一定是去藏金的地方啦!」
萬二爺茫然不解地說:
「可是,巴大爺昨晚不是問過了那妞兒,她既不是跟左艷芬一起來的女郎,怎麼可能知道藏金的地點,而帶了許漢成去呢?」
「這……」巴大爺怔了怔說:「昨晚我回來以後,曾經問過,或許那小妞兒是故意裝的,當時把我瞞過了。其實她就是失蹤的那女郎,不然絕不可能替許漢成帶路呀!」
萬二爺後悔不迭地說:
「只怪我們對她太客氣了,許漢成一定給她吃了苦頭,她才不得不說實話!」
巴大爺沮然說:
「唉!這只能怪我,是我問她的……不過,事實上我們來不及用刑,剛把她弄回去,那四個傢伙就找上門來了。後來我們才上樓,沒說幾句話,金霸王的老婆又來了。結果我們在樓下討價還價,許漢成卻趁機把她弄走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怪誰也沒用!」萬二爺說:「哦,對了,金霸王的老婆,昨夜跟您一起離開我那裡,她出來說了什麼沒有?」
巴大爺輕描淡寫地說:
「她還不是說說氣話,還能真找我們算帳,硬要我們賠償那二十萬美金不成?我已經跟她把話說的一清二楚,你老弟是錢也沒落到,人也沒落到,要錢要人,她都得去找許漢成!」
「可是老王八蛋已經出海了呀!」萬二爺說:
巴大爺一本正經說:
「她去找許漢成,那是她的事,不過你老弟也真沉得住氣,他既已經出海,你怎麼居然按兵不動?」
萬二爺猶豫不決地說:
「我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就趕來,是想聽聽您巴大爺的意見,是不是有跟蹤他們的必要呀?」
巴大爺連考慮都沒考慮,就斷然說:
「當然得跟去!否則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滿載而歸。」
萬二爺為了昨夜的事,已發誓跟許漢成勢不兩立,那還經得起巴大爺的慫恿,立即起身說:
「找回去這就帶人出發,巴大爺這方面怎樣?」
巴大爺當仁不讓他說:
「我還能坐失這發財的機會?當然得去!不過我們的目標不能太大,以免被他們有所警覺。最好是化整為零,分批出發,這樣才不致打草驚蛇啊!」
萬二爺不疑有他,當即同意說:
「就這麼辦,我的人先去盯住他們,您這裡隨後盡快趕來好了。」
「一言為定!」巴大爺一口答應下來。
他親自送萬二爺走出大門。車發動了,萬二爺風馳電掣而去。巴大爺才面帶獰笑,轉身回到門裡。
走回客廳,他立即撥了個電話出去。
但是,對方的鈴聲響了半天,卻沒有人接聽。
正在暗覺詫異之際,忽聽身後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使他暗吃一驚,急忙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沙發上已坐了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乍看之下,幾乎認不出這青年是誰,定神一看,才認出就是平常不大修邊幅,穿得很隨便的方俠!
巴大爺這才驚魂甫定,放下了電話,強自一笑說:
「小方,你怎麼不聲不響地溜了進來,萬一我回身給你一槍,豈不是……」
方俠自負地笑笑說:
「這個你放心,我拔槍的動作一定比你快?」
巴大爺尬尷地笑了笑說:
「說真的,你從哪裡溜進來的?」
方俠在茶几上的煙罐裡,逕自取了支「加立克」牌的香煙點上,猛吸了兩口才說:
「到你巴大爺的公館來,我自然不能走正門,只好從後門溜進來呀!」
「那麼你看見萬二爺來過了?」巴大爺問。
方俠點點頭,忽然把臉一沉,冷聲說:
「巴大爺,我現在特地來這裡,想請教一件事,金太太雇的那幾個傢伙,是否安心要置我於死地?」
巴大爺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說:
「小方,你大概是說的昨晚上那碼事吧?其實你不能怪他們,老實說,憑他們幾個的槍法,真要置你於死的話,就是開車撞不倒你,也得在你身上射幾個窟窿呢!」
「那麼,這又是你出的主意了?」方俠悻然問。
巴大爺並不否認,點點頭說:
「不錯,這是我出的主意,要不是表演逼真,這一台戲唱起來就不夠味啦!何況,我們要瞞過萬老二,又得讓許漢成看來像那麼回事,不真刀真槍地幹,他會相信嗎?」
方俠的怒氣這才平息下來,但他仍不甘心地說:
「以後再有這種情形,巴大爺最好先通知我一聲,讓我心裡上有個準備,否則我拔槍還擊,就不知道鹿死誰手了!」
巴大爺坐了下來,眉飛色舞地說:
「目前我們整個的計劃,第一步和第二步,已經很順利地完成了,剛才萬二爺得到消息,聽說許漢成帶了那小妞和大批人馬出發,他立刻就沉不住氣,回去帶人盯梢去了。現在整個馬尼拉已形同真空,各路人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許漢成的兩艘機帆船上。我們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馬上進行第三步!」
方俠振奮說:
「我們可以去取藏金了?」
巴大爺鄭重說:
「取藏金是整個計劃的最後階段,現在萬二爺和許漢成的人,雖然已經離開了馬尼拉,各路的牛鬼蛇神也會相繼出發。但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必須把七煞星誘回來,把他們全部幹掉。然後再取出藏金,才能萬無一失,沒有後顧之憂。否則藏金就是到了手,那七個亡命之徒也絕不會罷休的!」
方俠似乎不耐煩久等,他把眉頭一皺說:
「如果七煞星還沒回來,各路人馬發覺情形不對,倒先回來了,那又怎麼辦?」
巴大爺極有把握地說:
「這個你放心,我巴某人雖然說不上料事如神,但做任何事都經過慎重思考,才作最後決定的。據我知道的可靠消息,七煞星上個月就回菲律賓了,正在各島分頭找尋金霸王的下落。而且我已經放出風去,使他們知道金霸王這些年來,始終沒遠離菲律賓,一直藏匿在附近的島上,以便陸續潛回來取藏金。現在他們只要聽說左艷芬被殺的消息,不出一兩天,一定會紛紛趕回。那時候我們就來一個十一個,來兩個干一雙,把他們一一斬盡殺絕,永絕後患。再痛痛快快地分藏金,那不是皆大歡喜?哈哈……」
方俠不得不佩服,這老傢伙的計劃周密。因為,整個的計劃,可說是由巴大爺一手包辦的。
首先,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被金霸王遺棄的歐陽麗麗。在報復的心裡和藏金的誘惑下,她終於同意參加這個計劃,並且答應負擔全部所需的費用,將來在取得的藏金中扣還。
雙方合作的條件,是歐陽麗麗拿出一筆錢來,同時扮演主要的角色,而由巴大爺負責策劃一切和安排這一台戲。另外的兩個主角,則是歐陽麗麗的乾女兒施小麗和方俠。
全部計劃中的第一步,分為兩部分進行,由方俠打入許漢成的圈子,取得他的信任。並慫恿這位過去幹過飛賊,如今在碼頭上擁有相當勢力的許老大,跟萬二爺方面不斷發生衝突,以便造成雙方勢不兩立的局面。
就在馬尼拉方面一切佈置就緒後,巴大爺便派人到金霸王匿居的「薩耳島」,故意放風說藏金的地點已被歐陽麗麗發現,正企圖將藏金據為己有。
金霸王驚悉這個消息,果然疑信參半,立即派左艷芬潛回查看究竟。而施小麗便在途中找機會跟她結識,結伴同來馬尼拉,其實她就是那失蹤的女郎。
方俠雖不知道,左艷芬究竟是死在誰手裡,但毫無疑問的是,巴大爺已獲悉了藏金的地點。
第一步的目的,是要把左艷芬誘回馬尼拉,逼問出藏金地點後,便把她殺害,棄屍在荒山,使她潛回馬尼拉的消息不脛而走,造成黑社會中疑雲重重的情勢。
其實,既然知道了藏金的地點,前往取出來不就結了嗎?何必還要大費周章,唯恐天下不亂呢?
事實上,誠如巴大爺所顧慮的,縱然那幾噸黃金到了手,那七個亡命之徒絕不會罷休。他們冒了生命的危險,跟金霸王合作劫得了那批金磚,結果一塊金磚也沒到手,反而嘗了幾年鐵窗滋味。如今讓別人坐享其成,他們怎會甘心?所以必須把他們趕盡殺絕,除了後患,才能安心享受這筆橫財。
因此,第二步便是以一個不相干的女郎為對象,一方面由歐陽麗麗雇的四個菲藉職業槍手,前往「春福旅社」去企圖劫持,使人相信她就是失蹤的神秘女郎。另一方面則由方俠慫恿許漢成,用計把萬二爺的人陷在「溫柔鄉」酒吧,好讓他們趕去阻止。
許漢成非常信任方俠,又經不起那批藏金的誘惑,自然不疑有他,毅然帶了全部人馬,及時趕到「春福旅社」。以為搶救下那女郎,就會知道藏金的地點了。
誰知這竟是巴大爺用的詭計,他一到「溫柔鄉」,見了萬二爺,馬上就放風給他,並且慫恿他也插上一手,趕去搶走了那女郎。
許漢成自然於心不甘,方俠便自告奮勇,協助他潛入萬公館,趁著歐陽麗麗前往討價還價之際,又把那女郎弄到了手。
這一切安排,確實天衣無縫,萬二爺雖然老奸巨猾,竟也被巴大爺耍得團團轉。起先信以為真,接受了他的意見,同意把那毫不相干的女郎,以二十萬美金的代價,交出來給歐陽麗麗。等到發覺那女郎被許漢成弄去了,正無法交待時,巴大爺又挺身而出,以先發制人的手段,把歐陽麗麗打發走了,自然一點破綻也看不出來。
今天一早,聽到許漢成出發的消息,萬二爺才起了疑心,立刻趕來,不料被巴大爺幾句話就騙過去了。馬上就回去帶了大批人馬,急急去跟蹤許漢成的兩艘機帆船。
第二步計劃非常順利,勢力最大的兩幫人馬,都已經被巴大爺用計,調離了馬尼拉。留下的那些地痞流氓,都是些烏合之眾,根本微不足道,巴大爺才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呢!
現在,這第三步計劃,便是守株待兔,靜候那七個亡命之徒,聽到消息趕回來,由歐陽麗麗雇的四個職業槍手,和方俠來對付他們。一旦把這七煞星除掉,那麼由歐陽麗麗出面,再以他巴大爺「主持公道」,即使公然去取出藏金,只要不讓菲律賓當局知道,誰也不敢阻撓。
但方俠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巴大爺,金霸王如果聽到左艷芬被殺害,會不會……」
巴大爺哈哈大笑說:
「老弟你簡直是庸人自擾嘛!他要敢回來,還會派左艷芬回來冒險?老實說,除了那七個玩命的傢伙,我是誰也不怕。就算是萬老二和許漢成,將來知道了這回事,主意是我巴某人出的,只要藏金到了手,他們也只有乾瞪眼,還能咬我一口不成?」
方俠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
「巴大爺,藏金的地點,你究竟知道了沒有?」
「這……」巴大爺笑笑說:「這不是多此一問嗎?如果不知道藏金的地方,我會讓左艷芬那娘們死?這個你大可不必操心,等藏金一到手,除了歐陽麗麗的一半,我這一半里絕對有你老弟一份的!」
「是五十塊?」方俠鄭重地問。
「當然!」巴大爺笑著說:「這是我答應的,絕對算數,每塊重二十斤,一共是一千斤黃金,絕不少一兩!」
方俠似乎很滿意,欣然笑笑說:
「那麼我該走了……」
巴大爺忽說:
「哦,對了,剛才我打電話給歐陽麗麗,鈴響了半天,沒有人接。這一早她不可能出去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最好替我去一趟。」
「好吧!」方俠一口答應下來。
他仍由後門出去,四下一望,附近沒有發現形跡可疑的人,才急步走出巷口,在街上叫了部「的士」,吩咐司機:
「香檳大酒店!」
坐在車上,他滿腦子裡都是黃金,想著那即將到手的五十塊金磚,頓覺心花怒放起來。那重達一千斤的黃金,怎樣去支配它呢?
當然,他必需好好地享受一番!
黃金跟美女是分不開的,有了那麼多的黃金,豈能沒有美女為伴?
他忽然記起,巴大爺曾經告訴過他,歐陽麗麗的那個乾女兒,長得如何如何漂亮,身材又是如何如何地動人。可是他始終沒有機會,一睹施小麗的風采,只聽老傢伙說得天花亂墜。她究竟是怎樣出色的嬌娃,卻無法想像得出,實在非常遺憾。
他一路上胡思亂想,直到車停在了「香檳大酒店」的大門口,他才如夢初醒,收了心神。
付了車資,他下車走進酒店大門,來到服務台前,向那笑臉相迎的職員問:
「四一七號房間的客人在嗎?」
「請等一等,我打個電話問問……」那職員立即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聽了片刻,終於聳聳肩說:「房裡沒有人接電話,可能出去了,你可以到四樓問問僕歐。」
方俠點點頭,逕自走進了電梯間,一腳剛跨進去,忽見一位妙齡女郎,急步走來,搶進了電梯。
這是自動電梯,為了禮貌起見,方俠只好問了聲:
「小姐,你到幾樓?」
「四樓!」那女郎一本正經地回答。
方俠心想這倒巧!於是按了下標明「四」字的電鈕,門一關,電梯便緩緩上升了。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方俠不由自主地暗向這女郎打量起來,只見她的臉型非常美,而且有種說不出的媚態。尤其她剪的是短短的阿哥哥髮型,更充分顯示出一種青春氣息,活潑中帶有嬌媚!
她身上穿的是件兩截式露臍裝,短裙下露出半截大腿,修長而不失均勻,並且非常挺直。
眼光由下而上,才發現她的纖腰只有盈盈一握,雙峰卻是挺實而豐滿,彷彿在向人炫耀似的。
那女郎似已察覺出,這小伙子的眼光在打量她,頓時有些窘忿起來,正把眼一瞪,待要發作之際,幸而電梯已停止在四樓。
門一開,那女郎便搶步出去,匆匆走向甬道。
她回頭一看,方俠居然也出了電梯,使她更加快了腳步,來到左邊一個套房門口,趕緊伸手連接門旁的電鈕。
連接了幾下,房裡仍然沒人應門,正在暗覺詫異,再回頭一看,方俠竟已站在了她身邊!
「你想幹嘛?」女郎不禁忿聲問。
方俠笑笑說:
「我沒幹嘛呀!」
女郎怒氣沖沖地質問:
「那為什麼我上四樓,你也上四樓,我走你也走,我停在這個房間門口,你也……」
方俠嫣然一笑說:
「這只能說是太巧了,因為我也是到這個四一七號房間來,既然你按了電鈕,那麼我就不必費事,只要站在這裡等著開門了,你說是不是?」
女郎不信地說:
「你也到這個房間來?你來幹嘛?」
「你呢?」方俠故意反問。
女郎理直氣壯地說:
「我找人!」
「那就更巧了,」方俠說:「我也是來找人呀!」
女郎以為她是存心逗她,不禁怒形於色說:
「你找誰?」
方俠笑笑說:
「既然我們要找的人,是住在這個房間裡,當然是同一個人啦!」
女郎這下可火了,把胸一挺,氣勢洶洶地說:
「你是不是存心找麻煩?要再不走開……」
方俠毫不在乎地說:
「你要怎樣?總不至於喊救命吧!」
女郎氣得把下嘴唇一咬,實在忍無可忍,一時衝動,揮手就是一巴掌摑了過去!
方俠突然出手如電,把她的手腕捉住了,哈哈大笑說:
「施小姐,你的火氣真不小嘛!」
女郎頓時暗吃驚,怔住了!
這姿色撩人的女郎,原來就是歐陽麗麗的乾女兒——施小麗。
她先把從未見過面的方俠,看作了無聊的色狼,被他故意捉弄了一番,最後竟如道她姓施,自然不免大感意外,於是詫然驚問:
「你是?……」
方俠適可而止,不再逗她生氣了,正色說:
「我是來看金太太的,剛才巴大爺打過電話給她,半天沒有人接,我來的時候,也請服務台的職員打電話上來,仍然沒有人接聽。但她這麼早,會上哪裡去呢?」
施小麗情知有異,忙用手去試轉門把,可是門是鎖著的。
方俠只好叫來僕歐,告訴他說:
「我們是四一七號客人的朋友,請你把房門開一下。」
但僕歐卻搖搖頭說:
「這不行,那位女士出去的時候,特地關照過,任何人來都不許開她的房門。」
方俠不便強人所難,於是問:
「四樓有空房間嗎?」
僕歐打量了他們一眼,回答說:
「有是有,不過……」
方俠靈機一動,掏出張百元的美鈔,向僕歐手裡一塞,又在他耳朵旁輕聲說了幾句。
只見僕歐又向施小麗瞥了一眼,終於神秘地一笑,點點頭,把他們領到了隔壁的一個套房,開了房門,把手一擺說:
「請進!」
施小麗看在眼裡,簡直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只好茫然跟著方俠走進房去。
僕歐暗向方俠把眼一擠,順手帶上了房門。
施小麗終於忍不住問:
「你剛才跟他鬼鬼祟祟的,又咬耳朵,又擠眼睛,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方俠笑笑說:
「你別疑心,我只不過是要他給我們房間,好等金太太回來呀!」
「我才不信呢!」施小麗說:「要房間不可以大大方方地要,非咬耳朵,擠眼睛不可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6:14
4 紅粉情挑
施小麗見方俠向僕歐擠眼睛,咬耳朵,不覺甚是奇怪?
方俠向她解釋說:
「如果要房間,我們必需到樓下跑一趟,向服務台登記,那多麻煩,所以我只好說我們是……」說到這裡,他忽然臉一紅,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誰知施小麗卻毫無顧忌地替他接下去說: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告訴他,我們是來開房間的。所以他才答應通融,給你個方便,他也撈幾個外快,對不對?」
方俠詫異他說:
「施小姐,想不到你懂的不少嘛!」
施小麗把眉一揚,得意地說: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其實,不要說旅館裡這些鬼名堂,就是社會上形形色色,各種歪門邪道的花樣,我也知道很多呢!」
方俠「哦?」了一聲說:
「所以你剛才把我當作了色狼?」
施小麗窘然一笑,遂說:
「我還沒有請教你貴姓大名?」
「我叫方俠,」他說:「施小姐和我雖然從沒見過面,不過巴大爺時常提到你,所以我對施小姐早已有了很深的印象。」
施小麗把嘴一撅,不屑地說:
「要他提我幹嘛?那個色迷迷的老傢伙,見了叫人噁心,他還自以為人老心不老,蠻風流的呢!」
方俠笑了笑說:
「其實他並沒有說你壞話,只是一再誇獎施小姐的人如何如何漂亮,風度又是如何如何的好……」
施小麗這才轉嗔為喜,笑問:
「結果你是大失所望?」
方俠正色說:
「不!今天見了施小姐,我才相信巴大爺的讚美,非但沒有絲毫誇張,甚至還嫌太保留了……」
沒等他說完,施小麗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我可不愛聽這些當面奉承的話!……說真的,巴老頭叫你來見我乾媽,有什麼事?」
「事倒沒有,」方俠說:「巴大爺只是覺得奇怪,這一早她不可能跑出去的,所以要我順便來看看。」
施小麗神色詫然地道: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在半個小時之前,乾媽還打過電話給我,要我盡快來這裡。結果我匆匆忙忙地趕了來,她自己卻出去了。害我空跑一趟不說,僕歐那裡也不留句話,好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這不是叫我們乾等?」
「嗯……」方俠沉思了一下說:「金太太還沒到出面的時候,又不可能單獨行動。而且約了施小姐來,怎麼會突然跑出去,實在令人想不出,她為什麼出去,又有什麼地方可去呢?」
施小麗忽問:
「方先生,你說我乾媽還沒到出面的時候,這話是什麼意思?」
「施小姐不清楚整個的計劃?」方俠反問她。
施小麗坦率地說:
「乾媽沒有告訴我,她只叫我喬扮成鄉下姑娘,在路上找機會認識那個姓左的女人,結伴一起來馬尼拉,然後我就失蹤。現在我恢復了本來面目,誰也認不出我就是那個土裡土氣的女孩了。乾媽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再沒我的事了,可以讓我痛痛快快地玩幾天。等事情一完,我們就回北婆羅洲去。可是對於整個的計劃,她都始終不願意說明……」
「其實,你不明白也好。」方俠感慨地說:「整個的計劃都是巴大爺一手包辦的,將來藏金到了手,上面也沾滿了血腥氣。即使能圖個一時的痛快,享受享受,那也是多少條人命付出的代價啊!」
施小麗茫然說: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藏金的地點,只讓巴老頭一個人知道,萬一他起了黑心,一個人獨吞,我們不是白忙一場?」
方俠斷然說:
「諒他還不敢!要能獨吞得下的話,他也不會費盡心機,安排一切,和動用這麼多的人了。」
施小麗詫異地說:
「既然巴老頭已經知道了地點,我們幹嘛不去取出那批藏金,還在這裡等個什麼勁呢?」
方俠不便說明,他們所等的是那七個亡命之徒,到時候他們那四個菲籍職業槍手,便將以兇手的姿態出現,合力把七個人一一幹掉,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於是,他故意地把話岔開了說:
「施小姐,你不是打算痛痛快快,在馬尼拉玩幾天嗎?正好我也沒事了,不知是否能有這個榮幸……」
施小麗笑問:
「你有意思陪我出去玩?」
方俠剛把頭點了點,她已欣然笑著說:
「我是各方面在搜尋的神秘女郎,只要你不怕麻煩,我們就一起去玩個痛快吧!」
方俠大喜過望,立即偕同施小麗出房,又付了那僕歐一百美金。誰知剛走向電梯間,便見從電梯的門開處,走出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來。
「乾媽!」施小麗趕緊迎了上去。
方俠雖未見過這女人,但聽施小麗的稱呼,已知道她就是被金霸王遺棄的老婆了。
歐陽麗麗單獨一個人回來,未帶著那四個職業槍手,從凝重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是心事重重。
她看施小麗迎過去,立即裝出極勉強的笑容說:
「你已經來啦……」
但她忽然發現了方俠,不禁詫然問。
「那是誰?」
施小麗親切地挽著她,輕聲說:
「他叫方俠,是巴老頭叫他來的,我們等了您好半天呢!」
「哦……」歐陽麗麗只好走過來招呼:「你就是巴大爺常提起的那位方先生?」
方俠點點頭說:
「巴大爺早上打過電話來,房裡沒人接,所以要我順便過來看看,沒別的事。」
歐陽麗麗微微一笑說:
「真不敢當,勞駕方先生跑來一趟……請到我房裡坐吧!」
方俠本想帶施小麗出去玩個痛快的,偏偏歐陽麗麗早不回,遲不回,趕在這時候回來,未免太煞風景!
但他不好意思硬把施小麗帶走,只好毫無異議地,隨著她們來到四一七號套房,由歐陽麗麗自己從手提包裡取出鑰匙,開了房門。
這是「香檳大酒店」的特級套房,裡面佈置得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令人置身其問,感覺出無比的舒適。足見歐陽麗麗雖被金霸王遺棄,手頭上卻非常富裕,一向都是過慣了侈奢和享受的生活。
她招呼方俠坐下後,便逕自走進以帷幔隔成的臥室裡去,把施小麗也叫了進去,拉攏了帷幔,大概是在裡面更衣。
方俠在茶几上取了支香煙點著,差不多抽了半截,才見他們笑容可掬地迎出來。而歐陽麗麗的身上,仍然穿著回來的那身套裝,井沒有更換。
「方先生,」歐陽麗麗歉然笑著說:「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不過我得先去巴大爺那裡一趟,你能不能在這裡等我?」
方俠尚未置可否,施小麗已接口說:
「乾媽去一會兒就回來,我在這裡陪你,好嗎?」
方俠本來還有些猶豫,一聽施小麗留下,他那還捨得離去,馬上就一口答應:
「好的,反正我現在也沒事,金太太請便吧!」
歐陽麗麗暗向施小麗使了個眼色,才挽著手提包,逕自出房而去。
施小麗等她一出房,就撅起了嘴說:
「真掃興,乾媽晚回來一步,我們就出去玩了!」
方俠只好苦笑說:
「好在以後還有機會……施小姐,你乾媽有沒有告訴你,她剛才上哪裡去了?」
施小麗忿聲說:
「你問這個幹嘛?是不是巴老頭派你來,調查我乾媽的行蹤?」
方俠矢口否認:
「不,不,絕對沒這個意思,我只不過隨便問問……」
施小麗不屑地冷笑說:
「其實呀,讓你知道了也好,剛才幹媽匆匆忙忙趕出去,並不是到巴老頭那裡去,是為了要證實一個可怕的消息,早上她出去,也就是為的這件事!」
方俠急問:
「什麼消息?」
施小麗朝沙發上一坐,拉拉縮上去露出大多大腿的短裙,才正色說:
「乾媽本來叫我暫時別對你說,不過,我想你既然也是其中一份子,應該告訴你才對。不然等到事情一旦發生了,我們就拿巴老頭一點辦法也沒有啦!」
「究竟是什麼事?」方俠迫不及待地問。
施小麗猶豫了一下,才鄭重其事他說:
「我想你大概也看出來了,巴老頭沒安好心,想把藏金一個人獨吞吶!」
「這……」方俠搖搖頭說:「這不可能吧?」
施小麗忿聲說:
「怎麼不可能?藏金的地點,到目前為止,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而他卻不動手去取出來。故意推三阻四的。其實是想等那七個亡命之徒趕回來,讓你跟乾媽雇的人去賣命,跟那些人拚個兩敗俱傷,或者同歸於盡,那時候他再向我們兩個女人下手。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等風聲平息後,再從從容容地去取,藏金不是就落在他一個人的手裡了嗎?」
方俠驚詫地問:
「這是你乾媽說的?」
施小麗點點頭,表情逼真他說:
「乾媽今天一早打電話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她剛才把我叫到臥室裡,悄悄告訴了我。她的意思是我們的日子還過得去,不必為了那批藏金,把命送在巴老頭手裡。她現在再去探聽一下,如果巴老頭真存了這個黑心,我們兩個女人又鬥不過他,不如趁早溜回北婆羅洲,免得提心吊膽……」
方俠頓時勃然大怒說:
「巴老頭真要存了這個黑心,我就絕不饒他。」
施小麗故意歎了口氣,勸阻說:
「方先生,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連我乾媽可以分到一半藏金的,她都寧願放棄,保住生命,巴老頭會答應分你多少呢?你實在犯不著為點黃金,就不顧一切了,那真不值得冒險啊!」
方俠那經得起她這一激,霍地站起來說:
「分多分少是另外一回事,巴老頭敢不顧道義,想置我們於死地,這個存心就不良。我非當面問他個明白不可,真有這麼回事,我就立刻要了他的狗命!」
說完,他氣沖沖地就向房門口走去。
施小麗趕緊跳起身去,撲過去將他一把拖住,急問:
「你上哪裡去了?」
方俠鐵青著臉說:
「我去找巴老頭說話!」
施小麗故作吃驚說:
「你怎麼這樣沉不住氣呀!乾媽臨走特地關照我,叫我暫時不要說出來。你現在去找巴老頭,萬一衝突起來,或者發生意外的事,乾媽一定會知道是我說話不謹慎,告訴了你,那我這個禍不就闖大了?」
方俠激動地說:
「除非我不知道這回事,那自然另當別論。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怎麼能裝糊塗,讓巴老頭把我當成天下第一號大白癡?」
施小麗沮然說:
「這是我的嘴太快,告訴了你,你難道不為我想想?」
方俠猶豫之下說:
「你的意思,是要我裝作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施小麗點點頭,嫣然一笑說:
「只要你暫時不去找巴老頭,不讓乾媽知道,怪我嘴太快,把一切告訴了你。我會非常感激,一定好好謝你的!」
「你這是賄賂我,還是跟我談條件?」方俠問。
施小麗嬌聲道:
「隨便你,認為我是賄賂也好,談條件也好,只要不去找巴老頭,我一定好好地,重重地謝你!」
方俠不置可否地笑笑,故意問:
「如果我答應,暫時裝聾作啞,不去找巴老頭,你打算怎樣謝我?」
「這個嘛……」施小麗想了想,又瞥了他一眼,終於赧然說:「你把眼睛閉上,我再告訴你!」
方俠唯命是從,當真閉上了眼睛。
他再也沒有想到,施小麗居然會送上個火辣辣的熱吻。
這一吻,頓使方俠受寵若驚,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擁抱住了。
「害怕?」方俠笑問:「這有什麼好怕的?」
「我……我也說不上來……」施小麗顯得很矛盾。
方俠終於恍然大悟說:
「這是你的初吻吧?」
「是,是的……」施小麗但然承認,同時掙扎得更厲害了。
方俠已不能克制,向她提出要求:
「你讓我再吻一下,我就放開你!」
「不……」施小麗掙扎不脫,躲又躲避不開,情急之下,只好把臉藏進他的懷裡。
但方俠已向她強吻,她的臉雖避開,卻被他吻住了頸側,使她又像觸電似地一震,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接著,方俠形同瘋狂地吻向了她的耳根,再移向臉頰,最後她終於仰起臉來,四唇相交,吻合在一起了……
施小麗開始尚在掙扎,可是,當四唇相交,吻合在一起後。她漸漸不再掙扎了,兩手不由自主地,向後垂落下去。
這一股熱情的激流,突然像洪水似地氾濫開來。
像一團火,在熾烈地燃燒!
