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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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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絕情天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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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4:39:59 |顯示全部樓層
三十

  丁鳳無限委屈道:“人是我發現的,老婆子憑什麼把他強行帶走!”

  宗濤又嘆口氣,沮然道:“唉!技不如人,有什麼辦法。我們還是去看看上官嵩的傷勢……”

  丁鳳斷然道:“不!我要去追尋他們。”

  宗濤道:“追不到的。丁姑娘,老叫化心裡有個難解之謎,需要問問上官嵩,或能找出答案……”

  丁鳳詫異道:“宗老前輩有何不解之謎?”

  宗濤正色道:“方才聽老毒物一番話,倒真使老叫化有些懷疑,不知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徐老弟了。”

  丁鳳憤聲道:“老毒物的話能聽信嗎?”

  宗濤道:“所以我要問問上官嵩,或許能有所幫助,使我解開這個謎。”

  丁鳳猶豫一下,心知無法追及恨天一嫗,倒不如隨宗老前輩去見上官嵩,先證實那小叫化究竟是不是徐元平再說。

  他們方才入山,是由恨天一嫗開路,以她驚人的武功身手,一路將重重暗樁明卡擺平,使後面的三人通行無阻,直奔水榭。

  其實憑她恨天一嫗,只需通報一聲,還怕上官嵩父女不趕出來恭迎?但老婆幹不喜歡這一套,也等不及通報,乾脆自行硬闖。

  這時宗濤與丁鳳,仍然一路通行無阻,直奔水榭。進入花廳,只見廳內一片凌亂,上官嵩餘怒末消,正在大罵手下出氣。

  他似已得知恨天一嫗留話交待,一見宗濤偕丁鳳入廳,即時起身相迎,道:“老叫化,有勞你為我留下了。”

  宗濤笑道:“老叫化就算不留下,憑老毒物的一掌,也要不了你命的!”

  上官嵩哈哈一笑,招呼老少二人入座,何彪立即忙著奉茶待客。

  宗濤一坐定,就問道:“上官兄,老毒物今日所為何來?”

  上官嵩猶有餘怒道:“哼!倩兒一句戲言,他竟當真,今日居然前來強行下聘!”

  宗濤道:“原來如此,想必是上官兄斷然拒絕,使老毒物惱羞成怒,以致動起手來了吧。”

  上官嵩怒哼一聲,遂道:“宗兄來臨邑,莫非也是風聞兄弟在此落腳……”

  宗濤接口道:“老叫化確實有所風聞,上官兄已厭倦江湖,決心在此安享晚年。至於老叫化來此,卻非出於己願,而是被令嬡那位師父,逼我替她帶路啊!”

  上官嵩恍然道:“噢,原來如此。”

  宗濤趁機問道:“上官兄,令嬡得此奇緣,可謂造化不淺,但不知是如何拜在恨天一嫗門下的?”

  上官嵩也不隱瞞,坦然說出上官婉倩拜師經過。原來十午前,上官婉倩年僅七八歲,終日在外到處亂跑。

  某日闖入斷腸居,為恨天一嫗發現,因見此女眉目清秀脫俗,且機伶活潑,頓生愛憐之心。

  非但未加深責,反而主動欲收為弟子,傳授武功。

  自此以後,上官婉倩瞞著父親,每日按時前往斷腸居,由恨天一嫗親授武功。直到數年後,上官嵩始無意間發現,女兒深夜在後院內練雙劍,暗中觀察,劍術出招詭異深奧,竟是前所未見。

  女兒小小年紀,劍術已達如此境界,且非偷學家傳本門武功,不禁使上官嵩大感驚詫,追問之下,始知女兒獲此奇緣。

  上官嵩喜出望外,次日即備厚禮,攜女親往斷腸居,欲正式拜師。

  不料卻遭拒見,賞以閉門羹,故而迄今上官嵩未見過恨天一嫗,上官婉倩亦未見其廬山真面目。

  恨天一嫗武功高深莫測,且精通武林各大門派武學,但不願傾囊相授。除雙劍之外,僅授上官婉倩數種防身武功,上官嵩只此一女,為補其武功之不足,乃親授家傳本門武藝,始得今日成就。

  宗濤聽畢,沉思片刻,忽道:“如此說來,對恨天一嫗的來龍去脈,上官兄是一無所知羅?”

  上官嵩道:“確然如此。”

  宗濤暗覺失望,又道:“上官兄可知,她帶令嬡將去何處?”

  上官嵩強自一笑,道:“她們師徒二人,進書房去密談片刻,即出來說要去辦件事。兄弟既不便阻止,也不便過問……”

  宗濤大失所望,轉向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的丁鳳沮然道:“看來老叫化的謎,是不易解開了。”

  丁鳳報以苦笑,仍然保持沉默。

  上官嵩不禁好奇道:“宗兄有何難解之謎?”

  宗濤似有顧忌,故意把話岔開道:“無關緊要之事,不提也罷。

  上官兄,讓老叫化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上官嵩不便追問,自行解開長袍,脫下內衫,只見肩頭處一片暗紅,隱約可見五指掌印!

  宗濤驚道:“老毒物的‘火毒掌’,果然歹毒!”

  上官嵩恨聲道:“若非恨天一嫗阻止,兄弟縱然拼著同歸於盡,也絕不會任由老毒物父子輕易離此!”

  宗濤笑道:“你我能逃過古墓一劫,已如再世為人,想不到上官兄的脾氣,還是依然故我啊!”

  上官嵩輕喟道:“兄弟來此之前,已決定收山,不再涉足江湖,偏是那老毒物找上門來……”

  宗濤又是一笑,勸阻道:“上官兄劇毒在身,不宜動氣。此刻反正無事,不如讓老叫化助你運功療傷吧!”

  上官嵩道:“療傷不急,宗兄遠道而來,兄弟理當稍盡地主之誼,陪宗兄痛快飲上幾杯……”

  宗濤瞥丁鳳一眼,見她一臉焦灼不安,即道:“上官兄不急,有人可急呢!上官兄的盛情,老叫化心領了,還是先療傷吧,老叫化和丁姑娘還有要事在身,急著要去辦啊。”

  他這番話,分明是在安撫丁鳳,讓她安心等這裡療完傷,再同去追尋恨天一嫗行蹤,查明徐元平下落。

  上官嵩卻不知情,笑道:“再重要的事,也不急於一時。”當即吩咐何彪準備酒菜,偕同宗濤入內運功療傷,將丁鳳一人留在花廳。

  進得寢房,宗濤突向上官嵩輕聲問道:“上官兄可知,如今易天行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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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4:40:15 |顯示全部樓層
三十一

  上官嵩一怔,搖頭道:“邙山古墓一別,兄弟即返甘南,解散上官堡,僅留少數親信攜女來此。不知宗兄何以突然問起此人?”

  宗濤神色凝重道:“但願老叫化是杞人憂天,胡言亂語,萬一不幸被我言中,只怕為時不遠,武林之中將掀起一場浩劫了!”

