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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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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摯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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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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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6: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60章 甜蜜鬆軟(上)

  吃完飯,許尋笙去結賬,卻發現不知何時被人結過了。然後頭就被人拍了一下,岑野領著趙潭,從她身旁走過︰「走啊。」
  
  「你幹嘛結賬?」她問。
  
  岑野笑笑不說話。
  
  許尋笙只得跟上。
  
  附近就有酒吧,看著挺熱鬧,三人進去,找了張桌子坐下。才聽歌手唱了一會兒,岑野就說︰「這人給老子提鞋都不配。」趙潭邊喝酒邊樂。
  
  許尋笙︰「……你不要這麼說。」但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岑野的話不是很誇張,這歌手的水準真心一般,酒水也一般,還不便宜。可能是因為在旅遊景點附近的原因吧。於是三人喝完一杯,就沒什麼興致了。許尋笙說︰「要不去秦淮河邊走走吧,離得不遠。」他倆都覺得可以。
  
  出了酒吧的門,吸了口夜裡清冷的空氣,三人都覺得精神一振。穿過幾條街巷,便看到小河兩岸古樸秀致的建築,還掛著橙黃發紅的燈籠,幽靜,且盈盈。遊人也多。三人緩步走著,岑野忽然止步,指著水面︰「老子要划船。」
  
  夜色裡,船夫搖著一艘艘薄瘦小船,從橋下經過。趙潭一看也覺得好高雅,剛想附和,就看到自個兒兄弟一眼掃過來,眼神幽幽。
  
  趙潭︰「……」臥槽!
  
  他到底是個厚道人,又對這小子容忍慣了,默默地說︰「許老師,我對這個……沒興趣,我去周圍逛逛。你們劃。」
  
  許尋笙︰「你真的不去?」
  
  趙潭還沒答,岑野已把她的肩輕輕一帶,說︰「他膽子小,怕水,我陪你去。」
  
  許尋笙︰「不是我陪你嗎?」
  
  岑野笑︰「好好,你陪我。」
  
  趙潭站在身後,看著這兩人真的就丟下他走了,忽然覺得,今夜頭頂的月亮,可真亮真圓啊。
  
  到了碼頭,兩人包了條小船,統共也只有短短一段水路。不過許尋笙身為本地人,其實都沒坐過。她在船篷裡坐下,岑野卻去了船頭坐著,迎著夜風駛出。
  
  旁邊,也有別的遊船經過,三兩個遊客,對他們「嗨」打招呼,岑野懶懶地揮揮手回應。還有人閃光燈一亮,也不知是對人還是對景拍照。許尋笙抱著雙膝,倚在船艙裡,不知何時起,就盯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分明已長成男人的輪廓,只是太瘦,那腰便細而長。昏暗天色裡,後腦勺上頭髮烏黑鬆軟。
  
  許尋笙把臉埋在胳膊裡,忽然覺得,這樣和他待著,感覺就很好。
  
  「尋笙啊。」岑野突然開口。
  
  「嗯?」
  
  「有件事一直想問你,可又覺得做人不能太過分。」他的嗓音裡帶了點笑意,「年後朝暮就要去北京參加全國決賽了,你能不能……繼續留在樂隊裡?」
  
  許尋笙望著漆黑水面碎落的波光,還有兩岸徐徐後退的古樸建築。最後目光又落在他的後腦勺上。他問完後就沒吭聲,頭卻稍稍低下去了一點,也不知是有點失落,還是在耐心等待。那黑色短髮,一縷一縷,看著越發鬆軟。
  
  許尋笙說︰「好啊。」
  
  岑野以為自己聽錯了。
  
  全國比賽?可能持續1到3個月的封閉錄制?還有可能上鏡失去平靜生活?這一次她卻沒有半點猶豫半點抗拒,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一股隱秘得如同船底流水般的柔軟氣息,就這麼湧進岑野胸口裡,有點發脹發燙。他低下頭,兀自笑了。其實這個答案,並沒有完全讓他感到意外。好像潛意識裡已認定了,她其實會願意跟著他去北京。
  
  於許尋笙而言,這竟不是個難以取捨的決定。人生裡有些事,並不會以你的喜好意志轉移。更多時候,她遵循的是自己的感覺。就像一個月前,她確實不想在這件事裡,陷得太深。可現在,她已經陷得太深。她無法就這麼丟掉朝暮樂隊,她陪他們走到了區冠軍,走進了全國決賽。她也是冠軍之一,那麼現在她也會忍不住想看,自己能走到什麼位置。
  
  所以說名利啊,是否就如這水上之波,燦爛無比,卻終究會消散於無形。但她已經在船上,既然已經持舟,那就激起更大的浪吧。風平浪靜後,酣暢淋灕之後,無論輸贏,才能無牽無掛地下船啊。
  
  更何況,她如果再次拒絕,某位冠軍是不是還是會像賴皮小狗一樣,纏著她跟著她,或者乾脆發脾氣生悶氣。雖說他剛剛在飯店保證過再也不會那樣,她卻不太相信。小野沒脾氣?那今夜就要刮東風了。
  
  忽然就見岑野往後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張開。
  
  他沒有回頭,語氣沉穩得像個真正的主唱︰「來,鍵盤,我們握個手,慶祝一下。」
  
  許尋笙便把手伸過去,指尖剛觸到他的掌心,就被抓住。這個握手的姿勢,其實是有點奇怪的,他的手伸到背後朝上,反握住她。可他手指長,居然也將她的大半隻手都抓在掌心。
  
  他紋絲不動,她也沒動。他不說話,她也無話要說,於是這個「握手」就變得有點怪怪的,許尋笙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涼涼的,很柔軟。而他背對著她,低著頭,然後他的大拇指,輕輕摸了一下她的手背,或者說,是摩挲著。
  
  許尋笙渾身一顫,他的動作那麼輕那麼慢,卻感覺像是有一道極細卻極霸道的電流,從他摸過的地方,飛速往上竄,竄過她整條手臂,一下子就輕輕撞進心裡。許尋笙有片刻呆滯,忽然間有點慌,還有點委屈。她想把手往回抽,可岑野就像料到了她會這樣,手上一緊,沒讓她掙脫。然後他又用力將她的整個手一握,很用力很用力的一下,都讓她的手指有點疼了,他卻又自己鬆開了。
  
  許尋笙收回手,看著他也把手縮回去,放在了膝蓋上。他還是沒有回頭,聲音卻輕浮含笑︰「哎呦,皮膚果然很滑,手感不錯。」
  
  許尋笙都想拿起什麼把他的腦袋狠狠敲幾下,她也將手放在膝蓋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彷彿還沒褪去。她說︰「……神經。」
  
  他卻不知為何嘆了口氣,然後抬起頭,雙臂往身後一撐,差點按在她的腳背上,然後他望著天空,居然開始唱歌了。
  
  「白日萬物穿梭,眾生燈火夜行。
  
  疲憊的螻蟻抬頭,樓頂的貴人點燈,
  
  同見岳麓山常青,湘江溫柔綠如玉……
  
  我從不想求什麼天降奇蹟,不想要榮華美人身邊繞……」
  
  是這首歌,今夜唱來,倒也應景。許尋笙早聽慣了他的天籟嗓音,只是深夜裡伴著潺潺水聲清唱,更顯高亢清亮。連船尾的艄公,聽了都吃驚的說︰「小夥子唱歌真好聽啊!」亦有別的船經過,男男女女嘩嘩鼓掌叫好。岑野根本不搭理,就那麼懶懶散散坐著,只看著前方,一副目空一切模樣。許尋笙依然抱腿坐在他身後一尺遠,聽著聽著,一顆心也慢慢安靜下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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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6: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61章 甜蜜鬆軟(下)

  「喂。」岑野忽然停下,說,「我看到你的本子上也寫過歌,但是從沒聽你唱過。」
  
  「我又不是歌手,只是譜曲。」
  
  岑野回頭看著她︰「給哥哥唱一個,反正現在沒有別人聽見。」
  
  許尋笙︰「不唱。」
  
  「為什麼?」
  
  許尋笙竟難得有些尷尬,說︰「因為我唱得比你難聽多了。」她說的是自認為的實話,然而岑野一聽她這麼說,哪裡還肯放過,半個身子都轉過來。結果因為動作太快,狹窄的小船晃了晃,許尋笙連忙抓住船篷︰「你坐好!」
  
  岑野半點不怕,壞笑道︰「你不唱我又晃了。」說完居然又原地搖了搖腰,結果船果然又被他蠻力晃動了。許尋笙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抬起頭,滿眼都是清澈笑意。
  
  艄公倒是笑了阻止︰「哎坐好你們坐好!」可岑野哪裡會理,雙手抓住船板,作勢還要搖晃。
  
  許尋笙只好說︰「我唱,你坐好。」
  
  岑野這才坐直了。
  
  許尋笙︰「……你轉過去,不許看。」
  
  「我看著唱怎麼了?」
  
  「那我不唱了。」
  
  岑野盯著她,笑了,倒也聽話轉身。不用面對他的那雙眼那張臉,倒讓許尋笙少了幾分尷尬。她清了清喉嚨,唱的依然是同一首歌,然而聽在岑野耳裡,卻有另一番味道。
  
  起初聽來,她的嗓音似乎尋常,輕柔、悅耳,音質不錯,而已。然而漸漸聽下去,卻聽出獨屬於許尋笙的味道。輕柔中分明帶著慵懶,平和中帶著嘆息。且她的嗓音,不屬於第一耳朵驚艷那種,可是越聽越舒服,彷彿就是位真實的天然去雕飾的女孩,在對你說話。且以岑野的本事,亦聽得出來,她的各種技巧是極好極好的,真假音高低音切換自如,氣息順暢自然。與岑野這種野蠻生長的原生態歌手相比,她分明就是名家出身的氣度風格。但她又完全不局限於技巧技法,你幾乎聽不出她的技法,留下的,只有一把純粹乾淨的聲音。
  