施小麗在這「水」「火」相迫之下,終於情不自禁地雙臂一張,緊緊抱住了對方的身體,任由對方恣情地擁吻著……
就在雙方熱情如火,如膠似漆,擁吻在一起難分難解之際,房門突然開了,走進來去而復返的歐陽麗麗!
她對這火辣辣的熱情場面,好像並不感覺驚詫,而似乎早就在她意料之中的,居然視若無睹他說了聲:
「對不起,我忘了樣東西。」便若無其事地走進臥室。
兩個人頓時面紅耳赤,趕緊分了開來,尤其是施小麗那付窘羞萬狀的模樣,嬌媚已極!
方俠的眼光向臥室一瞥,正好發現歐陽麗麗,伸手在枕頭下面,摸了樣東西放進手提包,然後匆匆走出房來,衝他們微微一笑說:
「很抱歉!打擾了你們……」
方俠異常尷尬地笑笑,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施小麗卻驚問:
「乾媽,您是不是回來拿枕頭下的……」
歐陽麗麗故意使了個眼色,鄭重說:
「我覺得還是帶著它比較好,萬一有必要,也許用得上它!」
施小麗急切說:
「乾媽,您自己不是說過,如果巴老頭真起了黑心,我們就寧可放棄,趕快回北婆羅洲去嗎?為什麼現在還要帶著……」
歐陽麗麗急忙阻止說:
「小麗,你……」
施小麗低下了頭:
「我,我已經把一切告訴方先生了。」
歐陽麗麗勃然大怒說:
「什麼?你已經告訴方先生了?小麗,你竟敢不聽我的話!我今天非……」
方俠看她發了火,只得上前勸阻說:
「金太太,這不能怪施小姐,是我用話把她套出來的。其實她就是不告訴我,我也早看出巴老頭在動歪念頭啦!」
歐陽麗麗故作驚訝說:
「哦?你也看出老傢伙沒安好心了?」
方俠點點頭說:
「如果不是我多疑,那就是他確有獨吞藏金的企圖。不過我有這個把握,除非大家都到不了手,否則他就別作這個夢!」
歐陽麗麗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說:
「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那也好,不過我覺得為了那批藏金,拿命去跟他拼,實在犯不上,只是這口氣叫人難忍!你想想看,一切費用都是我負擔,我還以高價雇了四個槍手,加上你方先生,準備合力對付那七個亡命之徒,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巴老頭倒先存了獨吞藏金的黑心。就是事情一切順利,結果也沒我的份。何況萬一對付不了他們,他們就絕不會放過我的,倒不如趁早放手……」
施小麗急問:
「乾媽,您既然決定放棄了,幹嘛還要帶了手槍去找巴老頭?」
歐陽麗麗忿聲說:
「藏金要不要,我倒不在乎,但話必須跟巴老頭說明。否則羊肉沒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騷,讓人家以為我這次發了橫財,那才冤呢!」
「金太太,」方俠冷靜地問:「你去見巴老頭,打算怎麼跟他談判?」
歐陽麗麗斷然說:
「我要他攤牌!除非讓我也知道藏金的地點,否則我就退出,他要有本事,就一個人去對付那七個亡命之徒!」
方俠卻不以為然他說:
「金太太,你現在退出已經太遲了,目前的情勢已成了箭在弦上,勢在必發。如果金太太臨時退出,巴老頭孤掌難鳴,說不定會在七煞星回來之前,就動手去取出藏金,然後遠走高飛,逃之夭夭,那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機會?」
歐陽麗麗猶豫了一下說:
「那麼,依方先生的意思呢?」
方俠想了想說:
「我看……最好是暫時不動聲色,裝作不知道老傢伙有獨吞藏金的企圖,先看看動靜,然後再見機行事。反正在七煞星露面以前,他是絕不敢有所行動的,而七煞星一回來,他就必須靠我們去對付,那時候我們再逼他攤牌。他不說出藏金的地點,我們就按兵不動,還怕老傢伙不乖乖地就範?」
歐陽麗麗不禁喜形於色說:
「方先生這個主意大好了!那麼,我們是站在一邊的囉?」
方俠尚未及開口,施小麗已搶著說:
「方先生自然是跟我們站在一邊的!巴老頭要真沒安好心,到時候我們就以牙還牙,也把他一腳踢開。藏金少了一個人分,由方先生和我們各得一半,那不是更好嗎?」
方俠哂然一笑說:
「我倒沒這麼貪心,只要拿我應得的一份,已經心滿意足了。」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歐陽麗麗風情萬種地笑笑,把手向他伸了過去。
施小麗也伸出了手,於是,方俠伸出雙手,分別和他們緊握在一起。
於是,他們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6:31
5 藏金之謎
今天「溫柔鄉」的生意很清淡,由於往常朝這裡跑的那班人,幾乎全被財迷心竅,去暗地跟蹤許漢成的兩艘機帆船了。以致酒吧裡總共不到十個客人,寥若晨星地散落在那裡坐著。
但是,既然有客人,一切就得照常,音響上得播放著音樂,吧女得陪客喝酒,以及……
相形之下,吧女似乎比客人還多些,使坐在櫃台裡的竺老闆娘,顯得沒精打采地,真想打瞌睡!
正在這時候,方俠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他已不是早上那付西裝革履,儼然紳土的打扮,而是恢復了昨夜的裝束,一身黑乎乎的對襟兩截的唐裝,領口的兩粒布扣敞開著,看來完全像個小混混或地痞流氓之類。
竺老闆娘不認識他,只向一名吧女呶呶嘴,示意叫她去招呼這個陌生的客人,自己則懶得動,仍然手托香腮,心不在焉地聽著那靡靡之音。
吧女上前嫣然一笑,毛遂自薦地說:
「讓我陪你喝一杯好嗎?」
方俠卻笑笑說:
「回頭再說吧,我先跟竺老闆娘說兩句話……」一面說,一面他已逕自走向了櫃台。
那吧女只好聳聳肩,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竺老闆娘已聽見了方俠的話,等他走近面前,就詫異問:
「找我?」
方俠向酒吧裡掃了一眼,才輕聲說:
「我想跟你打個交道,不知竺老闆娘可有興趣?」
「跟我打交道?」她頗覺意外。
方俠不動聲色,從身上掏出兩疊百元票面的美金,朝櫃台上一丟。逕自摸出香煙來,叼了一支在嘴上,掣著打火機把它點著,神情非常從容,並不立即說明來意。
竺老闆娘見錢眼開,兩眼直直地瞪著兩疊鈔票,莫名其妙地問:
「這,這是幹嘛?」
方俠的口一張,噴了一大口煙在她臉上,才說:
「這是兩千美金,算是付你的代價。」
竺老闆娘誤會了他的意思,春意盎然地笑笑說:
「你先生大概是第一次來這裡吧?我這裡從不亂敲客人竹槓的,老客人新客人都是一樣,陪酒照杯數算,小費隨意。帶出去是兩百比索一小時,小姐的錢由你們自己談,那用得著這麼多呀!」
方俠故意說:
「如果我要的是你竺老闆娘,那就不算多了吧?」
竺老闆娘頓時面紅耳赤,但她不便向客人發脾氣,只好嫣然一笑說:
「別開玩笑了,我老都老了,吃我這種老豆腐有什麼勁兒!我這裡漂亮小姐很多,你喜歡怎樣的,讓我替你介紹一位吧?」
方俠這才言歸正傳他說:
「說正經的吧,這兩千美金是付給竺老闆娘,只要你替我做一點小事情,你看怎樣?」
「什麼事?」
方俠又向附近掃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他,終於輕聲說:
「事情非常簡單,只要你打個電話給巴大爺,告訴他說:范鵬和范鴻兩兄弟,今天到你這裡來過!」
竺老闆娘頓時一驚,臉色大變說:
「你,你說的是七……」
「不錯!」方俠說:「就是大家稱他們為七煞星的,其中的范家兩兄弟!」
竺老闆娘驚詫說:
「可是,他們在兩三年前,就離開了馬尼拉,始終沒再露面,你為什麼叫我告訴巴大爺,說他們回來了呢?」
方俠笑笑說:
「就算是跟巴大爺開個玩笑吧!怎麼樣,就一個電話,說幾句話,代價是兩千美金,你幹不幹?」
竺老闆娘如同墮入了五里雲霧中,茫然說:
「這,這個玩笑我可不敢隨便亂開,尤其是騙巴大爺,讓他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你還是找別人吧……」
方俠忽然冷聲說:
「竺老闆娘,我知道巴大爺跟你的交情不錯,只有你的話,他才會相信,否則我何必來找你!」
這幾句話,無異正中她的要害,因為竺老闆那老煙蟲,是個任何事都不過問的窩囊廢,成天只知道抱著煙槍吞雲吐霧。連老婆紅杏出牆,給他戴上了綠帽子,也始終蒙在鼓裡,不聞不問。
但這不甘寂寞的竺老闆娘,跟巴大爺和萬二爺之間的曖昧,除了他們自己之外,絕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的,方俠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這就要怪巴大爺了,所謂十個女人九個肯,只怕男人嘴不穩!老傢伙還不是酒後失言,一時興奮過度,把他的風流韻事,在方俠面前搬出來誇耀,才會讓他知道了。
竺老闆娘畢竟做賊心虛,一聽方俠在揭她的瘡疤,頓時暗吃一驚,強自鎮定說:
「你怎麼可以隨便說話,誰跟巴大爺有什麼交情,他不過是常來這裡玩玩罷了……」
方俠故意抓起櫃台上的兩疊鈔票,正色說:
「那麼這個電話,我去請竺老闆打,你看如何?」
竺老闆娘情急說:
「不!他絕不會幹的,還是讓我考慮一下吧……」
方俠看出她己心動,不禁笑了笑說:
「其實你別往歪處想,我可沒打算整巴大爺的,只不過是我們打了個賭。他認為那兩兄弟,最近絕不會回馬尼拉,而我打賭在一兩天之內,一定會趕回來。我們的賭注是五千美金,我給你兩千也不算太少啦!」
「真是這麼回事?」竺老闆娘問。
方俠一本正經說:
「我何必騙你?事實上他們最近也一定會回來的,只不過遲早一兩天罷了。你在電話裡不妨這樣告訴巴大爺,就說看見的好像是范家兩兄弟,沒等你認清楚,他們已經走出了酒吧。將來他就是追究起來,你也不必負責任呀!」
竺老闆娘猶豫之下,既怕方俠揭穿她的醜事,又捨不得那兩千美金的外快,終於看在錢的份上,同意說:
「好吧,我就照這麼告訴巴大爺。」
方俠大喜過望,欣然說:
「你現在就打電話吧,我得喝一杯呢,哈哈……」
說完,他笑著走開了。
其實他並不是真要喝酒,而是留下,親眼看著她打電話給巴大爺。
他剛在附近的空桌坐下,那個吧女便又走過來,用手搭在他肩上,笑問:
「現在可以讓我陪你喝一杯了?」
方俠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吧女立即走向櫃台去取酒了。
櫃台裡的竺老闆娘,瞥了方俠一眼,才收起那兩疊鈔票,抓起電話筒,按動著號碼鍵。
對方的鈴聲響了好幾遍,始有人接聽,但巴大爺卻不在家。
「巴大爺上哪裡去了?」竺老闆娘故意大聲問,以便附近桌上的方俠也聽得見。
對方回答說:
「他沒說去哪裡,你是哪一位?」
笠老闆娘大聲說:
「我是『溫柔鄉』的竺老闆娘,回頭巴大爺回來,請他撥個電話給我。」
她擱下了電話,走出櫃台,來到方俠面前說:
「電話已經打了,可是他不在,這可怪不得我了吧?」
方俠頗覺失望,只好笑笑說:
「這當然不能怪你,不過,希望回頭你再打個電話去,無論如何要在今晚上以前,把消息讓巴大爺知道!」
笠老闆娘點點頭說:
「好吧,你放心好了,電話我一定打就是了。」
正好那吧女端了兩杯酒來,放在了桌上,方俠立即舉杯一飲而盡,起身掏出一疊鈔票來。
「怎麼你要走了?」吧女急問:
方俠抽出兩張百元的比索,丟在桌上說: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
竺老闆娘忙把兩張鈔票抓起,硬塞在他手裡說:
「這是什麼話,一杯酒我還請不起?」
方俠也不勉強,說了聲:
「那就謝謝啦!」說完便向酒吧外走去。
誰知剛一出門口,就有個大漢跟出來,在他肩上輕輕一拍說:
「老兄,咱們另找個地方喝一杯怎樣?」
方俠回頭一看,並不認識這冒失的傢伙,不由地冷聲問:
「閣下認識我?」
大漢皮笑肉不笑他說:
「兄弟雖不認識你老兄,不過倒是認識鼎鼎大名的巴大爺!」
「哦?」方俠怔了怔,心知這傢伙在酒吧裡,已偷聽了他和竺老闆娘的話,不禁怒問:「認識巴大爺又怎樣呢?」
大漢四顧無人,始說:
「兄弟有點事,想跟老兄談談,相信老兄一定非常感興趣的,我們找個地方去吧!」
「有話這裡不能說?」方俠悻然問:
大漢搖搖頭說: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老兄,我有個最好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也不必擔心被人偷聽的,我們走吧!」
方俠猶豫了一下,終於被好奇心的驅使,毅然跟了那個大漢走,決定看看這傢伙打什麼主意。
他們離開「溫柔鄉」酒吧,並沒有僱車,一直向碼頭走去,以步當車,來到了一處靠著條中型遊艇的碼頭。
那大漢站在跳板旁,把手一擺說:
「老兄,請上船吧!」
「這是閣下的遊艇嗎?」方俠實在不敢相信,憑這傢伙的德性,居然能擁有這有錢的玩意。
大漢笑笑說:
「不管是不是我的,反正我帶了老兄來,上去絕不會被人趕下來就是啦!」
方俠一笑置之,挺胸走上跳板,那大漢也隨後跟著上了遊艇。
船上只有兩名水手,坐在船頭上聊天,看樣子是在負責把風,隨時注意碼頭上的動靜。
他們看那大漢帶著方俠上船,只望了一眼,連問都不過問,仍然互相交談著。
大漢把方俠帶下了艙去,只見裡面坐了個壯漢,在自斟自酌,茶几上赫然放著一把手槍!
他一看方俠走下艙來,突然抓起手槍,跳起來喝問:
「你是誰?」
帶方俠來的大漢,趕緊搶前兩步說:
「老丁,這位老兄是我帶來的!」
壯漢這才把槍插在腰間,沉聲說:
「馬大嘴,下次你最好走在前頭,否則……」
大漢尷尬地笑笑,走過去附耳輕聲問了句什麼,便見壯漢把嘴向並排的兩間臥室呶呶說:
「他們在養精蓄銳,我可不敢打擾,你自己去叫起他們吧!」
大漢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在房門口敲了兩下。
「誰?」裡面的人喝問。
「是我——馬大嘴。」大漢回答。
「進來!」
馬大嘴得到允許,才敢推門而入,順手又把房門帶上了。
方俠不知道他在搗什麼鬼,索性泰然處之,若無其事地走向窗口,眺望碼頭上的情景。
正在這時候,忽聽一個粗獷而沙啞的聲音說:
「就是這小子嗎?」
方俠回頭一看,那大漢已偕同兩個赤著膊,只穿著藍布牛仔褲的彪形大漢,從臥房走了出來。
他們兩個的相貌很像,長長的臉,髮式剪成小平頭,卻留著一大把絡腮鬍子。胸毛黑茸茸的一大片,兩臂也是生著很長的汗毛,渾身肌肉倒是非常結實,乍看之下,真像是兩個野人!
方俠暗自一驚,心想,萬一動起手來,自己倒不一定是這兩個傢伙的對手。尤其對方艙裡是四個人,船頭上尚有兩個把風的,以一對六,必然要吃他們的虧……
念猶未了,一名赤膊大漢己走上前來,向方俠打量了一眼,以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氣喝問:
「你這是幹什麼的?」
方俠力持鎮定說:
「這是我自己的事,似乎沒有告訴你們的必要吧!」
赤膊大漢狂笑一聲,回過頭去向另一大漢說:
「瞧!這小子倒蠻硬的呢!」
另一大漢冷哼一聲,怒聲說:
「小子,我對你是幹什麼的並不感興趣,只要你回答,是怎麼知道我們回馬尼拉來了?」
方俠被問得一怔,但他立即恍然大悟,詫然問:
「二位就是范氏兩兄弟?」
赤膊大漢嘿然冷笑說:
「你既然知道我們回來了,難道還會認不出我們是誰?」
另一大漢大剌剌他說:
「老子就是范鵬,他是我弟弟范鴻,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方俠真沒想到,天下的事就會有這麼巧,他跟歐陽麗麗商量的結果,想出個主意,以威逼利誘的手段,要挾竺老闆娘向巴大爺放風。故意說七煞星中的范家兩兄弟,已經雙雙回到了馬尼拉,好讓老傢伙投鼠忌器,非但不敢私取藏金,而且必需求他們全力應付。那時還怕他不就範,乖乖他說出藏金地點?
誰知巴大爺還沒得到這假情報,兩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居然真的悄悄回來啦,這不是太巧了?
也就因為絕沒料到,范家兩兄弟會在遊艇上,方俠才毫不在乎,跟了那叫馬大嘴的傢伙來。
現在強敵當前,方俠只要一個應付不當,就難免要吃眼前虧,於是他強自一笑說:
「幸會幸會,二位回來得真快,大概那幾位也已經在途中了吧?」
范鵬看他故意避不作答,顧左右而言他,不禁勃然大怒說:
「媽的!你小子別跟我打哈哈,老子再問你一遍,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回來的?」
方俠笑笑說:
「閣下未免多此一問吧,既然金霸王的姘頭,溜回馬尼拉來遭了毒手。消息早已不脛而走,你們這七位當事人,還能不趕回來?這是大家意料中的事,何獨是我一個人知道,圈子裡早就風風雨雨啦!」
范鵬把眼一瞪說:
「那為什麼巴老頭就不知道,而要你小子多管這份閒事,教竺老闆娘打電話去告訴他?」
方俠自圓其說地解釋:
「因為大家都財迷心竅,在動那批藏金的腦筋,我必須讓他知道你們已經趕回來,不必再做發財的夢了!」
范鵬冷笑一聲,向范鴻說:
「這小子是不是有點狗拿耗子?人家動人家的腦筋,管他什麼閒事,我們沒出面他倒擔心那批黃金被人取走了,這不是皇帝不急,急死了他這個做太監的!」
范鴻狂笑說:
「我看呀,他小子自己,才是十足的財迷心竅,想以我們回來了的消息,嚇阻別人,好讓他自己去發大財吶!」
方俠立即反駁說:
「那倒未必,我要真想發財,為什麼不跟著別人屁股後頭跑,卻留在馬尼拉?」
范鴻獰笑說:
「小子,我看你非常聰明,才會留下的。可是我們也不笨,只要有一點腦筋,就應該想像得到,金霸王的姘頭既然潛回馬尼拉,藏金的地點就不會離馬尼拉太遠。只有傻瓜才會捨近求遠,乘了船出海去吹風,我們都認為藏金就在附近!」
方俠不動聲色說:
「所以你們認為我留在馬尼拉,又放出你們回來的空氣,是為了想獨吞那批黃金?那麼請問二位,如果我不知道藏金的地方,又怎樣能把藏金弄到手呢?」
范鵬突然把臉一沉說:
「藏金的地點,只有金霸王和他的姘頭知道,這次是姓左的娘們單獨回來的,現在她已經死了,那麼向她下手的人,一定逼問出了藏金的地點,否則是不會置她於死地的。據我看嘛,嘿嘿,殺死她的絕不會是別人,大概就是你小子了!」
方俠暗吃一驚,猶未及否認,范鵬已出其不意地上前,猛地照他肚子上狠狠一拳,使他猝不及防痛得彎下腰去,根本毫無還擊的機會。
范鴻果然心狠手辣,趁勢雙手一合,猛向他的腦後一砸。方俠沉哼了一聲:
「呃!……」便一頭栽倒在地板上,幾乎憋氣昏了過去
范鵬一腳踩在了方俠胸前,厲聲喝問:
「小子,你還敢不說實話?」
方俠心知這已到了情急拚命的時候,突然把心一橫,雙手抱住范鵬的腳踝一掀。那傢伙頓時站立不穩,全身失去平衡,被他掀了個觔斗!
這一來,幾乎是在同時,馬大嘴嚇得趕緊跳開一旁,抬腿抽出綁在腿肚子刀鞘裡的匕首。范鴻驚怒交加,全身向方俠撲了過去,而那壯漢則已拔槍在手。
方俠尚未及爬起,范鴻已撲來,使他不得不發了狠勁,急將腰一挺,雙腳猛朝對方的腹部狠狠蹬去。
范鴻的撲勢太猛,勢如泰山壓頂,是以整個身子撲上去,被方俠雙腳蹬來,已無法避開,正蹬中他的小腹上。只聽他發出聲沉哼,仰身一個倒栽,跌坐在地板上。
方俠趁勢翻身而起,如同賽跑起步的姿式,奮力一頭撞向那握槍在手的壯漢。
由於他的行動快如閃電,壯漢根本猝不及防,被他撞得連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張惶失措之下,手指如動了板機。
「砰!」地一響,子彈疾射而出,將那圓洞型小窗的玻璃,擊了個粉碎
方俠哪容他再扣第二下,猛將壯漢握槍的手腕一扭,槍已被他奪下。
馬大嘴正揮刀撲來,一看槍到了手裡,不禁傻了眼,哪還敢輕舉妄動。
方俠也不敢在艙裡耽擱,立即以槍口對準剛爬起身的范家兩兄弟,急向梯口倒退。
就在他剛退上扶梯兩步之際,忽然驚覺後面有人撲來,他非常機警,猛一彎身,那突襲的大漢便從他頭上撲過,撲了個空,翻身滾下了船艙。
方俠哪敢怠慢,回身就向艙外衝上去,剛好另一名大漢衝到艙門口,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搗在他肚子上。
大漢痛得怪叫一聲:
「哇!……」接著頭頂上又挨了一槍托,使他踉踉蹌蹌,一頭栽進了艙廳,跟那尚未爬起的大漢,撞作一堆。
遊艇上的六個人,這時全在艙廳裡了,方俠心知艙面上再沒有其他的人,不必擔心再遭突襲,於是回身向艙裡哈哈大笑說:
「今天我們算是行過見面禮了,可以到此為止,恕我不再奉陪,後會有期吧!」
說完,他又哈哈一笑,轉身迅速帶上艙門,將奪得的手槍,插在門上的拉環問,使裡面的人不得其門而出。
然後他從容不迫地,由跳板走上了碼頭,揚長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6:49
6 亡命之徒
施小麗扮演過失蹤的神秘女郎之後,接著便以富家小姐和遊客的姿態,公然出現在「香檳大酒店」。
她的第一個任務已達成,但歐陽麗麗又交付了她第二個使命,就是要她以色為誘惑,趕緊抓住方俠。
歐陽麗麗這個女人相當厲害,她表面上表示有意放棄那批藏金,其實她又何嘗不想獨吞?
但她必須把方俠拉過來,才能對付得了老奸巨猾的巴大爺。唯一的辦法,就是以黃金和美人,使那小伙子死心塌地的受她擺佈。
藏金固然誘惑力很大,更大的誘惑卻是在施小麗的姿色,任憑方俠精明強幹,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她們的利用,而不顧一切去賣命的。
現在,她們已布下溫柔陷阱……
方俠離開碼頭,就僱車直接來到「香檳大酒店」。
乘電梯上了四樓,來到四一七號房門口,他不按電鈴,而以約定的暗號,用手指在門上連敲了兩下,再敲一下。
房門立刻開了,他進房一看,頓覺眼前一亮,只見身材婀娜的施小麗,穿的竟是非常暴露的「比基尼」三點式的泳裝。
她的胴體並不太豐滿,但每一部份都很均勻,稱得上是嬌小玲瓏,曲線分明,充分顯示出發育成熟的少女體態美。
尤其她這一身淺黃色的泳裝,緊繃在雙峰和小腹以下,雖不是透明,卻是原形畢露!
