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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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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謝王堂燕】三國之戰神劉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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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老子受夠了

    話說到這份上,劉封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不拿下益州,誓不罷休。

    面對劉封最後通碟似的言語,董和一臉的無奈,只能搖頭一嘆。

    劉封的表情卻反而愈加的平和,淡淡笑道︰“益州我是一定要取的,不過劉季玉到底是我的同宗,這點情份還是要顧的。如果劉季玉能夠主動開城投降,我不但會保障他的安全,而且會以六個縣作為他的食邑,他父子世世代代可永享榮華富貴。這也算我劉封對他仁至義盡了。”

    六個縣的食邑,幾乎已達到王爵的封邑標準,以目前劉璋的不利處境,劉封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對其“仁至義盡”。

    這個時候,董和知道已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遂是無精打采的起身,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這就告辭回城了,將劉將軍的話轉達于我主。究竟是戰是降,只能看我主如何決斷。”

    “幼宰先生且慢。”

    就在董和要拜別離去時,劉封趕忙起身將他攔下,一臉誠懇道︰“幼宰先生才華橫溢,通曉古今,我正有不少學問上的事想請教先生。先生不妨就留在我營中吧,至于傳話之事,自可由隨從們代勞。”

    劉封這是想借機將董和留下,收入麾下。

    以董和這般見識,焉能不知劉封心意,但他卻想也沒想就推拒道︰“和才疏學淺,怎麼敢在將軍面前獻丑,我還是告辭吧。”

    董和轉身即走,劉封忙又道︰“先生真是自謙。聽聞先生是南郡人,說起來,咱們還是荊州同鄉,就算不討教學問,他鄉遇故知,敘敘舊總可以吧。”

    總之劉封是找各種借口,非得將董和留下來不可。

    只是,劉封盛情如此,董和卻心堅如鐵。

    “劉將軍對我的一番厚愛,我記在心里。只是我身為使者,若是就此棄劉公而去,豈非被天下從恥笑,還望劉將軍能夠體諒我的難處。”

    董和這意思,當是暗示他已有歸順之心,只是身負使命,不願以這樣的方式背叛劉璋。

    想那許靖雖為當代大名士,劉璋待之不薄,卻做出越城而逃之舉,相比起來,董和這份盡職之心,倒是著實令劉封為之欽佩。

    話說到這份上,劉封縱然有愛才之心,又豈能再做挽留。

    當下劉封欣然道︰“幼宰先生高風亮節,實在叫劉某敬佩。好吧,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幸好來日方長,今後有的是機會向先生請教。”

    聽得此言,董和長松一口氣,本是沉峻的面容,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一句“但願如此”之後,便是轉身信步而去。

    送走了這位儒者,劉封馬上又派人將黃忠傳來。

    未過多時,沉著的腳步聲響起,黃忠前腳剛踏入帳中,嘴上便叫道︰“主公,我大軍圍城已畢,就等你一句話,我頃刻間就可攻破成都。”

    “呵呵,老將軍出馬,破城當然不難。”

    劉封對黃忠的豪情大加贊賞,卻又道︰“只是成都丁口十余萬,乃天下富饒之地,我想完好無損的拿到此城,能逼迫劉璋投降最好。”

    黃忠微微點頭︰“主公言之有理,只是那劉璋願意投降嗎?”

    曾經歷史上的那個劉璋,當雒城被破,劉備的大軍兵圍成都之後,終究還是選擇了開城投降,所以劉封有理由相信,以目前的處境,他一定會幫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劉封自信的理由,自然無法與黃忠明言。

    “劉璋此人向來是個軟骨頭,如今大兵壓境,由不得他不降。”

    劉封的語氣相當肯定,但神色間又無浮躁得意之色,冷靜道︰“不過劉璋終究是一方諸侯,輕易歸降顏面無光,難保他不會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所以請老將軍傳令下去,各營務必加強戒備,我們絕不能給對手任何僥幸的機會。”

    “喏”黃忠慨然而應,步履帶風的告辭而出。

    劉封走出帳外,舉目遙望著烏雲壓城的成都,劍眉如鋒,口中喃喃道︰“劉璋啊劉璋,希望你能認清現實,千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

    成都南門。

    城頭上,劉璋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巨幅的雲團如將崩的山岳一般,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壓頂而下。

    他長嘆了一聲,心情就如這天空一樣壓抑難受。

    從午時到現在,劉璋已經在這城頭吹了整整大半天的風,不知多少次遠望城外敵營,試圖尋找到董和歸來的影子。

    一次次的,卻只有失望。

    從董和離開到現在,其實只過了一天而已,但對劉璋而言,卻似度日如年般深受折磨。

    焦慮的又何止他一人。

    益州的一干士僚,都在焦急的等著董和帶消息回來。

    是戰是和,都在董和的這一次出使當中。

    “父親,董幼宰現在還不回來,莫非他和那許靖一樣,借機背叛了父親不成?”

    次子劉闡鐵青著臉嚷嚷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怒。

    “休得胡言”

    劉璋厲聲斥了劉闡一句,神色堅定道︰“我待幼宰不薄,他必定不會負我。”

    劉璋突然間的肅厲,倒是把劉闡給嚇了一跳,他搞不清楚自己這軟弱的父親,為何會在這件事上會有如此的信心。

    正自納悶時,城頭上有眼尖者大叫︰“是董縣令,董縣令回來啦。”

    劉璋急忙手搭涼蓬遠望,只見一人一騎正從敵從方向而來,果真就是董和。

    大喜之下,劉璋忙下城相迎。

    當董和匹馬入城時,劉璋趕緊迎了上去,欲待詢問出使的結果如何,董生卻只淡淡道︰“此地不宜說話,主公,還是回州府中再說吧。”

    一聽這話,周圍不少從僚心里邊立刻冷了半截。

    董和若是帶了好消息回來,自然會選擇當眾說出,借此來鼓舞低落的人心。

    現在他有意回避人耳目,那麼多半帶回來的就是壞消息了。

    “好好好,我們回去慢慢講。”

    劉璋卻毫無一點察覺,滿懷著期待與董和一同回府。

    入得大殿,眾僚齊集,劉璋迫不及待的問道︰“幼宰,那劉鎮南到底如何回復的,他可願撤兵?”

    董和看著劉璋那雙飽含希望的眼楮,心中實是不忍告知他殘酷的真相,但遲疑了片刻,還是只有如實道出。

    “劉將軍說了,此番他不取益州,誓不罷休。”

    一語,如千斤之棒,重重的敲擊在劉璋的腦門上。

    這位狼狽的益州之主,只覺天暈地眩,身子晃了一晃便要倒下。

    “主公。”

    “父親。”

    劉闡和左右從僚嚇了一跳,趕忙擁上前來將劉璋扶住。

    劉璋在眾人的挽扶下,搖搖晃晃的坐下,一瞬間的眩暈之後,漸漸又恢復了神智,他擺了擺手,無力的將一雙雙攙扶的手推開。

    見得劉璋精神稍稍好轉,譙周便上前道︰“主公,正如我先前所料,那劉鎮南斷不會撤兵。所幸那劉鎮南還算顧忌同宗之情,許以主公六縣之地作為食邑。此時開城投降,主公還可世代享受榮華富貴,這也不失為不幸中的萬幸,主公,不可再猶豫不決了。”

    “投降,投降,你再敢說投降,我一劍殺了你”

    譙周的勸降言論惹惱了劉闡,陡然間便要拔劍行凶。

    “休得放肆!”

    劉璋厲喝一聲,阻止了沖動的兒子,搖著頭嘆息道︰“我父子在蜀二十余年,無恩德加以百姓。是我的愚魯引狼入室,使百姓將士血肉捐于草野,這些皆是我之罪也。”

    盡管眾臣僚皆知劉璋暗弱庸碌,平素私下也多有抱怨,但當劉璋此時親口自責時,眾人對璋的那份不屑與抱怨,似乎也隨著劉璋那發自肺腑的自責之詞一並散了。

    說話之間,劉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大殿,劉璋目中含淚,感慨良久。

    一聲長嘆後,劉璋苦笑道︰“一州士民受此荼毒,我劉璋焉能再心安理得的居此華府,不如開城投降以安百姓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長出了口氣,壓在胸口多日的那塊大石頭,終于因劉璋這一句話而落地。

    或許,這般結局,在所有眼中已是注定,只有劉璋才在最後一刻看破。

    “父親,益州的基業是祖父一手打下來的,豈能這般拱手讓人,不能降,不能降啊……”

    劉闡聞言大駭,大嚎大叫,苦苦的哀求著劉璋收回成命。

    劉璋卻無動于衷,他是真心的累了,不想再經受這身心的煎熬。

    自打接手益州牧之位起,他就一直夾縫中苦苦的忍受著。

    外有張魯虎視眈眈,內有東州士人蠻橫無制,益州士人抱怨重重,現在又被兩個姓劉的同宗逼迫至此,作為一個才能平庸之主,劉璋是再也撐不下去了。

    只要我能做一個富貴的田舍翁,不再遭這份非人之罪,大好的基業,你劉封要奪就奪去吧。

    “我意已決,爾等無需再勸。”

    劉璋的口氣相當的決然,他原以為還有臣僚們會哭死哭活的求他收回成命,但讓劉璋失望至極的時,除了次子劉闡之外,無一人再勸。

    劉璋啊劉璋,你這主公當成這樣,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萬念俱灰之下,劉璋再無猶豫,默默道︰“幼宰,麻煩你再出城一趟,向那劉鎮南轉達我的歸降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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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立威

    劉璋投降了。

    盡管這個結果早就在劉封的意料之中,但當他聽到去而復返的董和,親口將這個消息告知他時,心中那種難以名狀的興奮,還是油然而生。

    就在不到半年之前,自己還是蝸居在湘東二郡,如螻蟻般不值一提的一個弱者。

    現在,一轉眼間,他便要成為雄踞兩州的一方雄主。

    盡管整個益州北部,尚有數郡掌握在劉備的手中,但即使是從劉璋手中接管現有的益州各郡,也足以讓他的實力一舉成為超越孫權,可以同曹操叫板的天下第二大諸侯勢力。

    一切的一切,恍然如夢一般,真實而觸手可及,卻又那麼的不可思議。

    我,劉封,曾經的那個蛉螟之子,我做到了。

    興奮過後,劉封很快恢復了冷靜,他當即對天發誓,一定會履行關于安置劉璋的承諾,並讓董和即刻回城,督促劉璋明早就出城,攜以州牧印信出城歸降。

    劉璋準備歸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營,三軍將士無不歡欣鼓舞。

    荊州籍的將士們興奮,是因為他們離鄉千里,浴血而戰,終于殺出了一個好結果。

    益州籍的將士們興奮,是因為他們曾經的主人好歹開了竅,他們不用擔心與自己的同鄉兵戎相見。

    徹夜未眠,經過一夜的興奮,次日天一亮,劉封便率數千精銳的步騎,離營數里,早早的等候在成都南門的大道上。

    旭日東升之時,斥候回報,劉璋帶著一干家眷,以及上百名益州文武官吏已然出城,正向著此間徐徐而來。

    密布于益州各門的斥候也不斷發回實時的消息,益州城並未出現異常的情況,種種情報表明,劉璋的投降確實是真,並不是一場用來掩護偷襲的做秀。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多達兩百多人的投降隊伍進入了視野,劉封坐在的盧馬上,舉目遠望,只見隊伍的最前方,一名中年男子正手捧著一方印信,腳步像灌了鉛似的一步步向這里而來。

    漸漸近了,劉封便向身邊孟達問道︰“子度,你看那人可是劉季玉?”