  這樣的歌唱,分明與他殊途同歸,都是岑野心裡最好的演唱。就好像她是武林世家之女,而他是石頭裡蹦出的野猴子。
  
  岑野心想,臥槽,原來她也是個高手,雖然比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可之前大家相處了那麼久,她居然半點實力不露,也從不開口唱歌。
  
  她完全可以做個主唱,絕對是一流的。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唱得也很好聽?還是根本不屑於在他們面前顯擺?岑野覺得是後者。因為聽她一曲唱完,姿態從容、氣息平和,哪有半點心虛怯場,分明對於自己的實力在哪裡,一直一清二楚。
  
  然而這回,岑野是真的誤解許尋笙了。她是知道自己唱得不錯,但是是真的覺得,和岑野這種天才,還有天壤之別。所以剛才才推脫,以前也覺得自己這點歌喉沒有必要提,而並非岑野想的「高深莫測清高不屑」而已。至於現在在他面前唱歌不心虛?她做什麼事心虛過?要做便做。
  
  一曲終了,岑野「啪啪啪」響亮鼓掌,許尋笙低頭微笑,後頭的艄公也笑道︰「姑娘唱得也很好聽。」
  
  「靠,聽你唱歌都快愛上你了。」岑野漫不經心的說。
  
  許尋笙︰「別胡說八道。」
  
  於是岑野就只是笑。
  
  「唱這麼好,怎麼沒想過自己唱?」他問。
  
  「我這個水準……」許尋笙失笑搖頭,「算了。」
  
  岑野有些意外地望著她,心想原來有的時候,許尋笙也會真的傻,老實巴交、妄自菲薄。某種愛憐之意無法抑制地升起,許尋笙也有在他面前幼稚的時候啊!
  
  他說︰「再來一首。」然後又鼓掌。許尋笙卻死活不肯了,再說快要靠岸了,周圍的船也多了,她可不想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岑野見她又化作一尊大佛,不為所動,倒也不勉強,說︰「你不肯安可,我替你再來一遍。」許尋笙以為他要自己唱了,哪知他拿起手機,在她眼前晃晃,然後按下播放鍵。
  
  許尋笙︰「……」
  
  然後在些許雜音後,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他的手機裡響起——他剛才居然偷偷把她唱歌錄了下來。許尋笙伸手就想搶,他早有預備,手一揚,就叫她撲了個空,還差點撲到船地板上,幸好被他另一隻手給撈住。
  
  他挑眉看著她,手裡的手機還在唱歌。然後居然還輕輕跟著哼唱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許尋笙︰「刪了!」
  
  岑野︰「不。」
  
  許尋笙語氣放緩︰「小野,你不聽我的話了?」
  
  岑野看她一眼,直接把手機揣口袋裡,說︰「老子最聽你話了,死也不刪。」
  
  許尋笙︰「……」然後就看到他臉上得意無比快樂無比的笑,她心中暗嘆口氣,忍不住也笑了,算了算了。又想著到底還沒過十五呢,這傢伙就口無遮攔,低聲念了句︰「童言無忌。小野童言無忌。」
  
  岑野聽到了,望著她低垂著臉碎碎念的樣子,聽著淺淺的河水拍打船體的聲音,彷彿那就是他的心跳,一聲一聲,潮濕湧動已不知多久,她卻還不知曉。
  
  ——
  
  兩人上岸後與趙潭匯合,兩個男孩還想去感受南都的夜生活,許尋笙不習慣熬夜,就先回家了。
  
  第二天臨近中午,她才接到他倆的電話,說起床了。
  
  許尋笙帶他們去吃了早飯,然後去爬中山陵。這地方許尋笙小時候和讀書時來過好多次,近幾年反而不來了。印象中也是很好爬的,哪知才爬了一半,就有點喘氣。反倒是他們兩個,看著瘦,生活又頹廢,居然半點事沒有。
  
  見心上人有點累了,岑野第一反應是踢了趙潭一腳,趙潭瞪他一眼,秒懂,然後對原地喘氣的許尋笙說︰「你們太慢了,我先去前面了。」然後就加快步子跑了,心想臥槽,雖然老子體力還不錯,跑這麼快還是很累的好嗎?小野臭不要臉永無止境!!
  
  眼見礙眼的燈泡走了,岑野看著小老太太似佝僂著的許尋笙,很想笑。許尋笙說︰「不用等我,你也可以先走。」
  
  岑野不吭聲,往上走了幾步,許尋笙以為他要先走,哪知他卻忽然蹲下,說︰「上來。」
  
  許尋笙瞬間無語。
  
  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小野的腦子有點奇葩。且不說她根本不會在公共場合,讓一個男人背自己。這段台階一共才多少級,如果這都要男人背上去,那要引來多少嘲笑的眼光?她有這麼矯情嗎?還不如直接刨個坑鑽進去算了。
  
  「不要。」她說,「你快起來。」
  
  可岑野卻不動,背弓得彎彎的,聲音還在笑︰「上來啊。老子背得起你。」
  
  旁邊果然已經有人在笑了,可是岑野根本不為所動,許尋笙好想伸手擋住臉,拉他的衣袖︰「快起來!」
  
  聽得她似乎有了幾分惱意,岑野才慢吞吞站起來,看著她︰「好心當作驢肝肺。」
  
  許尋笙不理他,徑直往上走去。可爬了十幾級,又累死了,停下喘氣,結果就聽到他輕快的步子,走到身旁,說︰「你看,不要背吧。老子背著你都比你快。」
  
  許尋笙︰「不用你管。」
  
  他笑了,卻也放慢步子,陪在她身邊慢慢地爬。
  
  「我說,你的體能怎麼這麼差?」岑野說,「你是不是從來不鍛煉?」
  
  許尋笙小聲說︰「我有做家務的。」
  
  岑野哈哈大笑︰「那也算。」
  
  許尋笙也問︰「我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比我能爬。」
  
  岑野輕描淡寫地說︰「那是自然,老子之前一天打三份工,還要唱一晚上歌,體力早練出來了。」
  
  許尋笙看著他在陽光中乾淨清晰的臉,還有永遠削瘦的身材,心中就這麼一軟。於是只是笑著不說話。
  
  也不知怎的,岑野望著她的笑,心頭就有所觸動。那感覺太寧靜,那感覺太溫柔。彷彿一瞬間,他其實已感覺到了她心裡的某種感受。她是明白他的,他也明白她。那感覺怎麼會錯?
  
  可一切總是剎那即逝,他是否真的能握住?
  
  「回去跟老子鍛煉去。」他說。
  
  許尋笙瞪他一眼。
  
  他笑了︰「瞪什麼瞪!我們現在可是上正軌了,職業化了,每個樂隊成員都要去鍛煉!」
  
  許尋笙便不說話,心想著回湘城後再想辦法混過去。哪知他竟洞悉了她心中所想,說︰「喂,別想混啊賴過去,呵呵,我還不知道你?」
  
  許尋笙不吭聲,悶頭往前走,他慢悠悠跟著,始終落後她一步。於是她每走上一級台階,就能看到他的腿邁到了下一級上。過了一會兒,她卻忍不住笑了。
  
  這天下午,三人在中山陵登了頂,晚上又去玩了別的地方。第二天一早,他倆就要乘火車回湘城,因為有提前安排好的livehouse演出。
  
  許尋笙把他倆送到火車站,到了進站口,趙潭說要找廁所先進去了,岑野站在入口旁,就背了個包,似乎這傢伙到哪裡都是一身輕,隨時準備好去流浪的樣子。
  
  許尋笙說︰「一路順風。」
  
  岑野笑笑,忽然伸手,拍拍她的頭︰「如果家裡沒事了……早點回來。」
  
  「好。」
  
  他說完這句話,似乎就無話可說,又望了她一眼,笑笑,轉身走了。背著包,過安檢,過進站口,然後跟著趙潭,上了電梯,去候車室。趙潭進站之後,還轉身朝她揮揮手,岑野卻全程沒有回頭看一眼,直至身影消失在電梯上。
  
  許尋笙忽然就想起前些天,他把自己送到了機場,卻是一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至將她目送到看不見了,他才肯離開。
  
  可現在,他要走時,她送他時,他卻完全不回頭。
  
  是否……他願意等候一個人時,就能夠一直等候。而當他自己要離開時,卻不願意被什麼人給牽絆住?許尋笙腦子裡冒出這個奇怪的念頭,失笑,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又有些輕鬆地輕嘆口氣,離開了火車站。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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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6:31 |顯示全部樓層
第62章 緩緩歸矣

  靈感有時是種捉摸不定的玩意兒。譬如半個鐘頭前,岑野原本聽著錄下的許尋笙的歌聲,望著窗外景色,心曠神怡神遊天外。忽然間某種強烈的樂感和衝動,就如同無法抵擋的熱流,衝進心裡。這種衝動他一直很熟悉,他漸漸被它淹沒感動,許尋笙也顧不上想了,從包裡掏出那本馴鹿少年本子和鉛筆,耳機丟到一旁,開始埋頭捕捉書寫。
  
  當然,本子在許尋笙那兒時,還是又白又乾淨,很隨主人風格。到了岑野手裡這麼多天,總握在手裡,又經常到處亂丟,皮都磨舊了,還有點發黑,怪醜的。但岑野毫不嫌棄,去哪兒都帶著。
  
  趙潭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看到這架勢,便明白了,也不打擾他,自個兒玩手機。然而趙潭偶爾間看一眼,發現本子上有些旋律和歌詞竟分了「男」和「女」,倒是吃了一驚,便問了句︰「你要和誰唱?」
  