施小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解釋:
「我準備去游泳的,剛買了這套泳裝回來試試,想不到你回來得這麼快……事情辦妥了嗎?」
方俠正色說:
「竺老闆娘那裡是很順利,她已經打過電話,可是巴老頭不在,她答應回頭再打電話去。不過,現在情勢有了新的發展,你乾媽呢?」
施小麗回答說:
「乾媽回來過,又出去了,要我告訴你,來了就在這裡等她。你說情勢有了新的發展,是怎麼回事?」
方俠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神色凝重他說:
「范鵬和范鴻兩兄弟,已經真的回來了!」
「哦?」施小麗吃了一驚,挨著他身邊坐下,急問:「你怎麼知道的?」
方俠坦然說:
「我剛跟他們見過面,並且交了手!」
施小麗詫異地問:
「你把他們幹掉了?」
方俠強自一笑說:
「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幹麼那麼沉不住氣?等巴老頭知道他們確實回來了,來向我要求動手,再對付他們也不遲呀!」
「你在哪裡見到他們的?」施小麗問。
於是,方俠把他「溫柔鄉」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施小麗連連咋舌,最後卻不以為然地說:
「其實有那麼好的機會,你真應該向他們下手的,幹掉一個少一個,也滅少了一份對你的威脅。如果等他們七個人都到齊了,你跟我乾媽雇的四個槍手,可不一定能對付得了他們呢!」
方俠笑笑說: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付那七個亡命之徒,我認為還不至於對付不了。倒是那老奸巨猾的巴老頭,詭計多端,實在令人防不勝防!」
施小麗滿臉不屑的神氣,不服氣地說:
「巴老頭那麼大年紀,都快進棺材了,有什麼可怕的,我就可以一拳把他撂倒!」
「小姐,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吧?」方俠說:「這可不是動拳頭的事,如果是這樣簡單,就是十個巴老頭也沒看在我眼裡,但他對我們用的是心計。到目前為止,我們僅僅只知道他存了獨吞藏金的黑心,至於他將採取怎樣的手段,卻無從判斷得出,這不是防不勝防嗎?」
施小麗忿聲說:
「乾媽早已經看出他的鬼心眼,是想趁我們在對付那七個亡命之徒的時候,不管鹿死誰手,他先把藏金弄到手上,立刻遠走高飛。使我們顧彼失此,就是幹掉了那七個人,也來不及阻止他了!」
方俠暗覺她的這番話,似乎很有可能,因為到目前為止,雖然一切計劃都是巴大爺安排的,但他以不能出面為理由,始終是在幕後操縱他們。
七個亡命之徒都是玩命的狠角色,一旦拚命起命來,究竟鹿死誰手,實在很難預料。換句話說,即使巴大爺不起黑心,方俠也要幹掉他們,才能分到藏金,等於是用命拼來的,而老傢伙卻是坐享其成。
萬一對付不了那七個亡命之徒,傷亡的是方俠和那四個職業槍手,那麼巴大爺就更可以獨吞藏金了。僅僅是不能馬上取出來,必須等這一陣風浪平息之後,再找機會弄上手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但方俠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縱然參與其事的他,歐陽麗麗,施小麗,以及四名職業槍手,悉數遭了七煞星的毒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使人無從知道,整個計劃的幕後主持人是巴大爺。可是,如今知道藏金地點的除了老傢伙之外,尚有個金霸王。
除非七煞星找到金霸王,或者巴大爺親自下手幹掉他,金霸王又怎會讓老傢伙得手呢……
念猶未了,忽聽施小麗嬌聲問:
「喂!你怎麼不說話啦,在想什麼?」
方俠點起了香煙,猛吸幾口才說:
「我在想一個問題,巴老頭知道的藏金地點,是不是確實?」
施小麗詫然說:
「你怎麼會有這種怪念頭?他要是沒逼問出藏金的地點,怎會下毒手把那姓左的女人殺了?」
方俠鄭重的說:
「我說的是藏金的確實地點!照情形看,巴老頭是用了點手段,逼姓左的女人說出後,才下毒手的。這點自然毫無疑問,但問題是,那女人說的是不是真話?以時間上來說,巴老頭根本不可能親自出馬,到那女人說出的地點去查看,是否藏金真在那裡。他又絕不放心派別人去,所以我不得不懷疑,老傢伙所知道的藏金地點,究竟確不確實呢?」
施小麗暗自點點頭,沒有表示意見。
方俠接著又說:
「這一點就算我估計錯誤,還有一點卻必須弄明白。即使巴老頭逼問出的藏金地點,是千真萬確的,但這地點並不止他一人知道,還有個金霸王知道,他會眼看著那批黃金落在老傢伙的手裡嗎?」
施小麗想了想說:
「金霸王雖然知道,姓左的女人回來就遭了毒手,但他不可能確定是哪方面人幹的,就不會疑心到巴老頭的頭上。同時,那七個亡命之徒回到馬尼拉來了,他躲還躲不及,又怎敢回來送死?」
方俠冷靜分析說:
「金霸王怕的是七煞星報復,如果他們全死在我們手裡?或者雙方拼得同歸於盡,他還怕誰呢?」
施小麗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說:
「這樣看來,除非是七煞星把我們幹掉,金霸王才不敢露面。如果我們幹掉了七煞星,金霸王就一定會回來,全力阻止我們取到藏金。」
方俠點了點頭說:
「我所顧慮的就是這一點,金霸王的手段比巴老頭更厲害。當年為了獨吞那批黃金,他不惜出賣了七煞星,使他們坐了幾年牢,更把他手下的人全部趕盡殺絕。遺棄了你乾媽,帶著姓左的女人亡命天涯,他是什麼事絕對做得出來的!」
施小麗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她說:
「你真是杞人憂天,連七煞星都不在乎,怎麼反而怕起他來了?老實說:除非是我們對付不了那七個亡命之徒,全死在他們手裡。否則的話,金霸王不來則已,來了我們就把他幹掉,這不得啦!」
方俠「哦?」了一聲說:
「我來了還不到十分鐘,聽你所說的話裡,不是幹掉這個,就是殺掉那個,看樣子你比那七個亡命之徒的殺氣還重,我真該送個『女煞星』的外號給你吶!」
「這外號蠻不錯嘛!」施小麗笑問:「如果我是女煞星,你還敢跟我在一起?」
方俠哂然一笑說:
「幸虧你穿的是這種泳裝,身體不可能暗藏武器,否則我真擔心你會隨時向我下手……」
施小麗「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說:
「你以為我沒有武器,就對付不了你?老實告訴你吧,女人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
方俠忍不住大笑說:
「這倒是我第一次聽說,如果真是這樣,世界各國又何必不惜代價,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去不斷研究什麼飛彈、氫彈。乾脆派大批娘子軍上戰場,不就穩操勝券了?」
施小麗故意忿聲問:
「你就這麼小看我們女人嗎?敢試試嗎?」
「你在向我挑戰?」方俠問。隨手把半截香煙一擲,擲進了距離數碼外的痰盂裡。
施小麗一本正經說:
「就算是吧!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這……」方俠不置可否他說:「誰向我挑戰,我都不會拒絕,但我們是站在一邊的,毫無敵意,似乎……」
話猶未了,施小麗已發動了「戰爭」,突然坐在了他腿上,把整個上身依進他懷裡,故意把臉接近對方的臉說:
「這是你自己接受挑戰的,我可要發動攻勢啦!」
早上的那一吻,已使方俠受寵若驚,幾乎意亂情迷,想不到現在施小麗又重施故伎起來。真不知道她是食髓知味,嘗出了吻的甜頭,還是另有企圖。
方俠連出生入死都不在乎,還怕這黃毛丫頭的手腕不成?他剛說出一聲:
「我早已嚴陣以待了……」
嘴已被施小麗的兩片薄唇堵住,吻在了一起。
大概她是臨時抱佛腳,讓她乾媽歐陽麗麗教了一套,吻的方式和早上大不相同,簡直令人有火辣辣的感覺!
方俠情不自禁地摟住了她,手在她那光裸裸而只有一條細帶的背上輕撫著,但覺細膩柔滑無比。淺淺的一條背脊,由後頸直達豐滿圓渾的上臀,等於完全「不設防」,任由他的十指大軍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
而施小麗的一支尖兵,既是那滑溜溜的香舌,突然破城而入,攻進了對方的口中,衝殺了起來。
這真好比一場激烈的血戰,雙方都以短兵相接,展開了肉搏,誰也不甘示弱。
施小麗雙臂摟住了方俠的脖子,使雙方熱吻在一起,而雙峰則緊貼住他的胸前,頂壓得幾乎成了扁平,就像兩隻皮球被加上了重壓。幸而它極富彈性,否則早已爆炸開來了!
方俠被她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但他的雙手卻仍不停止活動,恣情地在她形同全裸的背後輕撫著。
她那柔膩細滑的肌膚,確實令人愛不釋手,摸在手上的感覺,真無法形容是什麼滋味。
方俠只覺出那是無比的舒適,任何享受都無法相比,尤其是盈盈一握的纖腰,形成自然而柔美的弧型,摸上去真夠銷魂蝕骨。
他們這一吻,足足吻了四五分鐘,四唇相交,就像被強力膠粘住了似的,仍然難分難解。
方俠愈來愈衝動了,他的手由下而上,又摸向了她光滑的裸背,摸到那條胸罩的細帶。
終於,他情不自禁地,拉開了細帶的活結!
如癡如醉的施小麗,似陷於了意亂情迷中,竟渾然未覺,任由他輕撫著……
突然,電話鈴響了。
施小麗這才如夢初醒,輕輕掙開了說:
「大概是乾媽打來的……」
方俠只好放開了手,讓她起身去接電話。
施小麗一站起來,胸罩便鬆落,頓使她上身成了一絲不掛,雙峰赤裸裸地呈現在方俠眼前!
「啊!……」她窘羞萬狀地驚呼一聲,趕緊伸手去抓落在他大腿上的胸罩。
但方俠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手搶過腿上的胸罩,把手伸向了腦後,使她無法得到。
施小麗沒搶到胸罩,要搶就必須撲在方俠身上,那不是等於赤裸裸地投進他懷裡?
情急之下,她趕緊以兩手按在雙峰上,嬌嗔地說:
「快還給我,別討厭嘛!」
方俠故意刁難他說:
「你先去接電話,我才還你!」
施小麗一氣之下,忿聲說:
「不還就不還,有什麼了不起!」
說完,她扭頭就走進臥室,抓起床頭櫃上的電話。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方俠坐在沙發上,聽不清她說什麼,只好又點起一支香煙,猛吸著,回味著剛才的情景。
過了片刻,施小麗聽完電話,從臥室裡走出,身上已披了她乾媽的晨縷。
其實那晨縷薄若蟬翼,形同透明,穿了也等於沒穿,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
施小麗在心理上,覺得自己身上已穿了東西,儘管內容一目瞭然,總比一絲不掛強些。因此大大方方走到方俠面前,一本正經他說:
「是乾媽來的電話,她在巴老頭那裡,要你馬上去一趟。」
方俠滿臉無可奈何的神情說:
「真煞風景,偏偏這時候……」
「這時候怎麼樣?」施小麗突問:「難道你還不認輸?」
方俠詫然說:
「認輸?勝負還沒分出,怎知道輸的一定是我,而不會是你?」
施小麗嫣然一笑說:
「你要不服氣,我們隨時可以再較量較量。誰先沉不住氣,就是誰輸,怎麼樣?」
方俠迫不及等他說:
「那麼現在……」
施小麗存心吊他的胃口說:
「現在不行,乾媽要你立刻趕去,大概是有重要的急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方俠仍不死心他說:
「那麼再給我五分鐘,遲一點去有什麼關係?」
施小麗斷然拒絕說:
「不!乾媽知道是我把你的時間耽誤了,一定會罵我的,現在你還是辦你的正經事吧!」
方俠突然將她一把拖進懷裡,捧住她的臉問: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是不正經?」
施小麗急說:
「別這樣嘛!回頭……」
方俠根本不容她分說,一低頭,捧住她的臉就吻。
俗語說,貞節女尚且怕纏郎,何況施小麗是歐陽麗麗交代了的,要她使出渾身解數,把方俠誘惑住,以便利用他去對付巴大爺。
在這種情形之下,她只好裝出半推半就,以免被識破這是個「美人計」,反而弄巧成拙。
可是,方俠並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墮入了對方的溫柔陷阱。看她沒有完全拒絕的表示,膽子就更大了。
他一時衝動,忘了剛才是輕撫她的裸背,而現在是面對面地摟在他懷裡,伸手一摸,正觸及她胸前最突出的部分。雖然隔著薄薄的晨縷,也使他感覺摸錯了地方。
其實應該說是摸對了地方,只是他們今天早上才認識,現在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他就貿然作出這樣熱情大膽的動作,未免太唐突啦!
他趕緊想把手縮回,無奈那地方竟像是有種強大的吸力,把他的手吸住了。
施小麗的反應很快,她又像是觸了電,全身不由地一震,微微地顫抖起來。但她並沒有因他的舉動而發怒,反而情不自禁地,雙臂一張,緊緊地抱住了方俠的身體。
這一來,方俠的膽更大了,他索性得寸進尺,以整個的手,按上了那挺實的豐滿的肉峰。輕撫起來。
施小麗仍然沒有拒絕和掙扎,只是不住地微微發抖,輕顫著……
方俠愈來愈衝動了,他突然撕開了她的胸襟,頓使她酥胸大敞,雙峰赤裸裸地坦露了出來。
施小麗心知已吊足了他的胃口,就在方俠企圖向那坦露的酥胸狂吻之際,她突然奮力一推,側身滾在了地板上。一骨碌爬起來,雙手捉住敞開之胸襟,正色說:
「你該去了!回頭等你回來,我們再……」說到一半,她便面紅耳赤,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方俠頗覺失望,只好向她苦笑一下,站起來整整衣服,悵然若失地說:
「看樣子我已經敗在你手裡了……」
施小麗嫣然一笑說:
「別氣餒,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方俠把雙手高舉說:
「我已經向你投降啦!」
施小麗被他這舉動,逗得吃吃的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彎下了腰去。
冷不防方俠上前攔腰一抱,低頭就在她粉頸上一陣狂吻,吻得她奇癢無比,更加咯咯地笑個不停。
方俠這次那肯再放過機會,突然將她全身抱起,走向了臥室。
施小麗情知不妙,笑聲突止,驚問:
「你,你幹嘛?」
方俠置之不理,把她抱進臥室,往床上一放,就撲身壓住了她,兩手按住她的胳臂說:
「施小姐,我不是傻瓜,不會讓你捉弄了半天,還糊里糊塗地蒙在鼓裡。現在你已經把我的胃口吊足,也該輪到我採取主動啦!」
「你……」施小麗大吃一驚,奮力掙扎起來。
但方俠的行動非常快,伸手就把她的胸襟又撕開來,再度緊緊按住她的胳臂,而身子則斜著壓在她的兩腿,使她無法動彈。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在她赤裸裸的上身狂吻起來……
施小麗急得欲哭無淚,既不能喊叫,又掙扎不開。不料正在這時候,鈴聲又響了。
這次不是電話,而是房門的電鈴。
方俠氣的罵起來:
「媽的,這時候又是什麼冒失鬼跑來了?」
施小麗不禁暗喜,急說:
「既然有人來,總得去看看是誰呀?」
門鈴仍在不斷地響著,一聲比一聲急促……
方俠只好放開了她,暗覺詫異地說:
「你看會是誰呢?」
施小麗白了他一眼,悻然說:
「你把我弄成這樣,我怎麼去開門?」
方俠尷尬地笑笑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去看看是誰吧!」
於是,他出了臥室,走到房門口,大聲問:
「誰?」
房外回答說:
「我是樓下的僕歐,四一七號的女客剛才派人送來只衣箱,叫我立刻送到她房間來,交給那位施小姐。」
方俠不疑有他,立即開了房門。
進來的果然是兩個穿白號衣黑褲的僕歐,抬了只方型的大衣箱,這種衣箱是長途旅行用的。裡面是木板,包以真皮,再加上幾道鐵皮,非常堅固,而且體積大。可以放置較多的衣物,西服整套地掛進去,也不致弄皺。
方俠莫名其妙,不知歐陽麗麗派人送一這隻大衣箱,究竟作什麼用途,難道是準備裝金磚?
念猶未了,兩個僕歐已將衣箱放好,突然一回身,出其不意地亮出了手槍,一個向方俠喝令:
「不許動!」
另一個眼光一掃,便衝進了臥室。
方俠未及採取行動,不料房外尚有兩個人,衝進來不由分說,就用手裡的鐵管,從後面猛照方俠頭上一擊。
剛聽到臥室裡,發出一聲施小麗的驚呼,他已眼前一黑,倒在地板上,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方俠才清醒過來,只覺得頭部脹痛欲裂,記起被擊昏的情形,不由地一驚而起。可是,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連那隻大衣箱也不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趕緊衝進臥室,只見裡面一片凌亂,卻不見施小麗的人影。
他冷靜地一想,終於明白了,歐陽麗麗根本沒派人送什麼箱子回來,連那個僕歐都是冒充的。騙開了房門,由外面衝進來的人將他擊昏,然後劫持了施小麗,利用那隻大衣箱把她運出去。
只是來的幾個傢伙,究竟是哪方面的人呢?
方俠想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來,只好趕緊打電話到巴公館,準備把這消息通知巴大爺和歐陽麗麗。
鈴聲響了好幾遍,對方才有人接聽。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那心懷叵測,老奸巨猾的巴大爺。
他也聽出對方是方俠了,劈頭就問:
「你怎蘑菇了這半天,還不趕快來?」
方俠急切地說:
「這裡出了點事,金太太在嗎?」
誰知巴大爺竟怒聲說:
「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馬上趕來!」
說完,對方的電話就掛斷了。
方俠莫名其妙地擱下電話,心裡不禁暗覺詫異,巴大爺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故呢?怎麼怒氣沖沖地,聽說這裡出了事,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把電話掛了。難道他那邊的情形,比施小麗被劫持更嚴重嗎?
他已無暇多想,趕緊到浴室裡去,用毛巾弄濕了,在頭上被擊的部分潤了潤,然後匆匆出房。乘電梯下樓,走出大門,雇了部「的士」趕往巴公館。
由於事態緊急,一到巴公館,他就不再從後門翻牆而入,直接按鈴叫開了大門,急步衝進客廳。
一進門,就見巴大爺鐵青著臉,來回踱著,顯然他已等得不耐煩了。
歐陽麗麗悶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猛吸著香煙,而巴大爺的十幾名手下,則全部到齊,似在待命,只是沒見那四個職業槍手。
巴大爺一見方俠來了,又是劈頭就問:
「小方,你在搞什麼名堂?讓我們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
方俠剛說了聲:
「我……」
巴大爺卻不容他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說:
「你的事回頭再說,來來來,坐到這邊來,先把我們的事解決了再說!」
方俠只好走了過去,在歐陽麗麗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避免被巴大爺看出他們太接近。
他還沒坐定,巴大爺已悻然說:
「小方,你老弟也是我們三個當事人之一,當初我們是怎麼說的,現在就該怎麼做。大家一本初衷,心無二志,才能把事情辦得功德圓滿,皆大歡喜。現在東西還沒到手,她卻節外生枝起來了,你憑良心說句公道話,究竟有沒有這個道理?」
方俠問:
「巴大爺,究竟是怎麼回事呀,你不把話說清楚,叫我怎麼說這個公道話呢?」
「你聽我說呀!」巴大爺理直氣壯他說:「我們本來不是說好了的,計劃一切由我負責,你們只要依計而行,其他的一概不過問。等東西到了手,除去扣還她墊的費用和開銷,然後她跟我二一添作五,各得一半。再由我的這份中,提出一部分作為你老弟賣命的代價,這是我們三方面事先都同意的,應該是沒話可說的。可是,現在她突然提出條件,非要我把藏金的地點公開,讓我們三個人都知道,否則她就退出,帶了她雇的四個人回北婆羅洲去,你說這不是開玩笑嗎?」
方俠和歐陽麗麗,早已有了默契,於是故意向著巴大爺這邊說:
「金太太,本來你這個要求,也不能算過份,既然我們三方面都有份,照理說藏金的地點應該讓我們三個人都知道,那才公平合理。不過,巴大爺也有他的道理,一切計劃是他安排的,他對每一個細節都設想得非常周詳,由他一個人負責把東西弄到手,是比較安全可靠的。我們去辦我們的,就不至於分心。否則的話,如果我們三個人都知道藏金的地點,雖不一定有誰會起黑心想獨吞,但難免要彼此猜疑,互相防範,那樣豈不是造成大家不信任的情勢了?所以我認為,最好是藏金的地點,只有巴大爺一個人知道,反正我們是三位一體的,東西到手之後,各拿應得的一份,誰也沒話可說,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巴大爺頓時眉飛色舞地說:
「你聽聽,方老弟這番話說的多有道理,這該不是我巴某人存有私心,堅持不肯告訴你藏金的地方了吧?」
歐陽麗麗冷聲說:
「他是你的人,自然向著你說話,怕你到時候不分他一份呀!」
巴大爺忿然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老弟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份子,我分他一份,也是他自己賣命應得的代價。要不是仗著有他老弟加入,換了別人,我還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能對付得了那七個亡命之徒呢!」
「哦?」歐陽麗麗故意不屑地問:「就憑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那七個玩命的角色嗎?」
巴大爺鄭重其事說:
「當然,你帶來的那四個人,也得派上用場,只是必須以方老弟為主啊!」
歐陽麗麗冷笑一聲說:
「你們有絕對把握?」
巴大爺自負地說:
「我巴某人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當然囉,硬拚的話,還不一定是鹿死誰手。但我是要以智取,這才可以萬無一失……」
正說之間,電話鈴響了。
巴大爺立即把話止住,親自走過去接聽。
方俠趁機佯作在茶几上取香煙,彎身湊近了歐陽麗麗,輕聲說:
「施小姐在半小時前,被幾個身份不明的傢伙綁走了!」
歐陽麗麗大吃一驚,急問:
「事情怎麼發生的?你為什麼不立刻打電話來?」
方俠瞥了那邊的巴大爺一眼,見他正在跟對方輕聲交談,才苦笑說:
「當時我頭上挨了他們一鐵棍,被擊昏了……」
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巴大爺已擱下電話,不動聲色地走過來,忽然獰聲說:
「方老弟,想不到你居然跟我這麼大年紀的老頭子開玩笑?」
方俠怔了怔,茫然問:
「巴大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巴大爺不好氣說:
「你猜猜看,剛才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方俠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一時倒真想不出,打電話的對方是誰,只好搖搖頭說:
「巴大爺交遊廣闊,這叫我怎麼猜得出……」
巴大爺故弄玄虛地說:
「我不妨提你一提,打電話來的是個女的,這好猜了吧?」
方俠尚未回答,歐陽麗麗已沉不住氣了,急問:
「是我乾女兒施小麗?」
巴大爺只搖了搖頭,表示她猜的不對。
方俠忽然想到了,這個電話很可能是竺老闆娘打來的,但他仍然搖搖頭說:
「我實在想不出……」
巴大爺突然把臉一沉,冷聲說:
「那麼讓我告訴你吧,她就是『溫柔鄉』酒吧的竺老闆娘!」
「她?」方俠暗自一驚,力持鎮定說:「她打電話來幹嘛?」
巴大爺獰笑說:
「她呀,她特地告訴我一個消息,說是今天看見范鵬和范鴻兩兄弟,到她酒吧裡去過,你認為這消息可靠嗎?」
「這……」方俠一時茫然不知所答起來。
巴大爺突然怒形於色說:
「她還告訴我,這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用兩千美金,威逼利誘,逼她用這個假消息來唬我的,那小子是不是你?」
方俠想不到竺老闆娘,居然口是心非,把真相和盤托出。事到如今,他否認也是枉然,只得把心一橫,站了起來,毅然承認說:
「不錯,就是我!」
巴大爺勃然大怒,一使眼色,那十幾條大漢立即拔槍在手,槍口一齊對準了方俠。
「你為什麼這樣做?」巴大爺聲色俱厲地喝問。
方俠哈哈大笑說:
「因為你巴大爺……」
話猶未了,忽見一名大漢闖進來,氣急敗壞地說:
「巴大爺,馬大嘴帶了兩個人,要來見您……」
巴大爺正在火頭上,怒斥說:
「這也值得大驚小怪?說我現在有事,不見!」
大漢急說:
「馬大嘴說,這兩個人您非見不可的……」
「媽的,誰有這麼大的來頭,非見老子不可?」巴大爺怒問。
大漢回答說:
「馬大嘴就是怕您不見,所以特地要我告訴您,那兩個人的名字,一個叫范鵬,一個叫……」
沒等他說完,巴大爺已臉色大變,眼光不由地移向了方俠驚問:
「他們當真回來了?」
方俠冷冷一笑說:
「一點兒不開玩笑!」
巴大爺怔住了,張惶失措地站在那裡,呆若木雞!
范鵬和范鴻兩兄弟的突如其來,親自登門造訪,巴大爺怎敢不見他們?
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們既敢找上巴大爺的門,自然是有恃無恐的。
不過他們所為何來呢?這都是令巴大爺深感不安的,偏偏又不能拒他們於門外,硬著頭皮也得接見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
如果真按照巴大爺的計劃,范家兩兄弟自投羅網,送上門來,趁機下手豈不是省事。但誠如老傢伙所說,他是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的,因為這兩個亡命之徒,並不是省油燈。假如跟他們動起手來硬拚,萬一他們情急拚命,使老傢伙的手下損兵折將,事態鬧開了,巴大爺別的倒不在乎,只怕他的陰謀勢將傳開,引起眾怒,使他從此無法在馬尼拉立足。
所以,即使要幹掉他們,也絕不能在自己家裡下手!