  上官嵩驚詫道:“宗兄此話絕非空穴來風,是不是易天行老賊又在暗中佈署,準備捲土重來,興風作浪?”

  宗濤正色道:“目前尚無動靜,一旦有個消息傳開,他就勢必有所行動了。”

  上官嵩“哦”了一聲,追問道:“宗兄指的是何消息?”

  宗壽道:“徐元平已死而復生!”

  上官嵩全身一震,臉色大變。

  乍聞之下,他幾乎不敢相信,兩眼直視宗濤,似乎要從對方臉上看出,是否故意危言聳聽。

  半晌之後,他才心神一定,鄭重其事道:“宗兄這消息,從何而來?”

  宗濤道:“若非恨天一嫗強行帶走徐老弟,上官兄早已親眼見到他了。”

  上官嵩詫然道:“哦?莫非徐元平與你們同來……”

  宗濤把頭一點,道:“正是如此。”

  上官嵩乃是老謀深算之人,且一向自認料事如神,但此刻卻一頭霧水。恨天一嫗的突如其來,已是非比尋常,又匆匆帶走上官婉倩,意味出必有重大急事,只是他當時不便過問而已。

  此刻突聞徐元平死而復生,且被恨天一嫗強行帶走,莫非此事與他女兒有關?

  別人的死活,上官嵩從來漠不關心,自己唯一的愛女則不同,任何人傷她一根汗毛,他就不惜找人拚命。

  想到上官婉倩被恨天一嫗帶走,此去吉凶未卜,上官嵩一陣心急,忘了尚在以真元之氣,逼住肩頭傷毒。

  真元一散,突覺頭昏目眩,搖搖欲墜起來。

  宗濤見狀大驚,急忙扶上官嵩坐下,自己端椅子坐在他背後,道:“上官兄可自行運功,老叫化助你療傷。”當即雙手緊貼上官嵩背心,猛提一口真氣,運聚雙掌,源源不絕傳出。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時間,上官嵩蒼白的臉色,才開始恢復紅潤,呼吸逐漸正常。只覺兩股熱掩由背心傳入,遍及全身,湧向肩頭。

  宗濤雙目緊閉,凝神屏息,如此維持約一個時辰,兩人均是汗如雨下,頭上蒸氣直冒……

  何彪突闖入,一見二人正值運功緊要關頭,心知此刻萬萬不可受到干擾,只好退出房外,守在房門口。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始聽得房內傳出二人大喘一聲,似已運功完畢。何彪轉身入房看時,只見上官嵩與宗濤已是精疲力竭,各自閉目盤坐,運氣調息。

  上官嵩突然雙目一睜,虛弱的問道:“何彪,有事嗎?”

  何彪趨前道:“回主人,小的忙著招呼廚下準備酒菜,一時疏忽,回到花廳時,才發現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已然不辭而別。”

  宗濤一聽,雙目突睜,急問道:“走了多久?”

  何彪恭然答道:“約莫半個時辰……”

  宗濤霍地起身,情急道:“上官兄,老叫化就此告辭!”言畢不待上官嵩留客,人已奪門而出。

  要知老叫化不是擔心別的,而是恨天一嫗臨去交待,今夜子時要為丁鳳解穴,不辭而別,萬一耽誤解穴時辰,必死無疑!

  但丁鳳已走了半個時辰,且不知走的哪條路,宗濤哪還追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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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4:40:31 |顯示全部樓層
三十二

  ◎第六回 白石公義救丁鳳

  夜已深,方交子時。

  丁鳳登至一處山峰,居高臨下,極目四眺,哪見恨天一嫗等三人的影蹤?

  她一心追尋徐元平蹤跡,早將子時解穴之事,忘的一乾二淨。

  路上追尋而來,毫無發現,內心的憂急可想而知。

  要知“幽門穴”乃人身兩大要穴,左屬肝,右屬肺,位居心下,巨闕穴兩旁。

  恨天一嫗乃是以“五法”“八象”獨門手法,將丁鳳左穴制住。

  而此手法與一般點穴手法有別,受制者渾然無覺,到一定時辰才發作,有如慢性毒藥。

  此穴亦為死穴,屆時若無法解救,必死無疑!

  丁鳳一陣奔馳,再加憂急攻心,方交子時即提前發作。

  突覺肝臟一陣劇痛,如遭火灼,使她大吃一驚,猛然記起恨天一嫗臨去交待,要宗濤子時為她解穴。

  這一驚非同小可,丁鳳急忙席地盤坐,運氣調息,欲以本身功力減低痛苦。

  但是力不從心,又一陣劇痛,使她再也支持不住,痛得倒在地上滿地滾動,終於昏死過去。

  數十里外的另一座山頭,這時恨天一嫗正立在懸岩邊緣,背向山壁,既像是眺望山下夜景,又似在默默苦思。

  在她身後兩丈外,上官婉倩與小叫化席地而坐,一個默默注視恨天一嫗背影,一個喘息不已,上官婉倩突然把身子一挪,靠近小叫化,輕聲道:“徐元平,你是真的活過來了?”

  小叫化愣頭愣腦道;“你看我像死人嗎?”

  上官婉倩掩口一笑,又道:“那你怎麼連謝都不謝我一聲?”

  小叫化茫然道:“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謝你?”

  上官婉倩嬌叱道:“你……”

  突見恨天一嫗轉回來,急忙把話止住。

  恨天一摳仍然站在原地,沉聲道:“我已經決定了,把你們帶回甘南斷腸6居!”

  上官婉倩詫然道:“師父,你不是要去找‘那個人’嗎?”

  恨天一嫗道:“我去找她很難,她來找我卻很容易!”

  上官婉倩似不願回斷腸居,情急道:“師父怎麼知道,那人一定全找到斷腸居來?”

  恨天一嫗向小叫化一指,道:“有他在,那人一定會找來的!”

  她的話聲甫落,突聞一陣刺耳的狂笑,不知來自何方。

  笑聲中,一條人影疾落懸岩,距恨天—嫗不及五尺!

  上官婉倩但看來人身法,似已不在她師父之下,且敢與恨天一嫗面對面,站得如此之近,天下能有幾人?

  就憑這份膽識,已足足令人暗驚。

  再定神一看,發現來人是個宮裝婦人,這身打扮可謂華貴之極。而她的臉上,也是罩著一面黑紗。

  宮裝女人笑聲-斂,道:“知我者……你也。你猜的一點不錯,為了徐元平,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恨天一嫗冷聲道:“你不單是為他吧?”

  宮裝婦人道:“這回你只猜對一半。”

  恨天一嫗“哦”了一聲,問道:“另外一半呢?”

  宮裝婦人直截了當道:“為我女兒!”

  恨天一嫗狂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以你的自私,絕不會為個莫不相干之人,不惜利用倩兒……”

  宮裝婦人接口道:“你我之間的事,必須當著外人的面,互揭瘡疤麼?”

