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三郎]從末日歸來(全文完)

蔡仲子

第49章，打不過

　　第一眼看見空海禪林的主持釋虛覺，根本無法將他與滲透者聯繫在一起。這是一個看上去約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孔方正，濃眉大眼，行動說話間很是威嚴。如果羅通在此之前沒有從源慧的靈魂那裡得知真相，怎麼都不會想像這麼一個看上去正充滿活力的僧人居然是一名殺人兇手。

　　佛門認為人生六道輪轉，生死之間有一個階段，在陰間求生。以七天為期，七個七天必然轉生，因此也有「七七齋」的喪俗。

　　普通百姓倒不見得真的遵守七七齋這個數據，但是空海禪林本來就是佛門寺廟，內部對此還是比較重視。源慧又是這個空海禪林的一個方丈，雖然不是身有大權，但是在名稱職銜上，與主持也相差不遠。因此「守七七」法會在空海禪林的後院，並沒有中斷過。

　　羅通原本是沒有什麼權利參加這個法會，關鍵在於，他是個空海禪林的善人，因此可以參與到這個法會中，與源慧告別一下。

　　見到羅通，釋虛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在他的眼中，好像沒有將羅通與源慧之間劃上必然的聯繫。倒是羅通身邊的杜曉曉，讓這位住持有了明顯的神態變化。他甚至扭頭重新看了一眼羅通，在沒有得到什麼結果的情況下，這位主持平靜的沖幾個人道謝，然後離開。

　　看著這個大和尚的背影，杜曉曉用力拽了一下羅通的手。她的小手中正在滲出汗來，羅通同樣反握了一下小女孩的手掌，示意自己知道。嚴莉和徐珊珊並沒有發覺那兩個人的小動作，她們正在為這個空海禪林的寂靜與宏大而嘖嘖稱奇。

　　僅僅只是前殿那裡，和其他的寺廟沒什麼二致，等過了前面的大院，進入後面，看見更多僧人和廟宇，又會讓人有種曲徑通幽的感覺。尤其是給源慧辦法會的院落裡，越有數十名出家人一起唸經，那種場面可比普通的婚喪嫁娶要浩大很多。僅僅只是看著，就讓人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就算是杜曉曉，一時間也瞪大了眼睛。

　　「我沒有見過呢。」

　　小女孩搖著腦袋，徐珊珊前兩天帶著小女孩去剪了個妹妹頭，額前劉海打得很薄，屬於一吹氣就能飄揚而起的那種。此時隨著小女孩的腦袋飄來蕩去，讓杜曉曉的臉蛋顯得活潑極了。

　　她看著那些和尚，有心伸手去摸摸他們的袈裟，畢竟這樣的袈裟平常只在電視裡看見過。不過最終還是有些膽怯，攏著自己的胳膊，貼近羅通，像是一隻企鵝一樣，左顧右盼的搖擺前進。後面的嚴莉和徐珊珊看在眼中，都有些想法。

　　「你以後，要幾個孩子？」

　　嚴莉忽然低聲問徐珊珊：「要是像曉曉這樣的，我恨不得養上十幾個，太好玩了。」

　　徐珊珊左右看看，臉色通紅，低聲回應：「你這是下豬仔呢，要多少個孩子，又不是我說了算。」

　　嚴莉嘿的一聲低笑，說：「也是，那要問你們家那位怎麼想。」

　　一邊說，嚴莉一邊用嘴努了一下羅通的方向，一切不言自明。

　　徐珊珊抬手打了嚴莉一下，說：「要死啦，別說這些話。」

　　羅通在前面怎麼會聽不見這些聲音，一時間也覺得耳根子發燒，之前還在考慮怎麼拿到那本圖冊，現在也不由得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法會那邊轉了一圈，空海禪林招待眾人齋飯，杜曉曉抽了個空，把羅通拉到一邊。有些嚴肅的左右一邊看著，一邊說：「我打不過他，他好厲害。」

　　羅通心中微微一沉，不過這個結果倒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個佛言雖然來自天竺，不過古梵語也有一部分來自靈魂語言，因此能夠長時間吟誦佛經，也能夠起到鍛鍊靈魂空間的作用。不僅如此，這些靈魂語言也能對惡魔產生抑制，而釋虛覺居然在這樣的禪林中呆了這麼長時間，剛才也沒有流露出魔能氣息，顯然修為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地步。

　　羅通從掌握靈能之後，遇到的這幾個潛伏者中，寄宿在徐一凡體內的潛伏者等級最低，當時和羅通幾乎沒有差距。翼魔又要高上一個等級，羅通和薛少華聯手可以將翼魔擊斃。到了亨得利，則要比徐一凡體內的潛伏者高上三個等級左右，羅通只能借助串珠才能勉強傷害對手。至於路曉，大概比亨得利還要高一些，但是差距應該不會太大。到了釋虛覺這裡，就已經足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魔能被釋虛覺掩藏的如此嚴密，足以說明，如果有一點魔能溢出，對周圍就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這是羅通這一世和上一世加起來所遇見的，等級最高的潛伏者。

　　這也意味著，強取豪奪那本圖冊，已經不太可能。

　　杜曉曉忽然說：「叔叔，你來這裡，要找什麼嗎？」

　　羅通點了點頭，略微說了一下那個冊子。卻不料杜曉曉瞪大了眼睛問：「是藏寶圖嗎？是藏寶圖嗎？哇哦，我要看看。」

　　頓了頓，杜曉曉說：「你能把那個藏寶圖騙出來嗎？我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羅通看著小丫頭舉起小筍尖一樣的手指頭，想了想，說：「我試試吧。」

　　說完，他帶著杜曉曉走向迎客的僧人那邊，說自己要見見釋虛覺。

　　釋虛覺到沒有什麼排場，過了片刻，做完午課，就來到前面。看見羅通，雙手合十，問：「剛才他們說你要見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羅通就把當初源慧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轉述了一遍，還把手腕上的串珠給釋虛覺看了，沒有說關於源慧靈魂的事情，而是直截了當的說：「當時方丈也說了，那本圖冊被上一任方丈拿走，現在應該還在寺廟裡。他對那個圖冊上的記錄也不是非常清楚，也許裡面會有對我這個串珠的其他化解方法。原本說要找方丈看看這本書，然後告訴我怎麼回事，不過當天源慧方丈就被害。我這個串珠也就這樣沒有了下文，我當初捐錢到這裡，原本就是為了避免災禍，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這錢也算是捐到空處，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只是感嘆，不過釋虛覺也能聽出羅通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羅通認為空海禪林內部設局，騙他掏錢。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不過真要是鬧大了，空海禪林還真不見得能夠保住那本圖冊。

　　想了想，釋虛覺點頭說：「這本圖冊我也見過，確實是前任主持的遺物。平時我也看的不多，不知道里面具體講的是什麼。你這麼說，不如這樣，你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如果真有關於這個串珠的記錄，那你就把應對方法抄錄下來，這樣也算是了卻一樁因果了。」

　　羅通側頭看了一眼杜曉曉，小姑娘微微點頭，也不說話，轉眼間已經鬆開羅通的手跑到徐珊珊那裡去了。

　　他正在詫異，忽然感到腦海中一道熟悉的波動傳來，這才醒悟到，原來小姑娘故技重施，居然又分出一部分精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這種能力對於羅通來說都算是匪夷所思，不過對於杜曉曉而言，似乎做過一次以後就已經熟門熟路。

　　當下羅通也不再囉嗦什麼，跟著釋虛覺一起往後面走去。他到不怕釋虛覺暗中下手，畢竟徐珊珊他們都在外面，他進來還到警方那裡備案過，釋虛覺真的動手只會自找沒趣。

　　釋虛覺看上去也是坦坦蕩蕩，一點沒有殺人兇手的樣子。僅僅只是看著這個人的背影，到讓人不由生出一種好感，覺得釋虛覺確實是個不錯的僧人。只是羅通隱約看見，釋虛覺的後頸那裡，有個凹陷。

　　滲透者的後頸那裡有個致命的弱點，這點羅通早在上一世就已經知道，而且滲透者可以改變外貌，年齡，身份從而更好地隱匿在人類社會中。但是這個致命的缺陷卻無法隱瞞，

　　在此之前，羅通對釋虛覺的身份還有些懷疑，覺得自己也許認錯了人。等到現在看見這個若有若無的凹陷，他心中頓時確信，這個釋虛覺確實是一名滲透者無誤。

　　他按捺住合身撲上，將釋虛覺就地格殺的念頭，在釋虛覺有所反應之前，左顧右盼，只當做在看後面的風景。等他抽眼再看時，釋虛覺已經將僧袍的領子豎起，再也看不見那個凹陷。

　　越到後面，檀香味夾雜著隱約的汗臭味越是濃重，等到了釋虛覺住著的主持大房時，剛一開門，這種味道更是撲面而來，差點讓羅通咳嗽起來。

　　釋虛覺除了僧鞋，走進房間裡翻檢一番，過了一會兒拿出一本圖冊來，問：「你想看的是不是這本？」

　　羅通看了一眼，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波若多寶守心經》。

　　他也沒有立刻表態，只看著釋虛覺在他面前一頁一頁的翻開這些已經發黃的頁面，約莫十幾頁後，果然一個畫著和他手腕上串珠相似的頁面出現在眼前。

蔡仲子

第五十章，逛市場

    羅通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一本薄薄的記事本，那上面如同鬼畫符一樣畫著十幾個不同的東西。如果不是羅通中午的時候看過圖冊原本，現在絕對無法將這些東西與圖冊上的聯繫在一起。

    就連他手腕上的串珠，都被一串簡單的大大小小的圓圈所代替。

    想到串珠，羅通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翻滾，和自己的小浣熊以及徐珊珊鬧著玩的杜曉曉。想了想，他忽然說：「曉曉，這個串珠，給你先帶著。」

    嚴莉此時正坐在羅通的斜對面，用筆記本電腦上網，聽見羅通的話，嚴莉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在眼鏡後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嚴厲。很顯然，這樣的串珠在羅通手上並無所謂，但是現在羅通居然就這樣給了杜曉曉，就多少讓嚴莉有些不太舒服。

    羅通很快解釋說：「這個串珠，現在沒法給你，你帶這個現在可能會有些問題。」

    聽見羅通的解釋，嚴莉垂下頭去。她親眼見過羅通在酒店的房間最終變成了什麼樣子，雖然羅通事後什麼都不說，不過嚴莉也知道，她們眼中的羅通並不完整。有些事情，更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杜曉曉也罷，羅通也罷，他們身上有些秘密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而羅通說這個串珠讓嚴莉帶著會有問題，多半不是欺騙。只是她並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不能帶，而杜曉曉卻能帶上。

    羅通看見杜曉曉走過來，笑了笑，說：「帶好了，過兩年你就用不上這個了。」

    魔核會積累戾氣，對周圍產生妨害，羅通在此之前，一直通過這個串珠對自己的靈魂進行修煉。不過現在這些魔核積累的戾氣已經越來越多，漸漸不是羅通所能壓制。倒是杜曉曉身上的靈能現在時不時有溢出的情況，以至於連釋虛覺都能一眼看出杜曉曉的情況。現在把串珠交給杜曉曉，倒是可以利用小丫頭溢出的靈能與那些戾氣中和一下。

