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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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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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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30: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0章:矛盾,爭執

    蘭翊舒看著自己被蘇心漓緊握住的手腕,目光一點點的向上,落在了蘇心漓的臉上,因為剛吐過,她的臉色,真的難看極了,有幾縷髮絲淩亂的披在臉上,那樣子看起來憔悴到了極致,沒有一丁點的精神,那雙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的是濃濃的惶恐和不安,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狂躁,她似乎真的是很害怕,握著蘭翊舒手腕的手不停的用力用力,原本抿著的嘴唇也變成了咬,擔心著急的仿佛都快要哭出來一般,她這模樣,蘭翊舒自是覺得心疼,同時又覺得生氣。

    「蘇心漓!」

    蘭翊舒重重的叫了聲,蘇心漓恍然回過神來,抬頭,一雙水汪汪的明眸無措的看向了蘭翊舒,那無辜又害怕的模樣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甚是惹人憐愛,蘭翊舒的心,沒由來的,一下就軟了,但是在看著蘇心漓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憔悴虛弱的仿佛風一吹就能倒過去的樣子,蘭翊舒就覺得害怕,心底也生出了不安的情緒來。

    蘭翊舒深深的看了蘇心漓一眼,想要掙開她的手,蘇心漓一下變的更慌了,握著蘭翊舒的手越發的用力,蘭翊舒狠了狠心,一下就掙開了,轉身走到了房間的梳粧檯前,蘇心漓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裡一驚,有些傻住了,白皙的臉,那眼眶一下就紅了,心裡更像是空了一般,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才一抬頭,眼前忽然多出了一面銅鏡,她看著鏡中那個狼狽不堪的女子,一下就傻眼了。

    同樣的臉,同樣精緻的五官,但是曾經她認為明媚的媚眼兒卻只有黯然和慌張,還有恐懼,總之,全是讓她心驚的負面情緒,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樣蒼白憔悴的一張臉,配上那淩亂的房間,在略有些昏暗的房間,看起來就像是個女鬼,她想,那應該不是一個十四歲女孩該有的情緒,也不該是出現在她臉上的神情,一直以來,她都要求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必須平靜淡然。

    「蘇心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蘭翊舒的聲音有些重,說話的口氣,也微微的有些沉,在看到蘇心漓一臉受傷的模樣時,蘭翊舒的心也在滴血,以致於他拿著銅鏡的手都是顫抖的。

    蘇心漓聽到蘭翊舒的聲音,一下抬頭,她那雙紅紅的眼睛蓄滿了眼淚,她緊咬著唇,那模樣,真的可憐極了,她死死的瞪著蘭翊舒,好半晌,才開了口,「蘭翊舒,你是嫌棄我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間蹦出來的,極為的艱難,那輕柔的聲音,也有些哽咽,話剛說完,她蓄在眼眶的淚水就洶湧而出,一滴一滴的,從她的眼角,順著臉頰,緩緩地滑落,有些直接滴落在了地面,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安靜房間,極為的清晰。

    蘭翊舒見蘇心漓這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心亂,他還是覺得生氣,但心裡憋著的那口氣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了,嫌棄她嗎?他愛她還來不及,怎麼愛都覺得不夠,怎麼可能會嫌棄她?她就是這樣想她的嗎?

    「蘇心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的樣子,比現在不知道狼狽多少倍,我們認識這麼久,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我何曾嫌棄過你?」

    蘭翊舒握住銅鏡,同時雙手扣住了蘇心漓兩邊的肩膀,「我不是嫌棄,我是生氣,我在擔心,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一定要這樣讓我擔心嗎?蘇心漓,什麼時候你才能為自己著想一下?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我會有多心疼?」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看向蘭翊舒,完全的不知所措,眼淚流的更快了,從認識到現在,這是蘭翊舒第一次和她發脾氣,一直以來,他都是清貴溫和的,在只有她的時候,他會想方設法的占她的便宜,那時候的他會比較死皮賴臉,在她最需要幫助,最需要依靠的時候,他總是會在她的身邊,提供她想要的一切,他默默的做著這一切,很快讓她習慣他的存在,蘇心漓從來沒想過,他會對自己生氣,會和她發脾氣,因為始料未及,沒有任何的徵兆,也或許是因為太過在意這個人了,蘇心漓的第一反應就是害怕,害怕蘭翊舒因為討厭她這個樣子就從她的身邊離開。

    「蘭翊舒。」

    蘇心漓輕輕叫了聲,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而她這個樣子,讓蘭翊舒心裡越發的生氣,在他看來,他認識的那個女孩,不論什麼時候都該是意氣風發的,自信淡然的,她該是高傲的,不需要因為任何事情低頭,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性,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因為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對她的感情都不會改變。

    「我知道你在擔心害怕什麼,但是蘇心漓,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不,不是,應該說,那些你擔心害怕的事情,就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你可以將那所有的一切都當成噩夢,只是噩夢而已,你難道要被一個噩夢困住一輩子嗎?蘇心漓,不要整日再想那些事情了好不好,你的人生屬於你自己,你應該開始自己新的人生,我不求你自私的只為自己而活,但是在發生事情的時候,能不能為你自己考慮一下?就當是為了我,可不可以自私一點點?」

    定國公府的人對蘇心漓真心實意的好,蘭翊舒對他們自然也是有好感的,但是再怎麼有好感,這些人加起來也是遠遠不及蘇心漓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高的,他一直都覺得,蘇心漓比一般的女子苦,因為她所承受的,比一般女子多太多,她肩上扛著常人根本無法負荷的重擔,而且她還會一直扛下去,不管他怎麼勸,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所以他從來就沒有讓蘇心漓放下定國公府的想法,更沒有試圖為此做過任何努力,而是選擇和她一起承擔,但是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蘇心漓心裡就只有定國公府,他根本就無法找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更不知道自己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見不得蘇心漓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這樣虐待自己。

    蘭翊舒不敢奢求蘇心漓對定國公府的事情置之不理,因為他深知她不可能會那樣去做,她說了,她重生最大的意義就是保護定國公府的人還有顧南衣他們不受到任何的傷害,還有報仇,而他,根本就不在她的預期裡面,更何況,蘭翊舒心中清楚,他認識的蘇心漓,是個善良乖巧並且重情重義的人,而他這樣喜歡她,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但是在他眼裡,沒有什麼是比蘇心漓重要的,他希望她好好的,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同時,不要因為擔憂忐忑,讓自己變的不寧。

    其實,當初在崖底,蘇心漓告訴他那些事情的時候,他其實是半信半疑的,他信任蘇心漓,但是她說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過荒誕不羈了,太過讓人難以置信的,但是接下來發生的水患,雪災,還有定國公府內賊的事情,無一不在證明著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實的,還有她當初在冷宮的反應,也很難讓他對這些事情懷疑下去,所以他能夠明白諒解蘇心漓那種惶恐不安的心情,但就算是這樣,他心裡還是覺得生氣,氣蘇心漓這樣不憐惜自己。

    蘇心漓淚眼汪汪的盯著蘭翊舒,她動了動唇,好幾次想要張口,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那樣死死的盯著蘭翊舒,自私一些嗎?如果是別的事情那還可以,但是定國公府的人,她怎麼可以?她怎麼能讓他們再次受到傷害呢?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住替她擦拭眼淚的衝動,將手中拿著的銅鏡強塞到了蘇心漓的手上,「蘇心漓,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蘭翊舒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他走的極快,就好像後面有人追他似的,蘇心漓扭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視線越來越模糊,她伸手擦了擦眼淚,用力的吸了幾口氣,還是沒看到蘭翊舒,她自己舉起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臉,雖然眼睛和鼻子紅紅的,但依舊難掩絕色容顏,只是沒有神采,就像是個沒有靈魂,沒有生氣的玩偶,蘇心漓想到蘭翊舒,心中大痛,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另外一隻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那個地方痛的要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突然痛哭出聲。

    是她,錯了嗎?雖然重生的那一刻,有想過要復仇,但對她而言,守護定國公府還有顧南衣他們的安危是最大的責任和目標,這樣想來,她似乎應該是沒有錯的,但是想到蘭翊舒剛剛生氣的模樣,想到他的訓斥,她怎麼覺得,是自己錯了呢,蘭翊舒去哪裡了呢?他還會回來嗎?他會不會不要自己了?也對,她有什麼好的,不過是表面看著風光而已,真正瞭解的人,一定會避之不及吧。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擔心,越想越覺得害怕,整個人膽戰心驚,如履薄冰,她一直蹲在地上痛哭,手腳都發麻了,因為情緒激動,渾身上下更是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因為蘇心漓進來的時候,將守在門口的丫鬟都遣退了,而且她以前並不怎麼在定國公府住,府裡的丫鬟對她多是又敬又怕的,就算隱約聽到了她的哭聲也不敢靠近,所以一直都沒人來,流雲回來的時候,才一進屋,就看到蘇心漓蹲在地上,蘇心漓已經停止哭泣了,只是兩邊的肩膀聳動的厲害,流雲進來之前,就已經有丫鬟告訴她,蘇心漓似乎在哭,流雲見狀,忙跑了過去,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輕輕的叫了聲,「小姐。」

    她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瞧見蘭翊舒,心中有些了然。

    「小姐,您餓不餓?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您想要吃些什麼,我即刻讓人準備。」

    流雲的聲音輕柔,似乎是在誘哄,真的是哭了嗎?流雲心裡頭又是擔心又是忐忑,因為她在蘇心漓身邊伺候了這麼久,還從來沒見她哭過,而且還如此的傷心失態。

    蘇心漓埋在膝蓋上的頭搖了搖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垂著腦袋,用手將眼淚擦乾,然後緩緩的起身,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她自己踢掉了鞋子,流雲見狀,忙上前伺候她脫掉身上的衣裳,然後將被子整好,服侍蘇心漓上床休息。

    蘇心漓躺在床上,背對著流雲,「我累了,想要休息。」

    因為剛剛大哭了一場,蘇心漓的聲音有些嘶啞,而且透著股說不出的疲倦,流雲見她這頹廢的樣子,再聽她無精打采的聲音,心中越發肯定她是和蘭翊舒鬧矛盾了,不然的話,蘭公子這時候必定會守著小姐,就算他有事好了,如果好好說的話,小姐何至於哭的這般傷心?雖然蘇心漓方才是背對著流雲起身的,並且直奔床榻,不過流雲伺候蘇心漓更衣的時候,發現她的一雙眼睛全腫了,這蘭公子也真是的,這事情一樁樁的發生,小姐已經是疲於應對了,這時候,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讓小姐這般難過啊。

    ------------

    蘭翊舒才轉身一離開,心裡就已經後悔了,他覺得自己說話的口氣太重了,話說的太過了,不應該將蘇心漓一個人撇在房間,總之,他覺得自己事事都做錯了。

    他與蘇心漓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短了,而且從一開始,他不就知道她的想法和目的了嗎?定國公府對她的意義,他不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嗎?現在,定國公府有危難,她覺得擔心,她覺得害怕,她心中忐忑,不是情理之中的嗎?她今年才十四歲,而且她原本就是個為他人著想比自己多的人,既然這些,他都知道,他又在發什麼脾氣呢?而且蘭翊舒,她怎麼可能會不在意你呢?她如果不在意你的話,怎麼會願意冒著被人唾駡的風險縱容著他佔便宜?她要是不在意你的話,怎麼可能在金鑾殿上向皇上請旨賜婚?她要是不在意你的話,那樣善良的她怎麼會捨得讓顧南衣難受,堅持與你在一起呢?這樣的想法,讓蘭翊舒極為懊惱起來。

    蘭翊舒忽然意識到,對於蘇心漓上輩子的經歷,並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耿耿於懷,他也是一樣,每每蘇心漓提起定國公府危機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想起顏司明那個渣,那個人,似乎也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他那樣那樣的愛蘇心漓,對那個人,怎麼可能一丁點都不在意呢?只是因為太過在乎蘇心漓,在乎到他就算在意,依舊會選擇無視。

    蘭翊舒離開院子後,齊雲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不過現在,他卻不敢離蘭翊舒太近,更不要說像之前那樣以下犯上,與他談笑風生了,他伺候蘭翊舒十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發脾氣,那樣子,算不上恐怖,只是齊雲心裡卻毛毛的害怕,因為在他的意識裡,蘭翊舒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雲淡風輕的,他從來沒想過他會動怒,不過轉念想到他動怒的原因,齊雲又覺得不足為奇了,蘇心漓的事情,總是可以輕易的牽動公子的情緒。

    他就這樣走了,漓兒她一定會很難過吧,在感情上,她一直都那樣沒有安全感,她肯定又該胡思亂想了,但是現在就回去的話,蘭翊舒心裡頭又不願意,倒不是說和蘇心漓鬥氣,一直以來,他讓步都習慣了,並不在意多一回,只是事情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他希望蘇心漓能仔細考慮一下他的話,至少,讓她知道,他有些生氣了,那樣的話,她今後多少會吸取教訓,照顧好自己,至少現階段,她能聽自己的話,好好休息,這段時間,流雲一直都在定國公府照顧雲氏並不怎麼清楚,但是一直陪在蘇心漓身邊的蘭翊舒卻心疼的緊,蘇心漓她實在是太累了,他真的擔心,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會扛不下去,就算能熬下去的話,她又能熬多久呢?她要是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辦?只要一想到這些,蘭翊舒就覺得自己心亂如麻。

    「齊雲。」

    跟在蘭翊舒身後的齊雲聽到他叫自己,忙應了一聲,幾步就走到了蘭翊舒的身前,「公子。」

    其實他想勸蘭翊舒來著,最近蘇心漓已經夠累夠難受的了,不管蘭翊舒怎麼想,就算是為了她考慮著想,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跟在蘭翊舒身邊這麼多年,齊雲太清楚了,要是蘇心漓難過的話,他家公子絕對好受不了,就像現在,齊雲敢打賭,蘭翊舒滿心想著的絕對是蘇心漓,擔心她這個,擔憂她那個的,與其他在這裡,兩個人繼續遭罪,還不如早點回去,兩個人心裡都能舒服。

    「你去調動十個人來,然後安排給夫人的嫂子和舅媽。」

    蘭翊舒只簡單吩咐了一句,至於怎麼安排,知曉狀況的齊雲自然是有數的,並不需要蘭翊舒多說些什麼,齊雲道了聲是,心中卻在腹誹,同時也有些無奈,他如天神一般的公子當真是被蘇心漓吃的死死的,就算這時候生她的氣,兩個人鬧矛盾,可他心心念念想著的還是她的事情。這要是平時,蘭翊舒下這樣的命令,齊雲必定會勸幾句,因為蘭翊舒要調動的這些個人,至少會有那麼幾個是不能隨便挑選的,那就只能從那只隱衛裡面挑選,不過這畢竟是定國公府,程鵬他們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齊雲擔心蘭翊舒的身份曝光,引來危險。

    「公子,少夫人接連受刺激,身子不好,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齊雲說完,根本就不敢看蘭翊舒的臉色,逃也似的離開了,蘭翊舒看著他溜得飛快的身影,抬頭看了眼天空,遠處天邊的晚霞,已經變成了瑰麗的暗紅色,很快,天就要暗了,蘭翊舒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他抿著唇,安靜的思考著等會向蘇心漓解釋的說辭,他有些擔心,蘇心漓因此會不理自己,因為他一直都知道,蘇心漓做事,不單單對別人狠,對自己也是一樣,尤其是在男女的感情上,她的防備意識很強,比誰都害怕受傷,她現在會不會和剛才的自己一樣都在氣頭上呢?她會不會覺得與其自己這樣一直擔心難過,還不如一次了斷的好?一貫沉穩的蘭翊舒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不知不覺間,天色就暗了。

    蘭翊舒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酉時已經快過去了,院子走廊掛著的燈籠全部都是亮的,但是蘇心漓的房間卻沒有點燈,有些黑漆漆的,流雲回來後,見蘇心漓的狀況不對勁,就一直在房門口守著,看到蘭翊舒,忙迎了上去,「蘭公子。」

    她心裡是有些埋怨蘭翊舒的,不過現下見他回來,心裡卻是一喜,松了口氣,解鈴還許系鈴人,蘭公子回來,安慰小姐幾句,比什麼都管用。

    「公子走後,小姐哭了好久,現在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流雲在蘭翊舒要進屋的時候,快步上前,刻意壓低聲音說道,蘭翊舒看了她一眼,蹙著眉頭,「你下去吧。」

    天色已經暗了,屋子裡沒有點燈,不過有走廊的燈光照射進來,所以並不會黑漆漆的,但還是有些暗,不過蘭翊舒夜視很好,看四周還是十分清楚的,他走到床邊,撩開簾子坐下,「漓兒。」

    他試探性的叫了聲,聲音很輕,滿是溫柔,還有愧疚。

    蘇心漓在床上雖然躺了許久,不過她並沒有睡著,雖然流雲說話的聲音很輕,蘭翊舒走路的聲音也很輕,不過蘇心漓還是聽到了,神經一直緊繃,胡思亂想的她終於松了口氣,從蘭翊舒離開到現在,她一心就想著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沒心思去想定國公府的事情。

    蘇心漓閉著眼睛,背對著蘭翊舒,沒有說話,雖然如此,不過蘭翊舒猜想,蘇心漓應該是沒有睡過去的。

    「生我氣了?」

    蘭翊舒脫掉鞋子,也上了床,那輕柔的口氣聽起來有些討好。

    「我剛剛說話確實是重了一些,是我太衝動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氣了,你要生我氣的話也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因此就離開我,我是不會同意的。」

    蘭翊舒的口氣真摯,又有些耍無賴,他再怎麼生蘇心漓的氣,也是沒想過要和她分開的。

    「我剛剛是吩咐齊雲辦事去了,你不是說要讓人監督慕容雨她們嗎?我--」

    蘭翊舒的話還沒說完,背對著他躺著的蘇心漓蹭的一下忽然坐了起來,她轉過身,雙手緊緊的摟住了蘭翊舒的脖子,黑暗中,安靜的房間,可以清晰的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正說著話的蘭翊舒一下被蘇心漓摟住,整個人有些怔住了,不過很快,他就笑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心裡最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他覺得,蘇心漓似乎也是離不開自己的,並不僅僅是因為她需要自己幫忙的那種離不開,而是情感上的牽絆,就像他對她一樣,是無論如何都割捨不下的。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想讓你好好休息。」

    蘭翊舒摟著蘇心漓的腰,將她抱在懷中,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眉頭擰的更緊,她的手,真冷,身上也是,沒有溫度,蘭翊舒伸手拿起她身後的被子,將她整個人裹了起來,然後牢牢的摟在懷中,「漓兒,你有考慮過嗎,若是你倒下了,我該怎麼辦?」

    蘭翊舒越說,將蘇心漓摟的越緊,那輕柔淺淡的口氣,流露出因為極為在意而產生的擔憂和懼意,蘇心漓也摟著他,像是要將自己嵌進他的身體一般,她靠在蘭翊舒的肩上,聽著他說的話,緊咬著唇,卻還是忍不住,再次痛哭出聲,她哭的大聲,而且極為的肆意,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

