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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雙子座堯堯]我心安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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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8 17:43: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0章 暗殺未遂

      守在屏風外的舒安和舒敏第一時間衝了進來:「小姐,您沒事吧?」舒敏趕緊上前檢查了一番。就聽到車門處傳來鍾離浩急切的聲音:「你們小姐是不是被驚醒了?沒事吧?」

      聽到安然親口應了「浩哥哥別擔心,我很好」,鍾離浩才放下心來,一臉戾氣地看著馬車前方被南征強制跪著的一個黑衣人,他的嘴垂吊著,明顯是被卸了下巴,防止他自盡。

      拉車的兩匹馬,其中一匹倒在血泊裡,馬的側腹插著一支箭。

      很快,一身侍衛打扮的舒全拎著一男一女丟到了那個黑衣人旁邊,還有一張弓和一個箭囊。 「王爺,就是這個人射出的箭,他們躲在那個明月茶樓的二樓包間。」

      南征一愣,小聲對鍾離浩說道:「爺,是柔瑩郡主身邊的小環。」

      鍾離浩的聲音冰冷徹骨:「綁了,送縣主回大長公主府後,我們進宮。」說完在南征的耳邊交代了幾句,南征領命:「是,爺放心。 」

      南征很快消失,由舒全駕車。

      舒安她們之前騎的兩匹馬,一匹換了去拉車,另一匹背上綁著小環,還要拖著那兩個殺手,真是可憐。

      鍾離浩騎在馬上,往明月茶樓的方向瞥了一眼,敢動他的然然?就算是皇嫂的堂妹他也不會放過。

      馬車裡的安然聽了舒安的回報,很是詫異,誰要殺她?是冷府的?還是慶親王府的?她沒得罪什麼人啊,郭家的那個郭明娟?或者杜曉玥?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不至於要她的命吧?

      「知道是什麼人主使的嗎?」安然問道。

      「不知,抓到兩個男的和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王爺好像說要進宮。」舒安面色憤憤地地答道。太后賜婚後。王爺增添了一些人手暗中保護小姐,還特意交代他們三人特別小心。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此時,明月茶樓的另一個包間裡,柔瑩郡主臉色發白地坐在那裡,豆大的汗珠順著她柔美的臉部線條往下滴。她看到馬上的鍾離浩時就趕緊讓小環去通知殺手取消刺殺,沒想到晚了一步,不但兩個殺手被抓,連小環都一起被帶走了。

      一個年輕男人進了包間:「郡主,現……現在怎麼辦?」這人是柔瑩奶娘的兒子阿木。

      柔瑩大步上前。狠狠給了阿木一個耳光:「廢物,不是說偉祺哥哥沒有跟那個賤女人一起嗎?那麼大個人騎在馬上你們不認識啊?偉祺哥哥在你們也敢動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重。」

      阿木趕緊跪下:「郡……郡主,我們的人是在馬車快進城時發現她們的。趕緊回來通報,那時候王爺真的不在。」

      「廢物!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那趕車的不就是偉祺哥哥的貼身隨從南征?都沒長眼睛,看不見嗎?」柔瑩氣憤不過,對著阿木又踢了兩腳。

      阿木很是委屈,誰會想到慶親王爺的第一近隨竟然跑去幫冷縣主趕車?

      柔瑩郡主一邊繼續罵罵咧咧。一邊像無頭蒼蠅似地轉來轉去,她是真的很害怕。

      兩人都沒注意到,只開了一條縫的窗戶那,一陣煙霧慢慢飄進……

      不一會兒,柔瑩就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就灌。可惜一點不解渴,她整個人都燥熱起來,正想去開窗透透氣。就發現自己被阿木緊緊抱住了。阿木的臉摩擦著她的臉,嘴在她臉上、脖子上四處舔咬,竟然讓她無比舒服。

      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地找到了解渴的辦法,用力吮吸著彼此的肌膚,雙手也迫不及待地扒掉彼此身上的衣服。好獲得更多的清涼……很快,包間裡呢喃聲起。春色四溢。

      安然一行回到大長公主府,鍾離浩親自過來抱她下車,嘴唇貼近她的耳朵輕言:「然然莫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安然巧笑嫣然:「有浩哥哥在,我什麼都不怕。所以浩哥哥無論做什麼,自己都要當心些。你既是要進宮,可否替我帶一封信給皇上?」

      「當然。」鍾離浩想都沒想。

      安然取來了信遞給鍾離浩,竟然沒有封口。

      「然然,你不怕我偷看?」鍾離浩訝然,雖然他知道自己絕不會偷偷打開這封信。

      「我信你,你不會,也不需要。」安然輕笑,肯定地答道。

      鍾離浩聽得心裡暖暖的,戀戀不捨地看了安然一眼,又囑咐了舒安三人幾句,正好見南征趕來,換回一張冰山臉,往宮裡去了。

      安然看著鍾離浩的背影,心裡萬分感慨,那封信是用英文寫的,雖然她真心信任鍾離浩,但穿越、還魂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不能不萬分小心。一個弄不好,她和老大就要被人燒死,或者亡命天涯了。

      鍾離赫一聽說柔瑩郡主派人殺害安然,就徑直奔坤寧宮而來,如果是真的,他一定不會放過柔瑩,管她是什麼人。

      他到的時候,太后也趕過來了,她是擔心已有身孕的皇后受到刺激。

      看著趴跪在地上的三個人,鍾離赫急切地看向鍾離浩:「怎麼回事?冷縣主還好吧?」

      鍾離浩清晰地看到鍾離赫眼裡的焦急和緊張,非常鬱悶:如此短的時間,皇兄對然然竟然如此上心?

      他壓制著心中的疑惑和煩惱,向皇上、皇后和太后說了事情的經過。

      鍾離赫怒視地上的三人:「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謀害皇親?一五一十如實招來,否則朕必定誅你們九族。」

      那三人被拎進皇宮來,三魂七魄早被嚇丟了一大半,再被天子一怒斥,什麼細節都交代得乾乾淨淨。

      太后從來沒有見到皇上如此震怒過,不禁再次感慨他與鍾離浩的兄弟情深。

      皇后心裡的疑惑卻是又深了幾分,但她此刻更震驚的是那個嬌柔溫婉的小堂妹柔瑩竟然派人殺安然?

      她雖然也曾想撮合鍾離浩和柔瑩,但鍾離浩對此一點好感都沒表露過,明顯的不樂意。那日太后賜婚後,柔瑩又​​到她面前哭訴,她也只能安慰柔瑩,說柔瑩的條件那麼好,必然能找到更合適的良人。不曾想,那丫頭竟然還不死心。

      這時,皇后派出去的人帶著衣冠不整的柔瑩和阿木進來了,一起進來的嬤嬤在皇后耳邊嘀咕了幾句,皇后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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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8 17:48: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1章 相信

      柔瑩郡主此時還是粉面桃腮,依稀可見眉眼間殘留的春色,可惜的是她頭腦已經清明,清楚地記得不久前自己和阿木的一場欲生欲死的肉搏,以及被人撞破的難堪,這令她倍感羞辱和痛苦。怎麼會這樣?她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自己怎麼和阿木做了那樣的事?那隻是一個為她所驅使的奴才。

      一見到冷冷地站在那裡的鍾離浩,柔瑩郡主哇地一聲哭著撲了上去:「偉祺哥哥,有人害我,你要幫我,你要幫我啊!」

      鍾離浩閃身躲過,遠遠地站到一邊,厭惡地看著撲了個空、摔在地上的柔瑩。如果不是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不想讓郝家族裡的女子,尤其是未嫁女都無辜受到柔瑩的牽連,鍾離浩一定會更狠一些,柔瑩的醜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皇后身邊的幾個心腹看到了。

      皇后和太后只是想到那個阿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因為抓住了柔瑩謀害安然的把柄,逼迫了柔瑩。

      鍾離赫卻是瞧見了鍾離浩眼裡隱藏著的戾色,心裡有了幾分了然。將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柔瑩的。

      柔瑩是衛國公府的嫡孫女,是皇后最疼愛的小堂妹,此次刺殺又是未遂。對她的處置最多就是斥責、禁足、抄經之類,根本不能震懾。只要她對鍾離浩不死心,八成還會有下次,只會做得更小心、更隱秘而已。

      皇后正想說什麼,衛國公夫婦和柔瑩的父親就趕來了,他們已經知道了柔瑩的醜事以及找人刺殺慶親王未婚妻的事,差點沒集體氣昏倒。

      三人向皇上皇后跪拜謝罪,衛國公道:「臣治家無方、管教不力,府裡才出了如此不肖女,現已決定將柔瑩送去家廟。剃度出家。臣等明日親自去大長公主府,向冷縣主賠罪。還請慶親王看在皇后娘娘和臣的面子上,放過此事,給郝家女兒們留一條生路。」

      鍾離浩伸手扶起衛國公:「國公爺放心,偉祺曉得。既然你們已經嚴懲柔瑩郡主,給了冷縣主一個公道,我們不會再追究此事。」

      衛國公三人趕忙再次大禮謝過。

      柔瑩聽到「剃度出家」,愣了半天,此時才反應過來,大聲嚎叫:「不要。我不要出家,我要做偉祺哥哥的妻子,要做慶親王妃的。我才不要出家,爹、大伯、姑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都不疼柔瑩了嗎?」

      柔瑩的父親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閉嘴,你還想禍害你的姐妹、侄女們。禍害整個郝家嗎?給你一條生路你不要也罷,如果不想出家,你回府就自己了斷吧!」說完親手把柔瑩堵了嘴,綁上了。這個女兒本來是他的驕傲,容貌出眾,乖巧討喜。又得皇后娘娘的疼愛。誰知今天竟然做出如此醜事,還得罪了冰山一樣的慶親王爺。事關整個家族女子的命運,他哪裡還敢維護?先送到家廟去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至於那個奶娘母子。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一定要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不過,對於衛國公府怎麼處置柔瑩、以及那四個幫兇,鍾離浩根本不在乎,他自己早就下手了不是?他就是要讓那些敢動安然的人知道。什麼人是他們不能動的,什麼叫作「比死更難受」。

      鍾離浩在離開皇宮之前。在只有他和鍾離赫的時候拿出了那封信:「皇兄,這是小丫頭讓我帶給您的。」

      鍾離赫訝然,接過信,深深地看了鍾離浩一眼。

      鍾離浩面上沒有絲毫異色,沉靜地告退而去,留下鍾離赫獨自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並不急於看信的內容,因為,他已經知道她要說的每一句話。

      安然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忙碌,馬上就要過年了,府裡府外的事真是不少。不過忙碌歸忙碌,安然的心情極好,一是她和鍾離浩的感情確定下來讓她的心裡日日都是甜蜜蜜的。二是好消息不斷,年底結算,各店鋪、莊子的盈利都大大超過了預期,安然感覺自己正堅定地向大富婆方向前進。