    至於提升靈魂強度，羅通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目標。

    那個圖冊並不是簡單的對古代靈能奇物和靈能武器進行排列，羅通在中午看到圖冊後，忽然意識到，這個圖冊中的物品也是按照從低到高的順序排列起來。串珠在第十四頁，這也代表著這個串珠真正的等級相當高，或者說，羅通現在其實和串珠並不搭配，也無法發揮出串珠真正的威力，反而有可能會受到串珠的反噬。

    在前十幾頁裡，沒有看見那把戒尺的記錄，說明戒尺應該比串珠的等級更高，目前就算得到這把戒尺，多半也沒有什麼作用。

    兩年以後，羅通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兩年以後，他必須把自己的等級提升到足以使用這把戒尺的地步。到那個時候，自己再帶著杜曉曉回到軒風市來。到時候，還要想辦法連那本圖冊都一起搶回來。

    杜曉曉的精神在羅通的腦海中一起看過那本圖冊，當時釋虛覺翻動的非常快，只能隱約看見一些圖形，無法看見裡面具體的記錄。所以杜曉曉只能通過記憶畫出一些大概的樣子，不過她也說了，只要能夠看見圖冊之前的那些東西，自己就一定能夠認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來到軒風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全部處理完了。亨得利幾年內應該不會再來，杜曉曉願意跟著羅通一起回到雍城。自己的串珠也算是發揮了最大的威力。雖然圖冊和釋虛覺沒有解決，不過考慮到釋虛覺的強大實力，這件事情稍等一下也沒問題。反正兩年左右的時間，空海禪林還在這裡，釋虛覺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離開。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當初殘害杜曉曉一家的那個滲透者，最終去了哪裡？

    杜曉曉竭力避免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這讓羅通也無從判斷。不過他心中也有個大概的想法，多半這個滲透者還活著。

    活著也好，等兩年後，一起把它們都解決了。

    羅通把串珠給笑嘻嘻的杜曉曉帶好，側頭看了一眼在杜曉曉身後的徐珊珊。

    徐珊珊的臉上多少有些陰鬱，不過在察覺到羅通的目光同時，她立刻轉陰為晴，笑了起來。

    看到這裡，羅通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安。徐珊珊的變化從那天聽見杜姐說起杜曉曉的事情後，就有所展現。到了後來，看見羅通的房間變成如同戰場廢墟後，徐珊珊看起來心情更加沉重。很多次都想問問羅通，不過最後還是強行忍耐下去。只是越是這樣，徐珊珊的狀態越是糟糕。

    羅通自然清楚這是什麼緣故，徐珊珊又不傻，聽見杜曉曉的事情，又怎麼不會聯想到徐一凡？加上羅通是最後與徐一凡在一起的人，種種糾葛加在一起，徐珊珊多半也猜到了什麼。只是她一直不敢問羅通，是怕真相一旦擺在自己的面前，會承受不住真相帶來的打擊。

    只是這樣一直壓在心裡，也不是個辦法。

    把那本臨時塗抹的記事本合上，羅通說：「晚上有空沒，我們一起出去轉轉。來軒風這麼久，我還真沒有和你們晚上出去玩過。上次徐珊珊說有美食一條街，曉曉知不知道？」

    杜曉曉用力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低下頭去，在浣熊的腦袋上蹭了蹭。這才抬頭說：「我知道啊，有糖畫，糖畫最好吃呢。」

    徐珊珊愣了一下，沒有看羅通，而是扭頭看著嚴莉，對羅通這樣的變化似乎也有些驚訝。不過嚴莉也只是聳肩，顯然對羅通的變化也有些不明所以。

    羅通看了一眼杜曉曉手裡的浣熊，只看見浣熊的腦袋上有些濕潤，他抬頭問：「曉曉流口水了？」

    「沒！」

    杜曉曉堅決的否認，她把浣熊舉起來，說：「剛才下雨了，真的，剛才下雨了，浣熊才濕的。」

    聽見小丫頭的狡辯，徐珊珊和嚴莉一起笑了起來。剛才房間裡那種淡淡的壓抑感被清掃一空，幾個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軒風的夜市非常熱鬧，尤其是美食一條街上，各地的美食簡直讓人無法選擇。看上去每一樣都很好吃，在這樣琳瑯滿目的食物面前，最有定力的只有杜曉曉，小姑娘堅定地認為，天下最好吃的就是糖畫，尤其是十塊錢一個的那種糖龍，簡直是無雙美味。

    「比蛋糕還好吃呢。」

    小姑娘頂了頂鼻子，像是做出堅決的判斷一樣，說：「糖畫最甜了。」

    羅通看著其他兩人，一起笑了出來。這個賣糖畫的，在整個美食一條街最末尾的地方，倒也不是非常醒目。生意談不上好談不上壞，也不知道當初杜曉曉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要知道，一路上賣各種甜品的店面也不少，現在夏天還有炒冰，冰淇淋什麼的，偏偏杜曉曉只瞄準了這個糖畫。

    「要不，我們也一人買一個嘗嘗？」

    對於羅通的提議，徐珊珊無可無不可，倒是嚴莉，小時候好像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此時聽見羅通的建議，開始雙眼冒光，點頭說：「好，一人一個。」

    買了一根糖老鼠，五塊一根的那種，羅通嘗了一口，點了點頭。倒不是這個真的有多甜，而是吃在嘴裡，有種說不出的淡淡香味。像是稻香，又有點像是木頭的天然香氣，但是如果仔細品味，又沒有任何味道。

    他索性又買了幾根，幾個人就這樣一路吃著扭頭向美食街走去。一路上好幾個小孩看著羅通手裡的糖畫都在指指點點，當然也有那些食客們看著羅通他們哈哈大笑。

    這條美食街原本是一個巷子，後來有一面被拆除，留下了類似廣場一樣的位置。食客在道路左邊的攤子上點菜，然後到道路右邊的露天桌椅那裡吃飯。現在已經是七月，正所謂七月流火，天氣熱的更是可怕，坐在外面吃些螺螄，蝦球什麼的，正好消暑。

    另外還有些年輕的女性推著小車，賣軒風特有的黃酒。這個小車倒像是一個大酒簍一樣，裡面都是冰鎮過的地方黃酒，一個陶罐大約裝有兩斤的黃酒。在這樣的天氣下，用土碗裝上滿滿一碗黃酒，一口氣喝下去，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像是過了一陣冰一樣，那真是說不出的舒爽。

    喝完黃酒，再吃點小吃，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也是一種享受。

    羅通他們幾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裡，除了杜曉曉繼續珍惜的對待她的糖畫外，嚴莉和徐珊珊已經各要了一罐黃酒，在那裡一邊喝，一邊說話。

    羅通要了一紮啤酒，坐在最黑暗的地方，一邊喝著，一邊安靜的看著這個熱鬧的世界。

    幾十年後，再想有這樣的景象，都不可能了。

    他認真的對待著自己的食物，生怕浪費一點糧食，肉類。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徐珊珊見怪不怪，嚴莉開始有些不適應，不過也沒說什麼。

    問題是，在這種時候，總有人來煞風景。

    「一個窮*，沒錢吃，還學人帶妞出來，不嫌丟人嗎？」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在另外一個桌子上響了起來。

蔡仲子

第五十一章，舊相識

    吃著糖畫，對每一點食物都格外珍惜。這個樣子確實像是一個窮人，被人嗤笑倒也正常。

    不過在這樣的夜市裡，真正出來吃喝的也不見得有幾個富貴人家，就算看別人那麼吝嗇，心裡笑話一下也就算了。沒有幾個人真正會在這個時候出聲，多半還是看見羅通身邊兩名女性一個知性端莊，另一個活潑大方，估計又有些喝酒上頭，這才忍不住說話。

    就算是如此，也不是隨便誰都願意惹事到自己身上的，要麼是街頭混混，要麼就是設施未深的青年學生。

    羅通抬頭往發聲的地方看了一眼，幾名年青人坐在那裡，都轉頭看著這裡。其中一個滿臉囂張，一副「不服來打我」的表情。想必應該是剛才那個說話的人。

    徐珊珊有些不屑的看了這些人一眼，對這樣的話只當耳旁風一樣，繼續和嚴莉說話。

    嚴莉當初也見過羅通手上功夫何等厲害，那些年輕人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倒像是自取其辱一樣。因此也是笑笑，和徐珊珊繼續剛才的話題，順便垂下頭幫杜曉曉收拾了一下圍在脖子上的手絹。杜曉曉吃糖畫吃的口水流淌，嚴莉的那塊絲綢手帕都被打濕了不少。

    羅通本來就不是一個願意把事情鬧大的人，被人嘲笑對他來說本無所謂，看見那些小青年虎視眈眈的樣子，他也沒打算怎麼辦，重新低下頭對付著自己手中的螺螄。

    不過，在他垂下頭的一剎那，腦海中突然一亮。

    在那群年輕人裡，好像有個自己上一世的熟人啊。

    被人無視，這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侮辱。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就這樣偃旗息鼓，倒顯得自己更是無聊。想到這裡，剛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猛然站了起來，走到羅通的這個桌子這裡，一拍桌子，說：「窮*，說你呢，你裝聽不見就完了？」

    杜曉曉正吃著糖畫過癮，突然被這個年輕人一嚇，手裡的糖畫哢嚓一聲斷成兩截，其中一段直接落在了地上。當時就有些不願意，她倒不在意這些糖畫值多少錢，關鍵是從前自己和父母以及哥哥出來吃夜市的時候，總是要吃一次糖畫，久而久之，已經成為她所剩不多的珍貴記憶。剛才她之所以一直吃到現在，並不是其他的食物不誘人，而是她吃的並不只是一個糖畫而已。而現在，記憶就這樣突然斷成兩截，就仿若那一天又一次突然到來，幸福的生活就此煙消云散一樣。小女孩看著地上的那半塊糖畫，怔了一會兒，忽然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我要媽媽，我要爸爸，我要哥哥！」

    她一邊哭一邊喊著，這樣的哭聲讓更多的人圍觀過來。

    多少天了，她一直這麼壓抑自己，知道自己會和羅通離開這個城市，知道自己的家庭再也無法回來。即使靈魂球有可能重現，但那畢竟已經不是真實的父母和哥哥。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也知道如果繼續下去，失去的可能會更多。她還只有五歲，太多的想法說不出口，只能把這些痛苦累積在心中。而現在，那些人連最後一點回憶都不留給她，孩子的痛苦在這瞬間猶如火山迸發一樣湧出。

    羅通猛然抬頭，看著那個年輕人，努力壓抑著怒火，說：「跟孩子說句對不起，我放過你。」

    那個年輕人「切」了一聲，顯然對這樣的情景不以為然，他嘲弄著說：「你放過我？你當我嚇大的？窮*的孩子還是窮*，值得老子道歉嗎？」

    話音剛落，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地上。下一秒，他只感覺到後背傳來劇痛，就像是整個脊椎都斷了一樣。不等他叫出聲音，一個巴掌忽然遮天蓋地的撲來，只是一下，非常清脆的一下。他只覺得自己半張臉猶如被開水燙過一樣，一開始沒有任何感覺，片刻之後，劇烈的疼痛猶如潮水一樣覆蓋上來，在這樣的疼痛中，他甚至無法發出聲音，整個身體都在微微打顫，氣息紊亂，一股惡臭從他的身體下面散發出來。