  恨天一嫗憤聲道:“我有什麼瘡疤怕你揭的?倒是你……嘿嘿,我倒沒有注意,你那青春長駐的美臉,為何也像我一樣,用面紗遮起來了?下會像我這張臉一樣,見不得人吧?”

  宮裝婦人遲疑一下,忽道“你要見一見嗎?”

  恨天一嫗未置可否。

  宮裝婦人突然揭開面紗,竟是個白髮蒼蒼的醜婦。

  上官婉倩立即認出,她就是在古墓中出現,蕭姹姹之母!當時她是個雍容華貴的美婦,相隔僅數月,怎會變得如此蒼老?

  恨天一嫗意外地一怔,驚詫道:“你……你不是有那可長駐容色的寒玉……”

  宮裝婦人道:“數月之前,我已將寒玉釵摘下,交給決心留在古墓的姹兒了。”

  恨天一嫗深深一喟道:“原來如此。唉!為了姹兒,你竟不惜……看來你的心地並不太壞,也許當年是我錯怪了你。”

  宮裝婦人感慨道:“事過境遷,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徒增感傷!”

  恨天一嫗道:“說的也是。咱們就言歸正傳吧,今夜你己找到我了,不必遠赴甘南斷腸居……”

  宮裝婦人放下面紗,道:“你不也要找我嗎?”

  恨天一嫗沉聲道:“不錯,我要討回失物!”

  宮裝婦人向兩丈外的小叫化一瞥,道:“討回失物已不可能……”

  恨天一嫗怒問道:“你可是以那萬年雪蓮子,使這小子死而復生?”

  宮裝婦人道:“我來找你,也正是為了此事……”

  未容她說完,恨天一嫗已怒從心起,恨聲道:“好!你既欲其生,我可使其死!”言畢身形疾驚,向小叫化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宮裝婦人也掠身而至,以身掩護小叫化,道:“要他死,先得讓我死,否則就辦不到!”

  恨天一嫗激動道:“你不要逼我出手……”

  宮裝婦人道:“也許數十年前,你就該出手的!”

  恨天一嫗怒哼一聲,叫道:“閃開!”翻掌即出,明為攻擊小叫化,實則引宮裝婦人出手。

  如此一來,先動手的反而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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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5 14:40:49 |顯示全部樓層
三十三

  宮裝婦人果然出手搶救,疾發閃電地拍出一掌,看似輕飄飄毫無勁道,卻暗蓄一股無形絕大吸力,將恨天一嫗發出的掌力引向一側,左掌趨勢攻進,翻腕一招“順水推舟”,按向對方肩頭部位。

  恨天一嫗驚怒交加,肩頭一塌,同時旋身疾進,反而欺進宮裝婦人右側,回敬一招“柳暗花明”。

  宮裝婦人挫腰閃開,立即還以顏色,施出南海門中武學一招“群仙獻壽”,逼得恨天一嫗急以雙掌回救,一招“巧免拜月”,封住門戶。

  上官婉倩一旁看得眼花繚亂,雙方眨眼之間,已相搏二十餘合,彼此無論攻守,均含蘊極為驚險奇妙招術。

  似乎勢均力敵,一時極難判出強弱。

  恨天一嫗自閉斷腸居六十寒暑,以修功習武排遣寂寞漫長歲月,所練武功包羅萬象,自認已天下無故。

  哪知今夜遇上宮裝婦人,竟然只戰了個平手。

  加上舊愁新恨,使她更求勝心切,招式一緊,連連搶攻,迫使宮裝婦人不得不全力以赴。

  宮裝婦人避開毒辣無比的一掌,不禁怒從心起,沉聲道:“你是打箅以命相搏?”

  恨天一嫗狂笑道:“有何不可!”

  突然雙掌齊發。

  宮裝婦人把心一橫,不閃不避,突以雙掌硬接。

  雙方四掌相交,有如被強大吸力吸住,各以畢生功力所聚,源源不絕運集雙掌掌心,逼向對方……

  上官婉倩見狀,心知雙方正以內家真力相拚,互不示弱。

  但她知道,除非這兩個老婦拚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否則,無論哪一方獲勝,都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二人。

  現在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脫身機會。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上官婉倩心念既動,趁雙方正全神貫注,無暇分神之際,一把拖起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叫化,不由分說,拖了他就狂奔而去。

  小叫化不會輕功,哪跟得上她,一路被拖得連滾帶跌,身不由主,擦得遍體鱗傷。

  上官婉倩心慌意亂,惟恐被兩個老婦追上,哪管小叫化一路驚叫,一口氣拖著疾奔至山下。

  小叫化已是精疲力竭,上官婉倩仍不敢停下,拖他奔向一片密林之間,躲進一處小山洞內。

  這山洞大概是個獸穴,僅容二人緊緊擠在一起。

  小叫化剛要張口說話,被上官婉倩急以纖手摀住,使他無法出聲。

  上官婉倩附在他耳旁,輕聲嬌斥道:“你不要命啦!”

  嚇得小叫化噤若寒蟬。

  擠在小洞穴內,小叫化只覺一股少女特有的幽香,從上官婉倩身上散發出來,沁入心肺,令他心神蕩然,飄飄欲仙。

  值此生死關頭,上官婉倩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緊偎在小叫化身旁,全神貫注林內外動靜。

  突然間,她發現小叫化的臉,幾乎貼近自己額前,不禁羞憤交加,急忙坐正身子,輕聲叱道:“你少打歪主意!”

  小叫化這才如夢初醒,忙把臉移開,尷尬地一笑。

  上官婉倩此刻心情,除了緊張之外,既矛盾又複雜。回想數月之前,隨父親同往甘南。

  上官嵩決心解散上官堡,遷往臨邑。

  起程的前夕,突有陌生人送來一封函。拆閱之下,箋上僅只寥寥數言,指定時地,約她一見,卻未具名。

  由於一時好奇,上官婉倩準時赴約,一見那婦人雍容華貴的裝扮,就認出是在古墓中見過,南海奇女蕭姹姹之母。

  宮裝美婦開門見山,表明欲使徐元平死而復生,需用斷腸居內珍藏的萬年雪蓮子。在古墓中,上官婉倩當時在場,曾聽蕭姹姹提及,若得天下四件奇物,可使徐元平復生之事,萬年雪蓮子即為其中之一。

  但茲事非比尋常,萬年雪蓮子既是師父珍藏之物,且不知藏於何處,上官婉倩哪敢貿然答應,雖然她對徐元平一見鐘心,芳心暗許,極願徐郎能獲重生,也是愛莫能助,徒呼奈何。

  宮裝美婦竟對斷腸居內瞭若指掌,居然能指出萬年雪蓮於藏於密室何處,如何開啟機關取得。

  上官婉倩經不起她苦苦相求,終於心動,決心以宮裝美婦所備幾可亂真的贗品,偷天換日,盜出那盒萬年雪蓮子。

  果然按照宮裝美婦指示,悄然潛入師父靜思密室,輕而易舉將那罕世奇物盜出,交給了宮裝美婦。

  在她認為,既有贗品替代,恨天一嫗必不致發覺。但她作賊心虛,臨行離開甘南之際,竟不敢去斷腸居向師父拜別。

  哪知事隔數月,恨天一嫗竟找上了門來!