      當然,最重要的喜訊是蓉兒到底是接受了黎軒。

      黎軒給他們傳了信,說此次送蓉兒回雲水庵,向一直照顧蓉兒的師太們告別,還會在那給他的父母兄妹做一場法事,然後他們會去陪黎軒的師傅玄德道長過年,希望這次能把玄德道長接到京城來養老,到時候也能給黎軒和蓉兒主婚。

      「真是不容易啊,」鍾離浩為黎軒感慨萬分,「多少年了,終於抱得美人歸。」

      安然嬉笑:「蓉兒姐姐真正是個大美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浩哥哥,你認識他們這麼久,就沒有心動過嗎?我是個女子,第一次見,就被蓉兒姐姐的美色吸引了呢。」

      鍾離浩一把將人攬進懷裡:「我的眼裡,只能看到你這個小美人,其它女子對我而言,沒什麼區別,美也罷,醜也罷,我都沒興趣瞧。所以,以後你也只能被我吸引,不管男人女人,再美你都不許花痴,想看美色就多看看我,他們都沒我好看。」

      安然被鍾離浩如此霸道的自信逗樂了,窩在他懷裡呵呵直笑,心裡無比的熨帖和舒暢,軟軟的,暖暖的。

      無波大師說得對,不講緣法,謂之強求,不講心,謂之隨波逐流。她及時認清了自己的心,認清了自己對鍾離赫的親情和對鍾離浩的愛情。才沒有把三人(甚至后宮的皇后、嬪妃)帶入互相傷害、多方痛苦的感情漩渦。

      她很慶幸,那兩個及時趕到的孩子阻止了她和鍾離赫的一時迷離和「隨心所欲」,否則,她和老大「強求」來的緣分不知道會造成怎麼樣的混亂?因為她不可能接受自己變成后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員,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女人因為自己成了「杯具」。

      如果那樣,以自己和老大的性格,他們以後的人生必將充滿愧疚,而對自己情有獨鍾、萬般寵愛的鍾離浩又該是怎樣的難過?

      而且,這裡是古代,老大是皇上,很多事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也不是能輕易擺平的。

      忙碌而歡快的日子箭一般地飛過,轉眼,安然在幸福和歡樂中度過了來大昱的第二個新年。十五那天,安然向冷弘文提出自己不在冷府過,年三十她已經留在冷府了,十五她要與君然倆人姐弟共度。

      今年過年,安然孝敬了許多上好的物甚、面料、藥材和補品,還私下給冷弘文三千兩銀子以及價值800兩的百香居禮券,說是讓他在場面上應酬時更有面子。得女如此,夫婦何求?誰不知道,過年時,百香居推出的「新年特別款」點心是倍兒有面子的年禮。

      不僅如此,連慶親王鍾離浩都給他這個準岳父送了年禮,把他得意得不行。

      現在,給他帶來這一切榮耀的女兒安然就提出了這麼一個小小心願,而且冷弘文也突然「父愛氾濫」,不忍心讓唯一的嫡子君然孤單一人過十五,就爽快答應了安然。

      鍾離浩從宮裡回來,直接到了夏府,給安然帶了鍾離赫的話:「然然,皇兄明日想單獨見你,你,你要不要見?」

      安然輕笑:「你呢,你願不願意讓我去見他呢?」

      鍾離浩摟著安然:​​「憑心而論,我不想讓任何一個覬覦你的男人見到你,不管他是誰。但是然然,我總是覺得你對皇兄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情,你別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真的是這麼想的。至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我說不清楚,但我知道然然你是愛我的,這就夠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和皇兄之間的事,也許這會一直是你心中的秘密,但是我總是相信你的,因為你讓我帶那封信的時候就說過我不需要偷看。

      所以然然,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看皇上的樣子,好像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說。而且,他如果想偷偷見你,有很多辦法不讓我知道的。 」

      安然深情地看著鍾離浩,這個男人,簡直,太完美了!她何其幸運,能讓他傾心相愛。

      鍾離浩幾乎要沉醉在安然的眼神裡,喃喃道:「我的然然,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我……」話音未落,情難自禁地猛然低下了腦袋,沒想到安然也突然踮起腳尖,仰起臉,兩人幾乎同時吻上了對方的唇,吻得如痴如醉,忘記了天地萬物。

      「浩哥哥,」安然依偎在鍾離浩的懷裡嬌喘,「你說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們只屬於彼此。對老……嗯,皇上,我就像對君然一樣,你永遠不需要懷疑。至於原因,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嗯,太複雜了,而且這不僅是我一個人的事,還有皇上,我沒有權利不經皇上同意將他的秘密告訴別人。」

      「好,」鍾離浩摟緊安然,堅定地說到:「然然說我不需要懷疑,我就一定不會懷疑。無論什麼事,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相信然然的。」

      鍾離浩雖然對安然說的「原因」越發疑惑,但她對安然的肺腑之言,卻是更加相信。如果安然有心和皇兄在一起,根本不需要騙他,那個人,是至高無上的皇上。而且,今天皇兄會坦然地讓他帶口信,似乎也表示,皇兄準備放下了。

      鍾離浩有一種直覺,他的然然和皇兄,似乎認識很久了,比他和然然認識久多了,他們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麼離奇的事,對了,還有那個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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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8 17:48: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2章 三生三世

      還是那個皇莊,還是那片梅花林,此時正是梅花開得好的時候,朵朵如婀娜多姿的仙女。她們或仰、或傾、或倚、或思、或語、或舞、或倚戲秋風,或昂首遠眺……麗姿美態紛呈,入目美不勝收。

      安然徜徉在梅花林中,頓覺香氣盈懷,放開心懷深深吸了一口氣,更是清香滿口,沁心入脾。

      這時,耳邊響起悠揚的蕭聲,安然閉著眼睛靠在一棵梅樹上,眼淚,緩緩地流下……

      那婉美的旋律,正是前世安然常聽常唱的一首「三生三世」。

      而此刻,這首歌在安然和鍾離赫的世界裡,是那麼的應景,那麼的揪心。

      「然然,如果沒有浩兒,你還會接著愛我嗎?」鍾離赫放下玉簫,緊緊盯著安然問道。

      「應該會。」安然沒有矯情,也不需要矯情。

      「但是,即使沒有浩兒,你還是不會嫁給我的,是嗎?」鍾離赫的聲音哽咽,帶著無法言喻的苦澀,眼​​睛也早已濕潤。

      「是的,我在清源寺的時候,無波大師說過一句話'不講緣法,謂之強求',強求來的幸福,會夾雜著愧疚和不安,會在別人的眼淚和哀傷中慢慢變澀。因為那些人,都是你的親人。」安然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但是淚水仍然不斷溢出,「穿越不能成為我們的理由,我們的靈魂來的時候,並沒有把心丟掉。」

      「然然,如果我不肯放手,如果我不擇手段,甚至,讓浩兒消失,你會怎樣?」鍾離赫靠在另一棵梅樹上,也閉上了眼睛。

      「你不會。因為你是,是我的老大。時空變了,環境變了,你,不會變。」安然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是那麼的堅定。

      「我真恨,身體換了,心臟也換了,為什麼還要帶著原本的心,原本的思想。」鍾離赫苦笑。他和安然,都太了解彼此。

      「這就是造化弄人,讓我們重新投胎。卻不給一碗孟婆湯。」安然亦苦笑。

      「然然,來世,我一定會等你,我會盯緊了你,我。決不再放手。」鍾離赫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滾了下來。

      「好,」安然笑了,眼睛依然沒有睜開,「你一定要認清是我才能把人娶回家哦。」

      「……」鍾離赫也笑了。此刻,不需要語言。

      好久好久,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安然雖然沒有睜眼,她的皮膚,她的心仍然感受到了。

      好半天,鍾離赫終於開口:「然然,我想為你唱一首歌。就‘三生三世’好不好?」

      「好」,安然一口應下。她記得剛才進梅林來的時候,看到那石台子上有一台箏,睜開眼走過去坐下。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紅塵中的我看不穿,

      是你曾經想我的眼。

      今生我是桃花一片,

      曾經凋零在你的指尖。

      聽著你紅塵中的長嘆,

      落花憔悴了想你的容顏。

      ……

      我用三世的情,換你一生的緣,

      只願來生能夠與你重新面對面。

      我用三世的情,換你一生的緣,

      只是衷心許願來世與你再相見。

      ……」

      鍾離赫唱的這首歌,僅僅改了幾個字眼,卻讓安然覺得越發心酸,眼淚,不斷地滴在箏上,隨即變彈琴邊開口唱了起來。鍾離赫一頓,連忙舉起玉簫應和。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紅塵中將寂寞開滿。

      想你的我在花叢中留戀,

      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殘。

      今生我是桃花一片,

      花瓣上寫著你我的姻緣。

      憐花的人不解花謎暗,

      這份情才還得如此艱難。

      ……

      我用三世的情,換你一生的緣,

      只願來生能夠與你重新面對面。

      我用三世的情,換你一生的緣,

      只是衷心希望來世與你再相見。

      ……」

      今日是鍾離浩親自送安然過來的,沒有讓舒安三人跟著。而鍾離赫也讓福公公把皇莊里的人都帶走了,連暗衛都沒留下。鍾離浩顧及皇上和安然的安全,沒有離開,留在梅林的出口處。裡面說話他聽不到,但只要動靜大一些,有點喊聲,他就能及時趕到。

      鍾離赫的簫聲起時,鍾離浩就被那婉轉深情的旋律打動,他知道皇兄擅長吹簫,也聽過好幾次,但出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動人的曲子。

      直到曲子停了好久,鍾離浩還沉醉在其中,那首曲子中,究竟包含著怎樣一種情懷?這是皇兄專門為然然做的曲子嗎?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情深和意切,還有無盡的悲傷?為什麼?這其中究竟有怎樣的故事?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搶走然然的不是皇兄,而是他?