  岑野頭也不抬地答︰「當然是和許尋笙。」
  
  趙潭並沒有聽過許尋笙唱歌,岑野也沒顧得上跟他分享錄音,所以他大大吃了一驚。心想壞了,小野這是要色令智昏,當昏君了,自己喜歡的女孩,還要捧成第二主唱?臥槽沒想到兄弟你能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
  
  岑野抬頭看他一眼,然後示意他拿起耳機聽。趙潭疑惑地聽了一會,愣住。
  
  原來如此。
  
  他們樂隊還真是撿到寶了。趙潭一想,也覺得這條路可行。他們馬上要參加決賽了,這種綜藝比賽大家都看過很多,評委們最喜歡原創啊,改編啊,創新。他們想要贏,就得不斷推陳出新。如果準備這麼一首合唱曲子,作為奇招,說不定到時候會有大用處。
  
  趙潭心裡也有點興奮,剛想和岑野討論幾句,卻見這傢伙頭趴得低低的,正在反復修改一句音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在他落筆寫下「女」這個字時,嘴角蕩漾起一抹笑容。
  
  講真,趙潭認識他七八年了,從沒見過他這麼笑過。真的,笑得挺傻的,沒有了半點平時的桀驁和散漫,是那種特別單純特別沉溺的笑。趙潭心裡「咯噔」一下,脫口而出︰「你他媽還說對她不是來真的?」
  
  岑野筆一頓,沒吭聲,可是也沒再寫了。
  
  火車轟隆隆開著,趙潭靜了一會兒,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岑野答︰「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
  
  趙潭說︰「別裝了,許尋笙。」
  
  岑野也在想,什麼時候開始的?可記憶竟然自己帶著他,回到了第一次見她那天。她低頭坐在琴前,彈一首金戈鐵馬的曲子。那麼斯文,優雅,溫柔,清冷。與他可是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偏偏,就是她了。想到這裡,岑野不自覺笑了。
  
  趙潭看著他再次露出有點傻有點癡迷的笑,卻沉默了。盡管平時總拿小野和女人開玩笑,這次南都之行,還任勞任怨給他倆當電燈泡,時時刻刻去做只漂泊在外的單身狗。可真的談到感情,他首先想到的,畢竟還是為多年兄弟考慮。更何況是小野,平時看著飛揚跋扈,實際上趙潭知道,這傢伙若動了真心,只怕是比誰都要蠢的。他那樣的性子,要真陷去了,萬一得不到,萬一沒有善終,後果不堪設想。
  
  「人家還沒有什麼明確表示,你別陷太深了。」趙潭脫口而出。
  
  岑野一怔,看著他,眼睛裡笑容褪去,那神色彷彿還有一絲迷惘,但是很快清醒過來。然後他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彷彿又有些吊兒郎當心高氣傲,說︰「放心,老子自然有分寸。我如果陷進去,一定會拉著她一起。」
  
  趙潭總覺得兩人說話的方向越來越詭異,想了想,又問︰「既然都喜歡成這樣了,怎麼還不挑破了追?」不過他心裡也有猜測,心想小野莫非是怕被拒絕?畢竟那不是什麼普通女孩,那可是許尋笙啊。
  
  果然岑野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笑笑說︰「皇帝不急太監急。我是怕嚇著她。而且……我現在能給她什麼?當然要先闖事業,打江山。全國賽至少拿到個好名次,才能對她開口。不過,以前我是沒遇上她。以後……她如果還願意喜歡上什麼人,那就必須是老子了,不能是別人。老子絕對不幹。」
  
  ——
  
  許尋笙回到家,如往日樣平平靜靜放了車鑰匙,換鞋進屋。母親自她進門就一直偷偷打量著。等她終於在沙發坐下,目光沉靜泡茶喝,母親便在她身旁坐下,淡淡地問︰「兩個男孩都走了?走之前也不來家裡玩一下。」
  
  許尋笙不想和她說這個,低頭喝茶。母親又笑了,說︰「許尋笙,你動心了。」
  
  許尋笙心頭怦地一下,說︰「媽你亂講什麼。」
  
  「呵呵……」母親說,「我生的女兒,我自己不知道?前兩天那個人沒走,你每次回來,雖不說春風滿面吧,但也是很有精神!今天回來,又是平時那副蔫蔫的樣子。」
  
  許尋笙︰「……我平時哪裡蔫了?」
  
  「誰蔫誰知道。」母親說,「你喜歡就跟他回湘城啊,這樣下去我要什麼什麼才能抱孫子?走啊,老窩家裡幹什麼?」
  
  許尋笙簡直聽不下去了,抬頭望向父親求助,可向來溫儒的父親,聽到母女倆的爭論,只是呵呵笑。許尋笙瞪他一眼,說︰「都是你慣的。」母親︰「沒大沒小!」
  
  許尋笙忍耐住扶額的衝動,說︰「我不是蔫,他們只是朋友,我招待了三天,當然會有點累了。不和你說了。」
  
  母親卻又開口說︰「尋笙,你太像你爸了。」
  
  父親︰「怎麼又扯到我了?」
  
  母親︰「你別說話,當年不是我追的你,你這悶罐子能有現在的幸福婚姻和家庭?你想想自己暗戀了我多久還不敢開口?女兒,你活的太小心了,這在平時沒錯,爸媽也從來支持你,不說你什麼。可是愛情呢,它不一樣。你付出多少,就會得到多少。你不能一直把自己抽離在外,一直消極戒備,那樣真的會錯過良人的。
  
  我一直覺得,女人在愛情裡,當然要有自我。可有的時候,也要放得下自我,你付出刻骨銘心的感情,才有可能得到刻骨銘心的感情。否則,你看似在保護自己,無意間卻辜負了別人,其實也辜負了自己。不要阻止內心的感覺,去感覺,去接受。哪怕不合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馬上抽身就走,不會受傷。」
  
  母親的話,許尋笙並不很以為然。不過母親說得沒錯,她和父親很像,只會一頭鑽到自己喜歡的事情裡去,默默守在那個安全領域。別的很多事,都是要別人推一下,她才動一下。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這世上誰不是按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著?
  
  只是這晚躺在床上,對於自己聽到母親那句「你動心了」時的感覺,記憶猶新。總覺得惴惴不安,隱隱焦躁又隱隱在發燙。
  
  還有母親說,她過於保護自己了,反而會辜負別人。許尋笙心想,媽媽說錯了,我才不是那樣的人。
  
  我如果深深愛上一個人,也一定會盡了全力,不會回頭。怕只怕遇到那麼一個人,她已刻骨,他卻不肯銘心。
  
  ——
  
  許尋笙回湘城是在三天後。約莫節後樂隊也挺忙的,岑野居然也沒有追著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許尋笙也沒通知他們,自己拖著箱子回到工作室,收拾了一天。第二天她還有事。
  
  徐執的墓就在湘城郊區,忌日就在一周後。但他的忌日,總會有很多家人朋友去,許尋笙並不想和任何人踫上,便提前幾天,自己去祭奠。
  
  這日天氣清爽晴朗,許尋笙穿著黑色外套,帶著鮮花和一些冥幣去了墓地。徐執身前過慣了舒適生活,所以許尋笙每次都給他多燒點錢。俗則俗矣,求個心安。
  
  結果她剛到墓地一會兒,獻了花,又把周圍打掃一番,手機裡就進了短信。
  
  岑野發來的︰「什麼時候回湘城?」
  
  許尋笙如實回復︰「已經回了。」
  
  等了幾分鐘,才等來他的回復︰「在哪兒?我看工作室沒人。」
  
  許尋笙心想,這傢伙居然轉到她家去了。可是抬頭看看周圍,莫名地居然不想跟他說實話。於是把手機放一邊裝死。眼見著又跳入幾條短信,許尋笙不看。結果過了一會兒,電話打過來了。
  
  許尋笙只好接起︰「喂。」
  
  岑野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回我短信?」
  
  許尋笙︰「哦,剛才沒看到。前天回來的。」
  
  岑野頓了一下,說︰「前天回來的不和我說?」
  
  許尋笙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想了想,說︰「又沒有多遠,沒有必要昭告天下吧?」
  
  岑野「呵……」了一聲,沒說什麼。
  
  許尋笙反問︰「你怎麼跑我家去了?」
  
  岑野答︰「看看你回來沒有,我們要用訓練室。」
  
  「哦。」
  
  結果他又問︰「你到底在哪兒?半天不回我。」
  
  許尋笙怔了一下,答︰「我在墓地。」
  
  這回岑野也安靜了一會兒,說︰「他埋那兒呢?」
  
  許尋笙總覺得他用詞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怪,「嗯」了一聲。
  
  岑野又問︰「今天是忌日?」許尋笙「唔」了一聲。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忽然就聽到他笑了一聲,說︰「難怪一回來誰也不理。」許尋笙心裡「噔」一聲,總感覺應該要解釋一下什麼,可又不知如何解釋。
  
  見她沉默,那頭的岑野心裡也莫名覺得窩囊,便說︰「沒事,掛了。」
  
  許尋笙不出聲,岑野剛想掛電話,卻聽到她開口︰「小野……等一下。」
  
  岑野心中一動,忽然間那煩躁的感覺消散了不少,又懶洋洋的說︰「還有什麼事?不讓本大爺掛電話。」
  
  那頭許尋笙也笑了,說︰「我是想問……你們什麼時候要用訓練室,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岑野心裡彷彿也有某種明亮的光在驅散陰霾,一下子就不覺得自己窩囊了,說︰「你一回來我們就用唄。」
  
  兩人不約而同都靜了一下。就是這剎那的說不出什麼滋味的彼此沉默,竟令岑野的心臟莫名其妙地開始狂跳,說︰「墓地很遠吧?要不要我搭車過來接你?」
  
  「不用!」許尋笙連忙說,「我自己會回來。」
  
  岑野笑了,懶洋洋地說︰「行,那動作快點,慢的話老子就殺過來接人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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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短髮小野(上)

  許尋笙下了公交,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立在不遠處。她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公交站離工作室不遠,他卻跑來這裡等著。也不知等了多久,靠著站牌拿著手機在玩。旁邊有年輕女孩經過,多看了他幾眼。但他根本沒察覺。
  
  許尋笙走到他面前,站定。他抬起頭,笑了。
  
  許尋笙︰「你怎麼剪頭髮了?」
  
  岑野抬手摸了一下頭髮,說︰「想剪就剪唄,太長了難洗。」
  
  話雖這麼說,許尋笙卻想到他年三十那天的話︰他爸讓他剪頭髮。又或者,對於已經小有名氣、即將進入全國觀眾視野的小野來說,新髮型是否意味著別的一點什麼意義?
  