    「蘭——蘭翊舒,你嚇——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以為你會不要我呢。」

    她的聲音,依舊有些嘶啞,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而且還有些斷斷續續的,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不過蘭翊舒還是聽清楚了,甚至於她話中的驚懼,委屈,還有害怕也一併入了耳,她說的那樣直接,哭的又是那般的傷心,蘭翊舒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罪人。

    蘇心漓就像是個孩子似的痛哭,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她怕蘭翊舒覺得她是個累贅麻煩,只會給他添亂找麻煩,然後就不要她了,蘭翊舒離開後,她的心,一刻都沒有安寧,當真是空蕩蕩的,膽戰心驚,不論想什麼事情,就算是定國公府,她也覺得沒什麼意思,提不起勁,時間越久,經歷的事情越多,她發現,自己越是離不開蘭翊舒。

    「傻瓜,我都說了,我是因為關心你才會那樣的,你只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啊,而且,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要沒了你,我一個人過,有什麼意思?蘇心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不要你的,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我還是會纏著你的,我要和你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蘭翊舒的耳邊,聽著蘇心漓的哭聲,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他說話的時候,也紅了眼眶,他越想心裡越覺得懊惱,明明知道蘇心漓最是沒有安全感,為什麼還要離開,而且定國公府的問題,有什麼好爭執的,蘭翊舒瞭解蘇心漓,他知道她擔心什麼,所以他總能給她想要的,說的話,也能夠安慰她不安定的心。

    原本還在痛哭的蘇心漓聽了蘭翊舒的話,忽然笑出了聲,她推開蘭翊舒,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盯著他看,滿是淚水的臉,嘴角卻是上揚的,「蘭翊舒,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

    蘇心漓抿著唇,信誓旦旦的說道。

    「但是蘭翊舒,你下次再不要這樣了,在生氣的時候離開。」

    蘭翊舒點點頭,做發誓狀,「絕對不會了。」

    蘇心漓咧嘴笑了,「蘭翊舒,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不過我現在有點累了,我先休息了。」

    這一刻的蘇心漓,完完全全就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蘭翊舒的擔憂,蘇心漓的腦海不是沒閃過那樣的念頭,她害怕,因為某些問題,自己和蘭翊舒分歧會越來越多,她不想自己和上輩子那樣,所有的情緒都被一個男人牽動,那樣擔驚受怕的但是現在,對蘭翊舒,想要放手,已經來不及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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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發表於 2017-3-9 10:24: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1章:棋局

    蘭翊舒走後,蘇心漓滿心牽掛著的都是他,他回來了,而且還說了許多讓她放心的話,蘇心漓自然安心了不少,如蘭翊舒所言,她也確實是累了,躺在床上,貼在蘭翊舒的懷中,沒一會就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流雲擔心有人打攪到蘇心漓和蘭翊舒,一早就起來守在門口了,所以當蘇心漓睡到日曬三竿的時候,依舊沒有人將她吵醒,至於蘭翊舒,他倒是一早就醒過來了,不過他知道,蘇心漓這時候睡的是極其不安穩的,他要起身的話,肯定會把她弄醒,所以並沒有起床,就一直看著她睡覺,那張臉,神采奕奕也好,沮喪頹廢也罷,或者是焦躁不安,不管是哪一面的蘇心漓,蘭翊舒似乎都看不夠。

    蘇心漓哺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蘭翊舒專注的盯著她看,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短了,蘇心漓已經漸漸習慣了蘭翊舒這樣的眼神和視線,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不自然,她眯著眼睛,對著蘭翊舒笑笑,現在,讓她牽掛憂愁的事情一件也沒少,可一覺過後,蘇心漓的心情比之之前卻輕鬆了一些,她意識到,越是煩亂著急,就越是亂,那個時候,控制情緒最好的法子似乎就是好好休息,讓自己冷靜下來,蘇心漓笑著往蘭翊舒的懷中繼續靠了靠,閉著眼睛,汲取著蘭翊舒身上熟悉的氣息,心中升起一種名為滿足幸福的情緒。

    只要這個人,還在她的身邊,只要這個人,像他說的那樣,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

    蘇心漓忽然覺得,那些讓她煩躁不安的事情,現在想想,並沒有那麼的恐怖,同樣的事情,用她現在平和的情緒想起來的時候,她的心情,完全不會像之前那般的慌亂不安,想起昨晚上自己的失控,蘇心漓覺得簡直可笑。

    蘭翊舒的一隻手枕著蘇心漓的腦袋,另外一隻手緊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他輕撫著她的背,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問道:「餓不餓?想要吃什麼?」

    蘇心漓搖了搖頭,「蘭翊舒,我就想抱著你。」

    這樣溫暖真實的懷抱,輕易的就可以安定她煩亂的心。

    蘭翊舒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任由蘇心漓抱著,溫涼的嘴角上翹,他喜歡蘇心漓這樣依賴他。

    一直到辰時差不多過去了,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才起床,就在門外守著的流雲聽到裡面的動靜,轉身吩咐下人準備早膳,然後進了屋,和昨日相比,睡了一覺的蘇心漓面色明顯要好許多,臉色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精神好了很多,蘇心漓看到流雲,對著她溫和的笑了笑,「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這些事情,讓其他下人來做就可以了,你下去休息吧。」

    這兩天定國公府發生了太多事情,流雲作為事件的當事人,同時也是受害人,受了許多苦,也遭受了不少罪,蘇心漓不用問也知道,從早上到現在都沒人進來打擾,必定是流雲的緣故,她看著流雲蒼白憔悴的臉,還有那極為明顯的黑眼圈,自然十分不忍心。

    「奴婢知道了。」

    流雲並沒有推脫,領了蘇心漓的命令後,轉身就去吩咐下人準備熱水了,然後依著她的意思去休息了,她心中清楚,自己的精神確實不好,若是留下來繼續照顧的話,很容易出錯,與其如此,還不如下去休息,養好精神。

    蘇心漓簡單的洗漱後,陪著蘭翊舒一起用了些早點,這才去沐浴的,她換了身乾淨嶄新的衣裳,綰髮梳妝,等再回去見蘭翊舒的時候,嘴角掛著淺笑,儼然就是那個自信淡然,從容明媚的少女,蘭翊舒見她如此,心中自然是寬慰的,還有種說不出的驕傲,他的漓兒,只要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做好,不管再怎麼樣的艱難,她比任何人可以想像的都還要堅強。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滿意的神色,臉上的笑意也濃了幾分,她很清楚,蘭翊舒昨天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她從來都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為自己而活嗎?她是做不到了,但是她不能也不想蘭翊舒因為她的事情擔心,知道的越多,承受的越多,這個道理,她比誰的領悟都還要深刻,但是蘭翊舒說的對,她不能讓那些暫時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徹底捆綁住,她的人生,並不應該就只有那些事情而已。

    蘇心漓深吸一口氣,看向蘭翊舒的時候,她心中在想,不論發生什麼事,她絕對不能像昨晚那樣自亂陣腳,她要自信淡然,因為那樣慌亂的思緒,她根本就下不了任何有意義的決定,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那樣慌亂不安,是因為有蘭翊舒,因為她覺得有蘭翊舒可以依靠,他會替自己拿主意,但是蘇心漓忽然擔憂起來,如果蘭翊舒有一天不在她的身邊呢?

    蘇心漓笑著進了屋,喝著茶的蘭翊舒也站了起來,他走到蘇心漓的身邊,牽起了她的手,讓蘇心漓坐在他身邊的位置,然後親自給她斟了茶,遞到她跟前,「你不是說,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嗎?」

    蘭翊舒抿著唇,雖然他沒有向蘇心漓再提對不起三個字,但是他的眼神,還有舉止間透露出的都是歉意,在他看來,蘇心漓接過他的茶,就表明她已經不計較昨日的事情了,事實上,蘇心漓並沒有因為那件事情生他的氣,比起生氣惱火,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蘭翊舒一走了之,害怕蘭翊舒不再管她。

    蘇心漓接過茶,喝了一口,淺淺的笑了,她並沒有將茶水放下,而是雙手捧著茶水,「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了。」

    蘇心漓的笑容溫和,口氣也極為的平靜。昨日,蘭翊舒離開又突然回來,她當時是有許多話想要對她說的,但是睡了一覺,過了一晚,那些她想說的話,好像忽然間又不想說了,因為覺得似乎沒有說的必要了,而且她最想說的已經說了,她希望不管今後蘭翊舒多麼生她的氣,都不要離開,蘭翊舒已經答應她了,那樣,就已經夠了。

    「定國公府的事情呢?也不想說了嗎?」

    蘇心漓愣了愣,捧住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她先是垂下了腦袋,過了半晌,又抬頭看向了蘭翊舒,她漂亮的媚眼兒瞪的很大,清楚的倒映著蘭翊舒認真的模樣,她濃密卷翹的睫毛顫了顫,良久,蘇心漓一直都抿著唇,沒有說話,她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糾結。

    理智上,蘇心漓覺得自己不應該將那些事情告訴蘭翊舒,她心裡是有些怕蘭翊舒會再生氣的,之前,蘭翊舒從來沒有那個樣子過,因為極度的在意,所以蘇心漓極為的在意蘭翊舒的感受,而且對蘭翊舒,就算到了現在,她心裡也是覺得有所虧欠的,她覺得蘭翊舒應該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她所有的一切,被定國公府捆綁住就算了,蘭翊舒並不需要,她真覺得自己已經夠麻煩蘭翊舒了,她擔心有一天,他會因為無法負荷那不屬於自己的重擔,從她的身邊離開,因為就算是她,有些時候也會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蘇心漓自認為不是守不住秘密,沉不住氣的人,但是在蘭翊舒跟前,她卻從來不願意刻意去隱瞞什麼,她重生而來這樣奇怪隱晦的事情她都告訴蘭翊舒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在蘭翊舒跟前,她總是留不住話,而且一直以來,她已經習慣一有什麼事情就和蘭翊舒商量了,這樣大的事情,她一個人拿主意,她心裡總覺得沒底,不安的很。

    蘇心漓的猶豫和糾結,蘭翊舒自然能夠感受的到,他抬手,握住了蘇心漓捧住茶杯的手,「說吧,你四哥的話到底讓你想到了什麼,你為什麼會那樣失措害怕?」

    蘇心漓抿著唇,依舊沒有說話,擰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思考衡量著些什麼。

    「漓兒,我說過,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與我說,我會與你分擔,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承擔了這些可能會離你而去,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昨日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定國公府,而是你不好好照顧身體,你為定國公府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諒解,但是必須不能傷害你自己,你不想定國公府出事,我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蘭翊舒太清楚了,要是定國公府出了什麼事的話,蘇心漓必定不得安寧,要是她的那些親人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痛不欲生,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說吧。」蘭翊舒像哄小孩似的,他知道,蘇心漓心中應該是想告訴他的,只是因為昨日的事情想說又不敢說而已,如果她今日不說的話,今後有什麼事情,她肯定也會藏在心裡,單想想,蘭翊舒就覺得害怕。

    「你還記得昨天四哥說的那句話嗎?他說,如果那個奸細是他母親的話,他和三哥五哥二舅舅他們該怎麼辦?他說,他們必定會方寸大亂,如果不是二舅媽,而是大舅媽呢?你說,大舅舅還有大哥二哥他們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方寸大亂呢?蘭翊舒,如果內奸是二舅媽還好,畢竟三哥在朝堂上任職,他不過是個工部侍郎,就算出了錯,我也能幫他擔著些,至於四哥,他就在東郊的軍營,大不了頹廢一段時間,還有五哥,他是從商的,錯了大不了傾家蕩產從頭來過,但如果是大舅媽就完全不一樣了,大舅舅和大哥駐守邊境,而且在軍中擔任要職,如果大金或者是南夏在他們方寸大亂的時候發動進攻,蘭翊舒,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自己的(妻子)母親,是敵國的奸細,對於從小接受精忠報國的定國公府男兒來說,必定是難以接受的事實,蘇心漓絕對相信,就算沉穩內斂如大舅舅和大哥,他們肯定也會方寸大亂,到時候輕則決策失誤,造成邊境失守,重則的話,蘇心漓根本就不敢想。那些想要對定國公府不利的人肯定會借機興風作浪落井下石,百姓肯定也會紛紛質疑,到時候,定國公府必定會被推倒風口浪尖,她和定國公府是一體的,肯定也會受牽連,她說什麼,估計皇上都不會相信。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張煞白的小臉,也不由擰起了眉頭,也有些明白,蘇心漓昨日反應為什麼會那般的激烈了,這確實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蘭翊舒,你不覺得,這所有的一切,就像被精心佈置的棋局嗎?定國公府的人,正淪為棋局上的棋子。」這才是蘇心漓最最擔憂的,也是她心裡最最恐懼的,因為那些她想要保護的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算計操控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蘭翊舒你說,那個人到底的花了多少的時間佈置?五年,十年,十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

    慕容雨是這棋局中極為重要的棋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了,聽外祖母說,她很小的時候,就經常來定國公府玩,所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在她嫁給大舅舅之前嗎?從流雲告訴她的訊息來看,她的病,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這具體多長的時間,蘇心漓還真的算不出來,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心驚,那個人,步步謹慎,步了這麼久的棋局,就是為了覆沒定國公府,這樣深沉的心機,這樣好的耐心,蘇心漓單想想,就覺得忌憚。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緊握住她的手,他能感覺到,蘇心漓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手心以一種完全能感知到的速度,一點點變涼,到最後變的和冰塊似的,他能感覺到蘇心漓的恐懼,就算她此刻的神情看起來還算淡然,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心裡也莫名的生出一種擔憂來,不過他卻沒有太多的恐懼,他握住蘇心漓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像是在安慰她的不安,「有什麼可怕的?他精心佈置了這麼久,到現在,不是已經被你識破了嗎?而且,你還有我啊,只要我們兩個聯手,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呢?」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淡然的口氣,卻透著濃濃的自信。

    「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蘇心漓,不管你的對手如何,強大也好,無能也罷,你都會與他們抗爭的不是嗎?既然這樣的話,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兩個,全力以赴就好。」

    蘭翊舒與蘇心漓的目光對視,說的極為認真。

    蘇心漓懵然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昨天確實有些亂了陣腳了,也對啊,不管對手怎麼樣,都改變不了,她不會因為他們無能渺小就心生輕視,也不會因為他們強大就繳械投降,自暴自棄,定國公府在琉璃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想要覆滅他們的人比比皆是,他們能成功,怎麼可能是無能之輩呢?

    「這件事情,我會和外祖父商量,想辦法將他們調回來,或者不要在那麼重要的邊塞地區。」

    蘇心漓絕對相信,那個野心勃勃的人在琉璃有內應,不然的話,怎麼會那麼巧合,大舅舅和大哥兩個人就到了那樣的地方?但是如果一下將兩個人都調派回來的,必定會引起慕容雨他們的懷疑,而且她雖然已經貴為丞相,但是在軍事上,並沒有任何的實權,如果讓外祖父和皇上說,皇上未必會答應,帝王多疑,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居心叵測,懷有異心,因為定國公府有內奸的事情,暫時是絕對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的。

    蘭翊舒抿著唇,手指在蘇心漓的手背上,輕輕的點了點,似乎是在很認真的思考些什麼,蘇心漓也不打擾他。

    「如果讓大舅舅和大哥兩個人同時回來的話,必定會打草驚蛇,引起懷疑,可以讓其中一個人先回來,外祖母身體不適,而且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太后大壽了,以外祖母和太后的關係,和太后開這個口,應該不是難事。」

    蘇心漓點了點頭,人上了年紀,思念兒子或者是久未見面的孫子,讓他們回來,確實應該不會太難,不論是太后和皇上都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而且現在邊境也還算安寧。

    「你想讓誰回來?」

    「大哥!」蘇心漓想也不想的說道,說完,她自己心頭一驚,還有一種莫名的害怕,尤其想到慕容雨和那個男子的親密,她心裡更是不安的很,她不放心程子落,因為她忽然有些擔心,他可能不是定國公府的血脈,想到這些,蘇心漓就覺得頭疼。

    「好,大舅舅那邊,我會想辦法安插人進去,你到時候和外祖父說一聲,讓他儘量配合。」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她相信蘭翊舒,她願意將定國公府的安危寄託在蘭翊舒的手上,直覺告訴她,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還有一件事情--」

    對蘇心漓來說,程子落和程邵廷的事情,是她最憂心的,現在的話,最大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半,她的心,雖然還是懸著的,但到底好了一些,慕容雨的事情,程子風他們她都不說,程子落他們,她就更不會開口了,她猜想,程子落目前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以防萬一——

    蘭翊舒沒有開口問,只是看向蘇心漓,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四哥他,似乎已經知道些什麼了。」

    雖然還是在猜測,不過蘇心漓用的口氣,卻是肯定的,她和程子風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他的脾氣,她還是很瞭解的,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些什麼的話,他昨日來找自己,說的絕對不會是那樣的話,他的態度轉變,實在是有些太快了,不過這樣的轉變,對蘇心漓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這也沒什麼不好,今後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就不會對你橫加指責讓你傷心難受了,而且從他的態度來看,還算能沉得住氣,應該是不會惹出什麼事的。」

    蘇心漓點了點頭,也覺得是,至於程子風是從何知道那些事情的,她並不怎麼關心。

    蘭翊舒是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定國公府正值多事之秋,程子風身為定國公府的男兒,也該有所承擔,他巴不得那些人都可以知道,然後替蘇心漓多分擔一些,那樣的話,她多少能輕鬆一些,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張只有巴掌大的小臉,越看越覺得心疼,越看越覺得難受,心裡酸酸的,如果沒有自己的話,蘇心漓她就要一個人承擔這所有的一切,她那樣的嬌小瘦弱,如何能承擔的了?蘭翊舒正這樣想的時候,蘇心漓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傾過身子,靠在了蘭翊舒的懷中,她方才捧著茶杯的手,摟住了蘭翊舒的腰。

    「蘭翊舒。」

    蘇心漓輕輕的叫了一聲,她想,蘭翊舒應該可以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吧,感激的不知道該怎麼言說的心情,他們之間,並不需要說謝謝,所以她用擁抱代替那三個字。

    「恩?」

    蘭翊舒輕輕的應了聲,臨近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還有敞開的門射了進來,照在了他們的身上,陽光下,蘭翊舒的神情溫柔,目光也是一樣,溫柔如水,祥和又平靜。

    「有你在身邊,真的很好。」

    蘇心漓閉著眼睛,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聲。

    「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蘇心漓滿是唏噓,因為從重生到現在,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蘭翊舒,需要幫助的時候有他幫忙,需要人陪的時候有他在身邊,需要人商量的時候,他會替她出謀劃策,因為每一件事情都有他,所以蘇心漓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她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如果她這一路走來,就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蘭翊舒在身邊,她是不是能走到今日?她一個人,是不是能咬牙熬下去?