  如今上官婉倩雖後悔莫及,不該貿然答應那宮裝美婦。但想到徐元平果然死而復生,已足堪告慰了。

  這時徐元平正與她緊緊相偎,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滋味,分不出是喜是憂,更難預知是福是禍。

  兩人就這樣躲藏洞穴之內,一個時辰過去,未見絲毫動靜。

  兩個時辰……

  天色終於微明,一片晨曦透入林內。

  上官婉倩整夜注意林內外動靜,全神戒備,這時轉臉一看,小叫化竟已歪著頭,靠在她肩上睡得又香又甜。

  她不覺既好氣又好笑,心想:你居然能睡得著!

  天色雖明,上官婉倩擔心兩個老婦,可能仍在山區一帶搜索,不敢出林。輕輕將熟睡的小叫化推醒,笑道:“公子,起身啦!”

  小叫化睡眼惺忪,打個呵欠,又伸個懶腰,道:“天亮了麼……”突然發現蹲坐在洞穴內,詫然道:“我們怎麼在這裡?”

  上官婉倩道:“能在這裡就不錯了,差一點連命都沒啦!”

  小叫化這才記起,昨夜逃命的情景,不由地滿臉驚恐,猶有餘悸道:“她,她們都走了?”

  上官婉倩搖搖頭,道:“目前還很難說……”

  小叫化情急道:“那我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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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上官婉倩置之不答,突然正色道:“喂!你說實話,你究竟是不是徐元平?”

  小叫化毫不猶豫道:“我當然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追問道:“那你的一身武功怎麼了?”

  小叫化道:“武功?”

  他為之一怔,茫然無從作答。

  上官婉倩詫異道:“我記得你不但身懷絕世武功,而且膽識過人,豪氣萬丈,無懼於任何強敵。可是,如今你卻變得判若兩人,懦弱無能,簡直像個……”

  她原要罵聲“窩囊廢”,但忍了忍,未罵出口,以免話說太重,使小叫化過於難堪。

  小叫化卻不服道:“誰說的,你沒見到我在路上遇見幾個道人,被我打得落化流水呢!”

  上官婉倩豈是省油之燈,她嘴是從來不饒人,冷哼—聲,不屑地問道:“那你怎麼遇上老毒物的兒子,竟然不堪一擊?”

  小叫化神氣十足道:“笑話!他才不堪一擊,我拳頭還沒打著,他不是就嚇昏了。”

  上官婉倩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心忖道:“你還自鳴得意,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那丁鳳一旁暗助,以彈指迷魂粉製倒冷芒,你早就趴下啦!”

  她不揭穿,也不再理會小叫化,只是默默苦思脫身之計。

  她唯恐兩個老婦尚未離去,仍在附近一帶搜索,或是藏身起來,守株待兔,只等他們一現身,立即手到擒來。

  既然如此,就得“耗”下去,看誰耗得過誰了。

  痛得支持不住,昏死過去的丁鳳,醒來時發現躺在一張矮榻上。痛楚似已減輕,但四肢無力,不能動彈。

  眼光流轉,發現似為一問白色石室,僅一丈七八見方。

  除一座認穴銅人,別無他物。

  她感覺得出,所躺矮榻亦為石塊琢成,鋪上一張獸皮而已。

  丁鳳不禁暗自驚詫,思忖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會躺在這裡?”

  正在思疑之際,忽聽石室門外傳來個少女的嬌聲道:“爺爺,你可回來了,快進去看看吧!”

  丁鳳急忙雙目緊閉,佯作尚未甦醒。

  這時木門開處,走入一位鶴髮童頗的白袍老者,身後隨著一對年輕男女,也是一身白衣。

  白衣少女搶步上前,走近矮榻,指著佯作昏迷未醒的丁鳳,嬌聲道:“我跟哥哥忙了—夜,手忙腳亂,只能助她通穴脈,卻有一處穴道無法解開。”

  白袍老者笑道:“你這丫頭,平時要你好好學習,你就是不專心,這回可束手無策,還是要等爺爺回來親自動手了吧!”

  白衣少女嬌嗔道;“爺爺是幾十年的老手了,我怎能跟你老人家比呀!”

  白袍老者又是哈哈一笑,問道:“這位姑娘,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

  白衣少年上前答道:“孫兒昨夜去山裡,為爺爺捕捉夜鶯作藥引子,無意間聽見有痛苦呻吟聲,循聲趕去時,發現這姑娘已昏死過去,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個男子呢。”

  白衣少女接口道:“哥哥把她救回來,我們發現她全身穴脈不通……”

  白袍老者這時已在矮榻邊側身坐下,伸手按上了丁鳳腕脈,把了片刻,微微頷首道:“所幸你們兄妹及時為她打通穴脈,若是等爺爺回來,早就無救了!”

  白衣少女欣喜道:“爺爺,這姑娘有救羅?”

  白袍老者哈哈一笑,自負道:“普天之下,無論是以何種歹毒手法下手,還沒有爺爺解不開的穴道!”

  白衣少女迫不及待道:“爺爺,你別光說不練,快替她解穴呀!”

  白袍老者雙手齊動,在丁鳳全身幾處大穴連點,然後輕輕一拍幽門穴部位,笑道:“姑娘,不用裝了,穴道已解,把眼睛睜開來吧。”

  丁鳳沒想到佯作昏迷未醒,竟被白袍老者一眼識破,只好睜開雙目,撐身坐起,窘迫萬狀道:“多謝老人家解救,晚輩因不知……”

  白衣少女似特別愛說話,搶著道:“你怕我們是壞人,對不對?”

  丁鳳擔心的正是如此,不意又被人家點破,頓時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白衣少女得理不饒人,又道:“我們若有害你之心,也就不會救你了。真是狗咬……”

  下而的“呂洞賓”尚未出口,已被白袍老者喝阻道:“仙兒,不可無禮!”

  被喚作仙兒的白衣少女受責,賭氣地哼了一聲,扭頭拂袖而去。只見一名童子匆匆而入,幾乎撞個滿懷。

  白衣少女正好拿他出氣,怒斥道:“鬼啞巴!走路不長眼睛!”