    「我不嚇唬你，」羅通盯著被他一拳打在地上的年輕人說：「我只揍你。」

    說完，他猛然抬頭看著那一桌年輕人。

    那些人根本沒有料到，只在電光石火間，場面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個個想要上來動手，卻不知道怎麼，看到羅通冷眼瞧過來，一個個硬是坐在椅子上根本無法動彈。

    嚴莉急忙給杜曉曉擦拭眼淚，扭頭看了一眼徐珊珊，果然看見徐珊珊的腦袋偏在一邊，眼眶中也像是有了一層盈盈的波光。杜曉曉的哭聲，讓徐珊珊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原本溫馨的氛圍，僅僅只是因為那個年輕人的魯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楊瀟，你別躲，有膽子後面慫恿，沒膽子擔當嗎？」

    羅通忽然發話，他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另一桌年輕人中的一個，那個人看上去應該不到二十歲，身材有些消瘦，帶著一副眼鏡，此時正張大嘴，驚訝的看著羅通。

    羅通太認識這個人了，上一世，這位兄台在羅通大學的學生會裡任職，就是那種什麼事情都在後面慫恿，自以為自己智力超群，別人都被他控制的那種酸丁。做事沒有擔當，遇到好事自己上，遇到壞事掉頭就跑。又喜歡阿諛奉承，找那些家庭富裕的同學借錢給系主任，年級組長家裡送禮。

    這一切倒也正常，羅通上輩子那麼多年，這樣的人也沒少見。這個楊瀟最可惡的就是，好、色又自命風、流，利用學生會的位置，給不少家庭困難的女學生勤工儉學設置障礙。而且見不得別人女朋友漂亮，打小報告之類對楊瀟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上一世，在羅通大學裡有個學姐，也算是校花的那種，心地真的很好，對學弟學妹都很照顧。屬於是那種百里挑一的溫柔女性，後來未婚先孕，被退學，嫁給了這個楊瀟。楊瀟後來出國，那位學姐含辛茹苦的在國內掙錢給楊瀟花銷，幾年後，楊瀟回國把母女倆趕出了家門。

    羅通記得很清楚，那一年這個學姐到處求人，只是因為自己的女兒發了高燒，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當時羅通還在上學，和一個寢室的人湊錢給學姐，讓她住在學校的招待所裡。不過她的女兒最後還是沒來得及治療，這位學姐一邊哭一邊抱著孩子跳了江。

    後來羅通才隱約知道，這個楊瀟用藥迷了那位學姐，不僅做了那件事情，還拍了照威逼學姐。這才有了學姐不得不嫁給楊瀟。

    所謂人渣，羅通也見過不少，但是這個楊瀟實在讓他有一種氣不打一處的感覺。

    剛才他低下頭去，就在想，自己又沒有惹到那一桌的人，怎麼會被人找上頭來。想想看自己身邊的兩個女人，再想想楊瀟的為人，結果也就呼之慾出。

    那個年輕人說到底是被當槍使，自以為是，把杜曉曉惹哭，被羅通揍上一頓也不冤枉。不過這個楊瀟，多半就是幕後攛掇的那個人。

    過了片刻，地面上那個年輕人這才從劇烈的疼痛中緩過勁來，這才知道自己踢中了一塊鐵板。沒有在女人面前有任何表現不說，自己剛才這一段臭氣，那真是丟臉丟到了家。想到這裡，他瞪著羅通大喊：「小*，你有種，你有種別跑，爺爺我今天不收拾你……。」

    這段叫罵被一個新的耳光打斷，這一次打得更是清脆，年輕人另外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羅通還真沒有使出全力，被靈能改造的身體發出全力，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事實上，羅通雖然扇了對方的耳光，但是也在裡面灌注了靈能。他第二靈魂球的屬性是木，現在等級雖低，但是對一般的瘀傷效果非常好，這個年輕人也就是疼痛一會兒而已，到了白天，全身上下包管一點事都沒有，比其他正常人還要健康。

    不過現在，這個疼痛卻不是這個年輕人所能承受的，尤其是羅通用指尖掃中了年輕人的淚腺，轉眼間，這個年輕人涕淚交流，想要發狠，這個樣子卻怎麼也狠不起來。

    羅通扭頭看著那些剛剛準備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年輕人，說：「和你們沒關係，現在我只是和他一對一，你們一起上，那就是群毆。事態升級，到時候別吃不了兜著走。」

    打群架和一對一，受到的處罰並不一樣。現在羅通說明，那些年輕人的身體頓時一定。如果是以前，能夠吃定把羅通收拾了，這些人說不定也就上去了。可問題是，剛才羅通的身手太厲害，群湧而上不見得就能收拾了對方。別被人打了，回頭還要蹲班房，那才是糟糕。

    兄弟義氣，和班房待遇相比，孰重孰輕？

    接著羅通點著楊瀟，說：「楊瀟，說吧，是不是你讓他過來的？」

    楊瀟下意識的用力搖頭，說：「和我沒關係。」

    這句話一出，那些年輕人立刻扭頭冷眼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除了鄙夷就是仇視。

蔡仲子

第五十二章，陰暗與閃光

    一群人出來吃夜宵，喝醉酒了和別人起了衝突，這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吃虧也好，佔便宜也好，那都可以說是無所謂。只要沒有把人打生打死，就算一起去公安錄個口供，很快也能出來。有時候這種事情，反而會更增加兄弟感情。

    但是，臨陣脫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楊瀟剛才就在那裡和小張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一直在看著羅通那邊。現在突然說這件事情和自己無關，這就是明擺著扯謊。

    在此之前，只是高中同學聚會，但是到了現在，這些年輕人就對楊瀟充滿了鄙夷。

    楊瀟看到這裡，下意識的說：「我在學生會，不能留案底的。」

    這句話更是讓人覺得噁心，他不能留案底，難道其他人就可以留案底？既然知道不能留案底，剛才為什麼要和小張嘀嘀咕咕，慫恿著小張出頭？

    那些年輕人中的一個突然「呸」的一聲，往自己面前的酒裡吐了口痰。那意思大概就是說，以後絕對不會和楊瀟一起喝酒了。這等於是以後連朋友都不做，只把楊瀟當成路人了。

    有了一個，其他的年輕人雖然沒有照貓畫虎，不過也都不再看著楊瀟。

    楊瀟心裡非常清楚，這種朋友做不做倒無所謂，那些高中同學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大人物，不做朋友還好。他總覺得自己前程遠大，也不是很想和這些同學攪在一起。現在的問題是，他願不願意是一回事，在剛才這件事情上，他現在想走也走不了。而且這些同學已經不把自己當成朋友看待，到時候說些什麼，絕對不會把責任分出去。

    一想到警察隨時可能到來，自己很可能會留下案底，到時候學校處分，沒了學生會的職位還是小事，被學校退學那才是真的不得了。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現在還坐不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張泉湧聽見楊瀟這麼說話後，頓時破口大罵：「你個小*養的楊瀟，剛才不是你在旁邊說什麼一人分個女朋友談談，我會被這個孫子打？」

    楊瀟聽了又急又氣，只覺得羅通才是今天晚上真正的罪魁禍首，猛然抬頭看著羅通說：「就是你，你是一個人口販子。你還想殺人滅口！」

    不等羅通說話，楊瀟又喊：「那個小女孩在哭著要爸爸媽媽，你們根本就不是她的親人，她的爸爸媽媽呢？你們絕對是人口販子，我們揭發你，你反而倒打一耙。」

    羅通氣極反笑，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身後靈能猶如海嘯般捲起，隨時可能撲擊下來。他心中大驚，豁然轉頭，果然看見杜曉曉已經不再哭泣，而是惡狠狠的看著楊瀟，似乎下一秒就會將身上的靈能傾瀉而出，直接將楊瀟打翻。

    小女孩本來就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身體裡的靈能，那些記憶也算是一個塞子，而現在記憶被突然打斷，就像是塞子被拔出一樣。杜曉曉的情緒頓時更加激動，只想著找人報復，把自己的痛苦轉移出去。

    「住手！」

    羅通喊著：「曉曉，住手！」

    杜曉曉扭頭看著羅通，說：「我要爸爸，我要媽媽。還我爸爸，還我媽媽，還我哥哥！」

    羅通一驚顧不上路人在那裡指指點點，回答說：「你先住手，我們……」

    上一世他也沒什麼後代，這一世只過了十八年，對於哄孩子完全不擅長，此時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頓了一下，感覺到杜曉曉靈能更加洶湧，他只能說：「聽話，曉曉，不要做壞孩子。」

    「我要爸爸，我要媽媽！」

    杜曉曉堅持著，臉上已經重新掛滿淚水，六歲的孩子沒法控制情緒，她只知道自己本來不應該這樣，她非常委屈，但是羅通不僅不安慰她，反而還吼她。這種委屈感讓杜曉曉更是無法忍受，她站在那裡，跺著腳大喊：「我不要做好孩子，我就要爸爸，我就要媽媽！」

    普通人可能還沒有任何感覺，但是羅通已經感覺自己猶如在靈能的驚濤駭浪中穿行，巨大的靈能在空中隱約成型，那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奏。他根本無法想像，如果這樣的靈能驟然落下，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你把小浣熊踩到了。」

    嚴莉忽然在旁邊喊了一聲，從剛才開始，她就已經發現異常，自己和徐珊珊被莫名其妙的隔開，怎麼都不能接近杜曉曉的身邊。現在看見羅通已經緊張成這個樣子，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於是急忙發出聲音。

    杜曉曉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腳下的小浣熊，站了一會兒，顫悠悠的蹲下來，把小浣熊抱在懷裡，也不顧這個浣熊身上髒亂，再一次放聲大哭起來。

    「浣熊不疼，浣熊不疼。」

    她用力抱著浣熊，一邊哭一邊說：「浣熊不死，浣熊不死。我做好孩子，曉曉一定做好孩子。」

    羅通感到那些快要不受約束的靈能在眨眼的工夫變得平定了很多，長吐了口氣，對著嚴莉感激的笑了笑。那邊徐珊珊已經蹲在杜曉曉的旁邊，把杜曉曉抱在懷裡，也是一邊哭泣，一邊說：「曉曉是好孩子，曉曉一向都是好孩子。」

    杜曉曉扭頭撲在徐珊珊的懷裡，聲嘶力竭的喊著：「媽媽，媽媽，你別死！」

    徐珊珊身上的衣服刺啦一聲，被杜曉曉的小手撕開，接著，幾道血痕隨著杜曉曉用力的扣掐迅速浮現出來。鮮血在徐珊珊的胳膊上流淌，她用力咬緊牙關，過了片刻才說：「不死，我們都好好的。乖，曉曉乖啊。」

    羅通扭頭看著楊瀟，這個楊瀟根本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場殺身之禍，還在那裡大聲的說著什麼，無非是證明他的判斷多麼正確，羅通他們根本就是人口販子之類。