    之前,蘇心漓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的,因為只有一個人,被逼到了那個份上,就算再怎麼艱難,也只能咬牙往前走了,因為只有這一條路,但是她能熬下去嗎?蘇心漓不知道,因為她前進的這條路上,一直都是有人陪伴的,她想,如果現在讓自己一個人走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因為,對蘭翊舒,她已經有了依賴,而且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沒有蘭翊舒的話,她不論做什麼,每一件事情都不會那樣順利,如果沒有她的話,她現在已經死了。

    「所以蘭翊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好好的,絕對不能讓自己出事,沒有你的話,我肯定不行的,要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咬重了最後一句話,之前蘭翊舒去找顏宸璽的突然失蹤,那時候她還能故作堅強,佯裝沒有事情,為了定國公府,為了自己存活的意義,還能該做什麼做什麼,但是現在,如果再發生那樣的事情,她肯定是做不到的,要是蘭翊舒出了事,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自己好像沒了主心骨似的,整個人都覺得好像沒有支撐點了,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她想,自己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倒下去了。

    蘇心漓平靜的口氣透著股憂傷和哀愁,蘭翊舒忽然想到她說的自己上輩子的結局,心裡莫名的難受起來,這個傻瓜,他想,或許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的感同身受,應該都是無法明白蘇心漓的,因為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有多麼的痛,它沒有發生的時候,你痛,他發生了,你更痛,在事情沒有發生前,除了痛,應該還會有各種各樣讓人寢食難安的擔憂,就像蘇心漓,所以蘭翊舒覺得自己似乎不夠體諒蘇心漓。

    「恩,我肯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危險的事情,要從你身邊離開的事情,我一樣也不會做了。」

    如果他上戰場,是她的夢魘,那他就不去,就守在她身邊,那樣的話,她應該就會安心一些了吧,蘭翊舒覺得,蘇心漓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有很大的責任,如果上次他和這次一樣,在她遇上顏司明之前就出現的話,她就不會經歷那些事情,不會被傷的遍體鱗傷,如果不是因為曾經切身經歷過那些痛,她就不會日日這樣的忐忑不安,蘭翊舒他自己覺得愧疚,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因為他知道,不管現在自己做些什麼,都不能夠讓蘇心漓真正安心,他甚至完全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蘇心漓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安寧,那一天,似乎並不近。

    蘇心漓抬頭,看向蘭翊舒的雙眸晶亮,「你保證。」

    蘭翊舒極為認真的點頭,做發誓狀,「我保證。」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忽然像個小孩似的笑了,那笑容,天真又明媚,看的蘭翊舒心情也大好。

    ------------

    蘭翊舒的辦事效率相當快,當天下午,齊雲就領了十來個人見蘇心漓,蘇心漓依著齊雲的意思,將她們安插到了鄭氏,張氏,許氏和慕容雨的院子,鄭氏她們自然不樂意,鬧到了雲氏跟前,被程鵬還有雲氏都數落了一頓,程紹偉和蘇心漓的幾個兄長,也都站在了蘇心漓這一邊,她們不服氣不樂意,也只有乖乖認命的份,而且因為擔心蘇心漓會公報私仇,借題發揮,她們沒一個人敢在蘇心漓的跟前說些什麼。

    因為雲氏的緣故,蘇心漓在定國公府又呆了幾日,因為解除了心頭的疑惑,再加上蘭翊舒讓她十分放心,所以蘇心漓的精神還不錯,除了照顧雲氏,蘇心漓也和程鵬說了自己的擔憂,並且提出讓程子落回來,而且在程邵廷的身邊安插人,但是那晚慕容雨和別的男子廝混的事情,蘇心漓卻沒有說,對於蘇心漓提的要求,程鵬全部都答應了,並且將自己可以調遣親近侍衛隊的權杖也給了蘇心漓,定國公府成立幾百年,除了朝廷的軍令可以調動士兵,程鵬還有個人的信物,可以調動程家軍還有一些與程鵬極為親近的將領。

    蘇心漓在定國公府連著呆了五天,蘇府的事情有齊磊操持著,蘇心漓是十分放心的,倒是得了幾日的空閒,第五日的時候,蘇心漓正和蘭翊舒在院子裡用早膳,幾日未見的水兒忽然來了,見到蘇心漓的時候,她氣喘吁吁的,像是從蘇府一路趕過來的。

    「小姐,蘇妙雪說有要事見您,她說是您感興趣的事情,現在還在府裡等著您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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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交易

    「小姐,蘇妙雪說有要事見您,她說是您感興趣的事情,現在還在府裡等著您呢。」

    蘭翊舒聞言,看向身邊坐著的蘇心漓,她已經放下筷子,正用帕子擦嘴巴,那動作極為的優雅,她抿著唇,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然後那雙還算平靜的眸子露出了亮光。蘭翊舒之前還在想現在的蘇妙雪能告訴蘇心漓什麼感興趣的事情,但是從蘇心漓的這種反應來看,蘭翊舒猜想,蘇心漓之前應該是有叮囑過蘇妙雪什麼事情的。

    丞相府的那些人,蘇心漓自己不喜歡,蘭翊舒對他們也是厭煩的緊,尤其是蘇博然和蘇妙雪他們,他是恨不得蘇心漓和他們劃清界限,今後不要再有任何的接觸和來往才好的,不過既然對蘇心漓有用,蘭翊舒自然也不會攔著。

    「流雲,讓人準備馬車。」

    她在定國公府已經連著呆了五日了,就算蘇府的人沒有因為蘇妙雪的事情來找她,她也準備回去了,照顧雲氏替她舒緩心情這件事情確實重要,不過她還有其他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

    蘇心漓說完,站了起來,轉身回了屋子,收拾了一番,不過很快就回來了,她在定國公府住的時間並不長,而且這裡距離蘇府又近,就算臨時回去,她也不需要帶太多的東西,蘇心漓將自己收拾好的東西遞給了水兒,然後看向身後站著的蘭翊舒微笑著說道:「蘭翊舒,我們去向外婆外公他們請辭。」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不緊不慢不疾不徐的淡然模樣,溫雅的嘴角上翹,也點了點頭。

    蘇妙雪有要事找她不假,她對她說的事情可能也會很感興趣這是真,但就算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也不會匆匆忙忙的趕回去,和蘇妙雪自小一起長大,生活了那麼久,她太清楚了,蘇妙雪絕對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她越是表現的在意,越是表現的急切,她提的要求就會越多越高,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像蘇妙雪那樣的人,所以她現在就要將她晾在一邊,誰要是先急了,誰就輸了。

    蘇心漓到雲氏院子的時候,雲氏也正在用早膳,和程鵬一起,這幾日,因為雲氏的身子不適,再加上蘇心漓的舅媽和幾個嫂子對蘇心漓以照顧保護之名找人監視她們的事情不滿,一有機會,就在雲氏跟前說蘇心漓的壞話,表露自己的不滿,弄的雲氏心中不喜,雲氏免去了她們的早安,倒是程鵬,因為擔心雲氏,告了幾日的假,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中陪著雲氏。

    蘇心漓一來請了安後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不過她也沒有急著走,而是陪雲氏一起又用了早膳,蘇心漓這幾日一直都陪著雲氏,不停的安慰開解,還是有不少用處的,雲氏雖然還是覺得悲傷,但是比起之前來說,到底還是好了一些的,精神也好了許多,見到蘇心漓的時候偶爾也會有笑容,至少,如果現在不提起雲碧,或者與她相關的事情的話,雲氏還是看不出太多的異樣的,但是蘇心漓知道,雲氏並沒有從傷痛中走出來了,因為她自己尚且都沒有,想來,這就是生活吧,難過不能哭,開心也不能大笑,天大的悲傷,很多時候,也只能藏在心上,雲氏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經歷過人生起伏的人,必然也會遵循這一點的。

    有些時候,位高權重,受人矚目,未必是一件好事。

    雲氏聽蘇心漓說要走,自然是捨不得的,不過從這幾日,還有程鵬等人告訴她的來看,雲氏也知道,蘇心漓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事實上,她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她懷中撒嬌的小女孩的,其實現在也不大,但是卻長翅膀了,不能也不會只在她的膝下,雲氏心中到底有些難過,想到這小小的人,要因為他們這些人承受那樣多,會覺得極為心痛捨不得,但就算是這樣,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放手。

    「仙兒,蘇府離這邊這樣近,你要是想漓兒,可以隨時讓她過來陪你,你要去蘇府找她也是可以的。」

    蘇心漓只說自己有要事要回去一趟,但是具體是什麼事情,她並沒有說,程鵬他們也沒有問,在雲氏和程鵬看來,蘇心漓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她做事情,有自己的主意,也是有分寸的,他們問太多反而會讓她束手束腳的,與其那樣,還不如他們不問,所以程鵬他們並不知道蘇心漓是因為蘇妙雪找才急著回去的。

    程鵬見雲氏失落,難免安慰幾句,其實,他心裡也是希望蘇心漓繼續呆在定國公府的,他也覺得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還在他懷中撒嬌的外孫女忽然間有了可以讓人安心的力量,甚至於他自己,好像都因為這次的事情產生了依賴,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信任。

    蘇心漓握住雲氏的手,輕輕的搖了搖,然後將腦袋貼近了雲氏的懷中,抬頭笑著說道:「是呀,外婆,您要想我了,遣個人去蘇府告知我一聲,我肯定立馬就過來的,因為我也會很想外婆的啊。」

    雲氏最喜歡看蘇心漓對她撒嬌,最喜歡聽的就是蘇心漓說在意她之類的話,所以蘇心漓這樣一說,她的臉上立馬就有了笑容,程鵬看著蘇心漓這樣,心裡卻覺得澀澀的不是滋味,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是自己這外孫女心裡藏著許多事,越是覺得她心裡苦,但是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她還要故作堅強,他如何能不心酸難受?而且這幾日,他經常聽雲氏說自己的幾個媳婦孫媳婦對蘇心漓不滿,他的心裡就更是難過,說不出的愧疚,更不知道如何彌補償還蘇心漓。

    「外婆,我不在您身邊,您身邊總要個可心貼心的人,流雲的話,我就繼續將她留在您身邊,讓她照顧您了。」

    這是流雲自己的意思,也是她的堅持,蘇心漓覺得心中對流雲有愧,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絕她的請求的。其實雲氏是並不怎麼希望流雲留下來的,因為看著她總會想起雲碧,一想起雲碧就會想起她的死狀,心中不免難受揪心,但是這事,蘇心漓提了不止一次,程鵬也不止一次的為流雲說話,雲氏到底是不忍心拒絕蘇心漓的請求,這回也就沒有拒絕。

    蘇心漓哄了會雲氏,這才離開,程鵬親自起身送她,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殷殷的看著蘭翊舒,「蘭翊舒,你好好照顧漓兒,漓兒,你這孩子,有什麼事情的話,一定不要放在心上,要告訴外公,外公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那麼沒用,什麼事情都幫不上忙,還有,你一定要好好保護照顧自己,出門的話,一定要找人跟著,至於我給你的那些人,你只管調遣,我已經和幾個將領打好招呼了。」

    程鵬現在最最擔心的就是蘇心漓出事,因為定國公府這麼多人,她現在承擔的責任最大,手中掌握的權利也是最大,在民間的聲望也極高,槍打出頭鳥,而且蘇心漓之前兩次被刺殺,程鵬想想就覺得膽戰心驚的,總是不放心的,他將自己的權杖交給蘇心漓的時候,第二天就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將領,讓他們服從蘇心漓的調遣和安排,蘇心漓並非那種默默無聞的閨閣千金,她的舉動,不單單百姓稱頌,他的那些心腹也是極為欽佩的,所以讓他們服從一個小女娃子的安排,他們也沒有太多的不樂意。

    程鵬原是想將蘇心漓送到門口的,不過蘇心漓覺得不當拒絕了,只讓他在院門口止步,程鵬再次回到院子的時候,雲氏還是坐在桌上,早膳用的食物也沒有撤下去,雲氏看到沉著臉的程鵬進了房間,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蹙著眉頭問道:「程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程鵬聞言,猛地抬頭,剛好對上了雲氏的眼睛,雲氏生氣,或者認真嚴肅的問事情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直呼其名,程鵬不想雲氏擔心,雪上添霜,自然是不會說的。

    「鵬哥,你瞞不了我的,最近你,紹偉還有其他幾個孩子都很不對勁,肯定是府裡出什麼大事了,你們真當我老了不中用了,所以一個個都瞞著不告訴我嗎?」

    雲氏說完,又紅了眼眶,可到底沒有落淚,這幾日,蘇心漓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哭了,對自己的身體,雲氏自然也是知道的,確實不如之前那般中用了,尤其是眼睛,她覺得定國公府不對勁,自然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添亂的。

    雲氏沉默了良久,站了起來,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漓兒她變了,再不是那個需要我們保護的孩子的。」

    程鵬看著雲氏的背影,沒有說話,他一直都知道,雲氏並非尋常女子,洞察力非常,就算不知道具體的緣由,但她一直都在府裡,必定也是發現什麼了吧。

    ------------

    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快午時了,她剛下馬車,一直站在門口等人的流朱就沖了過來,扶著蘇心漓下了馬車,她自小就跟在蘇心漓身邊伺候,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現在看到蘇心漓回來,自然是開心的,而且她雖然沒有去定國公府,不過蘇心漓知道她們這幾個丫鬟感情都挺要好的,所以一解決了流雲的事情後,就讓齊雲回來告訴她們安心。

    流朱看著蘇心漓,雖然蘇心漓的神色淡然,看起來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但是流雲看著她的臉,總覺得她憔悴了許多,臉色蒼白,好像瘦了許多,看到她一陣的心疼,她心裡關心,卻沒有說些什麼。她一直都是在蘇心漓身邊伺候的,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性的,雲姨出了事,定國公夫人心中必定難過,小姐也是一樣,這幾日,她肯定是食不下嚥的,流朱越想越覺得自家小姐可憐,她這樣想的時候,偷偷看了眼站在蘇心漓另外一側的蘭翊舒,暗暗覺得慶倖,幸好有蘭公子一直陪在小姐身邊。

    「蘇妙雪呢?」

    流朱想事情想岔了神,把蘇妙雪的事情都給忘記了,直到蘇心漓主動問起,才怔怔的回過神來,「在前院的大廳呢。」

    「她現在怎麼樣了?」

    流朱繼續回道:「辰時都還沒過,她就來蘇府了,說要見小姐您,我說小姐您不在,她就讓我們去找,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態度倨傲的很,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就有些坐不住了,好幾次問奴婢您什麼時候回來呢。」

    蘇心漓勾著唇,滿意的點了點頭,和她想的一樣,蘇妙雪她從來不是沉得住氣的人,她之前有所依仗的時候就浮躁的很,現在——

    蘇心漓聽了流朱的話後,並沒有繼續晾著蘇妙雪,而是到了前廳,除了伺候的丫鬟,偌大的客廳,就只有蘇妙雪和她帶來的貼身丫鬟,蘇妙雪煩躁的走來走去,她的丫鬟則垂著腦袋,盡忠職守的在她身後跟著,蘇妙雪看到蘇心漓進來,雙眸一亮,迸射出了濃濃的喜色,她驀地想到什麼,四下看了一眼,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無聊的把玩著杯蓋,極為的悠然,仿佛之前的急躁不復存在,蘇心漓看著,只覺得好笑,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可是她的府邸,守著她蘇妙雪的是她蘇心漓的丫鬟,她蘇妙雪做什麼事情,她想要知道,又有什麼是不能知道的呢?

    蘇心漓是和流朱水兒一同進來的,蘭翊舒不想看到蘇妙雪,並沒有一起,剛一回府就讓人找了齊磊回院子去了,蘇心漓也由著他,這些丫鬟,是文帝賜給她的,名義上她才是主子,不過她都沒交代,她們對蘭翊舒的態度就不知道多恭敬,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這些下人知曉的,他一問,必定就沒有不知道的。

    「妹妹。」

    直到蘇心漓進了客廳,蘇妙雪才放下手中的杯蓋,像是才發現她進來,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然後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盈盈一笑,青藤也在客廳,看到蘇心漓,跟著上前請安,「小姐。」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她穿的是枚紅色的上衣,下面是顏色同樣極為豔麗的裙子,頭髮高高的挽起,簪著極為華麗的紅寶石金簪,那簪子是蘇心漓之前沒看過的,極為的精巧,蘇心漓瞧著,就覺得是個不錯的東西,因為蘇妙雪叫了那一聲妹妹後,就一直撫著頭上金簪,出乎蘇心漓的預料之外,蘇妙雪的日子似乎過的比她想像的要好一些,她的面色還算紅潤,當然,這應該也有凝露膏的關係,可能是因為用了有一段時日了,她的身上,有了淡淡的香味,一般人不貼著她的身體聞自然是聞不出來的,不過這東西是蘇心漓配的,她自然不會陌生,蘇妙雪花了很濃的妝,配上那豔麗的衣裳,和同齡的人比起來,顯得有些成熟,還有大家閨秀沒有的嫵媚妖嬈。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的時候,蘇妙雪同時也在打量著她,蘇心漓的樣子看起來憔悴消瘦了一些,巴掌大的臉,下巴看起來比以前更尖了,襯得她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越發的大,閃亮動人,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總之,蘇心漓那樣子,不但沒有讓她失色,反而添上了一股讓女子嫉恨的柔弱的氣息。

    和蘇妙雪的打扮不同,蘇心漓穿的極為素淨,一身幾乎都是素白,只在裙擺上用黑色的金線繡了一朵海棠花,走動的時候,海棠擺動,極為的惹眼,而且蘇心漓的髮飾也極為的簡單,和蘇妙雪一樣,都是鑲嵌著紅寶石的金簪,但是蘇心漓的金簪卻很小,有一種小家碧玉的味道,總之,蘇妙雪在蘇心漓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點的失意,她覺得蘇心漓就是意氣風發的,而她唇邊的笑意,她每每看著,總覺得是對自己的譏笑和嘲諷。

    昔日,處處被她奚落嘲諷,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現在,站在一個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蘇妙雪嫉妒,嫉恨的心酸牙癢,她每日都想和蘇心漓換一個身份,換一個境遇,但這些,她永遠都只能想想,根本就實現不了。

    「五王妃,好久不見。」

    蘇妙雪叫她妹妹,蘇心漓卻沒有稱呼她為姐姐,王妃二字,在現在的蘇妙雪聽來,更是一種說不出的奚落,她抬頭看了眼蘇妙雪頭上別著的金簪,笑容如水紋一般,緩緩的蕩漾開來,「姐姐的簪子,很漂亮。」

    姐姐二字,任誰都能聽出來,蘇心漓的客套疏遠,還有譏誚,蘇妙雪卻是一副驕傲的模樣,頗為得意道:「是呀,這可是殿下送給我的。」

    她在說起殿下二字的時候,羞澀又甜蜜,蘇心漓勾了勾唇,笑意更濃,想來是顏司明好手段,再次俘獲了美人的芳心,這樣一想,蘇妙雪這驕傲得瑟的模樣落在她眼裡,就越發的可笑了,那個人,可不會有什麼真心。