    孟達細瞄了幾眼,點頭笑道︰“沒錯,確實是劉季玉。主公,孟達在此要恭喜你拿下益州了。”

    “哈哈——”

    劉封春風滿面,大笑三聲,遂是驅馬向前。

    三千步騎徐徐而動,向著一眾投降的隊伍迎面而去。

    片刻之後,兩支情緒截然相反的隊伍,在這一望無垠的成都平原上相遇。

    十步之外,垂頭喪氣,形容萎靡的劉璋,手捧著印綬趨步上前,低著頭道︰“降者劉璋,拜見劉將軍。益州牧印綬文籍皆在此,請將軍驗視。”

    在失敗者面前,劉封自有一番傲然得意,但這只是一種勝者的姿態,並不代表他對眼前這個失敗者有多麼的輕蔑。

    當下劉封翻身下馬,大步上前,親手將劉璋扶起,握其手嘆道︰“非是我欲奪季玉你的基業,實在是勢不得已呀。”

    什麼勢不得已,弱肉強食,搶的就是你的地盤。

    雖是如此,但這面子上的掩飾之詞,劉封還是不得不說。

    這話劉璋當然知道是假,但明知如此又能如何。

    “璋無德無才,據益州十余年,本就慚愧,今劉鎮南奉天命而來,璋本就該早些將益州獻上,先前之事一直都是璋糊涂所致,還望劉鎮南恕罪才是。”

    這話劉璋說得心里那個委屈呀,這叫什麼事兒嘛,明明自己基業被奪,卻反而得向“強盜”道歉,自責自己沒有早點把家業雙手奉上。

    劉封忙謙遜道︰“這益州乃是朝廷的益州,我也只不過是代朝廷暫時掌管而已。”

    “是是,劉鎮南說得是。”

    劉璋連連點頭,回頭向著一眾家眷道︰“爾等還不快前來拜見劉鎮南。”

    身後,自劉闡以下,劉璋的一眾妻妾家兒女,盡皆低頭趨步向著,向劉封跪拜行禮。

    “諸位快快請起,都是自家人,何必這般見禮。”

    劉封走上前去,滿臉親切的將劉璋的家眷一一扶起。

    當他走到劉闡面前,伸出手去,正準備將這個壯實的年輕人扶起時,驚變突生。

    原本伏于地上的劉闡,忽的一聲沉喝,如猛虎般縱地而起,袖中滑出的一柄明晃晃的短劍,向著劉封的胸口突刺而去。

    變故在瞬息間發生,劉封離那劉闡相隔只在咫尺間,尚不及反應時,那一道寒光已撲面而至。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擊鳴聲中,那一柄鋒利的匕首正中劉封的胸口。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想到,已經奉印前來投降的劉璋,他的兒子竟然會對劉封突施殺手。

    在那樣近的距離下,即使是武藝絕頂的高手,亦難以回避這致命一擊,更何況是武藝未達巔峰境界的劉封。

    “主公——”

    左右護衛驚叫之聲,卻是為時已晚。

    那一劍正中胸口。

    致命的一擊。

    劉封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了一般,無數雙眼楮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生與死,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緩緩的,劉封抬起了頭,驚詫的表情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不屑的冷笑,充滿了嘲諷與殺氣。

    亢奮到極點,原以為刺殺得手的劉闡,此刻,他的臉色卻變得駭然無比。

    “你穿——”

    話未出口,劉封飛起一腳,正中其腹。

    這一腳力道十足,劉闡諾大的身軀,竟是被生生的踹了兩丈之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短劍也脫手而飛。

    無數懸著的心,瞬間落定。

    從驚怖中醒過來的親兵,一擁而上,立時將劉闡按倒在地。

    劉封彈了彈胸中所藏的護心鏡,冷笑道︰“想殺我劉封,你還嫩了一點。”

    此時的劉璋,臉色慘白的如牆灰一般,額頭上汗流如注,又氣又怕,嚇得是渾身直打哆嗦。

    “阿闡,你瘋了麼,竟然行刺劉鎮南”

    劉璋為表明這突發之事與己無關,沖著劉闡厲聲斥責起來。

    被按倒于地的劉闡卻毫無畏懼,一面拼命的掙扎,一面叫道︰“此賊奪我劉家基業,我只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劉封,我劉闡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

    劉闡似乎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根本無視懦弱的父親斥責,一個勁的對劉封破口大罵。

    劉封冰冷的目光轉向劉璋,沉聲質問道︰“劉季玉,你的投降真是很有誠意呀,不知此事你打算如何解釋。”

    劉璋六神無主,趕緊伏地戰戰兢兢的解釋道︰“此事都怪我教子無方,萬沒想到這逆子會對將軍心懷歹意,求將軍恕罪。”

    劉闡見得父親這般窩囊樣,欲發感得羞憤難當,怒目圓睜,破口叫道︰“父親,你乃一方諸侯,正統的劉氏宗親,豈能向這個蛉螟假子搖尾乞憐,父親,你給我起來……”

    要說這劉闡,敢在這種情況下孤注一擲的刺殺于己,這份膽量倒是著實讓劉封感到欣賞。

    剛開始時,劉封並不打算對此再予以追究,但是現在,劉闡的無禮之詞卻惹惱了劉封,逼他改變了心意。

    此時的劉封,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弱小的劉封。

    身為雄踞兩州的霸主,若是縱容一個降者公然刺殺自己,而且還毫無悔意,肆意的用言語侮辱,堂堂鎮南將軍的威嚴又將何在。

    劉璋,我本欲善待你一家,誰讓你教子無方,這可是你逼我的。

    殺念一下,劉封鐵青著臉道︰“劉季玉,既然你教子無方,那就讓我代你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逆子吧。”

    一聽此言,劉璋心中大驚,他知道劉封這是真的怒了。

    “劉鎮大仁大量,就饒恕這逆子一次吧,我一定好好的教訓他。”

    到底是親生兒子,劉璋是不得不救。

    劉封不為所動,沉聲道︰“來人啊,將刺客劉闡拖下去,就地正法。”

    號令一下,本為憤怒的武士們立時將劉闡拖走。

    “劉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破口大罵之聲越來越遠,須臾間,突然消失在曠野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跳,他們知道,劉闡的人頭已然落地。

    劉璋神情呆滯,虛弱的癱坐于地。

    “稟主公,刺客已經被斬首。”

    劉封的表情這時卻變得緩和下來,他擺了擺手,嘆道︰“傳我之令,將劉公子的屍首縫合,好生的厚葬了吧。”

    “喏。”

    大道之上,如死水般靜寂,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個個低頭不敢正視看劉封一眼。

    劉封上前將地上的劉璋扶了起來,安慰道︰“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還望季玉你不要見怪。”

    兒子被殺,劉璋心中豈能沒有怨恨,只是即使有恨又如何,難道他還敢明言嗎。

    搖頭深嘆一息,劉璋強顏苦笑道︰“這都是那逆子咎由自取,是他活該,我豈敢怪將軍。”

    “那就好,那就好。”

    劉封如釋重負一般,接著道︰“益州乃是非之地,季玉你不宜久留,我已命人回荊州,讓他們在公安為你興建宅舍,季玉你就去荊州安享富貴吧。”

    “多謝劉將軍厚待。”劉璋忙拱手答謝。

    劉封微微點頭,回頭高聲令道︰“來人啊,送劉公一家起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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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不得不用之棋

    當天,劉璋一族數十號人,便是在一隊精兵的護送下,順江而下前往荊州。

    劉璋雖然已經投降,但其在益州仍然擁有一定的號召力,為了防止某些“有心”之人,借著擁戴劉璋的借口做手腳,所以是萬不能把劉璋留在益州的。

    曾經歷史中的劉備,在打下益州後,就是把劉璋一族安置在了公安,而今劉封不過是仿效劉備的手段而已。

    短暫的插曲後,劉封正式入主成都,一面收編城中所余萬余益州兵,一面分派心腹的荊州軍接管各門、府衙、武庫等要害地點。

    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劉封以不流血的手段,順利的完成了對成都的控制。

    在政權順利交接之後,劉封遂自領益州牧之職,並向朝廷上表,表自己為前將軍。

    緊接著,蓋有益州牧大印的文書便從成都而出,四面八方的發往益州各郡,宣布成都的易主,令各郡縣文武士吏,各安其職,轉為效忠劉封。

    同時,劉封還大舉提拔益州土著士人充任自己的幕府,諸如黃權、董和、譙周、秦宓、嚴顏等劉璋舊屬,原先在劉璋麾下官職低微之輩,皆被劉封委以別駕、治中等州府高位。

    至于馬忠、張嶷、馬勛等當地豪杰的年輕俊杰,則多被劉封委以郡守等地方大員,其余荊州舊屬,也皆隨著劉封的官位的升高,一應論功行賞升官。

    諸般收買人心的舉措進行的同時,已被任命為治中從事的黃權,則奉劉封之命,迅速的趕往雒城前線,持劉封的手令和劉璋的書信,收降張任等將,以及雒城的兩萬多兵馬。

    雒城距離成都僅有六十余里,先前劉封大軍進抵成都城南的消息,張任等將也早就收到消息。

    成都被圍的消息,令雒城的諸將大為震怖,但諸將皆以為成都城池堅固,積糧數載,雖然被圍,但敵人想短時間內攻破城池也非易事。

    鑒于城北劉備的進攻勢頭有所減弱,張任等將商議一下,便決定抽調一部分兵馬回援成都。

    然而,就在張任剛剛組織好一支五千人南援兵馬,尚不及出發之時,劉璋開城投降的消息,便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雒城諸將。

    “援兵轉眼將至,奈何先降”

    軍議堂中,須發皆白的張任怒發沖冠,舉劍憤劈案幾,一臉的怨恨之色。

    自與劉備開戰以來,吳懿、李嚴、雷銅等諸將無不背叛,唯有張任死戰不降,輔佐劉璋長子劉循死守雒城,鏖戰一年而不退。

    原先聽聞劉備老巢被襲,劉封的盟軍節節勝利的消息時,張任以為自己這一年來所經受的苦楚,終于換來了益州的安全。

    但是現在,形勢竟是在瞬息之間急轉直下,他是萬萬也沒有想到,成都竟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落入他人之手。

    更讓張任感到痛恨的,更是劉璋的不戰而降,如此一來,自己和數萬將士一年來的浴血而戰,豈不就此付之東流。

    “這也許就是天意,天意難違,天意難違啊。”

    劉循眼眶中閃爍著淚光,顫抖的雙手持著那一封帛書。

    那是劉璋親筆書信,以父親和前州牧的名義,命令他將兵權向持書前來的黃權交割,而後他與張任前往成都面見新主。

    張任神色陡然間肅厲無比,厲聲叫道︰“什麼狗屁天意,我張任偏是不信,大公子,咱們決不能投降。”

    劉循一愣,苦著臉道︰“現下北有劉備之軍,南面成都已落入劉封之手,大勢已去,咱們除了歸降,還能怎樣?”

    “大公子,目下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豈能輕言放棄。咱們手中還有兵兩萬,我等就擁立大公子為益州牧,趁著成都人心未定時,徑直殺奔回去,奪還成都,或許還可驅逐那劉封,重新恢復益州的基業。”

    張任是戰意昂揚,口氣更是不小,在如今的形勢下,竟然還不放棄。

    只是,他的提議,只是讓劉循心中振奮了那麼短短的一瞬而已。

    旋即,這位劉氏大公子搖頭嘆道︰“劉封是何等人物,關羽、劉備都不是他的對手,就憑我等,以此疲憊之軍,如何能挽回大局。”

    “大公子,你絕不能……”

    張任欲待再勸,劉循卻擺手道︰“罷了,你不用再說了。父親既然已降,我若輕舉妄動,豈非害了父親,大勢已去,我們就認命吧。”

    張任有心做最後的一搏,幾番苦勸,怎奈劉循卻沒有那膽量,只是一心決意歸降劉封。

    苦勸半晌,眼見劉循毫無回心轉意的跡象,張任這才意識到,現在是真的大勢去矣。

    “二十余年苦心經營的基業,就這般輕易拱手送人,劉公啊劉公,你一世英明,怎的卻生出這般不成氣的子孫……”

    這個時候,灰心喪氣的張任,忍不住對劉璋父子痛斥起來。

    盡管張任心中一百個不願,但劉氏父子的投降,讓他別無選擇,最終,他只得將兵權交付與黃權,同劉循二人一起前往成都。

    …………………………

    雒城以北,劉備營中軍大帳。

    火盆中,昏黃的火焰搖曳舞動,火光映照下,劉備那張蒼老的臉上,浮現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焦慮。

    他死死的盯著案幾上的地圖,眉宇間愁雲密布。

    孟達背叛,巫縣城破,建平、巴東等郡相繼失陷,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讓劉備因關羽之死而變得疲憊的心更加雪上加霜。

    現在,嚴顏投降,劉封大軍徑取成都的消息,讓劉備的心情愈加的焦慮。

    他很清楚成都現在有多空虛,他也很清楚劉封的實力,此刻,他的心中竟是隱約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倘若讓劉封先一步拿下成都,自己苦心奮斗來的一切,豈非就此付之東流?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種恐懼越來越強烈。

    “張任,該死的張任”

    劉備焦慮之下,猛的一捶案幾,低喝聲中是深深的痛恨。

    此刻,劉備對城中的那個張任可算是恨之入骨。

    多少益州將領,統統都識相的投降了,可偏偏這個老匹夫,死守整整一年,用盡了各種手段,就是不肯投降。

    雒城,就像是劉備宏圖大業中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正是這座城,讓他失去了最寶貴的時間,失去了原本將要到手的一切。

    帳簾起,一股夜風竄入,火光如鬼魅般舞動。

    由外而入的是孫乾,這個一直負責情報工作的儒者,此刻,他的神情是何等的惶急。

    看到那表情的一刻,劉備的心中,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主公,大事不好,劉璋投降劉封了。”

    風在詭異的吹動,嗚嗚作響如幽靈在哭泣。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一般,劉備整個人定在那里,雙眼之中定格的是前所未有的失落與震怖之色。

    有那麼一瞬,劉備覺得孫乾是不是老糊涂了,那個劉璋,死扛了自己一年有余的家伙,怎麼會這樣莫名其妙的就投降了劉封那個畜生。

    但很快,劉備就不得不接受這般殘酷的事實。

    他又一次失敗了。

    就像是徐州時那樣,他再一次淪落為一只喪家之犬。

    “主公,我們該怎麼辦?”滿頭冷汗的孫乾慌張的問道。

    劉備心如刀絞,但他臉上的那種失落,卻只維持了片刻,很快變為一種陰沉與冷靜,他低聲道︰“速去請軍師和元直他們來見我。”

    須臾之後,諸葛亮、徐庶等一眾謀士皆至。

    當劉備將孫乾帶回的這個消息宣布之時,大帳中立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即使如一向胸有成竹的諸葛亮,此刻,那張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驚色。

    “劉璋一降,劉封的大軍很快就會進抵雒城,我軍已是強弩之末,將士軍心早已動搖,而且嚴顏的兵馬正在向涪城運動,一旦後路被斷……”

    徐庶不敢再說下去,諸般不利的形勢,連他自己都越說越覺膽戰心驚。

    劉備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道︰“這些我都清楚,我召諸位前來,正是想與你們商議出一個應對之策。”

    群僚皆沉默不語。

    劉備將目光轉向了諸葛亮︰“軍師,你可有何良策?”