    微微搖頭，羅通覺得和這樣的人計較實在沒有什麼意義，他蹲下身體，看著被自己打了的那位年輕人，問：「你貴姓？」

    被人打了兩巴掌，現在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剛才那個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又被曾經的朋友背叛。這些事情交織在一起，反而讓張泉湧不再喝罵，猛然聽見羅通問自己問題，他立刻回答：「我姓張，今天這件事，咱們沒完。」

    羅通點頭，說：「行啊，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等一下警察來了，大家都照直說就好。」

    張泉湧有些疑惑的看了羅通一眼，問：「你，你不是人口販子？」

    羅通輕輕的拍了拍張泉湧的臉，說：「我是不是人口販子，警察會知道，不過你這個冤大頭，卻是一點不假。長點記性吧，這樣的朋友，嘿……」

    張泉湧扭頭看了一眼還在噴著口水的楊瀟，雙眼一鎖，說：「這次我瞎了眼，沒下次了。」

    這邊鬧的太大，沒過多久，警察就趕來了。羅通倒無所謂，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打人不對，也願意認罰，這算是態度良好，警察自然也不以為過。那邊張泉湧聽了杜曉曉的事情，臉色通紅，根本不提什麼挨打受傷的事情，到了杜曉曉面前，非常認真的鞠了一躬，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兩邊事情處理完了，楊瀟堅持認為自己只是認錯了，沒有做錯。張泉湧和羅通都不追究下去，警察也不願意多管閒事，教育了幾句，就離開了。楊瀟自然再也呆不下去，轉身急忙離開。倒是沒有留下案底，讓他看上去輕鬆不少，走的時候倒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羅通掏錢賠付了攤主，連同張泉湧那邊一起。他給的大方，而且剛才說起杜曉曉的事情時，攤主也在旁邊聽過，看著小女孩哭的肝腸寸斷，在旁邊也抹了不少眼淚。等到羅通給錢以後，旁邊幾個攤主又擺了一個桌子，各送了幾個菜，算是對羅通的一番心意。畢竟這個年代，能夠千里迢迢趕來，當親人一樣照顧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真的不多了。

    羅通還想招呼張泉湧吃點，卻不料這些年輕人一轉眼已經沒了身影。等羅通他們又吃了一些之後，張泉湧手裡捧著幾十根糖畫跑了回來，一股腦全遞給了還在抽噎著的杜曉曉。小姑娘扭頭看著羅通，有些不敢接。看見羅通點頭，才一邊抽泣，一邊笑的接過那些糖畫。

    說什麼也不接受羅通的邀請，張泉湧帶著一群朋友就此離開，雖然一開始走的一瘸一拐，不過到後來明顯順暢了很多。他的朋友也一個個伸出指頭誇獎他，至於身上的異味，反而被人忽略了。

    敢於面對錯誤，知錯就改，這就是最閃光的品質。

    杜曉曉又舔了一會兒糖畫，歪頭在徐珊珊的懷中睡著，偶爾還在夢中抽泣一下。

    羅通看著徐珊珊胳膊上的傷痕，杜曉曉是夾著靈能和心中的痛苦一起扣動，小孩子手中又沒有輕重，扣得相當深。剛才雖然羅通簡單處理了一下，但是現在還有血絲滲出。

    徐珊珊看見羅通，不用羅通說，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笑了起來，說：「沒事，曉曉要我抱，我就抱著，不熱。」

蔡仲子

第五十三章，因為強大

    杜曉曉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漆黑一片，只有遠處羅通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在發光。她胡亂的四處摸了摸，沒有找到小浣熊。這讓她有點不安，小姑娘猛然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

    「浣熊剛洗過，還沒有晾乾。明天早上說不定就好了。」

    羅通低著頭，繼續看著筆記本電腦，一邊說著。

    杜曉曉想了想，垂著頭，下床光著小腳丫，慢慢走到羅通身邊。藉著筆記本電腦的光線，她看了看羅通的側臉，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小姑娘問：「叔叔你生氣了嗎？」

    羅通愣了一下，把筆記本挪開，看著杜曉曉，問：「為什麼生氣？」

    「因為我剛才不聽話了，我不是好孩子，叔叔都吼我了。」

    羅通笑了起來，伸手摸著杜曉曉的腦袋，輕聲說：「剛才不聽話是剛才，現在曉曉還是個好孩子，我可不會生氣。」

    「叔叔你不會不要曉曉了吧？」

    杜曉曉似乎根本沒有聽進羅通的話，微微有些緊張的問：「姍姍姐姐也不要曉曉了嗎？」

    羅通搖頭，說：「怎麼會呢？我和徐珊珊都喜歡杜曉曉小朋友，喜歡的不得了。」

    杜曉曉點了點頭，走到羅通的面前，用力掰開他的腿，然後一屁股坐在羅通身前的沙發上。軟軟的沙發讓她身體向後一倒，就勢倒在了羅通的懷裡。

    安靜了很長時間後，杜曉曉似乎沒有感覺到熱氣，說：「我怕呢。」

    羅通摟著纖細脆弱的杜曉曉，用下巴在杜曉曉的腦袋上蹭了蹭，說：「沒事，我在這裡。以前來不及，這一次，我會保護你。」

    杜曉曉的身體慢慢變得不那麼僵硬，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叔叔剛才吼我，是因為我剛才不聽話嗎？」

    羅通笑著搖了搖頭，他雙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說：「不是啊，我剛才吼你，是怕你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不好的事情？他們把我的糖畫弄壞了，他們吵得好煩人，他們是壞人。」

    杜曉曉的雙手又有些發抖，顯然對剛才的事情還有很深的印象，她說：「我要打壞人，打壞人也不對嗎？」

    羅通安靜了片刻，問：「曉曉知道自己很厲害，對不對？」

    小女孩點頭，說：「嗯，很厲害，比叔叔還厲害。他們都打不過我，我知道的。」

    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認某些現實的羅通說：「對呀，因為你很厲害，所以才要非常謹慎。」

    「謹慎是什麼？」

    「謹慎就是小心，你還小，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很容易就傷害到別人。而且你的力量非常強大，傷害到別人時，就會變得非常可怕。這可不是遊戲，死了還能活過來。」

    「我知道，我知道，」杜曉曉忽然舉手，說：「我玩過遊戲，知道那裡面可以再活過來。我哥哥是七區的，喜歡用劫，比我厲害。不過也老是死，別人說他是坑王。」

    羅通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怕杜曉曉。他沒有繼續說什麼，這些東西對杜曉曉來說還太遙遠高深。對於羅通來說，卻沒有什麼探討的價值。

    他重活過來，是為了拯救人類，他的強大，是為了惡魔而準備，而不是為了在普通人中尋找高高在上的感覺。

    重新見到楊瀟，確實讓他有些心潮澎拜，想起上一世的那些情景。不過，現在的楊瀟已經不值得他去斤斤計較。上一世羅通拿楊瀟這樣的小人毫無辦法，但是這一世，他完全可以在事情變得糟糕前，改變一切。到時候，學姐不會死，楊瀟也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把這些想法排出腦海，羅通重新拿起筆記本電腦，看著上面的一個三維圖形。

    杜曉曉坐在羅通的懷裡，也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圖形，過了一會兒問：「那是什麼？」

    「一種特殊的合金結構圖。」

    羅通隨口回答，那是他的下一步目標，建立一個合金冶煉工廠。

    二十二年後，太平洋東海岸的那個大國的一個研究院首先研究出了這種特殊合金，據說來源與一次意外。這種合金的天生具有極為絢爛的色彩，擁有極高的延展性和韌性，強度更高，耐熱性更好，重量更輕。可以大幅度的提高戰車，飛機的裝甲強度。這可以稱為是一種具有跨時代意義的合金，並且一度導致了幾個大國之間新的軍備競賽，但是三十年後，人們才知道這種合金的真正用途。

    防魔能合金，這才是合金真正的用途和名稱。

    這種合金無法徹底隔絕魔能對人類的傷害，但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可以穿著由這種合金製成的防護服，在魔能極為劇烈的地方活動兩到三個小時而不被魔能侵蝕，即使這些戰士並不是靈能者。人類戰士在大部分情況下，都需要借助這樣的防護服，才能在與惡魔戰鬥的第一線保持戰鬥力。在末日，最值得慶幸的是，人類曾經因為這種合金爆發過軍備競賽，製造出了大量的防魔能合金，從而可以被人類利用。

    而現在，羅通需要從現在開始，就著手進行準備。上一世，他曾經親自參與過國家組織的合金攻關，對於這個合金的成分構成以及提煉方法再清楚不過。而且在圖雅城，他曾經組織過那裡的人類從那些過去的裝甲上熔煉拆解過這些合金，對此可謂記憶深刻。就算是現在，讓他把整套製造合金的流程寫下來，也不是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有那麼多錢來擁有這樣的工廠。

    兩億，聽起來很多，不過建立這樣一家工廠還遠遠不夠。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笑話，兩億無法錢生錢，對於一個重生者來說簡直無法想像。偏偏羅通對股票，期貨這些都沒有什麼興趣，這一世最近幾年哪些東西會立刻暴漲，他更是一無所知。

    上一世，處於末日，人力物力可以不考慮成本的投入，這一世，卻沒有那麼輕鬆。

    想要盡快擁有一家可以製造防魔能合金的工廠，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曉曉對羅通的煩惱沒有什麼興趣，當然她對此也無能為力。跟著看了一會兒這些圖形，她一個哈欠連著一個，趴在羅通的腿上睡著了。羅通也沒有把杜曉曉放回到床上，小姑娘現在應該還很惶恐，害怕被遺棄，這樣睡在羅通的腿上，反而會讓她有更多的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張泉湧前來敲門，開門看見是他，到讓羅通愣了一下。

    跟著張泉湧的，是他的父親。這位中年人看見羅通，也同樣微微一愣。怎麼都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居然這麼年輕。通過張泉湧相互介紹之後，張幼麟這才有些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昨天孩子做得不對，我今天專門來賠禮道歉。」

    羅通頓時對這個張幼麟好感大增，想想看，有這樣的父親，昨天張泉湧那麼磊落的道歉也不是沒有緣故。他請對方進來坐，張幼麟也沒有立刻離開，他的意思是，要等杜曉曉醒來，再道一次歉，才是全部。看起來張幼麟還不知道張泉湧被打的事情，不過這也很正常，有羅通的靈能起作用，估計張泉湧到家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傷勢了。而且張泉湧估計也不好意思對自己的父親說被打了，最多只說被人教訓了一頓。

    三個人坐在那裡聊了一會兒天，這個張幼麟是軒風市招商局的一名處長，倒也有些人脈。屬於那種向上無望，向下也不可能的類型。為了杜曉曉的事情，專門請了假帶孩子前來。

    聽見招商局，羅通心中一動，忍不住問：「軒風市，有什麼開發區嗎？」

    張幼麟聽見羅通的問題，笑著問：「怎麼，你想投資？」

    羅通回答：「手上有點錢，還有一個高新技術，想要賺錢。」

    張幼麟可不會問羅通怎麼不在雍城投資，反而跑來軒風這樣的問題。誰也不會蠢到把財神爺往外趕，他急忙問：「你準備投多少？」

    羅通腦海裡算了算，說：「要是形成寶鋼那樣的產量就好了，不過我現在估計只能投一個億。」

    張幼麟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億，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毫不在乎一樣，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看起來自己的兒子雖然踢到一塊鐵板，不過好像也踢上了一個財神爺。