    蘇心漓只是笑,沒有再說什麼,而蘇心漓身後的幾個丫鬟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蘇妙雪看著,只覺得羞惱尷尬,極為的丟人,蘇心漓是什麼人,琉璃唯一的女官,而且還身居丞相之位,身後有定國公府做靠山,皇上又寵愛,幾位皇子還有宮裡的娘娘都對她另眼相看,也得太后的喜歡,她當做寶貝的簪子,她或許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蘇妙雪在心中冷哼了一聲,覺得是自己自討了沒趣。

    蘇心漓剛坐下,立馬就有下人上了茶,蘇妙雪一聞那香味就知道和自己剛剛喝的茶不一樣,在她看來,蘇心漓用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以前在丞相府的時候她這樣想,現在蘇心漓這樣的地位,那樣的想法越發的濃烈了,蘇心漓的吃穿用度,比起顏司明來說,只好不壞。

    蘇心漓一看蘇妙雪那樣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笑著吩咐身邊的人道:「給姐姐上一杯和我一樣的茶。」

    她的吃穿用度,除了定國公府和皇室那邊的賞賜,多是蘭翊舒讓人準備的,他的東西,比起皇室享用的,是一點都不差的,蘇心漓看向青藤,輕斥道:「愣著做什麼,一點規矩也不懂,難道我們蘇府連請人吃杯好茶都沒有嗎?」

    蘇心漓這話,其實是說給蘇妙雪聽的,她喝的茶自然是不差的,只是她是一府之主,什麼東西自然是有專用的,最重要的,一般的茶葉,她喝不慣,至於好壞,蘇心漓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蘭翊舒專門為她準備的東西,想來是不差的。

    青藤道了聲是,很快給蘇妙雪也上了同樣的茶,因為味道極淡,蘇妙雪也沒喝出味道來,不過喝了蘇心漓專用的東西,她的心情明顯愉快的許多。

    「姐姐來找我有什麼事?」

    蘇心漓並沒有解釋為什麼定國公府距離蘇府這樣近,她為什麼讓蘇妙雪等了這樣久,這時候,她越是擺高姿態,表現的越淡然,蘇妙雪心裡頭就越是沒底著急。

    蘇妙雪放下茶水,看了眼左右的人,蘇心漓會意,「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齊齊道是,朝蘇心漓行了禮,然後躬身離開,蘇妙雪看著她們恭敬的模樣,心裡頭自然又是一陣的羨慕,很快,偌大的客廳,就只剩下蘇心漓蘇妙雪還有水兒幾個人,蘇妙雪不想水兒留下,不過對於蘇心漓這個力大無比,而且武功高強還沒有尊卑之分的婢女,她可不敢有什麼意見。

    下人們離開後,蘇心漓也沒有催促蘇妙雪,蘇妙雪既然上門找她了,必定是已經想好籌碼了,蘇心漓並不急於這一時半會的,蘇心漓不開口,蘇妙雪由沉不住氣,自然是她先開口了,「方姨娘的事情,你不是感興趣嗎?」

    蘇妙雪開門見山,主動提起方靜怡,不過再多的事情,她也沒說。

    「感興趣?說不上,不過是好奇而已。」

    蘇心漓漫不經心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裳,神色也極為的淡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蘇妙雪看著,越發的著急起來,「你之前不是說一有方姨娘的消息就來告訴你的嗎?」

    蘇妙雪認為,蘇心漓和方靜怡有很大的仇恨,她肯定會想要報仇,方靜怡消失,她肯定會千方百計的找她的,只是蘇心漓這態度,有些讓她吃不了准了。

    「你要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而且蘇妙雪,你不應該直接告訴我嗎?你這段時間用凝露膏的銀子,一直都是我給的,你在王府的日子能過的這般舒心,也是我的功勞吧。」

    蘇心漓盯著蘇妙雪,似笑非笑,說出的話,半點情面也不留。

    「不就是銀子嗎?你想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大弟已經走了,小弟也不理姨娘,她現在就只有我一個女兒,她的銀子,都會是我的。」

    蘇心漓抿著唇,眉頭微微的蹙起,聽蘇妙雪這話,方靜怡果真沒有死,而且她現在應該活的還挺好,至少吃穿不愁,銀子也不會少,不然,蘇妙雪不會這樣說。

    「不過你之前畢竟幫了我,這段時間要不是你的話,我的日子確實會過的比較窘迫,我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那我就實話和你說好了,方姨娘現在已經回來了,並且和五皇子見了面,她現在過的還不錯,我呢,也不缺銀子,所以那東西,已經買通不了我了。」

    之前,方靜怡忽然人間蒸發,蘇心漓就覺得事有蹊蹺,現在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蘇心漓越發肯定,她消失的不簡單,雖然她只是一個姨娘,並且已經被休了,名聲盡毀,但是這些,方靜怡呆在蘇博然的身邊,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她身上是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的,而且她那時候被逼到了絕境,一個被逼退至絕谷的人做事的話,絕對比那些沒有經歷過事情的人更狠更賣命,不過方靜怡並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對兒女的愛,這些年來,她一直都蘇妙雪寄予了厚望,就算蘇妙雪再怎麼過分,那也是她的女兒,她肯定不會撒手不管的,尤其,她以為蘇妙雪滑胎不孕是她的原因,所以她肯定會擔負起照顧蘇妙雪的責任的,只是她並不知道,她的這個女兒在這一點上並不像她,而是遺傳到了蘇博然。

    方靜怡已經和顏司明見了面,蘇心漓猜想,顏司明對蘇妙雪好,應該是在他們見面之後,這也就是說,顏司明在方靜怡的身上找到了利用價值,金銀買通不了嗎?蘇妙雪上門,肯定是別有所求嘍。

    蘇妙雪見蘇心漓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接走到蘇心漓跟前,「蘇心漓,我和你明說好了,我想要做五皇子的正妃。」

    蘇妙雪盯著蘇心漓,口氣極為的強硬,甚至有些張狂,蘇心漓一愣,抬頭看向蘇妙雪,她的樣子極為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讓蘇心漓吃了一驚,正妃?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蘇妙雪連顏司明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了,毀容,不孕,就她現在的狀況,能做側妃就該偷笑了,因為尋常百姓家的男子都不會願意娶她的,正妃,如果蘇妙雪可以懷孕那還好說,蘇心漓覺得蘇妙雪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五皇子現在對我是很好,方靜怡也極力的想要彌補我,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做,都不可能彌補的了我心中的傷痛。」

    蘇妙雪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顯然,她將自己不能懷孕的責任怪罪到了顏司明和方靜怡頭上,尤其是方靜怡。方靜怡現在狀況好了,有利用價值了,蘇妙雪自然不會不認這個母親,但她心中是怨恨的,所以就算知道蘇心漓打探她的消息會對她不利,她還是來蘇府和蘇心漓談合作,她知道,方靜怡和顏司明現在來往甚密,她和兩個人都說過自己想要成為正妃的事情,她可以讓顏司明納妾,生下孩子後,交給她來撫養,方靜怡勸她不要多想,而顏司明則是敷衍,他們都不樂意,那她就只有自己另謀出路了。

    蘇妙雪是過的不錯,但依舊是滿心怨恨,她現在一心盤算的就是五皇子正妃的位置,當初,她認為那樣的狀況,自己想要入五皇子的門是不可能的,但是因為蘇心漓的幫忙,她不但成功成了顏司明光明正大的女人,而且是皇上賜婚,就算顏司明一開始不喜歡又怎麼樣,王府誰也不能趕她出去,所以蘇妙雪雖然不喜歡蘇心漓,但是對她的手段還是很相信的,而且蘇心漓現在在琉璃的影響力太大,在蘇妙雪看來,只要她想,應該是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抿著唇,心中衡量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關鍵還得看手段,讓蘇妙雪成為正妃,這確實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情,就算是對她也是一樣,但不嘗試的話,怎麼知道一定不行?但是她願不願意去費腦筋佈置,最重要的還是看蘇妙雪能為她提供些什麼?她開出這樣高的要求,自然要看她能為她做什麼了。

    「蘇妙雪,你覺得就方靜怡的下落,就值這麼多嗎?」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妙雪,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那你還想怎麼樣?」蘇妙雪擰著眉頭,聽口氣,極為的著急迫切。

    「你剛剛說,方靜怡現在有和顏司明見面是吧,我想要知道,他們每次見面都說了些什麼。」蘇心漓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方靜怡是什麼時候和你見面的,她現在在做些什麼,我想,你總應該讓我知道的多一些,不然的話,我不是做賠本的買賣了嗎?」

    不論是對蘇心漓,還是對蘇妙雪,這次見面,其實都是一次交易。

    蘇妙雪緊咬著唇,眉頭緊緊的蹙著,然後死死的盯著蘇心漓,那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糾結,顯然是在猶豫,半晌,她不安的問道:「你知道這些做什麼?」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蘇妙雪兩人面對面的站著,蘇妙雪身材窈窕,比蘇心漓略高一些,但是氣勢上,卻輸了蘇心漓一大截,她挑眉,一副耐心並不耐心的模樣,如果她料的沒錯的話,方靜怡這次回來,絕對不簡單,而她背後的那個人,必定有很大的陰謀,說不定會和慕容雨背後的那個人目的一致,那個人精心籌謀了這麼久,現在,她需要從他安排的這些棋子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讓那個人的奸計得逞的。

    「蘇妙雪,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不要想著隨口敷衍,我讓讓你從相府的養女變成五皇子的側妃,由側妃變成正妃,同樣的,我也可以將你從那個位置拉下來,變的一文不值,所以,如果被我發現,你答應了我又欺騙我的話,那麼後果--」

    蘇心漓輕柔的聲音,有一種不容違抗的氣勢,像是威脅,又不像是威脅。

    「你就說,做還是不做?」

    蘇妙雪盯著蘇心漓,緊咬著唇,半晌,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做。」

    蘇心漓勾唇,笑著點了點頭,「你不讓我失望,我也會讓你如願。」

    她就知道,方靜怡若是回來,一定會來找蘇妙雪,而蘇妙雪必定會為了自己,出賣那個一心一意為她的母親,結果,還真是一點也沒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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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以己為餌,以身涉險

    蘇心漓回到院子的時候,蘭翊舒和齊磊剛說完話,她一進屋,齊磊剛好從屋子裡面出來,蘇心漓看著躬身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齊磊,總覺得蘭翊舒和他說的似乎是需要刻意隱瞞自己的事情,不過蘭翊舒沒有主動提起,蘇心漓也就沒有問,對於蘭翊舒這種隱瞞的態度,她心裡確實是有些生氣,不過也可以諒解,因為她現在就是這樣做的,有些時候,隱瞞是無可奈何,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蘇妙雪和你說什麼了?」

    蘇心漓進屋剛一坐下,蘭翊舒就給她倒了杯茶,蘇心漓勾著唇,笑著接過,那樣子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水兒是跟著蘇心漓一同進屋的,看到齊磊出去,屋子裡就只有蘭翊舒一個人,也非常識時務的離開,她才一出房門,就看到候在門外的林景朝著她走了過去。

    「你猜猜?」蘇心漓挑眉,故弄玄虛。

    「是關於方靜怡的事情。」

    蘭翊舒見蘇心漓的心情似乎不錯,也跟著輕笑,雖然是猜測,他用的卻是肯定的口氣,像是在陳述事實,蘇心漓先是愣了愣,而後了然的笑了,方靜怡的事情,她之前有和蘭翊舒提過,而且她給蘇妙雪凝露膏和銀子時也提出了條件,就是有關於方靜怡的下落,這些,蘭翊舒都是知情的,而且就蘇妙雪現在的狀況,除了方靜怡,也確實沒有太大利用價值的消息。

    「是,方靜怡已經回來了。」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微微的蹙起,那樣子,懊惱又擔憂,如果不是蘇妙雪上門告訴她,她壓根就不知道方靜怡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偷偷和顏司明見面密謀事情,這樣脫離了自己掌控的事情,蘇心漓想想自然擔憂,不過轉念想到蘇妙雪,她又覺得慶倖搞笑,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方靜怡徹底栽在了她的手上,而出賣的人是她最最看重的女兒,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蘇心漓單想想,就覺得期待。

    「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早知道她還會回來興風作浪,蘇妙雪和顏司明成婚那日,我就應該徹底把她解決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雖然說現在方靜怡因為蘇妙雪已經由暗變明,但是一心想要對自己不利的人,蘇心漓覺得還是應該除之為妙,幫助她的人,蘇心漓懷疑並非琉璃國的人,對野心勃勃的顏司明來說,和她接觸,並不奇怪。

    「不過現在她還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蘇心漓抿著唇,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蘇妙雪答應我,會留意方靜怡的動向,還有她與顏司明之間來往的事情,會隨時告訴我,但是我必須讓她做上五皇子正妃的位置。」

    蘇心漓說完,輕笑了一聲,就連一貫淡然的蘭翊舒,眸色也深了深,然後也跟著冷笑出聲,似乎是在譏諷,「果真是獅子大開口。」

    顯然,蘭翊舒也沒料到蘇妙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他也是男子,比起蘇心漓來說,他更覺得蘇妙雪提出的這個要求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蘇妙雪的存在,辱沒的是顏司明身為男子的尊嚴,側妃之位已經頂天了,顏司明不喜歡蘇妙雪,最重要的是,蘇妙雪現在不能生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蘇妙雪是皇上賜婚,但顏司明要以此為由休了她並不是不可以,至少,在蘭翊舒看來,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會和蘇妙雪那樣的女人牽扯上關係的,他想,顏司明絕對是相同的心情,他應該也是不會同意的,皇家的酒宴還有其他各種場合,正妃是要代表王府參加的,顏司明是恨不得將蘇妙雪藏在府裡,讓大家忘記有這號人的存在,怎麼可能讓她招搖過市,這不是往自己臉上抹黑嗎?

    「因為過分,不論是方靜怡還是顏司明都滿足不了她,所以她才會找上我啊。」蘇心漓頓了頓,喝了口茶,然後笑著繼續道,「不過我也滿足不了。」蘇心漓聳了聳肩,「現在的話,我是一點想法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將來嘛,就不一定了。」她願不願意費心思,關鍵還得看蘇妙雪的表現,不過她是不介意先給她點甜頭的,這對她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只要給甜頭,她就可以拖著,一直讓蘇妙雪替她辦事。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但是蘇妙雪的人品,我信不過,顏司明現在雖然被打壓的很慘,但是他的野心從來就沒變過,但是蘇妙雪現在是不相信顏司明有機會的,如果因為某些事情讓她看到了希望,她很有可能會背叛我,蘭翊舒,你還有沒有身手好但是又聰慧的丫鬟,我想讓她一直跟在蘇妙雪身邊,這樣的話,那邊一有風吹草動,我們很快就可以得到消息。」

    將希望寄託在蘇妙雪這樣一個自私好利的人身上,蘇心漓當然是不可能全部放心的,不過她發覺,蘇妙雪真的是一步好棋,她決定要好好利用,今後給蘇妙雪的凝露膏,她完全可以加點料,還有高怡婷那邊,她要她經常向蘇妙雪灌輸一旦顏司明登基稱帝,將來的話她一定會被休棄,他們可以安插人進定國公府,她自然也可以想辦法佈置自己的眼線。

    蘭翊舒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擊了幾下,微笑著看向蘇心漓,用一種信誓旦旦的口氣道:「你想要,那就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貫淡然的眸深情款款的看向蘇心漓,倒是讓蘇心漓不好意思起來。

    「還有慕容雨那邊,蘭翊舒,你之前不是說過嗎?那晚我們去她的屋子時,她的窗櫺黏著灰,蘭翊舒,這幾日我一直在想,慕容雨和那個人必定是通過某種方式聯繫的,那東西,一定就藏在她的屋子裡。」

    蘇心漓有在從定國公府的手劄上看到過,說是作為聯繫的蠱,就算相隔很遠的距離,也能感應的到,慕容雨送她的玉珠手鏈裡面有蠱蟲,那就表示她應該也是和南夏那邊有關的。

    「齊雲遣人去慕容雨的院子前,我特別交代了這件事情,若是慕容雨和那人聯繫,必定可以察覺到蛛絲馬跡。」

    蘇心漓點了點頭,笑的極為自信,「她肯定會聯繫他的。」

    聽流雲的描述,慕容雨應該是很喜歡那個男子的,她猜測應該也是極愛的吧,不然的話,怎麼會甘心這樣被利用犧牲?既然深愛的話,一旦分開,必定會思念,所以她肯定會想盡辦法和他見面的。

    「到時候暗中觀察,最好可以知道他們的聯繫方式,但是一定不要打草驚蛇。」

    不論是她現在想要利用的蘇妙雪,還是準備用來釣大魚的慕容雨,她都不想那麼早就暴露了,尤其是慕容雨,蘇心漓有一種極為強烈的直覺,她和給顏宸璽下蠱毒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她並不知道自己這種預感直覺是對還是錯,但是她必須搏一搏,她不能讓顏宸璽有事,她更不想也不能容忍和蘭翊舒分開,所以她必須解了顏宸璽身上的蠱毒,不惜一切代價,在她確認了這件事情之前,或者是解了顏宸璽身上的蠱毒之前,她暫時也不會讓慕容雨暴露的。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蘇心漓也認真的盯著蘭翊舒,她抿著唇,那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不過好幾次都沒說出口,她雙手捧著茶杯,低頭連著喝幾口茶,一直到杯中的茶水見了底,蘭翊舒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說要給她倒茶,蘇心漓乾笑了兩聲拒絕了,蘭翊舒看著她那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無奈的問道:「說吧。」

    蘇心漓這樣子,分明就是有話要說。

    蘇心漓又笑了兩聲,見蘭翊舒一副不為所動的架勢,輕咳了幾聲,也變的認真起來,「蘭翊舒,引蛇出洞這句話,你聽說過吧?」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口氣,那眼神,滿滿的都是討好,蘭翊舒看著她那樣,先是一愣,在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情後,很快就態度堅定的拒絕了,「不行。」話說完,他還覺得不夠,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以身涉險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些人有心想要取我的性命,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但是蘭翊舒,我根本就不可能整日只呆在王府,他們什麼時候動手,用什麼樣的方式殺我,我們一無所知,所以根本就是防不勝防,與其只是防範,處處受制,還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蘇心漓盯著蘭翊舒,表明自己的態度。

    「既然他們想取我的性命,那我就是最好的誘餌,外婆這幾日身子不適,我已經決定了,過幾日去白馬寺為她燒香請願,祈求她身子早日康復,我們可以事先佈置好一切,蘭翊舒,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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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七日後,蘭翊舒和蘇心漓兩人再三確定了所有的一切都佈置妥當,並且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後,動身去了白馬寺,那一日,蘇心漓起的很早,蘭翊舒也是一樣,隨行的人,除了車夫還有不多的侍衛,就只有蘭翊舒還有他兩個形影不離的貼身侍衛,再就是水兒林景還有身形和蘇心漓差不多的流朱,比起那些浩蕩出行,刻意彰顯富貴的人來說,蘇心漓絕對要簡單低調許多,不過京陵城的那些百姓一早就知道蘇心漓今日要去白馬寺為雲氏燒香祈願,很多一早就候在了城中去白馬寺的必經的大馬路上,那場面,比起皇帝出遊來說,也是絲毫都不遜色的。