    諸葛亮思索了片刻,淡淡道︰“事到如今,想要挽回敗局是不可能了,不過我等也不必灰心,我們手中好歹還有兵數萬,梓潼、巴西二郡亦在我們手中。眼下的形勢就算再壞,難道會比當年長阪兵敗時還要糟糕嗎?”

    諸葛亮也僅僅只是安慰之詞而已。

    誰都知道,當年長阪雖敗,但尚有轉圜的余地,但現下荊州失陷,益州又沒拿下,幾萬人和區區二郡被關在蜀中這般群山環繞的“天獄”之中,形勢之險,比當年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場的都是智謀之士,對眼下的形勢看得清清楚楚,又豈會因諸葛亮一番話就放寬了心。

    劉備眉頭微凝︰“話雖如此,可現在坐守此地也不是辦法,總歸得有所行動才是。”

    諸葛亮沉吟了半晌,暗吸一口氣。

    “事到如今,看來我們已無路可選,只有動用張魯這最後的一招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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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張魯的羈絆

    “張魯,張魯……”

    劉備默念著這個名字,神情之間,陰沉之氣在彌漫。

    沉吟片刻,劉備道︰“張魯此人能雄踞漢中十余載,想來必有些手段,不知他是否會同意我依附于他。”

    諸葛亮淡淡一笑︰“主公放心,正如當年的呂布、曹操還有劉表,只要主公能帶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對方沒有理由不動心。”

    劉備猶豫未決。

    諸葛亮見狀,又寬慰道︰“主公放心,先前劉封入蜀時,亮就已經在暗中做安排,此番北依張魯,必有收獲。”

    徐庶也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依孔明之計,主公,事不宜遲,我們要從速做決斷。”

    劉備思索再三,權衡眼前的局勢之下,只得輕聲一嘆︰“好吧,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傳我之令,撤兵吧。”

    無奈的做出決定後,雒城的數萬疲憊的大軍,當天便開始向梓潼北部撤去。

    梓潼一郡,其實無險可守,而今劉封新得成都,聲勢如日中天,劉備自認難與之爭鋒。

    因此,劉備只得放棄涪縣、綿竹、梓潼城等數座平原城池,大軍向北撤往葭萌關。

    同時,駐守巴西郡的張飛也得到命令,令其將戰線收縮,集中兵力退守位于大巴山口的巴西治所閬中,並與葭萌之劉備主力形成犄角之勢。

    …………………………

    漢中,南鄭。

    大殿之上,那個黝黑矮胖的中年男子,正自沉眉端詳著手中那道帛書。

    帛書上每一個字跡,雖無多少書法精致可言,但一筆一畫間卻徹露著一種粗獷豪邁。

    這封帛書,正是出自于海內聞名的大漢皇叔劉玄德之手。

    而且,這還是一封請求依附的求援書。

    張魯很興奮。

    那可是劉玄德啊,被曹公稱為“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曹”的人物。

    現如今,正是這樣一個天下聞名的英雄人物,卻落魄到要來依附我漢中張魯。

    一輩子沒有出過這窮山溝的張魯,雖然號為一方諸侯,雄踞漢中十余載,但實際上卻沒見過什麼世面,手底下聲名在外的可用之人沒有幾個。

    但是現在,仿佛他的春天到了一樣,先是西涼馬超來歸,現在又是劉皇叔。

    張魯確實有點得意了。

    一個是殺得曹操差點隕命于渭水,一個是與曹操齊名的英雄,若是這倆人都成為我張魯的部署,這將是一件何其榮耀之事。

    “主公,劉玄德來歸,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呀。”

    階下進言那人,滿臉堆笑,眼楮眯成了一道線。

    說話那人,乃是張魯麾下謀士楊松。

    楊氏乃是漢中士族大姓,張魯雖以五斗米教治國,但他很清楚這玩意兒只能忽悠大字不識一個的尋常百姓,他之所以能雄踞漢中十余載,關鍵就在于他懂得拉攏當地的士族。

    楊氏一族,乃是漢中頭等大姓,楊松在張魯手下為重要的謀士,其族弟楊柏則執掌兵權,楊氏一族在張魯政權中,可謂是權勢炙手可熱。

    一聽到楊松此言,張魯心情愈加的興奮,忙問道︰“此話怎講?”

    楊松捋著枯黃的胡須道︰“原因有三。其一,劉玄德乃海內英雄,若能歸附,必能令主公聲望劇增。其二,劉玄德目下所據葭萌關和閬中以北之地,皆是通往西川要害,如今不費灰吹之力為主公所有,對主公將來南取西川自是極有幫助……”

    張魯聽著是連連點頭,要知道這些年來,他日夜所思的就是攻取西川。

    怎奈劉璋那廝雖然廢物無能,但川北葭萌、白水、閬中等南下的重要關城皆為其所據,憑借著地利之險,劉璋輕松的抵擋住了自己的數度進攻。

    倘若能得到這些戰略要地,自己取蜀的道路豈非更加平坦。

    “……至于這第…,劉玄德手中有精兵三四萬,良將有張飛、趙雲等輩,此等虎熊之士,若能為主公驅策,將來莫說攻取西川,就算平定天下也未嘗沒有可能。有此…,主公對劉玄德的歸附又有何疑?”

    楊松洋洋灑灑的大侃了三條好處,只得張魯是心花怒放,欣然道︰“那依子壽之見,我是應該接受劉玄德的歸附了?”

    “當然要接受。”

    楊松口氣斬釘截鐵,“劉玄德乃海內英雄,既來投歸,主公也不可怠慢,以免失了人心。如今玄德既在信中說正向陽平關而來,欲親入漢中拜會主公,主公便當親自出陽平關去迎接玄德,如此才能彰顯主公禮賢下士之風。”

    當年劉備投奔袁紹,袁紹竟是親出鄴城三百里迎接劉備,以人家袁本初四世三公的尊貴身份,都能如此禮遇,張魯便想自己也當如此。

    “好,那我就親率三千步騎,西出陽平關去迎接劉玄德。”張魯拍案做出了決定。

    話音剛落,階下一人突然出班,大聲叫道︰“主公,此事萬萬不妥。”

    說話那人,身材高大、肌肉蟠虯,雄壯威武有如猛獅。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五官配合恰到好處,漆黑打卷的頭發散亂的披在肩膀上,渾身上下散發著北地男兒的粗野豪放。

    這個人,正是曾經的西涼雄獅馬孟起。

    當初潼關一役,馬超和韓遂的十部諸侯被曹操殺得大敗,此後,馬超雖憑借著在西涼的威望,數度復起,但最終卻被夏侯淵擊敗。

    兵敗無路之下,馬超只得帶著從弟馬岱,部將龐德等千余騎,南入漢中投奔了張魯。

    此時馬超剛剛投奔張魯不久,張魯對這位西涼雄獅甚是欣賞,眼下還正在考慮是否該將女兒嫁與馬超,以收取其心。

    他主臣二人的關系,可以說正處在“蜜月”期。

    一直沉默的馬超,突然的一句“萬萬不妥”,自是極有份量,立刻讓張魯興奮得意的表情立時緊張起來。

    至于那楊松,神情卻頓為不悅

    “孟起何出此言?”張魯忙問道。

    馬超走到大殿中間,喉結蠕動,大聲道︰“劉備依呂布而呂布亡,依袁紹而袁紹敗,依劉表而荊州滅,每一個他所依附過的諸侯,不是敗亡,就是基業反為其奪,最近的劉璋就是極好的一個例子。如此一個不祥之人,主公若是接納其歸附,豈非引狼入室?”

    馬超的一席話,如一瓢徹骨的冷水,當頭潑在了劉璋的腦門上。

    原本的那股興奮勁,立時消散大半。

    張魯陷入了猶豫。

    見得此狀,楊松馬上道︰“孟起這都是欲加之罪也。那袁紹敗亡,是因其廢長立幼,致使諸子自相殘殺。

    呂布三姓家奴,當年走投無路,劉玄德好心收留于他,他卻恩將仇報,反奪徐州,此等無信無義之徒,其死乃咎由自取,又與玄德何干。

    至于那劉表,在其有生之年,玄德可謂對其忠心耿耿,後來的荊州也是從曹操手中所得,又怎能說他是背叛了劉表。”

    楊松不厭唇舌,慷慨激昂的替劉備一通的辯護,不過其所說倒也確有其理。

    張魯猶豫的神情馬上又堅定起來。

    馬超面色愈沉,話鋒一轉又道︰“就算如此,但劉玄德終究乃梟雄,如果主公親自與他會面,到時候他忽起歹念加害主公,奪主公漢中之基業,又當如何是好。”

    張魯剛剛才堅定起來的信念,一聽馬超這話,馬上又重歸猶疑。

    楊松冷笑道︰“玄德在信中也說了,只率一百親兵前來面見主公,孟起難道是擔心,劉玄德會蠢到只帶一百人來就想加害主公,奪取漢中嗎?”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設想,就不要再爭了。”

    馬超與楊松私下不和,這一點張魯也知道,他二人現在的爭吵,多少也夾雜著個人的情緒,張魯便有些聽不下去。

    那二人被斥,頓時都不敢再吱聲。

    這時,張魯將目光轉向了階下另外一人,問道︰“子茂,此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張魯所詢問那人,正是帳下謀士閻圃。

    此人與楊氏不同,他本為巴西南充人,早年在漢中為吏,後張魯得漢中,便成為其麾下謀士。

    這個閻圃在漢中沒什麼復雜的關系網,平素獻計行策,多能秉公而論,張魯每遇不決之事,反倒更喜歡征求他的意見。

    此刻的閻圃,一旁靜聽了許久的爭論,心中其實早有判斷。

    張魯一問,閻圃便道︰“玄德來歸,有利于主公,主公理應接納。但此人乃梟雄,亦不可不防。圃以為,主公可借著出陽平關迎接的機會,順勢將劉玄德帶回南鄭,用富貴將其軟禁于南鄭,然後再借其名,徐徐吞並其舊部,而後為主公用,如此,方才兩全其美之策。”

    閻圃的這番話算是說到了張魯的心坎上,說實話,他還真的有點擔心成為呂布或是劉表第二。

    對于閻圃之計,楊松沒了意見,馬超卻道︰“主公若真想接納劉備歸附,那此番主公去迎接劉備,超請求一同前去,從旁保護主公周全,叫那劉玄德即使心懷不軌也不敢輕舉妄動。”

    馬超的這一份護主之心,讓張魯著實有些感動,他微微點頭,欣然道︰“難得孟起有此忠心,好,你就隨我率三千步騎,一同出關去會一會那劉皇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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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恩師