    至於這一個億是真是假，坦率的說，對招商局來說，真不是太在意……

    「要是東西好的話，我倒可以幫忙和銀行打招呼，不過寶鋼那樣的規模，那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就算是省長也沒那麼大的面子。」

    聽見張幼麟這麼說，羅通微微點頭，想了想說：「一種特殊的合金，銷售完全不必擔心，就算是寶鋼那樣的規模，都不夠。」

    張幼麟倒不在意羅通這些話，商人哪個不吹牛？正經是那一個億落地到軒風才是正經。

    「這樣吧，今天沒事，我帶你們跑一跑軒風的開發區，到了地頭說話，比什麼都強。」

蔡仲子

第五十四章，未來的方向

    一個工廠，需要穩定的能源供給，需要良好的交通，需要有素質的工人，需要和平穩定的環境，同時還需要大量的技術人員。這一切，不是佔領一塊地盤就能解決的。廉價的勞動力並不是全部，這也是羅通堅持要在國內發展的決定性因素。

    南亞那些國家倒是人力資源及其便宜，但是基礎建設上的極度落後，讓這些國家根本無法完成羅通計劃中的那些重工業布設。

    不過光是羅通一廂情願也沒用，在前往開發區的路上，張幼麟仔細聽了一下羅通對那種合金的描述。他對金屬行業雖然不是很瞭解，不過對政策卻挺敏感。聽完羅通的描述後，張幼麟皺起了眉頭，說：「你說的這個合金，如果真的有真麼厲害，那我們軒風可沒法落戶。」

    頓了頓，他說：「你看，合金冶煉需要大量的電，水，原材料，這些軒風就算能供應，也會感覺吃緊。更重要的是，你說的這種合金和國防肯定脫不了干係，說不定還要保密，這都不是軒風現在能夠提供的。」

    羅通微微皺眉，在上一世，人們在末日到來時，已經沒有什麼國別的考慮，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目標。以至於羅通現在考慮這種特殊合金的時候，居然忘了這一些。

    再仔細想想，他記憶深刻，除了防魔能合金之外，還有高殺傷力的槍支設計，外骨骼衍生設計，前沿武器支援系統等等。到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所記憶下來的東西，好像大多數都和軍方有關。那也意味著，想要獨自擁有這些產權，並且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開發，似乎並不容易。

    想了又想，他終於想清楚一件自己能夠在軒風投資，而且以目前的資金能夠操作的事情。

    無論防魔能合金多麼輕，將一名士兵全身包裹起來，依舊是一個不小的重量。如果加上專門用來對抗低級惡魔潮的武器，這些重量加起來，一個普通的人類士兵根本無法堅持太長時間。好在那個時代人們已經發明了將外動力金屬骨骼與這些護甲相結合的技術，或者說，那是一種單兵機甲系統，可以將人類士兵武裝成一個個遊戲裡那樣的機槍兵。在外動力骨骼的協助下，人類士兵可以在與惡魔的戰鬥中支撐更長的時間。

    與這種外動力骨骼相對應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電池。這事實上也是人類發動軍備競賽的一個重要因素。二十二年後，一種可以實用化的氚電池被大規模的投入使用。這種大小約有一塊磚頭大小，重量約為3公斤的電池，可以為一個戰士的單兵機甲系統連續供電超過四十個小時。而且製備條件要求不高，模塊化後，更換起來也非常簡單。

    「那我做電池吧。「

    羅通想到這裡，終於下定決心。新類型的氚電池可以分為好幾種模塊，分別對應汽車，個人智能化穿戴系統等等。在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從氚電池的製造入手，整合各種智能設備，首先完成整套的人類智能化外套。

    一旦這個目標能夠達成，那麼往後應該就會有更好的發展空間。

    「電池？污染嚴重嗎？」

    聽見張幼麟的問題，羅通搖頭說：「不嚴重，確切的說，製成品並不嚴重。具體的情況還要具體分析。電池並不是我的主要發展方向，我真正想要做的，是利用這種電池，製造智能穿戴系統。」

    張幼麟微微搖頭，他不是很懂這個，不過看見自己的孩子一臉驚愕的樣子，忍不住問：「這種東西，很有市場？」

    羅通皺眉說：「以往會受到能源制約，無論是單體的眼鏡，鞋子，手錶，都會面臨連續使用時間的困境。如果使用這種新電池作為能源集中供應，就像是隨身帶一個小型的發電機一樣，可以為這些設備提供持續48小時以上的能源支持。」

    張幼麟越聽越糊塗，不過張泉湧卻聽得心潮澎湃。

    張泉湧在學校學的就是智能電子這方面的事情，當然知道這個谷歌眼鏡，微軟手環等等層出不窮的智能時代，最大的瓶頸恰恰就是能源限制。一個眼鏡的電池最多連續使用十幾個小時，就要充電或是更換，智能總會在這種時候遇見麻煩。

    「你的意思是，可以48小時連續使用手機看電影，玩遊戲，不用擔心沒電？」

    張泉湧插嘴問了一句，在得到羅通點頭認可後，他「哇」的大叫了一聲，猛然從面包車的後面衝上來，緊緊握住羅通的手說：「把數據給我。一定把數據給我們，我們學校可以全面提供這些外圍設計。我們學校和國內的大電子廠商都有合作關係，如果真有這樣的電池，我真不敢想像這樣的美好前景。」

    羅通微微一笑，這只是氚電池，三十年後，人類發明的靈能電池，才是真正的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不必多提，羅通問：「你們學校在什麼地方？如果可能，我更願意出資建立一家研究所。」

    張幼麟從自己兒子的身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扭頭看著身邊的單位司機，說：「這件事情，千萬不要隨便說出去。」

    嚴莉在一邊插嘴說：「可以啊羅通，家鄉不投資，投資外鄉。你這是標準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羅通苦笑，這件事情真是興之所至，說到底，八字還沒一撇呢。雖然他描繪的前景光明，問題是實物還沒見一個。別的不說，第一個電池樣品需要的氚怎麼解決，還是大問題。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有了大概的框架，可以慢慢細化。他首先需要把新型氚電池的設計等等重新拿出來，這都需要一些時間。好在現實不是末世，他有充分的時間理清這些。

    白天的開發區觀察只能算是走馬觀花，事情還沒有真的談妥。張幼麟請了羅通一行人吃了午飯和晚飯，沒有帶著張泉湧回家。張泉湧此時無比興奮，他渴望知道更多關於新型電池的事情。因此跟著羅通他們一行人回去，此時的他對於羅通和兩個女人住在一個屋子已經沒那麼在意，未來光明前景已經向他招手。

    「如果是氚的話，學校的標記物行不行？」

    晚上關於電池的探討進入到攻堅階段時，嚴莉忽然插嘴問：「如果對純度要求不高，大部分的研究院都能提供這樣的氚化合物。你應該知道它們能夠用來幹什麼，登記什麼的可能麻煩一點，不過我倒有些門路，說不定能夠幫的上忙。」

    「人手我來提供，你說時間，我們一起去我們工學院的車間，花銷什麼的，我來擔著。」

    張泉湧大包大攬，說：「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如果能夠在開學之前製造出第一個電池樣本，我就能夠拿著這個樣本向我們工學院申請特別基金。到時候，我們可以兩條腿同時走路，專利，設計，各個方面都不耽誤。」

    羅通微微點頭，扭頭看著嚴莉問：「你有什麼條件？」

    嚴莉笑了起來，說：「看不出，你挺瞭解我的。行吧，開門見山地說了，我要入股。」

    羅通皺眉：「入股？我準備拿出一個億，氚標記物不一定非要從你那裡過。」

    嚴莉點頭，說：「我知道，我要的不多，百分之五的股權，五百萬，我還能出得起。」

    羅通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想想嚴家在雍城也算是財大氣粗，在嚴莉身上投出一個五百萬，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扭頭看著徐珊珊，此時杜曉曉因為不知道羅通他們究竟在說什麼，早已經躺倒在徐珊珊的懷裡睡著。徐珊珊摟著杜曉曉的小身體，看上去好像在聽羅通他們說事情，但是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鬱鬱。

    看到這裡，羅通也知道徐珊珊在想些什麼，他輕輕的拍了拍徐珊珊的手，說：「幫我一個忙怎麼樣？」

    徐珊珊抬頭看著羅通，問：「什麼？」

    羅通看著徐珊珊，說：「大學一定用全部的學習時間學習，我要一個知識豐富的幫手，不要一個花瓶做陪襯。」

    看著徐珊珊點頭，羅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徐珊珊的手，急忙往後一縮，徐珊珊臉上頓時染起一片紅暈。

    羅通想了想，他上一世在材料科學，電路設計這些方面都有涉獵，但是一個靈能強者，不僅僅需要這方面的知識，還需要從大量的古籍中找到一些非常重要的知識。而羅通上一世就吃虧在這裡，除了很多古籍因為末日到來而消失外，他看不懂，無法理解，也是一個缺陷。

    「學習古漢語，可能的話，梵語，還有國內的一些古代少數民族語言，你也要學會。」

    羅通很認真的對徐珊珊說：「不要浪費時間，你學的越多，對我的幫助越大。」

    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那就是，徐珊珊將來看到的古籍越多，對於徐一凡究竟出了什麼事，同樣也會自己清楚。

蔡仲子

第五十五章，有電，就是任性

    氚具有一定的放射性，氚電池的設計和封裝，對於一般的研究所都是一個難題。確切的說，早期發明的氚電池只能提供持續但是微弱的電流，提供給心臟起搏器這樣的電子產品使用。它的優點在於長效，可以長達數十年不需要更換。

    而人類二十幾年後使用的氚電池在結構，原材料等各個方面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樣的氚電池依舊不能充電，但是可以進行更換。根據模塊型號，這些電池足以給人類的日常社會帶來翻天覆地一樣的變化。

    三十一天，這是製造出第一個新型號氚電池的時間。這塊電池醜陋不堪，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隨時可以散架的鳥籠。重量大約有四公斤重，足以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不過，當這塊電池終於封裝成功後，整個車間裡到處都是鼓掌的聲音。

    雖說是之前張泉湧大包大攬，但是真正拍板做決定的，還是張泉湧所在的學院，韓璐工學院的大頭目。在看過張泉湧想辦法送來的，由羅通提供的關於新型氚電池的構型，以及詳細的流程說明書後，這位院長直接一個電話找到了國防科工委，在那裡有一個院長當年的同學。國防科工委在兩天後，專門從幾個大型研究所抽調出高級工程師前往韓璐工學院，並且帶來了一個消息，這個構型計劃可行。如果真的能夠構建出這樣的電池，前途不可限量。

    羅通的這個發明沒有申請專利，因為一旦申請，構型就會被公開。總後勤部在幾天後也派出了專人到達韓璐工學院，雙方共同等待羅通的前來。

    徐珊珊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到了，就在韓璐市，這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的事情。在拿到這個通知書的時候，徐珊珊終於回到了從前那種活潑的樣子。那意味著，她在未來幾年內，還是不會和羅通分離。

    羅通已經和羅正年商量好，自己帶著杜曉曉前往韓璐，畢竟杜曉曉的年齡還很小，還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裡的靈能。軒風市是第一次，可能不是最後一次，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羅通隨時帶著杜曉曉比較好。