巴大爺當機立斷,馬上請方俠和歐陽麗麗暫時迴避,決定弄清對方的來意再說。
方俠和歐陽麗麗上了樓,這無異給了他們單獨相處的說話機會,一進房,她就趕緊關上房門急問:
「小麗怎麼被人綁架去了?」
方俠不便說出香艷熱情的部分,只把兩個僕歐進房的情形,簡單扼要他說了一遍。
歐陽麗麗頓時心急如焚地說:
「奇怪!這會是那方面人幹的呢?」
方俠鄭重說:
「要找出這個答案,我們必須先研究出對方的動機,把施小姐綁去,對他們有什麼價值?那麼我們就可以判斷出,這是誰的傑作了。」
歐陽麗麗皺起眉頭,憂戚於色說:
「小麗跟我的關係,只有巴老頭,你,以及我雇的四名槍手知道,外人根本不清楚。這當然不可能是綁票,把小麗弄去向我勒索。而且照你剛才所說的情形,對方是算準了時間去的,以為你會到這裡來,房裡只有小麗一個人在,沒想到開門的是你,才不得不把你擊昏,那麼是誰對我們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呢?」
方俠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施小姐接到的電話,是金太太這裡打去的?」
「是呀!」歐陽麗麗說:「巴老頭為了我提出的要求,爭得面紅耳赤,相持不下,就主張把你找來評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7:05
7 暗潮洶湧
施小麗被綁票前,歐陽麗麗曾打電話給方俠,當時由施小麗搶著聽了,此刻方俠知道是巴老頭為了找他評理,才叫她打的,立即打斷歐陽麗麗的話,問:
「他怎會知道在『香檳大酒店』?」
歐陽麗麗即說:
「可是我知道呀,所以我馬上就打電話給小麗,要她叫你立刻趕來……」
方俠「嗯」了一聲說:
「那麼巴老頭當時,並不知道我跟施小姐在一起?」
歐陽麗麗詫異地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俠老成持重地說:
「據我看,綁架施小姐的人,一定知道金太太在這裡,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香檳大酒店』。而且事先沒想到我會在那裡,所以算準了時間,派人冒充你送去個大衣箱,騙開了房門……」
歐陽麗麗恍然大悟說:
「我明白了,你懷疑是巴老頭干的!但他這樣做,用意何在呢?」
方俠斷然指出:
「這樣就不怕你打退堂鼓了呀!」
歐陽麗麗沉思了一下,忿聲說:
「真要是老王八蛋干的,我就跟他拼了!」
方俠冷靜地說:
「金太太,我只不過是懷疑,在事態未明朗之前,還不能確定一定是他幹的。目前我們最好保持冷靜,靜看事態的發展,甚至於不讓老傢伙知道施小姐被綁架的事。不管是不是他的傑作,既然對方得手了,很快就會向你提出條件的。我們不妨一方面等對方表明態度,一方面暗中打聽施小姐的下落,再設法救她回來,這樣比較好些。真跟老傢伙抓破了臉,反而把事情弄得很僵,你看如何?」
歐陽麗麗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事實上她也明白,目前沒有真憑實據,巴老頭絕不會承認的。如果她一口咬定是老傢伙幹的,雙方勢必翻臉,把整個的事情鬧僵。那樣一來,巴大爺必然惱羞成怒,說不定會不擇手段對付他們,那時候非但藏金大家都到不了手,而且施小麗更可能遭到不測。
因此,慎重考慮之下,她只好同意方俠的主張,暫時不動聲色,靜待事態的發展。
不過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禁憂心忡忡地說:
「方先生,你看范家兩兄弟,突然來找老傢伙,會是為什麼?」
「哦,我還忘了告訴你,」方俠說:「我離開竺老闆娘那裡,到『香檳大酒店』去之前,曾經見過他們!」
歐陽麗麗詫然問:
「你在哪裡見過他們?」
方俠又把馬大嘴把他騙上遊艇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歐陽麗麗聽他說完,更覺詫異地說:
「那麼他們一定知道,你是巴老頭的人,所以找上門來了吧?」
方俠處之泰然地說:
「那樣也好,不讓老傢伙知道碰上厲害的角色,也許他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還認為我那一份拿的冤枉呢!」
歐陽麗麗剛想說什麼,一名大漢忽然推門而入,向他們說:
「巴大爺請二位下樓去。」
歐陽麗麗急問:
「馬大嘴帶來的兩個傢伙走了?」
大漢點了點頭,代替他的回答。
歐陽麗麗向方俠使了個眼色,便走出房,跟著大漢來到樓下的客廳。
馬大嘴和范家兩兄弟果然已經走了,只見巴大爺顯得心煩意亂地,背著雙手在來回踱著。
「你把那兩個傢伙打發走了?」歐陽麗麗問:
巴大爺站住了,點點頭說:
「走了……」
方俠走上前問:
「他們來幹什麼?」
巴大爺形神凝重他說:
「黃鼠狼來給雞拜年,還會安好心?大概你們絕不會想到,他們居然要求我出面,警告整個馬尼拉圈子裡的朋友,說他們七煞星已經回來了,任何人不得打那批藏金的主意,否則他們就大開殺戒!」
「你怎麼答覆他們?」歐陽麗麗問。
巴大爺沮喪著臉說:
「哼!他們嘴裡倒說的好聽,說什麼我是『德高望重』,一言重如泰山。只要我出面說一句話,圈子裡的朋友就不敢不買帳。所以他們專程登門拜訪,要我替他們放出這個風去。剛才我只好表面敷衍,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可是這一來,他們等於把我套上了,以後的事就相當棘手啦!」
歐陽麗麗眼皮一翻,不屑地說:
「這有什麼好棘手的,本來你的第三步計劃,就是要把他們誘回來,一個一個地解決掉嘛!不過我奇怪,他們既然自投羅網,送上門來找死,巴大爺為什麼不趁機下手,反而坐失良機,讓他們大搖大擺地來,又大搖大擺地去呢?」
巴大爺苦笑說:
「我的姑奶奶,你說的倒真輕鬆,能夠把他們幹掉,我還會不下手,輕輕放他們過門?」
「那你擔心什麼?」歐陽麗麗問。
巴大爺沮然說:
「他們既然敢找上門來,自然是有恃無恐,最低限度,一定是有人知道他們來我這裡的。很可能外面留有其他的人接應,我如果貿然下手,把他們幹掉就絕不可能瞞得住。萬一消息走漏出去,我雖不怕那五個亡命之徒,可是勢必要跟他們正面衝突,甚至於發生火拚。事情鬧大了,圈子裡的目標就會集中在我身上,那時候我馬上成了眾矢之的……」
歐陽麗麗冷哼一聲說:
「巴大爺真是顧慮周到!你認為他們七煞星,已經全部回來了?」
巴大爺置之未答,忽向方俠問:
「小方,你怎麼知道那兩個傢伙回來了的?」
方俠故意忿聲說:
「我不過是想唬唬你,誰會知道事情這麼巧,說到曹操,曹操就到,他們居然真的回來了!」
巴大爺尷尬地笑笑說:
「老弟,你千萬別生氣,我是聽竺老闆娘的話,以為你是存心跟我開玩笑呀!說真的,現在事情已經很棘手,我們得趕快商量個對策,以免措手不及……」
方俠趁機說:
「老實說吧,今天早上離開這裡,我就開始各處走動,結果在碼頭上發現一艘可疑的遊艇,可是沒有機會混上去。後來在附近一打聽,有人看見船上下來過兩個滿腮鬍子的大漢,根據那個人的形容,我才懷疑他們就是范鵬和范鴻……」
巴大爺不以為然他說:
「那你老弟為什麼不來通知我,卻去找竺老闆娘,讓她打電話給我?」
方俠真有說謊的天才,居然從容不迫自圓其說地解釋:
「我的話還沒說完呀,當我正在打聽的時候,那個叫馬大嘴的傢伙已經發現了我,對我加以注意。我離開碼頭,他也離開碼頭,我進了『溫柔鄉』酒吧,他也跟了進去。所以我靈機一動,故意大聲跟竺老闆娘說話,逼她打電話,告訴你范家兩兄弟已經回來,存心引起馬大嘴的注意。果然他沉不住氣了,等我一走出酒吧,他就跟出來,騙我說有話要談,把我騙上了遊艇……」
巴大爺聽他說的活龍活現,信以為真,急問:
「你在遊艇上見到他們了?」
方俠笑笑道:
「豈止是見過,我們還交過手了呢!」
巴大爺不由地一怔,驚詫說:
「真的嗎?」
方俠前面說的話,完全是信口胡說的,接下去卻是說的實話,把上了遊艇以後的情形,實情實說了一遍。
巴大爺聽他說完,這才疑念頓消他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老弟要不說明,我真有點懷疑,你花錢要竺老闆娘打這個電話,是有其他的用意呢!」
方俠得理不饒人地說:
「我又沒發神經病,跟自己的鈔票過不去,在當時的情形,我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使馬大嘴對我注意,以為我打聽他們回來的消息。不得不把我騙上船去,否則我怎麼能見到那兩個傢伙?」
巴大爺這才笑了笑說:
「真有你的!不過你老弟的膽子也太大了,萬一在船上對付不了他們,你豈不是要吃大虧……」
方俠自負地哈哈一笑說:
「巴大爺,不是我大言不慚,我要沒幾分把握,別說不敢跟馬大嘴上船,就是你巴大爺,也不會捨得花那麼大代價,要我去對付他們吧!」
巴大爺頓時面紅耳赤說:
「好在你老弟沒吃虧,而且又試過他們的實力了,以後再遇上,動起手來也可以增加一份信心……」
歐陽麗麗忽說:
「巴大爺,過去的事不必再開追悼會了,現在我想到一件事,就是他們既已經知道,方先生要竺老闆娘打電話給你,必然是你這方面的人,會不會剛才是藉故來探探這裡的虛實?」
「這也有可能,」巴大爺判斷說:「他們大概認為,我既然已經知道他們回來的消息,就索性親自來見我,而且要我把他們回來的消息放出去。這樣的話,就算是其餘的人還沒趕回,也可以虛張聲勢,發生嚇阻作用。使圈子裡的人懾於他們的凶名,而不敢打那批藏金的主意呀!」
歐陽麗麗遂問:
「現在他們已經過來了,巴大爺的第三步計劃,是否馬上開始採取行動?」
巴大爺猶豫了一下說:
「我本來的計劃,是等他們一回馬尼拉,馬上派人跟蹤,查出他們落腳的地方,然後由方老弟和四個槍手趕去下手,攻他們個措手不及。現在他們公然露了面,原定的計劃就必須稍有變更了……」
歐陽麗麗迫不及待地說:
「你別賣關子吧,究竟決定怎樣做,快些說出來,我才好通知那四槍手準備呀!」
巴大爺終於說出了他的修正計劃,就是要方俠表面上看起來是歐陽麗麗的人,直接代表他去找范家兩兄弟談,表示要跟七煞星均分藏金。由那四個職業槍手,暗中跟去接應,到時候出其不意地下手。然後把船開出海,棄屍在海裡,做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這是對范家兩兄弟,至於陸續趕回的其餘五個亡命之徒,則仍照原定計劃,向他們一一下手,來個斬盡殺絕!
歐陽麗麗聽他說完,立即悻然問:
「為什麼要使方先生看來是我的人?」
巴大爺振振有詞地說:
「現在他們已經疑心,方老弟是我的人,而且他們動過手了,沒有適當的理由,根本無法接近他們。而你過去是金霸王的太太,名正言順地可以要求均分藏金,派人去跟他們談判,並不過份。同時,方老弟不妨告訴他們,就說已經知道藏金的地點,他們如果不同意均分,就大家到不了手。趁著他們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出其不意地下手,他們必然措手不及,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解決啦!」
歐陽麗麗冷笑說:
「巴大爺這個主意真不錯,萬一幹不掉他們,七煞星回來之後,以為我真知道藏金的地點,那麼他們就不會找你巴大爺,而找到我頭上來了!」
巴大爺的臉上一紅,老奸巨猾地笑笑說:
「本來我們的計劃,也是我不能出面,必要時由你出面,我只是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呵……」
「哼!」歐陽麗麗不屑他說:「巴大爺是真公道!」
巴大爺皮笑肉不笑地說:
「其實嘛,七煞星不全部幹掉,那批黃金我們只能瞪眼看看,誰也到不了手。換句話說,要藏金到手,就必須把他們斬盡殺絕。所以你不必多此一慮,只要問問我們方老弟,他有沒有這個把握?」
方俠不甘示弱,毅然說:
「就這麼辦,他們的七條命,交在我手裡好了!」
歐陽麗麗不便再表示異議,只好勉強同意,偕同方俠離開了巴公館,匆匆趕回「香檳大酒店」。
在車上,她猶不甘心地抱怨說:
「你真傻,怎麼一切都聽他的?」
方俠無可奈何地說:
「這樣他才不致疑心,我們是站在一邊的呀!」
歐陽麗麗想了想說:
「奇怪,他怎麼絕口不提小麗的事?」
方俠冷靜地分析說:
「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他幹的,即使真是他的傑作,他還不知道你已經得到施小姐被綁架的消息,怎會貿然向你提,那不是成了不打自招?」
歐陽麗麗暗自點點頭說:
「也許是這樣吧……現在我們該怎麼著手,去查出小麗的下落呢?」
方俠毫無把握地說:
「現在我們只是瞎猜,沒有一點線索,實在無從著手。只有先回旅館,問問樓下和四樓的僕歐,碰碰運氣再說吧!」
歐陽麗麗對施小麗的被綁架,顯得非常心煩意亂,於是陷入了沉默,一路上不再說話了。
到了「香檳大西店」,由方俠付了車資,偕同歐陽麗麗走進大門,找到了底樓的僕歐領班。
方俠直截了當就問:
「你有沒有留意,大約在一個小時以前,有人運來一隻大衣箱,送上了四樓,不久又把它抬出去了?」
僕歐領班想了想說:
「這倒沒注意,我們這裡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不過我可以替你去問問門口的值班小廝。」
「麻煩你啦!」方俠說:
僕歐領班一走開,歐陽麗麗就沮然說:
「我看沒多大希望,就算是有人看見,不知他們是誰,又有什麼用?」
方俠苦笑說:
「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只好拿死馬當活馬醫呀!」
倏而,僕歐領班帶來了看門的小廝,那孩子只有十幾歲,倒是一臉的精明相,他不等方俠問,就說:
「我看見的,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前,有一輛小貨車開到大門口,車上下來四個人,其中兩個人抬了個大箱子,另外兩個人跟著進來,乘電梯上樓去。不久又抬了出去。我還好奇地問他們,幹嘛把這麼重的箱子抬進抬出,他們只說了聲送錯了地方,就把箱子搬上車開走了。」
方俠急問:
「搬箱子的兩個人,不是穿著這裡的制服嗎?」
小廝茫然搖搖頭說:
「沒有呀,他們穿的是短裝……」
歐陽麗麗急切問:
「小弟弟,你認不認識他們?或者記得他們的樣子?」
小廝努力記憶了一下,終於又搖搖頭說:
「我不認識他們,他們的樣子也記不太清楚,不過再看到他們的話,也許能認得出來。」
方俠心知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掏出一百比索,賞了那小廝,偕同歐陽麗麗,乘電梯升上四樓。
他們先回到四一七號房間,再按鈴召來四樓的僕歐,只見那僕歐垂頭喪氣地走進來,頭上還包著一塊紗布,似乎受了傷。
方俠見他這副狼狽相,不禁心裡霍然一動,詫異地問:
「你頭上怎麼啦?」
僕歐哭喪著臉回答:
「真倒霉!我跟四樓的小王正在聊天,不知是什麼人悄悄來到身後,給我們一人頭上一悶棍,把我們擊昏了。等我們醒過來,頭上都起了大包,衣服和褲子都被扒下來,丟在身邊,這開的是什麼玩笑嘛!」
方俠聽他這一說,心裡已完全明白,知道問也是枉然,於是笑笑說:
「替我送瓶酒來吧!」
「是!」僕歐應了一聲,退出房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歐陽麗麗不禁詫異問:
「你怎麼不問問他。」
方俠強自一笑說:
「這還有什麼可問的,那四個傢伙上樓來,先把兩個僕歐擊昏了,扒了他們的制服穿上,然後才來騙開房門。把施小姐制住後,藏進大衣箱運出去,臨走又脫下制服,丟在他們身邊,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唉!」歐陽麗麗歎了口氣說:「這樣看來,一點線索也找不出了……」
方俠只好安慰她說:
「金太太,你也不必太擔心,施小姐雖然落在他們手裡,他們也絕不敢把她怎樣的。我們只要保持冷靜,等對方有了動靜或表示,那時候我們再見機行動,一定可以使施小姐安然無恙,回到你身邊來的。」
歐陽麗麗明知他這番話,是言不由衷,也只得勉強點了下頭說:
「但願如此吧……」
房門「篤篤」響了兩下,方俠心知是僕歐送酒來,於是說了聲:
「進來。」
誰知推門而入的,並不是那送酒來的僕歐,而是那看門的小廝!
方俠心知必有事故,霍地跳了起來,急問:
「小弟弟,你上樓來幹嗎?」
那小廝緊張他說:
「剛才送箱子來的四個人,有一個又來了。」
方俠精神一振,興奮地問:
「你不會認錯人?」
小廝肯定他說:
「絕對是他們四個人中的一個,我一看他從車門出來,就認出是他了,馬上溜上樓來……」
「他在哪裡?」方俠急切問。
小廝回答說:
「我進電梯的時候,看見他正走向服務台。」
方俠哪敢怠慢,立即奪門而出,帶著那小廝,乘電梯趕到樓下去。
可是,他們仍然遲了一步,趕到服務台,早已不知那人的去
方俠趕緊衝出大門,只見一輛黑色轎車,正風馳電掣而去。
那小廝追出大門,急向那轎車一指說:
「他就是坐那輛汽車來的!」
方俠看那輛轎車已去遠了,就是攔車去追,也是追之不及,只好懊喪地回到服務台,問那職員:
「剛才有個穿短裝的人,是來幹什麼的?」
職員想了想,才說:
「哦,剛才有人送來封信,是給四一七號歐陽女士的……」
說著,他已回身在一格的木架上,取了封信下來。
方俠急說:
「我是歐陽女士的朋友,讓我把信帶上去給她吧!」
職員猶豫了一下,才把信遞給他。
方俠接來一看,信封上只有「歐陽麗麗女士親啟」幾個字,他不便當著那職員的面拆閱。立即拿了信走向電梯間。
進了電梯,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抽出信箋來看。
只見信上這麼寫著:
「麗麗女士:小麗小姐在我們這裡,為了她的安全,希望不要輕舉妄動,靜候我們的消息,否則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
信末並沒有署名,卻畫了兩把交叉的匕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7:20
8 鬥智鬥力
方俠進房,把這封恐嚇信遞給了歐陽麗麗。
她還沒看信的內容,就臉色大變,驚問:
「是那傢伙送來的?」
方俠點點頭說:
「你先看了信再說!」
趁著她在看信,方俠見茶几上已送來一瓶「白蘭地」,尚有兩隻高腳玻璃杯。
於是,他開了瓶塞,把兩隻酒杯注滿,端起一杯在手上。剛喝了兩口,就聽歐陽麗麗驚怒交加他說:
「這,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方俠頗有同感地說:
「是有點欺人太甚,人給他們弄去了,還警告我們不得採取行動!」
忽然,電話鈴響了。
方俠和歐陽麗麗不禁一怔,相顧愕然!
她立即衝進臥室,抓起了電話,急問:
「喂!哪一位?」
對方聽出了她的聲,遂說:
「是我……」
「巴大爺嗎?什麼事?」
對方果然是巴大爺,他說:
「剛才我得到一個消息,那兩個亡命之徒,可能已經知道你在馬尼拉了,正在各處找你。說不定會找到『香檳大酒店』去,你可得當心點……」
歐陽麗麗冷聲說:
「謝謝你的關照,他們儘管來吧!」
巴大爺遂問:
「你帶來的四個槍手在嗎?」
歐陽麗麗回答:
「他們沒住在這裡,不過就在附近,我隨時一個電話,他們馬上就可以趕來。」
巴大爺又問:
「方俠老弟呢?」
歐陽麗麗不厭其煩他說:
「在!你問他幹嘛?」
巴大爺笑笑說:
「有他在你那裡,我就放心了……」
歐陽麗麗暗發一聲冷笑說:
「巴大爺,如果那兩個傢伙找上門來,我們是不是照原定計劃,在這裡把他們幹掉?」
「這……」巴大爺怔了怔說:「這怎麼成,在旅館裡就是把他們幹掉了,屍體怎麼辦?……」
歐陽麗麗說:
「只怕幹不掉他們,否則我倒有個好主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弄出旅館去!」
「什麼麼主意?」巴大爺詫然問。
歐陽麗麗極力使自己保持冷靜他說:
「譬如說,方先生真能幹掉他們的話,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你,你就派人送來一隻大的箱子來……」
坐在沙發上的方俠,一聽話頭不對,趕緊衝進臥室,連連搖手示意,阻止她再往下說。
但歐陽麗麗卻已接下去說:
「我們可以把兩個屍體裝進箱子,然後就說箱子的式樣不對,或者說送錯了地方,讓來的人搬走,這樣不是就把他們的屍體弄出去了?巴大爺,你看這個主意如何?」
「這……」巴大爺那邊怔了好一陣,才聽他說:「這個辦法也許可以試試,不過,你們千萬小心,能下手就下手,否則不要太冒險。最好約他們到他們自己遊艇上去談判,這樣處理屍體比較方便些,往海裡一丟就行啦!」
「好吧!」歐陽麗麗說:「你等著消息好了,一切我會見機而行的!」
巴大爺說了聲:
「希望一切順利!」他便掛斷了電話。
歐陽麗麗擱下電話,忽然忍俊不住仰身往床上一躺,放浪形骸地狂笑起來:
方俠卻正色說:
「金太太,你剛才在電話裡,向巴老頭說的那些話,實在太露骨了!」
歐陽麗麗止住了笑,忿聲說:
「哼!我要讓他知道,我可不是糊塗蟲,以後這些彫蟲小技,別拿出來在我面前獻醜!」
方俠歎了口氣說:
「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巴老頭比誰都精,他聽了你的口氣,一定知道你已經對他懷疑了,那麼你這不是打草驚蛇,有意讓他提高警覺。如果真是他幹的,現在人在他的手上,沒有真實憑據,他只要矢口否認,我們又能把他奈何?總不能一口咬定是他幹的,非逼他交出人來吧!」
歐陽麗麗仍不服氣地說:
「至少我要讓他知道,我並不傻!」
方俠不以為然地笑笑說:
「你是不傻,可是我認為這是小不忍,而亂了大謀,只有使事情變得更棘手了!」
歐陽麗麗任性他說:
「管他!反正我說已經說了,小麗沒什麼則已,只要損傷她一根汗毛,我不把老傢伙的骨頭一根根拆散,剝下他的皮來,我就誓不為人!」
方俠不便再說什麼,只有置之一笑。
歐陽麗麗忽然坐起身說:
「巴老頭剛才在電話裡告訴我,說是聽到個消息,范家兩兄弟大概已經知道我在馬尼拉,正在各處找我,很可能會找到這裡來。你有沒有把握對付他們,要是沒有把握的話,我就得趕快通知那四個傢伙趕來……」
方俠反對說:
「這倒大可不必,對付他們兩三人,我自信還能對付得了,只是我不願在這裡動手!」
歐陽麗麗笑笑說:
「他們不會那麼聽話,隨你的意思,帶他們到你選定的地方去找死吧!」
方俠胸有成竹地說:
「這不成問題,他們既在各處找你,自然非找到你不可。我們不妨選定一個下手的地方,然後留話交待這裡的僕歐,如果有人來找,就到那地方去找我們,還怕他們不自投羅網!」
「你認為什麼地方最理想?」她問,似乎已同意他的主張。
方俠早已想到了一個地方,但他故意慎重考慮了一下,才說:
「如果是在馬尼拉海灣,像現在已經快到黃昏了,一定沒什麼遊人……」
沒等他說完,歐陽麗麗已跳下床說:
「好極了!我們乾脆去游泳,正好今天我和小麗一人買了一件泳衣,還沒機會穿它……你有沒有游泳褲?」
方俠看她興致勃勃,於是笑了笑說:
「我的好解決,走上街就可以買一條帶去。」
歐陽麗麗忙打開衣櫥,取出紙包尚未拆開的泳裝,放進手提包裡,欣然說:
「走吧!」
他們說走就走,出房關照了僕歐一聲,下樓又向服務台的職員留下了話,然後相偕離開了「香檳大酒店」。
方俠先在街上的商店,選購了一條游泳褲,便和歐陽麗麗僱車直趨馬尼拉海灣。
由於海灣沒有泳場的設備,而且這一帶遠離市郊,再加上水深浪潮大,一般人都裹足不前。
平時就很少人來這裡游泳,黃昏以後,就更難見到個人影,使這僻靜的海灣,無形中成了私梟們海上走私的「港口」。有時更成為黑社會中,大規模械鬥的地方。
當然,這也是情侶幽會,談情說愛的好去處!
他們距離海灣還有一段路程的途中,就下了車,以免司機疑心這一男一女,是去不幹好事的。
因為他們兩人的服裝,實在不相稱,方俠身上只是一套普普通通,華僑社會中,下層階級人物穿的那種對襟唐裝,也就是所謂的「短打扮」。而歐陽麗麗不僅是盛裝,更是滿身珠光寶氣,儼然一位貴婦人的姿態。
如果他們去海灣幽會,看在那司機的眼裡,會怎樣想呢?極可能誤以為男的是「牛郎」!
因此他們寧可以步當車,辛苦兩條腿,走了一里多路,才來到了海邊的沙灘上。
海邊岩石林立,處處皆是,他們找了個地方,各自換上泳裝。
方俠先換好了,走出岩石後,坐在沙灘上等著。並且將身上帶來的手槍,埋在沙堆裡,用一塊小石頭作為標記,以備必要時對付兩個亡命之徒。
倏而,岩石後走出了換上泳裝的歐陽麗麗,頓使方俠眼前一亮。
她雖然已經徐娘半老,但她不僅是風韻猶存,而且那沒有生育過的身材,更顯得豐滿和成熟。如果把施小麗比作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那麼她就是朵盛開的牡丹了!
這朵艷麗無比的牡丹,身上穿的和施小麗一式一樣,是「比基尼」式的三點泳裝,既暴露,又性感!所不同的,是她乾女兒喜歡淺黃色,而她偏愛艷麗的圖案。
方俠忽然想到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那就是,歐陽麗麗既然姿色綽約,金霸王為什麼寧可遺棄了她,而帶著那貌不驚人的左艷芬遠走高飛,亡命天涯呢?
他還沒想出答案,歐陽麗麗已走到面前,故意擺出個時裝模特兒亮相的姿態,搔首弄姿地笑問:
「你看我這套泳裝如何?」
方俠怔怔地說:
「非常美,而且大方,只是……」
「太大膽了是嗎?」歐陽麗麗風情萬種地笑著說:「你別像老古董似的,這算得了什麼。我跟小麗去買它的時候,店裡的職員還拿出各種『上空式』的來,硬勸我們買。我拿起來一看,竟是一條比你們男人還短,還狹小的泳褲,上身除了兩條交叉的窄帶,什麼也沒有!我想自己那麼大歲數了,小麗也是沒結婚的女孩子,實在沒勇氣穿它,否則你看了才要大驚小怪呢!」
方俠哂然一笑說:
「真遺憾!如果那個店員口才好些,硬勸你們買下來,那我現在不是可以大飽眼福了?」
歐陽麗麗在沙灘上坐了下來,故意說:
「我這麼大歲數,老都快老了,還有什麼好看的。要飽眼福嘛,只有看看小麗還差不多!」
方俠聳聳肩說:
「這種機會,恐怕不太容易吧?」
歐陽麗麗趁機說:
「如果你真對小麗有興趣,只要你能把她平安無事地救回來,我一定幫你的忙,成全你們!」
方俠喜形於色說:
「真的嗎?那我拼了這條命,也得把施小姐救回來啦!」
歐陽麗麗嫣然一笑說:
「拚命倒不必,只要我們誠心誠意站在一邊,巴老頭絕對吃不住我們的。將來藏金到了手,你馬上搖身一變,就是一位百萬富翁。既年輕,又英俊,我把小麗和你促成功一對,我不敢就了卻一樁心事嗎?」
方俠頓覺心花怒放,眉飛色舞他說:
「那我先謝你這大媒人了……哦,對了,施小姐是你的乾女兒,那麼她在北婆羅洲,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歐陽麗麗忽然歎了口氣,沮然說:
「她本來只有一個父親,跟她相依為命,她父親叫施天成,是金霸王手下最親信的。可是金霸王在跟七煞星合作,劫得了大批金磚後,忽然起了黑心,使七煞星全被抓住。而他自己帶著所有的人,把金磚運到一個秘密地方藏起來之後,怕他們洩露出去,竟然在酒裡暗下毒藥,在慶功宴上把所有的人全部毒死,丟在了海裡。帶著一部分金磚,跟那不要臉的女人逃走!小麗那時候才七八歲,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看她實在可憐,又蠻可愛,就把她帶到北婆羅洲去,認作我的乾女兒的。」
方俠聽她說完施小麗不幸的身世,頗感同情地問。
「那麼她知不知道,害死她父親的是誰?」
歐陽麗麗的身子向後一仰,躺在了沙灘上,兩臂向上一舉,用手墊在腦後,才說:
「我始終還沒告訴她真相,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告訴她的……」
方俠看著她那付撩人的姿態,不禁有些霍然心動。但他趕緊收住心神,把視線移開,眺望著浪潮洶湧的海上說:
「我認為,你實在沒有告訴她的必要,不然她很可能不顧一切地,去找金霸王尋仇呢!」
歐陽麗麗別有用心地笑著說:
「將來有了你,她還怕報不成仇?」
方俠一時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禁回過頭來,茫然不解地問: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幫助她報仇?」
歐陽麗麗忽然挺身坐起,面對著他,一雙春意盎然的眼睛,逼視著他說:
「難道你不願意?」
「我?……」方俠發覺她的眼光裡,彷彿燃燒著一股狂熾的慾火,使他不敢接觸,不由地低下了頭。
他頭一低,視線正好落在她那豐滿而高聳的雙峰上,像鐵釘碰上吸鐵石,把他的眼光牢牢地吸住了。
「你真是個大傻瓜!」她忽然噗嗤一笑,轉過身去,上身向後一仰,把頭枕在了方俠的大腿上。
方俠頓時張惶失措起來,既不敢貿然對她有所表示,又不便把她推開,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歐陽麗麗卻絲毫不顧忌,嫵媚地笑笑說:
「其實你並不傻,只不過是裝傻罷了。不然怎麼今天早上,才跟小麗見面不久,就使她服服貼貼地,讓你抱著『啃嘴巴』?大概你對付女人,很有一手吧!」
方俠不禁面紅耳赤,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時候如果用照相機,攝下他那尷尬的表情,倒真是一副十足的傻相!