  不管是為了什麼,現在許尋笙和他並肩走回工作室,還是看不太習慣。
  
  頭髮短到了鬢角,眉眼時時都能露出來了,五官更加清晰分明。咋一看整個人的氣質好像都有些變化,居然有了幾分清冷俊秀的感覺。再搭配上高大削瘦的身材,許尋笙心想,這個模樣,是不是更接近大多數女孩心中的男神?
  
  可小野只要一開口,那又是原形畢露︰「這麼看老子幹什麼?是不是被我的新髮型帥到了?」
  
  許尋笙說︰「你一直很帥,我只是有點不習慣。」
  
  她講這話時神色如常,岑野卻驀然笑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只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說︰「懂事。」
  
  許尋笙︰「……手拿開。」
  
  他倆回到工作室,一進門輝子就說︰「小野跑去跟你顯擺新髮型了吧?這傢伙今天居然還在微博上發自拍撩妹子。」
  
  岑野頓時有點尷尬,說︰「你丫才撩妹,老子怎麼可能有這種放蕩的想法?完成節目組要求的宣傳任務而已。」
  
  輝子愣了一下,心想發個自拍撩妹而已,怎麼在岑野口裡就變成放蕩了?這小子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不過岑野說的倒是實話。無論之前申陽的主辦方或者是後來跟他們聯系的全國賽工作人員,都說過讓他們多發微博、多和粉絲互動,增加人氣,為比賽預熱。知道許尋笙不玩微博後,他們還要求她註冊了一個。只不過許尋笙很少發而已。
  
  趙潭說︰「我今天也發了,實在想不出發什麼,就發了一籠包子的照片。下面居然有妹子撩我說好想成為那籠包子被一口口吃掉,哈哈哈。」
  
  岑野便說︰「你在南都包子還沒吃夠?」
  
  趙潭露出痛苦表情,但許尋笙在一旁,他立馬又把表情一收。大家都笑,許尋笙也忍俊不禁︰「你們太過分了,吐槽這麼多天,以後你們想吃也不給。」
  
  岑野立刻說︰「我錯了。」
  
  趙潭轉過臉去笑,輝子還沒啥反應,許尋笙很受用,也抿嘴微笑。
  
  「腰子呢?」岑野又問。
  
  趙潭說︰「他說他有個論壇活動,晚點來排練,讓我們先吃午飯。」
  
  輝子怪叫︰「哎呦,腰子這架勢,小野,比你還大牌啊!」
  
  岑野說︰「呵呵,做夢吧?」
  
  岑野說的也算是事實。
  
  在奪得申陽區冠軍後,朝暮樂隊算得上是全國數的出的樂隊之一了。但跟真正的一線,還有很大差距。他們的人氣集中在兩部分,一部分是東北大本營,另一部分就是網絡上。在網上,岑野最火,張天遙第二。
  
  不過令許尋笙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人氣據說是第三。她可是連正臉都沒有露過,無論微博還是官方宣傳圖,都是張戴帽子低頭的女孩照片。此刻她順手翻了一下那個微博號,發現之前轉發的一條比賽微博,居然也有五六百條評論。她點開了評論,全是表白的,叫嚷著「小姐姐娶我」的,還有哭求她發正面照的。甚至還有個註冊為「小生全球後援會」的賬號,在號召大家多為她「打電話」?是要查出她的號碼給她打電話嗎?現在的網友都這麼瘋狂了?她覺得難以置信,這麼輕易就被這麼多人莫名其妙「愛」著,亦不知要如何跟他們互動,乾脆關掉了微博。
  
  此時他們正走在去吃午飯的路上,岑野在她邊上,瞄見了,說︰「紅了的感覺怎麼樣?想不想跟更紅的人交流一下?」
  
  許尋笙說︰「我才不要紅。」
  
  岑野淡淡地笑︰「由不得你。」許尋笙沒吭聲,岑野的話看似隨意,可其實是現實的。
  
  四人吃完飯回到工作室時,張天遙也來了,穿了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衣服,倒讓人眼前一亮。
  
  輝子把他的肩一摟說︰「大明星,去哪兒跟粉絲互動了?」
  
  張天遙輕描淡寫地答︰「粉絲給我註冊的一個貼吧。」
  
  「哎呦,拽你~媽拽。」趙潭笑著推他一下,岑野也在旁邊笑。張天遙也笑了,甩了甩頭髮,說︰「老子現在也很紅,好嗎!」
  
  幾個男孩勾肩搭背走在前頭,許尋笙跟在後面,一起去了地下室。其實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大家一起扛過一場場比賽,雖然偶爾會有磕踫,可只要大家聚到一起,彷彿就有某種暗流,把彼此推到一起,一起並肩站立。
  
  許尋笙也感到很輕鬆。因為看起來,張天遙已經完全不在意以前的事了。今天看到她,笑著打招呼。別人對她說玩笑話時,他也會湊趣兩句,看起來已很隨意正常。
  
  然而許尋笙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張天遙本來今天的貼吧活動,可以中午也可以晚上。他就是聽趙潭說,許尋笙回來了,大夥兒要一塊吃飯,下意識就讓貼吧吧主把時間定在了中午。然而再回復趙潭中午聚餐去不了時,張天遙竟然感到鬆了口氣,可心裡又不是滋味。
  
  他本以為自己能放下的。要命的就是大家在同一支樂隊裡,朝夕相處。之前在東北比賽也是,雖然所有人的精力,幾乎都集中在比賽上。但有多少次,當張天遙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那兩個人在一起,淺笑低語,並肩而立。
  
  他把這份憋屈的心思藏得很深,可後來眼看著岑野的人氣越來越高,把他這個樂隊老二還甩出一截,於是那份憤懣的心思,就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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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6: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64章 短髮小野(下)

  今天倒也不是說他對許尋笙的用情有多深,深到他都不願意和兄弟們一起吃飯,那倒也不是。他老早也明白,自己這樣的男人,其實配不上許尋笙。
  
  但如果許尋笙對所有和他一樣的男孩,都瞧不上,那他也服氣。可她卻和小野眉來眼去。眼看兩人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就要在一起。
  
  岑野,樂隊的召集者,毫無疑問的靈魂。沒有他就沒有朝暮,沒有他就沒有第一個冠軍。那怕張天遙自認為一把吉他能夠笑傲湘城,也明白大多數人最後記住的,只有主唱。
  
  更何況身為一個主唱,岑野各方面都無可挑剔︰歌喉、原創能力、相貌、性格。小野比他們任何人都個性沖天,敢愛敢恨,在湘城決賽場,只有他敢摔。那一摔雖然摔走了冠軍,卻也摔來了小野在圈裡圈外的好名聲和更高人氣。
  
  張天遙幾乎可以想像出,等小野真的走進全國觀眾視野,會有多紅多受人喜愛。將來,自己和他的差距會不會更大?那種感覺就像是你面對著一個永遠戰勝不了的對手,卻又無法去怨恨命運的不公。
  
  難道老天爺真的有偏愛,就是要把眾人想要的一切,聚集在一個人身上?女人、名利、相貌、幸運……都屬於他小野?
  
  其實已經有朋友在勸他了︰「你長得不輸小野,吉他也牛逼,唱歌其實也不錯。現在這個時代,有這些已經能紅了。要是能找人再包裝包裝,立馬成名。」
  
  又有人說︰「我朋友開了經紀公司,條件很優厚,最近就想簽幾個藝人。你是朝暮樂隊的二號人物,他們很看好。希望能和你談談比賽結束後,簽約的事。」
  
  但無論是朋友還是經紀方,給他的建議,都是先跟著朝暮樂隊,把全國決賽參加完,爭取奪得好名次。哪怕得不到好名次,只要這支樂隊能紅,那麼哪怕他今後單飛,路都會好走很多。
  
  張天遙也很清楚,接下來的全國賽,才是自己能夠仰仗的資本,甚至可能是這輩子最重要的資本。所以聚餐,他不想來。但是訓練,他一定全心全力參加。因為那關乎他的前途,他多年來的辛苦付出。這樣以後才能拿到本應屬於他的東西。
  
  只是他心裡漸漸也明白,說是兄弟情,其實到底經得住多少考驗呢?岑野已經跟他生了間隙,永遠不可能再向以前那麼交心,他也做不到。許尋笙和他始終保持距離。趙潭雖然人好,但他首先是岑野多年的鐵哥們,然後才是樂隊成員。輝子?輝子看起來沒立場,心裡最認可的,其實一直是小野。
  
  所以說,當我們在漫長的時光中,想要拋棄什麼,背離什麼時,往往先把自己,當成被疏遠被遠離的那一個。然後我們才可以毫無牽掛毫無愧疚地離開。
  
  ……
  
  離全國賽還有十來天,今天他們討論的,首先是下周即將參加的江城櫻花音樂節。
  
  「雖然是第一次參加,給咱們的邀請函是特邀嘉賓。」趙潭笑著說。
  
  大家都笑了。
  
  張天遙問︰「他們包住宿機票嗎?」
  
  趙潭搖搖頭︰「酬勞一共是2萬,全包,咱們得自己買票訂酒店。不過從湘城到江城的高鐵票也就一百多,場地附近也有快捷酒店,我查了,200一晚。除去各種開銷,咱們1萬5是穩拿的,每人能分三千。錢不多,不過參加音樂節最重要的是影響力,很多知名樂隊都去。」
  