  又是一聲怒哼,奪門而出。

  白袍老者不禁搖頭輕嘆道:“唉!這孩子……”

  童子也走上前,向白袍老者比手劃腳,嘴裡咿咿呀呀一陣,原來真是個啞巴。

  白袍老者微微頷首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廳奉茶待客。”

  啞童一點頭,匆匆而去。

  白袍老者轉向丁鳳道:“姑娘已無大礙,在此稍候,老朽有訪客到來,先去招呼一下,少時再回來為姑娘調治。”

  丁鳳忙道:“多謝老丈,老丈有事請便。”

  白袍老者又交待白衣少年兩句,始走出石室。

  原來這一片石屋,築在山谷之中,總共七八間之多,均由白石砌成,別具一番情趣。

  這時石座上,端坐一人,也是一身白袍,腰繫束帶,頭戴大鬥笠,壓得很低,無法看出他的真面目。

  啞童奉上茶,恭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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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白袍老者一入廳,來客立即起身相迎。雙手一拱道:“驚擾白老清閒,抱歉抱歉!”

  來客這身神秘打扮,卻被白袍老者一眼認出,抱拳答禮道:“原來是易大俠,失迎失迎!”

  原來此人正是神州一君易天行!他敞聲一笑,道:“一別多年,白老風采依舊,令人好生羨慕!哈哈……”

  白袍老者招手易天行坐定,道:“易大俠仁心俠骨,終日為江湖事,不辭辛勞。此番前來泰山,定然又有重任?”

  易天行是何等人物,一聽白袍老者口氣,似尚不知數月之前,他那偽善之名被揭穿,為天下武林所不齒。

  他強自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哈哈……”

  隨即神色一正,又道:“白老學究天人,精通醫道,在下有一難以理解之事,特來求教。”

  白袍老者謙道:“不敢,易大俠有何疑難之事?”

  易天行道:“據聞古今若論醫術,當以華陀、扁鵲二人最受推崇,確具妙手回生,甚至起死回生之能。但死而復生之術,即使華陀再世,扁鵲再生,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吧?”

  白袍老者微微頷首,捋鬚而笑,微露自得之色。

  易天行接著又道:“但在下記得,白老曾提及死而復生之論,不知是否確有可能?”

  白袍老者正色道:“此論乃先嚴所創,以人之死亡,不外乎外受重傷,失血過多致命。或為內部器官受損,喪失功能,乃至自然衰退老化,生命無以為繼,正如油干燈之將盡。其他死因甚多,不勝枚舉。”

  “但先嚴認為,若能使死者屍身不壞,雖經三年五載,甚至更長時間保存。用活人之血配合世間難求幾件奇珍之物,輸入死者體內……”

  易天行接口道:“白老所言幾件奇珍之物,可是萬年雪蓮子,千年毒蟒膽,百年鯉魚血,成形何首烏四件?”

  白袍老者驚詫道:“易大俠何以知之甚詳?”

  易天行道:“在下是無意間聽到,南海一門中有人提及。”

  白袍老者微微點頭道:“這就是了,先嚴畢生精研醫術,曾留下三部手抄本,其中一部即流入南海。”

  易天行急切問道:“尚有兩部呢?”

  白袍老者道:“一部為百奇老人所得,另一部則迄今不知下落。”

  易天行似對三部手抄本下落極為關心,追問道:“百奇老人是誰?”

  白袍老者有問必答,毫不隱諱道:“此人富甲天下,生性怪僻,從不與世俗之人交往。老朽雖多次想拜識其人,一睹其蒐集之‘百奇’,可惜均未如願,引為畢生憾事。”

  易天行道:“所謂‘百奇’,顧名思義,必是天下罕見的百件奇珍之物了?”

  白袍老者對此似津津樂道,頓時神采飛揚,捋鬚而笑道:“不錯,百奇老人所蒐集者,雖非價值連城之珍寶,但無一不是世間罕見之奇物。”

  “先嚴即是以一部手抄本醫書相贈,始得一睹百奇真貌。”

  “據先嚴返後相告,所見百件奇物,確為生平所未見者。其中有兩頭之蛇,三頭雙體相連怪人,人頭大蜘蛛,成形何首烏……”

  易天行乍聞“成形何首烏”,心神猛一震,急道:“成形何首烏亦在百奇老人處?”

  白袍老者頷首道:“正是。”

  易天行又問道:“白老,死而復生之術,所需四物若獨缺成形何首烏,則又如何?”

  白袍老者斷然道:“四物缺一不成,且需精通醫術之人,按先嚴手抄本所載……”

  正說之間,突見白衣少女闖入,只朝易天行一瞥,直趨白袍老者身旁,附耳輕語。

  白袍老者微微一怔,笑斥道:“仙兒不許胡說,什麼臭要飯的,那是神丐宗老前輩,快引來相見。”

  白衣少女應了一聲,飛奔而出。

  易天行乍聽神丐宗濤突然到來,不由地暗自一怔,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暗動殺機。

  白袍老者尚不知大禍臨頭,欣然捋鬚笑道:“老朽這‘白石居’已久無訪客,今日不知是什麼好日子,先有易大俠光臨,此刻又有那神丐……”

  “丐”字甫出口,易天行已猝下毒手,出手如電,冷不防一掌向白袍老者當胸擊去。

  這一掌出其不意襲來,白袍老者縱然武功再高,也會措手不及,何況他早已自廢武功,又怎會防到這馳譽天下武林的易大俠,會突然向他下此毒手。

  白袍老者幾乎毫無防範,被易天行當胸一掌擊中,頓時口噴鮮血,雙手急按胸口,雙目怒睜,驚道:“你……你……”

  變生肘腋,啞童驚得魂不附體,急欲衝出石廳去求援,身尚未動,易天行已翻掌疾拍擊出一股凌厲掌風。

  啞童也不會武功,被那掌風擊中,有如斷線風箏,整個身子拋起,一頭撞上石壁,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易天行心狠手辣,惟恐白袍老者尚未斃命,正待補上一掌,只見白衣少女已領宗濤到了廳外。

  情急之下,易天行無暇再管白袍老者死活,身形向廳外疾射,奪門而出。

  宗濤突見一人自廳內衝出,尚未看清此人是誰,易天行已先發制人,出其不意一掌攻去。

  這一掌勢疾力猛,又是猝然發難,形同偷襲。宗濤不愧是一代宗師,臨危不亂,迅疾無比地出手拒敵。

  老叫化腳步一錯,右掌疾翻,也是全力而發。

  易天行的掌力收發自如,一見宗濤出手還擊,偷襲難逞,急將發出掌力一收,反借對方一掌之力,身形暴射三丈之外。

  這時白衣少女已衝入石廳,見狀大驚失色,一聲驚叫:“爺爺!……”人已向白衣老者撲去。

  廳外宗濤聞聲情知有變,這一分神,易天行趁機掠身而去,使他欲追不及。

  宗濤衝入石廳,只見白衣少女撲在白袍老者身旁,泣聲驚呼道:“爺爺!爺爺……”

  再一看石壁近處,地上躺著那啞童,早已斃命。

  老叫化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趨前,蹲下查看,只見白衣老者已是奄奄一息。

  白衣少女突然跳起身,滿面怒容,轉身欲往外衝。

  宗濤一把攔住,急道:“白姑娘,凶手已然去遠,追不上了……”

  白衣少女激動道:“不!他向爺爺下此毒手,我絕不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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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宗濤心忖道:“連我老叫化都不一定有把握能勝那人,你就算追上他,恐怕也是白白送命!”