歐陽麗麗為了對付巴大爺,不惜以施小麗的姿色,吊足了方俠的胃口,終於使他在不知不覺中,上了她們的鉤。現在施小麗被人綁架,非但派不上用場,反而要為她的處境擔憂,歐陽麗麗等於失去了抓住方俠的唯一憑借,叫她怎麼不暗自憂急?
實際上,這女人艷如桃李,卻冷若冰霜,似乎在生理上有著某種病態。以至使金霸王寧可遺棄了她,而帶著那熱情似火的左艷芬逃走。
不過,這個秘密除了金霸王之外,包括左艷芬在內,沒有任何人知道。難怪使方俠剛才也忽然想到,在取捨之間,金霸王怎麼不選鳳凰,偏愛烏鴉!
現在范家兩兄弟已在找她,巴老頭存心不良,施小麗又不知落在誰手裡,等於是四面楚歌,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如果不能緊緊抓住方俠,只要一放手,嚴重的後果就不堪設想。
因此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這時候不得不親自出馬,以代替施小麗,用「熱情」來誘惑方俠,使他不致脫「鉤」而去。
於是她突然執住了他的手問:
「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能使小麗對你一見傾心,任你為所欲為?」
方俠吶吶地回答:
「其實,我,我們只是還談得來,並沒什麼呀!」
「沒什麼?」歐陽麗麗吃吃地笑了起來,她說:「我親眼看見的,你們兩個緊緊吻在一起,你還想賴?」
方俠被她逼的只好坦然說:
「不瞞你說,那是因為施小姐告訴了我,關於巴老頭起黑心的事。怕我一時衝動,去找老傢伙算帳,讓你知道禍是她闖出來的,一定會責備她嘴太快。所以用一個吻為代價,要我不去找巴老頭,沒想到剛剛在吻,就讓你回來撞見了!」
「那真抱歉,我回去的實在不是時候,」歐陽麗麗說:「如果我要知道,你們在房裡幹什麼,我就不會那麼不知趣,闖進去大煞風景了,現在我該怎樣補償你的損失呢?」
方俠又不是不解風情的男子,更不是木頭人,看她那副春心蕩漾的神態,聽她毫無顧忌的語氣,哪會不明白這女人的心意?可是,對方是施小麗的乾媽,他實在不敢貿然造次。
於是他一本正經地說:
「金太太,這怎麼算得了損失,只要你真肯幫忙,促成我和施小姐的事,就是再大的損失也彌補過來了……」
「可是,我促成了你們,你又怎樣謝我?」歐陽麗麗把他的手,捧在了自己的胸前。
方俠立刻意識到,這女人已是箭在弦上,勢在必發了。忙說:
「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金太太,我們不是來游泳嗎?你這套新泳裝,還沒下過水,未免太辜負了它……」
歐陽麗麗忽然媚態畢露地說:
「辜負它沒關係,只要不辜負你!」
方俠剛覺出情勢不妙,尚未及把手縮回,歐陽麗麗已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裸露的酥胸上,輕輕撫向隆起的部分……
這個熱情而大膽的動作,頓使方俠無所適從,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方俠突若懸巖勒馬地把手停住,正色說:
「金太太……」
歐陽麗麗卻嫵媚地嫣然一笑說:
「別叫我什麼金太太,叫我的名字,叫我麗麗!」
方俠實在覺得這女人有些放浪形骸,肉麻當有趣,不得不認真說:
「金太太,你既然有意思成全我和施小姐,那麼我們之間就應該保持適當距離。否則,她知道了,對你對我都不太好……」
歐陽麗麗根本不理他這一套,硬把他的手移向雙峰間,眼光直直地逼視著他說: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現在你就把我當作她,讓我看看,你究竟有怎樣一套對付女人的本事!」
「金……」方俠的話還沒說出口,已被她兩手抱住胳臂一拖,使他上身一傾,撲壓在她身上了。
歐陽麗麗立即雙臂一張,出其不意地圍住了對方的脖子,仰著的臉再那麼一湊上去,正好成了個擁吻的姿式。於是,他們吻在了一起。
在這種情勢之下,方俠根本無法拒絕這女人的誘惑,儘管他知道她沒安好心,甚至別有企圖,此刻也不由得他自主,完全成了被動的,在受著她的擺佈。
黃昏以後,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海上浪濤洶湧,海潮一波接一波地衝向岩石,激起陣陣浪花,「澎!澎!」地聲聲不絕。
沙灘上躺著一男一女,已擁吻在一起,他們的心裡,也像海浪一樣洶湧,澎湃!
而且,他們似已意亂情迷,陷入了如癡如醉中……
就在這時候,一輛轎車風馳電掣而至,來到了沙灘前。
由於沙灘的土質鬆軟,車子無法開過去,便見車門開處,跳下了兩個彪形大漢。
他們的眼光向海邊搜索了一陣,終於發現遠處的岩石旁,沙灘上擁吻在一起的方俠和歐陽麗麗。
其中一名大漢便說:
「老大,你看那女的,是不是那娘們?」
另一大漢沉聲說:
「管他媽的是不是,附近好像沒有他的人了,我們過去看看。」
先開口的大漢毫無異議,於是,他們悄然向沙灘走去。
其實方俠早已聽到了剎車聲,心知有人乘車來到了海邊,只是他故意不動聲色,仍然在向歐陽麗麗狂吻,彷彿渾然未覺似的。
終於,他瞥見兩個穿牛仔褲的人,漸漸走近,在他們身邊站住了。
方俠仍然不動聲色,佯作吻向她的臉頰,而在耳旁輕輕說了聲:
「他們來了!」
歐陽麗麗暗吃一驚,不由地急將頭一抬,果然發現面前已站了兩個彪形大漢。再定神一看,立即認出,他們赫然就是范鵬和范鴻!
由於方俠是斜伏在歐陽麗麗身上,背向著范家兩兄弟,他們尚未認出,他就是在遊艇上,跟他們動過手的小伙子。所以范鵬只向歐陽麗麗,不懷好意地獰笑說:
「金太太真好興致,居然跑到這裡來吹海風,害我們找了個暈頭轉向!」
歐陽麗麗急將身子坐起,提了提松落的胸罩,力持鎮定地冷聲問:
「你們找我幹嘛?」
范鵬冷冷一笑,直截了當地說:
「當然是為你丈夫獨吞的那批黃金!」
歐陽麗麗忿聲說:
「他跟我早就一刀兩斷,各不相干,你們要黃金就去找他要,來找我幹嘛?」
范鵬皮笑肉不笑地說:
「金太太,光棍眼裡不揉沙子,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十多年來,聽說你一直在北婆羅洲享福,從未回馬尼拉來過。這回趕回來湊熱鬧,絕對有點名堂,是不是已經查出藏金的地點了?」
歐陽麗麗矢口否認說:
「笑話!我要知道藏金的地點,還會讓它在那裡發霉?」
「金太太!」范鵬獰笑說:「我們可不是傻瓜,老實說吧,左艷芬那娘們是在馬尼拉被殺的,我們就已經判斷出,藏金的地點一定是在馬尼拉附近!偏偏那些財迷了心的人,會跟了許漢成那老傢伙亂跑,如今留在馬尼拉的,只有巴老頭和你。反正不是你就是他,你們總有一個知道那批黃金的下落!」
歐陽麗麗暗自一驚,想不到對方這樣厲害,居然一猜就猜中,她和巴大爺之中有一個人知道藏金的下落,只得不動聲色他說:
「如果我真的知道,你們打算怎麼樣?」
范鵬咄咄逼人他說:
「那批黃金,是我們七個人出生入死,玩命弄到手的,為它我們還坐了幾年的牢,所以它是屬於我們七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碰它。可是現在左艷芬死了,我們又始終找不到金霸王,以致無法知道藏金的地點。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們願意把藏金分成八份,給你一份!」
歐陽麗麗故意說:
「就照你們說的辦法,也該分成九份吧!」
「哦?」范鵬急問:「還有一份給誰?」
歐陽麗麗把手向方俠肩上一搭說:
「他不算一份嗎?」
范家兩兄弟只顧著跟她說話,根本沒把方俠看在眼裡,以為他是個吃軟飯的角色,大概是歐陽麗麗來馬尼拉後,不甘寂寞,找了個小白臉解悶,所以毫未對他注意。
本來他們是為了找她談判而來,不管人家的私事。現在聽歐陽麗麗,硬把這不相干的小子扯拉上要算他一份,那不是存心抬價,想拿雙份嗎?
於是范鵬嘿然冷笑說:
「金太太只要說得出理由,為什麼要算他一份,我絕對同意。就算是別人不肯,我把我的一份雙手奉上。」
范鵬卻把臉一沉,怒聲說:
「老大,你別那麼窩囊,她能用手段逼左艷芬說出藏金的地點,難道我們就不能依樣畫葫蘆,讓她乖乖他說出來?」
范鵬揮手示意,阻止了他,仍向歐陽麗麗問:
「怎麼樣,你能說得出理由嗎?」
方俠突然轉過身來,振聲說:
「二位真健忘,就憑你們在遊艇上,想把我幹掉,我還不該拿一份?」
范家兩兄弟立即認出他來,頓時驚怒交加,罵了聲:
「媽的!是你小子!」霍地雙雙拔槍在手。
方俠的行動快如閃電,猛向他們撲去,雙臂齊張,將他們攔腰一抱。由於用力過猛,三個人一齊跌在了沙灘上。
「砰!砰!」兩響,手槍走了火,子彈朝天空疾射而出。
方俠來不及取出埋在沙裡的槍,只有憑他一雙鐵拳制敵,猛照范鵬臉上一拳,緊接著翻身壓住范鴻,捉住他執槍的手腕,企圖把他的槍奪下。
范鵬的身體非常結實,挨了方俠這狠狠一拳,居然毫不在乎。一個翻身,舉槍就向他後腦射擊。
誰知方俠早已料到有此一著,猛一腳向後蹬去,正蹬在范鵬的下巴上,使他全身往後一仰,槍口朝了天,一發子彈又射向了天空。
歐陽麗麗豈能袖手旁觀,她一發狠,竟奮不顧身地撲向了正待爬起的范鵬,使他勃然大怒,揮手一巴掌,摑得她痛呼一聲。
「啊……」滾身跌了開去。
她一時情急,順手抓起身邊的一塊石頭,不料發現石頭下的沙裡,赫然竟是一把手槍!
范鴻和方俠已滾作一堆,雙方都在奮力奪槍,范鵬一爬起身,就撲過去,舉槍厲聲喝令:
「住手!」
不料身後突然「砰砰!」兩槍,擊中了他的後心。
只見他的身子一旋轉,發出聲慘叫:
「啊!……」全身撲跌下去,倒在了沙灘上。
幾乎是在同時,又是「砰!」地一聲槍響,滾跌作一堆的兩個人都不動了。接著是方俠緩緩站了起來,而范鴻則是兩眼驚睜,張著嘴,仰面躺在沙灘上,砰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7:36
9 反客為主
夜幕已深垂,朦朧的夜色,籠罩了整個的馬尼拉市。
巴大爺一直等著消息,但始終未見歐陽麗麗有電話去,愈等愈心急。他已連打了好幾次電話到「香檳大酒店」,總是沒人接聽,不知道她和方俠哪裡去了。
其實,他們向四樓的僕歐和服務台都留了話,只要問一聲,就知道他們的行蹤,但老傢伙顧慮大多,既不敢問,也不便派人去「香檳大酒店」。
正在焦急不安的時候,忽見一名手下來報告:
「巴大爺,外面有人送來一隻大衣箱……」
「大衣箱?」巴大爺不由地一怔,急問:「什麼人送來的?」
那漢子回答說:
「是碼頭上的搬運公司,用車子送來的,說要您親自簽收。」
巴大爺大為詫然,本來想拒收的,但他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猶豫之下,終於吩咐那漢子:
「叫他們搬進來!」
「是!」那漢子應命而去。
倏而,由兩名搬運工人和巴大爺的兩個手下,合力抬了只沉重的大衣箱進來。
一名搬運工人帶了簽收單,請巴大爺親自簽收。
「這只箱子是什麼人叫你送來的?」
那工人茫然回答:
「這倒不清楚,我們只管搬運,公司叫我們往那裡送,我們就按照地址送去。您要知道的話,可以打電話問我們公司。」
巴大爺無可奈何,只好吩咐手下,帶兩名工人出去。
他這時倒不急於打電話,去搬運公司查問這隻大衣箱是什麼人委託送來這裡的。而急於想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當他吩咐手下開箱之際,心裡忽然在想:「會不會是歐陽麗麗當真……」
念猶未了,箱子已經打開,裡面赫然是兩個盤屈著的屍體!
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驚,嚇得驚呼起來:
「啊!是兩個死人……」
「巴大爺,這不是今天馬大嘴帶來的……」
巴大爺卻非常冷靜,絲毫不動聲色,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你們聽著,」他沉聲說:「這件事只有你們在場,任何人都不許聲張出去,如果走漏了一點風聲,我就唯你們是問!」
「是!」大家都唯命是從地恭應著。
其中一名漢子忽說:
「巴大爺,我們不能把箱子留在這裡,得弄出去呀!」
巴大爺神色凝重他說:
「這個我知道,讓我想一想……」
老傢伙果然老奸巨猾,非常的厲害,他立刻判斷出,范家兩兄弟是死於方俠之手,而是歐陽麗麗出的主意,把屍體裝在大衣箱裡,交給搬運公司,然後送到這裡來。
但歐陽麗麗此舉的用意,究竟何在呢?
這意味著示威,表示方俠身手不凡,輕而易舉就把兩個亡命之徒幹掉了。還是她已經疑心……
正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巴大爺立即親自趕過去,抓起了話筒:
「喂!這裡是巴公館……」
對方是個陌生的聲音:
「請巴大爺聽電話!」
巴大爺即說:
「兄弟就是,請問閣下是……」
對方沉聲說:
「老兄不必問我是誰,現在有個對你老兄非常重要的消息,我想待價而沽,不知你是否感興趣?」
「什麼消息?」巴大爺急問。
對方笑笑說:
「很抱歉,我們要先談價錢,才能奉告!」
巴大爺忿聲說: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消息,價錢怎麼談!」
對方獰聲說:
「那麼我先告訴你吧,金太太的乾女兒施小麗,今天被人綁架去了,我雖不知道是誰幹的,但知道她的下落,如果你能出價十萬比索,我就可以說出地點!」
巴大爺怔了怔說:
「金太大的乾女兒被人弄走,閣下既知道她的下落,就應該去找金太太,憑什麼敲竹槓敲到我頭上來,施小麗又不是我的乾女兒!」
對方無可奈何地說:
「可是我找了她整整一下午,到處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她。萬一那些人把施小姐移到別處去藏起來,我的消息不是一個錢也不值了嗎?所以我才想到找你巴大爺,我相信你老兄就是墊出這十萬比索,如果能把施小姐弄回來,金太太即使加倍還你,她也會願意的。」
巴大爺猶豫了一下說:
「好吧!我替她付你十萬……」
對方大喜過望,欣然說:
「好極了,我在半小時之內,在巴石河北岸的橋邊下等著,無論老兄親自勞駕,或者派人來都可以。帶十萬比索現款來,我的消息就當面奉告!」
巴大爺忽說:
「錢不成問題,但我怎麼知道,閣下這消息是否可靠呢?」
對方奇貨可居他說:
「信不信由你,我絕不勉強!哈哈……」
笑聲中,對方的電話突然掛斷了。
巴大爺擱下話筒,沉思了一陣,忽然又抓起來,撥了個電話到「香檳大酒店」。
可是,總機接到四一七號房去,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人接聽。
巴大爺只好再擱下電話,考慮再三最後終於拿定了主意,叫來兩個心腹手下。向他們面授機宜起來……
橫跨在北石河上的,是座現代化的鋼骨水泥大橋,銜接南北兩岸的交通。
由於橋墩很高,橋面距離地面高達四五丈,而橋的中段,離河面的距離就更高了,以便小船通過。
因此在橋邊下,沿著南北兩岸的河堤一帶,非常的僻靜,不受橋上來往車輛的干擾。無形中成了情侶靜談情話,以及秘密交易,非法勾當,妓女拉嫖客……甚至流氓打鬥的去處。
但今晚這兩岸卻異常的冷落,原因是整個馬尼拉黑社會中的牛鬼蛇神,幾乎全被那大批黃金吸引,趕去湊熱鬧了。以至對這雞毛蒜皮的買賣,都提不起興趣了。
這時候,一輛黑色轎車,風馳電掣而至,停在了北岸的橋頭邊,車上下來兩個短裝大漢,東張西望了一陣,才迅速走向橋邊下。
他們是奉命而來,但不知對方究竟是怎麼樣個人物。只見夜色朦朧的橋邊下,距離較遠的地方,寥若晨星地散落著三兩對情侶,相依相偎,娓娓低語地談著什麼海誓山盟、海枯石爛、天長地久之類的情話。
以上這些,自然不是他們要找的對象,但除此之外,附近似乎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其中一名大漢不禁忿聲說:
「媽的!不要是整我們的冤枉吧?」
另一名大漢抬起手腕,看了看他的夜光表說:
「老頭子說那傢伙約定一小時之內,現在還差二十分鐘,大概還沒到時間,咱們等等……」
話猶未了,突然從橋墩下的暗處,走出個穿短裝的漢子,頭上戴了頂草帽,帽沿一直壓蓋到眉下,而且腮下蓄留了一大把鬍子,更使人無法看清他的面貌。
他的出現,簡直像幽靈似的,倒使兩個大漢微微一驚,怔住了。
「二位是巴大爺派來的?」那漢子走上前問。
兩個大漢點了下頭,其中一個沉聲說:
「巴大爺叫我們帶來了十萬比索,你的消息可以當面告訴我們了吧!」
那漢子把手一伸,笑笑說:
「抱歉,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尤其跟巴大爺打交道,得特別當心,錢拿來!」
大漢無可奈何,只得從身上掏出疊鈔票,遞給對方說:
「這是十萬比索,分文不少,你不放心可以當面點清!」
「那倒不必,這點我還信得過二位。」那漢子把錢往口袋裡一塞,忽說:「好了,我們走吧!」
大漢茫然問:
「走?上哪裡去?」
那漢子一本正經的說:
「錢我已經收了,二位不是來帶路的嗎?」
「帶路?」大漢簡直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了。
那漢子故作詫異他說:
「巴大爺沒跟你們說清楚嗎?我們在電話裡講好的,由他派人送十萬比索來,然後帶我去施小姐那裡,你們二位怎麼跟我裝起糊塗來啦!」
兩個大漢一聽話頭不對,心知上了這小子的當,不由地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一聲:
「媽的!你小子是找死!」
可是他們猶未及動手,霍地從橋墩下黑暗處,又竄出了四個大漢,一個個手裡都握著槍,頓使兩個大漢傻了眼,那還敢輕舉妄動。
四個壯漢上前將他們圍住,立即動手搜身,從一個大漢身上搜出把匕首,一個大漢身上,居然帶著支裝上滅音器的手槍!
「大鬍子」等他們被繳了械,當即沉聲喝問:
「二位是帶路,還是告訴我們地點?」
兩個大漢以為有巴大爺的招牌,可以狐假虎威,這些人絕不敢把他們怎麼樣,仍然滿不在乎的神氣說:
「你們存心吃巴大爺這十萬比索?照子可得放亮些,先看看吃的是什麼人!」
「大鬍子」厲聲說:
「少廢話!吃不吃得下是我的事,現在我只要知道施小姐在哪裡,是你們帶路,還是說出地點?」
其中一個大漢嘿然冷笑說:
「笑話!我們要知道,巴大爺還會花十萬比索來買你的消息!」
「大鬍子」毫不保留地說:
「哼!我看你們倒不是來買消息的,而是來探探虛實,看我是不是真的知道施小姐的下落吧?幸好我防到了這一著,否則不挨刀子,也吃了你們的『衛生丸』啦!」
大漢矢口否認說:
「我們確實是來買消息的,身上帶的傢伙,只不過是為了防身……」
「大鬍子」勃然大怒說:
「好!我看不讓你們吃點苦頭,你們還以為我是鬧著玩的吶!」
他一聲令下,四個壯漢便一齊動手,把兩個大漢向橋墩下推去。
兩個大漢見勢不妙,突然出其不意地,企圖奪取身旁壯漢的手槍。但被「大鬍子」趕上來,一把捉住一個,猛向後一拖,手一撤,頓使他們踉蹌後退,跌了個四腳朝天。
四個壯漢正要上前,向他們拳足交加,不料停在橋頭邊的那輛轎車上,突然從車窗伸出一支裝有望遠鏡及滅音器的「來福槍」,噗噗噗!一連幾槍射來。
其中一個壯漢避之不及,肩頭上中了一槍。而跌在地上的兩個大漢,卻腦袋開了花!
車上的這支來福槍,不僅威力強大,準確性更是驚人,距離最少在二十碼以上,居然彈無虛發,當場將兩個大漢擊斃,一名壯漢負了傷。
眼見來買消息的兩個大漢被擊中,「大鬍子」這邊的人猶未及還擊,那輛轎車已加足馬力,風馳電掣而去。
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大鬍子」一時疏忽,絕沒想到載送兩個大漢來的車上,尚留著有人。而且更沒想到他會向自己人下手,顯然是看他們爭執,為了滅口,才不得不驟下毒手的。
由此可見,巴老頭不僅是處處顧慮周到,更是無比的心狠手辣!
這個「陷阱」自然是方俠設下的,他和歐陽麗麗在海邊,誘殺了范家兩兄弟之後,就用他們的車子,載著兩具屍體返回市區。
歐陽麗麗堅持已見,買了只大衣箱,把兩個屍體裝在裡面,交由碼頭的搬運公司,當晚送到巴公館去,看老傢伙如何處置。
同時,方俠也想出了個主意,由歐陽麗麗雇的槍手,打電話給巴大爺,訛稱已經知道施小麗的下落,開價十萬比索,出賣這個消息。
在他想,如果不是巴大爺干的,老傢伙接到這個電話,必然急於知道施小麗的下落。假如真是他幹的,就更不可能置之不理,一定會派人來一探虛實。
因此方俠算定了,在半時之內,巴老頭即使不親自出馬,也會派他的心腹到巴石河北岸來,問出消息的來源,不論是真是假,都會把出賣消息的人幹掉。
所以方俠先裝上一大把兜腮鬍子,戴上草帽,以出賣消息者的姿態出現。四名職業槍手則在橋墩下埋伏。準備把巴大爺派來的人制住,逼問出施小麗的下落。
另一方面,歐陽麗麗則是唱的獨腳戲,她也改成男裝,守在巴公館附近,監視老傢伙的動靜。因為照方俠的估計,施小麗倘若真在巴大爺的手裡,他接到電話後,勢必要換個地方把她藏匿起來,這樣歐陽麗麗就可以在暗中跟蹤了。
方俠的心已經相當細,可是仍然百密一疏,沒想到老傢伙還是比他棋高一著,在必要時竟不惜向自己的心腹下毒手,使他們不致洩漏秘密。
可是這樣一來,巴大爺無異已不打自招,承認施小麗是他弄去的!
只是來的兩個大漢已被擊斃,仍然無從獲悉施小麗究竟被藏匿在哪裡,豈不是又枉費了一番心機?
方俠只得關照四個槍手,先處理這兩具屍體,然後返回他們住的地方待命。他則趕去接應歐陽麗麗,怕她孤掌難鳴,不要再誤了事。
目前整個的情勢,已經形成個相當複雜的局面。他們雖然明知綁架施小麗,是巴大爺的人幹的,但卻不能抓破臉,當面向老傢伙要人,只能暗中設法營救。
而對於那批藏金,老傢伙是否存心獨吞,似乎還很難預料。因為,藏金的地點是不是正確,這是最大的關鍵。縱然確實,並不止巴大爺一個人知道,還有個絕不可能收手的金霸王,必要時會不擇手段,阻止別人得手的。
同時,其餘的五個亡命之徒,回來知悉范家兩兄弟已死於非命,又將採取什麼報復行動,這也是值得擔心的,絕不能等閒視之。
尚有許漢成,萬二爺,整個馬尼拉黑社會圈子裡的各路人馬,如果發覺上了當,紛紛趕回來,那時候又將是怎麼一個局面?
方俠現在才感覺出事情相當棘手。絕不是巴大爺當初說的那麼簡單,只要把許漢成和萬二爺兩方面的人馬調開,誘回七個亡命之徒,由他和四個職業槍手合力幹掉他們,藏金便可垂手而得了。
照現在的情形看來,恐怕除非把整個馬尼拉黑社會裡的人物,悉數斬盡殺絕,藏金就不可能讓他們幾個人到手!
當然,真要大開殺戒,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憑他們幾個人是絕對辦不到的。那麼,這就要運用頭腦,勾心鬥角了。
方俠來到巴公館附近,卻未見到女扮男裝的歐陽麗麗。找了一陣,始終沒見到她的人影,心裡不禁大急,知道老傢伙方面一定有了動靜。她大概是等不及他趕來,獨自去跟蹤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歐陽麗麗畢竟是個女人,即使跟蹤去,發現了藏匿施小麗的地方,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怎能救得出她的乾女兒呢?
萬一被對方發覺,她孤掌難鳴,豈不成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方俠正待直接去見巴大爺攤牌,忽然驚覺身後有人撲來,顯然是企圖向他突襲。來勢既猛又快,使他不及回身迎敵,急將身子向右邊一閃,避了開去。
突襲的是個身材矮小的瘦漢,但他手裡卻是根大木棍,而且勢猛力沉,狠狠一棍當頭擊下。要不是方俠避讓的快,挨上了要不腦袋開花,那才怪呢!
瘦漢一棍擊了個空,眼看偷襲未逞,似乎頗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是方俠的對手,拖了木棍回身拔腳就逃。
方俠勃然大怒,返身急追,伸手一把抓住那瘦漢的後領,就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把他提了起來。
瘦漢情急之下,猶想用木棍回擊,但被方俠猛可往後一拖之下,撒手摔了他個四腳朝天!