  大家都點點頭。
  
  「你時間有問題嗎?」岑野看向許尋笙。
  
  許尋笙答︰「下學期我這邊的課還沒有開始報名,我會和家長們說一下,應該沒問題。」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把演唱歌曲定下來。這時張天遙說︰「回頭參加決賽了,現在有的歌肯定不夠,這段時間咱們還得排幾支曲子出來。最好風格不同。我覺得大家都可以嘗試。」
  
  大家都贊同。雖然樂隊的詞曲主力是岑野,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創作能力,很多詞曲以前也都是大家一起修改出來的。
  
  岑野看許尋笙還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兒,伸手把她的肩一勾,笑著說︰「之前咱們都忽略了一位高手,某人寫的曲譜其實都有厚厚一摞了,而且她不僅能彈,還能唱……」話沒說完,嘴就被捂住了。
  
  岑野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就這麼鬆鬆軟軟地往下塌了一小塊。許尋笙的手軟軟涼涼的,因為要捂他,身子也貼了過來,他的手原本就在她肩膀上,現在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撲進了他懷裡。
  
  岑野的第一個念頭是︰她從來沒有主動踫過他,這是第一回。他按耐住當著眾人的面,就直接把她按在自己懷裡的強烈衝動,可又怎麼能就這樣輕易放過?
  
  他張了張嘴,直接就在她掌心親了一口。但到底不敢伸舌頭,怕嚇到她。其實幾乎就是輕輕用嘴唇蹭了好幾下。蹭完後,竟自己感覺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熱流一下子沖到心口,還在往下沖。竟連呼吸都微微有些喘了。
  
  許尋笙只感覺到掌心一直很癢,根本沒有注意太多。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其他人身上,迎著大家好奇的目光,她忙說︰「別聽他胡說。我只是寫過一些曲子,還有些沒發表。回頭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大家也沒太在意,笑著說好。許尋笙這才把手放下來,瞪了岑野一眼。卻見這傢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也沒看她。
  
  過了一會兒,許尋笙才後知後覺感到手心有點熱有點濕。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把手按在了一個男人的嘴巴上……那個人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野。
  
  想到他那薄薄的唇形很好看的嘴,還有有時候講話時帶出的一點熱氣,許尋笙忽然有些不自在,揉了揉自己掌心,看了他一眼。恰好岑野也在這時看向了她。許尋笙還沒有適應他的新髮型,只覺得他看起來像另一個冷冷清清的男人,那雙眼卻更顯清亮深沉。
  
  兩人對視之後,又都分別飛快移開了視線。
  
  第二天,許尋笙挨個跟上學期的家長聯系,說明自己有別的工作要離開幾個月,新學期課程要推遲,並且願意之後的學費打一個很大力度的折扣,並且這兩個月讓學生們先練,有任何問題她只要有時間都可以網上免費輔導。家長們一直都很喜歡她,加之琴藝本來就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所以都沒什麼意見。
  
  倒是有一位家長,試探著問︰「許老師,你是不是……要去參加樂隊比賽了?」
  
  許尋笙吃了一驚,但也沒有否認,說︰「您……怎麼知道的?」
  
  那家長笑著說︰「我看過網上的一些視頻,看到朝暮樂隊的鍵盤手,就感覺很像你。難怪要離開幾個月,是要參加全國比賽嗎?太棒了!」
  
  許尋笙於是有些鬱悶地想,看來自己清淨的生活,只怕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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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明年今日(上)

  列車駛入江城市,路過一樹樹櫻花,當然此情此景那四位是無暇欣賞的,埋頭打牌。許尋笙獨坐窗邊,只覺不虛此行。
  
  列車進站,她站起想拿行李包,岑野已先站起來,把她的玫紅色背包和自己的黑包都拿下來。
  
  許尋笙︰「謝謝。」剛想接過,他卻已把兩個包都背著,說︰「走吧。」許尋笙倒知道包不是很沉,只是一個肩膀掛兩個包總覺得不便,追上去說︰「我自己來吧。」
  
  岑野笑笑,根本不搭理她,將她的胳膊一拉︰「走。」後面的趙潭輝子看到這情況,都只是偷笑。
  
  許尋笙哪能讓他在大庭廣眾拉著,把手抽回來,又說了句︰「要是累就給我。」
  
  岑野慢條斯理的說︰「我體力很好的,你要對我有信心。」
  
  許尋笙沒覺得這話有什麼,身後的輝子卻笑了出來,說︰「我靠,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寶寶要下車!」
  
  許尋笙還是沒聽懂,但總覺得不是好話,一定是岑野又不要臉了。然而前頭的傢伙一臉淡淡的笑,她就沒吭聲,免得又被他佔便宜。
  
  出了站,趙潭也做主土豪了一把,打車去了酒店。他們就住在場館附近,是家快捷酒店。房間都在同一樓層,許尋笙單獨一間房。略作休整後,大家就到樓下小吃店吃東西。
  
  來了江城,自然要點特產熱乾麵、蛋酒等等。店裡人多,岑野端著兩碗熱乾麵,發現了兩個空座,就叫許尋笙一起過去坐,趙潭他們繼續等位。
  
  結果拿起筷子一試,蛋酒還好,就是醪糟雞蛋。熱乾麵岑野吃得呼哧呼哧的,許尋笙覺得味道不錯,就是醬味太濃太膩,她就有些吃不下去。挑撿了兩筷子,她就慢吞吞放下,專心致志喝蛋酒。
  
  岑野一碗掃過,發現她的麵沒動,問︰「不喜歡?」
  
  許尋笙也感到為難︰「也不是……」
  
  岑野好歹也跟她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了,哪裡還不知道這傢伙胃口精貴。沒來由他心裡還湧起幾絲軟綿綿的疼愛的感覺,想她跟自己不一樣,哪裡吃過什麼苦。他又抬頭看了看周圍,說︰「要不我再去給你買碗粉,我看很多人在吃,挺清淡的樣子。」
  
  許尋笙說︰「我自己去。」他已起身去了。沒多久,果然端了碗清湯粉過來,往她面前一放,又把她那碗只吃了幾口的熱乾麵撥到自己面前。
  
  許尋笙吃了一驚︰「你別吃了,我已經吃過了。」
  
  岑野用筷子夾起一大口,抬頭似笑非笑︰「嫌我啊?」
  
  許尋笙心想這是什麼邏輯,她吃過的,要嫌也是他嫌她啊。眨眼間他已經一筷子入口,許尋笙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心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回兩人一塊吃完了,只是岑野終於有了點撐到的樣子,臉色略嚴肅,還一直摸肚子。許尋笙忍著笑,走出店外,趙潭他們已經等半天了,見這倆慢吞吞出來,迫於岑野的淫威,那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岑野忽然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老子還是第一次吃女人剩下的東西。」
  
  許尋笙一愣。岑野笑了,說︰「這是什麼眼神?不信?老子雖然窮,可從來不吃別人剩的。」
  
  「那你剛才幹嘛吃?」許尋笙脫口而出。
  
  岑野沒看她的眼睛,望著前方,忽然笑了,說︰「因為我……實在是太愛吃熱乾麵了。簡直欲罷不能身不由己。」
  
  今天就是音樂節開幕,有不少音樂人來表演。朝暮樂隊的表演還在明天。吃完飯,大家都想去音樂節看看。
  
  天氣不錯,他們走進場地,觀眾已經很多了。遠遠的看到好幾個舞臺上有人在表演,觀眾有多有少。時常也有搞音樂的,背著吉他音箱什麼地走過。他們便會跟人打個招呼,雖然並不認識,但因為是同類,似乎天生就帶著某種默契和熟絡。
  
  岑野也發現,每個舞臺前的觀眾人數,幾乎跟表演樂隊的名氣成正比。有名氣的樂隊舞臺前可以人山人海,也有的舞臺前只有稀稀拉拉幾個路人聽眾。他兀自笑笑,也不知道明天朝暮表演時,會有多少粉絲趕來。不會很打臉吧,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公開音樂節。
  
  「到前面去看看?」趙潭說。
  
  「走起!」幾個男孩都很興奮,音樂節參加過不少,可這一次他們是作為表演嘉賓來的,哪怕周圍暫時無一人認得他們,可內心暗爽的感覺是半點不打折的。許尋笙看著前面的人海,就不太想去,哪知岑野把她的手一拉,也往前擠去。
  
  他反應快,逮著人群中的空就往前鑽,也不管有沒有擠到別人。別人也根本不在意。倒是許尋笙,踫到一個人,忙點頭︰「對不起。」踫到第二個,繼續︰「對不起。」……別人回頭瞧見是個清秀美女,便有人出言調侃︰「妹妹,沒事,哥不怕擠。」
  
  岑野聽她一路老老實實道歉,笑得都快忍不住了,等終於找到個空位置,拉她站定,說︰「你要不要這麼乖啊?跟他們道什麼歉?」
  
  許尋笙也笑了。
  
  岑野又問︰「是不是第一次參加音樂節?」她點頭。
  
  岑野神色自若的抬起手,往她肩上一放,說︰「在這兒就是會很擠,待會兒大家說不定還會故意擠,隨隨便便就pogo,你跟緊我,別丟了。」
  
  周圍都是陌生人,此刻與他離得更近,確實給許尋笙安全感,於是下意識也任由他攬著肩。岑野見她不拒絕,依賴著自己,心裡就跟灌了蜜似的,也不敢再近一步,就這麼小心摟著,一起看前方表演。
  