    成都。

    那座曾經屬于劉璋的,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此刻,高居于上的,卻是年輕的劉封。

    一個以奇跡般的速度,在夾縫中崛起的天下第二號諸侯。

    “啟稟主公,黃別駕來報,雒城劉循與張任已將兵權交割,目下正趕往成都面見主公。”

    侍從報上的這個消息,讓劉封和在場的新舊臣僚們均是暗松了一口氣。

    就連一向胸有成竹的劉封,對于張任是否會歸降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位以剛烈聞名的老將,曾經的歷史中,雒城被破後,可是寧死也不肯投降劉備的。

    雒城一地乃成都屏障,倘若不能以和平的手段取得控制權,對于平定整個益州,只怕還要經歷一番波折。

    所以,張任的歸降,讓劉封所有的擔心都煙銷雲散。

    劉封當即下令,升張任為討寇將軍,並因劉循主降有功,為其劉氏一族增加一縣的食邑,令其隨父一同遷往公安城。

    先前張任等將未降之時,劉封怕逼迫太緊,促使其北投劉備,眼下張任即降,劉封遂盡起成都之軍,星夜趕往雒城準備大戰劉備。

    劉封從荊州帶來的兵馬不過兩萬,自入蜀以來,先後收降了孟達、嚴顏、蔣琬以及成都劉璋諸路降軍,如今再加上雒城的兩萬降軍,劉封在益州的總兵力已近八萬。

    盡管這其中有六萬是益州兵,軍心並未完全歸附,但僅憑這兵馬的數量,對劉備軍已足以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

    一天之後,劉封率成都之兵抵達雒城,會同黃權所收降的兩萬雒城軍,總計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北推進。

    這一回,劉備又發揮了他的專長。

    當劉封大軍未抵雒城時,劉備就率其主力果斷的撤兵北退,一路干脆利落的放棄了綿竹、涪縣、梓潼縣等梓潼南部諸縣,一口氣退往了劍閣以北。

    當劉封馬不停蹄追至劍閣關時,得知劉備的主力已經退守葭萌,劍閣以北只有趙雲率兩千人斷後,徐徐壓陣而退。

    直到這個時候,劉封才恍然省悟,原來劉備這老奸巨滑的家伙,又要故伎重施,準備去忽悠漢中的張魯去了。

    以劉封現下的實力,他倒是希望劉備在惱羞成怒之下,決意在成都平原上跟自己決一死戰。

    現實卻是,劉備一如既往的頭腦清醒,果斷的退出平原地帶,把主力集中在了白水關、葭萌關至閬中一線的大巴山脈之間,擺出一副憑險據守的架勢。

    劉備這麼一做縮頭烏龜,劉封便無計可施了。

    在益州方定,人心歸及撫定的情況下,動用大軍去耗以時日的強攻險關,顯然不符合利益所在。

    何況,劉備而今北依張魯,以漢中為後盾,若是強行攻打,反而容易引起張魯的激烈反應,徒增一個新的敵人。

    而眼下,劍閣雄關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憑借著這座通往成都的大道上,最為重要險峻的關城,無需太多的兵馬,便足以抵擋來自川北的進攻,保衛成都平原的安全。

    故此,權衡再三之後,劉封決定停止進攻的腳步,集中精力恢復益州所受的戰火創傷,安撫人心,鞏固自己對益州的統治。

    不過,在聽說劉備軍斷後之兵的主將是趙雲時,劉封靈光一閃,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

    鋸齒般的雲層無力的趴在天邊,火一般的晚霞從雲層的夾縫中射出,仿佛一個受傷的人正在流淌著鮮血。

    如血的殘陽下,趙雲坐騎白馬,倒提著銀槍,緩緩的行走在隊伍的最後邊。

    再一次回眸南望,他仿佛看到山巒的那一頭,成都,那一座夢想之城,正在向他揮手訣別。

    浴血奮戰了這麼久,到頭來,卻還是沒能踏入那座城市,而且,連原本的家也一並沒了。

    血戰無數,到頭來,依然是一場泡影。

    輕嘆一聲,趙雲轉過頭來,繼續默默的前行。

    方走幾步,耳膜中陡然間傳來細小的動靜,輕微如落地的塵埃一般,疲憊的士卒們無人聽聞,惟有趙雲這樣絕頂無雙的武者才會感知得到。

    那是馬蹄奔騰的聲音。

    是追兵

    趙雲俊朗的面容,瞬間殺氣凜烈,當即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列陣準備迎敵。

    先前的斥候回報,劉封屯駐在劍閣的大軍,已經在動身南歸。

    趙雲根據經驗,從這馬蹄聲中判斷,正在殺到這支敵軍人數至多一千余眾,應當不是敵方主力。

    趙雲手中有兵馬兩千,他有這份絕對的自信戰退這一支追來的小股敵軍。

    片刻之後,南向的道路上,果然見得塵土飛揚,從塵霧濃烈程度來看,趙雲的判斷並沒有錯。

    就在趙雲橫槍立馬,準備大戰一場時,對面那洶涌的塵霧,忽然之間卻停息了。

    塵埃落定,一支千人左右的步騎止步于三百步外。

    趙雲心頭立時涌起一絲狐疑。

    觀看敵陣,至少有三百左右的騎兵,有此優勢存在,若然交戰,兵法上理應借著騎兵的沖勢發動攻擊。

    這般突然止步,不是敵將不知兵法,就是別有用意。

    果然,只見敵陣中,很快奔出一騎。

    那未執兵器的敵騎,近至本陣二十余步勒止,沖著這邊高聲喊道︰“趙子龍將軍安在,我家主公,益州牧、前將軍欲與子龍將軍單騎陣前一敘。”

    此言一出,趙雲神色頓時微變。

    趙雲萬沒有料到,對面率軍而來的,竟然會是劉封本人。而且,他這般要求單騎會面,似乎是專程為此而來。

    趙雲略一沉吟,大聲道︰“回稟你家劉將軍,我也正好有話與他講,我與他陣前一敘便是。”

    那騎士得到回應,勒馬便奔回己陣。

    不多時,敵陣之中,遙見一名白袍之將徐徐出陣,趙雲料知便是劉封,當即也拍馬而出。

    曠野之中,殘陽之下,兩騎相隔十步,同時停止了腳步。

    時隔數年,曾經長阪坡上,並肩而戰的那二人,終于在這異地他鄉,以這樣一種方式再度踫面。

    再一次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趙雲心情是相當的復雜。

    即使他背叛了劉備,即使他奪走了荊州,即使他殺死了關羽,即使他又一次把劉備和自己逼上了落魄無依的境地……

    從心底而言,趙雲對劉封卻沒有一丁點的恨。

    所有人當中,也許趙雲是最了解劉封的那一個,從長阪坡開始,他就一路目睹了劉封如何被猜忌,最終被逼走上了那條“不歸之路”。

    但這一切,並不能改變他們成為敵人的事實。

    為了不同的立場,趙雲只有選擇與曾經的朋友為敵。

    “雲叔,好久不見,你老了很多。”

    以一種平和的目光,凝視著對面那個對自己有傳武之恩的絕世武將,劉封率先打破了沉默。

    趙雲淡淡一笑,“歲月無情,人終究會老。不過,你卻比從前成熟了。”

    劉封輕嘆了一聲,苦笑道︰“身處險境,時時刻刻擔心死無葬身之地,由不得我不成熟。”

    趙雲未再說話,目光瞟到了劉封手上的那柄重槍。

    驀然之間,當年的諸般種種舊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劉封洞察了他的心思,遂將那重槍往馬前一橫,手撫著那已生銹跡的槍柄,感慨道︰“還記得當年雲叔贈我這柄神兵,曾言你執此槍,三十歲之前縱橫天下。如今我雖未能縱橫天下,但也算小有成就,這柄神兵在我這劉封手中上沒有辱沒了它的威名。”

    劉封確實沒有辱沒這重槍的威名,他就是用這柄槍斬殺周倉,擊敗關羽,直到今天把劉備逼到走投無路。

    當年的趙雲,確實對劉封充滿了期望,但這結局,卻並非是趙雲所想要的。

    人生,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如果我早料到會是今日的局面,只怕當日就不會把這重槍贈與了你。阿封,你所擁有的成就,根本就不是我當初所期望的那樣,你的心中,當真就沒有一絲的後悔嗎?”

    趙雲的口氣中既無奈,又有幾分怨意。

    劉封卻表情平和,淡淡道︰“我記得那天雲叔深夜趕來我帳中,提醒我糜竺可能對我產生猜忌時,那時你曾經說過,我們做人要光明磊落,但求問心無愧。雲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問心無愧,又何需後悔。”

    聽得此言,趙雲也知沒有必要再說這些無用之詞,遂道︰“好吧,反正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但不知你今日前來,只是打算和我敘舊,還是打算大殺一場。”

    “當年雖未有正式的拜師,但雲叔到底于我有傳武之恩,我今日前來,就是想正式的向雲叔道一聲謝,雲叔,請受我一禮。”

    言罷,劉封抱拳,于馬上深深一拜。

    這一拜,讓趙雲唏噓不已,多少舊事再度涌上心頭,但到最後,卻只能化為無盡的沉默。

    謝過之後,劉封本欲折返而退,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事,忙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

    “差點忘了,我這里有一封徐老夫人的親筆書信,就請雲叔代為轉交給徐元直先生,順便替我向他問一聲好。”

    說著,劉封將那書信凌空一甩,平飛而出,趙雲猿臂一探,輕巧的將之接在手里。

    “雲叔,你好自珍重,就此別過。”

    再無多言,劉封轉身撥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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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無毒不丈夫

    合肥城。

    距離被吳軍包圍,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半月。

    周瑜的“老鼠”作戰計劃,並沒有如先前預想的那樣起到決定性作用。

    合肥城的糧食雖然被這數萬只老鼠消耗了不少,但由于張遼等及時的組織全城軍民,開展“講衛生,滅四害”活動,大部分的老鼠都及時的被撲滅,剩余的糧食,仍足夠一城人支撐半年之久。

    似乎,合肥的曹軍又成功的躲過了一劫。

    但就在張遼等人,剛剛松一口氣,打算嘲笑周瑜的荒唐把戲時,真正的劫難接踵而至。

    時值夏末秋初交替之際,正是疫病多發之時,城中的老鼠雖然被撲滅了,但到處都是死老鼠的屍體,城內很快就開始爆發瘟病。

    周瑜算得很準,他等得就是這一刻。

    在探聽到城中開始發生瘟疫後,周瑜果斷的借著夏末最後一波降水,掘開了淝水,水灌合肥城。

    當年的劉馥把合淝城打造得異常堅固,且該城所在的位置並非低窪地帶,吳人雖掘開了淝水,但也並不足以沖垮城池,城水積水,不過剛剛沒到腳面而已。

    若是平常,這掘淝水以淹合肥之計,根本就不會起到什麼關鍵的效果,但在這樣一個城中瘟疫爆發的時刻,作用卻是致命的。

    攜帶著瘟病的老鼠屍體,在髒水中這麼一泡,迅速的向全城擴散,城中的飲水很快便被全面污染,水一被污染,瘟疫自然就跟著急速傳播。

    僅僅只半月的時間內,城中便有三分之一的軍民被感染各種疫病,重者支撐不了幾日便斃命,輕者上吐下泄,嚴重脫水。

    一月之間,合肥城竟已變成一座瘟瘴彌漫的死城。

    這才是周瑜正在的計劃。

    只要能攻破這座通往北方的軍事重鎮,即使殺光一城人,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也再所不惜。

    合肥城經受著煉獄般的折磨時,壽方面,曹操還在加班加點的修築芍陂堤壩。

    因是夏末最後一波降水比往年更為猛烈,大水暴漲之下,將原本修補好的堤壩又沖垮了數處,曹操大軍南援合肥的日期不得不再往後推。

    就在曹操這邊日夜趕工,搶修著堤壩時,合肥方面傳來的消息卻一次比一次糟糕。

    最近的一次急報,則是由護軍薛悌發來,言是張遼與樂進盡皆染病,無法視事,城中守軍,有七成為病魔所困,基本喪失了戰斗力,合肥城已是危在旦昔。

    雪片似的求救急報,讓曹操的心情愈加沉重,他確實沒料到周瑜竟會這麼狠,為得到合肥城,不惜用此等毒辣手段。

    合肥方面的情況糟糕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曹操的想象,張樂二人的染病,使他意識到,恐怕合肥方面已經等不到自己這邊修好堤壩,大軍趕去援救的那一刻了。

    在經過再三的權衡之後,曹操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下令合肥守軍棄城,突圍向壽方面撤退。