      他正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耳邊突然聽到渾厚卻纏綿的歌聲,皇兄?皇兄竟然會唱歌?還是剛才那旋律,歌詞卻比旋律更加讓人心醉,到心痛。

      然後就是然然的聲音,皇兄再次吹簫應和。他們搭配的是那樣默契,那曲子對於他們,似乎是用心在唱,而不是用嗓子。

      前生、今生、來世?是他們的感情嗎?為什麼他覺得他們才是一對,自己離他們的世界好遠?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想逃走的衝動……

      不!不!眼睛騙不了人,鍾離浩堅定地告訴自己然然是愛他的,然然不會騙他,她親口說了他們只屬於彼此。

      既然她說了不用懷疑,他怎麼可以又懷疑他的然然?不可以,別再想了,有一天,她一定會將一切告訴他的。

      梅林裡,一曲終了,餘音繚繞。

      鍾離赫不捨地放下玉簫:「然然,我放手了,我只要你幸福。今生,你就好好做我的弟妹吧,答應我,不要悄然離開,不要逃走,讓我看得見你。」

      安然一雙水洗的眸子定定地看進鍾離赫的眼睛:「你是我的老大,是我最親的親人,我不會離開的。」

      突然,安然「噗哧」一笑,眼裡淚水未盡:「現在你可是這個天下的老大,有你罩著我,豈不快活?我幹嘛要離開?老大,既然我們接受了老天的恩賜,也接受了老天的玩弄,何不順其自然,活得更好?以老大的才能,你說我們能不能把這個時空的歷史腳步拉快一些?也造一個輝煌皇朝,未必比不過那'開元盛世'不是?」

      鍾離赫寵溺地拍了拍安然的腦袋:「怎麼,金領麗人冷安然在這古代也想一展身手了嗎?要不要老大助你做這個時空的第一女相?或者,你要想做冷則天,老大也願意讓位給你。」

      「去,」安然不屑地一撇嘴,「那個位子累死累活,有什麼好的。男人雄心壯志,玩玩也就算了,我還是做我的小女人,前世就做了一輩子的老姑娘,今生本小姐只想老公孩子熱炕頭。」

      鍾離赫神色一黯:「然然,前世,是我害的你,如果你沒有遇上我……」

      「不,」安然堅定地說道:「我們只是有緣無分,並沒有誰害誰,我並不後悔愛上你。那段愛,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是我前世最甜蜜的回憶。前世,我還是幸福的。」

      鍾離赫輕輕摟住安然:「好,你今生的幸福,老大替你看著,幫你護著,浩兒視你勝過生命,你和他會很幸福的。但是然然要記住,來生,你是我的,我一定會很快找到你。」

      「嗯,」安然哽咽,這份愛,太沉重,但她不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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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8 17:48: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3章 憑什麼?

      靜謐……帶著溫馨,還有無聲的承諾和祝福。

      很多時候,「放下」比「爭取」更難,只有愛到極致,才能無怨無悔地「放下」。

      鍾離赫放開安然的時候,輕聲說道:「浩兒不會離開太遠,因為他不放心。你是他的摯愛,我是他最敬重的皇兄,他一定會守護在能及時趕到的地方。我們的歌聲、簫聲、和琴聲他一定都能聽到。如果他有疑問,你覺得必要、又願意和盤托出的時候,你就儘管說吧。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什麼隔閡,我要你擁有最無暇的幸福。」

      安然含淚點頭,看著鍾離赫那明顯消瘦不少的臉龐,哽咽道:「嗯,我知道了。」她和鍾離赫的狀況,鍾離浩都清楚,串在一起確實有太多的疑點。而且她知道,鍾離浩跟她一樣,是個特別敏感的人。

      「好了,你出去找他吧,這會兒,福子他們也該回來了。」鍾離赫說著點燃了一支響箭放出,他的人都在皇莊外圍,看到信號就會立即回來。

      鍾離浩也看到了信號,往梅林裡走,沒走幾步就看到安然正朝著他跑過來,下一刻懷裡就多了個香香軟軟的嬌人兒

      鍾離浩摟著安然,笑道:「說完了?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鍾離浩什麼都沒問,安然也沒說,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浩哥哥,薛大哥是不是過兩天就要去南方了。我們請他一起聚一聚好不好。」

      「當然好,黎軒和蓉兒今天就會到,我們約了天磊後日在黎軒那裡小聚。對了,黎軒接受你的意見,把他們那府邸改名叫蓉軒莊園了。」鍾離浩一口回道。賜婚之後,只要有跟安然獨處的機會,鍾離浩就喜歡摟著安然,這不,這會兒安然又被強制「黏」在他懷裡。

      安然終於忍不住了:「浩哥哥,你總是這樣……這樣抱著我。不膩嗎?讓我好好坐著好吧?」

      鍾離浩呵呵笑道:「不好,你這不就是坐著了?坐在我懷裡不比坐在這椅子上軟乎?你忘了,你上次在怡紅閣還特意找了兩個人來靠呢?」

      「切」安然撇嘴。 「人家那軟乎,你又沒有。」說完猛然覺得不對,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這話,太曖昧了!然後便見鍾離浩面紅耳赤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安然這具小身體,自從及笄後,就迅猛發育起來,現在前胸已經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一日比一日鼓脹。此時,鍾離浩的手已經不受控制地往那移動。

      安然大窘,也不能推搡或出身製止。南征還在外面趕車呢,只好一側身,深深躲進鍾離浩懷裡。

      鍾離浩的手撲了個空。也驚醒過來,頓時面如豬肝色,幾乎要抬起手給自己兩巴掌。他這是做什麼?他怎麼能這樣褻瀆然然?

      突然,他發覺懷裡的然然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只可憐的小貓咪緊緊扒在自己懷里瑟瑟發抖。嚇得鍾離浩趕緊摟緊安然哄道:「然然乖。乖然然,莫哭莫哭。我再也不這樣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下次要再……再這樣,你就剁了我的手。」

      安然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差點沒笑出聲來。她剛才貓在鍾離浩懷裡想到自己說他胸部不軟乎,就忍不住想笑,這生硬硬的大冰塊要是長一對軟乎的胸是啥樣?哈哈哈。沒想到,大冰塊居然以為自己被氣哭了。

      鍾離浩急壞了:「然然,你莫哭,莫哭了,我這就廢了這雙手。」說著就要鬆開安然舉起手來。

      嚇得安然趕緊坐起身緊緊抱住面前的一隻手:「你幹嘛?你幹嘛?你瘋了嗎?」這下她真哭了,嚇哭的,「你是我的,你的手你的腳,所有所有,都是我的,你敢隨便傷了它們,我,我不會放過你。」

      鍾離浩感動死了,然然都被他氣成這樣,還怕他弄傷自己,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好好好,都是你的,沒有你的允許,我再也不敢了。可是然然,你莫要再哭了,眼睛都要哭壞了,我會很心疼的。」

      安然輕「哼」了一聲,又躲進鍾離浩的懷裡:「浩哥哥,你會一輩子這樣抱著我嗎?到很老很老了,我頭髮都白了,臉上都是皺紋,變成一個醜老太太了,你還會這樣抱著我嗎?」

      鍾離浩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會,不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會這樣抱著你。我們家然然就是成了老太太,也是最美的老太太。」

      兩人不再說話,就這樣緊緊相擁,臉上都是溫馨的笑。好似都在想像幾十年後一個美麗的畫面: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爺爺摟著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雙雙幸福地露著無齒的笑。

      照例,馬車快進城的時候,鍾離浩就出去騎馬了,還未到大長公主府,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口,杜曉玥正在訓斥大管家:「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娘和我。我娘可是外祖母的嫡親女兒,唯一的女兒。」

      鍾離浩皺了皺眉頭,這母女倆怎麼還好意思上門?不知道大長公主沒有對外宣布斷絕關係已經是念在最後一點骨肉情,給他們留了面子嗎?

      門房趕緊開了門,迎鍾離浩和安然的馬車進去,杜曉玥正想也衝進去,被兩個有力的婆子攔住了。管家嘆道:「杜夫人、杜小姐,主子不會見你們的,你們還是回去吧,在這門口拉拉扯扯的實在不好看。」

      杜曉玥大怒:「你還知道不好看?那還不趕緊退開,讓我們進去。真是的,自從這府裡進了亂七八糟、沒有教養的鄉下人,連奴才的規矩都壞了。」

      郭年湘大急,誰不知道鍾離浩這個冰山王爺對那個未婚妻愛如眼珠子?他若想使壞,只怕杜家或者杜曉玥馬上要嫁過去的齊家和齊榮軒都會有麻煩。可是,她想攔住杜曉玥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鍾離浩正好親自扶了安然下馬車。聞言轉過頭來,冷冰冰的目光似一雙鋒利的劍,刺得郭年湘母女和跟隨的丫鬟婆子都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杜曉玥都快哭出來了,顫抖著聲音:「我,我又沒有說錯,她本來就是鄉下長大的。要不是她攛掇,外祖母怎麼會不見我們,這些奴才那裡敢攔住我們?」

      郭年湘趕緊拉住杜曉玥,滿臉討好地看向鍾離浩:「表弟,曉玥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這都是因為我娘生我們的氣,她著急了。」

      鍾離浩冷冷一笑:「生氣?沒這麼簡單吧?你們做了什麼自己不記得?還敢上門來,非要姑姑公之於眾嗎?還有。安然現在不但是縣主,還是太后賜了婚的皇家媳婦,是真正的皇親,將要冠的是國姓。杜夫人要是自己管不了你這個女兒,我不介意讓衙門來幫你管教一番。」

      說完跟安然一起轉身而去。再也沒看那郭年湘母女一眼,可是她們還是嚇壞了,尤其是杜曉玥,雙腿直軟,要不是旁邊丫鬟扶著,就要癱坐在地上了。

      這時。徐嬤嬤帶著一個丫鬟過來了,那個丫鬟手裡捧著一個錦緞盒子。

      徐嬤嬤先向鍾離浩和安然行了禮,然後對郭年湘開口說道:「杜夫人。我們主子說了,郭家和杜家早已沒有關係,杜家嫁女兒也好,娶媳婦也罷,都與郭家。與我們主子沒有關係。既然你們上門來,看在從小看著杜小姐長大的份上。送上兩套頭面作為添妝,一點心意,你們願意就收下,不願意也無妨。至於婚宴,我們主子是不會去的,還請兩位回去吧,在此處糾纏下去,丟的只會是杜家的臉。」

      「不會的,不會的,」杜曉玥差點沒有指著徐嬤嬤的鼻子罵,「外祖母那麼疼我,我成親這麼大件事,怎麼可能就這麼兩套頭面把我打發?一定是你這個老匹婦假傳我外祖母的話。讓我進去,我要親自跟外祖母請安,我要親自請外祖母參加我的婚宴。」說著又要往裡衝。

      徐嬤嬤沒有再搭理她,轉頭對門房說:「主子吩咐了,以後杜家的人再上門,直接請人離開就是了,不用通傳。」

      門房和門上幾為婆子趕緊應了,心想這大長公主是真正要斷絕了與杜家的往來啊。起初雖然有話傳下來,但大家都以為只是主子一時火大,慢慢就會好轉,畢竟是嫡親女兒不是?