    沒出城之前,因為沿途都有百姓夾道,所以一路過去都是鬧哄哄的,這些百姓,多是受了蘇心漓恩惠的,現在,她又是為了自己的長輩燒香祈願,而且還如此的低調,那些百姓對蘇心漓的評價自然更高,都在誇讚她貌美心善,而那些男子,無一不在羨慕蘭翊舒的好運氣和好福氣,一直出了城門,乘坐在馬車內的蘇心漓才覺得耳朵終於清淨了一些。

    蘭翊舒向來是喜歡安靜的,最是不喜有人在他耳邊聒噪,不過那些百姓說的都是對蘇心漓讚不絕口的話,這樣的讚美,聽在他的耳裡,簡直比自己被人誇還覺得開心,所以蘭翊舒倒是不覺得煩,因為上輩子在冷宮呆了一個月的經歷,蘇心漓最怕的就是一個人,對於這樣熱鬧的場面,她當然是不會覺得厭煩的,只是對於那些人的誇讚,她卻覺得受之有愧,她所做的一切,他們確有獲利,但是她最開始考慮的並不是他們,在她看來,這應該是互惠互利,皆大歡喜的局面吧,她想要的東西,剛好可以給他們安寧的生活。

    因為兩邊的百姓實在是太多,而且都極為的熱情,雖然秩序沒有亂,但是一早就知道今日可能會有人趁此機會對她下手的蘇心漓自然不敢掉以輕心,蘭翊舒更是不願意冒險,所以蘇心漓一直都十分安分的呆在馬車裡面,就連露面也不曾,本來嘛,因為今日的事情,蘭翊舒心裡一直都覺得不快,雖然沒有很明顯,但以蘇心漓的敏銳敏感,她又如何能感覺不出來?蘭翊舒在燒香祈願這件大事上順從了她,在其他的一些小事細節,蘇心漓自然表現的極為乖巧。

    一直到出了城門,靠著馬車一旁坐著的蘇心漓才撩開簾子,側身看向外面,這裡已經出了城了,比起熱鬧的城區來說,這裡要安靜許多,尤其對一路過來都被簇擁著的蘇心漓來說,更顯得有些安靜,地上,有許多的落葉,看起來有些蕭條冷清,不過今日的天氣卻是極好的,陽光燦爛,陽光灑在地面上的時候,折射出明媚的光亮,看著人的心情也是好的,蘇心漓伸出一隻手,探到了外面,然後張開五指,那明媚的陽光也穿透了她指間的縫隙,她將臉也伸著到了外面,然後閉上了眼睛,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格外的溫暖,不過也有風,吹起來涼涼的,但是那種感覺對怕冷的蘇心漓來說,卻十分的舒服,因為她覺得空氣裡,有自由的氣息,她甚至能聞到那些枯黃的落葉腐爛的氣息,不過那泥土的味道卻是清新芬芳的,良久,直到臉和手冰涼的有些難受,她才睜開了眼睛,然後重新乖乖的回到馬車裡面坐下。

    「蘭翊舒。」

    她側著身子坐著,看向蘭翊舒,微微一笑,然後指了指外面,「春天好像快到了。」

    她眯著眼睛,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迸射出的是一種歡愉的光亮,比起京陵城些常年只能呆在閨房的千金小姐來說,蘇心漓絕對算得上是自由的,但是她的自由,又有太多忙碌的事情,讓她不得自由,所以和那些千金小姐還有貴族夫人相比,她可以像今日這樣出來的機會還更少,而且這次還有蘭翊舒在身邊,所以蘇心漓的心情是很好的,就算她知道會有危險降臨,她依舊覺得格外的輕鬆自在。

    和蘇心漓的輕鬆相比,一貫淡然的蘭翊舒則要顯得緊張許多,尤其蘇心漓還一臉無所謂的笑容,還和他討論這樣無聊的話題,蘭翊舒越發覺得惱火,其實,如果那些人針對的人是蘭翊舒自己的話,他也不會如此,說不定還會和蘇心漓一樣,有這樣愜意輕鬆的心情,可惜事實並非如此,所以蘭翊舒的心情有些惱火,蘇心漓笑眯眯的和他說話,他也沒有搭理,神經緊繃著。

    一直以來,蘭翊舒對自己,都是極為自信的,但是在這種完全不知道對手情況的狀況下,蘭翊舒還是不免擔心,就算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他還是覺得沒有底氣,就擔心有個萬一,他簡直不敢去想,要是蘇心漓有個什麼意外——

    蘇心漓見蘭翊舒一直不搭理她,依舊是笑眯眯的,一點也不生氣,她轉過身,面對著蘭翊舒坐著,見蘭翊舒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他的一側,在他的身邊坐下,背靠著他的肩膀,同時,手握住了他的手,蘇心漓的手才在外面吹了風,冷冷的,都有些冰人,蘭翊舒不由擰起了眉頭,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將蘇心漓的兩隻手牢牢的捧在掌心,溫柔的揉搓著,「現在三月都還沒到,誰讓你將手伸到馬車外面去的?」

    蘭翊舒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責備,可蘇心漓感覺到的,卻是他滿滿的關心和在意。

    蘇心漓見蘭翊舒終於肯和她說話了,嘻嘻的笑出了聲,她轉了個身,面對著蘭翊舒坐下,她漂亮的媚眼兒轉了轉,波光灩瀲,極為的動人,她卷翹的睫毛顫動,然後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極為認真的說道:「因為空氣裡,有自由的味道。」

    蘭翊舒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動了動唇,一時間,卻接不上話來,那雙故作淡漠的眸子,有太多太多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心疼,他記得蘇心漓說過,她上輩子,自懂事後,就一直不得自由,雖然是嫡女,而且背後有定國公府撐腰,在相府,戰戰兢兢,而在定國公府呢,她又將自己當成外人,也是如履薄冰,嫁給顏司明後,更是一心為他著想謀劃,她從來就不曾為自己活過,到最後還落得那樣的下場,她說,她被關在冷宮的那段時間,一直就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說話,就連陽光也不曾照到,她說過,她喜歡陽光,喜歡風,喜歡熱鬧,她說,她最害怕一個人,但是如果沒有他的話,這輩子,她就算是害怕,估計也會一個人過了,一個人,熬過那漫長的讓她恐懼抗拒的時光,那現在呢?蘭翊舒盯著蘇心漓那滿是期待嚮往的眉眼,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從他認識蘇心漓,也就是蘇心漓的人生重新開始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現在,她都是為別人活著,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有多少是為自己著想考慮的呢?明明該是任性恣意的年紀,她卻要步步小心謹慎,不敢行差就錯一步,她想要自由,但是現在卻被那些她原本可以不用承擔的責任捆綁著,身不由己,而最讓他懊惱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她想要的自由。

    「傻瓜。」

    蘭翊舒心疼的心澀鼻酸,將她摟在懷中,蘇心漓靠在他的懷中,雙手緊摟住他的腰,抬著頭,與蘭翊舒的目光對視,「放心吧,齊雲齊磊水兒林景他們都在呢,而且不是還有你嗎?有你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滿的都是信任,蘭翊舒恩了一聲,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沒有再說什麼,可心底的擔憂,卻怎麼都散不去,如果是真刀真槍鬥武的話,他也不會擔心,但如果是蠱毒的話--

    白馬寺距離京陵城並不是很近,不過蘇心漓出發的時辰很早,到白馬寺的時候,巳時都還沒到,和上次一樣,白馬寺的明慧方丈在蘇心漓到之前就已經在寺院門口候著了,他的身後,還有其他不少高僧和小沙彌,蘇心漓剛下馬車,明慧方丈就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走去,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自然也全部都跟著,蘇心漓和蘭翊舒見狀,忙迎了上去。

    「明慧方丈,各位師傅好。」

    蘇心漓笑著,朝著眾人點了點頭,其餘的人也紛紛態度和善的向蘇心漓致意,蘇心漓的種種善舉,他們早有耳聞,出家人慈悲為懷,對蘇心漓這樣心懷百姓的大善之人,自然是極有好感的。

    蘭翊舒之前已經從蘇心漓口中得知這明慧方丈也知道蘇心漓的來歷,心中頗為忌憚,所以對他也格外的敬重。

    明慧朝著蘇心漓點了點頭,在看到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時,躬了躬身,蘇心漓見他的態度如此恭敬,微微吃了一驚,扭頭看向蘭翊舒,蘭翊舒只微微點了點頭,淡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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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保護好我

    蘭翊舒這樣的態度,蘇心漓越發的好奇,他與明慧方丈是什麼關係,是之前已經認識還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明慧方丈為什麼對他這麼恭敬,不過現下這裡都是人,蘇心漓自然是不方便開口詢問的,只是用略帶著疑惑的目光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見她看他,只是勾著唇,微微一笑,在明媚的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清俊舒朗,蘇心漓愣了愣,也跟著笑了。

    「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蘇小姐,裡面請吧。」

    明慧向蘭翊舒躬身行了禮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雙手合十,讓開了身前的位置,示意蘇心漓和蘭翊舒等人進去,而明慧方丈身後跟著的那群人,也紛紛退到了兩邊,蘇心漓道了謝,由明慧方丈走在了最前面,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緊跟在身後,只會才是白馬寺的那些高僧和蘇心漓隨行的那些人。

    數日前,蘇心漓要到白馬寺會雲氏燒香祈願的事情就傳開了,為此,蘇博然還親自登門小鬧了,因為蘇心漓不僅僅有外祖母,還有一個年邁的祖母,不過對那好利刻薄的祖母,蘇博然說她不孝,說她趨炎附勢,才高就低,現在當上丞相了,得到皇上太后等人的看重就忘記自己姓什麼了,他覺得,她這樣大招旗鼓的燒香祈願,必須是為了年邁的祖母才是,不過蘇心漓早就已經習慣蘇博然那嘴臉了,不管他怎麼罵,她就當沒聽到似的,也不回嘴,蘇博然罵累了罵的口乾舌燥了,她就讓人給他上茶,蘇博然這一腳完全踢到了鐵板,他自討了沒趣,氣衝衝的回去了,他回去後,陳氏(蘇心漓的祖母)幾次派人來傳話讓她回去,不過蘇心漓皆以忙為由推掉了。

    為什麼她是替雲氏祈願而不是陳氏,這個中的緣由,不是他們需要深思的嗎?如果她現在僅僅只是相府的女兒,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他們是不是也會像此刻這樣計較這個問題?他們的不平,不過是因為她現在站著的位置夠高,但是身為她至親的他們卻無法沾光而已,既是虛情假意,她為什麼還要刻意迎合呢?不過陳氏到底是沒來蘇府鬧,想來這其中有不少是高怡婷的功勞,陳氏要真鬧起來的話,對蘇心漓來說,或多或少都有些影響,百善孝為先,她是她的祖母,她的長輩,單就著一項,不管那陳氏做什麼,在外人看來,身為孫女的她就只有受著的份。

    因為一早就說要祈願,蘇心漓現在在琉璃的身份也夠高,最重要的是,她的善名傳遍了琉璃,她隨行帶的人又不是很多,白馬寺這邊也擔心她會發生什麼意外,到時候白馬寺必定無法在京陵立足,所以三天前就已經戒嚴,除了平日裡經常來燒香請願熟識的香客,還有京陵城大官的夫人和小姐,一律不得上山,所以一貫香火鼎盛的白馬寺人不是很多。

    進了寺院的大門後,除了幾個享負盛名的高僧,白馬寺的那些小沙彌都守在了門口,蘇心漓先是跟著明慧等人去了寶華殿燒香,然後和幾個高僧一起誦經,一直到晌午,然後和蘭翊舒等人用了寺院專門為他們準備的素食齋飯,而這期間,除了蘭翊舒一直陪在蘇心漓身邊,流朱水兒還有林景等人將蘇心漓此行的行李全部搬到了蘇心漓母親之前住過的院子,程立雪生前在白馬寺住過一段,她極為的愛靜,她住的是白馬寺的靠後山的院子,極為的僻靜,同時環境也極為的清幽雅致。

    下午的時候,蘇心漓並沒有閑著,上次程立雪三年孝期過了的時候,她是在藏經樓抄寫經書,這次也是一樣,因為上輩子的經歷,蘇心漓的耐心極好,她雖然不喜歡一個人,不過一個人的時光,她卻極為的能熬,至於蘭翊舒,他似乎有什麼事情離開了,不過水兒林景卻是一直都在一旁靜靜守著的,還有齊雲齊磊,也在暗處藏著。

    蘇心漓用了午飯後就進去了,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才放下手中的筆,一整個下午保持一個姿勢不變,而且還在一直不停的寫,蘇心漓的手和脖子都極為的酸痛,放下筆之後,她看了眼桌上自己抄錄的經書,扭了扭脖子,然後將東西整理好,水兒見狀,忙上前幫忙,和流朱流雲還有青藤這些個慣會伺候的人跟在蘇心漓的身邊久了,水兒也有了一定的自覺,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吃,但是看到她們動手的時候,也會經常自覺的上前幫忙。

    因為蘇心漓要用藏經閣,所以其他人是不允許進入的,夜裡的藏經閣在並不怎麼明亮的燈火中,極為的安靜,蘇心漓將東西收拾好後,這才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然後直接回到了自己入住的院子——青蘭園。

    青蘭園的位置本來就偏,夜裡更是安靜,除了走路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仔細聽的話,蘇心漓覺得自己甚至可以聽到風吹落葉的聲音,這裡的人煙少,再加上因為傍山,夜裡的風比起京陵城要大很多,也涼了許多,而且這裡的燈火不論是和蘇府還是定國公府相比,都要暗許多,不過今晚的月色很好,倒是為蘇心漓回青蘭園的路添了不少亮光。

    蘇心漓回到青蘭園的時候,蘭翊舒就在院門口等著她,見她走近,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摟在了懷中,一路跟在蘇心漓身後的,除了之前貼身伺候的她的幾個人,還有幾個白馬寺的小沙彌,在外人面前,蘇心漓到底臉皮薄一些,想要掙紮,但是蘭翊舒卻不肯放,蘇心漓掙紮不開,也就放棄了,乖乖靠在他的懷中。

    在蘇心漓還沒從藏經閣出來前,寺院就已經為他們準備了齋飯,程立雪生前住著的地方雖然有些偏,不過蘇心漓才剛一回來,很快就有寺院的小和尚將飯菜送了來,來的幾個人年紀都不是很大,大部分都和蘇心漓差不多,還有比她小的,他們之前聽說了不少關於蘇心漓的事情,看著她的時候,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審視和探究,蘇心漓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打量,而且她知道他們並沒有任何的惡意,所以也就由著。

    齊雲齊磊水兒他們的飯菜和蘇心漓蘭翊舒是分開的,之前在蘇府的時候,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用膳就不喜歡旁人打擾,現在也是一樣,那些人見他們差不多要開動了,不等蘇心漓和蘭翊舒開口,主動離開了,流朱林景他們先去用晚飯了,留了功夫最好的齊雲齊磊在外面守著,至於水兒,她原是先去吃飯的,不過到底是不放心這邊,捧著個碗坐在門口吃了。

    「累不累?」

    昏暗的燭火下,映照著蘇心漓的臉,她的神色是如常的,只是蘭翊舒卻能感覺到她的疲倦,他往蘇心漓的方向又挪近了一些,伸手在她左右兩邊的手臂還有肩膀點了幾下,蘇心漓覺得輕鬆了許多,她笑著看向蘭翊舒,抿著唇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累。」

    這樣的程度對她來說,確實是不累的,而且是為了雲氏請願,就算吃苦,她也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她想要請的並不僅僅是雲氏的身體康健,更重要的還是定國公府上下的安危,既然老天給她重生的機會,她希望她至親的家人也能夠得到厚待。

    「你與明慧方丈認識?」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好奇的問道。古人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不過她與蘭翊舒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向來是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要守的,就算是吃飯,她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尤其睡前,肯定都會說話,有些時候她睡不著,經常就會拖著蘭翊舒一起聊天。

    「估計是年幼時見過,他一直沒有忘記吧。」

    蘭翊舒似乎只是那麼隨口一說,但是蘇心漓卻放在了心上,從她對蘭翊舒的身份產生懷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暗中調查先太子和他有關的事情,外祖母有說過,先帝不但對太子寵愛有加,對先太子的嫡長子,更是偏愛,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先帝去哪裡都帶著他,之前因為鳳凰一事,明慧方丈出面解了圍,程鵬有對蘇心漓提過,說明慧方丈是先帝極為倚重的高僧,經常會進宮講學授課,如果蘭翊舒真的是先太子的兒子的話,那他年幼的時候,極有可能見過明慧方丈。

    蘇心漓見蘭翊舒似乎不想說,只淡淡的哦了一聲,就沒有再問,她是不想讓蘭翊舒為難才會如此,不過她這樣的善解人意卻教蘭翊舒心中不那麼好受,他盯著蘇心漓,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想到現在的狀況,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那些話全部都吞進了肚子,蘇心漓見他一副為難的樣子,反握住了他的手,笑著說道:「晚上可能不平靜,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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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刺殺

    寺廟的條件有限,尤其是蘇心漓所在的院子,當初程立雪選擇青蘭園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地方距離白馬寺的燒香的地方遠,和香客住的院落也有些距離,環境僻靜,另外的話,她也確實有心禮佛,青蘭園並不小,但是環境卻極為的簡陋,小廚房還有沐浴更衣的地方都是沒有的,蘇心漓也是個並不怎麼願意麻煩他人的人,和蘭翊舒一起用了晚飯後,簡單梳洗了一番,交代了流朱他們幾句,就上了床。

    蘇心漓原先是坐在床上看書的,但是屋內的光線實在有些昏暗,看書的話極為費眼,蘇心漓就看了一小會,蘭翊舒就將她的書抽走放到一旁了,蘇心漓抬頭看向蘭翊舒,她看的書,字並不是很大,而且密密麻麻的,雖然才看了一小會,她的眼睛確實就有些不舒服了,抬頭看向蘭翊舒的時候,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淚眼汪汪的,看著越發的惹人憐愛,蘭翊舒對這個樣子的她向來沒什麼抵抗力,低著身子摸了摸她的臉,「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但我還不困。」

    蘇心漓說著,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話剛說完,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蓄在眼眶裡面的淚水直接流了出來,蘇心漓嘴角抽了抽,用手捂住自己張的很大的嘴巴,沖著蘭翊舒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有些困了,但是不想睡。」

    蘇心漓確實又累又困,也想要休息,但是她擔心自己會睡死過去,雖然她平時很少睡的那麼死,不過她心裡總擔心會出現那萬一的情況,那樣的話,要是有個風吹草動,她也察覺不到,到時候必定會成為蘭翊舒的累贅,而且可能是因為心裡覺得隨時都有會有危險,她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著的狀態,還有一些些的興奮,確實有一些些不想睡。