  但老叫化老成持重,不願傷這少女自尊心,婉轉道:“白姑娘,我們先看看你爺爺的傷勢吧。”

  果然白衣少女不再追出,回身重又蹲下,伸手欲將白袍老者扶起,宗濤急加阻止道:“白姑娘,萬萬不可移動他!”

  白衣少女不禁悲從中末,泣道:“我爺爺從來與世無爭,更與人無冤無仇,那人竟向他老人家下此毒手!嗚嗚……”

  說到傷心處,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宗濤查看之下,見白衣老者口中仍在湧出鮮血,白袍前襟已染成一片血紅,心知那人下手極重,震傷內腑,不由地驚怒交加道:“好狠毒的手法!白老,你若能支持,由老叫化運功助你療傷。”

  只見白袍老者兩唇牽動,卻已發不出聲。

  宗濤見狀,心知已然無救,急問道:“白老,是何人下此毒手?”

  顯然方才驚鴻一瞥,他尚未認出那是易天行。

  白袍老者臉色漸呈慘白,兩唇又連連牽動,似欲向宗濤說什麼,但力不從心,突然血氣翻湧,噴出一大口鮮血,氣絕而亡。

  白衣少女慘叫一聲:“爺爺!”撫屍痛泣。

  這時,置有認穴銅人的石室裡,白衣少年正指著三尺高的銅人,向身旁的丁鳳解說道:“此處即是幽門穴,左屬肝,右屬肺,是為致命死穴。”

  “但丁姑娘是被人以奇特獨門手法所制,其人並非直接點你幽門穴,而是上點璇機,下制氣海兩穴部位。”

  “若是不精此道之人,貿然為丁姑娘解穴,所解必為幽門穴部位。則幽門穴雖解,氣海璇機兩穴反被封死而不覺,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

  丁鳳聽得驚怒交加,想不到恨天一嫗如此狠毒,雖然要宗濤為她解穴,卻是借刀殺人置她於死地!

  白衣少年又道:“昨夜救回丁姑娘時,在下與舍妹就發現情況有異,不敢貿然為你解穴,只將穴脈輸通,以減痛苦。否則,反而弄巧成拙,害了丁姑娘啊。”

  丁鳳心生感激,道:“白公子……”

  白衣少年即道:“丁姑娘,在下不習慣這個稱呼,就叫我名字白雲峰吧。”

  丁鳳笑道:“那怎麼可以,我還是稱你白兄吧。白兄的令祖,想必對穴道醫術極為精通,不知是否曾懸壺濟世?”

  白雲峰莞爾一笑道:“此地乃泰山白石谷,盛產白石,平日除偶有採石者入山,幾乎人煙絕跡。”

  “爺爺他老人家一生淡薄名利,苦研醫術穴道之學,只是興之所至,從未想過懸壺濟世之事。”

  “但若有人登門求教,則是津津樂道。丁姑娘若不信,不妨試試,他老人家會跟你談上三天三夜呢!”

  丁鳳笑了笑,忽又問道:“他老人家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吧?”

  白雲峰為之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突聞傳來白衣少女的急呼聲:“哥哥!哥哥……”

  使他不由地一驚。

  衝出石室外,只見白衣少女一路哭奔而來,一路叫道:“哥哥,快來呀,爺爺被人殺了……”

  白雲峰大吃一驚,急步迎上,雙手執住奔來的白衣少女,驚問道:“仙妹,你說爺爺怎麼了?”

  白衣少女名喚小仙,這時已淚流滿面,撲向白雲峰胸前,泣不成聲道:“爺爺……他老人家……死啦!”

  白雲峰驚得魂飛天外,拖了白小仙就朝石廳疾奔而去。

  丁鳳跟出石室,聽得白袍老者被殺,也是暗自一驚。心想:人家救我一命,突遭巨變,豈能不聞不問,一走了之?

  念及於此,立即跟著白氏兄妹,朝石廳奔去。

  不料一進廳內,卻意外地發現宗濤在場。

  丁鳳驚喜交加,呼道:“宗老前輩!”

  宗濤回身一看,也大感意外,詫然道:“丁姑娘,你怎會跑到此地來?”

  丁鳳見白氏兄妹正撫屍痛泣,急將宗濤拖至一旁,輕聲道:“宗老前輩,他老人家怎麼突然被殺?”

  宗濤茫然道:“老叫化一時尚未想出原因,可惜被那行兇之人逃逸……”

  丁鳳急問道:“行兇之人是誰?”

  宗濤道:“那人頭戴大鬥笠,遮住臉部上半,行兇之後,自廳內守門而出,老叫化正隨白姑娘上來,被他出其不意地出手突襲,幸而未能傷及老叫化。”

  “可惜老叫化聽得廳內白姑娘發出驚呼,一分神,被那人趁機逃走,欲追不及,也未看清他的真面目。”

  丁鳳走近一看,白袍老者死狀慘不忍睹,丈餘之外,地上又見那啞童屍體,不禁憤聲道;“此人下手好狠!”

  宗濤趨前道:“白姑娘,人死不能復生,多多保重,節哀……”

  白小仙霍地站起,悲憤道:“不管那人是誰,我一定要找到他,為爺爺報仇!”

  宗濤道:“白姑娘,你也不知那人是誰?”

  白小仙搖頭道:“從未見過……”

  宗濤沉吟一下,詫異道:“這就怪了,白石老人早年自廢武功,即表示不問江湖是非決心。近十餘年來,亦未樹敵,怎會突然有人來向他下此毒手?實令人百思難解啊!”

  丁鳳忽向白雲峰問道:“白兄,令祖昨夜未歸,可知曾往何處?”

  白雲峰肅容道:“先慈墓地!”

  丁鳳詫異道:“哦?他老人家是獨自在墓地,徹夜未歸?”

  白雲峰沮然道:“他老人家經常如此,只因在下之曾祖父,人稱幽門鬼醫……”

  丁鳳暗自一怔,她只聽人被尊為神醫,哪有鬼醫的!

  白雲峰瞥她一眼,續道:“他老人家精通醫道點穴之學,晚年更全心精研死而復生之術……”

  丁鳳與宗濤同時一怔,互視一眼,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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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白雲峰接下去道:“先慈去世之後,爺爺常嘆空有家傳死而復生之術,卻不能使先慈重生,因而經常至墓前,為此深以為憾。”

  丁鳳聽畢,突向宗濤道:“宗老前輩,晚輩突然想到,他老人家突遭毒手,是否可能與徐元平之事有關?”

  宗濤頷首道:“丁姑娘的想法,跟老叫化不謀而合。只是有一點,令人難以理解。白石老人雖獲家傳死而復生之術,但並非他使徐元平重生,行兇之人無論是誰,似無理由向白石老人下此毒手啊。”

  丁鳳道:“既非洩恨,或為滅口也未可知。”

  宗濤連連搖頭道:“那就更不對了,徐元平之生死,與白石老人毫不相干,何需殺他滅口。”

  白小仙激動道:“那他老人家無緣無故,怎會突然被人下此毒手?”