      杜曉玥完全愣住了,郭年湘也是大急:「徐嬤嬤,徐嬤嬤,請你跟我娘求個情,即使她老人家身體不適不想去參加婚宴,也請讓瑜兒和瑾兒去玩玩,畢竟是嫡親的表姐妹、表姐弟,讓他們去熱鬧一下也好,還有安然,對,還有安然和君然,他們都可以去啊。」

      杜曉玥最尊貴、最值錢的身份就是大長公主的嫡親外孫女。如果大長公主沒有參加杜曉玥的婚宴,滿堂賓客會怎麼想?誰都知道大長公主的肺病大好,已經出過三趟門了,當然,分別是皇宮、大將軍王府、還有去衛國公府親自謝過衛國公夫人在安然的及笄禮上擔任正賓。

      現在,大長公主如此決然​​地表示不會去參加婚宴,郭年湘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瑜兒和瑾兒能到也好啊,還有安然,現在大長公主府的很多重要人際往來都是由安然代表的。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就是,她的公爹杜宰相並不知道她對瑾兒下手的事,也不知道大長公主不讓他們進府。如果在杜曉玥的婚禮上大家看到大長公主府沒有一人參加,杜宰相很有可能就會查到原因,到時……她真不敢想。

      徐嬤嬤冷笑一聲:「我們主子說了,她不可能親手把年幼的小王爺和小郡主送進狼窩。我們安然縣主很忙,君然少爺也要備考,都沒有那個時間。杜夫人,你們請吧,我還要回去侍奉主子,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說完轉身走到鍾離浩和安然的身邊:「王爺,縣主,你們是否要去給主子請安,我隨你們一起吧。」

      安然笑道:「我們就是等著嬤嬤呢,祖母今日狀態可好?我已經連著三日沒有回來了,想得緊。」

      徐嬤嬤也笑得一臉老菊花:「可不是?只要一天沒見到你啊,主子就直念叨,老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人邊行邊說笑,完全把郭年湘母女剛才的糾纏拋於腦後。

      有了徐嬤嬤剛才的一番話,門房和婆子們也不客氣了,直接把人推出去關上了門。

      郭年湘實在沒有辦法,總不能一直賴在門口,只好帶上杜曉玥走了,當然,她們還是帶走了那個錦緞盒子。大長公主的東西,即使只是兩套頭面,都價值不菲。

      杜曉玥上了馬車還在氣得跺腳:「外祖母是不是瘋了?一個鄉下丫頭,又是請封縣主又是太后賜婚,竟然還是嫁給親王,她憑什麼?她哪裡比我這個嫡親外孫女強了?為了她的笄禮外祖母請了衛國公夫人做正賓,還親自上門道謝。我成親這麼大事,卻是不聞不問,只給了兩套頭面。娘,你說外祖母是不是瘋了?還是被下了迷藥?」

      郭年湘氣道:「閉嘴!還不都是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對瑾兒下手。要不然你外祖母怎麼會這樣對我們?」

      杜曉玥頓時氣短,強撐著回了一句:「怎麼能怪我?還不都是娘選人不當,一個六歲的孩子都對付不了,還被人逮住。要不,這會兒那兩個府都是我們的了,我的嫁妝也不會這麼窮酸。」

      郭年湘氣結,她的嫁妝還窮酸?一般像他們這樣層次的人家,嫁妝較豐厚的都是兩百八十抬,她為杜曉玥準備的是三百抬,可以說是盡了最大的能力,畢竟,她還有三個兒子呢。

      這三百抬,在京城裡也已經是極有面子了,難不成,還想跟首富之女梅琳的六百六十六抬比?

      郭年湘還在冒火,杜曉玥又來了一句:「還有啊,娘,你幹嘛好好的請那個冷安然和夏君然參加我的婚宴啊?你不是知道她被榮軒退過親嗎?沒得晦氣!而且我看到他們兩個就生氣!要不是這兩個掃把星,大長公主府和勇明王府早就是我們家的了。」

      郭年湘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想再跟這個女兒說話,這還是之前那個聰慧可人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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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錦繡布莊

      大長公主對郭年湘母女的強硬態度,讓安然心中很是疑惑,雖然之前大長公主就已經表露出對女兒一家的心寒,但都沒有決絕至此。安然猜想,這中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請安出來,就要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安然突然停在一棵大樹下,定定地看向鍾離浩:「浩哥哥,薛大哥成親那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鍾離浩笑道,「是不是誰亂說什麼了?」

      安然搖搖頭:「沒有人說什麼,但我總覺得哪不對,想了又想,應該就是從薛大哥成親那天開始,才沒見他們杜家的人進府的。之前祖母對杜家只是有點不冷不熱,不至於不讓進門,而且杜曉玥成親,祖母都不出現,也不準備讓我們四個去,這讓外人看起來不就是跟他們沒有往來了嗎?」

      鍾離浩正想張口,安然又繼續道:「還有薛家,之前瑩姐姐,還有國公夫人對我都很好的,可是初六那天的賞梅宴,她們幾乎不與我說話,國公夫人似乎還有意避開。更奇怪的是舒敏,在梅園裡,我吃什麼喝什麼她都要檢查一下,當著薛家人的面都那樣,舒安也不攔著,還一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問過她們,只是回答我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是我知道,肯定沒有這麼簡單。浩哥哥,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鍾離浩輕嘆一聲,這個丫頭太聰明,又敏感,還真是不好瞞她什麼,遂將兩件事情並一件,簡單地說了。

      安然驚呼:「什麼?杜夫人竟然對瑾兒下黑手?那可是她唯一的親侄兒。她也是做母親的人,怎麼這麼狠毒的?還有那個國公夫人,還名門大族呢。這樣下三濫的招術也用,她不怕薛大哥知道嗎?再說了,就算薛大哥真的在我的床上被發現,我也不可能如她的意,沒有人可以逼迫我嫁人,更別說是做什麼妾了。」

      鍾離浩一把將安然緊緊摟住:「然然,答應我,任何時候都不可以隨便傷害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我只要你活著。好好地活在我眼前,其他都不重要。」

      安然大為感動:「就算我的名聲壞了,清白失了。你也不在乎嗎?」

      「你的一切我都在乎,但前提是你得好好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你要沒了,什麼名聲,什麼清白都是空的。」鍾離浩堅定的口氣不容置疑。摟著安然的手臂又加了兩分勁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安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浩哥哥,薛大哥還不知道這件事吧?那就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了。」

      「嗯,我也沒打算讓天磊知道,天磊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這樣陷害於你。他會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我,又不能對付他的母親和妹妹。」在這一點上,鍾離浩和安然的想法是一致的。無論如何,薛天磊都是他們最好的朋友。鍾離浩很清楚,薛天磊對安然的愛護之心並不比他少多少。

      兩天之後,在蓉軒莊園再見到薛天磊的時候,安然的表現並沒有一絲異常。只是奇怪他怎麼獨自前來:「薛大哥,梅姐姐怎麼沒有一起來?」

      薛天磊溫和地笑道:「她娘家有人來拜訪。就留在府裡待客了。」鍾離浩知會他的時候,是說了攜夫人同來,可是他並不樂意讓梅琳介入他的朋友圈,尤其他知道了在賞梅宴上,梅琳為了表示對薛瑩的情誼,對安然相當冷淡之後,更是對她的小心眼極為不喜。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薛瑩喜歡鍾離浩,但感情的事來不得一絲勉強,深受其苦的他也不是沒有勸過薛瑩,只是,薛瑩自己扎進牛角尖裡不肯出來罷了,干鍾離浩和安然何事?

      蓉兒在安然的影響下,正在一點一點地放開自己,也上前跟薛天磊見了禮。

      蓉兒的名字薛天磊聽過無數遍,人卻是第一次見到,心裡暗嘆:好一個純淨溫婉的女子,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難怪這麼多年了,其他女人都入不了黎軒這小子的眼。

      待蓉兒和安然雙雙離開去廚房安排,薛天磊羨慕地拍了一下黎軒:「恭喜你啊,多年苦心總算修成正果!」

      黎軒剛剛見到蓉兒拉著安然的手,落落大方地一起出來見客,心裡就像抹了蜜似地甜,這會兒再聽了薛天磊的話,更是笑得滿臉漾桃花:「哈哈,哈哈,這要多謝然兒了,哈哈,這姑嫂倆還真是投緣,一早兩人見面到現在,就像連體人似的沒分開過,我說大冰塊,你可別泛酸啊! 」

      鍾離浩嗤之以鼻:「切,這還沒成親,就稱上‘姑嫂’了?再說了,我們家然然人見人愛,我要都泛酸,早就成醋海了。」

      薛天磊大笑:「那是,安然的性子好,男女老少都喜歡,冰塊你可要藏緊了哦。黎軒,你小子準備什麼時候辦事?我這一趟去杭城織布坊,一個月就能回來,等你成親後,我再去福城。」

      黎軒笑道:「時間上倒是差不多,我跟蓉兒的親事定在三月初,那時候君兒也考完試了。我跟蓉兒都沒有親人沒有兄弟姐妹,現在然兒和君兒就是我們親親的妹子和弟弟了。所以大冰塊,你可千萬別欺負我們家然兒,她的娘家可不是好拿捏的哦。」

      鍾離浩撇嘴一笑:「小丫頭的娘家人越多,我越高興。我巴不得她仗勢欺人,氣焰囂張一點,要知道我們府裡那些個糟心的人,一時半會兒的還趕不出去。」

      「這你還真不用擔心,你那個小丫頭,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別人要欺負她,一個字,難!」薛天磊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才繼續道:「人對她好,她會對人好,人若對她不好,她可不是個軟麵捏的主。」

      「誰是軟麵捏的呀?」安然笑呵呵地回來了,後面跟著的舒安和舒敏手上各拿了一匹大紅色的布,薛天磊一看就蹦了起來,「搶」過那兩匹布細細地摸了摸,再看了看:「安然,這真的是冰綢和暖緞?」

      「是,」安然笑靨如花,「這是我送給黎軒哥哥和蓉兒姐姐成親做禮服用的,你看織得如何?」

      「好,太好了,手感比我手上那幾匹還要好。」薛天磊由衷讚道。

      「呵呵,那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邊竟然藏著這麼多織布高手。」安然毫不謙虛地誇口,林嬤嬤的手藝已經讓她驚嘆,更令她驚喜的是剛剛發現蓉兒和她的貼身丫鬟小翠竟然也是織布方面的行家,尤其蓉兒一看那兩匹布,竟然就看出很多門道。這幾年,蓉兒住在雲水庵,主僕倆跟著一個婆子學織布,不但供庵里的師父們做衣用,也是庵里的收入來源之一。

      「安然,這……你……」薛天磊很想跟安然開口談合作,又鑑於之前雙福樓的事開不了口。

      安然了然,笑道:「薛大哥,我今天要跟你談兩件事。第一,我準備開織布坊,做布匹生意,織布坊的運作不會和薛家合作,但是只要你負責七彩綢緞莊一天,我們織布坊的產品就會以最優惠的價格供應給你們,與給我們自己直營店舖的價格相同。」

      薛天磊愕然,他沒有想到安然要自己開織布坊,而且這麼直接地說明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供應布料給薛家,但不會讓薛家染指織布的程序。