    「現在時辰還早,不會有什麼事的,而且不是還有齊雲齊磊他們嗎?」

    蘇心漓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時辰,就算是寺廟裡的和尚,也都還沒有休息呢,他們再怎麼大膽,如果不是沒有腦子的話,就算是急著想要她死,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淡然的模樣,心中極為放心,她笑了笑,往床的內側挪了挪,然後拍了拍外面的位置,蘭翊舒會意,走到床邊坐下,低著身子脫掉了鞋子,也跟著上了床,像蘇心漓那樣,在床頭靠著,然後看向蘇心漓伸出了左手,蘇心漓沖著蘭翊舒甜甜一笑,屋子裡的光線原本就暗,床上更是,但是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漾著濃濃甜蜜的幸福笑容,一下覺得這簡陋的房間明亮無比,那光亮,比夜明珠還要明亮璀璨,仿佛能照射到人的心裡去。

    「那我就先睡了。」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也極為輕靈,透著股少女的嬌憨和天真,蘭翊舒沒有說話,只將自己的手往她的方向遞了遞,蘇心漓雙手握住被子,蓋在胸前,往蘭翊舒的方向挪了挪,頭枕在他的手臂躺下,蘭翊舒用另外一隻手放下了半邊的簾子,然後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也跟著躺下,蘇心漓原先是平躺著的,蘭翊舒睡下後,她側了個身,雙手摟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像只小貓似的蹭了蹭,她仰著頭,看了蘭翊舒一眼,漂亮的媚眼兒就像夜空的星辰,她笑了笑,蘭翊舒撫著她的額頭,低頭吻上了蘇心漓的眼睛,蘇心漓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確實有些累了,沒一會就在蘭翊舒的懷中睡了過去。

    蘇心漓是安心的睡過去了,蘭翊舒卻是沒有,他和蘇心漓一樣,今天一早就起來了,從京陵城到白馬寺一路奔波,用了午飯後,他一整個下午也沒有停歇,不過現在,愛人就在身旁,就躺在他的懷中靠著,溫軟的身體,均勻甜美的呼吸,幾乎成了這安靜的夜裡傳進他耳邊的唯一的聲音,黑漆漆的床榻上,蘭翊舒睜開著眼睛,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已經沉睡過去的蘇心漓,溫柔的眼神,像是娟娟的細流,靜靜的流淌著,他撫著蘇心漓光滑的髮絲,良久,緩緩的低頭,吻上了她的額頭,那雙在黑夜裡睜開著的眼睛,目光堅定的落在一個點上,「漓兒,我會,保護好你的,也不會讓你再擔驚受怕。」

    蘭翊舒說完,將蘇心漓摟在懷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不但要保護好蘇心漓不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同時,他還會傾盡一切的力量,不讓她像現在這樣背負那些自己不該背負的,他不想也不會讓她一直都這樣疲倦,日日都擔驚受怕的,如果他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的話,如果現在在琉璃,那高位上的人是自己,漓兒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辛苦。

    白馬寺坐落於京郊,和京陵城自然不同,雖然京陵城晚上也十分安靜,但天子腳下,蘇心漓住的那一帶,晚上都會有巡邏的侍衛在街上巡視,還會有打更的人,而且院子裡,偶爾還是會有腳步聲,但是夜裡的白馬寺著著實實很安靜,安靜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也因此,一丁點風吹草動,傳到耳畔,都會格外清晰。

    午夜的時候,白馬寺越發的安靜了,青蘭園的後山,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樹,在這樣靜謐的夜晚,顯得有些陰森,青蘭園四周的牆角,那些低矮的黃色草叢還有一些並不怎麼名貴的花草,在夜風中搖晃,襯的這座院子有一種說不出的荒涼。

    茂密的叢林中,忽然有一群黑人縱身而出,他們踩著夜色也來,身形也極為的矯健,一下就跳到了蘭翊舒和蘇心漓休息的院前,他們站在院子的正中,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後極為默契的看了對方一眼,使了個眼色,朝著蘇心漓和蘭翊舒還有隨同蘇心漓蘭翊舒一同前來的那些水兒林景等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因為這是在青蘭園,四周靜悄悄的,而且屋簷下也沒有點燈,所幸今晚的夜色並不是很差,但還是有些黑漆漆的,這對那些常年在黑夜中行走的人來說,似乎是很好的保護色,他們很快就摸到了門口,而且在動身來之前,他們應該已經事先做過了一番調查,領頭的四個人直接到了蘇心漓和蘭翊舒所在的房間,還有水兒和流朱的房外,也是四個人,而其餘的房間,則是兩個人兩兩行動。

    他們的個頭都挺高的,而且有些就算是穿著寬大的夜行衣看起來還是很壯碩,但是步子卻很輕,走路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他們湊到門口的時候,其中一個人低著身子,將耳朵貼在上面,伏在門上,仔細的聽了聽,過了片刻,他朝著一旁的站著黑衣人,點了點頭,另外一個人走到了另一側的門,也低下了身子,他從袖口取出中指那麼長的笛子,他先是用手指將蒙在房門口的紗窗捅破,然後將眼睛湊了上去,屋子雖然有些黑暗,但不是很大,而且東西也不多,就只有床還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就連梳粧檯都沒有,所以一目了然,很快,外面的人就找到了床榻的位置,他將那竹笛放進嘴巴,輕輕的吹了吹,很快就有一股青煙飄散了進去,另外一邊,蘇心漓和蘭翊舒所在的房間也是相同的情況,只是那邊門口站著的黑衣人更多。

    其實,那群黑衣人從蘇心漓和蘭翊舒所在的院子的房頂飛過的時候,摟著蘇心漓睡覺的蘭翊舒就睜開了眼睛,他才一睜開了眼睛,蘇心漓像是感應到什麼,很快也睜開了眼睛,她抬頭,剛好對上了蘭翊舒那雙滿是警醒警惕的眼眸,蘇心漓一下就清醒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有任何的反應,對氣味極為敏銳的蘇心漓就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正要提醒蘭翊舒閉氣,蘭翊舒緊抿住嘴唇,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後快速伸出了另外一隻手,捂住了蘇心漓的口鼻。

    蘇心漓瞪大著的眼睛轉了轉,心裡已經曉得蘭翊舒知道情況有異的她松了口氣,她翻了個身,也不知道取了什麼東西,然後推了推蘭翊舒的手,將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塞到了蘭翊舒的口中,蘭翊舒想也不想,張開了嘴巴,蘭翊舒會意,鬆開了捂住蘇心漓口鼻的手,蘇心漓又將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嘴巴,很快的,摟住了蘇心漓的腰,一下就下了床,兩人一起藏到了床的後面。

    過了好一會,直到屋子裡的氣息差不多散開了,門從外面被用力推開,很快,就有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他們氣勢洶洶,似乎一丁點也不擔心將屋子裡的二人吵醒,兩個黑衣人走在了前面,兩個黑衣人跟在身後,他身後的兩個人左右環顧了一圈,而走在前面的那兩個人直奔床榻,他們撩開一邊的簾子,被子都沒掀開,手中的大刀就已經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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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把命留下

    那黑衣人連砍了數刀,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勁,因為刀落在被子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阻礙,而且也沒有鮮血噴濺出來,距離他最近的黑衣人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勁,上前幾步,掀開已經被砍爛的被子,那裡面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人?幾個人皆是一驚,很快,就有打鬥的聲音透過敞開的房門傳了進來,幾個黑衣人立馬察覺出了不對勁,彼此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就走了嗎?既然來了,就把命留下。」

    蘭翊舒摟著蘇心漓,從床後走了出來,他還是穿著睡覺時的衣裳,對一貫極為注意自己形象的蘭翊舒來說,這樣衣裳不整的出現在除蘇心漓還有貼身伺候他的齊雲齊磊面前,這還是第一次,他眯著眼睛,看向在床邊站成一排的是個黑衣人,目光陰沉,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迸射出一種讓人渾身生寒的光,這寒芒,滿是濃濃的殺意。

    蘭翊舒還是和方才一樣,手緊緊的摟住了蘇心漓的腰,蘇心漓靠在他懷中,感覺他身體似乎有些僵硬,透著極致的憤怒。

    這一刻,蘭翊舒自然是覺得生氣的,他極為的憤怒,在他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他就已經猜測到這些是對蘇心漓不利的人,但是真的看到他們用刀去砍她睡覺的被子時,在知道這些人要殺的是他惜之如命的女人時,他的心裡升騰出一股說不出的殺意,因為知道蘇心漓上輩子遭受的那些痛苦和折騰,他知道,蘇心漓心中已經有了執念,既想要保護定國公府的人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同時,也想要復仇,她想要做的太多太多,無論有沒有遇上自己,她都會那樣去做,沒有他,就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但是蘭翊舒卻不敢去想,蘇心漓並不想讓定國公府的人擔心,如果她身邊沒有自己,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該如何去應對那些兇險?

    以前,蘭翊舒每每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是覺得心疼,然後又覺得慶倖,幸好自己遇上了蘇心漓,並且一步步與她靠近,成為她最最信任的人,但是現在,看著那些對她動了殺機的人,蘭翊舒又覺得害怕,如果漓兒的身邊不是有自己,發生今晚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是能夠避過這樣的兇險?還有之前--

    如果不是因為遇上,如果只有蘇心漓一個人孤軍奮戰,她現在必定凶多吉少,說不定可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只要一想到這些,蘭翊舒就覺得心亂如麻,又痛又難受,這也更加讓他堅定了要照顧保護蘇心漓的想法。

    雖然房間裡面的光線有些昏暗,不過當蘇心漓和蘭翊舒同時出現的時候,那些人還是借著流瀉進來的月光,隱約的看清了他們的臉,也發現了蘇心漓正是他們要刺殺的目標人物,其中一個人冷笑了一聲,那笑聲在這樣安靜的夜晚有些猥瑣,隨即,就有人開了口,「原本以為這天下第一美人是什麼冰清玉潔的貨色,原來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淫娃蕩婦。」

    他話才說完,另外幾個人就跟著笑出了聲,蘭翊舒聞言,原本就微蹙著的眉頭擰的和小山堆似的,倒是蘇心漓,不痛不癢的,就好像他們說的不是自己似的,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就這樣的辱駡,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原先,那些個人見情況有異,又忽然聽到蘭翊舒那陰沉的聲音,心裡是覺得害怕的,不過見屋子裡就只有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蘭翊舒起身的時候,動作很快,不過在蘇心漓的事情上,他向來比誰都小氣,尤其是對其他的男人,所以雖然匆忙,他還是給蘇心漓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將她緊裹著摟在懷中,蘇心漓本就嬌小,現在穿著蘭翊舒的披風,就像穿戲袍似的,襯得她的人越發的嬌小,自是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倒是那張沒有任何修飾的臉,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柔媚,至於蘭翊舒,更是溫文爾雅,看起來就像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那些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覺得他們是很好對付的,滿是輕蔑,說話的口氣更是倡狂,甚至調戲意淫起蘇心漓來,並且對蘭翊舒也說了極為難聽的話。

    方才那些人辱駡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他們奚落嘲笑蘭翊舒,她卻受不了,「找死!」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那雙漂亮的媚眼兒也變的冰冷陰沉起來,她的話剛說完,齊雲就慢慢悠悠的走進來了,最開始是他,然後水兒和林景都進來了,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群人,手上舉著火把,那些舉著火把的人一走到門口,原本昏暗的房間瞬間就變的明亮起來。

    最先進屋的齊雲意態悠閒的很,他身上的衣裳除了有些褶皺的話,還算整齊,緊跟在他身後的水兒和他相比,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的衣裳有些淩亂,最要命的是,她的身上還有臉,總之渾身上下都是血,那雙大大的眼睛,也透著興奮的血光,在看到那四個黑衣人的時候,就像看到肉骨頭的狗,一雙眼睛都是放著光的,那樣子,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發怵,蘇心漓覺得她肯定是在想著怎麼對付那四個人才好,是直接殺了呢還是拎著去喂狗?這樣的想法讓蘇心漓不由笑了笑,她發現了,和水兒呆久了,自己對付人的想法也變的直接赤裸起來了。

    齊雲走的很慢,不過水兒卻走的很快,齊雲才進屋,原本在他身後的水兒一下就到了他的前面,齊雲就看到她的背影,那瘦弱嬌小的背影,背上也有血跡,他嫌惡的嘖嘖了幾聲,用手捂住了鼻子,就開始抱怨水兒,「水兒,你是喝了他們的血嗎?怎麼一身的血腥味?」

    水兒平時就貪吃一些,可一旦見了血,整個人就會變的異常興奮,就像現在,水兒的樣子看起來不怎麼讓人忌憚,不過在提起殺人的時候,那口氣還有那樣子卻都是讓人發毛的,林景就跟在水兒的身後,她每上前走一步,她身後的林景也向前走幾步,水兒朝著的是那幾個人的方向,跟在她身後的林景自然也是一樣,在門口愣了愣的齊雲則走到了蘇心漓和蘭翊舒的跟前,「公子,外面那些人,已經被制服了。」

    那些人在看到水兒的時候,心裡是有些害怕的,因為水兒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有些恐怖,她的皮膚是屬於很白的那種,而且眼睛很大,沒有生氣,裡面有的只是嗜血冰寒的殺意,尤其是在火把的印襯下,更是駭人,感覺就像是為殺人特別訓練的,在氣勢上完全壓過了對面的那幾個身材壯碩的男子。

    蘭翊舒點了點頭,淡淡的吩咐了一聲,「生死勿論,把人給我捉起來,一個,也不准放走。」

    蘭翊舒下了命令後,水兒機械的道了聲是,蘭翊舒沒再說什麼,看了齊雲一眼,然後摟著蘇心漓就出去了,雖然他心裡知道蘇心漓並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這樣的打鬥場面,她根本就不會害怕,但是身為男子的蘭翊舒依舊不希望蘇心漓接觸這樣血腥的場面,不管蘇心漓多麼的厲害,在他看來,她只是他的女人而已,一個簡單的小女人。

    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不過天氣還是很冷,尤其是這大半夜的,又是這麼偏僻的地方,不過蘇心漓身上披著蘭翊舒的大衣,倒是一丁點也不冷,倒是蘭翊舒穿的有些少,蘇心漓唯恐他受涼生病了,一出房門就踮著腳尖將那對自己來說過於寬大的外衣也裹在蘭翊舒的身上,蘭翊舒卻不肯要,又用那厚厚的外衣將她裹的和個粽子似的,「我不冷。」

    和蘇心漓不一樣,他有內功護體,不要說這樣的天氣,就算冰天雪地的,他這樣穿著也是不冷的,尤其現在還有蘇心漓的關心,他更覺得心裡暖暖的,蘇心漓才出房門就看到院子正中那一排排被綁的黑衣人,他們臉上蒙著的黑色面紗已經被取下來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了點傷,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卻是一副不屈的樣子,很快,屋子裡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她睡著的房間,窗戶都被撞開了,但是卻沒有黑衣人從裡面逃出來,蘇心漓回頭一看,似乎他的腳被人從身後捉住了,蘇心漓想要回頭看看裡面的戰況,蘭翊舒已經摟著她到了另外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齊磊命人端了兩條椅子,而流朱也很快取來了蘇心漓的外套,蘇心漓想也不想就接過了,換上後將自己身上披著的蘭翊舒的外套遞給了他,然後轉身替他將衣裳系好,仿佛那些動靜都與她無關。

    流朱替蘇心漓取了斗篷後,轉身又回了屋,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茶壺,一直都跟在她身後的齊磊手上則拿了兩個茶杯,流朱給坐在椅子上的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倒了茶,這樣的天氣,這樣簡陋的環境,那茶水,到現在居然都還是熱的。

    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屋子裡面的打鬥聲比起之前來說就已經小了很多了,她才喝了幾口茶,裡面打鬥的聲音就已經沒了,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餘光掃了眼跪在院子裡的那十幾個人,忽然間覺得自己對蘭翊舒的瞭解還是太少,她正這樣想的時候,水兒林景他們那些人就出來了,個頭小小的水兒,一隻手拎著一個黑衣人,那輕鬆的模樣,就像在拎一隻雞,而且是分量不怎麼重的雞,她臉上還有濺在衣服上的血,比起剛才進屋的時候更多了,而另外兩個黑衣人則由林景提著,他的樣子,看起來比水兒要費勁許多,至於齊雲,如果這些此刻是美人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效勞,可惜,這些都是大塊頭的男人,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了,如非必要,他才不會碰,更何況這件事情有人樂意效勞。

    這會,院子裡的火把已經明亮,水兒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的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她笑著沖了過來,將手上舉著的兩個人在蘇心漓和蘭翊舒跟前晃了晃,「小姐,公子。」

    她晃動的時候,她手上被提著的兩個人就不停的嘔血,發出極為難受的呻吟的聲音,轉身就將那兩個黑衣人扔進了正中的院子,拍了拍手,蘇心漓看著園子裡跪著的那些人,她有些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那麼沒精神了,被水兒這樣一折騰,誰還能有精神,不得怏怏的,她嚴重懷疑,那些人傷痕累累,是不是她一個人造成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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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10:26: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8章:買兇殺人

    「小姐,你說,要怎麼處置他們?」

    水兒拍了拍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站到了蘇心漓的身後,蘇心漓扭頭看向水兒,她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方才進屋時的那種嗜血和寒意,不過那興奮的光芒卻沒有消退半分,好像在發光似的,有一股讓人打顫的冰冷,尤其配上她臉上的血跡,淩亂的髮絲,還有白色的沾滿了血跡的裡衣,在這樣用火把和月亮照明的夜晚,著實有幾分嚇人,蘇心漓用餘光瞥了林景一眼,他那張和山寨大王完全不相符的秀氣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絲毫嫌惡的神情,那看向水兒的目光,一如以往,含著柔情,蘇心漓笑了笑,她想,將水兒交給他,她可以完全放心。

    齊雲是兩手空空,而另外的人則是拿著火把的,林景和水兒一樣,手上都提了兩個人,不過山大王的他比起水兒來說,實在要仁善許多,他並沒有將手上提著的人當成雞似的提起來,然後晃的人家吐血,他直接走到了院中,將手上的黑衣人扔在了地上,很快,就有拿著繩子的人上前將他們都綁了起來,而這期間,已經穿戴整齊的流朱又毀了趟房間,替水兒拿了件外套替她穿上,水兒向來是個不怎麼注意形象的人,也不會照顧自己,不過因為她年紀最小,心思也簡單純真,蘇心漓的其他幾個丫鬟對她也都還算照顧。

    「流朱姐姐,有吃的東西嗎?我肚子餓了。」

    流朱一將衣裳披在水兒身上,水兒就低頭自己整理了,衣裳都還沒整好呢,她就抬頭看著她問吃的事情,她的食量本來就大,是個極能吃的,剛剛那一番打鬥下來,她現在自然是餓了。

    流朱看了眼無辜的水兒,有些無奈,對流朱這樣可守規矩的人來說,遇上水兒這樣的女子,大概都會覺得無語又無奈的,不要說流朱了,流雲和青藤也都是如此,不過大家相處了這麼久,都已經習慣了,這要是旁人,必定會覺得水兒是白癡,腦子有問題,不然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個女子,怎麼會半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整日裡的,除了吃就是吃,就像個小孩似的。