方俠毫不客氣,一腳踏在了瘦漢胸口上,怒斥:
「你他媽的是自討苦吃!」
瘦漢痛得直翻白眼,居然把心一橫,雙手將方俠的腿一抱,企圖把他掀翻。可是方俠竟穩如泰山,任憑瘦漢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掀他不動。
方俠腳下猛一加勁,厲聲喝問:
「你是誰主使來的?」
「喲喲,喲……」瘦漢殺豬般怪叫起來:「老兄,輕點呀,我受不了……」
方俠無動於衷地說:
「你受不了就快說實話,否則我一腳踩下去,管叫你的心從嘴裡擠出來!」
瘦漢終於屈服說:
「我說,我說,是我老婆叫我來的……」
「你老婆?」方俠詫然問:「你老婆是誰?」
瘦漢氣喘呼呼地說:
「我老婆就是我老婆,還會是誰呀!……」
方俠不知這傢伙是裝傻,還是天生的二愣子,只好改變問話的方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瘦漢真有點愣頭愣腦的,哭喪著臉說:
「有的人叫我竺三爺,又有的人叫我竺老闆,也有叫我老煙蟲,其實我的名字從小就叫竺有三……」
方俠恍然說:
「那麼你老婆就是,『溫柔鄉』酒吧的竺老闆娘?」
瘦漢回答說:
「我是竺老闆,我老婆當然是老闆娘呀!」
方俠頗覺詫異地問:
「是你老婆叫你來這裡躲著,向我打悶棍的?」
瘦漢坦然說:
「她要我來這裡守著,無論遇著誰,就給他一悶棍,先把他揍翻了,然後逼問他,巴大爺準備上哪裡去取黃金。她說只要問出地點,我們就可以發大財……」
方俠聽得幾乎笑了出來,遂問:
「你老婆怎麼知道,巴大爺要去取黃金?」
瘦漢吶吶地說: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說巴大爺的人白天剛買了只大箱子,晚上又有人送了只大箱子去,一定是用來裝金子的,所以把我從閣樓上拖下來,硬逼著我來這裡……」
方俠急問:
「你一直守地這裡?剛才有沒有看見,附近有個身材矮小的漢子?」
「這……」瘦漢猶豫了一下,終於說:「不瞞你說,我還帶了個夥計一起來的,是有那麼一個人,讓我一悶棍敲昏了過去。我沒法問話,只好叫夥計把他先弄回去,讓我老婆自己去問,我一個人仍在這裡守著……」
方俠心知被瘦漢擊昏的,必然就是歐陽麗麗,一時真有點啼笑皆非。於是把腳放開,一把提起了瘦漢,怒聲說:
「我們一起到你的酒吧去!」
瘦漢哪敢抗命,只好無可奈何地,被方俠逼著回「溫柔鄉」酒吧。
他們兩個都未發覺,在不遠的暗處裡,閃出了一條黑影,一直在後面跟蹤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8:39
10 雙嬌對峙
歐陽麗麗女扮男裝,在巴公館附近守著一個人單獨行動,雖然不免有些緊張,但她的任務只是負責監視巴老頭方面的動靜,認為有絕對必要時,才暗中加以跟蹤。
譬如像二十分鐘前,從巴公館大門駛出輛黑色轎車,她心知必是巴老頭派去巴石河北岸,向方俠收買消息的,這件事用不著她管,就根本不必理會。
她的車子停在一條巷口,街的斜對面就是巴公館。她坐在駕駛座位上,附近的任何動靜,都絕不可能逃避開她的視線。甚至連通巴公館後面的狹巷,也在她的監視範圍之內。
大約又等了十來分鐘,始終未見巴公館方面有任何動靜,既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進去。
正在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看見去巴石河的那輛黑色轎車,飛也似地駛了回來。
歐陽麗麗不禁暗覺奇怪,方俠怎麼會放他們過門的?不料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回來的這輛車上,卻讓人悄然開了車門,鑽進後座,她尚渾然未覺。
等她發覺有異,已經來不及了,被那人從後面當頭一棍,擊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當她漸漸清醒時,才知道自己置身在一個小閣樓上。睡的彷彿是個煙榻,手腳均被捆住,而胸襟竟然敞開,上身幾乎等於全部暴露!
她不由地暗自一驚,剛要掙扎坐起身來,始發現榻旁的椅子上,悶聲不響地坐著個妖艷女人,手裡居然執著把匕首。一見她醒過來,立即起身,將刀尖逼向她胸前,冷聲說:
「躺著別動,我有話問你!」
歐陽麗麗驚怒交加地問:
「你是什麼人?」
妖艷女人咄咄逼人他說:
「你先別管我是什麼人,我問你,你明明是個女的,為什麼打扮成這副德性?」
歐陽麗麗忿聲說:
「這是我的自由,愛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不穿衣服你也管不著!」
妖艷女人冷笑說:
「管不著?」哼了一聲,又說:
「我倒偏要管給你看!」
說時,把左手提起了她的褲帶,右手的匕首便伸了進去,嚇得歐陽麗麗忙把身子縮向榻裡,驚問:
「你,想幹嘛?」
「你不是說,不穿衣服我也管不著嗎?我就看看你不穿衣服是什麼德性!」妖艷女人的刀一挑,褲帶頓時被挑斷了。
歐陽麗麗忙不迭將兩腿夾緊,才未被她把長褲完全拉下。可是那妖艷女人卻連她裡面穿的「迷你式」內褲,也拉了一半,掛在豐滿而渾圓的臀部上。
「原來你不穿衣服,還是個女人嘛!哈哈……」妖艷女人放浪形骸地大笑起來。
好在對方也是個女人,歐陽麗麗不必擔心她再有進一步的行為,即使真被扒光了,又能怎樣,於是勃然大怒問:
「你究竟想幹什麼?」
妖艷女人止住了笑,把匕首在她面前一晃說:
「你老實告訴我,在巴大爺公館外面鬼鬼祟祟的,打的什麼主意?」
歐陽麗麗倔強他說:
「還是那句話,你管不著!」
妖艷女人突然抓住她的頭髮,順手一刀,割下來一束,嘿然冷笑說:
「這把刀夠快的吧?我看你最好是老實點,否則讓我在你這麼漂亮的臉蛋上劃兩刀,破了相可就見不得人啦!」
歐陽麗麗果然暗吃一驚,悻然問:
「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妖艷女人把刀尖在她酥胸前輕輕劃著說:
「我知道你守在巴公館外邊,是在窺視他們的動靜。我更知道,巴大爺最近可能弄到手一大批黃金,所以你是在打黃金的主意……」
歐陽麗麗詫然急問:
「你怎麼知道,巴大爺最近可能弄到一批黃金?」
妖艷女人自鳴得意地笑著說:
「這是憑我判斷出來的,巴大爺要不是在打那批黃金的主意,他何必怕那什麼七煞星,一聽說他們回來,就嚇得像龜孫子?並且,也不會有人故意製造空氣,騙他說他們已經回來,存心嚇唬他。所以我知道,巴大爺不跟著許老大屁股後頭亂跑,而留在馬尼拉,今天買了兩隻大箱子,一定是知道了藏金的地點,打算去運回來的……」
歐陽麗麗冷聲說:
「既然你知道的比我還清楚,何必還問我?」
妖艷女人說:
「我只是在判斷,而你卻守在他那裡,可見一定知道是不是真有這麼回事。現在我只要你告訴我,我的判斷對不對,巴大爺是否在準備箱子去裝那批黃金?」
「如果我說真有這麼回事,你打算怎樣呢?」歐陽麗麗問。
妖艷女人胸有成竹他說:
「我只要確定是不是有這回事,斗嘛,我是鬥不過巴大爺的,他人多勢眾,我能把他怎樣?不過有了你在我手上,情形就不同了,我不一定需要出面,不妨讓他知道知道,有人已經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假如他肯買帳,我也不黑心,只要他答應把黃金分我一份,我就把你交給他。否則一旦把消息傳開,就是別人拿他沒辦法,那七個玩命的傢伙可不會放過他的!」
歐陽麗麗不禁大怒說: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那我勸你趁早別做這個大頭夢,不如把我交給他,還落個人情,也許他會謝你一聲,否則等於是與虎謀皮!」
「那倒不見得,」妖艷女人很有把握他說:「至少我得先看看他的反應,真不成的話,我才把你交給他,總不能把你關在這裡不放呀!」
歐陽麗麗忿聲說:
「呸!你放過了我,只怕我不找你算帳,巴大爺也不會放過你呢!」
妖艷女人沒聽出她這話的意思,把眼皮一翻說: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怎麼把你弄來的,也怎麼把你送去,巴大爺絕對猜不到我是誰!……」
話猶未了,已聽斜梯上發出冷笑,有人接口說:
「我卻猜到了是你竺老闆娘!」
妖艷女人果然就是竺老闆娘,她根本沒想到,有人敢擅自闖上閣樓來,以至出其不意地大吃一驚。竟連上來的是誰都沒看清,就把手裡的匕首,猛朝梯口飛擲而去。
來人急將身子一偏,飛刀「呼」地擦肩而過,直直地插釘在梯口的扶手上!
「看不出竺老闆娘還有這一手呢!」他冷冷一笑,隨手將匕首拔出,一步步向她逼了過去。
竺老闆娘一看情勢不妙,回身就搶了撐窗的木棍在手,色厲內荏地怒問。
「你,你是什麼人?」她認不出對方滿腮大胡於是偽裝的。
來人沉聲說:
「竺老闆娘真健忘,不記得我嘛,大概總記得我給你兩千美金,請你打個電話給巴大爺那碼事吧?」
「原來是你!」竺老闆娘終於聽出了對方:「你要我打的電話,我已經打了,你又跑來幹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自然有點小事……」說著,他已走到煙榻前,向躺在榻上,形同赤裸的歐陽麗麗看了一眼,故作驚詫說:「呵!竺老闆娘這裡原來是黑店,準備在閣樓上剁肉,做人肉包子賣嗎?」
竺老闆娘眼看秘密已被撞破,突然把心一橫,冷不防衝上前,舉棍就向來人當頭狠擊!
來人不慌不忙,僅只稍微把身子一偏,讓開來勢兇猛的當頭一棍。就勢出手如電地奪住木棍,猛力一拖,竺老闆娘撒手不及,便整個嬌軀撞進了他懷裡。
他將竺老闆娘攔腰一把挾起,使她的兩腳離了地,急得亂蹬亂踢,嘴裡直嚷著:
「放開我,放開我,不放我可要叫啦!」
他毫不在乎地哈哈一笑,將匕首平壓在她頸部說:
「你敢叫一聲,我就先割斷你的脖子!」
竺老闆娘果然被嚇住了,不敢呼救,吃驚地問:
「你,你究竟想幹嘛?是不是要我還你那兩千……」
這時被捆在榻上的歐陽麗麗急說:
「小方,你快來先放開我,讓我來收拾這臭婊子!」
他腮下這一大把鬍子,確實維妙肖,不僅是竺老闆娘剛才沒有認出,就是歐陽麗麗也沒看出他就是方俠呢!
現在聽了他們的對話,歐陽麗麗才知道來了救兵,不禁大喜過望。女人的心眼狹窄,報復心特別重,所以她馬上就想親自動手,對竺老闆娘還以顏色。
但方俠卻置之一笑說:
「現在你們兩個都不能放,我得先弄清楚,你們究竟是誰知道,巴老頭把施小姐藏在了哪裡?」
歐陽麗麗不由地怒問:
「什麼?難道我不知道小麗的下落,你就不打算放開我?」
方俠故意說:
「當然!也許竺老闆娘願意告訴我,那我放了你又有什麼用呢?」
歐陽麗麗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他說:「她呀,她只是一腦子的黃金夢,打算把我交給巴老頭,去向他巴結,好分她一份吶!」
「哦?」方俠冷聲問:「竺老闆娘,你也想湊個熱鬧?」
竺老闆娘被匕首平壓在頸部,冷冰冰地,使她動都不敢動一下,歪著脖子急說:「你們如果也想分一份,可以跟我合作……」
方俠不動聲色他說:
「你倒說說看,怎麼個合作法?」
竺老闆娘以為他已動心,遂說:
「我們不妨打個電話給巴大爺,就說已經知道他在打那批黃金的主意,如果他答應分我們一份,我們就不把這風聲傳開。否則的話,消息一經傳了開去,他就不能安安穩穩地到手,即使到了手也不能高枕無憂。所以我相信,只要我們能合作,巴大爺是非買這個帳不可的!」
「嗯……」方俠佯作猶豫了一下,仍然不動聲色他說:「你這個辦法很好,我們可以考慮。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怎麼知道巴老頭今天買了兩隻大衣箱的?」
竺老闆娘坦然說:
「不瞞你說,昨天晚上許老大和萬二爺,請了巴大爺出面,在我這裡談斤頭。到時候許老大沒來,巴大爺趕了來,跟萬二爺鬼鬼祟祟地,說什麼藏金不藏金的,當時我也在場,心裡就有了數,知道他們說的一定是當年金霸王他們弄到的那批金磚。所以我就派了個夥計,暗地裡跟蹤他們……」
方俠即問:
「在『春福旅杜』發生的事,他都看見了?」
「是的,」竺老闆娘說:「我那個夥計一直跟著萬二爺的那幫人,直到他們把一個小姐架上車子,他跟不上了,才跑回來告訴我。我馬上叫他再到萬公館附近守著,看他們有什麼動靜。後來他又回來告訴我,說是巴大爺帶著個漂亮女人,和四個打手樣的人物離開了萬公館,我這才開始注意巴大爺方面。果然在今天上午,我那夥計匆匆忙忙地趕回來,說是親眼看見巴大爺的手下,去民倫洛區找過賴駝子……」
「是那個在民倫洛區吃一份的地頭蛇?」
「就是他!」竺老闆娘說:「我那夥計當時無法知道,巴大爺人派去找賴駝子幹嘛。不過隔了沒多久,他們就一齊出來,在街上買了個大衣箱,載上一輛小貨車。他趕緊回來告訴我,我心裡一捉摸,便猜到巴大爺很可能是用箱子去裝黃金的。可是金磚有那麼多,十箱也裝不完,大概總得一次次地裝運,才不致引人注意。於是我就要我那老不死的跟那夥計,在巴公館附近守著,準備等金磚運回他家了,或者逮住一個巴大爺的手下,問清楚他們究竟是在幹什麼,我這裡再跟他談判……」
方俠不屑地冷笑說:
「結果你那老不死的,打悶棍弄回來的卻是她!」
竺老闆娘詫然驚問:
「你怎麼知道老不死的在打悶棍?」
方俠置之不答,遂說:
「反正悶棍已經打了,不必再提他。現在我問你,你那夥計知不知道,賴駝子的人後來把箱子弄到哪裡去了?」
竺老闆娘回答說:
「他跟老不死的,今晚一直在巴公館附近守著,把她擊昏了送回來的時候,說是在十多分鐘前,曾經看見一輛貨車,送了只大箱到巴公館。份量很沉重,四個人合力抬進去的,不過好像不是賴駝子白天買的那只……」
方俠正想再問什麼,榻上被捆住的歐陽麗麗己不耐煩了,悻然問:
「喂!小方,你究竟放不放開我?」
方俠這時心裡已經拿定主意,仍然挾著竺老闆娘,而用匕首替歐陽麗麗把手腳上綁住的繩子割開。
歐陽麗麗一恢復自由,竟不顧身上形同赤裸,長褲還吊在腰部以下,一骨碌翻身下了煙榻,就要奪方俠手裡的匕首:
「把刀給我,讓我來好好收拾這個臭婊子!」
方俠急將匕首高高舉起,使她拿不到,哂然一笑說:
「她又沒損傷你一根汗毛,何必……」
歐陽麗麗恨聲說:
「沒損傷我一根汗毛?你看看,我的頭髮都讓她割下了一束!」
她的一隻手原是提著長褲的,一時氣憤,雙手去理被割的髮根給方俠看,竟忘了那隻手松不得的。
手一鬆,長褲頓時滑落下去,使她忙不迭彎身去提褲子,弄得手忙腳亂!
方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將竺老闆娘按在煙榻上使她大吃一驚,急問:
「你,你要把我怎樣?……」
方俠又將匕首在她眼前一晃,笑笑說:
「你別怕,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不會把你剁成肉醬做人肉包子的!」
歐陽麗麗剛把長褲提起,他便向她吩咐:
「來!你幫個忙,把她的手腳捆起!」
歐陽麗麗這下可答應得真快,立即把割斷的繩子接起,將竺老闆娘的手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女人畢竟是女人,她絕不會便宜了竺老闆娘,憤然把那女人身上的一件新洋裝撕了開來,連內褲和胸罩也全部扯掉,頓時成了全身精光赤裸!
但她意猶未足,仍要方俠把匕首給她,打算把竺老闆娘剃個光頭,以洩剛才割她一束頭髮之恨。
方俠看她實在太過份,才勸阻說:
「我們不要耽擱了,還有正經事要辦,別胡鬧了吧!」
歐陽麗麗這才罷手,冷哼一聲說:
「今天先饒了你,過一天我們再好好算這筆帳!」
方俠勸止了她,於是向竺老闆娘笑笑說:
「竺老闆娘,我不必把你的嘴堵上,但我相信你也不會大喊大叫的。讓人上來看到這個場面,實在不太雅觀。不過你放心,你那老不死的就在樓下『休息』,過一會兒他醒過來,就會上來放開你啦!哈哈……」
於是,等歐陽麗麗找了根繩子,把褲腰束住,拾起那頂鴨舌帽戴上,才置竺老闆娘於不顧,下了閣樓。
下面就是竺老闆娘的臥房,只見在梯口旁,昏倒著一個短小瘦漢,竟然就是老煙蟲竺有三!
原來方俠制住了竺有三,逼他一起回來,由後門繞進來,悄然到臥房,老煙蟲剛把手指指閣樓,尚未及開口,已被方俠一掌劈向後頸。
老煙蟲骨瘦如柴,那經得起這一掌,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昏了過去。
方俠心知歐陽麗麗必在閣樓上,躡手躡腳地掩上去,正好及時趕到,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竺老闆娘制住,救出了歐陽麗麗。
現在,他心裡的目標,便是趕到民倫洛區,去找那地頭蛇賴駝子!
離開「溫柔鄉」後門,他們仍然沒有發覺,身後一直有個人在尾隨,緊緊地跟蹤著……
歐陽麗麗的車子不見了,大概是那夥計把她載回後,又趕回巴公館去了。
他們只好雇了「的士」,趕往民倫洛區去。
在途中,歐陽麗麗輕聲說:
「我們該打個電話,叫那四個槍手趕來一起去的!」
方俠不以為然他說:
「賴駝子是民倫洛區的地頭蛇,耳目眾多,我們人去多了反而打草驚蛇,其實連你都不該去,最好找個地方等我消息……」
歐陽麗麗不服氣說:
「怎麼?你怕我跟去,礙你的手腳?」
方俠笑笑說:
「那倒不是,我只擔心你這不倫不類的打扮,容易被人認出你是女的。萬一起了疑心,豈不是節外生枝,惹出原可避免的麻煩?」
「我負責不讓人認出……」歐陽麗麗表示非跟去不可。
方俠輕聲問:
「剛才竺老闆娘,怎麼就識破了呢?」
歐陽麗麗窘然說:
「那是她把我衣服撕開了,不然也不會……」
方俠反駁說:
「那倒不見得,如果她不是看你胸部特別發達,懷疑你是女扮男裝,真要是個大男人的話,她才不好意思把人家衣服脫光呢!」
歐陽麗麗不禁面紅耳赤,暗用手使勁捏了他大腿上一把,羞忿地輕罵了聲:
「死鬼!你嘴上少缺德……」
突然一個剎車,使他們撞作一堆,原來車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前面遇上了紅燈。
方俠剛把她扶坐起來,無意間偶一側臉,發現後面跟著一輛摩托車。這本不足為奇,但他就這一眼,已察覺出騎在車上的人面孔很熟,再一想,立刻記起,這個人就是馬大嘴!
這自然不是巧合,馬大嘴絕不會無緣無故,騎了摩托車跟蹤他們。是否已經知道,范鵬和范鴻兩兄弟是死在了他們手裡呢?
那麼,這傢伙在後面跟蹤,打的是什麼主意?……
念猶未了,十字路口的紅燈已轉變成綠燈,車子繼續開動,轉了個大彎,直趨民倫洛區。而後面的摩托車,果然緊緊尾隨著。
歐陽麗麗已然察覺有異,詫然問:
「有人盯梢?」
方俠點了點頭,輕聲告訴她:
「是帶范家兩兄弟,到巴老頭那裡去的馬大嘴!」
歐陽麗麗怔怔地問:
「他?他盯我們梢幹嘛?」
方俠判斷說:
「可能是摸著邊了,知道那兩個亡命之徒讓我們幹掉啦!」
「哼!」歐陽麗麗不屑他說:「連那兩個傢伙都死在了我們手裡,還在乎他馬大嘴?不怕死的就儘管跟來吧!」
方俠不置可否地笑笑,輕聲說:
「你不要回頭看,最好不動聲色,不要讓他看出已經被我們發覺。回頭弄清這傢伙打什麼主意,我再來對付他!」
歐陽麗麗聽他這麼一說,才沒有表示異議,也不再說話,忽然保持沉默下來。
車已進入民倫洛區,這是華人聚居的地方。放眼看去,滿街雖然儘是英文的霓虹廣告、招牌。但建築物的形式,和街上行人的裝束,都大部分保留著中國人的風味和色彩,使離鄉背井的遊子,油然而生出親切感。
方俠故意在一條比較僻靜的街口,吩咐司機停車,付了車資,偕同歐陽麗麗下了車。回頭一看,不料就這一眨眼工夫,始終尾隨在後的那輛摩托車,竟然已不知去向!
「咦?」歐陽麗麗詫然急問?「他怎麼沒有跟來?」
方俠無從回答,拉了她就走。奔向街頭的轉角,迅速轉了個彎,以為馬大嘴可能是怕距離太近,容易被發覺他在跟蹤,所以摩托車停在了遠處。等他們轉過街角,必然會飛車急追上來。
誰知方俠這次估計完全錯了,等了兩三分鐘,仍然毫無動靜,他才不得不放棄對付馬大嘴的念頭。決定先去賴駝子那裡,設法救出施小麗再說。
歐陽麗麗忽問:
「你知道賴駝子在哪裡?」
方俠點點頭,拉了她就走。
歐陽麗麗的問題特多,她一邊走,一邊又問:
「你打算用什麼方法救出小麗?」
方俠實在不勝其煩,怒聲說:
「你能不能免開尊口,讓我耳根清靜一下,好好地動動腦筋呀!」
歐陽麗麗不禁悻然說:
「原來你到這時候,才在動腦筋,那不是等於臨時抱佛腳?我還以為你早就胸有成竹,蠻有把握的呢!」
方俠實在懶得跟她爭辯,任由她去嘮叨。心想:反正能不能救出施小麗,尚有待事實證明,空口說白話,徒然浪費口舌,也是無濟於事,你就等著瞧吧!
穿過兩條馬路,來到一條小街上,只見滿街行人如織,熙熙攘攘,非常地熱鬧。
尤其走進一條小巷後,更是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那排矮屋門口,進進出出,門外尚有些衣衫不整的閒漢,兜攬著嫖客。門裡則是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跟男人打情罵俏,動手動腳……
原是這地方竟是尋花問柳的風化區!
歐陽麗麗一看這情形,不禁又窘又急,趑趄不前說:
「你真缺德帶冒煙!怎麼把我帶到這種花街柳巷來?」
方俠輕描淡寫地說:
「我在車上早就說了,你最好不要跟來,可是……」
話猶未了,已見一個衣衫不整的漢子,上前搭訕說:
「二位要找姑娘嗎?我替你們介紹,包你們滿意……」
方俠微微一笑,從身上摸出兩張千元票面的比索,往那漢子手裡一塞說:
「姑娘我們倒不要,只要老兄帶個路,我們要見賴駝子!」
那漢子頓時一怔,連手裡拿著的鈔票是多少都沒看,就詫然驚問:
「你們要見賴老大?」
方俠正色說:
「是的,兩千比索帶個路,總不算太少了吧?」
那漢子這才拿起鈔票一看,果然是兩張千元票面的比索,這在他來說,以拉一個嫖客抽五十比索計算,等於是一下子拉了四十個嫖客,這無異發了筆意外的小財。
但是,對方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居然開門見山地要見賴駝子,在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和來意之前,他那敢貿然帶了兩個陌生人去見那地頭蛇?
因此,他既捨不得拒絕這兩千比索,又怕這錢不好拿,不禁向他們仔細找量了一陣,滿臉猶豫不決的神情,吶吶地問:
「二位是……」
方俠直截了當地說:
「老兄不妨告訴賴駝子,就說我們是巴大爺那裡來的,他一定會見我們!」
巴大爺的牌頭果然響亮,那漢子一聽方俠抬出了這塊招牌,立即改變一付嘴臉,巴結說:
「失敬失敬,二位既是巴大爺那裡來的,那還有什麼話說,請跟我來吧!」
方俠大喜過望,忙說了聲:
「麻煩啦!」便走在前頭,讓歐陽麗麗跟在後面,借他的身體作為掩護,以免被人注意到她特別發達的胸部,識破女扮男裝。
其實他是多此一慮,這條巷子裡的燈都很昏暗,加上來這裡逛的人物,眼光絕不注意嫖客的身上,而是走馬看花地在找尋獵物。看那些倚門賣笑的女人,有哪個合自己胃口的,便進門去銷魂一番,誰會想到女人家居然敢以嫖客的姿態往這種地方跑!
那漢子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矮屋,剛一進門,就圍上來四五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以為他們是嫖客,一個個搔首弄姿,大拋媚眼,在他們面前亮起相來。
「二位請坐一會兒,我進去通知一聲……」那漢子打了個招呼,便逕自向裡面走了進去。
方俠急向歐陽麗麗使了個眼色,故意說:
「你先隨便挑一個,我去跟賴老大說句話,馬上就出來!」
說罷,他立即跟在那漢子後面,向裡屋闖了進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8:56
11 幕後大亨
賴駝子這地頭蛇,在民倫洛區擁有相當大的惡勢力,尤其干皮肉生涯這一行的,誰也不敢不買他的帳,否則就趁早關門,不必等他去砸窯子。
他在地方上無惡不作,除了包庇私娼、賭場、販毒、走私,並且擁有一批亡命之徒,只要有利可圖,殺人放火都干!
奇怪的是,這次藏金呼之欲出的風聲,轟動了整個馬尼拉的黑社會,各方面都派人跟著許漢成的兩艘船湊熱鬧去了,他居然無動於衷,這不是邪門?