      安然誠懇地看著薛天磊:「薛大哥,我很信任你,但薛家其他人的誠信度真的不高,而現在薛家並不是薛大哥能說得算的。而且,織布的方法是瑾兒的阿娘留下的,薛天其是造成他們一家慘死的源頭,我實在不能把它給薛家。」

      薛天磊苦笑:「安然不必解釋了,我很理解,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麼做的。安然願意把織好的布匹提供給我,已經是很給我面子了。」

      鍾離浩拍了拍薛天磊的肩:「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永遠是我們的好兄弟,好朋友。」

      安然笑道:「薛大哥,瑾兒的阿娘名叫錦繡,我的布莊會起名錦繡布莊,我還會從織布坊每年的盈利中抽出一部分來,開設一個免費的女子學堂,專門收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子,教她們織布、刺繡、製衣等可以求生的技能,以及簡單的識字和算術。學堂的名字也會取名為錦繡女子學堂,讓人們永遠記住那個織出如此美麗布匹的女子名叫錦繡。」

      黎軒拍掌叫好:「我也可以讓弟子教授他們醫護知識,很多時候還是需要醫女的,可惜大昱只有在宮裡才有極少數的醫女。」

      「太好了,黎軒哥哥,謝謝你的支持。」安然笑得一臉燦爛。

      黎軒不以為然:「我妹子做善事,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麼能袖手旁觀?」

      薛天磊也道:「是的安然,這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有什麼需要薛大哥做的,隨時開口,我很樂意出錢出力。」

      安然點頭:「嗯,到時候我們把銷售區域分成兩半,七彩綢緞莊和錦繡布莊各分一半,你多買一些佈出去,讓織布坊的盈利多一些,不就是支持錦繡女子學堂了? 」

      銷售區域分成兩半?安然真的是盡最大的力度幫自己了,薛天磊越發覺得暖心,這就是一個愛憎分明、玲瓏心肝的女子,可惜……自己沒有那個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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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安然郡主

      安然拉著蓉兒的手:「蓉兒姐姐,你跟我合作織布坊吧,你負責新產品的開發,我負責管理銷售。」

      蓉兒驚道:「我……我行嗎?我不行的,我……我沒有然兒你那麼有見識。」

      安然看得出蓉兒對織布和研究新織法的興趣,也有心想多增長一些見識,不給黎軒丟臉,笑著繼續鼓勵:「你當然行了,一個人只要有興趣,就能把事情做好。人接觸多了,見識自然也就多了。林嬤嬤這兩三個月挑選和培養了一些人,到時候都交給你,林嬤嬤也會幫你。再說了,這個事情對外就是浩哥哥和黎軒哥哥合作,有什麼麻煩事和需要拋頭露面的事就交給他們,但銀子和管事權就在我們倆手上,呵呵,不難的。至於怎麼安排管理人員和看帳目,我可以教你,黎軒哥哥也會教你的。」

      見安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他們面前跟蓉兒討論怎麼使喚他們,怎麼抓住財政大權,鍾離浩和黎軒兩個二十四孝未婚夫不但沒有一點異色,還以一副「心甘情願任你驅使」的姿態看著安然和蓉兒,隨時準備拍著胸脯表忠心。

      黎軒也知道安然作此提議一是蓉兒擅長織布,二是想幫助蓉兒跟外人和事務管理有更多接觸,提升自信。畢竟,蓉兒以後就是蓉軒莊園的女主人。

      「蓉兒,你不是羨慕然兒能幹嗎?其實你也可以的,何況還有我和然兒幫你,你如果有興趣就試試吧。」黎軒看到蓉兒的眼神裡有鬆動,又添了一把火,他真是不希望蓉兒成天圈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亂想。

      鍾離浩也笑道:「是啊蓉兒,這可是你和然然的私房錢哦。再說了。有什麼事都有我和黎軒兜著呢,你不用擔心。」

      蓉兒確實是有興趣的,而且很想讓自己更好一些,能配得上黎軒,終於反手握住安然的手:「然兒,你要幫我,要耐心點教我。」

      安然猛點頭,眾人都笑了。薛天磊看著面前的兩​​對璧人,真是打心裡羨慕。

      黎軒一鼓作氣促成此事:「榮軒莊園隔壁那塊地我早已買下,是擔心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個不靠譜的鄰居。不如就把織布坊建在那。」

      安然很是讚成:「這樣好,但新品開發室就設在莊園內。其他籌備事宜你們兩個男人商量去,我和蓉兒姐姐還有私房話要說呢。用餐的時候再過來。對了,薛大哥,你也要給點意見,畢竟到時候有一半的銷售是你負責的哦。」

      薛天磊欣然應下,即使沒有銷售上的合作。安然的事他都是樂意幫忙的,何況鍾離浩和黎軒都是他的生死兄弟。

      就在安然他們忙著掙錢和黎軒的親事的時候,大昱多處地方發生了民亂,鍾離浩屢屢被召進宮。因為皇上是鍾離赫,安然也比之前更加關注朝廷和宮裡的事。

      原來過去的兩三年由於天氣的原因,農業產量都不是很好。去年更甚,水稻和小麥的產量銳減,導致今年米價飛漲。老百姓的日子艱難,前朝以及當朝某些不安分的人趁機煽動民眾對朝廷的仇恨心理。

      雖然各地的民亂都沒有多大的規模,很快就被壓制下去,但這對剛剛穩定下來沒幾年的大昱皇朝非常不利。而且,據欽天監官員預測。今年的氣像多半還是不利於農事。

      民以食為天,老百姓吃不飽。又怎麼談得上安居樂業,怎能擁護朝廷?

      安然想到了自己莊子裡種的紅薯、土豆、和玉米,這些作物沒有水稻和小麥那麼嬌貴,對土地的要求也都沒那麼高,尤其土豆和番薯,在沙質土地上都能生長。她迅速寫了一份提案,讓鍾離浩帶給皇上。

      鍾離浩看了提案,先是大喜,接著又忍不住泛酸:「然然,你真關心皇兄。」

      安然好笑,踮起腳尖在鍾離浩面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小氣鬼!我更關心你,再說了,你也姓鍾離哦。」

      鍾離浩撫著自己被親的臉頰嘿嘿傻笑,確實,他也姓鍾離,為了這事,他也連著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很快,鍾離赫和鍾離浩兩兄弟進一步完善了安然的提案,找來負責農事的官員相商,迅速劃定了幾個糧食產量特別低或者沙質土地較多的區域開始試點,安然也從幾個莊子上抽出人手到當地指導。

      安然庫存的番薯、玉米、土豆、莊子裡備的種子、甚至部分秧苗全都貢獻了出去,鍾離浩的船隊還從番地大量購買,幾個試點區域陸陸續續都種上了。

      幾個月後,當第一批區域傳來土豆豐收的消息時,鍾離赫藉此大功績再次頒下聖旨,賜封安然為郡主,封號就為安然,封地就是第一批土豆、番薯豐收的區域。連帶冷弘文都因為「教女有方」官升一級,為從三品首席諫議大夫,簡直驕傲得不行,現在冷府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誰不羨慕冷弘文命好,生了安然這麼一個才貌雙全又福運無邊的嫡親女兒。

      冷弘文、冷弘宇兄弟商量之下,又擴建了在福城的冷家祠堂,告慰冷家祖先,同時在京城郊區建了家廟,這些都是大家、世家必備的行頭。

      當然,冷弘文更不敢忘了對安然、對夏家的承諾,早就給冷安蘭定了福城莆縣的一戶人家做續弦,等半個月後安梅嫁進齊家,就要接著把安蘭抬去莆縣了。那戶人家也算當地一個大財主,而且有兒有女,也不需要安蘭生育。在謝氏看來,這樁親事對安蘭來說,已經很好,算不上委屈了。一個不能生育的庶女,還是姨娘被趕出府的庶女,還想鬧哪樣?可笑的是,這樣的人竟然敢肖想慶親王爺?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和勇氣?

      冷府被眾人羨慕,齊府卻是成了最大的笑話,也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又挖出了當年退親的事,現在齊家幾乎被認定是大昱最沒有福氣的人家。最近齊榮軒都不敢去翰林院了,實在是怕了那些嘲笑的眼神和奚落的話語,只好三天兩頭告假,越發讓上司不喜。在福城的齊知府和齊夫人也雙雙病倒,可是為了半個月後齊榮軒娶冷安梅進府為平妻的事,齊夫人還是抱病上路,趕進京,他們齊家現在可不敢得罪冷家得罪冷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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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無題

      齊府,杜曉玥的院子裡,郭年湘在丫鬟的帶領下匆匆進屋。

      「玥兒,你沒事吧?你還懷著孩子呢,怎麼跟榮軒鬧起來?你這孩子真是的,輕重不分,萬一傷到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郭年湘的聲音比人到得更快,這個女兒真是來討債的,幾天不鬧騰就不安寧。

      「娘,娘,您要給我做主啊,我不要活了。」坐靠在床上的杜曉玥意見她娘進來,就大聲嚎起來,手裡還抱著一個大瓷碗,裡面是百香居新推出的酸梅糕。

      郭年湘嘆了口氣:「你這又是怎麼了?為了那冷安梅進府的事?榮軒和你婆婆不是早都說過了嗎?那平妻只是個名頭,榮軒碰都不會碰她,比個侍妾都不如。再說了,這當初也是你自己同意的啊。我一開始就不滿意他們齊家,不是你自己非要選擇齊榮軒嗎?」

      「他……他們騙我,他們說因為那冷安然命薄克親他們才退親,還說是冷家下套陷害齊榮軒才不得不娶冷安梅。實際上……實際上是他和冷安梅被人抓包才要換親,他……他們母子跑去大將軍王府再次求親被人家趕出來,還在路上攔冷安然的馬車求人家點頭。娘,他到現在都還惦記冷安然那個掃把星。」杜曉玥憋了一肚子的話稀里嘩啦一口氣倒了出來。

      「閉嘴。」郭年湘氣急,他們現在的處境還不夠遭嗎?這個沒腦子的女兒還在添亂,「她現在可是皇上親封的有封號有封地的郡主,你想害死你們齊家等我走了你再罵,不要連累杜家。」

      「娘?」杜曉玥驚愕,眼睛睜得溜圓,她娘怎能這樣對她?她已經受了一肚子委屈。

      「你叫我有什麼用?現在你外祖母根本不理會我們,就差沒有親自對外公佈與我們斷絕關係了。因為這事你祖父祖母也不待見我們。你現在再折騰能折騰些什麼?你又憑什麼折騰?人是你自己選的,騙也好,不騙也罷,你現在都是他們齊家的主母,好好生一個兒子出來,抓好手上的銀子,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他齊榮軒再惦記冷安然又能怎樣,人家可是安然郡主,是未來的慶親王妃,哪裡是他能夠惦記的?」