    圍城的周瑜似乎早算到曹操會有此決定,故而在不久之前,就下令撤去了城北之圍,主動的給敵人讓出一道口子。

    幾天之後,城中的薛悌收到了曹操的密令,這道密令,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當天晚上,薛悌攜著病體虛弱的張樂二將,率領著尚有戰斗能力的兩千部眾,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由北門而出,走陸路向三百里外的壽撤去。

    次日天明,當城中剩余的文武官吏,得知主要將領,及刺吏等高官盡皆棄城而去後,果斷的打開城門,向吳人開城投降。

    圍城兩個多月,周瑜終于將他的大旗插在了合肥城頭。

    合肥城中的居民,十之八九都為疫病所染,對于如何處置身患瘟病的人,周瑜做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

    他先是下令,在城外十里另設一處隔離營,將那些未曾染病者的平民遷往隔離營,防止他們向外界傳染。

    對于那些已經染病的平民,周瑜則撥給他們數日的口糧,並分給他們一些陳舊的,行將淘汰的船只,驅趕他們沿肥水北上,自行前往曹佔區。

    周瑜這又是一手狠招,分明有逐禍北上的意思。

    這數萬的疫民,一旦北上壽一線,進入到人口密集的曹佔區,必將引起相當大的恐慌,一旦他們所攜帶的疫病擴散,後果必將非常嚴重。

    而這些人身為曹操治下的百姓,你曹操如果對他們見死不救,拒而不收,必將大失人心。

    如果你收留了這些疫民,介時卻處置不善,引得疫病在淮北一帶擴散,一樣要引起人怨。

    無論曹操如何應對,面對著周瑜這手狠招,曹操總歸要付出代價。

    屯兵壽的曹操,本待打算修好芍陂之堤後,大軍揮師南下,一舉收復合肥,向吳人報復血仇。

    但是,陸續從合肥逃歸的數萬難民,卻成了曹操棘手的難題,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南下的念頭。

    曹操當然清楚周瑜這麼做的“陰險”用心,面對著這數萬如定時炸彈般的難民,曹操並沒有猶豫太久,他很快就做出了一個殘酷的決定。

    所有難民,統統驅趕入設立在遠離城市的荒野隔離營,只為他們提供有限的口糧,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為了防止這些難民逃脫,曹操下令在各處隔離營附近深掘數道深壕,原本打算南下和吳人作戰的大軍,嚴密的守備在各隔離營周圍,一旦有人膽敢出逃,則一律將之射殺。

    曹操當然知道,他的這般做法,勢必會引起民心抱怨,甚至還會遭到那些他的反對者,用那些仁義道德標之詞,利用輿論大肆的攻擊自己。

    但曹操也知道,那些無知的百姓,最善長的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今天,他們可以因為自己這殘忍的做法而抱怨,抱怨過後,只要給點甜頭,他們轉眼又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于是,基于這種考慮之下,曹操遂以朝廷的名義下令,減去淮南經受戰亂地區百姓三成的賦稅。

    果然,減賦令一下,淮南民心大悅,原本溺沸沸揚揚的輿論,也因此而漸漸消沉。

    只是,淮南經受連番大災,曹操苦心經營的屯田區遭受重創,在此不利因素下,曹操只能暫時放棄南進合肥的打算,著力于恢復淮南的經濟。

    ……………………

    成都城。

    州牧府中,劉封端詳著案幾上擺著那道,剛剛從東南方面送抵的情報,眉宇之間流露著一種感慨。

    他是真的沒想到,周瑜方一出山,就上演了這麼一出大戲,給曹操這個幾年前的手下敗將又一次迎頭痛擊。

    “想不到周郎手段如此狠辣,我們的曹公這下可是輸慘了,合肥一失,不亞于當年的赤壁之敗呀。”

    劉封搖頭感慨,心中隱隱覺得,這個“死而復生”的周瑜,似乎比先前的那個美周郎更加的可怕。

    劉封自認為自己也算“不擇手段”了,可是跟周瑜這招水淹淮南,疫破合肥的狠辣程度相比,他劉封已經算是十分的厚道。

    “主公,合肥失守,淮南震動,此番曹操必會被拖在東南一線抽不開身。相信一時無力再威脅荊州,咱們正當趁機此時機北進,掃滅劉備張魯,全據巴蜀,然後北攻關隴,一統天下。”

    階下進言之人,正是孟達。

    作為東州士人中的一支,孟達與法正同屬關中扶風士人,他們這一小撮人日夜所思的就是打回關中老家。

    即使如今孟達歸降了劉封,而原本的戰友法正則成了敵人,但孟達的政治初衷卻從未曾改變過。

    “劉備已是喪家之犬,不足為慮,張魯乃坐守之徒,二人就算同流合污,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眼下益州大戰方息,滿目瘡 ,我以為主公當偃旗息鼓,先休養生息,積蓄實力,而後再發兵攻取漢中,到時定可馬到功成。”

    和孟達不同,黃權並不支持立刻北進,作為純種的益州士人,在家鄉飽受戰爭創傷之後,他代為益州士人的代表,自然而然要站出來維護益州人的利益。

    其實劉封原本就傾向于休養生息,其中固然有益州飽受戰亂所禍,並不足以支撐他發動一場掃滅劉備和張魯的戰爭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合肥之戰結束後,荊州可以遭受到曹軍的壓力。

    但是現下合肥意外的失守,讓劉封又看到了機會,這個時候,對于是否向張魯開戰,劉封確實有點拿捏不定。

    正自權衡之時,侍衛匆匆入內,神色凝重的將一道帛書獻上。

    “主公,荊州剛剛送抵的急報。”

    劉封拆開那帛書一看,本是平淡的表情,瞬時間凝固成冰。

    劉琦,死了。

    原以為堅硬如鐵之心,在這一刻,卻是一種無法克制的痛。

    那個和自己有著同樣不幸身世的人,那個曾經舍生忘死,替自己擋下致命一箭的兄長,那個並肩而戰,殺出一條生路的朋友,就這樣去了。

    早在劉封離開荊州之前,劉琦就已經病體垂危,那個時候,劉封就有過心理準備,他預感到劉琦沒有辦法撐到自己歸來的那一天。

    但是,現在當預想的事實發生之時,劉封還是覺得萬分的難受。

    “兄長,兄長……”

    心中默念著這個稱呼,沉默良久,劉封方才放下那帛書,對階下的孟達道︰“子度,看來你的北取漢中的計劃要暫時隔置了,我必須馬上回荊州。”

    孟達神情不安的問道︰“主公,荊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劉封輕嘆一聲,默默道︰“子德兄長故去了。”

    這一語,讓在場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本是躍躍欲試的孟達,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先前的主張。

    荊州是劉封的根基所在,他正是借著為劉琦恢復基業為名,興兵奪取的荊州。

    眼下劉琦一死,劉封就等于失去了一面招攬劉表舊部的大旗,為了確保荊州的穩定,劉封必須回到荊州,妥善的應對劉琦之死因起的負面影響。

    而劉封一回荊州,這北攻漢中的計劃,自然就只有暫時擱置。

    劉封是不得不回荊州,但益州方得,他在東歸之前,也不得不做了相應的部署。

    益州各郡太守,乃至州府的治中別駕等職,劉封基本都采用蜀人治蜀的政策,所用多為黃權這等益州本地士人。

    如此,雖然有利于拉攏益州士族,但為了確保他對益州的控制,劉封又不得不采取相應的防範措施。

    劉封先是以益州牧的名義,委任黃忠為梓橦太守,統兵一萬鎮守益州的北大門,同時,他又委任馬謖為巴郡太守,統兵一萬鎮守江州要地。

    此二郡皆處要害,劉封以信任的荊州人鎮守,則可確保蜀人治蜀的同時,又不必擔心他們尾大不吊,心懷不軌。

    …………………………

    當劉封東歸荊州時,一支百余步騎的隊伍,卻行進在北上漢中的山道上。

    高頭大馬上,劉備灰白的臉上涌動著一種不易覺察的不安。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表情。

    投奔過呂布,投奔過曹操、投奔過袁紹……

    算起來劉備也已經是輕車熟路了,但不知為什麼,每一次他仍然會心懷忐忑。

    “主公無需擔心,一切盡在我們掌握之中。”

    身邊的法正洞悉了劉備的心思,低聲的寬慰道。

    當初密謀迎奉自己入蜀的三人小組,張松因事泄被劉璋所殺,孟達則歸降劉封,對自己反戈一擊,只剩下了法正,依然在逆境中追隨著自己。

    種種變故,使劉備對眼前這個心高氣傲的扶風人並不盡信,但在眼前這般困境下,他卻只能選擇相信法正。

    “有孝直在,我自然放一百個心。”劉備呵呵一笑,表情變得輕松了很多。

    說話間,前方一騎斥候飛奔而來,報說張魯的人馬已經出了陽平關,距離只剩不到二十里的腳程。

    “張魯帶了多少兵馬?”

    “大約有三千步騎。”

    “三千……”

    劉備默念著這個數字,神情又凝重起來。

    法正淡淡笑道︰“我說過,一切盡在我們掌握之中,張魯就算帶了一萬人來又有何懼。”

    明明是以身犯險,而眼前的法正,卻如此的自信,仿佛毫無一絲擔憂。

    此人,是個天生的賭徒。

    劉備捋須一笑,神色恢復如常,欣然道︰“我劉備什麼樣的梟雄沒見識過,又何懼區區一個張魯,走吧,我們去會一會他。”

    劉備拍馬快行,一百多人的隊伍加快了行軍速度,向著陽平關的方向匆匆趕去。

    此刻,二十里外,三千漢中軍已扎營于曠野。

    為了表示對劉備的重視,張魯特意出陽平關前來迎接,但為了以防不測,在馬超的建議下,張魯也做了相應的安排。

    陽平關上的守軍此時已增加到一萬,由自己的親信楊柏統領。隨行而來的,除了馬超之外,還有從弟張衛,而這三千兵馬,則盡皆是漢中精銳健兒。

    盡管如此,張魯也未敢出關太遠,只在陽平關以南三十里扎營,等候劉備的到來,同時廣派斥候進入益州境內偵察。

    黃昏時分,張魯收到了劉封即將抵達的消息,斥候回報,劉備果然如約定的那樣,只帶了一百余人前來。

    張魯總算是徹底的放寬了心,遂是下令在大帳中備宴,準備為劉備洗塵接風。

    天黑之前,那一百余人的隊伍終于抵達了大營。

    張魯在馬超和張衛,以及一眾健兒的環護下,親自迎出轅門。

    “久聞玄德公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啊。”張魯笑著迎上前來。

    滾鞍下馬的劉備,緊步上前,拱手道︰“張師君仁義之名,遠播于天下,備現在才來拜見,還望師君恕罪才是。”

    明知這是客套話,但張魯聽著還是十分受用,笑呵呵道︰“玄德過獎了,若論仁義,我豈及玄德。”

    “豈敢豈敢。”劉備表現得相當恭敬。

    張魯心中愈發得意,當下風滿面的與劉備攜手入內。

    入得中軍大帳,酒宴已備齊,主賓坐定,張魯高居上座,馬超和張衛則分立左右,另有十余名全副武裝的甲士環立帳中四周。

    張魯做這般安排,顯然是對劉備不放心。

    劉備斜瞟了一眼張魯右首的馬超,問道︰“我看師君旁邊這位將軍氣宇軒昂,甚是不凡,不知尊姓大名?”

    “我乃西涼馬超。”

    馬超冷冷的回了一句,口氣中對劉備似乎是充滿了敵意。

    一聽說是馬超,劉備神s 一震,忙道︰“原來是西涼馬孟起將軍,失敬失敬。”

    見得劉備一臉驚容,張魯不禁面l 得意。

    聞名天下的錦馬超,成了我張魯的部將,大名鼎鼎的劉皇叔,也馬上要入我麾下,不得意才怪。

    劉備對馬超似乎極為欣賞,馬上舉杯上前,笑道︰“備久聞將軍大名,今日能一睹將軍風采,實為榮幸,來,備敬孟起將軍一杯。”

    劉備是客氣之極,但馬超卻冷哼了一聲,“超奉命保護我主,職責在身,恕我不能飲酒。”

    一番好意,卻踫了一鼻子的灰,劉備的臉色頓時大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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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圖窮匕現

    “孟起,玄德一番盛情,你小酌一杯又何妨。”

    張魯知道馬超對劉備存有戒心,他不想氣氛變得不太和諧,便以半命令,半勸導的口氣替劉備解圍。

    馬超沉頓了一下,上前一步,將劉備手中的木杯接過,端起來仰頭一口灌盡,接著又一句話不說的將木杯放回劉備手中。

    看著空空如也的木杯,劉備訕訕笑道︰“孟起將軍果然是北地兒郎性情,甚是豪爽呀。”

    馬超嘴角微微抽動,依舊一語不發,只是目光冷漠的盯著劉備。

    那刀鋒似的目光,讓劉備有一種如芒在背的不自在。

    劉備只能避開馬超的目光,回到己位,又自斟了一杯,舉向張魯道︰“張師君大仁大義,肯接納備這個無家可歸的落魄之人,實在令備感慨不已,此一杯酒,我謝過師君。”

    “今後咱們就是自家人,何必說這般客氣話。”張魯舉杯,隨著一飲而盡。

    二人越聊越投機,這酒宴的氣氛欲加的和諧,先前因馬超的冷淡態度而引起的不快,似乎很快便煙銷雲散。

    酒過三巡,劉備與張魯皆是微醉。

    這時,一旁的法正道︰“主公,你不是說有東西要進獻給張師君麼?”