  許尋笙也抬頭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人頭,頭頂陽光熾烈,舞臺上音樂轟鳴,大家都很興奮,很陶醉,很熱烈。她站在其中,有點不太適應。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人群就像烈日下的水,正在被煮沸的過程。人的一切感官好像都變得粗狂,不再細致可以分辨。
  
  只有身邊的他,清爽乾淨,面目如玉。他的手牢牢按在她肩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他也許是愛這一切的,卻哪兒也沒去,只是安靜地伴著她。
  
  明明周圍是她最討厭的喧囂,可不知怎的,心好像也慢慢平靜下來。開始習慣周遭的亂糟糟,開始感受到人群中某種自由而快樂的情緒,開始欣賞舞臺上樂隊用盡全力的表演。
  
  這感覺……似乎也不錯。
  
  人群的躁動,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開始的,等許尋笙回過神來,定楮看去,就看到前排的觀眾們,已經如同一群失控的直立青蛙,開始蹦蹦跳跳。而且還有節奏,伴隨著音樂,一大片大片開始蔓延。趙潭他們早看不到在哪裡了,反正哪裡人都在跳,在舞動,岑野低低「耶」了一聲,拉著她也開始跳。許尋笙實在受不了自己這樣瘋瘋癲癲的舞動,只是被他拉著不動。哪知他見狀,笑了一下,也不勉強,鬆開她的手,很隨意,也很搖擺地在她身邊滑了個舞步,然後自己跳了起來。
  
  本來許尋笙還有點尷尬,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岑野很少跳舞,因為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在臺上專心唱歌。可許尋笙其實挺喜歡看他跳的,他身材很好,高而勻稱,還很靈活。雖然從來沒學習過跳舞,動作都很簡單隨性,但就是有種很放肆很快活的感覺,你看著他跳,就會情不自禁被感染。而且他此刻壞極了,專門圍著她這根木頭樁子跳。連周圍的人看到,都被吸引,全都給他們讓開了。於是他和她被圍成了一個小圈。
  
  周圍實在太吵,好多人在看,許尋笙的臉陣陣發燙,可岑野不僅圍著她跳舞,眼楮還一直含笑盯著她。她原地侷促了一陣,後來周圍的人和聲音,她不知怎的,也不太在意了,只望著岑野,望著他英俊得好像月光一樣的臉,他搖擺得像徐徐春風一樣的美好身體,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也隨著音樂節奏輕輕搖擺身體。可是身體和心的感覺,已沖破了她的深深矜持。
  
  然而岑野的眼睛裡卻剎那閃過震動和驚喜,許尋笙看到他忽然仰頭笑了一下,然後他的動作更加放肆,更加快樂,甚至用背,用胸口,似有似無的靠近她,隨著她的節奏和動作一起舞動,那怕她的動作如此生疏笨拙。
  
  那時許尋笙想,自己永遠會記得這一天。春光那麼好,那個男孩因為她肯陪他跳舞,仰頭對著天空露出那麼開心的笑。他一直在她身邊跳舞,哪裡也沒有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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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明年今日(下)

  第二天下午,他們帶著樂器設備,到了音樂節場地。在入口旁等了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來接應。許是樂隊太多、太忙,工作人員態度禮貌卻匆匆,簡單說明幾句後,就帶他們直奔場地,因為還有試音準備工作要做。
  
  途經昨天最熱鬧的舞臺,那裡此刻空空如也,並沒有樂隊表演,所以也沒有觀眾聚集。岑野忽然問了句︰「今天晚上這裡有表演嗎?」
  
  工作人員笑了笑,說︰「這是最大最豪華的舞臺,當然有——深空分裂樂隊晚上會來壓軸。」
  
  幾個男孩都「喔」了一聲。深空分裂是全國最知名的樂隊之一,真正的大牌,多次登上各大音樂網站排行榜,粉絲也很多。
  
  「晚上我們能來看嗎?」輝子問。
  
  工作人員答︰「可能能來看個結尾,你們的表演也是在晚上,時間衝突了。」
  
  輝子︰「哦。」
  
  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鐘,才到了他們的舞臺。位於整個音樂節場地相對比較深的位置,比那個舞臺也小一些,但是一應設備俱全,裝飾得也不錯。一些現場工作人員,已經在那裡了,見他們來,負責演出的經理起身和他們打招呼。
  
  看到許尋笙時,那名經理倒是「咦」了一聲,說︰「你就是小生?長得這麼漂亮,這麼有氣質,那為什麼一直不露正臉,我還以為……」
  
  許尋笙笑笑沒說話,岑野往前一步,站到了經理和她中間,說︰「哥們兒,咱們說一下待會兒的安排?」
  
  經理便沒再管許尋笙,去和他討論了。
  
  等經理走了,岑野回過頭,看到許尋笙幾個已經在準備樂器了,他微微一笑,剛要走過去,冷不丁張天遙在旁邊,笑笑說︰「你把她拉進樂隊的,還要她陪著咱們打決賽。越來越多的人會注意到她,你又能護到什麼時候?」
  
  岑野看他一眼,似乎漫不經心地一笑,說︰「你可以看看,我能護她到什麼時候。」
  
  ——
  
  天色漸漸暗下來,整個音樂節的場地其實是個大公園,地勢起起伏伏,而他們的舞臺在一片小山坡上。許尋笙坐在舞臺旁,可以看到遠處起伏的山巒,也能看到前方一片片或是流動或是駐足的人群。
  
  遠處那個最明亮輝煌的舞臺,人漸漸在聚集,怕不是有幾百甚至上千人了,深空分裂樂隊還沒登場。
  
  朝暮這邊的舞臺卻明顯清冷很多。還有二十分鐘,表演就要開始了,舞臺前大概有五六十個觀眾。不過其中不少人,舉著「朝暮樂隊」或者「岑野」、「小野」的自製燈牌和橫幅。幾乎都是年輕女孩,她們笑著,期待著,在初春的夜裡,微微發抖,還有些許忐忑和羞澀。
  
  許尋笙心頭一暖,又偏頭看去,他們幾個都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抽著煙聊著天,在等候開場。許是暮色原因,莫名的,許尋笙覺得他們變得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岑野站了起來,走到舞臺後方,將簾子撩開看了幾眼,又放下了。然後他走回兄弟當中坐著,臉色淡淡的,一直沒有笑。
  
  時間一點點流逝,演出經理過來提醒他們準備候場了。趙潭幾個按耐不住,先後又幕布後看了看,岑野卻一直坐在原地沒動彈。結果輝子看完後,回來說︰「我靠!深空分裂的觀眾好多人啦,估計上千了!」
  
  這時岑野才開口︰「咱們多少人了?」
  
  輝子答︰「我估計也快一百了。」
  
  大家一時都沒吭聲。
  
  最後是趙潭先笑了出來,說︰「得了,都振作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我說,咱們要是兩個月前來,估計一個聽眾都沒有。」
  
  「不。」張天遙接話,「兩個月前,我們連音樂節都參加不了。」
  
  這話說得所有人都笑了。
  
  許尋笙剛才在心裡早思量過這事,便說︰「我剛才看過了,這裡位置偏,來的幾乎都是我們樂隊的忠實粉絲,可能還有一些是從外地趕來的,我看有人拖著行李箱。也許,別的觀眾都被深空分裂吸引了。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我們要為這些樂迷,奉獻一場不虛此行的表演。」
  
  趙潭一拍掌︰「就是這個理兒!許老師都發話了,你們一個個都給老子精神起來,燥翻全場!」
  
  「沒問題。」張天遙最先站起來,輝子用手勢向許尋笙行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岑野也站了起來,只是他沒有說話。盡管這樣,渾身上下彷彿也帶著平時那種冷酷決絕的氣場。
  
  許尋笙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兩圈,沒說話。
  
  開始登場了。順序照例是趙潭打頭,岑野壓軸。外面已經響起歡呼和掌聲,雖完全比不上遠處舞臺的山呼海嘯,卻也熱烈響亮。許尋笙走在岑野身邊,看他表情,就怕這小子又犯渾,不過想想他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還是扯扯他的袖子,說︰「其實今天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我們還是支新樂隊。」
  
  他「嗯」了一聲,卻說︰「可老子就是不爽。」
  
  許尋笙居然很想笑,忍住了,說︰「那你還想怎樣?」
  
  他倒是笑笑,抬手揉揉她的頭髮,說︰「放心吧,我絕不會影響表演。只會化倔強為力量,頂多有點狂躁。」
  
  天空已是純淨的墨藍色,星光稀疏,遠山模糊。燈光從頭頂打下,許尋笙坐在他們最後方,抬起頭,看到台下,確實人少,都沒有站滿舞臺前方的空地。可是他們聚集在一起,全都是很開心、很期待的表情。而原處,那個更大的舞臺,音樂聲還在傳來。
  
  岑野轉過頭,與每個人眼神示意,也包括她。許尋笙微微頷首,揚手落下,旋律響起,貝斯吉他鼓聲相合,台下的人開始歡呼,岑野一把扯下立桿上的麥克風,開始放肆歌唱。
  
  ……
  
  夜色漸深,音樂漸息,人群漸歇。
  
  許尋笙彈下最後一個音符,放下手,抬起頭。其他幾個人也已停下。他們的心情,已變得充實而平靜。他們也感覺得到,為數不多的觀眾,完全沉浸在他們的音樂中。於他們自己而言,今天又是一場熟悉的、圓滿的演出。
  
  在觀眾和工作人員的掌聲中,本來他們應該就這樣退場了,結束第一次音樂節之旅。大家都看著岑野,等著他向觀眾道別。
  
  卻沒想到他站在麥克風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說︰「喂,我想和你們——從各地趕來看朝暮樂隊第一次音樂節秀的樂迷朋友們,做個約定。」
  