這時候,他在後面的屋子裡,跟幾個哥們大吃大喝,而且左擁右抱,一邊一個形同半裸的女人,在向他施出渾身媚勁,大灌迷湯,使他樂不可支,得意忘形地放浪形骸起來。
忽見那漢子一頭闖進來,恭恭敬敬地報告說:
「賴老大,巴大爺那裡來了兩個人,要見您。」
賴駝子把眼皮一翻,破口大罵:
「去你媽的!老子這會兒沒空,就說我不在……」
話猶未了,方俠已走了進來,振聲說:
「賴老大可以不見別人,我可非見不可!」
賴駝子把臉一沉,怒問:
「你是什麼人?敢朝這裡亂闖!」
方俠向屋裡掃了一眼,只見在座的四五個大漢,均已把手按在腰間,顯然各人身上都帶著傢伙,準備隨時動手的。
他卻視若未睹,神色自若地說:
「巴大爺派我來的,要把那個姓施的小妞兒,立刻帶到他那裡去!」
賴駝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方俠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
「嘿嘿,巴大爺在碼頭那邊,確實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咱們也有點交情。他手下的人我都見過,可是好像沒見過閣下這麼個角色,大概是冒充的吧?」
方俠有恃無恐地說:
「笑話!賴老大不信的話,不妨派人跟我一起去,是真是假,見了巴大爺的面,總會有個分曉!」
「那倒用不著!」賴駝子說:「你剛才說他派你來,要把個什麼姓施的妞兒帶去,老子這裡又不販賣人口,有什麼妞好給你帶去的?」
方俠單刀直入地說:
「賴老大,巴大爺說的,就是今天托你們到『香檳酒店』,用大衣箱弄來的那個小妞……」
賴駝子突然推開摟在懷裡的兩個女人,兩手一撐桌面,霍地站了起來,怒形於色他說:
「好小子!你滿嘴胡說八道些什麼?」
方俠力持鎮定地說:
「巴大爺請你們辦事,是付了足夠代價的,現在他來要人,難道說賴老大還不肯交出來?」
賴駝子一使眼色,在座的幾個大漢立即跳起來,一個個拔槍在手,一時如臨大敵,情勢突然緊張起來。
方俠尚不知道,賴駝子怎會一眼就看出了破綻。正在準備不顧一切地動手之際,忽見兩個漢子,推了歐陽麗麗進來。只見他的鴨舌帽已被摘掉,披了一頭散亂的長髮。
賴駝子怔了怔,厲聲喝問:
「這他媽的是公的,還是母的?」
方俠急向歐陽麗麗一使眼色,她立即會意,於是故意賣弄風情地嫣然一笑說:
「你看我是公是母呢?」
賴駝子走了過去,伸手將她衣襟一把抓住,哈哈大笑說: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公的,還是母……」
一把正要撕開她的胸襟,不料方俠突然奮身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臂彎將賴駝子的脖子一圍,緊緊勒住。同時一支手槍已頂住了他腰後,立即拖向牆角。
變生肘腋,方俠的行動實在太快,以致使那些大漢措手不及,雖已拔槍在手,在驚亂中卻不敢貿然開槍,唯恐誤傷了賴駝子或自己人,一個個都傻了眼。
方俠背對著牆角,等於己佔據在死角上,不必擔心對方的人發冷槍偷襲。這才逼問賴駝子:
「我們這個交道是怎麼打?是大家不傷和氣呢?還是非逼我動真傢伙不可?」
賴駝子驚怒交加說:
「好小子,你居然敢跑到這裡來撒野,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幹什麼的!」
方俠嘿然冷笑說:
「我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只要有利可圖,你什麼都干。所以巴大爺給了你點好處,你就幹起了綁票的買賣來!可是你也該打聽打聽,我是幹什麼的,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
「你,你是幹什麼的?」賴駝子詫然問。
方俠振聲說:
「老子是專門殺人的,而且殺人連眼睛都不眨!現在我不跟你廢話,把那小妞兒交出來,讓我帶走,就留你一條命多活幾年,否則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賴駝子雖然被他制住,在這種性命交關的情勢下,居然毫不在乎地獰笑說:
「嘿嘿,你有種就把老子幹掉,我看你們兩個能不能活著走出去?」
方俠橫了心說:
「這個不用你操心,來者不怕,怕者不來,只要把我幹掉,我已經夠本了,其餘都是賺的。現在我從一數到三,你不放句話出來,就請你的手下同時開火,咱們來個同歸於盡!我開始啦,一……」
這一來,整個屋子裡,包括歐陽麗麗在內,心裡都捏了把冷汗,使空氣萬分緊張起來。
但賴駝子卻無動於衷,彷彿根本不當回事,認為方俠只是虛張聲勢,絕不敢開槍似的。
方俠很快數出了:
「二!……」他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長,似乎三字一出口,他就會不顧一切地猝下毒手了。
就在他的尾音剛一落,賴駝子突然大聲說:
「慢著!」
方俠把槍在他腰後用力一頂,冷聲問:
「怎麼啦?」
賴駝子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忿聲說:
「好小子,算你厲害,老子今天認栽了!」
方俠不禁暗喜,急問:
「賴老大同意把人交出來了?」
賴駝子忽然哈哈大笑說:
「閣下這一問,就不打自招,證明不是巴大爺派來的啦!」
「怎麼?」方俠急切問。
賴駝子這才說:
「因為閣下要真是巴大爺的人,就該知道那小妞,在半小時前已經讓他帶回去了,怎麼又跑來再要一次?那不是存心訛我!」
方俠如同被當頭澆了盆冷水,驚問:
「你這話是真的?為什麼不早說?」
賴駝子振振有詞他說:
「閣下這話問的未免太滑稽,那小妞兒已經讓巴大爺派人帶去了,現在突然又冒出你來問我要人。我既然知道你是冒充的,能不弄清是怎麼回事,就告訴你人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方俠頓時啞口無言,站在門口的歐陽麗麗可急了,她怒形於色說:
「小方,既是巴老頭把小麗帶回去了,我們就直接去找老傢伙算帳!」
方俠點了點頭,遂說:
「賴老大,咱們的事,是不是到此為止?」
賴駝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當然!人既然不在我手上,我們還拚個什麼勁?」
方俠強自一笑說:
「賴老大真夠意思!今天非常冒昧,失禮之處,改天一定登門致歉。不過,現在得麻煩老兄陪我們走幾步,送我們出去!」
賴駝子怒形於色說:
「老子向來說話算數的,你未免太……」
話猶未了,忽見一名漢子闖了進來,一看屋子裡的情勢,頓時怔住了。
「什麼事?」賴駝子喝問。
那漢子急說:
「馬大嘴來了,說有急事要見您……」
「哦?」賴駝子忿聲說:「今晚真他媽的熱鬧,馬大嘴跟老子從來不打交道的,這時候跑來又是幹嘛?」
那漢子以為是在問他,只好有問必答地說:
「他說剛才有兩個人來這裡,如果還沒走,就請您把他們留下……」
賴駝子勃然大怒說:
「媽的!他憑什麼吩咐老子?」
正在這時候,馬大嘴大剌剌地走了進來,他把那漢子一把推開,盛氣凌人他說:
「兄弟那敢吩咐賴老大,只不過是替人跑個腿,帶個口信罷了,還請多多包涵!」
說時,他故意向方俠瞥了一眼,就當沒看見這麼個人在場似的,簡直好像沒把他看在眼裡!
而歐陽麗麗則是站在門旁,馬大嘴一進門就衝著賴駝子說話,倒是真的沒注意到她。
賴駝子今晚的跟斗算栽到了家,剛才出其不意地被方俠挾住,現在又來了個狐假虎威的馬大嘴。當著他自己手下這多人的面,臉上怎能掛得住?
「你他媽的替誰帶信?」賴駝子怒問。
馬大嘴獰笑說:
「賴老大,何必跟我們這種小角色發火,我是清水泡燈草,你再大的火也點不著找這個火嘛,應該發在點得著的人頭上,譬如像叫我帶信來的杜老大……」
「那個杜老大?」賴駝子喝問。
馬大嘴陰陽怪氣地說:
「圈子裡姓杜的很多,能亮出招牌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兄弟所說的杜老大,相信賴老大一定不太陌生,就是七煞星裡的老大——杜魁!」
「他?……」賴駝子怔住了。
在場的包括方俠和歐陽麗麗,無不暗自一驚,相顧愕然!
方俠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在路上早已發覺這傢伙在跟蹤,只是沒想到他敢公然出現,而且是在替七煞星中的杜老大跑腿。於是不屑地冷笑說:
「真想不到我們又在這裡碰頭啦!不知道老兄這回又有什麼花招使出來,打算把我騙到哪裡去?」
馬大嘴的臉紅都不紅一下,自我解嘲地說:
「閣下多包涵,替兄弟兜著點吧。像我這種跑腿的角色,什麼都得聽人家的,要說耍花招嘛,說實在的,兄弟比閣下還差得遠吶!」
方俠冷冷地說:
「老兄倒說說看,我有什麼花招,在你面前耍過?」
馬大嘴仍然是那付令人討厭的嘴臉,陰陽怪氣他說:
「閣下在遊艇上露的那兩手,還不夠瞧的嗎?差點讓咱們關在艙裡出不來!這回范家兩兄弟突然又失蹤了,大概也是閣下搞的鬼吧?」
賴駝子驚問:
「你說的是范鵬和范鴻?」
馬大嘴點了下頭說:
「杜老大今晚一到,就去找兄弟,因為他知道范家兩兄弟如果回來,一定會跟我聯絡的。事實上這兩天我們一直在一起,可是今天下午他們去各處找金霸王的老婆,就一去沒有消息,很可能發生了意外。所以杜老大很著急,派兄弟各處找尋。剛才在巴大爺公館附近,讓我盯上了這位朋友,看他逼著竺有三到『溫柔鄉』去,又帶了個人到民倫洛區來,我猜他們準是到賴老大這裡來的。於是打了個電話給杜老大,他要我帶個口信給賴老大,如果他們是來這裡,就請把他們留下,他盡快親自趕來。現在兄弟話是帶到了,至於怎麼辦,就看你賴老大的啦!」
他滔滔不絕的,來了這個長篇大論,一則說明經過,一則也表明了身份,最後特別強調是杜魁的意思。要把方俠和歐陽麗麗強行留下,使賴駝子不敢不買這個帳。
但眼前的情勢,是賴駝子已被方俠制住,除非和對方火拚,叫他怎能留得住他們呢?
賴駝子猶豫一下,只好無可奈何地苦笑說:
「馬兄,這事只怕由不得兄弟作主了……」
馬大嘴卻咄咄逼人地說:
「賴老大這算什麼話,在你的地盤上,你作不了主難道還由兄弟作主不成?反正我的話是帶到了,作得了主也是你賴老大的事,作不了主也是你賴駝子的事,回頭你自己向杜老大交代吧!」說完,他嘿然一聲冷笑,扭頭就走。
不料他這一轉身,正好跟歐陽麗麗打了個照面,雖然她的打扮不男不女,馬大嘴也認出了她是誰,不禁驚詫他說:
「咦?你不是金……」
歐陽麗麗冷哼一聲說:
「我還以為你巴結上了那幾個玩命的,眼睛生在額頭上,不認識我了呢!」
賴駝子急問:
「馬兄認識她?」
馬大嘴「嗯!」了一聲說:
「她就是金霸王的老婆!」
賴駝子這才知道她的身份,頓時臉色一變,大怒說:
「好呀!巴大爺自己不動手,讓我們去『香檳大酒店』把那小妞兒弄來,現在人已讓他派人領走,卻又叫他們來找我麻煩,這他媽的究竟安的什麼心?」
歐陽麗麗慫恿說:
「這還不簡單,我們最好一起去見巴大爺!」
賴駝子正在火頭上,毫不考慮他說:
「好!我們這就去!」
誰知馬大嘴卻嘿嘿冷笑說:
「賴老大,我看巴大爺那裡,你倒不妨慢一步去,反正又跑不了的。杜老大馬上就要趕來,你們都走了,豈不是害他撲個空?」
賴駝子悻然怒問:
「那麼依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嘛……」馬大嘴向屋裡掃了一眼說:「憑你賴老大,就是要去巴大爺那裡,讓人押著去總不大好看吧?」
這幾句話的份量相當重,使賴駝子頓時惱羞成怒起來,本來嘛,他賴老大的名氣雖不及巴大爺,但在民倫洛區的三尺地面上,卻是獨霸一方的人物,勢力並不在許漢成或萬老二那幫人之下,現在他是被方俠以槍制住,使他的手下為了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這時候他跟方俠和歐陽麗麗,一起去巴大爺那裡,那不是等於被「押」去的?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他賴駝子要真在方俠手裡吃了「癟」,這個臉不就丟大了?因此當馬大嘴的話才說完,他突然向那幾名手下一使眼色,出其不意地猛一回身,雙手急扼方俠的手腕,拚命要把槍奪下。
幾乎是在同時,那幾個大漢也發動了,兩個撲向門旁的歐陽麗麗,其餘的都來對付方俠,企圖合力把他制住。
方俠勃然大怒,猛將全身向賴駝子一撞,撞得他踉蹌連退,奪回了手槍就連扣板機。但他的射擊目標並不是撲來的大漢,而是從天花板懸掛下來,吊在方桌上的那只電燈。
一聲爆裂,整個屋裡頓成一片漆黑!
驚亂中,忽聽賴駝子大聲喝令:
「哥兒們,全替我住手!」
他這聲令下,大漢們那還敢輕舉妄動,事實上屋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讓他們動手也無法動啊!
不消說,賴駝子是再度被方俠制住,才不得不喝住手下,以免在驚亂中自己首當其衝,成為情急拚命的方俠下手的目標。
就趁這一片黑暗和驚亂中,馬大嘴一把挾持歐陽麗麗奪門而出,嚇得外面那些鶯鶯燕燕,一個個尖聲驚呼起來。
歐陽麗麗情急之下,拉開了嗓門大叫:
「小方,快來救我呀!」
方俠正把賴駝子的手反執在背後,用槍頂在他腰上,一聽歐陽麗麗的呼救,頓時大吃一驚,猛將賴駝子向前一推,返身奪門追出。
這間房外是條走道,旁邊幾間「鴿子籠」,外面便是接待嫖客的地方。方俠急步衝過走道,追出接待室,剛好看見一輛小型轎車駛來,好像算準了時間似的。車一停,正配合著馬大嘴挾持了歐陽麗麗衝出門外。
他趕緊開了車門,就把歐陽麗麗推進去,急說:
「杜老大,快走!」
車上赫然就是杜魁,他尚未弄清情況,已見方俠奮不顧身地追出來。
這七煞星的老大果然心狠手辣,他不問青紅皂白,拔槍就朝車窗外連射。
「砰砰砰!」一排子彈疾射而出,幸而方俠全身向地上一伏,雖未被擊中,實已驚險萬狀!
馬大嘴鑽進車裡,又叫一聲:
「快走!」
杜魁這才一踩油門,加足馬力把車開走。
方俠情急之下,奮身撲追上去,攀住了車後的行李箱,雙手緊緊抓住門蓋的把手,一躍而上,使身體蜷附在保險槓上。
等賴駝子率領手下追出,車子已風馳電掣而去。
馬大嘴根本不知道,方俠攀附在車後的保險槓上,一面用槍制住歐陽麗麗,一面向開車的杜魁氣急敗壞他說:
「杜老大,幸虧你趕來的正是時候,不然兄弟真應付不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啦!」
杜魁怒問:
「怎麼?賴駝子敢不買老子的帳,把那兩個傢伙留下?」
馬大嘴喘了口大氣,這才驚魂甫定他說:
「他怎麼敢不買你杜老大的帳,可是我去的時候,他已經讓那小子扼住脖子,一支槍頂在腰上,他……」
杜魁的性子非常暴躁,他不等馬大嘴說完,就不耐煩他說:
「你別他媽的盡說廢話!我問你,幹嘛我的車才一停,你就嚷著要我快走?車上這個人是誰?」
馬大嘴得意洋洋地回答:
「杜老大,你絕不會想到,她就是金霸王的老婆呀!」
「哦?」杜魁頗覺意外,不由地抬眼看了一下頭前的後視鏡,這才發現被馬大嘴挾著的歐陽麗麗,是個女扮男裝的娘們。
馬大嘴接著說:
「就為了她,我才叫你快開車,不然那小子追上來,咱們就不容易脫身了……」
杜魁冷哼一聲,怒問:
「那小子是誰?」
馬大嘴茫然回答:
「目前我也弄不清楚那小子的來龍去脈,好在我們這位金太太一定知道,問她不就行啦!」
杜魁沒有作聲,腳下猛一踩油門,加足了馬力,使車子飛也似地駛出了民倫洛區。
車在疾行中,馬大嘴歪著脖子,向歐陽麗麗獰聲說:
「金太太,我可不是拿話嚇唬你,衝著當年金霸王的那擋子事,杜老大就絕不會放過你。如果你肯告訴我,跟你搞在一起的小子是什麼來頭,和范家兩兄弟的下落,我或許可以替你在杜老大面前說幾句好話,請他高抬貴手……」
不料歐陽麗麗竟「呸!」了一聲,不屑地說:
「你不必討好賣乖,我不領你這個情!」
馬大嘴碰了個釘子,不禁惱羞成怒他說: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歐陽麗麗忿聲說:
「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金霸王跟我早就一刀兩斷,風馬牛不相干了。你們不必把他跟我扯在一起,有什麼就乾脆衝著我來吧!」
「好!」馬大嘴盛氣凌人地說:「金太太既然這麼痛快,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就乾脆直截了當些,請你告訴我,你跟那小子把范家兩兄弟弄到哪去了?」
「你把他們交給我了?」歐陽麗麗問。
馬大嘴怔了怔,強詞奪理地說:
「雖然沒有交給你,但今天整個一下午,他們哥倆都在各處找你……」
歐陽麗麗哈哈大笑說:
「你說的簡直是外國道理!照你這麼說,我在到處找我乾女兒,現在她不落下明,我又該向誰要人呢?是不是你能把人交給我?」
「你那裡又冒出個乾女兒?」馬大嘴茫然問。
「哼!」歐陽麗麗冷聲說:「我還以為你的消息特別靈通,才替人家跑腿的。原來連我帶了幾個人到馬尼拉來都沒弄清楚,你還夠資格夾在裡面起那門子的哄?」
馬大嘴不禁面紅耳赤,勃然大怒說:
「你他媽的別以為………」
話猶未了,杜魁已剎住車,停在了一幢矮屋的門口,這就是馬大嘴住的地方。
馬大嘴立刻明白杜魁的用意,是把歐陽麗麗弄來這裡,逼她說出范家兩兄弟失蹤的真相,於是獰笑說:
「嘿嘿!我們馬上就知道,是你的嘴厲害,還是我們的手段厲害?」
隨手開了車門,就把歐陽麗麗推下了車。
就在馬大嘴跟著一腳剛跨下地,突然從車後竄起一條人影,手起手落之間,他頭上已被槍柄狠狠一擊,連哼都沒哼出聲,就昏倒在地上了。
杜魁也是剛下車,就被那人撲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槍柄當頭擊下,使他猝不及防,發出聲沉哼:
「呃……」那瘦長的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動作實在快如閃電,歐陽麗麗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已被那人拖上了車,關上車門,立即風馳電掣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9:18
12 原形畢露
一輛小型轎車,飛也似地來到了巴公館。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今晚巴公館並不如想像中的防範森嚴,反而顯得冷冷靜靜,附近既沒有任何動靜,連門外把風的也沒有一個。
這情形很不尋常,使人立刻意識到,很可能是巴大爺的事機不密,已經走漏了風聲,讓人探悉了他的陰謀詭計。大概老傢伙在迫不得已之下,等不及按照原定計劃,把七煞星一一解決,而提前去取藏金了。
車上的歐陽麗麗看在眼裡,不禁詫然說:
「小方,你看老傢伙會不會已經出發了?」
方俠沉聲說:
「反正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我們總得進去看看!」
歐陽麗麗急問:
「如果他在的話,我們真跟他攤牌?」
方俠只點了下頭,便開門下了車,她只好跟著下車,來到大門口,伸手按了下門旁的電鈴。
門上的小洞閃開了,露出個三角眼,一時竟沒有識出外面的「大鬍子」和那不男不女的人是誰,毫不客氣地喝問:
「找誰?」
「找巴大爺!」方俠振聲回答。
誰知那傢伙只說了聲:
「不在!」就把防盜眼關上,賞了他們個閉門羹!
方俠勃然大怒,舉起拳頭就要打門。但他忽然想到,自己腮下裝了這一大把鬍子,難怪那傢伙認不出是他,怎能貿然開門呢?
於是,他靈機一動,拖了歐陽麗麗就走。繞到後門,蹲下去讓她站在背上,然後站起來把她送上牆頭。自己再退後幾步,向前一衝,跳起來雙手攀住牆頭,兩腳一蹬,也攀上了圍牆。
方俠先翻牆而入,落在地上,才招招手,讓坐在牆頭上的歐陽麗麗躍下,由他伸手接抱懷裡。
對於巴公館裡,他是識途老馬,而且今晚又毫無戒備,使他們如入無人之境,由住宅後面的門潛入,直接來到了客廳。
這時候客廳裡面靜寂無聲,只有一個大漢躺在長沙發上,似在閉目養神,又像是睡著了,直到他們走近,尚渾然未覺。
方俠向樓梯上和各處掃了一眼,才故意咳了聲嗽,使那大漢猛的吃一驚,霍地跳了起來。
他剛要拔出插在腰間的手槍,已被方俠先發制人,出手如電地一拳,同時伸手奪到了他的槍。
大漢被他一拳兜上下巴,頭一仰,踉踉蹌蹌連退了幾步,等他站定,方俠的槍口已對準。
「巴大爺呢?」方俠喝問。
大漢不敢貿然回答,驚問:
「你,你們是……」
方俠立即摘下帽子,扯掉兜腮鬍子,恢復了本來面目。那漢子這才認出,忙不迭說:
「巴大爺叫我等在這裡,留有話……」
「留了什麼話?」方俠急問。
大漢回答說:
「巴大爺說如果你們來了,就讓我告訴你們,因為情勢有了變化,他不得不改變原定計劃,提前採取行動。要你們全力去對付那幾個玩命的,由他取到了黃金,把你們應得的一份,和施小姐一起交給你們……」
歐陽麗麗迫不及待地怒問:
「他把小麗藏在什麼地方?」
大漢小心翼翼他說:
「巴大爺把她帶去了,他說人在他那邊,絕對負責她的安全,要你們放心。只要把那幾個傢伙解決,到時候他自會把施小姐和黃金交給你們。如果對付不了那幾個傢伙,讓他們找了去,一切後果就得由你們自己負責……」
歐陽麗麗氣得臉都青了,咬牙切齒說:
「老傢伙好厲害!這不是明明用小麗的生命,在對我們威脅?」
方俠比較冷靜,他抓住了重點問:
「巴大爺已經知道,范鵬和范鴻讓我們解決了?」
大漢點點頭說:
「知道了,搬運公司送來那隻大衣箱的時候,巴大爺見了他們的屍體,就知道是你們幹的……」
方俠仍然不動聲色他說:
「那麼他要我們去對付那幾個傢伙,知不知道他們的行蹤?」
大漢回答說:
「巴大爺讓我告訴你們,他已經派人放風給他們,會把他們引到這裡來的,要你們等在這裡下手……」
方俠沉思了一下,猛然恍然大悟,不由地忿聲說:
「好個老奸巨猾的老東西,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歐陽麗麗茫然急問:
「你認為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方俠冷哼一聲,判斷說:
「這還不明顯嗎?他一直不同意在自己家裡下手,為的是有種種顧忌。現在他卻要我們在這裡等著,由他派人把那幾個玩命的引上門來,讓我們下手,而他卻把所有的人帶去取藏金了。不消說,他是準備放棄這裡了,藏金一到手,立刻遠走高飛。那時候根本不管誰死誰活,兩敗俱傷也好,同歸於盡也好,反正他有了那麼多黃金,到哪裡去不夠他痛痛快快地享受下半輩子的?」
「那他幹嘛把小麗帶去?」歐陽麗麗對她的乾女兒,倒是真的關心。
方俠神色凝重地說:
「施小姐在他手上,才能使我們投鼠忌器,不敢貿然追去。這就是老傢伙厲害的地方,讓我們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跟那幾個傢伙拚命,至少可以互相牽制,使他有充分的時間去取黃金。等藏金一到手,只怕他也會使出金霸王當年的那一手來,把他的全部手下,來個斬盡殺絕,慘劇重演呢!」
歐陽麗麗大驚說:
「那麼小麗不也要遭他的毒手了!」
方俠憂心忡忡地說:
「那還用說?所以我們現在事不宜遲,得趕快去追上老傢伙,絕不能讓他把藏金得手!」
歐陽麗麗著急說:
「可是我們不知道藏金的地點,上哪裡去找他們呢?」
方俠突然以冷峻的眼光,逼視著那大漢說:
「朋友,你大概可以告訴我們吧?」
大漢連連搖頭說: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去哪裡,巴大爺領著大夥兒走的時候,只交代我在這裡等你們,根本沒說是去什麼地方呀!……」
正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歐陽麗麗剛要過去接聽,卻被方俠阻止說:
「你來看住他,讓我接……」
他把槍交給了歐陽麗麗,便急步走過去,抓起了活筒,只聽對方傳來個低沉的聲音說:
「是巴公館嗎?」
「是的,」方俠問:「請問找那一位?」
對方急切他說:
「請巴大爺跟我講話!」
方俠遲疑了一下,靈機一動,逼低了嗓門,模仿著巴大爺的聲音說:
「兄弟就是的,請問閣下是哪一位?」
對方竟被他瞞過了,信以為真他說:
「我是萬老二,巴大爺,我看事情有點不大對勁………」
「怎麼?」方俠詫然問:
萬二爺忿聲說:
「許漢成那老王八蛋不知在搞什麼鬼,船出了海就亂轉一通,害得大家都跟著屁股後頭轉。這還不說,我發現跟去湊熱鬧的人裡邊,居然混有警方的不少人,看樣子他們已經得到風聲了。所以我看情形不大對勁,趕緊帶了所有的人回來,一靠碼頭我就打電話給您,不知道我走之後,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動靜?」
方俠猶豫了一下說:
「動靜倒沒有,不過我得到個消息,聽說七煞星已經趕回馬尼拉來了……許老頭和其他各方面的人呢?」
萬二爺回答說:
「大概他們也發覺情形不對勁了,有的已經打退堂鼓,只有少數人還不死心,在跟蹤著老王八蛋。不過,我看他就是真知道藏金的地點,目前也不敢去取。所以我才放棄跟蹤,先回來跟您從長計議,是否等老王八蛋出手之後,我們再採取行動?」
方俠想了想說:
「那恐怕來不及了,你最好盡快把所有的人帶來!」
說完,他不等對方回答,就把電話掛斷了!
拿著槍監視那大漢的歐陽麗麗,尚不知道電話是什麼人打來的,急問:
「是誰?」
「是萬二爺,」方俠說:「他已經回來了。」
歐陽麗麗茫然問:
「你怎麼叫他把人帶到這裡來?」
方俠笑笑說:
「巴老頭不是派人把那幾個玩命的要引來嗎?讓他們來撲個空多乏味,所以我讓萬二爺帶了他的人趕來,讓他們狗咬狗,那才熱鬧啊!」
「那我們呢?」歐陽麗麗問。
方俠斷然說:
「我們何必留在這裡,自然是找巴老頭!」
歐陽麗麗把眉一皺說:
「我比你還急,小麗在他手上,我真恨不得馬上找到他們,可是上哪裡去找呀?」
方俠胸有成竹地笑笑說:
「這個不用你操心,由我負責找到他們就是。不過話先說在前頭,如果我能救回施小姐……」
沒等他說完,歐陽麗麗已明白了他的心意,當即毫不猶豫他說:
「我說的話絕對兌現,只要她安然無恙,我一定成全你們!」
方俠哂然一笑說: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捨命去拼也干了!」
隨即向那大漢說:
「朋友,我們得失陪了,好在回頭這裡還有熱鬧可看,你不會寂寞的。不過,如果你還想留一條命的話,最好等我們走後,趕快溜之大吉,否則白白賠上一條命,實在划不來哦!」
於是,他偕同歐陽麗麗,從容不迫地離開客廳,由後門出了巴公館。
在車上,歐陽麗麗忍不住又問:
「你別跟我賣關子吧,究竟準備上哪裡去找他們?」
方俠故意笑而不答,存心不打開他的悶葫蘆,把車子加足了馬力,風馳電掣地駛向碼頭。
終於,他們來到了「溫柔鄉」酒吧!
「你到這裡來找誰?」歐陽麗麗簡直莫名其妙了。
方俠仍然不答,把自己的帽子替她帶上,將散亂的長髮攏進帽裡去,才偕同她下車,走進了酒吧。
今晚的生意很冷淡,整個酒吧裡沒幾個客人,竺老闆娘也不像平常坐在櫃台裡,連她的人影子也不見。
方俠走到櫃台前,向一個沒精打彩的吧女問:
「竺老闆娘呢?」
吧女把嘴向後面一呶,方俠得知竺老闆娘在,不禁大喜過望,掏出張鈔票丟在櫃台上,便拉了歐陽麗麗往裡間走去。
誰也不知道他的來頭,跟老闆娘有什麼關係,因此沒人敢貿然阻攔,讓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到後面,從樓梯直接上了樓。
方俠已經由竺有三帶來過一次,知道那一間是竺老闆娘的臥房,當他們悄然來到房門口時,正聽見她在房裡大發脾氣,直著嗓子破口大罵:
「我怎麼嫁了你這個窩囊廢,成天只知道抱著根煙槍,眼睜睜地看著人家巴大爺發財了,你連個主意都拿不出?」
挨罵的當然是老煙蟲,他歎了口氣,沮然說:
「你叫我拿什麼主意呢?讓我去那裡守著,我也去了。讓我打人家悶棍,我也打了。可是人家巴大爺人多勢眾,就是明知道他去搬運黃澄澄的金磚,憑我這一把骨頭四兩肉,風大了點就能把我吹倒,還能夠硬搶不成?」
竺老闆娘氣呼呼地說:
「我又沒說讓你去搶,只要讓巴大爺明白,我們已經知道他得手了,還怕他不分我們一份?」
竺有三吶吶地說:
「讓我去出這個面,我實在……」
話猶未了,方俠突然推門而入,哈哈大笑說:
「竺老闆既然有所顧忌,不妨由我出面吧!」
倆口子頓時大吃一驚,嚇得茫然不知所措,呆住了!