    孩子剛從軒風回來沒幾天，這就要立刻出門，這種情況對姚玉鳳來說，多少有些不捨。不過自己的孩子已經長大，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

    八月一號，羅通帶著杜曉曉首先到達了韓璐。韓璐工學院騰出了整整一層的學院賓館，用來招待羅通。在此之前，這個學院裡已經有大量的儀器和人員到位。

    數百人的協作，大量的數據採集，更多的檢測報告，這樣的支持對羅通來說異常重要。他的腦海中有關於這些電池的全部資料，在開發靈能後，他的大腦機能也有了極大的提高，可以記錄下比以往更多的東西。但那僅僅只是資料，想要變成實物，還需要很多積累。

    「檢測符合設計要求。」

    一名中年女工程師看完所有的檢測數據後，一錘定音的說：「新型電池，成功了。」

    兩槓兩星，總後勤部來的這位羅中校與羅通是本家，長鬆了口氣，轉身和羅通握手。總後勤部今年也有些流年不利，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能夠見證新的氚電池誕生，也算是灰霾中的一縷光芒。

    「恭喜，恭喜。」

    羅中校說著：「接下來，我們來談談合作。」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電池，需要更新的銷售方式進行推廣。氚電池無法充電，但是可以重新充入氚化合物。在未來，氚電池的銷售採用一次銷售免費更換的方法。一塊電池可以免費更換四年，或者是三千次，相當於一天更換兩次的頻率。這些被替換下來的氚電池返廠重新充能，對於廠商和銷售商來說，能夠通過更換頻率等大眾行為更為直接的瞭解市場變化，及時推出更適合市場的新產品。羅通還提出了新的方案，免費提供電池，更換收費的模式。當然，這些對於民間的市場開發，軍方並不在意。

    談判非常艱苦，那些代表軍方出席的大集團談判代表經驗豐富，如果不是今年軍隊這邊有些變化，這些大集團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會和羅通談判，直接把東西拿走了事。即便這樣，盛氣凌人之類，依舊隨時可見。

    不過說到氣勢，羅通還真不差什麼，他的靈能等級雖然遲遲沒有提升，但是一個人面對那麼多大集團的代表，也沒有任何問題。

    九月二十八號，徐珊珊軍訓回來的當天，關於新型電池的一攬子協議終於達成。

    軍方背景的公司成立電池研究的研究所，以及製造電池的工廠。每一塊電池產品，無論軍品還是民品，羅通都能得到收益提成。韓璐工學院成立專門的智能穿戴研究院，為這些電池的民用化提供一攬子解決方案。而羅通擁有民品電池的獨家銷售更換權利。他可以和全國當地人武部協調，成立電池更換的部門。而民品電池的銷售和更換收益，歸羅通所有。

    除此之外，電池的進一步研發工作，也需要羅通的參與，不過那就是談判之外的事情。談判的時候可以劍拔弩張，結束之後，就已經春風化雨。那些大集團非常清楚，這樣的產品最終能不能通過軍方的驗收，同樣需要羅通的幫助。尤其是軍品電池的開發上，任何一個變化都意味著大量的實驗，以及時間的消耗。如果羅通能夠提供更為科學的意見，因此節省的開支已經非常可觀。

    羅通到韓璐國際語學院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下雨，在學院門口，一些人正在忙著懸掛燈籠標語，準備過幾天的國慶。除了這些之外，外國語學院的大門那裡很有點冷清。

    等了一會兒，羅通隨手拿出一個小盒子，按動了開關。這是韓璐工學院在談判過程中，第一項智能穿戴的設計樣本，總共只製造出二十件，正在體驗和等待反饋意見中。作為電池的發明人，羅通當仁不讓的拿走三件，一件是他的，一件是杜曉曉，另外一件絕對徐珊珊。

    「要來嗎？要來嗎？」

    總是在他身邊呆著的杜曉曉看見羅通取出這個盒子，立刻興奮起來，甚至顧不上自己的花雨傘，手舞足蹈的問：「我今天一定能夠戰勝你，沒問題！」

    羅通笑了笑，說：「好啊，我等你來挑戰。」

    這個盒子是一個小型三維投影儀，可以在空氣中投影出一個只有幾立方釐米的圖像。有賴於新型電池的威力，這個投影儀能夠持續不斷地工作十幾個小時。在羅通的右手食指尖上，還有一個簡易的電子觸控器。他可以利用這個觸控器，對投影儀裡的圖像進行調整。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顧不上雨水，坐在學院對面的候車棚中，把投影儀放在膝蓋上，同時點亮。隨後兩人面前同時出現了一個酒杯。

    這是投影儀自帶的一個小遊戲，玩法非常簡單，一個人或者多個人交替往這個酒杯中倒入酒水。沒有輸贏條件，不過那些人自己定義為，只要誰倒得酒水潑出來就算輸。畢竟只是初期的機器，不可能提供更為複雜的遊戲方式。不過即便這樣，已經足以讓周圍的人目瞪口呆了。

    羅通和杜曉曉相互拆台，同時給兩邊的酒杯倒入酒水，一時間倒也不易樂乎。投影儀對電子觸控器的感應還不夠敏銳，羅通的觸控器可以在杜曉曉那裡用，反之亦然。而且無法倒得多麼精確，因為實際反應總會慢上一拍。不過，誤差正是這個遊戲的樂趣所在。

    在羅通他們身邊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遊戲雖然簡單，但是這種東西簡直是跨時代的產品。小型的三維投影儀不是關鍵，可以長時間工作不間斷的，可以放在膝蓋上隨意使用，無需外接電源的投影儀才是關鍵。

    兩個人玩了至少三十分鐘，徐珊珊才帶著微微的疲倦走出校門。如果不是羅通輸了一把，下意識的站起來往人群外看了一眼，徐珊珊多半還不知道這個人群裡就是羅通他們。

    「我還以為是算命的。」

    徐珊珊看著兩個人，有些嗔怪的說：「羅通你也是，曉曉瘦了好多，你知道嗎？天天都給曉曉吃什麼呢？」

    羅通笑了起來，說：「大哥不說二哥，你能好到什麼地方去？」

    徐珊珊垂頭看了一下自己，笑著問：「是不是變黑了？」

    「黑的可愛，黑的漂亮，對吧，曉曉？」

    杜曉曉盯著徐珊珊看了一會兒，搖頭說：「我都認不出姍姍姐姐了。不好看，我要看白白的姍姍姐姐，不要看黑黑的姍姍姐姐。」

    羅通和徐珊珊相視一笑，正要說話，旁邊猛然走上來一個胖子，拽著羅通的衣服說：「兄弟，不好意思問一下，你那個投影儀多少錢？哪兒買的？」

蔡仲子

第五十六章，一個人的未來

    未來有什麼？

    這個問題，現在只有羅通才能回答。

    未來只有末日，天是暗紅的，地是乾涸的，空氣是枯乾的。

    未來，沒有未來。

    這是羅通的答案。即使如他這樣戰鬥在第一線，殺死大量惡魔的戰士也知道，人類已經沒有未來了。大部分地面已經被惡魔佔據，人類因此產生的絕望，痛苦等等負面情緒還在不斷滋養著這些惡魔。三十多年後的地球，悲觀的說，已經成為了新的惡魔家園。

    惡魔的家園，而不是人類的。

    為了避免這一切，羅通要從現在開始，想盡辦法的推動整個人類向前發展。

    一個人，推動整個人類，這聽起來自不量力，就像是個笑話。但是，羅通別無選擇。

    不過還好，他選擇了一個三十年後看來也非常正確的道路。

    人類的每一次科技騰飛，都伴隨著工業革命轟隆隆的腳步聲。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人類正站在新的工業革命門檻前。新的工業革命，前提是一次能源革命，唯有不再受能源匱乏的制約，人類才能釋放出自己新的潛能。

    2014年，大部分的觀點依舊將能源革命的重點，放在了可控核聚變上。有了可控核聚變，人類就可以得到更為清潔，低損耗的能源。但是，三十年的時間，人類已經來不及掌握掌握可控核聚變了。

    羅通的氚電池技術，算是一種革新的能源進步，算不上能源革命。不過剛剛出現，就已經顯示出極大的發展潛力。氚電池不會消耗石油煤炭資源，可以在大型核電站發電過程中提取，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並不會造成資源的二次消耗和浪費。也不會受到煤炭石油之類資源的約束，算是一種半理想化的新能源。

    氚電池的用途極為廣泛，在它是單兵綜合作戰系統，也就是所謂的單兵機甲的基礎。沒有它，普通士兵根本無法穿戴起那麼沉重的裝甲，更談不上對外執行長時間高強度的作戰任務。正因為有了這樣的電池，設計師可以更為充分的對外骨骼以及單兵裝甲進行研究細化。而戰爭方式，也因為這種單兵機甲投入戰鬥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民用體系中，這種高效的電池，讓科幻電影中那種隨時隨地呼叫出一個虛擬的投影光屏，並且處理各種事情的景象很容易變為現實。

    在羅通與軍方的談判過程中，氚電池的研發並沒有就此停下腳步，等待羅通他們談判結束後再重新啟動。二十幾天的時間，已經足以讓第一代的可以穿戴的氚電池投入試用。

    這塊電池加上剛才羅通和杜曉曉遊戲用的小型三維投影儀，已經讓那些目光精明的人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那個胖子跟羅通他們說了很多，無非是，這種東西如果銷售，一定要優先考慮他。

    優先考慮？

    羅通還真沒法回答，軍用電池的研究已經走在前方，事實上，在雙方談判過程中，有著軍隊背景的幾家大集團已經開始籌建廠房。首批大約一千五百塊軍標氚電池會在2015年年底送給軍方進行試驗。民用的氚電池上市時間可能更晚，大約要到2017年5月左右才能真正的推向市場。

    這個時間並不長，韓璐工學院甚至覺得有些倉促，張泉湧所在的系已經提出了上百種穿戴方案，這些方案據稱「將會從根本上動搖」人類的生活方式。但是那樣一來，需要解決的問題更多，電池接口，電路埋設等等，僅僅只是一個工學院的一個系，已經無法完成這樣的目標。

    上一世，新構架的氚電池出現後，人類用了數年的時間，多少企業，院校共同研究，才算是把氚電池的效能吃透。即便如此，還有很多細化沒有完成。羅通將這個電池的誕生時間提前了二十年，但是吃透氚電池本身，這個時間可無法縮短。

    「我準備在雍城開一家研究院，在軒風開一個研究院，同時研究電池的事情。」

    羅通一邊吃飯一邊和杜曉曉匯報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就像是前來韓璐市之前，羅正年和姚玉鳳交代的那樣，在工作這方面，不要有所隱瞞。嘮嘮叨叨的說出來，對徐珊珊來說，反而是最好的安慰。

    徐珊珊微微點頭，軍訓這段時間，她也有很多想法。從覺得自己距離羅通越來越遠，感覺恐慌畏懼，然後不斷地思考。越是成為男人的附庸，越容易失去羅通。這一點她已經想的非常清楚，好男人不缺乏花瓶。唯有自立自強，不去事事依賴，也不必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要羅通來哄自己，才能更好的留住羅通的心。