  「哇——」
  
  「好!」
  
  「說吧!」
  
  「說吧小野!」
  
  所有人都大聲喊道,此時這方舞臺,分明已變成他們這群人圈地自萌的小天地。
  
  許尋笙一直從側後方看著岑野,看著他的側臉映著光,有著溫溫柔柔清清亮亮的笑。那笑也讓她感到安心,等著他將要說出的話語。趙潭他們,也都看向了主唱。
  
  岑野拿下麥克風,慢慢吸了口氣,就像是在下定什麼決心,然後他徹底抬起頭,望著他們,露出個無比放肆乃至邪氣的笑容,他說︰「我和你們約定——明年這個時候,朝暮會再來江城櫻花節,也請你們再來——」他伸手指了指腳下的舞臺,說︰「明年,這個音樂節,這裡,你們,還有外面的所有人、音樂節所有人,將只看朝暮樂隊!只看我!」
  
  臺上台下都是一靜,所有人一驚之後,全都笑了,鼓掌歡呼喝彩,幾乎所有樂迷開始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小野!小野!小野!」
  
  趙潭幾個聽明白了,也都狂笑起來,趙潭一撥貝斯,發出一連串漂亮激昂的音符,輝子猛敲鼓槌,張天遙也立刻炫了一手吉他作為呼應。而許尋笙看到,岑野已經丟掉麥克風轉身,朝她走來。
  
  她看著他一臉沉靜的表情,還有些茫然。他卻已從鍵盤上抓起她的一隻手,說︰「傻愣著幹什麼,下場了。」好在舞臺這一角光線暗,又有樂器擋著,應該是沒人注意。許尋笙跟著他起身,走向台後。
  
  身前身後都是人,到處都是夜色、燈光與流彩。許尋笙還處在他剛才那番話的餘音中,人有些恍惚。卻聽他忽然開口︰「剛才帥不帥?」
  
  許尋笙說︰「帥。」
  
  他又問︰「跟著這麼帥的人去爭奪全國總冠軍,好不好?」
  
  她說︰「好。」
  
  前面已經有工作人員迎上來,他們彷彿也都被岑野的話語感染,每個人神色也快樂的激動著,身後,其他兄弟也都跟了上來。
  
  來到人前,岑野已鬆開了她的手,站在那裡,和人寒暄。舞臺後光線不好,只有稀疏幾盞照明燈,他的臉模糊而好看,眉梢眼角隱隱帶著放肆的笑,高瘦挺拔中帶著幾分清冷,彷彿人站在哪裡,哪裡就是他從不言敗的主場。
  
  許尋笙就站在他身後,依然在他慣有的「保護範圍」內,她一直這麼望著他,卻不知不覺出了神。
  
  她想,現在他還只是個在比賽中初初嶄露頭角的樂隊主唱。現在他的音樂節現場,只有區區一百人跋山涉水趕來捧場。他這次表演分到的酬勞只有3千塊,他在快捷酒店也住的自在逍遙。
  
  可只有她最清楚,他潛藏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她已經無法想像無法估量,這樣一個他,走到千萬人面前唱歌時,又會發生什麼?
  
  現在他還年少輕狂,現在他還清清醒醒混混沌沌。等他於轉身之間褪去稜角,沉煉光芒,成為一個成熟男子和王者巨星的那一天,這世上還有誰能拒絕他的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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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7: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67章 初至北京(上)

  朝暮樂隊的幾個人拎著箱子走下商務車,這是雙馬視頻在北京郊區的一處基地。遠遠望去,周圍是青山綠田,綠樹成林。人家圈了一大片空地,中間有幢辦公樓,還有幾棟住宿樓,還有一些配套建築。中間的廣場上已停了幾輛大巴車和商務車。還有一些樂手打扮的人拖著樂器在下車。
  
  未來的一段時間,朝暮樂隊也要跟他們一樣,封閉住宿在這裡,參加「超級樂隊」杯賽的節目錄制。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他們往簽到處走去。許尋笙的箱子一路都被岑野拖著,他人高手長,一手一個箱子也輕鬆。在機場時,還心血來潮提議讓許尋笙坐在他的箱子上,他來推。岑野姿勢都擺好了,再次被許尋笙無情拒絕。
  
  簽到處就在住宿樓一樓。負責簽到的頭頭,是個三十來歲的幹練女人。穿件舊衛衣、牛仔褲,短髮,臉龐清瘦,講話也是俐落有力的。她叫鄭秋霖,胸前掛著個牌子,上面寫著「導演」。
  
  鄭秋霖起初臉色嚴肅,看到岑野時,眼神稍稍有些變化。再聽到他們報出名號「朝暮樂隊」,鄭秋霖笑了,說︰「你們就是朝暮樂隊。過來路上還好吧?」
  
  張天遙先答︰「挺好的,老師。」其他人也附和。
  
  鄭秋霖點點頭,在旁邊看著工作人員替他們辦好簽到、又發了參賽證和房卡,便說︰「岑野和趙潭?」他倆點頭,鄭秋霖說︰「跟我來一下。」
  
  許尋笙幾個不知道是什麼事,就在原地等。他倆跟著鄭秋霖,進了旁邊的一間辦公室,關上門。
  
  鄭秋霖自己坐下,見他倆還杵著,很淺地笑了︰「坐吧。我是這次比賽的執行導演鄭秋霖,長話短說︰我知道你們一個是主唱,一個是隊長,所以特意來叮囑你們幾句。朝暮樂隊很有實力,導演組很看好。希望你們在比賽期間,好好發揮,把握住機會。我們也希望這次比賽,能夠真的有實力新樂隊出來。這樣我們的節目也更有影響力和口碑。靠你們了!」
  
  這話說得太給面子,岑野和趙潭都點頭說沒問題,並感謝。
  
  ——
  
  「錄制協議看完了嗎?有沒有問題?」一名工作人員問。
  
  許尋笙拿著她給的一疊紙,已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張天遙也看得仔細,輝子則無所謂,反正都是要簽的。
  
  許尋笙注意到,雖然一些條款用詞苛刻嚴厲了一些,但也基本合理。譬如︰如果在比賽錄制期間和結束後三個月內,成員如果闖禍,或者傳出醜聞……任何道德上的問題,主辦方都可以立刻解除協議,並且有權追究法律賠償;如果闖進前十,樂隊半年內的商務合作必須由網站獨家代理,收入五五分成,此後,同等條件下必須優先與網站簽約合作;又譬如比賽全程,只要不涉及個人隱私,主辦方都可以隨意拍攝視頻並剪輯使用素材。這條規定讓許尋笙稍稍不適,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過了一會兒,岑野和趙潭出來了。看到他倆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張天遙問︰「什麼事?」周圍還有別的樂隊,岑野笑笑不吭聲,走到許尋笙身邊,接過她手裡的協議看了看。趙潭笑著答︰「好事。」壓低聲音︰「導演說對我們寄予厚望。」
  
  張天遙和輝子也笑了。
  
  岑野看了兩眼協議就放下,問許尋笙︰「你看完了?」
  
  許尋笙點頭。
  
  「那行。」他提起筆就簽下自己的名字。
  
  許尋笙小聲說︰「你自己不看看嗎?小心今後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說︰「你賣啊,你捨得賣,我自己裝袋。」
  
  許尋笙︰「……」
  
  來到宿舍樓,許尋笙進到房間,裡面已經住了個女孩了,正坐在床上,看著手機上什麼視頻,哈哈大笑。看到許尋笙,她抬了抬頭︰「呦!」
  
  許尋笙點點頭︰「你好。」把自己的東西拉到另一張床旁邊。
  
  女孩看起來二十出頭,個子不高,但是四肢修長。穿了件露臍的毛衣和短褲,一頭中長的紅髮,長相亦靚麗,對許尋笙說︰「哇,你看起來好秀氣——唱民謠的吧?」
  
  許尋笙心想,唉,搖滾。嘴上答︰「我是鍵盤手。」女孩︰「哦。暴楓樂隊,貝斯手,阮小夢。」
  
  許尋笙︰「朝暮樂隊,許尋笙。」
  
  簡單打過招呼後,阮小夢繼續沉迷於手機遊戲。許尋笙稍作安頓,把自己帶來的枕套、床單鋪上,就有人來敲門了。
  
  阮小夢去開了門,許尋笙聽到她問︰「帥哥,有什麼事?」
  
  然後就聽到岑野平淡的嗓音︰「我找住這屋的另一個人。」
  
  許尋笙走過去,就看到阮小夢抄手倚在門邊,一條白嫩勻稱的腿抬起踩在牆上,攔住岑野,似笑非笑地說︰「哥哥,找人就找人,要這麼酷嗎?」
  
  岑野雙手插褲兜,視線跳過那條腿,抬頭看見了許尋笙,懶懶地笑了︰「哥也是你隨便叫的?」
  
  見許尋笙過來,阮小夢自然放下腿,許尋笙看到她微微泛著緋紅的側臉。不得不承認,岑野的皮相氣質,一瞧之下,確實會讓每個年輕女孩都刮目相看。
  
  阮小夢說︰「你男朋友啊?」
  
  許尋笙︰「不是。」
  
  岑野跟沒聽到似的,等人走到自己身邊,說︰「去吃飯。」
  
  許尋笙跟著他往電梯走,卻聽到背後阮小夢又喊道︰「喂,你誰啊?」
  
  岑野頭也不回︰「朝暮樂隊,岑野。」
  
  進了電梯,許尋笙便看到這傢伙原形畢露,他在陌生人面前的酷樣消失了,雙手食指開始在口袋外亂點,很閒不住的樣子,問她︰「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岑野便笑笑,又說︰「不知道吃的怎麼樣。老子是什麼都能吃,萬一伙食差,你別挑食,怎麼也給老子吃飽,啊?」
  