    經此提醒,酒醉三分的劉備猛然想起,忙道︰“備退往葭萌之時,特命人繪制了一張西川之圖,內中詳記了各處關隘糧庫的要害,現下正好獻于張師君。”

    東西兩川雖均屬益州,但張魯割據漢中,與劉氏父子一直處于敵對狀態,彼此間防範甚嚴,西川的諸般軍事機密,就連張魯這個做鄰居的只是粗略有聞。

    現下劉備將這一幅獻西川詳圖獻上,張魯頓時如獲至寶,興奮道︰“玄德既有此圖,快快拿出來讓我一觀。”

    “來人啊,將圖拿上來。”

    劉備高聲一喝,帳外便進入一名親兵,果然手捧著一卷帛圖。

    帳中漢中武士卻將那親兵攔下,不準其再往前一步。

    劉備知道張魯心存防範,遂是向法正使了個眼色。

    法正便即起身,從親兵手中接過帛圖,奉于劉璋跟前的案幾上,親自的將那巨幅的地圖緩緩的展開。

    “當初備入蜀之時,途經之地,將所見要害盡皆記錄于此,尤其是梓潼和巴西二郡,尤為詳盡。”

    劉備說著湊上案幾前,一副準備給劉璋講解指點的樣子。

    張魯興趣愈濃,巴巴的瞪大眼楮仔細瞧看。

    法正不急不忙,徐徐的將地圖一點點的攤開。

    最後一卷地圖展開時,一物陡然閃現。

    一柄短劍。

    當那柄明晃晃的柄首,就這般全無征兆的出現在眼皮底下時,劉璋神色瞬間驚色,腦海里本能的涌現出四個字︰

    圖窮匕現

    未及反應,法正猛的抄起短劍,低吼一聲向著劉璋刺去。

    文人出身的劉璋一瞬間驚得無所是從,而身旁的馬超和張衛則是反應急快,一見短劍便知有詐,金屬嗡鳴聲中,腰間的佩劍已呼的出鞘。

    “大哥小心。”

    張衛驚呼示警,右手將劉璋往後一退,左手揮劍便法正刺去。

    與此同時,馬超的一劍同時舞出。

    電光閃動。

    噗~~

    鮮血飛濺,諾大的地圖上,瞬間落滿了斑斑血跡。

    一件長物“啪”的跌落在案幾上。

    張魯的神情駭然無比,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最為恐怖之事。

    那跌落在案幾上之物,竟然是張衛的斷臂

    “啊——”

    慘叫聲中,張衛捂著斷臂向後倒去。

    此時的法正,本是刺向劉璋的短劍,半途順勢轉向。

    伴隨著一陣骨肉撕裂聲,銳利無比的劍鋒,輕易的洞穿了張衛的胸膛。

    “孟起,玄德,你們……”

    驚變發生得太快,轉眼間從弟張衛已倒在血泊中,張魯的腦子竟還是一團亂麻。

    滴血的劍鋒一晃,寒刃已架在了張魯的脖上,馬超的嘴角上鉤,流露著的是一抹猙獰詭異的笑。

    正對面的劉備,灰白的臉上,同樣是讓人不寒栗的冷笑。

    瞬息之後,周圍的漢中武士們方才驚覺,正待撲上保護張魯時,馬超卻厲聲暴喝道︰“誰敢亂動一下,老子就叫張魯人頭落地。”

    主公被擒,這般威逼之下,眾軍投鼠忌器,皆是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個時候,張魯才總算徹底明白了一切,憤惱之下,一張臉慘白無比,整個身體都氣得直抖。

    “原來你們早就密謀好的,馬孟起的,我待你不薄,你因何叛我?”張魯悲憤不已的沖著馬超大吼。

    馬超冷笑了一聲︰“我馬超堂堂伏波將軍之後,豈能甘心任你一個妖道驅從,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嗎。”

    “你你——”

    張魯氣得舌頭打結,竟不知如何回擊。

    “當初我勸你趁著曹操東征之際,盡起漢中之兵北奪關隴,你這坐守之徒卻只是不肯,巴巴的將大好的時機錯過。我馬超若再委身于你手下,何時能向曹賊報我馬家的血海深仇。”

    馬超歷數了張魯的一番“罪行”之後,仿佛積聚心底的怨氣終于開閘宣泄而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痛快。

    張魯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將目光移向劉備,顫聲道︰“玄德,我好心好意接納于你,你為何要與這惡徒同流合污,一起來加害于我。”

    “唉~~”

    劉備陰沉的冷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的表情,他搖頭嘆道︰“公祺啊,你不要怪孟起,也不要怪我。我等所做一切,皆是為興復漢室,諸滅曹賊,不得已而為之。”

    “你們,你們~~”

    事態發展到這般地步,張魯已是氣得不知所以。

    這時,法正已將短劍在張衛的屍體上擦拭干淨,笑眯眯的對劉備道︰“主公,你看吧,我早說過,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原來這一場投奔張魯的戲,從頭到尾就是諸葛亮與法正共同設下的陷阱。

    早先諸葛亮聞知劉封入蜀之後,就預測到益州之事可能會發展開今天的地步,故而在那時起,諸葛亮就開始打漢中的主意。

    諸葛亮當時聽聞張魯手下有一名叫作楊松的謀士,此人乃漢中大族,甚為張魯所依重,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極為貪財。

    于是,諸葛亮便派人密往南鄭,以巨額財貨是暗中結好此人。

    楊松拿了錢財,便替劉備說了不少好話,先前張魯打算發兵傾力攻打劉備後方時,也是楊松百般勸阻。

    不久前,成都失陷後,諸葛亮便又派人去給楊松送了大批錢財,聲稱劉皇叔想來投奔張魯,請楊松從旁多多美言幾句。

    楊松豈知劉備有打算吞並漢中之心,便想劉備若來投,自己得了好處,張魯也如虎添翼,兩全其美之事,何樂而不為。

    因此,當時楊松便極力勸說張魯迎接劉備入漢中,只是沒想到馬超會突然冒出來反對,差點就破壞了自己的好事。

    只是,楊松卻萬萬不會想到,對劉備懷有敵意的馬超,原本也是劉備布下的一招棋子。

    馬超乃關中扶風人氏,和法正是同鄉,當初諸葛亮勸說劉備取漢中時,法正便想到了利用馬超這層關系來里應外合。

    法正猜想以馬超的雄心,必不甘心委身于張魯之下,于是以同鄉的名義,暗中與之聯絡,向他透l 出劉備y 取漢中之意,馬超當即一拍而合。

    馬超因是新降張魯,恐怕張魯生疑,當初便故意跟楊松唱反調,裝出對劉備懷有戒心之意。

    如此一來,反而提升了張魯對他的信心,便能借著保護張魯為由,跟隨張魯一起出陽平關來迎接劉備。

    里里外外的聯袂演出,成功的蒙蔽了張魯,他作夢也想不到,身邊這個對劉備懷有敵意,一心要保護自己的馬超,竟然早已跟劉備串通一氣。

    當下斬殺張衛,擒獲張魯之後,劉備便將自己的一百親兵招來,將張魯嚴密的看管。

    他立刻派人南去,命諸葛亮、徐庶等率大軍即刻向漢中挺進。與此同時,劉備又與馬超和法正,統領著收降的這三千兵馬,星夜趕往陽平關,奪此通往漢中的要害門戶。

    陽平關本有楊柏的一萬人馬,若然強攻,縱然百萬之兵未必能下。

    但現下楊柏見來者是剛剛出關的三千漢中兵,且張魯又在其中,便沒有任何的提防,輕易放他們入關。

    劉備遂以張魯的名義,將楊柏招至近前,將之擒獲,盡奪陽平關之軍。

    事變突然,當張魯被俘的消息傳回南鄭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消息傳開,東川一片嘩然震怖。

    因是忌于張魯被俘,眾文武群龍無首,皆不知該如何處置。

    而當南鄭的一干文武還在像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的議論不休時,劉備以張魯名義發出的一紙傳檄之書已到,命各級士吏各安其職,改聽劉備的指揮,轉奉新主。

    緊接著,諸葛亮等所統的兩萬兵馬日夜兼程抵達陽平關,劉備遂挾持著張魯,率領著數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著漢中治所南鄭而來。

    陽平已失,張魯又被挾持,漢中諸縣士吏見大勢已去,無不望風而降,劉備大軍沿途所過,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兩天之後,劉備的大軍進佔南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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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新的變局

    襄陽城南,劉琦墓前。

    劉封單膝撐地,手中的一杯水酒傾灑在墓碑之前,神情間多有幾分淡淡的傷感。

    “兄長,為弟沒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面,這一杯水酒,就當是我向你謝罪了。”

    酒落于地,很快便浸入干涸的泥土之中。

    種種舊事浮現于腦海,想起當年在劉琦的鼓動下,和他縱游花叢,花天酒地的日子,傷感的臉上,不禁又涌現一絲笑容。

    “酒色傷身,兄長啊,到了那邊你可得悠著點。”

    劉封竟是對著墓碑開起了玩笑,此刻,他的心情已不似先前那般悲傷。

    人終歸有一死,劉琦這小子前半生雖苦,但好歹閱美無數,臨死前的幾年,又和自己轟轟烈烈的干了一番大事業,青史留名那是毫無疑問的。

    換一種角度來看,劉琦也算死而無撼了。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更應該懂得珍惜眼前。

    劉封並非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最初的傷感過後,他很快就恢復了樂觀與積極。

    正自對著劉琦的墓自言自語時,一騎由襄陽城飛奔而來。

    “主公,益州董治中急報。”

    劉封這才剛剛回到荊州不到半個月,董和的急報就到,劉封的神色頓時警覺起來。

    將那封急報折開一看,劉封的目光中頓時閃現過一絲驚異之色。

    沉噸了片刻,他立刻翻身上馬。

    “回城。”

    一個時辰之後,襄陽城州牧府的議事堂中,龐統、劉巴、蒯良等荊襄重臣齊至。

    劉封環看眾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高聲道︰“諸位,我剛剛收到益州方面急報,如果情報無誤的話,劉備已經奪取了漢中。”

    此言一出,堂中一片嘩然。

    即使如龐統這般智謀絕頂之事,此刻也感到劉封所言不可思議。

    劉封遂將董和的那封書信示于眾人,信中將劉備竊取漢中的前因後果詳細說明,眾人看過之後,這才算是恍然大悟。

    “先前劉備剛剛入蜀時,劉璋也曾親自與其會面,那個時候劉備就有機會擒獲劉璋,兵不血刃奪取益州。不過那時劉備礙于仁義之名,人心未附,故而未敢輕舉妄動。現在他卻如此迫不及待的,用此下作手段竊取漢中,看來他真的是被逼急了。”

    龐統的一番評價,將劉備的本性徹底揭露。

    劉巴連連點頭︰“主公,劉備以此無恥手段奪取漢中,當地人心必然埋怨不服,不若趁此時機,立刻發兵進擊漢中,趁其立足未穩,將之一舉鏟降。”

    仿佛跟劉備是前世的怨侶一樣,劉巴對劉備的恨可謂是“陰魂不散”,一旦有時機,他必會鼓動劉封對劉備開戰。

    “眼下子德州牧方故,荊州人心震動,且大戰方艾,士卒疲憊,民生凋敝,即使有機會,我以為也不宜再興兵戈。”

    提出反對的意見之人,正是蒯良。

    這時,劉封將目光轉向龐統,在大局觀上,他還是最依重這位首席謀士。

    龐統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只等著劉封詢問,當下捋須道︰“我比較認同蒯治中之詞,荊州是主公的根本所在,根基不穩,其他的都不用談。我以為現下主公最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向朝廷上表,宣布繼承荊州牧之位,以此來安撫荊襄士民之心。”

    劉封的原定計劃中,本就打算待劉琦死後繼承其州牧之位,但意外的得到益州,又使他不得不先行自領益州牧之職。眼下若再兼領荊州牧之位,似乎有點不太妥當。

    “豈有一人獨領兩州之牧的道理,主公若是領荊州牧,那這益州牧又當讓誰來做?”