    正因為如此，徐珊珊的心態現在已經變得很平穩。對於羅通說的那些，她只是點頭笑了笑，沒有之前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我還想開家書院，不教書，專門研究古文的那種。」

    羅通看著徐珊珊說：「加油，我等你畢業，然後幫我掌管這家書院。」

    在高科技研究院話題的下一秒，忽然轉到古文，多少讓徐珊珊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聽見羅通的鼓勵，她也笑了起來，只覺得心中多了一份豪情，點頭說：「好啊，我就學給你看。」

    兩人相視一笑，不知覺得伸手握了一下，換來另外一邊杜曉曉「切」了一聲。小姑娘劃拉了兩下臉，說：「拉手手，不害羞。」

    羅通苦笑一下，側著頭看杜曉曉，說：「我也和你拉手啊，你怎麼不覺得害羞？」

    「我是小孩子唄，你是大人唄。大人拉小孩子的手天經地義，你不知道？」

    還天經地義，羅通夾給杜曉曉一個丸子，說：「你這成語學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杜曉曉努了努小鼻子，然後抬頭，示意羅通把她鼻尖上的那點油漬給擦掉。也不知道她吃火鍋是怎麼把油吃到鼻子上的，另外一邊的徐珊珊先動手拿濕紙巾給杜曉曉把小臉仔細擦了一遍，杜曉曉這才說：「我要學習噠。看書多了，長見識噠。」

    徐珊珊現在還無法理解杜曉曉說這句話的意思，更不知道杜曉曉想要構建一顆靈魂球，重構自己家庭的夢想。聽完杜曉曉的話，她扭頭看著羅通，有些不安的問：「不讓杜曉曉上學好不好？」

    羅通擦了擦下巴，說：「先讓她緩一緩，比別人晚上一年，總好過帶著心理陰影上學。」

    徐珊珊點頭，讓杜曉曉伸出小手，把那雙手擦了一遍，給杜曉曉看了一眼黑了的濕紙巾。掛了一下杜曉曉的鼻子，說：「瞧啊，還說我黑，你都變成黑娃娃了。也不知道羅通怎麼帶得你，出門連臉都顧不上擦，你這完全是在虐待兒童啊。」

    杜曉曉用力點頭，說：「嗯，嗯，叔叔虐待我，不讓我吃肉肉，我只能喝水，曉曉好可憐的。」

    羅通哭笑不得，說：「喂喂，說話不能沒良心啊，我怎麼不讓你吃肉了。是你只吃肉不吃飯，其他營養跟不上，我才斷你的肉啊。」

    徐珊珊笑著把杜曉曉往自己懷裡一摟，說：「行啊，等姐姐十一放假了，天天帶你吃好的，玩好的。把白白胖胖的杜曉曉給我還回來吧。」

    杜曉曉咯咯笑著點頭，說：「對，對，我要吃肉肉。」

    羅通抬頭看著徐珊珊說：「十一還真要你幫忙帶一下曉曉，我這邊還有些事情，可能要去一趟京城。」

    徐珊珊愣了一下，問：「工作的事情？」

    「可以這麼說，要在京城那裡尋找辦公室之類的，不過也不是全部，放假了也沒多少人辦公，多少還有點自己的事情。」

    羅通倒是很坦率的說，不過他沒有對徐珊珊說明，個人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算算時間，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應該是羅通當年與大學的學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既然已經決定要改變一些事情，不如從現在開始做起。

    徐珊珊想了想，她有很多問題想要從羅通那裡得到答案，雖然她明知道羅通不可能給她這些答案。不過既然有了那麼長遠的計劃，倒也不急在一時。想到這裡，她點頭說：「行吧，你去就是的。我保證把曉曉帶好。」

    羅通拿了一串鑰匙出來，遞給徐珊珊說：「工學院借給了我一個教師公寓房，算是臨時的家了。這把鑰匙給你，將來你也方便去那裡。等一下吃完飯，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去那個公寓看看，看還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做不了大動作，將來我離開韓璐的時候，這套房子還要還給工學院的。」

    徐珊珊沒有客氣，伸手接下了這串鑰匙，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鑰匙還帶著羅通手裡的溫度，這讓徐珊珊心中也溫暖了不少。

    杜曉曉伸手問：「我呢，我也要，我也要。」

    徐珊珊抬頭摸了摸杜曉曉的腦袋，小姑娘光滑的頭髮讓徐珊珊此時真的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家啊。

    徐珊珊抬頭看了一眼繼續認真對付自己眼前食物的羅通，忍不住莞爾一笑。

蔡仲子

第五十七章，羅通的垃圾食品

    教師公寓大約有六十多平方米的樣子，兩室一廳，廚房和客廳沒有分開，上一任不知道是誰，總之房間打掃的很乾淨，除了一些浮灰之外，沒有太多的油漬。

    親自打開門看到裡面灰濛濛的景象，徐珊珊雖然嘴上還在埋怨羅通太懶，但是心裡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想法。那些灰塵代表著羅通並沒有獨自一個人前來這個公寓，而是專門等著徐珊珊一起前來。這也說明，羅通心中已經把徐珊珊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不只是一個朋友。

    徐珊珊沒有留在那套空蕩蕩的教師公寓裡過夜，那裡面還有很多東西沒有配齊，雖然只是一個臨時的家，不過羅通和徐珊珊還是希望這個家能夠變得更溫馨一點。畢竟他們會在這裡至少呆上四年，對杜曉曉而言，也是一個重要的地方。

    留下了便條，說明要買那些東西，徐珊珊坐著出租車離開了韓璐工學院。只剩下羅通和杜曉曉站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羅通終於無所事事，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杜曉曉，現在已經不需要羅通的提醒和幫助，小女孩現在已經學會了查字典，也認識了大量的字，獨自能夠做很多事情。

    「晚上吃什麼？」

    羅通看著杜曉曉問：「中午火鍋吃的開心麼？要不去肯爺爺那裡吃一頓簡單的？」

    現在他們吃不上軍方的伙食，確切的說，從今天開始，他們終於以正常人的身份正常生活。只是羅通對做飯這一塊並不擅長，他可以做出能讓人吃的飯，僅此而已。更何況這個新家還沒有打掃過，各種東西還沒買齊，就算想做飯也沒有條件。

    杜曉曉撇了撇嘴，低下頭去說：「沒用啊沒用。」

    羅通安靜了一會兒，蹲下身體看著杜曉曉，說：「拜託，我可不是什麼天才。」

    杜曉曉深有感觸的拍了拍羅通的肩膀，說：「嗯，我知道。」

    和小姑娘進行交涉，需要極大的信心，尤其是現在杜曉曉看書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想到明天要去買家具，家電，還要從學校賓館裡把杜曉曉不斷買回來的書搬過來，另外還要打掃衛生。就算是已經習慣做些什麼的羅通也有些心驚膽顫。

    「我們明天怎麼個順序？曉曉？」

    杜曉曉扭頭四顧，說：「首先要買吸塵器，灰塵統統吸走，都吸走。」

    「還買別的嗎？」

    杜曉曉搖頭說：「不買，買了沾灰，佔地方。」

    羅通笑了起來，小姑娘的想法倒是一針見血。如果貪圖一時的方便，在買吸塵器的時候把其他家電一起買來，到時候那些家電沒處擺放不說，還會影響打掃效果。

    先把房間徹底清掃乾淨，然後再談其他。

    只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杜曉曉已經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能夠安排出比較合理的順序。這說明，她並不只是看書而已，隨著看書，她的「閱歷」正在高速增長。

    「行吧，那我們出去吃一頓，明天大干一場。」

    杜曉曉用力點頭，看得出，她對這個「新家」也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的打掃衛生工作，羅通並沒有請人，也沒有將杜曉曉排斥在外，相反，他非常鼓勵杜曉曉進行每一項嘗試。做家務，在靈能鍛鍊上屬於細緻控制這一項。雖然有靈魂球進行協同處理，不過有些時候，靈能的釋放依舊需要靈能者進行更為精確地控制。這樣的靈能控制也許不能對惡魔產生效果，但是對於自己人，卻非常重要。

    首先是讓掃帚跳舞，這對於最基礎的靈能者來說是必須掌握的能力，他們必須時刻感受身邊靈能的變化，知曉變化的原因，掌握處理變化的方法。

    事實上，這種方法對於杜曉曉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尤其是當她一邊行走一邊控制身邊的兩隻大小不同的掃帚掃地時，小女孩更是咯咯直笑。

    這只是開始，羅通看著杜曉曉，微微皺眉。

    他需要一個無人打擾的寬闊場地，鍛鍊自己和杜曉曉的靈能控制力。末世的時候，高級的靈能者能夠同時控制數十種東西做出截然不同的行動。現在的羅通距離上一世巔峰期，差距可不小。

    想了想，羅通決定還是暫時將這件事情押後。很快他將要去京城，從京城回來後，他還要回雍城，然後去軒風。在那之後，他必須讓自己擁有第三顆靈魂球，然後將這三顆靈魂球同時升級，提升自己的靈能者等級。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很重要，他必須面面俱到。這也意味著「密室」這種事情，只能暫時延後。

    大概明年夏天，才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羅通如此想著，不僅是訓練內容，訓練器材也有很多要求，這些都急不來。

    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到了2016年，羅通差不多到達靈能者3級的水準，與惡魔低級領主等級差距不大，加上那把靈能戒尺和杜曉曉的幫助，他有一定的信心戰勝釋虛覺，奪回那本圖冊。

    問題是，僅僅只是戰勝還遠遠不夠，誰知道發狂了的釋虛覺會幹出什麼。這一切還要進行一次仔細的計劃。另外在他記憶裡，圖冊前十幾頁的靈能奇物或者是靈能武器，也在華夏的各個地方等待著他。

    「時間很緊啊。」

    羅通看著杜曉曉說：「我們的時間很快就要不夠了。」

    杜曉曉根本沒有聽見羅通的話，自顧自的指揮著兩把掃帚在房間裡到處跑來跑去，把灰塵掃在一起，然後又沖去下一個地方進行自己的「戰役」。

    9月30日下午，徐珊珊很早就離開學院，急急忙忙的往工學院教師公寓樓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也許是找到羅通他們工作的失誤，也許是看到一個家成型後的喜悅，又或者只是那簡單的溫馨。

    杜曉曉站在門口，這幾天的靈能控制力訓練，已經讓她學會了如何在龐雜的氣息動盪中，更為精確地找到目標。在此之前，她的靈能讓她擁有更遠的警戒範圍，但是沒有羅通那麼精確。而現在，她已經開始學習靈能這一課。