  許尋笙︰「好。」心想,他現在好喜歡管東管西啊。又想,他越來越喜歡笑了。
  
  餐廳就在樓下,今天安排的是自助餐。許尋笙跟著岑野進去,才發現人已經很多了。她都不認識,就跟著他走。反倒是早已坐下的輝子、趙潭他們,在和一些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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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7: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68章 初至北京(下)

  滿屋都是樂隊,那感覺也挺特別的。一看就是一類人,氣氛熱鬧、隨意又放肆。許尋笙剛坐下,就注意到有另一隊熟悉的人進門了。他們顯然是老資格老面孔,因為不少人立刻和他們打招呼。
  
  「黑格悖論?」輝子吃驚地說,「他們怎麼也來了,不是淘汰了,後來也沒接受名額嗎?」
  
  趙潭說︰「我聽說,後來是總決賽官方出面邀請的,他們就來了。」
  
  輝子︰「臥槽,面子夠屌的。」
  
  「挺好啊。」岑野說,「他們也來了,更有意思。」說完就站起來,和黑格悖論主唱大熊打招呼。大熊身後依然跟著那群沉默的理科老爺們兒,看到他們,大熊依然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會皺皺眉的樣子,和岑野擊了一下掌再握拳,目光掃過眾人,在許尋笙身上一停,微笑點了點頭。
  
  許尋笙也頷首。
  
  他們去別桌坐下了,大家都已開吃,氣氛很熱鬧。許尋笙也去拿吃的,一路踫到不少陌生男人,都多看了她兩眼,有的立刻讓開請她先取食物,有的開口打聽她哪個樂隊的。她一一禮貌作答,雖然稍感意外,但也沒有在意。
  
  許尋笙正站在湯罐前,給自己盛碗湯,聽到旁邊有道低沉溫和的聲音︰「你現在是彈古琴,還是彈鍵盤?」
  
  許尋笙轉過頭去。
  
  大熊穿著深色連帽衫和黑色長褲,個子高,身材結實,看著比這大半個屋子的毛頭小子和非主流青年都要沉穩冷峻。他的臉並不十分漂亮,但稜角乾淨分明,膚色略深,是那種很有男子氣的長相。許尋笙對他一直印象不錯。上次兩隊交鋒後,他們樂隊作出的表態,令她甚至還對他有了幾分欣賞。
  
  於是她微微一笑︰「鍵盤。」
  
  大熊其實上次比賽就注意到這個女孩了,當時匆匆一瞥,比賽又緊張,只覺得長得不錯,氣質出挑,技術更是驚人。也沒多留意。這次來,心態更閒適,如今遇到了,自然要多看兩眼。
  
  見她並沒有表現出反感自己的搭訕,大熊自然而然也拿起個碗,跟在她身後,一邊舀湯,一邊說︰「上次你的古琴跟樂隊簡直絕配,我死得不冤。」
  
  許尋笙抿嘴笑了。這男人心懷坦蕩,講話也不會無趣,她對他印象更好了幾分,說︰「你別謙虛,上次我們也是險勝。」
  
  大熊更覺得這個妹子性格不錯,笑笑,嗓音略低,說︰「也不知道這次比賽會不會遇上,說實在的,我不太想和你們隊對死磕。」
  
  許尋笙莞爾︰「我其實也不想,應該沒那麼巧吧。」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沿著餐桌取食物,大熊便亦步亦趨跟著她。許尋笙打開一個餐架,結果蓋子又自己合上了。大熊已伸手過來,替她扶著。許尋笙說︰「謝謝。」夾了之後又問︰「你要嗎?」
  
  餐架裡是水煮西蘭花,大熊本來不想吃的,話到嘴邊,眼睛卻看到了她拿著餐夾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細長白皙,即使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也顯得很秀氣。
  
  他說︰「來點。」
  
  許尋笙給他夾完,他也放下蓋子,周圍人多,又有點吵,大熊這麼跟著她,發覺她周身氣質始終寧靜的像是一個人在行走。連帶著他的心情也安靜了幾分。
  
  他問︰「你為什麼會去一支搖滾樂隊?」她這麼一個人,跟朝暮跟朝暮那幫懟天懟地的小子,實在是不太搭。
  
  許尋笙答︰「朝暮是什麼風格的樂隊並不重要。」
  
  大熊一愣,笑了。
  
  許尋笙看著滿盤的東西,心裡卻想︰吃這麼多,小野應該不會再念叨了,最近這小子有點婆婆媽媽。想到這裡,忍不住一笑。
  
  大熊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她穿得很素淨,卻難掩身材苗條玲瓏。烏黑的長髮帶著點微捲,散在肩頭,白玉似的一張臉隱隱帶著瑩瑩光澤,那唇卻是嫣紅飽滿。當她笑了,便顯出十分清艷又純淨的顏色。
  
  大熊看了一會兒,移開目光。
  
  岑野有點餓了,埋頭大吃了一番,又和旁邊幾支樂隊的人聊了一會兒,不經意間抬頭望去,卻恰好看到那頭熊杵在許尋笙身邊,兩人在說著什麼。
  
  岑野手拿一隻雞腿,慢慢啃著,一直盯著看。心想他們倆又是什麼時候有交情的?大熊跟老子的許尋笙,有什麼可聊的?
  
  足足三分鐘後,才看到許尋笙折返回來,大熊還很不要臉的跟著,和她說了兩句什麼,直至她都快走回這張桌子了,大熊才折去自己那一桌。岑野眼看著許尋笙在自己身旁坐下,她倒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樣子。
  
  許尋笙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聽著張天遙趙潭他們在聊天。吃了一會兒,察覺身邊的人一直沒吭聲,也沒參與兄弟們的瞎聊,微感意外,抬頭看去,岑野已經沒吃了,又是一副懶懶冷冷的樣子,點了支煙在抽。
  
  許尋笙︰「在想什麼?」
  
  他笑笑,吐出口淡淡的煙氣,手往她椅背上一扶,說︰「在想老子歌唱的好,又年輕,人又帥皮膚白,還純情清白,一般人沒法兒比。」
  
  許尋笙︰「……」
  
  小野又犯病了,不要理他。
  
  過了一會兒,卻聽到有人在身後說︰「我來和美女敬個酒。」朝暮樂隊的人都抬起頭,許尋笙看到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站在身後,黑衣黑褲板鞋,長得不錯,端著杯酒笑嘻嘻的樣子。
  
  來人大概和輝子他們熟,打了個招呼,又對許尋笙說︰「你們樂隊什麼時候多了這個美女,我看過你們的比賽視頻,古琴、鍵盤……你太牛逼了!」然後就和許尋笙一踫杯,乾掉了。許尋笙禮貌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一笑。
  
  那男人看她冷冷淡淡的樣子,更加心癢癢,又和趙潭、岑野、張天遙一一喝了酒。許尋笙不想被那人一直偷偷打量,起身去拿水果了。那人立馬就在她的空位坐下,把輝子的肩膀一勾,說︰「哥們兒們,給句明白話,她有沒有男朋友?」
  
  滿桌人都不說話,岑野吸了口煙,把煙灰往桌上一嗑,臉色更臭了。但也不想跟這種哪裡跑來的蒼蠅,說半點許尋笙的事。輝子笑笑不說話,那人不死心地又問︰「腰子,你說呢?」得,跟張天遙也認識。
  
  張天遙也是心血來潮,瞟一眼岑野,心裡好爽,答︰「據我所知——沒有。」
  
  「得,給個準信就好。老子也算是先來你們這裡拜過碼頭了啊。」那人心滿意足地走了。輝子和趙潭都快憋不住笑了,就聽到岑野不冷不熱地說︰「腰子,你以為她還能保持單身多久?」
  
  張天遙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依然無所謂地笑。輝子卻湊到岑野耳邊說︰「小野,別裝逼了,你完了。」
  
  岑野斜瞥著這小子。
  
  輝子得意地笑著說︰「沒聽過一個說法嗎?」他斟酌了一下詞語︰「男人,骨子裡就喜歡端莊又騷氣的女人,更何況搞音樂的。許尋笙一手琴彈得那麼燥,人卻玉潔冰清得要死。剛才我看到,好多主唱啊吉他手啊,都在看她。你完了,哈哈,好多人要和你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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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38: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69章 不問方向(上)

  第二天一早,朝暮樂隊在一間指定辦公室集合。來基地的第一項任務,不是別的,而是拍攝樂隊介紹的短視頻,供節目使用。
  
  執行導演鄭秋霖也到了,此外還有一名女責編和一名攝影師。不過鄭秋霖就是來對這支重點隊伍看一眼的,交代兩句之後,她就去別的組了。
  
  幾個男孩以前除了偶爾打早工,沒有起這麼早的。許尋笙環顧一周,發覺他們每個看起來都呆呆的,好像還在夢遊。岑野最明顯,一小撮頭髮還豎著,亂糟糟的,白生生一張臉,很難得看著有點傻。許尋笙多看了好幾眼,心想他帥,這樣居然也好看。
  
  女責編倒沒說什麼,相反態度很溫柔親切,把一些卡片分發給他們,說︰「我給你們做了些台詞,你們可以照著背下來。如果有覺得不合適自己的,也可以修改。只有一個目標︰盡量展現你們每個人的特點,與眾不同之處,還有你們這支樂隊的特點,力求讓觀眾眼前一亮,關注到你們的表演。」
  
  眾人點頭說好。
  
  許尋笙拿起自己的那張一看,半陣不說話。剛想拿起筆修改,已經被身旁人搶了去,許尋笙︰「還給我!」岑野把她亂抓的手給攔住,已低低念了出來︰
  
  「特立獨行的我,與眾不同的女孩。
  
  一手鍵盤,比男人更狂野,比女人更柔情。
  
  你,想要一睹我的風采嗎?
  
  我是朝暮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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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0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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