      杜曉玥一撇嘴:「什麼郡主、王妃?不就是一個鄉下丫頭?如果不是她害的我們。說不定我現在就是郡主,是王妃了。」

      郭年湘見杜曉玥越說越不像話,索性站了起來:「你好自為之吧!沒事我回府了。你是已經嫁出去了。可你還有三個弟弟,我不能讓他們被你連累。」前幾天相公向她透露了一個消息,暗殺瑾兒的那個人是被皇上的龍衛抓到並送到大長公主府的,她現在還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好,無論如何。都要為三個兒子著想。

      「娘,您……您不管我了嗎?即使外祖母不理我們,祖父還是當朝宰相啊!」杜曉玥大叫,可惜郭年湘依然堅定地走了,頭都沒回一個。

      杜曉玥氣得把周圍能抓到的東西都摔了,好不容易等她的氣平了一些。她的奶娘余嬤嬤才勸道:「夫人,老奴的妹妹妹夫在宰相府里當差,聽說現在皇上很是重視慶親王爺和安然郡主。還說安然郡主有興邦之福,連老百姓都很感謝郡主呢。相爺明令縣主和三位少爺不許再去招惹大長公主和安然郡主,縣主就算不顧及她自己,也要顧及三位少爺,夫人還是體諒一下縣主吧。」

      「誰體諒我?誰體諒我?」杜曉玥低吼。憑什麼?憑什麼連皇上都高看冷安然一眼? 「難道我就要被那個掃把星壓一頭嗎?」

      余嬤嬤暗自嘆氣,嘴上只好安慰道:「她的姐姐到時候不就壓在夫人您的手裡嗎?」

      對啊。杜曉玥的眼睛一亮,雖然冷安梅是庶女,但她們畢竟是親姐妹啊!

      杜曉玥算計著借冷安梅之手報復安然,在冷府待嫁的冷安梅卻是因為不知要如何從安然手裡多弄些添妝來而急得團團轉。冷府為她準備的嫁妝單子她已經看到了,總共就三十六抬,什麼莊子舖子之類一律沒有,最後還是冷老夫人添了一張福城八十畝薄田的地契。

      謝氏的貼身丫鬟還故意「在她背後」跟其他丫鬟說,平妻也是妾,庶女嫁出去做妾,三十六抬嫁妝已經很豐厚了。

      她有心慫恿老夫人開口,可惜安然極少回府,每次到冷老夫人那裡又都有冷弘文和謝氏陪著,請了安就走。

      現在安然封了郡主,冷弘文和謝氏更是小心,生怕冷府裡誰惹到了安然,壞了他們冷家的前程。大哥冷安松正在準備舉人試,還指望著以後能扒著安然和慶親王,每次來信都讓她不要去招惹安然。

      她屈居為平妻已經低了那正妻杜曉玥一頭,現在嫁妝又差了這麼多,三百抬和三十六抬,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行,她一定要從安然那裡多弄一些來,比冷安菊那個賤丫頭多一些不過分吧?

      她正在兀自心煩,貼身丫鬟過來告訴她安然已經去了老夫人那裡,老爺、夫人、和二老爺二夫人都陪著。

      安梅趕到慈心院的時候,二夫人李氏正拉著謝氏的手樂呵:「可不是嘛大嫂,這次卉兒能談到這麼好的親事,都是託了然兒的福,要不是然兒帶她去燕王府參加那個牡丹宴,林尚書夫人哪裡會知道卉兒,還有卉兒在牡丹宴上露了一手,她那彈箏的技能也是桂嬤嬤教導得好呢。

      李氏是真的很感激安然,冷弘宇現在已經升任工部五品郎中,分管農事。朝廷第一批推廣土豆、番薯、玉米的外派監管農官中就有冷弘宇,是慶親王親自舉薦的。冷弘宇也爭氣,本來就擅長管理農事,又特別珍惜這個機會,全心全力地投入於工作,他負責的區域最快出了成果,一回到京城就被調到工部。

      現在安卉又定了一門好親事,是禮部尚書家的嫡次子。以安然對他們二房的態度,只要安和明年的春試能夠上榜,以後的前程,安然和慶親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當然,前提是他們一家謹守本分、踏踏實實,不要有非分之想。

      安梅昨日就已經聽說了安卉定親的事,此時看到他們母女喜氣洋洋的笑臉更是嫉恨得暗自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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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太少

      安梅給冷老夫人請了安就坐在了老夫人身邊。如今,廳房的正面中間擺了兩個主位和一個高几,老夫人的坐榻擺在了主位的右下首。

      安然坐在右邊主位上,左邊那個位置,自然是為慶親王爺準備的,雖然鍾離浩至今還沒有來過冷府一回。

      冷弘文一看這安梅沒有給安然見禮就坐下,立馬瞪起了眼睛:「你的規矩學到哪去了?不知道要向郡主行禮嗎?」

      安梅懵了,這是安然封為郡主後第二次回府,但安梅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見到她,忘了要先給郡主行過禮後才輪到給祖母、父母行禮,這就是先君後臣,先國後家。可是現在……再站起來行禮嗎?她咬著唇,求助地看著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動了動唇,終究沒有開口。冷弘文兄弟再三跟她說了,安然現在是郡主,還即將是皇家媳婦,其次才是冷家的女兒。忠孝忠孝,自古都是先講忠,再講孝。如果對安然不敬,就是對皇家不敬。而且皇上愛屋及烏,對安然這個準弟媳非常重視,現在冷家的前途都靠著安然。

      安梅見老夫人都不為她說話,無奈之下站了起來,正要向安然行禮,就聽到安然的聲音:「不必了,父親,我要回大長公主府了,父親若有什麼事,可讓人來傳話。」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安梅一急之下脫口而出:「二妹妹,我下月初二就要出閣了。」

      「哦,我知道了。」安然莞爾一笑,「我月底陪大長公主祖母去進香,要在別院住十天,應該是趕不回來了,不過。我準備了兩套上好的頭面作為添妝,會讓人提前送過來。」

      兩套頭面?安梅愣住了,隨即憤憤道:「你給安菊的添妝可是六套頭面六套衣裳,還有鋪子和莊子。」

      「噗哧。」桂嬤嬤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有意看了冷弘文和謝氏一眼,讓他們簡直無地自容,哪有向姐妹要莊子舖子作添妝的。

      不待冷弘文開口,安然淡淡笑道:「對啊,那是我娘託夢給我,讓我代她給菊兒妹妹的。我娘走後那五年。菊兒年年替我抄經盡孝,我身無分文被趕到莊子上,也是菊兒把她身上僅有的一點積蓄都給了我。那點子東西是她該得的。」

      冷弘文頓時老臉發燙,把安然棄在莊子上五年是他如今最怕被人提起的事,今天竟然又被安梅給揭開,怒不可及,立馬吼了過去:「你還要不要臉了?庶女出嫁。還只是個平妻,換在別家的姐妹,給兩件首飾添妝已是很好,然兒給你準備了兩套頭面你還敢嫌少,嫌少就不要了,留給你妹妹安蘭吧。」

      冷安梅哭道:「爹。你們不能這麼對我,那個杜曉玥的嫁妝有三百抬呢,我那麼一點。嫁過去怎麼跟她平起平坐?」

      謝氏「驚」道:「梅兒,你怎麼跟杜曉玥比,人家可是宰相府的嫡女,她母親當年的嫁妝幾乎可以擺下三間屋子,你那姨娘可是什麼都沒給你們留下。我湊齊那三十六抬已經動用了我自己的嫁妝呢。老爺,妾身可真是盡力了。」她看著冷弘文的眼神無限委屈。

      冷弘文冷哼了一聲:「他們姨娘當年嫁過來。八抬都沒有,你給她三十六抬我都嫌太多了。她要再鬧,減到二十四抬,其餘的給蘭兒。」他現在看安梅、安蘭姐妹都極為不喜,老是惹得安然想起舊事,這不是戳他的臉麼?這次安梅的親事,他就沒想辦得多熱鬧,畢竟現在京城很多人都在傳當年退婚的事,他真是恨不得讓世人都忘了他還有安梅、安蘭這兩個女兒。

      眾人都是第一次聽到安菊私下里為安然做的事,難怪她的親事安然出手如此大方!

      冷弘宇和李氏又聯想到安然回福城前後對他們二房態度的不同,心想應該也是看在他們對夏芷雲真心敬重的份上吧。暗自決定以後更要注意謹守本分,不要跟安然玩心眼,這個侄女心裡明鏡似的。

      冷安梅完全傻了,她之前想好了十幾種說辭,軟的硬的都有,鐵了心要從安然這裡補足嫁妝,沒想到安然一句輕飄飄的「我娘託夢給我」就讓她全然無法施展。冷弘文竟然還要把那一點可憐的嫁妝減為二十四抬?

      心口一陣銳痛,就這麼暈了過去,忘記了還有人在府門口等著呢,她這一暈,她的丫鬟怎麼知道要通知那人離開呢,還是讓她鬧?

      冷弘文兄弟親自送安然的馬車出府,誰知剛出門沒兩步,一個人影「嗖」地一下躥到安然的馬車前面,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郡主放過我的女兒,求郡主放過我的女兒……」

      安然一聽,這聲音似乎有幾分耳熟呢,舒安卻是已經瞄到了那人,冷笑一聲:「郡主,是林姨娘。」

      「噢?」安然笑道,「你去打發她。」又招手讓舒安附耳過去,輕聲說了幾句話,舒安出了馬車,正好聽到冷弘文的訓斥聲:「林雨蘭,你早已經被趕出府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林雨蘭沒有想到冷弘文會送安然出來,這,這該怎麼辦?