方俠遂說:
「竺老闆娘,我知道你不弄到手一份,是絕不會死心的,大概我們離開這裡以後,你那個派在巴公館附近守著的夥計,又有消息回來告訴你了吧?」
竺老闆娘矢口否認:
「沒,有這回事!」
方俠笑笑說:
「你何必瞞我,你們兩口子剛才說的話,我全聽見了,現在讓我替你說吧,那個夥計一直守在巴公館附近,看見巴大爺親自領了大批人馬出發,就趕緊通知你。於是你就急了,偏偏竺老闆拿不出個主意,而你又不甘心,眼睜睜地看人家發財,自己只有乾瞪眼的份,對不對?」
竺老闆娘置之不答,想起剛才被他們剝光的情形,不禁猶有餘怒他說:
「你們又跑來幹嘛?」
方俠這才正色說:
「我是誠心誠意,來找你們倆口子打交道的,因為你們可能知道巴大爺的行蹤,卻不能出面向他開口要分一份。而我們是名正言順地可以分一份的,可是找不到老傢伙本人。所以,如果我們肯合作,由你告訴我們他的去向,再由我們出面,黃金分到了手,算你們倆口子一份,你看如何?」
竺老闆娘雖然有些心動,但她卻不太相信地問:
「你們憑什麼可以出面,向巴大爺要分一份?」
方俠立即摘下歐陽麗麗的帽子,鄭重說:
「竺老闆娘已經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但還不清楚她的身份,現在讓我告訴你吧,她就是金霸王的太太!」
「真的?」竺老闆娘大力驚詫。
方俠認真地說:
「這還能假得了?竺老闆娘,你不是曾經要求我們合作嗎?現在正是我們合作的機會了,我的話到此為止,信不信由你,我絕不勉強。只看你想不想發財,由你們倆口子自己去決定吧!」
竺老闆娘猶豫起來,她看看竺有三,他卻苦笑說:
「太太,你別看我,這個主意還是你自己拿的好,我是沒意見……」
竺老闆娘終於毅然作了決定說:
「好!我們合作!」
方俠大喜過望,振奮地問:
「你知道巴大爺他們去哪裡了?」
竺老闆娘說: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那夥計已經跟蹤去了,等他一來就有消息……」
正說之間,忽聽樓梯口有個吧女大聲說著:
「老闆娘,小張打電話來,請你下來接……」
竺老闆頓時眉飛色舞,喜形於色說:
「一定有消息了!」
於是,他們一起興沖沖地出了房,趕到樓下,來到酒吧間的櫃台上,竺老闆娘抓起話筒就問:
「小張,怎麼樣?」
方俠和歐陽麗麗一起擠過去,但聽不清對方說什麼,只見竺老闆娘頻頻點著頭:
「嗯……嗯……好,我知道了,你就在那裡別走開,我們馬上趕來!」
她一擱下電話,方俠就迫不及待地問:
「是什麼地方?」
竺老闆娘輕聲說:
「小張說看見巴大爺親自帶著大批人馬,分乘好幾輛汽車,分批到達『加維特』附近的山區,然後上山去了,他就趕緊騎摩托車離開,找了個地方停下打電話……」
方俠不等她說完,就急切說: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
歐陽麗麗忙向他輕聲說:
「你先去,我得通知那四個人盡快趕來。」
方俠也怕自己孤掌難鳴,便點了下頭,衝出酒吧大門。竺老闆娘急得叫了起來:
「喂!等我一下呀……」
方俠根本充耳不聞,上了車子,就加足馬力,風馳電掣而去……
加維特距離馬尼拉不到四十公里,就隔著馬尼拉灣,與巴丹半島相對。
這時候已經接近午夜,在港灣外,朦朧的海上,出現了一艘小型快艇,船上有四五人,其中一個站在船頭上,正在用望遠鏡向加維特這方面眺望。
從望遠鏡裡,他看見了一二十條人影,正進入山區。於是,他嘿然一聲獰笑,立即吩咐兩名手下,將快艇悄然馳向了海灣裡……
他所看到的,便是巴大爺親自率領大批人馬,分乘好幾輛轎車來到山腳下,棄車徒步登山。
巴大爺已經來過這裡,是識途老馬,不需要地圖也能找到藏金的地點。
當年官方的正式統計,被劫的金磚是二百四十塊,每塊重達二十,總計是四千八百公斤。
外間一般的謠傳,金霸王只帶了少部分走,其餘的均藏在一個極秘密的地方,經常潛回來偷運。估計這十年來,陸續取去的最多只有一半,至少還有一半藏金。換句話說,如果誰能找到,那就是兩千四百公斤的黃金。
但這只是以訛傳訛的說法,巴大爺心裡有數,藏金尚有整整兩百三十塊!
他帶來的手下將近二十人,如果每人搬運一塊,上下十來趟就可以全部運下山,然後用幾輛轎車載運到海邊,到約定的時候,事先安排好的船一來,金磚上了船立即出海,一切就不必擔心了。
不過他必須爭取時間,否則任何一方面的人趕來,都可能使他前功盡棄。因此,他表面上雖然力持鎮定,其實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趕快把藏金搬運上船,帶著他的全部人馬遠走高飛,離開菲律賓,到別的地方去另闖天下。有了這麼多黃金,還愁什麼?
這點他似乎比金霸王「仁慈」些,至少沒有起惡念,把全部手下斬盡殺絕,而打算帶著他們一起走。
事實上他是非帶他們走不可,否則他一個人怎樣搬運這大批金磚?而且在海上必需保持這批人的實力,以防隨時發生意外,不然到時候誰來替他賣命?
由山下到藏金的地點,尚不足一里,但路相當崎嶇難行,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達。
原來藏金的地點,便是一處廢棄的舊燈塔下,金磚既不是藏在什麼秘窟,或埋在地下,而是在金磚外塗以水泥,看來如同水泥磚一模一樣,堆砌成一堆斷牆。使人絕不會想到,這堵牆的價值竟是四千六百公斤的黃金!
金霸王確實想絕了,他用這個方法藏匿了那批金磚,難怪在這十年中,警方和黑社會圈裡,動員了不知多少人手,遍尋各處,也始終找不到。
巴大爺親自押著施小麗,她的兩手被反縛在背後,嘴裡塞著布團,再用寬膠帶貼住嘴部,使她不能出聲。
大批人馬一來到舊燈塔下,巴大爺立即吩咐動手,用帶來的工具開始砸牆,人多好幹活,不消半個小時,那一堵斷牆已整個倒塌。
巴大爺親自將一塊水泥磚擊碎,裡面赫然便是金澄澄的金磚!
在場的每個人都情不自禁,振奮地發出了歡呼,這證實了巴大爺沒有騙他們,而這批金磚是大家都有份的,怎能不大喜若狂?
於是,外表是水泥的金磚,一塊塊地開始向山下搬運了……
巴大爺押著施小麗,留在舊燈塔處,其餘的人手全部動手搬運,在第一批金磚搬下山,裝上轎車後,山下便留下兩名荷槍實彈的大漢負責戒備。
其餘的人再上山,繼續搬運……
一批接一批的,金磚陸續不斷地搬運到了山下,載上那幾輛轎車。
當又一批金磚載上了轎車,大漢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急急再趕上山去之際。突然有四五條人影,悄然掩向了停車的地方,漸漸地近了……
驀地,兩條人影竄了起來,手一揚,兩把匕首飛擲而出,擲中那負責戒備的兩名大漢背後和胸前!
「啊!……」
「哇!……」
怪叫聲中,兩名大漢都倒了下去。
這時候夜色正濃,四野靜寂無聲,兩個大漢的慘叫傳得很遠,被正奔向上山的大漢們聽到,不由地猛吃一驚。他們情知有異,立即迎身衝下山來。
但是,尚未等他們衝下山,那幾輛轎車已經發動,加足了馬力,朝「八打雁」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大漢們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面飛追下山,一面拔槍射擊,同時派人奔上山去向巴大爺報告。
他們開來的一共是七輛轎車,五輛被人趁機劫走,剩下的兩部尚未載上金磚,於是大漢們一擁而上,誰知車子卻無法,開動,再一看,原來八隻輪胎全洩了氣!
就在這驚怒交加之際,遙見從馬尼拉灣方向,一輛小型轎車飛馳而來。
而在這部轎車的後面,又有幾輛轎車在緊緊尾隨,使大漢們大吃一驚,趕緊奔向山上去。
巴大爺一聽載上大部分金磚的五輛車子,突然被人劫走,頓時大驚失色,霍地跳起來,當胸一把抓住上山來報告的人漢,形同瘋狂地怒問:
「來的是什麼人?」
大漢茫然回答:
「不,不知道,我們還沒追下山,車子已經被他們開跑啦!」
巴大爺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推開那大漢,突然回身走近木然坐在石塊上的施小麗,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恨聲說:
「媽的!準是你那賊婆娘的乾媽,勾結了姓方的小子幹出來的好事!哼哼……」
獰笑聲中,他頓起殺機,霍地拔槍在手,對準驚慌失措的施小麗胸膛!
她被綁架時,身上僅只有穿了半截泳裝,上半截的胸罩被方俠作狹弄掉了,披的那件晨縷又薄若蟬翼,穿了也等於沒穿。此刻山上夜風涼颼颼的,早把她冷得直打寒顫,再被巴大爺這一嚇,就更縮作了一團,渾身發起抖來。
就在他要猝下毒手,扣動扳機之際,忽見那些大漢如同喪家之犬地奔上山來,氣急敗壞地嚷著:
「馬尼拉灣那邊來了好幾部車子!……」
「認出是哪方面的人嗎?」巴大爺驚問。
那漢子回答說:
「看樣子好像是前面一部車子帶著後面幾部車子來的,又好像是幾部車子在追前面的車子,正衝著我們這個方向來……」
「媽的!這究竟是怎麼走漏了風聲的?……」巴大爺猶豫了一下,突然當機立斷他說:「你們趕快每人搬一塊磚,能帶兩塊的就帶兩塊,趁他們還沒上山前,我們繞路下山去!」
他這一聲令下,大漢們忙不迭就去動手,幾乎每個人都抱起兩塊塗有水泥的金磚,誰也不願少帶一塊。
巴大爺立即拉起施小麗,帶著大批人馬,迅速另覓路徑下山。
這時那輛小型轎車已到了山下,只見兩部輪胎洩了氣的車子停在那裡,地上躺著兩個身上插著匕首的屍體,卻不見巴大爺其餘的人馬。
方俠剛從車裡跳下,後面尾隨的幾輛轎車,轉身也已相繼趕到。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從車窗向他發射出一陣亂槍。
他無暇還擊,急向車旁臥下,避過了一排子彈。未容對方下車,他已奮身躍起,不顧一切地撲向羊腸小徑,直奔山上。
後面槍聲大作,震撼了靜寂的山野。方俠急忙找了塊巨石掩護,回身舉槍還擊,嚇阻了後面的追兵,才又回身急奔。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藏金的地點,也不知道巴大爺見大勢已去,正倉皇從另一條路逃下山去。
他只是一個勁地朝山上狂奔,漸漸接近了舊燈塔,打算利用它作掩護拒敵。
追兵的人數不少,大約有二三十人之眾,他們眼看方俠奔向了山上,立即分佈開來,採取包圍的形勢,撲向山上去。
巴大爺對山裡的地勢並不熟悉,他在驚亂下,只顧另找路徑下山,沒想到所選的這條路,居然是原路的一條岔路。繞了半天,仍然繞到了上山的原路上來,正好撞上撲向山上的七八個大漢。
偏偏冤家路窄,對方為首的,赫然正是萬二爺!
由於夜色朦朧,雙方都未認出對方是誰,以致距離還沒接近,就開槍互擊起來。
巴大爺仗著人多勢眾,對方只不過是七八個人,那放在他眼裡,急將施小麗拖向一旁,大聲喝道:
「衝過去!」
可是他沒想到,他的人手雖多,但各人都抱著金磚捨不得放下,哪還騰得出手來拔槍?剛才是巴大爺自己走在前頭,發現迎面撲來七八個大漢,連開了幾槍,阻止對方的撲勢。現在人家已開了火,他這邊反而一個個傻了眼!
巴大爺氣得破口大罵:
「媽的!你們是不是不要命了,打算捧著金磚進棺材?」
他的手下這才無可奈何地丟下金磚,但猶未及拔槍,對方的人已撲近,一陣亂槍射來,只聽得連聲慘叫,巴大爺身邊的人已中彈倒下了好幾個。
忽聽對方為首的一人大聲喝問:
「喂!來的是巴大爺嗎?」
巴大爺一聽這人的聲音,頓時又驚又喜,急忙回答:
「是的!你是不是萬老二?」
對方果然是萬老二的人馬,他一揮手,阻止了手下射擊,嘿然冷笑說:
「巴大爺,你這是搞的什麼鬼?在電話裡要我趕到你公館裡去,自己卻跑來這裡搬『磚頭』,這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巴大爺聽得莫名其妙,但他卻問:
「你幾時回來的?」
萬二爺忿聲說:
「想不到巴大爺的唱工不好,做工倒不錯!老實對你說吧,我那個電話用的是行動電話,就是在你公館附近打的,電話才掛斷不一會兒,就看見那姓方的小子,跟另外一個傢伙從你那裡出來。當時我就起了疑心,那小子明明是許漢成的人,怎麼會上你那裡去?所以我一面派人去見你,一面就親自跟蹤那小子,結果發現他們竟然去的是竺老闆娘那裡!」
巴大爺截問:
「他們從我那裡出來的?」
萬二爺冷哼一聲說:
「巴大爺自己還不清楚?哼哼,那我就知道這裡面大有文章,當時不願打草驚蛇,要看看你們究竟正在玩什麼把戲。隔了沒一會兒,他小子果然急急忙忙出了酒吧,開了車子就走,這倒真該謝謝他,要不是他帶路,我絕不會找到你這裡來的。也許到現在還蒙在鼓裡,不知道你巴大爺已經把那批藏金找到了!嘿!」
巴大爺的西洋鏡被揭穿,不禁惱羞成怒,把心一橫說:
「萬老二,你說的這番話,跟事實可能稍有出入,但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老子現在是豁出去了,你看著辦吧!」
萬二爺獰聲說:
「巴大爺倒很痛快!怪不得今天早上,你慫恿我去跟著許漢成的屁股後頭打轉,自己卻按兵不動,蠻沉得住氣的,原來早就知道藏金的地點了。嘿嘿,現在沒別的可說,財嘛,得大家發,別想一個人獨吞。你巴大爺是夠意思的,就把到手的金磚平分,否則我也顧不得什麼交情啦!」
巴大爺不愧是老奸巨猾,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哈哈大笑說:
「我倒是願意遵命照辦,你老弟就是全部運去,我也不心痛,不過得問問我這些哥們,捨不捨得放手啊!」
果然他的這番話一出口,那些大漢便紛紛怒罵起來:
「去他媽的!我們這是賣命得來的,憑什麼給他?」
「對!有本事就來拿吧!」
萬二爺一看這情勢,心知要那些人放手,無異是與虎謀皮,根本不可能的。於是他發了狠,一聲令下,他的手下立即舉槍就射。
巴大爺的人哪甘示弱,尤其他們是為了保護到手的金磚,一個個都拿出了玩命的作風,瘋狂地開了火!
散佈開來,撲向山上的那些萬二爺的手下,聽到這邊再度發生激烈槍聲,立即循聲趕來。於是聲勢大增,由四面八方,向巴大爺的人展開了圍攻。
這一來,巴大爺頓時成了四面受敵的不利形勢,他一看情形不妙,急忙下令退向山上。準備以那舊燈塔為據點,或許能負隅頑抗,力阻萬二爺的猛烈攻勢。
可是他的那些手下,完全是為了那一塊塊金磚在拚命,這時要他們退上山去,勢必放棄丟在地上的金磚,那他們怎會甘心。
就在這遲疑不決的一剎那間,巴大爺的手下又倒了好幾個,剩下的僅僅只有五六個人了。
巴大爺這下可慌了,再也顧不得他的手下,拖了施小麗就往山上狂奔。那五六個大漢這才想到性命的重要,畢竟比金磚更可貴,也倉皇急向山上奔去。
老傢伙做夢也沒想到,剛奔近舊燈塔,突見從塔裡竄出一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來。
他連忙扣動扳機,不料竟撞了個空膛,這才驚覺子彈已經射光!情急之下猛將空槍照准對方擲去。
撲來的正是方俠,他頭一偏,避過了巴大爺擲來的空槍,眼看對方手裡已沒有武器,於是他站定了,冷聲說:
「巴大爺,請把施小姐放過來吧!」
老傢伙真夠狠的,突然摸出一把彈簧刀,急按簧鈕,跳出鋒利的刀身,抬手逼近施小麗的頸部,嘿然冷笑說:
「方老弟,你再走近一步,可就別怪我先向她下手了!」
方俠暗吃一驚,沒提防到老傢伙竟會有這最後一招,使他投鼠忌器,不敢貿然輕舉妄動。
巴大爺隨即威脅說:
「你老弟的槍法百發百中,現在不妨大顯一番身手,擊退了萬老二的人,我們一切再商量,否則大家就同歸於盡!」
事實上根本不容他考慮,巴大爺的幾個殘兵敗將剛逃上山來,後面萬二爺的追兵已到。
一陣亂槍,巴大爺的手下又倒下了兩三個,慘叫聲中滾下了山坡。
方俠已毫無選擇,他身上帶著兩把槍,立即雙槍齊發。果然他彈無虛發,只聽得連聲慘呼,追兵已被擊中五六個,連滾帶翻地滾下山坡。
這一下果然嚇阻了對方的追勢,使他們不敢貿然衝上山,一起伏身在地上,舉槍猛烈還擊。
巴大爺心知大勢已去,只顧著逃命要緊,趁著方俠在阻攔追兵,趕緊拖了施小麗就走。
不料施小麗眼見方俠已趕來,卻無法救她,一時居然也情急拚命起來。趁巴大爺的刀鋒一離開她頸部,突然奮力猛向他一撞,回身就跑!
巴大爺被她出其不意地撞了個踉蹌,不由地勃然大怒,頓時惡向膽邊生。追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就在他舉刀欲下之際,幸而被方俠一眼瞥見,回身就是一槍。
「啊!……」地一聲怪叫,巴大爺倒了下去。
他的兩個手下根本不顧他了,早已落荒而逃。
方俠趕緊奔了過來,施小麗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裡,雖然哭不出聲,卻已淚如雨下,彷彿受了無限的委屈。
他哪敢怠慢,急忙過去拾起巴大爺的彈簧刀,剛把她反縛住的繩子割斷,忽聽她以鼻音用力一哼,似在發出驚告。因為此刻她的嘴還被塞住,不能出聲。
方俠情知有異,一回頭,正見兩個大漢撲上了山,向他們舉槍欲射。他急將施小麗推倒,自己猶未及伏下,槍聲已響,一發子彈正擊中他肩膀上。
他忍痛舉槍還擊,又將兩個大漢擊中,滾下了山坡。
這時山下突然槍聲大作,不知哪方面的人又遭遇上了,展開一場激烈的槍聲,震撼了整個的山野……
方俠顧不得肩膀上的血流不止,急忙拉起施小麗,連她嘴裡塞的布團都不及取出,拖了她就向另一條路狂奔。
這條路就是剛才巴大爺走的,仍然繞回了原來上山的小徑。不過那時正逢萬二爺的人撲向山上,雙方不期而遇。現在萬二爺的人已追撲到山上,他們正好趁這個空隙,毫無阻攔地奔到了山下。
但是,放眼看去,山下已佈滿了武裝警察,將所有的出路全部封鎖!
那五輛載滿金磚的轎車,已在半路上被截回,而帶著四名槍手趕來的歐陽麗麗,馬大嘴,三魁和他的四位拜把弟兄……以及幾個身份不明的人物,均已被繳了械,垂頭喪氣地站在那塊停車的空地上。
方俠猶豫了一下,終於擁著施小麗,毅然向前走去。
當他們走近時,雖在警察的「烏滋」衝鋒鎗監視下,施小麗和歐陽麗麗,不顧一切地互相撲向前,擁抱在一起了。
方俠自動交出了手裡的槍,向歐陽麗麗苦笑說:
「現在我把她交還給你了……」
歐陽麗麗報以微笑說:
「我答應你的話,一定算數,不過……」
話猶未了,忽見由幾名武裝警察,押了個狼狽不堪的中年壯漢走來,在警車的探照燈下,歐陽麗麗一眼就認出了他,不禁驚詫地失聲叫起來:
「你?……」
旁邊一名警探急問:
「你認識這個人?」
歐陽麗麗恨聲說:
「他就是躲藏了十年的金霸王!」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一怔,一點不錯,這狼狽不堪的中年漢子,赫然就是當年的金霸王!
於是……
整個山裡的槍聲平息了,夜又歸趨於靜寂。
一場黃金夢,帶來的無窮災難與禍患,到此已告一段落,誰也沒有到手,徒然造成慘重的傷亡,真是所為何來?
然而,這罪魁禍首是誰呢?是巴大爺?是金霸王?還是……
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絕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那批誘人犯罪的黃金!
但,金霸王又怎會突然出現的呢,這實在是耐人尋味的一個謎……
而這個謎底,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5 01:19:33
13 尾聲
十年前,金霸王獨吞了那批金磚,用船載運出海,又把手下的人全部毒斃,棄屍在海上,表面上看起來,他是帶著左艷芬遠走高飛,逍遙海外去了。
其實他是故佈疑陣,因為他非常狡猾,心知七煞星被捕後,當局必然以無線電通知各地,封鎖陸海空交通,使他到手的大批金磚無法出境。
他如果用船載運,在海上豈不是將被截住?所以他命令手下的人,將金磚藏在加維特的山區裡,然後再坐船出海,在海上舉行慶功宴,把全部手下毒斃並且將船炸沉,使他們神秘地失蹤了。
而他卻早有準備,帶著一部份金磚,和左艷芬乘一艘小型快艇,駛向「薩耳島」,棄船上岸,藏匿起來。
這一切都安排的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始終沒有離開菲律賓。但是,終於被巴大爺獲悉了他們的下落,憑他詭計多端的心機,居然一手策劃出這個聳人聽聞,幾乎可說是想人非非的連環妙計,以致掀起這場大風波,鬧得滿城風雨!
然而,整個計劃真是巴大爺想出來的嗎!
其實不然,巴大爺雖然老奸巨猾,詭計多端,但有人卻比他棋高一著,結果完全是在利用老傢伙的自作聰明,和他的自命不凡,以及他在黑社會中的身份地位,使他被玩弄在股掌之間。
誰能比巴大爺更狡猾呢?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他就是金霸王!
方俠和歐陽麗麗,一直在懷疑巴大爺起了黑心,想獨吞那批藏金,可是他們不知道,整個計劃和勾結他們,以及安排一切,表面是巴大爺一手包辦,實際上卻是金霸王出的主意。
他在這十年來,僅僅只靠帶在身邊的幾塊金磚度日,根本談不上享受,更沒有潛回加維特取過藏金,原因是他太聰明也太謹慎了,不願冒這個險。反正藏金磚的地方,除了他以外,連左艷芬都不知道,只要一但有機會,就可以全部取出。
但這機會始終沒有來到,儘管事隔十年,菲律賓當局仍在密切注意他的消息。因為他們判斷那批金磚既未出境,金霸王早晚總要設法弄到手的,只是這麼長的時間裡,竟然始終沒有人發現藏金的地方,實在令人詫異。
另外一個使金霸王顧忌的原因,是他沒想到七煞星只被關了幾年,就從牢裡放出,而在分頭找尋他的下落。
這確實出乎他的始料所及,當初他以為,七煞星縱然不被判死刑,也至少是無期徒刑,怎麼會坐了幾年牢,突然被放了出來呢?
就連七個亡命之徒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菲律賓當局搞的花樣,打算利用他們找到金霸王的下落。
誰知找了兩三年,他們仍然毫無頭緒……
終於,由於左艷芬的不甘捱受苦日子,眼看大批金磚藏在加維特山區裡,而他們都變成了「薩耳島」上的當地土人,成天還得提心吊膽,擔心警方的追緝和七煞星的尋仇,這算那一門呢?
而她卻不明白金霸王的苦心,連菲律賓當局也判斷錯誤,以為他即使不能將到手的黃金全部弄出境,至少會帶著一部分的。那麼他一定是帶著左艷芬遠走高飛,到任何國家都足夠享受下半輩子的了。因此,這些年來,當局的注意力都在世界各大都市,透過國際刑警聯盟組織,要求協助查訪他們的下落,怎麼也沒想到金霸王會始終留在境內。
就在被左艷芬日夜怨天尤人,和手頭逐漸拮据的雙重壓力下,金霸王經過長期的苦思、策劃,最後終於決定孤注一擲了!
他孤掌難鳴,於是冒險潛回馬尼拉,找到了雖然雄心勃勃,但已夕陽西下的巴大爺,表示願意以一半藏金為酬,讓老傢伙出面主持整個的陰謀。
巴大爺如今已是徒具虛名,外強中乾,卻不得不撐著場面。因此一拍即合,在不知不覺中被金霸王的重利所誘,唱起了獨腳戲來。
實際上,說動歐陽麗麗出來,以重酬誘惑身手不凡的方俠參與,以及一切的一切,包括向左艷芬猝下毒手,整個都是金霸王在幕後主使,巴大爺不過是具傀儡而已!
他原以為把七煞星誘回,由歐陽麗麗雇的四個槍手,加上槍法如神的方俠,必然可以把他們解決掉,永除他的後患。
巴大爺為了那一半藏金,自然會依計而行,到時候撇開方俠和歐陽麗麗,私下取出藏金,跟金霸王均分後一走了之。
但金霸王真會跟他均分嗎?根本不可能!只要金磚一上了船,金霸王就會猝下毒手,像十年前一樣,把他們全部斬盡殺絕。這樣一來,方俠和歐陽麗麗只會認定是巴大爺獨吞了藏金,遠走高飛,再也不致疑到他頭上的。
可是沒想到事情演變的太快,而老傢伙也真有獨吞的意念,所以在方俠和歐陽麗麗,判斷出施小麗是被他綁架後,不得不提前採取行動。瞞著金霸王,讓他的手下,把重金購買的一艘大型機帆船,準時駛往海邊接運金磚。而不等七煞星被解決,就帶領大批人馬去取藏金了。
金霸王為了要取信於巴大爺,所以曾把他領到藏金地點,砸開一塊塗有水泥的金磚給他看,以證實是誠心合作,而殺左艷芬不過是個幌子,故佈疑陣罷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藏金地點。
巴大爺私下提前去取藏金,金霸王已防了他這一招,帶了四個在「薩耳島」收的心腹,始終乘那艘小型快艇,在附近的海上監視著。所以當五輛轎車載滿金磚時,他立即採取行動,殺掉兩個負責戒備的大漢,劫了車子就走,沒想到開出不遠,就被趕來的大批警車截住,發生激烈槍戰,終於經過十年的逃亡,最後還是落了網!
那大批的金磚,除了當年被金霸王帶走了十塊之外其餘的重又歸入了國庫。
雖然它留給人們血淋淋的慘痛教訓,但他仍然對於任何人都具有莫大的誘惑,因為世界上永遠有著誘惑力的,就是黃金與美人!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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