    果然,劉巴很快就看出其中的不妥之處。

    龐統淡淡道︰“這個簡單,益州一地,不再設州牧便是,主公只需委一信任之人,去往西川擔任益州刺史便是。”

    刺史與州牧雖均領一州之事,但權力與地位卻大不相同,其中刺史專職于政務,兼領部分兵權,而州牧則可將一州軍政荊刑獄之權盡握于手。

    劉封私下里雖打算改領荊州牧之職,但實則不放心讓任何一人去擔任益州牧,而今龐統提到將州牧改刺史,無疑正合劉封的心思。

    “士元言之有理,但不知士元心中可有擔任這益州刺史的合適人選?”劉封欣然問道。

    龐統將目光轉向了身邊的劉巴,笑眯眯道︰“最合適的人選就在眼前,主公何需問我。”

    他這是要推薦劉巴擔任那益州刺史。

    劉封愣怔了一下,旋即領悟龐統的用意。

    劉巴是跟隨自己起兵的元功之臣,而且其理政治民之才,就算龐統也自愧不如,以劉巴去擔任新得未久,剛剛經歷過戰亂的益州一把手,正是最佳的人選。

    何況,劉巴對北擊曹操向來不太熱衷,倒是對收拾劉備十分積極,把他調到益州,跟剛剛得到漢中的劉備做鄰居,豈不是正好。

    不過,劉封還從龐統的這推薦中,體察到了他另一份用心。

    劉巴確有三公之才,但其人卻素來高傲,先前與龐統之間已暗中有爭,如今劉封麾下又加入一個蒯良這般大才,分去了劉巴相當一部分的行政權力,對此,劉巴私下里已是有過抱怨。

    如果將劉巴打發到益州,一方面可以讓他充分的施展自己的才華,一方面又避免了與龐蒯二人間爭權。

    而荊州蒯蔡龐黃四大家族關系密切,說起來龐統和蒯良間還有姻親關系,有了這一層關系,又因為蒯良是後來才歸順劉封的原因,其對龐統的文臣之首地位自然不敢有絲毫覬覦。

    龐統這算盤,還打得真是精明。

    想通了此節,劉封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多虧士元提醒,不錯,子初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巴沒想那麼深,對于龐統提薦他做益州刺中,自然是覺得既意外又欣喜。

    那可是一州刺史啊,大漢天下十三部州,加起來也只有十三個刺史而已,劉巴若能以這般年紀就擔此高位,無疑將是巨大的榮耀。

    更何況,益州那一片全新廣闊的舞台,自己以刺史的身份去主管,便不會再受龐統、蒯良之輩從旁礙手礙腳,可以盡情的施展才能。

    這一切,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嗎。

    一時之間,劉巴難掩驚喜,卻又忙做一番謙遜推辭。

    “益州一地,除了子初,我實在不放心交給別人去打理,眼下大局為重,子初你就不要再謙遜了,這一趟益州你是非去不可。”

    劉封言辭決然,不許劉巴的推拒。

    見得如此,劉巴也就不做過多無謂的客套,欣然道︰“既然主公如此信任我劉巴,那我就只有竭盡全力去為主公治理好益州。”

    敲定決策大計,數日之後,劉封遂在荊襄群臣的擁護下,在劉表與劉琦父子靈前,正式繼承荊州牧之位。

    不久之後,劉巴則被正式委為益州刺史之職,前往成都就任。

    在劉封繼承荊州牧之後,他再一次對兩州的人事做了一個調整。

    取蜀有功的孟達,被封以平南將軍,兼武陵太守。

    因是劉封考慮到孟達此人性格反復,不可重用,但又考慮到他有大功,若棄之不用恐寒人心,故而封以平南將軍,位在雜號將軍之上,又讓他擔任武陵太守,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生事。

    升馬良為興業將軍,仍為南郡太守。升陳到為中堅將軍,統兵鎮守公安。升劉泌為安漢將軍,仍為長沙太守。

    魏延因有先前襄陽抵御曹軍之功,升為鎮北將軍,駐軍于樊城。

    巫縣歸降的蔣琬,則被劉封征闢為簿曹從事,主管荊州錢糧之事。

    蒯良則升為興漢將軍,遙領南陽太守,參署前將軍府事。

    至于第一謀士龐統,則升為軍師將軍,兼留府長史,署前將軍府事。

    已然就任益州刺史的劉巴,則與蒯良一並參署前將軍府事。

    因是劉封自表為前將軍,擁有開府的權力,故而可以開設專屬的幕府。

    他這前將軍府的幕府屬官,則形如皇帝的內朝,如龐統軍職雖不及魏延,但因其主署前將軍府事,故而實權卻遠大于魏延。

    其余蒯良、劉巴,皆有參置前將軍府事的頭餃,其實權同樣大于同級官員。

    與此同時,留鎮梓潼的黃忠則被升為鎮西將軍,其余嚴顏、張任、馬忠、張嶷、張翼等蜀將,皆被升為雜號將軍。

    為了確保對益州諸將的控制,劉巴就任益州刺史的同時,便命蜀中諸將皆送子嗣前來襄陽任質。

    就在劉封抓緊時間恢復荊益二州經濟,安撫士民之心時,劉備也沒有閑著。

    這位大漢皇叔,雖然用卑鄙的手段,兵不血刃的奪取了漢中,但漢中之民在五斗米教多年燻陶之下,人心溫良順從,因此漢中各地並未發生多少反抗,劉備竟是以驚人的速度收取了漢中人心。

    轉危為安之下,劉備的野心再度膨脹,一面加強南部針對益州的防備力量,一面派人深入隴右,利用馬超的名聲結連羌人,種種跡象表明,劉備對關隴地區已有蠢蠢欲動之心。

    冬末至,時間進入到第二年。

    一道由許都而來的情報送抵襄陽︰十五萬曹軍已由許都而發,正一路向關中開進。

    曹操終于要對劉備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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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奸計

    合肥失守,李典隕命,淮南屯田區為洪水所淹,如果這樣的打擊放在孫權或者是劉封的身上,必然是傷筋動骨的大傷,但對于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曹操來說,卻必非那麼致命。

    至于襄陽失守,曹仁被俘,雖然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但實際上,曹操親自掌握的數十萬中軍,並未受到實質性的損失。

    曹操的軍事力量,依然是無可撼動的天下最強。

    至于東吳,盡管攻陷了合肥,但耗時近一年的對曹作戰,已使其國內經濟承受著沉重的壓力。

    合肥之戰結束後,孫權已無力再向北擴大勝利果實,故而周瑜的建議下,暫時停止北進,從江南往合肥一線大量的遷民,仿效曹操實施屯田,為以後的進取壽春作準備。

    曹操方面,在未能恢復芍陂的屯田經濟前,也不敢貿然南進,曹孫雙方,在壽春與合肥之間,形成了一種休戰的默契。

    而對于劉封,曹操可以說是“又愛又恨”。

    當他抄了劉備的老窩時,曹操是“愛”。

    當他擒了曹仁,襲取襄陽時,“愛”變為恨。

    而當劉封攻入蜀中,再次壞了劉備的取蜀好事時,曹操對他的恨,又變為了“愛”。

    原以為益州那三個姓劉的,會殺得難解難分,兩敗俱傷,然後再等著自己抽出身來去收拾殘局。

    但令曹操感到驚異的時,益州的戰爭結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還沒來得及從淮南抽身時,那個令自己“愛恨交加”的劉封,竟然已奇跡般的成了雄踞荊益兩州的霸主。

    至于那仿佛擁有不死之身的劉備,卻又死里逃生,死灰復燃般的奪取了漢中,而且還和馬超那個令人惡心的西涼屠夫勾結在了一起。

    劉備奪取漢中,這是曹操萬萬不能忍受的。

    哪怕當初劉備奪取荊州時,曹操都不認為他能對自己形成威脅,但是,當劉備只得到區區漢中一郡時,曹操卻感到了不寒而栗的威脅。

    漢中這地方太特殊了,一旦劉備在此站穩腳跟,借著馬超在西涼的聲威,北出秦嶺,奪取關隴之地,那對他曹操所造成的打擊,簡直比十場赤壁之敗還要嚴重。

    曹操之所以縱橫天下,不把江南的孫劉放在眼里,靠的就是強大的騎兵。

    如果劉備奪取關隴,獲得了西涼的馬匹,建立起一支同樣強大的騎兵,再借著由西向東的俯攻之勢東進中原腹地,勝負之數,誰都將無法預料。

    劉封和孫權只是皮膚之疾,漢中的劉備,卻是心腹之患。

    曹操決定將這心腹之患扼殺在搖籃之中,所以,在合肥之敗結束後不到五個月,他便親率十五萬大軍西征漢中。

    襄陽城,州府。

    劉封手捧著這道情報,神色間涌動著興奮。

    先前之時,他自己、劉備、曹操以及孫權,雖然彼此間廝殺成一團,但大戰之後,卻又形成了新的平衡。

    眼下曹操對漢中用兵,意味著平衡的打破。

    劉封永遠不會忘記龐統說過的那句話︰平衡打破之日,就是機會降臨之時。

    現在的劉封,正是看到了機會。

    “先生,你看這曹……”

    劉封正想向龐統征詢意見時,侍從來報,言是朝廷的使者,攜著漢帝的聖旨到了。

    “曹操又要玩花樣了。”、

    劉封冷笑一聲,當下便率荊襄一眾文武前去迎接聖旨。

    盡管眼下劉封與曹操曾經一度殺得你死我活,但名義上仍奉漢天子的劉封,對于這明知是曹操授意的聖旨,場面上的應付還是要過的去的。

    而曹操的這道聖旨,卻稍稍讓劉封有點意外。

    這位北方梟雄,不但借著漢帝的名義,正式承認了劉封自表的前將軍之職,而且還加封他為江陵縣侯。

    除此之外,聖旨還詔命劉封,以前將軍的身份,統率荊益兩州之兵,從益州向漢中郡劉備發起攻擊,以配合朝廷從關中對劉備的征討。

    “這個曹操,他以為給我這點甜頭,就想讓我從背後牽制劉備,好讓他趁機漁人得利,他這算盤也打得太好了。”

    打發走天使,議事堂中,劉封手拎著那道不值錢的聖旨,一臉的不屑一顧。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將計就計,將兵馬盡數調往西川,做出一備攻打劉備的樣子,待曹操興兵南入秦嶺,我們再坐山觀虎斗,待二虎相爭,殺得兩敗俱傷時,咱們再趁機從中漁利,或許可以趁勢一舉奪取漢中。”

    識破了曹操的用意之後,蒯良立刻給出了一條應對之策。

    “士元先生,你以為如何?”

    蒯良的計策,暗中與劉封心思相合,不過他還是要征詢龐統的意見。

    龐統並未回應,而是接過那道聖旨,反反復復的仔細觀讀起來。

    那黝黑的臉龐上,狐疑之色愈發的濃重。

    似乎,龐統看出了什麼異樣。

    劉封的精神立刻警覺了起來,疑道︰“先生,莫非你覺得曹操另有奸計不成?”

    沉吟片刻,龐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他舉起那道聖旨,反問道︰“主公,你們難道不覺得,曹操這道聖旨的暗中用意,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嗎?”

    此言一出,劉封猛然間有所點悟,隱隱約約已從中猜測到了幾分。

    “先生的意思是……”

    龐統嘿嘿一聲笑,不緊不慢道︰“以曹操之奸險,其左右謀士之高明,當然應該會推算得到,僅憑這一道聖旨,並不足以蒙騙得了我們。對于我們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假意迎奉,暗中坐收漁利。可是,明知如此,曹操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發這一道聖旨呢?”

    劉封猛然省悟,尚未及言時,一旁的蒯良驚道︰“士元,你的意思,莫非是曹操明著是想攻打劉備,暗中卻是想借機將我大軍引向益州,然後趁機圖謀襄樊不成?”