      她的頭腦轉不過彎來,可是此時圍過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她只能繼續磕頭「郡主,求求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的女兒是你的親姐妹,請您善待她們。」

      舒安噗哧一笑,提高了聲音:「啊呀,這不是林姨娘嗎,你勾結自己的娘家嫂子,親自安排自己的貼身丫鬟給親生女兒下蠱毒,我們郡主不計前嫌,出手相救,讓人給你女兒解了蠱毒,怎麼不善待她了?」

      圍著圈看熱鬧的人「哄」地一聲集體憤怒聲討:

      「難怪被趕出府,哪有這麼惡毒的親娘?」

      「就是就是,看這長相就是刻薄惡毒的主。」

      「這樣的人,還敢來糾纏安然郡主,真是可惡」

      「就是,誰不知道安然郡主是大昱的福星,出錢出力幫老百姓種土豆種玉米,能吃飽又能做菜,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

      林雨蘭是想用「名聲」迫使安然讓步,舍出錢財來給她的兩個女兒添嫁妝,不是有句話叫作「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嗎?安然現在身份高貴,又將嫁入皇家,自然怕名聲有礙。

      沒想到舒安一上來就大聲揭發她的醜事,更沒想到眾人對安然的評價如此高。也顧不上裝可憐了,指著舒安怒道:「你胡說!」

      舒安不屑地丟了一個白眼過去:「那天可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場呢,是不是胡說請個太醫來給你女兒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不可以,太醫一看就會有很多人知道安蘭不能生育。

      林雨蘭正要反駁,就聽到舒安繼續說道:「那蠱毒解了,你那侄兒就成了廢人了。有親朋好友在福城的,隨便一問不就知道了?你說是不是胡說呢?」

      「你……」林雨蘭一個字才出口,人群裡突然衝出兩個人,撲上來抓住林雨蘭就猛打猛掐,後面還跟著幾個人:「怪不得我兒子不……,原來都是解那蠱毒害的,你這個賤人,那事情明明是我們商量好的,又不是我一個人造的孽,憑什麼就我兒子受苦?還害得我們家傾家蕩產?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娘你大哥的?我不管,你們家安蘭,必須嫁給我們英俊。」

      破口大罵的正是林雨蘭的大嫂包氏,跟包氏一起怒打林雨蘭的可不就是林英俊?

      舒安暗樂,這些人甚麼時候也跟來京城了?還這麼巧這當口聽到她的話。

      包氏嘰里呱啦罵的一通罵,正好證實了舒安的話,人群中沸騰起來,各種各樣的物甚向林雨蘭、包氏、和林英俊身上招呼過來。

      等三人臉上身上都掛了很多五顏六色的菜葉、爛鞋底之類,京城府尹才帶著人「匆匆」趕到,指著林雨蘭和包氏一行喝到:「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攔截安然郡主的車駕?全部帶回衙門,細細審問。」

      包氏嚇得「噗」一聲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攔截郡主的馬車,與我們無關啊。都是這個人,她謀害郡主不成反害了自己的女兒,還害了我的兒子,請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京城府尹走到安然車前,恭恭敬敬地向車裡問道:「郡主可好?可有受到驚嚇?下官未能及時趕到,還請郡主寬恕,下官這就把他們全部帶走。」

      安然溫和的聲音從車里傳出:「有勞大人了,本郡主先走一步。」趕車的柱子叔一聽,「駕」了一聲就輕輕揮起馬鞭,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京城府尹又向冷弘文行了禮:「冷大人,這些人可是府上的親朋?」

      「不,不是,」冷弘文矢口否認,「那個女人曾經是冷府的妾,兩年前因為謀害嫡女被趕出府,其他人都是她的親戚,與我們冷府無關,府尹大人請便。」

      當好不容易被丫鬟們弄醒的冷安梅跌跌撞撞地趕到大門這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雨蘭和包氏等人全被捆在一條繩子上,讓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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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陰

      似乎只在一夜之間,京城裡各大小茶館的說書先生都開始搶著說一個新話本,內容很老套,但故事很精彩。故事裡姨娘苛待嫡女、謀奪原配嫁妝,庶姐用藥勾搭嫡妹的未婚夫,姨娘勾結娘家人給嫡女下蠱卻害了自己女兒,嫡女不計前嫌救庶妹,庶姐眼紅嫡妹財富、再次勾搭被逐姨娘破壞嫡妹名聲強要添妝……

      說書先生們一個個說得繪聲繪色,好似自己都曾親臨其境,親眼所見。聽書的人聽得人人義憤填膺,眼淚滴答,然後就是同仇敵愾。

      故事中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某幾個聽眾「突然」想起冷府門前的「姨娘跪求」事件,一傳十,十傳百,每個人都會心地長長「哦----」了一聲,再加上一句「原來如此。」

      被禁足的冷安梅聽了丫鬟的回報,差點沒有再次暈過去。狠!這是誰的手筆?太狠了!巧!舅舅一家甚麼時候來了京城?來得太巧了!

      她謀劃了好長一段時間,就為了狠狠算計安然一筆,卻似乎落進了別人的算計!

      這下,她的嫁妝確實添了重重的一筆,墨黑淒涼的一筆,大街小巷中很多人都在「稱讚」她和齊榮軒是「最般配」的一對,一個夠賤,一個夠衰。

      出嫁那天,齊榮軒只是派了自己的奶娘和貼身小廝來迎娶,二十四抬嫁妝和冷安梅的深粉色花轎一出冷府大門,門就從後面關上了。聽到那重重的關門聲,轎子裡的冷安梅淚如雨下,冷弘文今天一直沒有露面,甚至不願意出來接受她的臨別一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冷家放棄了。

      更淒慘的是,她從側門直接被抬進齊府最偏最小的院子。沒有大紅喜字,沒有紅燭高照,新郎也沒有踏進小院一步。

      她後悔了,她要是沒有一心想從安然哪裡算計添妝,她還有三十六抬嫁妝,還是冷府的女兒,安然郡主的姐姐,齊府多少還要給足面子。

      不,如果她一開始沒有搶安然的親事,沒有與安然交惡。憑自己的才貌,也許也能像安卉那樣嫁一個貴門嫡子做正妻。

      冷府裡,此時的冷弘文是又氣又怕。還不敢表現出來。冷府雖然被拖累被狠狠摔了一巴掌,但那些說書先生們好歹把他冷弘文給摘了出來,濃墨重彩都在姨娘庶女的狠毒和嫡女的委曲求全。

      這些日子,他派人查了一下,所有蛛絲馬跡都指向一個人。慶親王鍾離浩,而這些所謂「蛛絲馬跡」都是明顯有人故意讓他看到的。

      鍾離浩這是在為安然出氣,也是在警告他。鍾離浩可以因為安然給冷家面子,讓冷家沾光,但他絕不是心慈手軟的,一旦任何人對安然不利。他狠下心來可以不顧及任何情面。

      謝氏知道後也是心驚,前一次德妃召她進宮的一幕幕又顯現在眼前。

      那天,德妃先說了柔瑩郡主被送去家廟的事。雖然德妃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她佈在坤寧宮裡的眼線說好像是柔瑩想傷害安然惹惱了鍾離浩。誰都知道鍾離浩對皇后一向敬重有加,為了安然卻是對皇后最疼愛的小堂妹柔瑩都下了狠手。

      德妃想讓謝氏把安然和鍾離浩拉上二皇子的船,現在皇上最器重的就是這小兩口。謝氏好笑:「我只是個繼母,而且慶親王和安然那厲害丫頭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娘娘憑什麼認為我拿得住他們?」

      德妃詭異地笑了笑,一揮手。唯一留在內殿侍候的尤嬤嬤也出去守在門口。

      德妃讓謝氏靠近,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謝氏臉色大變,而且一連變了幾種顏色,一絲恨意夾雜其中飛快地閃過,只是她微垂著頭,連精於察人異色的德妃都沒有發現。

      謝氏略微平息了一下心氣,冷聲道:「慶親王的狠絕娘娘可是剛剛還在提及,別說以他們二人的敏銳,很難讓他們入套,即使成了又如何,連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給,讓我和我們冷府吃不了兜著走他有的是辦法。」

      「無妨,本宮自然能護你們周全,只要他們入了套,本宮就有法子拿住他們,那個冰山王爺什麼都不在乎,偏偏把你們那安然郡主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自然不敢拿她的聲譽作賭注。」德妃娘娘優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她以中等容貌能夠在后宮各種國色天香中拔得頭籌,占得四妃之首,甚至把那與皇上青梅竹馬的皇后都比下去,她能讓她的二皇子在三個皇子中最得聖心,沒有一點觀人察人之能,沒有拿捏人心之手段,怎麼可能做到?

      見謝氏還在猶豫,德妃從茶几的屜子裡取出一塊葫蘆形玉佩,輕輕放在茶几上:「表姐可認得此物?」

      謝氏一眼瞟見那玉佩,氣血上湧,頭一暈,身子明顯晃了晃。好不容易咬牙撐住,定了定神,雙手哆嗦著拿起那玉佩仔細看了看,頓時淚如泉湧。

      德妃眼裡閃過一絲得色,她能提出要求,從來就不容人拒絕:「如果辦成此事,讓慶親王和安然郡主甘心扶持二皇子上位,立太子之日,本宮一定讓表姐見到你的長子。」

      「你……五年前,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謝氏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時他出了點意外,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沒想到他被人救下,本宮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德妃渾不在意地用竹籤從面前的碟子中刺了一塊酸梅糕放進嘴裡,暗嘆這冷安然真是才財色福哪樣都不缺,可惜了,自己下手慢了一步。不過能拉上慶親王鍾離浩,也許這步棋才是最有力的一著,老天還是寵愛她的。十歲那年,一個遊方道士就跟她的父親說,她命中帶貴,有得天獨厚的機緣,可享一世富貴。不過,她怎麼可能滿足於現在的這點富貴,她注定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謝氏抬起頭,直直看到德妃的眼裡:「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你說他死就死,說他活就又活了?」

      德妃一笑,舉起右手指著屋頂:「本宮發誓,你的長子還活著,而且現在過得很好,如有半句謊言,讓本宮被打入冷宮,不得好死。」

      大昱的人都很重視誓言,尤其是指天為誓,而且宮裡的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冷宮」兩個字。謝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他的兒子還活著,她的兒子還活著。

      謝氏正在獨自發楞,冷紫月進來了:「娘,您發啥呆呢?上次從宮裡回來您就總這樣,是德妃娘娘又要您做什麼嗎?」

      謝氏回過神,安撫地笑了笑:「娘娘能讓我做什麼?不就是討好安然和慶親王。月兒你也看到了,慶親王把安然捧在手心裡,容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你看看那安梅母女的下場。記住娘的話,千萬不要去招惹安然,多學學安卉,人家現在靠著安然就得了一門難得的好親事。」

      紫月不屑地一撇嘴:「有什麼好?不就是尚書家的嫡子嗎?還不是長子呢。」

      謝氏輕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還真別小瞧了這個嫡次子,他娘是西定侯唯一的嫡親姐姐,與皇后娘娘、燕王妃都是閨中密友,而且嫁妝豐厚,善於打理,又只得了兩個兒子,長子善武,年紀輕輕就是三品帶刀護衛,這個次子好文,不出意外,明年的春闈一定能金榜題名。」

      紫月「啊」了一聲:「那哥哥不是又要多了一個強勁對手?對了娘,哥哥今年剛剛參加秋闈,回到京城來,開春就參加春闈,會不會太辛苦?不如明年再考。」

      謝氏搖了搖頭:「皇上登基這幾年,求才若渴,連續增設了科考,明年春闈是最後一次。這次若不考,就要等三年後,萬一考不好,又要再等三年。」

      紫月緊張地抓住謝氏的手:「娘,那天那疊銀票是準備給哥哥走關係的吧?」

      謝氏笑道:「當今皇上對科考舞弊之事查得最嚴,只要逮到就終生不能再參加科考。再說了,那些銀子都是娘留給你置辦嫁妝的,不要讓你哥哥知道。」

      紫月愣住了,娘不是一直說哥哥考取功名是他們母子三人的希望嗎?現在變了?