  丁鳳沉思一下,忽道:“宗老前輩,會不會是恨天一嫗那老婆子,得知他老人家為晚輩解穴,憤而出手?”

  宗濤詫然道:“丁姑娘的穴道已解?”

  丁鳳怒哼一聲,道:“老婆子好狠毒,臨去要宗老前輩為晚輩解穴,其實是借刀殺人,欲假宗老前輩之手,置晚輩於死地!”

  宗濤不解道:“怎麼會呢?”

  丁鳳又是怒哼一聲,隨即將白雲峰解說的那番話,簡單扼要地重複一遍,最後憤聲道:“一定是她得知晚輩獲救,遷怒白石老人……”

  宗濤不待她說完,又搖頭道:“不對,不對,那人的身材絕非恨天一嫗,倒有點像……”

  了風急問道:“像誰?”

  宗濤苦思之下,突然雙目精光一閃,道:“對!很像是易天行!”

  丁鳳—怔,驚詫道:“易天行?但徐元平死而復生之事,他不可能知道……”

  宗濤道:“你那玄武官的幾位師兄知道啊,還有那老毒物呢!”

  丁鳳略一思索,道:“宗老前輩的意思,是他們趕去通知了易天行?”

  宗濤頷首道:“有此可能!”

  丁鳳卻茫然不解道:“那他可以去找徐元平,為何跑來殺白石老人?”

  宗濤道:“這……老叫化也糊塗了。不過,方才逃走的那人,看他的身形和出手,倒是越想越像是易天行。”

  白小仙不知天高地厚,迫不及待道:“姓易的在哪裡?我去找他!”

  宗濤強自一笑道:“白姑娘,你小小年紀,有此志氣,老叫化打從心眼裡佩服。可是,你會武功嗎?”

  他因知白石老人早年自廢武功之後,認為絕無可能傳授武功給這對孫兒女。

  哪知白小仙雙眉一別,英氣勃勃道:“宗老前輩不要小看我,爺爺雖然嚴禁我們兄妹習武,但……”白雲峰急施眼色,喝阻道:“仙妹!”使白小仙把話止住。

  宗濤看在眼裡,心知這對兄妹,必有不可告人隱密之事,也不追問,正色道:“賢兄妹若決心查出行兇之人,老叫化義不容辭,當全力相助。但此事需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要先料理白石老人後事,使死者入土為安,以盡孝道。”

  白雲峰、白小仙兩兄妹商議之下,只好遵從老叫化的主張,先料理白石老人的後事。

  這一來,丁鳳與宗濤都必需留下,協助這對兄妹了。

  丁鳳不禁暗自叫苦,心急如焚,急於要去追尋徐元平。但事情既然遇上了,她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又重施故技,再來次不辭而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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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第七回 允解毒為子逼婚

  上官婉倩與小叫化,在洞穴裡躲藏一整天,滴水未進,既餓又渴,真個是苦不堪言。

  但他們惟恐兩個老婦尚在山中搜索,不敢貿然出林。

  小叫化食量奇大,哪經得起餓,早已飢腸雷鳴,直吞口水了。

  這時眼看天色又漸昏暗,終於按捺不住,向擠在身邊的上官婉倩輕聲道:“上官姑娘,還要等多久,咱們才能出去?”

  上官婉倩嗔叱道:“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有我陪著你受罪,你還不滿足!”

  小叫化本就不擅口才,被頂得直翻白眼,啞口無言。

  上官婉倩似覺過意不去,又嫣然—笑道:“別生氣,我是為了你的安全。忍一下飢渴不要緊,萬一被她們任何一個老婆子抓去,你就休想活命,死定啦!”

  小叫化苦笑一下,輕嘆道:“唉,我跟她們無冤無仇,又沒招誰惹誰,她們為什麼不放過我?”

  上官婉倩道:“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糊塗?”

  小叫化反問道:“難道你知道?”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不管你是裝的,還是真糊塗,讓我分析給你聽吧。我師父為萬年雪蓮子被盜,大為震怒。”

  “她不惜遠離甘南斷腸居,顯然矢志要追回失物,但她發現你已死而復生,知道萬年雪蓮子已被服用,再也不可能完璧歸趙。她卻於心不甘,本想帶我們回甘南,等慫恿我盜取的那人找上門來。”

  小叫化道:“你說的是另外那個老婆子?”

  上官婉倩把頭一點,又道:“師父料事如神,看準只要把你帶回斷腸居,那個婆子必然會找去,果然不出所料,咱們還沒離開臨邑境界多遠,她居然就找上了咱們!”

  小叫化又打岔道:“那個老婆子是誰?她為什麼要找咱們?”

  上官婉倩道:“她就是蕭姹姹之母,找的是你,不是我!”

  小叫化茫然道:“她找我幹嗎?”

  上官婉倩瞪他一眼,道:“她不惜說動我,盜出師父珍藏的萬年雪蓮子,為的是使你死而復生。你不見了,她自然急於把你找到!”

  小叫化更覺不解道:“我真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時直摸腦袋,狀至滑稽。

  上官婉倩接口道:“讓我告訴你吧,我師父的用意很明顯,她是恨那老婆子,為了你不擇手段,甚至利用我盜取萬年雪蓮子,所以要當著那老婆子的面,置咱們兩人於死地!”

  小叫化吃驚道:“為什麼?”

  上官婉倩沮然一嘆,道:“師父因為我背叛她,所以要把我處死。至於你,別是因那老婆子使你重生,師父要當她面使你再死,以此洩恨!”

  小叫化越聽糊塗,搖頭晃腦道:“我真不懂,這個要我死,那個要我活,究竟我招誰惹誰了……”

  話猶未了,聽覺十分靈敏的上官婉情,突然似有所覺,急以纖手將小叫化的嘴摀住。同時左手以食指在唇上一豎,示意他勿出聲。

  小叫化一驚,靜聽之下林內果然有了動靜。

  上官婉倩緊張萬分,屏息凝神,聽出一陣輕微聲響,正由遠而近。

  再一傾聽,辨出似為游動之聲,心裡猛然一驚,想到了那是蛇!

  上官婉倩霍地挺身站起,不料在洞穴蹲坐一晝夜,雙腿久未伸展,已然僵硬,無法站直,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小叫化急欲上前攙扶,豈知剛一站起,全身已向前衝跌出去,摔得比上官婉倩更重,更遠。

  游動之聲果然是蛇,而且是一群!