    「有的,在屋子裡,我給你去拿。」

    流朱輕道了聲,轉身又去給水兒拿吃的,水兒則眉開眼笑的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蘇心漓才在外面等了一會,水兒就出來了,因為時間有些短,蘇心漓以為水兒都還沒吃東西呢,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就看到水兒那不大的嘴巴塞的滿滿的,嘴巴鼓的好像都快要爆炸了似的,她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往蘇心漓的方向跑,水兒和她一樣,都是極愛熱鬧的人,她是喜歡人多熱鬧,而水兒,則是喜歡這樣血腥熱鬧的場面,水兒的嘴巴是塞的滿滿的,不過還是能動,到蘇心漓身後的時候,嘴巴裡的東西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吃東西的速度,就和她的力氣一樣,讓人嘖嘖稱奇。

    水兒和流朱回屋的時候,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則悠閒的品著茶,而院子裡的那些人依舊精神怏怏的跪著,只是比起之前來說,他們看蘇心漓和蘭翊舒的眼神,明顯恭敬的許多,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甘心。

    不甘心,那是必然的,蘇心漓是他們此行的任務,結果呢,蘇心漓好好的坐著,悠閒的品茶,他們卻成了階下囚。

    「誰派你們來的?」

    蘇心漓才出來沒多久,齊磊就已經告訴了她和蘭翊舒,這些人,很有可能是殺手,從他們被擒後的態度來看,蘇心漓猜想他們應該是訓練有素的,並且有組織,這樣想的時候,她更覺得自己身邊坐著的蘭翊舒,深不可測。

    這次白馬寺之行,之前的佈置她雖然也有參與,不過多是蘭翊舒安排,她有將程鵬給她的權杖交給蘭翊舒,不過這些人,顯然並不是外公的人,而是蘭翊舒的人,越是接觸,蘇心漓就越覺得蘭翊舒不簡單,他身邊的人,她目前知道的,水兒,齊雲齊磊,隨便哪一個,都是高手,尤其是伺候他的齊雲齊磊,更是樣樣都會,還有這次去監視慕容雨鄭氏她們的那些人,蘭翊舒似乎只是吩咐了一聲就找到人了,她之前進宮在談起北區的工程的時候,文帝也有要求說私塾教授文采和武藝的老師必須是蘭翊舒找的人,還有傳授技藝的師傅也是,現在想想,文帝在提這件事情的時候,似乎極為的自信,仿佛這對蘭翊舒而言絕對不會是件為難的事情,還有齊達,那個惜財如命的天下第一首富,他也是蘭翊舒的人。

    滔天的財富,還有這麼多武功高強的高手,或許在朝堂上,蘭翊舒也有自己的人,但是這些,蘇心漓自信,除了她,蘭翊舒應該沒有告訴別人,事實上,蘭翊舒也沒有告訴她,只是因為她要用,他就這樣不吝惜,他是想要做什麼嗎?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嗎?如若不然的話,他苦心經營這些做什麼?

    那些受了傷又被綁著看起來怏怏的人,過了這麼一會,多少都恢復了一些精神,面對蘭翊舒的質問,他們只是扭過頭,然後冷哼了一聲,一副不屈的樣子,蘇心漓看著,不由勾起了唇角,滿是譏諷,她從來都覺得,除非是死人,不然的話,這世間就沒有撬不開的嘴巴,端看用什麼手段而已。

    「水兒。」

    蘇心漓輕輕的叫了聲,朝一旁的水兒遞了個眼色,水兒會意,當即就笑了,走到蘇心漓的身前,扭頭扭手,發出讓人覺得心驚的哢哢聲,蘇心漓成功的從他們的臉上看了一種名為驚恐的情緒,水兒教訓人的手段向來兇殘,都說人之初性本善,但是蘇心漓卻覺得水兒天性就是兇殘的,有幾個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在見血或者是提起殺人的時候,會是那樣興奮的神情。

    水兒才走到那群人的跟前,青蘭園小院的門忽然被推開,接著,身穿袈衣的明慧方丈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小沙彌,他們單手合十,那張乾淨的小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虔誠。明慧剛進了青蘭園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他們一眼,低聲交代了幾句,那兩個緊隨在他身後的小沙彌很快停下了腳步,分別站在左右兩邊的門口,就只有明慧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走路的步子並不慢,但是行走間,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就像是從外面飄進來似的,直奔蘇心漓和蘭翊舒的跟前,然後雙手合十,他略有些蒼老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絲毫不讓人覺得陰森,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慈善和藹,讓人覺得親近。

    「阿彌陀佛。」

    他站在蘇心漓的身前,抬頭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弓著身子,垂著腦袋道了聲,眉眼間滿是出家人的悲天憫懷,蘇心漓看到明慧出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了然,青蘭園雖然偏僻,不過畢竟是屬於白馬寺的範圍,而且晚上她還住在這裡,必定是有人守著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會驚動明慧,並不奇怪,蘇心漓見明慧走到她身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向明慧點了點頭,「明慧方丈。」

    蘭翊舒見蘇心漓起身,也跟著站了起來,朝著明慧點了點頭,高華的眉目清冷,對於明慧的突然駕臨,他心中是不樂意的,而那些滿是驚懼的人在看到明慧方丈的時候,黯然的雙眸陡然變的明亮起來,臉上一喜,那樣子就像瀕臨死亡絕境的人突然看到了生機,蘭翊舒瞥了那些人一眼,眉眼間的神色更冷,「明慧方丈半夜駕臨,是有什麼要事嗎?」

    蘭翊舒說話的聲音和口氣微微的有些冷,如果說之前他對明慧的駕臨只是心中不悅的,那麼現在,這種不悅則完全表露了出來,一旁站著的蘇心漓沒有看他,不過也完全感覺到了他的不悅。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出家人慈悲為懷,兩位施主能否看在貧僧的面上,放他們一條生路。」

    明慧的聲音依舊是平緩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目不驚,有的只是對天下眾生的悲憫,他的那雙眼睛也是平和的,又有一種憐憫。

    蘇心漓聞言,眉色不動,不過對於明慧說的話,她心中卻是不贊同的,當然,她也完全沒有採納明慧的意見並且那樣去做的打算,只是,她都還沒發表自己的看法呢,蘭翊舒就輕哼了一聲,「生路?」

    他冰冷的聲音,滿是嘲諷,蘇心漓回頭看向蘭翊舒的時候,蘭翊舒的目光落在的是院子正中那群懷抱僥倖和希望的黑衣人身上,他勾著唇,那弧度是說不出的譏誚,那雙一貫淡然的眸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水兒。」

    他只開口叫了水兒一聲,水兒重重的道了聲是,她笑著搓了搓手,輕輕掰動的手指哢哢作響,然後,她走到一個人跟前,是她從屋子裡面拎出來的一個男子,在這群人裡面,他的個頭並不是最大的,看起來也沒什麼太大的特徵,不過蘇心漓隱約覺得他應該就是負責執行這次任務的頭,因為方才水兒拎著他從屋子裡面出來時候,還有蘭翊舒質問的時候,那些人下意識的都看向了他的方向,很顯然,這些人是唯他的命令是從的。

    「說還是不說?」

    水兒問了聲,那張討人喜歡的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煞氣,那黑衣男子扭過頭,緊閉著嘴唇,一副死都不肯屈服的樣子。

    水兒輕笑了一聲,走到他跟前,似乎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扯,那綁在男子身上的繩子就都斷開了,水兒走到他的身後,對著他那邊的胳膊,只是那麼輕輕一按,在旁人看來,那動作真的很輕,似乎就和平時拍拍人的肩膀沒什麼兩樣,但是眾人卻清晰的聽到了骨頭卡擦的聲音,還有淒厲的尖叫聲,在這樣安靜的夜晚,極為的瘮人,院子裡其他跪著的黑衣男子全部都打了個寒顫,隨即,水兒將那男子提了起來,她像是在甩一條棍子似的將他翻了個身,讓他倒立著,然後,他的兩隻手分別握住了他兩邊膝蓋的位置,和方才一樣,又是卡擦的聲音還有淒厲的尖叫,那黑衣男子的尖叫聲比起之前來說小了一些,聽起來有些發虛,但是他的那張臉卻越加的扭曲了。

    因為疼痛,他的臉漲的通紅,很快又是鐵青,最後變成了沒有任何血色的蒼白,就連嘴唇也是一樣,而且還有冷汗不停的從他的額頭冒出來,一下就將他的淩亂的頭髮打濕了,在火光的印襯下,看起來就和鬼沒什麼區別,讓人覺得心裡毛毛的,水兒隨即像之前那樣將他扔在地上,她輕鬆的拍了拍手,那雙眼睛寫滿了愉悅和興奮,還笑了兩聲,著實讓人驚恐,那黑衣男子被扔在地上後,手和腳都是軟趴趴的,就算解開了繩子,但是就連撐著站起來都不能。

    片刻,有另外的黑衣人也跟著尖叫出聲,有一個嚇尿了,而有兩個,直接嚇暈了過去,而其餘的人,有的驚恐的看向水兒,有的則一臉懇切的看向明慧方丈,要是水兒給他們一個痛快就算了,他們也沒什麼可畏懼的,畢竟做他們這個事情的,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但是這樣的折磨,生不生死不死的,他們哪裡受不了,要是手腳被廢的話,那他們就成廢人了,就算有幸逃過這裡的一劫,回去的話,也必定難逃一死。

    對於他們這樣的反應,蘇心漓極為的反應,水兒的做法雖然有些殘忍,不過她並不反對,這裡是佛門境地,總不好鬧出人命來,見血也不好,而且她發覺,這些人不懼死亡,不過卻害怕水兒這樣的招數,明慧看著被廢躺在地上的那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也不知道在默念著些什麼,半晌,睜開了眼睛,看向蘇心漓,「蘇施主是個心慈心善之人,若是不滿,大可直接給他們個痛快,何苦這樣折磨?」

    明慧看向蘇心漓的目光依舊清澈,只是平靜的話語間卻流露出不滿來,顯然,這樣的手段,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殘忍。

    「心慈心善?」

    蘇心漓從明慧的身邊經過,緩緩的走到那群人跟前,在看向那些噤若寒蟬的人的時候,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迸射出冰冷銳利的寒芒,她轉過身,輕輕的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這些人想殺我,我又憑什麼要放過他們呢?」

    蘇心漓的面色算是平靜的,但是說話的時候,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嘲弄在裡面,對明慧,她心裡是尊敬的,但是這並不表示,她會贊同他的觀點。

    明慧張了張口,可在對上蘇心漓那雙銳利冰寒的眸子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沒說話,蘇心漓也沒再給他張口的機會,繼續道:「您想說我現在好好的,他們並沒有成功,是不是?」

    明慧一愣,只覺得蘇心漓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人心,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蘭翊舒沒有說話,冷冷的瞥了明慧一眼,眉頭微微的蹙起。

    「那他們若是成功的呢?依著明慧師傅的意思,活該我蘇心漓身首異處?然後呢?他們殺我的目的何在?只是單純的想要我死還是其他呢?」

    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清清冷冷的,可明慧卻覺得她那樣子是咄咄逼人的,而且她說的話,在他聽來,就如刀子一般,割在身上的時候,鈍鈍地疼,讓人無從反駁,也反駁不了,可能是因為承受過常人未曾承受的,明慧覺得蘇心漓那雙明淨坦然的媚眼兒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仿佛洞悉世事,讓人覺得高高在上。

    「對那些無辜的百姓,我可以救,但是對這些要殺我的人,他們又如此的不配合,我又怎麼說服自己放過他們呢?」

    蘇心漓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幽幽的,借著夜裡的風,剛好可以讓她身後跪著的那些人聽到,上輩子,她就是太善良了,就算是知道有人對自己心懷叵測,也還是寬容對待,也太過容易信任他人,就算察覺到了異常,輕易就會被別人哄騙,所以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放了他們,繼續來刺殺我嗎?」蘇心漓盯著明慧,目光直接與他對視,沒有絲毫的退讓,而且極為坦然。

    「那我,可做不到!」

    蘇心漓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他能理解明慧想要救這些人的心情,畢竟他是一個心慈的出家人,悲天憫懷,寬恕饒恕,是出家人的秉性,但也僅僅是理解而已,她不要求他像她一樣,恩怨愛恨分明,對害自己的人想用什麼手段處罰就處罰,他也不能要求她按照他的意思去處事,她不知道,上輩子的事情,明慧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既然他知道她的經歷,就應該曉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大概她上輩子的寬容善良也應該是積福不少的,所以才能有重生的機會,並且可以遇上蘭翊舒,所以該救的人能救的人,她還是會救。

    「對想害自己的敵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殘忍,對關心自己的人,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我呢,不願意讓那些關心在意我的人擔心,而且還是個極為惜命的人,所以明慧方丈您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您要實在覺得我殘忍,看不下去,那就請您離開,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這些人髒了這佛門的清淨之地的。」

    蘇心漓的態度強硬,明顯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餘地,從她重生那一刻,她就在心中暗暗發誓,對於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絕對不會不忍心,就算不忍心,她也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她不要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意識婦人之仁讓那些關心她的人受到傷害,絕對不會。

    「明慧師傅,您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就算漓兒心軟願意放了這些人,我也不可能同意的。」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那些想要置漓兒於死地的人,蘭翊舒看著這些人,就會不由的想到那黑衣人用手中的大刀舉的高高的用力往可能有蘇心漓的被窩砍,一顆心完全不受控制的冒火。

    蘭翊舒說完,給齊雲遞了個眼色,齊雲會意,走到明慧跟前,笑嘻嘻的說道:「明慧大師,請吧。」

    齊雲的態度看起來雖然恭敬,但是那說話的口氣卻散漫的很,實際並沒有太多的敬意,和那些前來白馬寺燒香拜佛的信徒不一樣,他對這些鬼啊怪還有神之類的東西並不是很相信,對明慧這樣得道高僧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敬畏,如果不是上次鳳凰之事他替蘇心漓解了圍,齊雲估計都和他動手了,老禿驢,怎麼這麼囉嗦?這人都殺到這裡了,當然不能放過,也就這事情沒發生在他身上,這些人想殺的不是他,所以他才能站在這裡說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的風涼話,貓哭耗子假慈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齊雲心裡頭也是不爽的人,因為這些人想要殺的是蘇心漓,蘇心漓是什麼人,那可是他家公子心尖上的肉,要是這心尖上的肉出了什麼事,他家公子還能好嗎?當然不能了,不想他公子好的人,千刀萬剮那都是輕的。

    明慧看了蘇心漓一眼,又看了眼蘇心漓一旁站著的面色冷凝的蘭翊舒,良久歎了口氣,雙手合十,「老衲告辭,得饒人處且饒人,希望你們少造殺孽。」

    明慧說完,揮了揮手,袈裟寬大的袍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他悲憫的看了眼那些滿懷希冀看向他的人,又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他方才說話看向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壓根就沒看他,一直到明慧離開,她才回過身,看向他離去的背影,明慧想要救這些人的心情,她能夠明白,因為上輩子,她不止一次有過,但是那樣的事情,就只有以前那個好騙的蘇心漓才會做,現在的她不會。

    齊雲一直將明慧送到了院子外面才回來,才一進來,就將門給合上了,還找了兩個人在門口守著,那些黑衣人聽到關門的聲音,心裡一驚,那不多的希望也燃燒成了灰燼。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說了,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蘇心漓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低頭環視著那些噤若寒蟬的人,那些人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抬頭看向蘇心漓的時候,滿是不安和糾結。

    「還是不說嗎?」蘇心漓冷聲問道,眉眼冰冷,那雙眼睛,仿若結了層寒冰。

    「都不想說是嗎?好,既然都不想說,那我就成全你們,來人,把他們的舌頭拔了!」

    蘇心漓是站在一群人的身前,不過她手指的方向就只有一個人,被她手指到的那個人眼睛在瞬間瞪的很大,額頭冒了大量的冷汗後,一下就暈了過去,而其餘的人,也有些被嚇傻了,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是完全無法掩飾的慌亂和惶然,還有詫異。

    水患,雪災,琉璃第一個女丞相,主動請求皇上賜婚給一個平民,不論哪一樁都足夠讓一個人成為話題的人物,而這些一起的話,就會讓那個話題人物成為傳奇,蘇心漓現在在琉璃,就是個傳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傳奇,既如此,這些人自然也是知曉的,而外人口中述說的蘇心漓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人美心善。

    蘇心漓的容貌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自不用說,至於心善,那也是人盡皆知的,如果她心不善的話,怎麼會在發生水患的第一時間拿出那麼多的金銀珠寶救濟災民,當初京陵城施粥的,她可是第一人,幾乎人人在提起蘇心漓的時候,都是誇讚,還有感激,每個人都這樣說,這些黑衣人自然也是這般認為的,所以當蘇心漓說要拔掉他們舌頭的時候,他們除了害怕,還有濃濃的詫異和驚訝,尤其蘇心漓還是一臉的正色,眉眼間卻是說不出的狠厲,滿身凜然的煞氣,和他們認知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他們意識到,蘇心漓並非在開玩笑,他們覺得,自己的認知完全被顛覆了,而心中還溫存燃著的火苗在瞬間徹底被熄滅,熄滅後,甚至還被潑上了水。

    他們原先真以為,蘇心漓是個心善的人,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她應該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他們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傳言根本就不可信,不但不可信,而且還害死人。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水兒就掰了掰手指,扭了扭頭,就已經躍躍欲試,有反應稍快一些的已經結結巴巴的開了口,「我——我說。」

    因為太過緊張,那一個個說話的時候舌頭就和打了結似的,說話結結巴巴的,根本就不利索,蘇心漓看著他們驚恐的模樣,滿意的勾起了唇角,與此同時,水兒也站在了蘇心漓的身後。

    那人張了張口,但是因為害怕,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他們用力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有人給我們銀子,讓我們殺——殺你!」

    那人說完,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方才蘇心漓出來的時候,他們覺得這張臉實在是驚豔的讓人癡迷,但是現在,他們卻不敢多看。

    「誰?」蘇心漓聽他們說完,立馬追問道,沒人回答,他們都看向了被水兒折騰的生不如死的那個人,蘇心漓卻看向了他們,他們一個個齊齊搖頭,「我們真的不知道了。」

    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蘇心漓的模樣,惶恐又誠摯,那一個個大男人的臉上,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就像小狗似的,蘇心漓是真的相信,他們確實不知道更多,也是,想殺她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個人,怎麼會在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那些人說完這句話後,就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沉思的蘇心漓,然後不停的求饒,如果不是齊磊一早告訴了她他們的身份,她簡直不能想像,這樣的一群人居然是殺手。也對,殺手又怎麼樣呢,殺手也是人,他們自然也怕死,尤其看著其他人生不如死,更會覺得膽戰心驚。

    「帶他們下去。」

    蘭翊舒看著那群不停叫嚷著的人,有些嫌惡的命令道,很快,那群黑衣殺手就被人帶了下去,經過這麼一鬧,天已經濛濛亮了,蘇心漓和蘭翊舒重新回了屋,齊雲齊磊他們也各自回去休息了,不過各人的門口,都有人守著。