    龐統未答,劉封卻已斬釘截鐵道︰“不用多想,曹操的奸計必是如此了。襄陽就像一根插入許洛心髒附近的根釘子,不拔除這根釘子,曹操焉能放心的對劉備用兵。”

    “主公英明。”

    龐統淡淡一笑,捋須道︰“關隴之地雖重,但劉備畢竟只是新得漢中,倉促之間,難以對關隴大舉興兵,且去歲夏侯淵虎步關右,威風猶存,劉備不會沒有忌憚。在這個時候,曹操不顧壽春、宛洛方面的威脅,卻急急的去攻打劉備,他這分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經得龐統這般一說,形勢頓時便一片的明朗。

    蒯良嘆道︰“看來荊襄之地,又要經受戰火的荼毒了。”

    劉封卻冷笑道︰“曹公既然對我們荊襄這麼有興趣,那我們豈能不盡一些地主之禮,咱們就將計就計,讓曹公好好見識一見我劉封的待客之道”

    當下商議已定,劉封便假意回復那天使,承諾向漢中用兵。

    為了掩人耳目,劉封特意向益州發去命令,命益州諸軍大造聲勢,擺出準備向北進兵的態勢。

    荊州方面,劉封也大張旗鼓走水路向益州運兵,其實開往益州的,卻都是偽裝成滿載士兵的一艘艘空船。

    …………………………

    漢中,南鄭。

    高門大殿外,那一個健碩的身形在來回踱步,端正的臉龐上,落寞與焦慮時隱時現。

    他不時的展開攥在手心的那封帛書反復閱讀,每一次看到那一封讓他牽腸掛肚的書信時,臉上的不安與糾心就變得愈加濃重。

    他幾次沖到大門,想要進去時,幾次卻又止步于檻外。

    也不知猶豫徘徊了多久,他狠狠一咬牙,強迫著自己,萬般不情願的走入堂中。

    “見過徐先生。”內中侍婢們忙是行禮。

    徐庶暫時收起了盡顯于色的焦慮不安,輕聲道︰“去向主公通傳一聲,就說徐庶求見。”

    侍婢們進去不出片刻便即出來,言是劉備請他進去。

    徐庶深吸了一口氣,邁著灌了鉛似的腳步,慢慢的轉入了內室。

    在那間曾經屬于張魯,充滿了道教建築風格的大室中,劉備正負手而立,凝眉端詳著那張高懸的關隴地圖。

    此刻,劉備的心思正在關隴廣闊的大地上馳騁。

    “元直,你來得正好,近聞曹操打算興兵攻打漢中,我正在琢磨著如何應對,你正好與我參詳參詳。”

    劉備將徐庶拉到地圖前,指指點點著圖上諸般要害,濤濤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戰略。

    徐庶卻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發,默默的聽著。

    他的神情恍惚,似有心事,根本沒有把劉備的話聽進去一句。

    “元直,你覺得我排兵之策是否可行?”劉備說完之後,轉頭問向徐庶。

    “嗯?”

    徐庶從恍惚中驚醒,一臉的茫然,顯然根本沒聽進去劉備說些什麼。

    以劉備的洞察力,豈能看不出其中端倪。

    原本興奮的神色,很快變得沉靜下來,劉備正視著徐庶,問道︰“元直,你似乎有什麼心事,你我君臣以誠相待,不妨直言。”

    徐庶的表情,再一次變得焦慮起來,那般神情,仿佛內心中正在承受著何等的煎熬與折磨,逼迫著他不得不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許久之後,徐庶長嘆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不敢正視劉備的目光,只深深一躬,拱手道︰“主公,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其實是來向主公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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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連環計

    告別?

    劉備微微一怔,“眼下曹軍進攻在即,我身邊正需元直出謀劃策,元直就不必外出巡視了。”

    顯然,劉備還沒有理解到徐庶口中那“告別”二字的真實含義。

    徐庶苦笑了一聲,無奈道︰“主公誤會了,我不是外出巡視,我是想離開漢中,回往荊州。”

    此言一出,劉備大吃一驚︰“元直,你……你是要棄我而去不成?”

    荊州是劉封的地盤,徐庶去往荊州,不是棄他而去又是什麼。

    “這是老母寫給我的書信,主公請過目吧。”

    徐庶將那封沾滿淚跡的帛書遞上。

    那一封書信,確實是徐母手跡,但信中的內容,卻並非是召喚徐庶回荊,僅僅只是一些家常里短的噓寒問暖而已。

    這封信,正是劉封當初特意托趙雲轉交給徐庶的。

    信中本身內容並沒有什麼,但劉封的這般舉動,卻分明是在向徐庶有所暗示。

    徐庶明知劉封不會加害其母,但他乃大孝之人,既是收到母親的書信,豈能再置之不顧。

    百般艱難的權衡之後,徐庶只能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劉備將那信看過之後,頓時便明白了一切。

    當初在長阪坡時,徐庶也曾因為老母為曹軍所獲,不得不離他而去,若非其母親道上為劉封和趙雲所救,此時此刻,徐庶恐怕已在曹營效力。

    那個時候,劉備對徐庶的離去何等的痛苦。

    而現在,這種痛苦更是有增無減。

    因為徐庶現在要去投奔這人,是比曹操還要更讓他深恨之徒。

    如果有選擇的話,劉備寧願徐庶當初投奔了曹操,這樣他所受到的羞辱與痛苦還要更少一些。

    “這書信,元直是如何得來的?”劉備的語氣開始沉重起來。

    徐庶心神已亂,也沒有多想,當即把趙雲當初單騎會劉封,並將此信轉交于己之信一並道出。

    劉備的臉色頓時陰沉無比,不悅道︰“這般事,子龍先前為何不曾與我說起。”

    他的口氣中,暗含著一種抱怨。

    徐庶這時才意識到,他的如實而言,給趙雲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便忙道︰“子龍本待告知主公,但我說這只是我的家事,不必煩擾主公,所以子龍才沒有向主公說。”

    劉備搖著頭道︰“元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你的事豈能單只是家事。”

    徐庶輕嘆一聲,默然不語。

    “元直,這封信,多半是劉封那畜生逼迫老夫人所寫,目的就是想誘騙你回荊州,你可不能輕易中了他的奸計呀。”

    劉備豈能輕易的就放走徐庶,趕忙想法設法的說服徐庶改變心意。

    徐庶卻面色萎靡道︰“劉封的用意,我又豈會看不出來。只是一想到家母身陷荊州,我這心就亂麻一般,我心神已亂,再難為主公出謀劃策,還望主公能放我回荊州,成全我的孝義之道。”

    話說到這份上,徐庶看來是離意已決。

    劉備雖自詡仁義,但近些年來攻劉璋,奪漢中,連著做了幾件不光彩的事,仁義之名受損不少。

    盡管如此,但漢以孝治天下,堂堂劉皇叔,若是只因一己之私,公然阻攔臣下去行孝道,傳揚出去,仁義之名便將掃地。

    放徐庶走,對劉備雖有切膚之痛,但這份苦果,他卻只能生生的咽下去。

    長嘆之下,淚水盈眶,劉備執著徐庶之手,一臉痛苦的哽咽道︰“元直欲行孝義,此乃天經地義之理,備焉能阻攔。只是我與你生死與共,名雖主臣,卻情同手足,眼下元直這般離我而去,我這心里……”

    劉備老淚縱橫,情到激動處,竟是難再開口。

    徐庶此刻也已淚光盈盈,他以手指天,鄭重道︰“主公對我恩重如山,庶銘記于心。我對天發誓,縱然我回到荊州,此生也絕不會為劉封出一計來對付主公。”

    劉備不想放徐庶歸荊州,一則是因為痛惜自己少了一名絕頂謀士,二來則是徐庶對自己知根知底,若然他為劉封效力,將來豈非給自己添了一大患。

    而今徐庶對天起誓,不會為劉封而對付自己,劉備的擔心頓時便少了幾分。

    徐庶重義,言出必行,這一點劉備還是深信的。

    “不知元直何時出發,我也好設下酒宴,與諸僚為元直送行。”抹了一把淚後,劉備問道。

    徐庶連連搖頭︰“我棄主公而去,心中萬分慚愧,哪里還有顏面再與同僚相別。況且我現下心中惦念老母,一刻也不敢擱耽,所以我想今日跟主公拜別之後,立刻起程東去。”

    事已至此,多留無宜,還不如痛快一點,君臣間最後留下個好念想。

    劉備也不再多說,遂命人將好酒拿來。

    “元直,這一杯酒,我祝你一路順風,也希望將來若有緣,你我能再把酒共飲。”

    “嗯。”

    徐庶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含淚將酒一飲而盡。

    美酒雖好,但徐庶喝下去時,卻是一喉的苦澀。

    “元直,走吧,我出城再送你一段路。”

    劉備對徐庶“戀戀不舍”,似乎能再多相處一刻鐘,都能讓他心滿意足。

    徐庶對劉備亦有不舍,又豈能拒絕。

    于是,主臣二人,以便裝出府,西出南鄭,劉備一路將徐庶送出十余里。

    此時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如一支寂寞的筆,在他二人身後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徐庶勒住坐騎,面向劉備拱手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主公,我們就此別過吧。”

    分別的時刻到來,劉備心中何等酸楚,雖有千般不舍,只能無奈的拱手道︰“那元直你一路保重。”

    “主公珍重,庶去矣。”

    強顏笑詞,一句珍重後,徐庶再不留戀,勒馬沿著大道,向陽平關奔去。

    劉備駐馬遠望,目送著那一襲磊落青衫遠去,一直變成天之盡頭的一團黑點。

    “元直,元直……”

    ……………………………………

    如血殘陽下,千里之外的中原大地,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正在向西徐徐而去。

    明亮的衣甲反射著晚霞之光,眩麗刺目的金光,只將這長蛇般的軍隊映襯得更加森然可怖。

    前方不遠,一座小城的輪廓隱約可見。

    “前面是哪里了?”

    馬車之中,曹操忽然問道。

    “丞相,快到陽人城了。”隨車而行的許褚答道。

    那座城叫做陽人,隸屬于河南郡,是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

    洛陽八關,陽人城一路並不是主道,此城原本是一座不起眼小城。

    不過,當年十八路諸侯伐董時,董卓名將華雄被孫堅斬殺于此城之下,正是因這一戰,陽人城才讓天下人所知。

    “陽人城……”

    曹操眼楮微微一眯,諸多舊事恍然涌現心頭。

    那個風雲際會,群雄並起的年代,盡管十幾年過去了,但每一件事曹操仿佛都歷歷在目。

    正自感慨間,忽然一騎從後奔來,行至車駕旁,一員年輕的將軍壓低聲音,卻不乏興奮道︰“丞相,荊州有情報到了。”

    奔來之將,正是曹家年輕一輩的杰出將才,虎豹騎的統率之一曹休。

    曹操將那藏于密封竹筒中的情報取出,拆開一來,神色間立時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

    “傳令大軍,今日就在陽人城外安營扎寨。”

    “喏。”

    入夜時分,近五萬人的中軍在陽人城外安下營盤。

    中軍大帳中,曹操身裹紅袍,面中帶著幾分得意之笑。

    “文和,荊州的情報已經到了,情報中說,劉封把荊州的軍隊盡數調往了益州,看來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曹操將那一道情報示于賈詡。

    賈詡端詳半晌,捋須淡淡道︰“倘若劉封真的打算配合我們夾攻劉備,就該悄悄的率軍入川,他這般大張旗鼓,我看那些所謂滿載入川大軍的戰船,多半都是些虛張聲勢的空船,丞相,劉封我們的計策奏效了。”

    曹操哈哈大笑,表情甚是得意。

    “文和,你這道連環計,實在是大妙,這一回,我終于可以一雪前恥了。”

    面對曹操的自信,賈詡卻很是冷靜,淡淡道︰“丞相也不可太過自信,對手麾下亦有高人,未必不能識破我們的計策。”

    曹操冷笑一聲,傲然道︰“你這條計策有神鬼之妙,我料定必能成功,文和,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賈詡笑而不語。

    曹操得意之下,奮然起身,大聲道︰“速傳密令給宛城的子廉,令他按原定計劃即刻兵進新野,會同仲業之軍急攻樊城。”

    賈詡點頭應諾。

    曹操接著又道︰“再傳令給文則的後軍,命他五萬大軍立刻改道,星夜兼程給我南下襄陽。”

    號令即下,曹操心中是說不出的暢快,整個人神采奕奕,似乎在這一刻,他又找到了當年無敵于天下的那種自信。

    ……………………

    五天之後,樊城。

    晨光之下,這座漢水以北唯一之城,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輕紗,如羞澀的少女般靜靜熟睡。

    北方的大道上,洶涌的沙暴卻在急速的逼近,仿佛無數頭饑餓的野獸,急不可待的要來撕碎這美味的獵物。

    城頭上,魏延如鐵塔般駐立,冷峻的目光投向那洶涌而來的沙暴,嘴角上鉤,一抹冷笑在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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