  小叫化經常抓蛇當作佳餚美味,毫不懼怕。

  上官婉倩剛驚呼道:“當心蛇!……”

  但欲阻不及,他的雙手已向游近的蛇抓去。

  蛇被抓個正著,昂首反噬,張口就咬。

  小叫化一個失神,手臂被咬一口,痛呼一聲:“啊!……”怒從心起,將抓住的蛇摔出丈餘。

  這群蛇有二三十條,受驚凶性大發,齊向小叫化迅速游來。上官婉倩顧不得雙腿行動不能自如,撐身坐起,雙掌齊發,以凌厲掌風擊向蛇群。

  幾條攻擊小叫化的毒蛇,首當其衝,被上官婉倩的掌風擊斃,飛開丈餘之外。

  後面的蛇兇猛異常,大有前仆後繼,勇往直前之勢,小叫化情急之下,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了開去。

  上官婉倩雙掌連發,勢如狂飆怒卷,終將蛇群擊斃過半,未死的全被驚退。

  轉身一看,小叫化捲伏地上,手抱右臂,正痛苦地連聲呻吟。

  上官婉倩大驚,急忙撲身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小叫化憤道:“被那死蛇咬了一口!”

  上官婉倩驚聲道:“很痛?”

  小叫化道:“整條手臂都麻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上官婉倩急道:“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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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立即動手,撩起小叫化衣袖一看,林內雖已昏暗,仍可看出臂上兩小點牙痕,周圍呈烏紫色,整條手臂卻已紅腫。

  上官境倩哪敢怠慢,把頭一低,張口就向被咬傷處猛吸,吸出一口烏血,吐向一旁,再一連猛吸幾口,直到吸出血色已呈鮮紅始停止。

  她以往外出,均隨身攜帶解毒冶傷之藥,以備不時之需,這次被恨天一嫗臨時強行帶走,連她防身的雙劍均未及攜帶,哪還會把藥瓶帶在身上。

  一看小叫化已漸呈昏迷狀態,上官婉倩心知中毒極深,若不及時搶救,必然性命難保。

  若是趕回臨邑,以上官嵩的家傳解藥救治,必然有效,但只怕恨天一嫗追尋他們不著,早已趕去守株待兔子,那豈不成了自投羅網。

  苦思之下,她突然記起父親曾提及,泰山境內的白石老人!

  情勢已急,上官婉倩別無選擇,急點小叫化“期門”“肩井”

  兩穴,以阻劇毒蔓延擴散。

  隨即自行活動一下筋骨,使僵硬的雙腿恢復過來。

  此刻哪還顧得許多,縱然兩個老婆子尚未離去,也得冒險一試。上官婉倩抱起昏迷的小叫化,走出密林,立即施展輕功,朝白石谷方向疾奔而來。

  他們藏身之處,亦屬泰山一脈,距白石谷約數十里。

  若以上官婉倩的腳力,哪需一個時辰,但雙手抱著沉重的小叫化,速度自是大打折扣,緩慢了許多。

  來至白石谷,已屆深夜,累得上官婉倩香汗淋漓,嬌喘不已,真個是筋疲力盡。

  從小嬌生慣養的她,生平哪曾吃過這種苦頭,為了“徐元平”,她卻是心甘情願,不以為苦。

  來至谷內,已是夜深人靜。

  夜色朦朧下,遙見七八座白色石屋,卻無一點燈光。

  上官婉倩振作一下精神,抱著小叫化疾奔屋前空地,振聲呼道:“白石老人可在?”

  一片沉寂,毫無動靜。

  上官婉倩走近幾步,又連連呼喚數聲,仍然未見回應。她略一猶豫,決心不請自入,直闖石廳。

  廳內一片漆黑,靜無人聲。

  上官婉倩一連找尋幾間石屋,均不見一個人影,不禁大失所望,心裡開始緊張焦急起來。

  若是找不到白石老人,白跑一趟倒無所謂,耽誤救治時間可糟了!

  她心急如焚,尋至最後一間置有認穴銅人的石屋,仍然不見人影,終於絕望,不禁淒然欲泣。

  她將昏迷的小叫化置於矮榻上,喃喃自語道:“不要怪我,我已盡心盡力了……”

  突聞輕響,上官婉倩機警地猛一回身,赫然發現一人當門而立,似乎正待闖入。

  此人一身白衣,頭戴大鬥笠,又是背光而立,無法看出他的真面目。

  上官婉倩直覺地驚喜道:“可是白石老人?”

  那人漫應一聲,問道:“你是何人?”

  上官婉倩忙施禮道:“晚輩上官婉倩,深夜闖來,驚擾了老人家,有此謝罪。”

  那人道:“你可是上官嵩之女?”

  上官婉倩答道:“正是。”

  那人又問道:“來此何事?”

  上官婉倩急切道:“晚輩之友遭毒蛇所噬,身中劇毒,特來求老人家救命……”

  那人接口問道:“你那友人是誰?”

  上官婉倩道:“他……他姓徐……”

  那人微覺一怔,追問道:“叫什麼名字?”

  上官婉倩心裡好生不悅,暗忖道:“你這傢伙,只管救命要緊,管他叫什麼名字!”

  但此刻有求於人,不得不委屈求全,只好答道:“他叫徐元平。”

  那人又是一怔,跨步而入,欲向矮榻走近。

  上官婉倩突生疑念,驚詫道:“你究竟是不是白石老人?”

  同時暗中戒備,蓄勢待發。

  那人不答,卻發出一陣狂笑,令人毛髮悚然。

  上官婉倩果然機警,一聽這狂笑聲,再一看此人形貌,猛然認出了他是易天行!

  這一驚非同小可,武林中無人不知,徐元平與易天行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人在此突然出現,豈能輕易放過除此心腹之患的大好機會。

  上官婉倩突然雙掌齊發,出其不意向易天行攻去。

  易天行武功再高,也有些措手不及。畢竟也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臨危不亂,身形一掠而開,輕易避過。

  此時他若出手還擊,上官婉倩定然難以力敵。

  但他自恃武功高出對方甚多,在此斗室之中,如同甕中捉鱉,這兩人如在他掌中,插翅亦絕難飛出。

  是以他並不急於出手,置對方於死地,狂笑道:“上官丫頭,你一向目無尊長,太無家教,今夜我要替上官嵩管教管教你了!”

  上官婉倩驚怒交加,突然雙手舉起身旁鋼人,猛向易天行擲去。

  要知她已情急拚命,這一擲之勢,威力竟然不可小視。易天行一時過於輕敵,幾乎被擲中。

  幸而他及時出手,單掌一劈,將那銅人反震回去,同時身形暴退,退出石室門外。

  上官婉倩反而險被震回的銅人擊中,嬌軀急閃,避了開去。

  這時卻聽易天行在石室外振聲道:“上官丫頭,石室裡地方太小,要玩真的就出來,老夫陪你玩!”

  上官婉倩心知即使關上門,也絕難阻擋易天行,把心一橫,毅然衝出石室,似已決心易拼。

  但嘴上卻不饒人道:“你這天下武林所不齒的偽君子,以為本姑娘怕你不成!”

  易天行一聽她口氣,心知已然認出他是誰,頓生殺機道:“看來是留不得你了!”暗中已將真力運注雙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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