    「買兇殺人,蘭翊舒,這樣的手段,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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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10:26: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219章:懲罰

    「買兇殺人,蘭翊舒,這樣的手段,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其實,方才在院子,那人說是有人花銀子買通了他們殺她,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的時候,蘇心漓就覺得這樣的事情有些熟悉,就好像之前發生過一般,她一進屋就想起來了,這樣的事情,她確確實實是經歷過的,去年,蘇博然三十歲生日,她去寺廟為他祈福的時候,途中遇上了土匪和強盜,被劫到了亂葬崗,那次的事情,就是方姨娘做的,這兩次的事情,何其相似?她下意識地想到了方靜怡的那個女人,蘇妙雪說她已經回來了的女人,蘇心漓越想,心裡面那個聲音就越想,她告訴自己,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靜怡做的。

    蘇心漓說完,走到桌旁,給自己和蘭翊舒都倒了杯茶,因為放的時間有些久,茶水都已經有些涼了,蘇心漓怕冷,就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後在桌旁坐下了,「看樣子,那個人真是恨不得我馬上就死。」

    蘇心漓手微屈,放在桌上,冷哼了一聲,她的臉色和眉色都是冰冷的,像是染了一層寒霜,嘴角卻是抿著的,那微微上翹著的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

    蘇心漓現在已經完全從晚上的事情冷靜下來了,她坐在凳子上的時候,將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梳理了一遍,唇邊的笑意更冷了,而且還多了一重輕蔑,晚上的刺殺,在她看來,絕對是個敗筆,這樣的失敗,不可能是精明的慕容雨背後那個人做的,因為太蠢了,當然,蘇心漓相信,自己的對手,並不是那麼愚笨不堪的人,那就是對方太多的急躁了。

    他隨行的這一夥人,除了流朱不會功夫,不論是齊雲齊磊,還是林景水兒,隨便哪一個都是高手,而蘭翊舒的身手則是最好的,蘭翊舒的身手,蘇心漓自然是見識過得,不過她並不確定是最好的,但是水兒和齊雲齊磊都提過,齊雲齊磊水兒三個人,水兒的功夫最好,力氣也最大,這是公認的,但是水兒說過,她比不上蘭翊舒,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為她是因為尊敬蘭翊舒才如此謙虛,不過一貫不撒謊的齊磊也說,不論是身手還是內功,水兒都不及蘭翊舒,不過這一點,蘇心漓料定,晚上前來刺殺她的那個人必定不知道。

    雖然屋子裡剛剛才經過一番劇烈的打鬥,不過蘇心漓和蘭翊舒在外面處理事情的時候,已經有人將屋子清理了一番,恢復的和蘇心漓剛出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而且空氣中,並沒有蘇心漓想像的會有的血腥味。

    蘇心漓記得很清楚,進她屋子裡的黑衣人有四個,個頭都挺高的,他們在發現床上沒人後,很快外面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他們轉過身,在看到她和蘭翊舒從床後出來的時候,有吃了一驚,也有些被嚇到了,但是在他們發現就只有她和蘭翊舒兩個人後,他們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他們口出狂言,調戲她同時奚落蘭翊舒,對蘭翊舒,他們顯然是輕視的,對功夫比蘭翊舒弱的水兒他們尚且心生恐懼,對蘭翊舒又怎麼可能沒有一丁點懼意呢?這就是說,他們應該並不知道蘭翊舒會武的事情,只是將他當成個文弱的誰都可以打倒的書生對待,還有,她與蘭翊舒同眠的事情,他們也是一無所知,不然的話,晚上來刺殺他們的不會是這樣的一夥人,也應該不止就這樣幾個人,這也就是說,那個人在動手之前,並沒有將情況調查清楚,這十有八九是因為她太急迫的想要除掉她。

    慕容雨他們那一夥人,絕對比誰都有耐心,就她現在的處境和在琉璃的地位來說,想她倒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但是真正敢動手的卻沒有幾個,蘇心漓並不確定這次刺殺她的人就是方靜怡,但肯定不是慕容雨。

    蘇心漓的模樣滿是譏誚和輕視,雖然她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懼意,不過蘭翊舒看著,卻覺得極為難受,他盯著蘇心漓,看著看著的時候,忽覺得昏暗的燈下,那人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清晰,好像凝成了水霧,快要消失了一般,蘭翊舒越看越覺得心慌,心裡悶悶的,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一時間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他心裡一驚,幾步就走到了坐在凳子上的蘇心漓跟前,將正要開口說話的她摟在了懷中。

    蘇心漓正想告訴蘭翊舒自己的猜測,她懷疑這次的事情和方靜怡有關,她同時也想問問蘭翊舒那些殺手的等級,大概評判一下她現在的狀況如何,一下被蘭翊舒緊摟住,有些發懵,因為她是坐著的,臉剛好貼著蘭翊舒小腹的位置,她長長的羽睫扇了扇,正準備抬頭看蘭翊舒問他怎麼了,蘭翊舒手上一緊,她的臉緊貼著蘭翊舒,根本就動彈不了,蘇心漓並不知道蘭翊舒為什麼會這樣樣子,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靠著,兩個人,良久都沒有說話。

    蘇心漓的臉貼著的是蘭翊舒小腹的位置,她的眼睛自然是看不到蘭翊舒的臉的,所以她並不能看到蘭翊舒的臉,此刻的蘭翊舒,他的模樣,從未有過的糾結,臉色也很不好看,那雙眼睛,似乎有千言萬語,好幾次,他動了動唇,想要對蘇心漓說些什麼,但是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漓兒。」蘭翊舒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輕的叫了聲,那載滿了他情緒的幽然聲音傳到了蘇心漓的耳畔,蘇心漓一愣,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蘭翊舒摟的有些太緊了,她這樣靠著,有些快要不能呼吸了,不過蘇心漓敏感的察覺出蘭翊舒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他需要這樣的擁抱,就像之前她遇到了難過的事情一樣,所以一直都沒有開口催促,她閉上眼,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晚上的種種,她覺得鼻子酸酸的,心裡頭湧現出也湧現出一股說不出的酸澀,還有對蘭翊舒的濃濃的愧疚,她想,自己大概是讓蘭翊舒覺得擔心了吧。

    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因為曾經經歷過,所以她是明白的,她曾經太多次為顏司明牽腸掛肚,他一不在身邊,她晚上就會不安,就擔心他會出什麼事,雖然現在想起來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很可笑,不過她還是隱約能明白那種滋味的,很不好受,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抱歉,明明知道是煎熬,卻讓自己如此親近的人承受。

    「我沒有事。」

    蘭翊舒摟著蘇心漓的手松了松,蘇心漓輕輕的將他推開,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動也不動的盯著他看,那樣子,認真又真摯,她是真的沒有事,原本,這些事情,是要她一個人獨自承受的,現在,身邊有個人陪著自己,她很滿足,而且她也確實沒什麼事,沒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且,她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從她準備將自己扯進棋局的那一日開始,她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這些,無法避免,也避無可避。

    蘇心漓想對蘭翊舒說對不起,可那話到了嘴邊,她卻說不出口了,她想,蘭翊舒想聽到的,應該也不是這三個字,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握住了蘭翊舒的手,兩個人的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牢牢的纏住了,沒有任何的縫隙,蘇心漓看了眼,抬頭看向了蘭翊舒,笑了笑,「蘭翊舒,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我要陪著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想要陪著你一起。」

    蘇心漓的話,說不出的真摯,之前,在猜測蘭翊舒的身份時,她心中是有些害怕的,因為她不想再和皇室的人有任何的牽扯,她不想再在那座深宮生活,總之,那裡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抗拒排斥,但越是和蘭翊舒相處,她的心就越軟,她一直都在讓步,不知不覺間的,完全沒了之前的堅持,她越來越覺得,只要和蘭翊舒在一起,別的好像什麼都無所謂,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和這個人在一起,想要和她廝守到老,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那雙在夜裡清澈明亮的眼睛,緊抿住嘴唇,沒有說話,他的心裡湧現出一種極為強烈的直覺,那個聲音告訴他,蘇心漓應該是已經知道些什麼了,而現在,那種預感和直覺,越來越強烈,洶湧如浪,不止一次的,他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蘇心漓,但是他又害怕,因為她說過,她絕對不會再嫁入皇室,所以,從自己確定對她心意的那一刻開始,他所有的謀劃,就開始止步不前,不論旁人怎麼勸,他就是按兵不動,以前,他一直都覺得愛江山更愛美人只是個笑話,為了美人放棄江山就是傻子,所以他一直都覺得父親好傻,但是現在,他發覺,自己也成了那樣的傻子,而且還不怨不悔,甘之如飴。

    他只要蘇心漓,他的身邊是一定不能沒有這個女子的,因為太愛,因為太過在意,所以膽小畏懼,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對蘇心漓坦承真相,好幾次,那些話都到嘴邊了,就像現在,但是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蘇心漓,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的眼睛,千言萬語,只彙聚成了這一句話,只要她不離開他的身邊,什麼都好。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伸手撫平蘭翊舒褶皺的眉頭,重重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是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對於自己那個猜測可能就是事實的可能性,她不是不害怕的,也不是一丁點都不介意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她已經離不開蘭翊舒了,她並不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蘭翊舒為她付出這麼多,就算是牽扯原則性的問題,她讓步,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蘇心漓牽扯蘭翊舒的手,兩人一起走到床邊坐下,她感覺,晚上的事情,蘭翊舒比她還要害怕,她心裡是覺得愧疚沒錯,但是又覺得幸福安心,蘭翊舒必定是極為在意她才會如此,雖然確定過蘭翊舒的心意,但是這樣的想法,總會讓她的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甜蜜,在一起這麼久,除了占她便宜的時候,蘭翊舒死皮賴臉的,他很少會有這樣的孩子氣。

    蘇心漓走到床邊坐下後,直接踢掉了腳上的鞋子,轉身上了床,見蘭翊舒還在傻坐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蘭翊舒回身,蘇心漓指了指重新佈置過的被窩,「真正的幕後主使還沒有出手呢,明日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早些休息吧,養精蓄銳的。」

    蘇心漓挑了挑眉,手指了指蘭翊舒的眼睛,擰著眉頭有些嫌惡的說道:「蘭翊舒,你都有黑眼圈了,要再不休息的話,明日還怎麼--」見人啊?

    蘇心漓是知道蘭翊舒的,他向來比誰都還要愛惜自己的形象,她這樣說,是為了讓蘭翊舒早點休息,因為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她有些困了,她想要休息,其實,蘇心漓心裡也是有些難過的,只是裝作一副不在意無所謂的樣子而已,怎麼可能不難過呢?那麼多的人想要殺她,她只能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彼此間利益的衝突,她確實說服自己了,但是那些刺殺她的黑衣人,蘇心漓知道,他們並不無辜,只是她心裡並不想要他們的性命,也不想用那樣殘忍的手段對付他們,但是很多時候,尤其是她現在這樣的處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沒得選擇,也無從選擇,因為她惜命,所以對那些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就不能心慈手軟,也因此,她只能不停的造所謂的殺孽,在她看來,趁著現在犯困的時候,睡覺絕對是個自我催眠的好法子。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陡然睜大了漂亮的媚眼兒,因為她覺得就在咫尺的蘭翊舒,他的眼神在瞬間忽然變的鋒利起來,有一種寒芒迸射了出來,蘇心漓覺得不對勁,她是半跪著的,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身子下意識的後退,她的反應不慢,但是蘭翊舒的動作卻更快,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腰,蘇心漓學武習舞,身體的柔韌性自然很好,為了避免自己的腰受到傷害,她的腿微微一伸,而她這樣的動作,無疑給了蘭翊舒很大的便利,蘭翊舒一下就將蘇心漓壓在了床上。

    「蘭翊舒,你想--」做什麼?

    再一次,蘇心漓沒能說完自己想要說的話,之前是因為驚嚇,而現在——她的唇已經被蘭翊舒封住了,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被吻的前一刻,蘇心漓都還在張嘴說話,因為嘴巴張的很大,蘭翊舒的舌一下就探進了蘇心漓的嘴巴裡面,勾住了她的舌,蘇心漓就感覺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瞬間就傻了,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她與蘭翊舒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最重要的是,兩個人都是同榻而眠,擁吻這種事情,自然不是第一次,情到濃時,蘭翊舒常常會克制不住,但是次數也不多,不過蘭翊舒向來是個很有節制的人,應該說,他很有自知自明,他知道,自己對蘇心漓這個人,向來沒什麼抵抗力,像這樣熱辣的吻,他肯定不會選在床上,因為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所以這對兩個人來說,還是第一次。

    蘇心漓在被推倒的那一瞬間,手下意識的想要將蘭翊舒推開,但是伸到一半的時候,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手上那不多的力氣,仿佛完全被抽幹了一般,根本就動彈不了了,蘭翊舒吻的極是用力,像是要將蘇心漓吞進自己的肚子裡似的,迷迷糊糊的,蘇心漓覺得一貫像是點了火的蘭翊舒,他的身上似乎有些涼,他緊貼著自己的嘴唇就是涼的,還有顫抖,她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極大的不安。

    這樣的蘭翊舒,讓蘇心漓不由想到上次顏宸璽被刺殺,蘭翊舒去找他時失蹤,那段時間的自己雖然在人前若無其事,但是夜裡卻會經常被那場真實的噩夢驚醒,忐忑不安的,一整個晚上都睡不著,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來著,蘇心漓覺得,就算知道此刻蘭翊舒就在她的身邊,但只要想起,依舊會覺得心神不寧,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痛,針紮般的疼痛,蘇心漓的心,一下就軟了,原本推開他的雙手有些不受控制的纏住了他的脖子。

    蘭翊舒的一隻手依舊摟著蘇心漓的腰,像藤蔓纏在自己需要依附的樹上,緊緊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好像不會鬆開,這樣的擁抱,讓蘭翊舒覺得真實,他深愛著的那個人,就在他的懷中。

    蘇心漓有一種頭暈目眩的窒息感,不過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種窒息感是因為蘭翊舒的吻,還是因為他抱自己抱的太緊了,亦或是因為心裡的悸動。

    屋子裡的光,依舊不怎麼明亮,不過那麼近的距離,蘭翊舒卻將蘇心漓的模樣看的清清楚楚,她兩邊的臉頰紅紅的,一雙眼睛濕漉漉水汪汪的,極為惹人憐愛,蘭翊舒心中卻又痛有很,雖然晚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他還是覺得害怕,莫名的害怕,就擔心蘇心漓會出什麼事,他知道蘇心漓會照顧保護好自己,但他卻覺得百密終有一疏,這或許是胡思亂想,但是他控制不住,可偏偏蘇心漓這個當事人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所謂樣子,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簡直沒心沒肺,她不知道他會擔心的嗎?她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嗎?就算是為了撫慰他,也不應該這個樣子啊。

    上次顏司明動手刺殺蘇心漓的時候,他身在局中,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但是今日,看到有人拿刀揮向蘇心漓的時候,那種難受的滋味,他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的好,他一早也知道,蘇心漓爬的越高,處境就越是危險,但事先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臨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未知的強敵,蘭翊舒並非膽怯,但心裡的害怕卻是真的,怎麼都控制不住。

    蘭翊舒的吻極為的霸道,開始,他是為了懲罰蘇心漓,但是漸漸的,他的憤怒,他的意識,還有他的理智在這樣的深吻中全部燃燒成了灰燼,到最後,最剩下最為原始的男女之間的情動和悸動,他的吻越來越深,摟在蘇心漓腰上的手,慢慢的伸向了蘇心漓的衣裳,此刻的蘇心漓,她的大腦就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蘭翊舒一吻她,她就覺得渾身都在顫抖,然後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清楚的,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她能感覺到蘭翊舒正在解她的衣裳,蘇心漓並沒有馬上去制止,而是在糾結,她混沌的大腦想的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該不該制止呢?

    從理性的角度上來說,她應該叫停的,因為這裡是寺廟,佛門清靜之地,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辱斯文,有悖她之前接受過的教養,而且,這裡也是她母親生前靜修的地方,但是蘇心漓奇異的發現,就算蘭翊舒現在嘴唇緊貼著的並不是她的唇,她的嘴巴可以說話了,但是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唯一能發出的就是那種她自己聽的會恨不得鑽進地洞的聲音,所以開口拒絕,對蘇心漓來說,似乎是徒勞,最重要的是,蘇心漓感覺到了蘭翊舒的難受和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然後她心裡覺得,這樣親密的接觸,似乎確實是個方法。

    蘭翊舒和蘇心漓一樣,理智也在崩潰的邊緣,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繼續了,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受意識控制,從始至終,蘭翊舒的目光都落在蘇心漓的臉上,她糾結掙紮的模樣,他自然也看在眼裡,蘭翊舒覺得,她的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雖然勾人,但清澈又無辜,還有些懵懂,讓蘭翊舒陡然生出一種自己在犯罪的感覺,他強迫自己,用力的閉上了眼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身體就像失了力似的,跌在了蘇心漓的身上,胸口上悶悶的悶疼讓蘇心漓一下清醒了許多,她睜開眼睛,因為害羞,她覺得整個人燥熱的難受,尤其是蘭翊舒倒下,臉貼著的那個位置,蘭翊舒因為克制和隱忍,灼熱的呼吸全部灑在了上面,燙的厲害,好像灼燒出一個洞來。

    蘭翊舒能主動『偃旗息鼓』,那自然是最好的,蘇心漓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激發蘭翊舒的惡魔因數,保持著雙手微微舉著的姿勢,動都不敢動一下,溫軟的身體僵硬的很,就只有那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茫然又緊張,配上那張紅的仿佛快要滴出血來的臉,可愛的緊。

    她到現在都還在困惑,蘭翊舒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生氣?不但生氣,而且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發了這樣的瘋。

    蘭翊舒靠在蘇心漓的身上,他能感覺到,她因為緊張,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心跳也很快,咚咚咚的,他都能聽得到,貼著他的一起,兩個人都有些失衡了,過了好半天,就在蘇心漓僵硬的身體快要發麻的時候,蘭翊舒的一隻手撐著床,抬起了頭,在看到紅著臉,緊抿著唇,一副仿若受驚似小兔子一般的蘇心漓時,只覺得可愛無比,蘭翊舒急躁的心,忽然變的柔軟平靜,他怎麼會和蘇心漓生氣?

    蘭翊舒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蘇心漓身上一松,長長的吐了口氣,蘭翊舒見狀,緊繃著的臉有了笑意,他再次湊到蘇心漓跟前,蘇心漓的身體下意識的向床的內側縮了縮,蘭翊舒故意沉著臉,威脅著說道:「明日回去,你必須什麼都聽我的,要不然的話--」

    蘇心漓眨了眨眼,蘭翊舒勾著唇,故作邪惡道:「回去看我怎麼懲罰你。」

    瞪大著眼睛的蘇心漓摸了摸自己被吻的有些腫痛的嘴唇,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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