    「我幹的，都是我幹的。」

    她的小手一揮，示意整個房間都是她打掃的。以此來對徐珊珊表功，這個動作讓徐珊珊喜笑顏開，急忙蹲下來抱著杜曉曉親了一下，說：「幹得好，姐姐好喜歡曉曉。」

    在徐珊珊面前，是一個窗明几淨，看不見灰塵的房間。桌椅，電器都是新的。並不奢華，簡單的放在那裡，卻讓人感到安心寧靜。

    她看著這些，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大概家，也就是如此了。

    杜曉曉沒有消停，她用小手拽著徐珊珊兩個臥室轉了一遍，對每一樣自己選擇的東西都說出來，至於羅通的選擇……，這個公寓裡似乎沒有羅通選擇的什麼東西。

    最後，杜曉曉專門走到一個新的衣櫃前，拉開門，指著裡面掛好的睡衣說：「我買的呢。」

    那應該算是情侶睡衣，同樣的花紋和格子，一件男式一件女式。顏色是徐珊珊喜歡的淺藍色，看得出來，杜曉曉很是費了一番心思。

    徐珊珊急忙蹲下來，又親了杜曉曉一口，然後扭頭問：「羅通人呢？」

    「叔叔走了，他要坐飛機。姐姐的手機無人接聽，讓我跟你說一聲。」

    徐珊珊愣了一下，心中在幸福中，忽然有些發空。甚至有種淡淡的悲傷，那是一種幸福不能共同分享的悲傷，也是一種感覺要失去什麼的痛苦。

    搖了搖頭，徐珊珊重新垂頭看著杜曉曉。小丫頭此時也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抬頭看著，兩人目光一對，徐珊珊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問：「這兩天吃什麼了？」

    這個問題顯然命中了杜曉曉的要害，以至於她不得不低頭思考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出賣羅通。小丫頭堅決肯定的說：「垃圾食品。」

    徐珊珊重新蹲下來，用臉蹭了蹭小丫頭的臉，說：「讓姐姐看看，怎麼垃圾了。」

    杜曉曉帶著徐珊珊直接走到了新買的冰箱旁，指著垃圾桶說：「叔叔只會做這個。」

    徐珊珊低頭看著還沒有來得及倒掉食品包裝的垃圾桶，問：「這都是什麼？」

    「蘑菇，肉，土豆，洋蔥，生菜。」

    杜曉曉生氣的說：「叔叔就會把這些煮在一起，天天吃。煩死我了。」

    徐珊珊笑了起來，說：「行啊，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買菜，你想吃什麼，跟我說。」

    「你會做？」

    杜曉曉對徐珊珊表示出適度的懷疑。

    徐珊珊坦率的回答：「網上會做。」

    「我就知道……」

    對自己命運多舛感到悲哀的杜曉曉拍了拍腦門，隨後老氣橫秋的說：「年輕人就是靠不住啊。」

    徐珊珊大笑起來，剛才那點不明所以的悲傷也被驅散了不少。

    此時的羅通，正坐在前往京城的飛機上。這一次，他沒有帶上什麼電池之類，那些東西暫時還上不了飛機。他帶上的，是上一世的回憶。

    對未來的回憶。

蔡仲子

第五十八章 ，邂逅

    2014年10月的京城非常熱鬧，apic馬上就要召開，又逢國慶，到處都繁花似錦之類。小學生經常會背到的那些美好詞句，都能放在這裡。

    不過羅通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上一世看過，這一世也就無所謂了。

    他在白石橋的商務酒店預定有房間，否則這個時候還真不見得有地方住。到了酒店，放下手裡的行李，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長吐了口氣。

    雖然自己以為不會再次來到京城而激動，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時隔數十年，重新來到這裡，羅通發現自己內心還有著一種隱隱的悸動，究竟是因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手機恰逢其時的響起，那是杜曉曉和徐珊珊發來的，在「家」裡做飯的照片。兩個人好像正在考慮做麵食，不過這些面都跑到了她們的臉上，而不是手上。

    徐珊珊在通訊軟件裡提出的問題是，胡椒瓶放在了什麼地方。

    看著這兩個人在韓璐的家裡自得其樂，羅通心中忽然一鬆，原本那種微微的糾結感全然消去。有一個徐珊珊，還需要什麼？

    想到這裡，羅通打字告訴徐珊珊，自己已經將家裡瓶瓶罐罐全部貼上了標籤，就在廚房上層的儲物櫃裡。至於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直接去買就是了，銀行卡和密碼都在杜曉曉那裡。

    滴滴的聲音再次響起，徐珊珊問了一下首都的天氣情況，隨後問了一下羅通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到韓璐。

    羅通想了想，表示自己6號左右，肯定就能回到韓璐市。

    徐珊珊沒有繼續追問，大概是去考慮和杜曉曉究竟繼續與麵糰不合時宜的戰鬥，還是出去找個館子暫時先解決問題。羅通把玩了一會兒手機，隨後走到衛生間，用涼水沖了一下臉，在鏡子裡仔細看了看自己。

    他比上一世壯了很多，整個臉部看上去也成熟了很多。上一世18歲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羅通已經不很清楚，但那個時候絕對不會住在這個商務酒店，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那個時候的他，大概還在為徐家的「失蹤」而患得患失。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犬齒，確認沒有問題後，羅通從衛生間走出，背上斜肩包，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上一世與學姐的邂逅應該是十月二日，不過現在羅通想要先故地重遊一次。

    從白石橋的酒店到首都大學還有相當距離，一個在三環邊上，另一個已經過了四環，就算是坐出租也要不少時間。不過羅通也沒有什麼緊迫感，確切的說，他的悠閒時間並不多，大概過了這個國慶假期，就要進入高速的連軸轉時間。緊迫的生活大概一直要維持到兩年以後，能夠從軒風釋虛覺那裡奪回圖冊，到那個時候才算告一段落。

    也正因為如此，羅通才在這幾天格外慵懶，甚至連平日必做的各種身體鍛鍊都耽誤了下來。

    「，」他一邊看著首都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一邊想著：「這次回去，要盡快恢復鍛鍊。」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著坐在後車廂的羅通，問：「個子好高啊你，籃球隊的？」

    羅通呵呵一笑，說：「嗯，籃球隊撿球的。」

    「不能，就你現在這個個，這個體型，放在籃球隊最少也是個後衛什麼的。我跟你說啊，想當年我也喜歡打籃球……」

    話嘮司機開始巴拉巴拉的說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羅通安靜的聽著，並沒有附和。這個世界，才是他真正熟悉的世界，也是他必須保護的世界。

    在首都大學的側門下了車，羅通熟門熟路的直接走進了上一世自己的母校。當初他在這個學校前後呆了好幾年，然後出國去了國外留學。這一世，他沒來得及參加高考，不過心中也沒有什麼遺憾。

    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羅通還看見兩個旅遊團的人舉著小旗子從校園裡走來。這種場景讓羅通會心一笑，手機恰好又一次響起，是徐珊珊的**。她正在炫耀自己和杜曉曉在外面吃法式大餐，然後「善意」的問羅通，要不要給他留一點。

    羅通笑著搖了搖頭，回了一個晚上一個人吃燒烤，然後重新抬頭。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過了首都大學醫院，前面十字路口往左拐，就是漢畫研究院。揉了揉臉，羅通沒有停步，慢慢的走向漢畫研究院的方向。此時已經是下午接近五點半的樣子，天色已經暗淡了不少，行路燈還沒有亮起，在羅通身邊三三兩兩走著準備去食堂吃飯的學生。偶爾還能聽見幾個學生一邊走一邊背誦著英語單詞。

    道路兩邊綠樹成蔭，不過都有些灰撲撲的，天空中不時有些小鳥飛來飛去，發出暮歸的叫聲。

    沒有多久，羅通已經走到了漢畫研究院的門前，站在外面看了看，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就要轉身離開。

    「羅通？」

    在他身後，忽然有個聲音響起，隨後，嚴莉從漢畫研究院的大門裡跑了出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問：「你怎麼來了？」

    看著嚴莉，羅通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議，想了想，他問：「你是首都大學的？」

    嚴莉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說：「什麼話，你都到了這個大學來找我，怎麼還不知道我考進首都大學了？」

    羅通腦海中有些發空，確實，上一世他對這個嚴莉，也就是嚴依依一無所知，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嚴莉居然也是自己上一世的校友。之前他回到雍城，只知道羅正年已經擺平了嚴家的事情。具體情況還不是非常清楚，過了兩天，就直接趕往韓璐。到了韓璐以後，又是一通忙碌，加上軍方有規定，換了手機。除了和自己的家以及徐珊珊那邊保持聯絡外，基本上和其他人都沒有什麼接觸。至於嚴莉，其實對羅通而言沒有多麼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完全忘了詢問對方考上什麼大學。等到現在猛然看見嚴莉，羅通一時間也有些訥訥。

    嚴莉往羅通身後更遠處看了一眼，問：「曉曉小胖墩呢？姍姍呢？就你一個人來？」

    怎麼回答？羅通正在思索的時候，一個同樣熟悉的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

    「嚴莉，你怎麼跑這麼快？」

    羅通的身體微微一凝，扭頭看去，從漢畫研究院的門後，又走出來一位高挑的女性。這名女子大約二十來歲，頭髮烏黑修長，輕柔的披散在她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匹絲綢垂掛，或是一汪池水在她的肩膀上流淌。

    沒有什麼化妝，睫毛並不修長捲曲，鼻翼兩側沒有通過化妝凸顯鼻子的筆直挺拔，沒有用眼影顯出雙眼如春水般清澈，沒有腮紅讓嘴唇顯出櫻桃一樣的楚楚動人。這是一個基本上素顏的面孔，卻有種讓人看了以後，心情驟然變得寧靜祥和的力量。

    嚴莉用手在羅通的眼前晃了一下，說：「喂喂，看到眼裡拔不出來了吧。」

    羅通笑了笑，收回目光，說：「我到首都辦事，聽徐珊珊說你在首都大學，所以專門來看看。」

    「真的？」

    嚴莉有些狐疑的看著羅通，然後搖了搖頭，問：「你的電池怎麼樣？」

    羅通笑著說：「我來首都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剛好還要回雍城一次，你要有興趣，晚上一起聊一下。吃燒烤嗎？我請客。」

    嚴莉扭頭又看了一眼跟上來的那名女性，她有種感覺，羅通來這裡肯定不是為了找她。但是又怎麼都想不出緣由，想了想，嚴莉回頭問那名女性：「蓉姐，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那名女性看見羅通，愣了一下，微微點頭示意。隨後看著嚴莉，笑著問：「你男朋友？」

    「我未婚夫。」

    嚴莉直截了當的回答，然後咯咯笑了起來，說：「嚇到了吧。介紹一下，這是我在雍城的老鄉，羅通。這一位是我的學姐，蘇蓉。」

    羅通聽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也是禮貌的點頭，問：「一起去吃燒烤？」

    蘇蓉看了一會兒嚴莉和羅通，笑著搖頭說：「不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嚴莉一把抓住自己的學姐，說：「什麼我們兩個，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連結婚的事情都定好了。這次來純粹是公事，走吧，蓉姐，求你了。」

    這句話軟綿綿的聽起來沒有什麼力量，蘇蓉卻能感覺的嚴莉的雙手有些輕微的發抖，甚至在嚴莉蹭上自己胳膊的時候，還能感到一點冰涼。

    那是嚴莉在哭泣？蘇蓉有些驚訝的看了看依舊低著頭，雙手卻越來越緊，感覺上就像是真的在懇求的嚴莉，點了點頭，說：「好啦，我跟你們一起去吃飯好了吧。」

    聽見蘇蓉這麼說，嚴莉用力在自己學姐的肩膀上點了點頭，這才抬起頭看著羅通說：「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通。」

    我希望你知道我在哪裡，我希望你能在節日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

    唯獨，不要欺騙我。

    徐珊珊恰恰不會知道嚴莉上的是首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