      謝氏看到紫月疑惑的表情,頓了一下,解釋道:「男兒就應該有擔當有志氣,靠自己的努力去求取功名富貴。你是女孩,又是妹妹,紫鈺他應該讓著你的。」

      紫月「哦」了一聲,隨即笑起來:「哥哥一直對我最好,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都留給我,他才不會計較這些銀子。娘,哥哥一定要等放榜之後才回京嗎?您說他能不能考得比冷安松好?」

      謝氏寵愛地撫了撫紫月的腦袋:「再等十幾日就知道了。這會兒該是學琴的時間,不要賴在娘這裡偷懶,快去。」

      從窗子裡看著紫月出了院子,謝氏的臉一下變得陰沉。在這個世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女兒紫月和那個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兒子。想到那個兒子,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心裡不斷地吶喊:「葉璃兒,總有一天,我要把所有的痛都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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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喜事接二連三

      冷安梅出嫁後不到一個月,冷安蘭的夫家也來京城接親了。冷弘文不想被人知道,匆匆地打發他們上路,連個宴席都沒擺。安然同樣沒有回冷府,只是讓人送去兩套頭面。

      這幾日安然日日魂不守舍,生意也不關心,設計圖也不畫,連曲兒都不聽了,「一心一意」地等待秋闈放榜,一有點動響就問是不是報喜的上門了。倒是君然本人悠悠哉哉,藉著等待放榜這段時間放鬆腦袋,不是纏著鍾離浩練武,就是跑到榮軒莊園去「度假」,帶著瑾兒滿山跑。

      舒安哭笑不得:「郡主,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您參加秋闈呢,您放心,這鄉試對少爺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一定能中舉的。」

      安然一撇嘴:「我當然知道他能考中。」心裡又默默加了一句:重要的是能不能弄個解元當當?古代不是有那個什麼「三元及第」的說法麼?這解元可就是第一「元」了。當然,這只能放在心裡想,要是不小心讓君然知道了,可不給他增加壓力?

      呵呵,安然承認自己很虛榮,見著君然讀書那麼有天分,又肯努力,就不由自主地想嚐嚐「三元及第」是什麼味道。

      正想著,就聽到「中了,中了」的歡呼聲,下一秒就見冬念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郡……郡主……少爺中了……頭……頭名……」冬念接過舒敏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又深喘了兩口氣,才繼續道:「我和舒霞姐姐從夏府回來,剛好在門口遇到來報喜的衙差,這會兒他們還在前院喝茶呢,大管家給了好大一個紅包。舒霞姐姐去主院給大長公主報喜去了,頭名,真的是頭名啊,我再三跟大管家確認了呢,呵呵,我們少爺可真厲害。」

      「賞,兩府的下人,夏府的下人,每人都賞一個月月錢,君然院子裡的賞兩個月。」安然豪氣地一揮手。 「每人再加兩塊百香居的新款點心。」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大長公主的笑聲:「賞,通通賞。你們郡主賞一個月,本宮再加一個月,哈哈哈,我們君兒這是不是最年輕的解元了?」

      徐嬤嬤也笑道:「可不是?還要過十日才是君然少爺和郡主的十六歲生辰呢。」

      「對對對,這個生日可得好好辦。把君兒書院裡的先生、還有交好的同窗都請來。」大長公主笑得滿臉放光彩,「派人去大將軍王府報喜了嗎?還有浩兒那裡。」

      「去了,都去了,榮軒莊園也派人去了,順便接君然少爺回來。」徐嬤嬤答道:「報喜的人一來,大管家就派人去各處道喜去了。 」

      「好。好,府裡又可以趁機熱鬧熱鬧了。」大長公主大笑道:「不行,我現在就得去確定宴客名單。好早些發帖子出去。」說完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桂嬤嬤讚道:「呵呵,大長公主現在這身體,比我都要強多了。」

      喜事帶喜事,君然從榮軒莊園回來的時候,又帶了一個喜訊----蓉兒有喜了。原來那報喜的小廝一進莊園就遇上從新品開發室出來的蓉兒。趕忙上前報喜,蓉兒這幾日跟安然一樣滿心焦急地等著發榜呢。這一高興一激動竟然暈了過去,幸好黎軒跟君然就在不遠處的浣花溪里抓魚,趕緊跑過來給蓉兒檢查,一把脈就樂傻了,蓉兒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這下安然忙壞了,讓牙婆送了十幾個靈巧本分的丫鬟、婆子到榮軒莊園,自己也趕過去幫著蓉兒挑選。

      蓉兒身邊只有一個貼身服侍的小翠,人很貼心可靠,但跟蓉兒一樣不善人情世故,也不懂得怎麼照顧孕婦,安然讓劉嬤嬤過去幫襯蓉兒直到她生產完,順便幫著調教一下內院的下人。

      蓉兒和黎軒喜壞了,她們都沒有親人長輩,師父玄德道長也是個男人,而且至今不肯跟來養老,黎軒成親後就回山里去了。黎軒雖然是神醫,但這女人懷孕生產還是有很多講究的,而且他也不能時時跟在媳婦身邊,有個有經驗的女性長輩在府裡自然不一樣。劉嬤嬤是安然的奶娘,又是從小在大將軍王府跟著夏芷雲,此時過來幫著照顧蓉兒,管理內院,無論能力還是可靠性,都是無可挑剔的人選。

      成親前蓉兒多數時間不在,內院也就沒有分得那麼清,內院的下人除了小翠,就是幾個粗使婆子。現在蓉兒已是榮軒莊園正兒八經的女主人,又懷了身孕,負責各種差事的丫鬟婆子自然要大大添加,以後孩子出生,更甚。

      而蓉兒是個小丫鬟(雖然沒有入奴籍)出身,後來又一直跟著黎軒和玄德道長,再後來多數時間在雲水庵里,與人交往少,處事極簡單,管理人、事之類都是在新品開發室剛剛開始一點點地學。

      劉嬤嬤對鍾離浩、黎軒、和薛天磊都懷著一份特殊的感激之情,現在黎軒是安然、君然的大哥,又是準姑爺鍾離浩的過命兄弟,沒有理由不樂意幫這個忙。黎軒成親的時候她也來榮軒莊園幫過幾日,對蓉兒,對莊園都還有一些熟悉,也很喜歡那個仙女似的蓉兒。

      黎軒和蓉兒給劉嬤嬤準備了一個離蓉院最近的小院,又堅持讓她自己挑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隨身侍候。劉嬤嬤本來就不是奴籍,安然姐弟更是從來都把她當養娘看待,黎軒和蓉兒自然也視她為長輩。

      忙完蓉兒這邊的事,安然就開始張羅生日宴,去年生日的主題是安然及笄,今年就是君然中解元了。當然,對外的說法是君然的親生父母早亡,不知具體出生日期,因為跟安然長得太像,索性就把自己的生日也定在安然生日的同一天了。

      這個世上,蹊蹺的事極多,尤其在這京城,尤其在富貴人家。外人不管五分猜測也好,九分推斷也罷,也只能在自個兒府裡、在被窩裡白扯幾句,面上總是不敢說三道四。再說了,與他們何干?能巴著這姐弟倆才是關鍵,人家不但有大長公主義祖母,大將軍王外祖父,自己還特爭氣,一個是準慶親王妃、深得皇上重視,另一個未滿十六歲就成了解元,文采斐然,據說連謝言博大學士都讚不絕口、一老一小經常促膝探討學問,來年開春的春闈上,指不定就能金榜題名,前途無量啊。

      生日宴上,一個夫人實在忍不住,與旁邊幾位夫人小聲道:「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連福氣都一樣好,這不明白著是八字都差不多嘛?」

      另一人看著不遠處那桌上冷老夫人和謝氏的方向笑道:「可不?唉,可惜啊!」至於她「可惜」的是誰是什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其它人紛紛掩口跟著笑,然後趕緊轉移話題:「這君然少爺還沒定親吧?誰家有合適的好閨女,可得抓緊了。」

      「就是就是,來年金榜題名時,可不搶破頭?」

      ……

      謝氏是第一次見到君然,今天安然和君然又是一身姐弟裝,只要眼睛沒有瞎的,任誰都不得不感慨「萬能的巧合」。謝氏饒是聽說過多次,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幾乎驚呆了。待回過神來,看著冷老夫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有這麼一個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沒有見識又自以為是的婆婆在,什麼事都有可能。

      冷弘文是錐心地痛啊,本來今天這裡最得意的人應該是他,應該是他!如此優秀的龍鳳胎,是他冷弘文的嫡子嫡女!只有他冷弘文,才能生得出如此優秀的子女!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怨誰?他應該怨誰?

      旁邊的官員們自然不能「體察」出冷大人的心痛,紛紛舉著杯向他祝賀:「冷大人,這次貴府的兩位少爺也都中舉了,聽說二少爺還是第五名呢,恭喜恭喜!」

      「可不是,這君然少爺也是貴府先夫人名下的養子呢,要我說,冷家還真是文曲星庇佑啊!」

      冷弘文堆出滿臉笑意接受恭賀,心裡卻在滴血,什麼先夫人名下的養子?是他的親子,嫡親的兒子!

      歡慶的酒宴過半的時候,誰也沒想到,皇上身邊的福公公親自代皇上來送賀禮,除了一套極品血硯送給君然這個少年解元,還有一對雪玉麒麟是送給安然、君然兩姐弟的生辰禮物。皇上帶了頭,太后、皇后和其他各宮主子自然也都大方地賞賜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安然本就是已經定下的皇家準媳婦,何況這兩人還是大長公主正式開席認下的義孫義孫女,也算是沾親帶故的「表親」,賞件生辰禮物也屬正常。

      眾人更加沸騰了,外院、內院分別爭相給君然和安然敬酒道賀,順便靠近些「沾沾福氣」,突然,一直陪在安然身邊笑咪咪的陳之柔被剛端上來的一盤紅燒肘子膩著,緊皺著眉乾嘔起來,安然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把她扶到一邊人少的地方,讓舒敏給她看看。

      陳之柔很囧地看著安然:「肯定是今天貪嘴,吃得太油膩了,大好的日子,真是不好意思。」

      安然正要開口安慰,就看到舒敏笑得一臉燦爛:「恭喜恭喜,您這是有喜了,快兩個月了。」

      安然頓時笑逐顏開:「太好了太好了,呵呵,我就要做姨母了。快,快讓人去前院給葉姐夫報喜。」

      陳之柔則是呆住,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看到舒敏笑著肯定地向她點頭再次確認,這才伸出雙手手輕輕撫上小腹處,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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