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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七絕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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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15:35: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九章 魔劍揚威

  兩人出得廟門,只見豔陽初轉,時光還早得很。

  李寒秋長長吁一口氣,道:“看來,只怕難免一場惡鬥了。”

  雷飛低聲說道:“如若打了起來,兄弟儘管施下毒手好了,咱們不能和他們纏鬥。”

  李寒秋道:“兄弟知道。”

  雷飛道:“小兄帶路,咱們保持著一些距離。”快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四顧一眼,不見敵跡,緊隨兩步追上雷飛,道:“雷兄,我覺著那位羅前輩很奇怪。”

  雷飛道:“不錯,我想他隱居此地必然另有作用。”

  李寒秋道:“為了那黑魔女?”

  雷飛道:“也不盡然如此。”

  李寒秋道:“為什麼?”

  霍飛道:“如若是為了那黑魔女,世間盡多可以居住之地,為什麼要住在這地方呢?”

  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想奇怪、神秘處在那地窖之中。”

  李寒秋道:“何以見得?”

  雷飛道:“在未見那黑魔女之前,我還未存此想,見著那黑魔女後,我才想到了這事不對了。”

  李寒秋道:“這地窖之中的隱秘,也和那黑魔女有關麼?”

  雷飛道:“那羅公然俠名卓著,你只想到咱們初來時,我對他的尊敬,那就不難想到他的為人,他隱居於此,劃為禁地,事已出常情之外,只因他為人俠肝義膽,使人無法想到別處,不過,咱們進入那地窖之後,我越想越覺得情形不對,世間盡多山明水秀之區,為什麼要住到這樣一座地窖之中呢?”

  李寒秋道:“也許他和那黑魔女在一起,怕在武林中喧騰眾口,才住在這樣一處地窖之中。”

  雷飛道:“如若他們找一處深山大澤之中,住了下來,那豈不是更為隱秘些?”

  李寒秋道:“雷兄這麼一說,在下也覺著有些道理了。”

  突聞雷飛低聲說道:“有埋伏,快退開去。”

  李寒秋一停腳步,雷飛卻突然快走了兩步,拉長了兩人間的距離。

  就這一瞬工夫,道旁一株大樹上,突然飄落下兩個勁裝大漢。

  李寒秋心中暗道:“原來他們躲在樹上,倒是出人意外得很。”

  目光轉動,只見四野一片空寂,不見行人。

  只聽雷飛冷冷說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兩位攔人去路,可是想搶東西麼?”

  左面一個大漢冷笑道:“咱倆想搶人。”

  李寒秋突然搶先兩步,冷冷說道:“就憑兩位麼?”

  兩個大漢齊應道:“怎麼?閣下覺得我們兩人不夠?”

  李寒秋道:“好!你們亮兵刃吧!”

  兩個大漢一怔,一齊從身上抽出單刀。

  李寒秋道:“你們小心了,我要在兩合之內,傷你們兩個人。”

  雷飛心中暗道:“那‘七絕魔劍’惡毒無比,不知他練到了幾分火候,倒要見,見識見識。”心中念轉,向後退了三步,凝神觀戰。

  只見李寒秋緩緩握著劍把,冷冷說道:“兩位小心了。”

  陡然間寒光一閃,長劍出鞘。

  兩個大漢同時舉起手中單刀,向上一封。

  只見一陣寒芒交錯,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慘叫。

  那左首大漢子中單刀,連同一條右臂,一齊落了在地上。

  雷飛低聲讚道:“好快的劍法。”

  讚聲未了,又是一聲慘叫,傳入耳際。

  凝目望去,只見兩個大漢,都中劍倒地,手中單刀,丟棄置於地,不禁為之一呆。

  以雷飛武功之高,竟然未看到李寒秋如何殺傷了兩個執刀大漢。

  只見李寒秋,就左首大漢身上,拭去封上血跡,還劍入鞘,道:“咱們走吧!”

  雷飛望了兩個受傷大漢一眼,低聲說道:“‘七絕魔劍’,果然厲害,這兩人傷得如何?”

  李寒秋望了兩個受傷大漢一眼,低聲說道:“只怕要落下殘廢之身。”

  雷飛長嘆一聲,道:“有一件事,小兄本不當問。”

  李寒秋道:“不妨事,雷兄只管請說。”

  雷飛道:“李兄弟能否控制劍勢,使它不致於傷人?”

  李寒秋道:“劍招遞出,小弟也無法控制,除非小弟在發動之初,心中就有準備,不想傷人。”

  雷飛放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兄弟,目下江南雙俠雖然已自暴惡跡,但就此刻金陵形勢而言,咱們還是勢孤力單,無法和他們抗拒,因此,咱們必得想一個法子,制服江南雙俠才成。”

  李寒秋道:“什麼法子?”

  雷飛道:“生擒那韓公子。”

  李寒秋道:“聽那羅公然講起韓公子的才能。在下也頗有一會的意願,只是那韓公子深居簡出,防護森嚴,會到他只怕不易。”

  雷飛道:“小兄只是想到此策而已,自然不是要立刻做到。”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咱們只有兩條路可走。”

  李寒秋道:“哪兩條路?”

  雷飛道:“李兄弟如能暫時忍下心頭的激怒,咱們可以暫避江南雙俠的銳鋒。”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雷兄之意,可是說咱們暫時離開金陵?”

  雷飛道:“不錯,江南雙俠準備了很多年,一旦發動,自然是銳不可擋,但他們的陰謀和猙獰面目,也暴露於江湖之上,再過一段時間,必為江湖中人所瞭解,那時,江南雙俠即將為江湖上眾矢之的了。”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走著看吧!希望能有一個使在下和江南雙俠有一場比試的機會,只要傷得他們一個,也算不虛此番金陵之行。”

  談話之間,突見前面塵土飛揚,似乎是無數快馬,迎面奔來。

  雷飛停下腳步,道:“大隊強敵趕到,咱們改個方向走吧!”

  李寒秋目光轉動,只見正南正北方,都是塵土飛起,顯是強敵已然分由不同的方向趕了過來。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兄弟,咱們只有向來路折回了。”

  李寒秋雙目中神光一閃,道:“在下想那來路之上,也有強敵埋伏。”

  雷飛笑道:“李兄弟之意,可是想和他們決鬥一場?”

  李寒秋緩緩說道:“雷兄意下如何?”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找一處好戰場,不過,不能太過戀戰,見好就收,破圍而出。”

  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只見正南方裡許之外,有一片平闊的草地。放腿身前奔去,一面低聲說:“李兄弟,正南方那片空闊這地如何?”

  李寒秋道:“好地方。”也隨著放腿向前奔去。

  兩人行到那草地上,停下腳步。

  李寒秋低聲對雷飛道:“雷兄,暫時不用相助兄弟,五丈外有一株老榕樹,雷尼請暫且隱身樹上。”

  雷飛微微一笑,接道:“你要獨鬥他們?”

  李寒秋道:“兄弟一人出手,心中沒有顧忌,如若小弟力有不逮時,再請兄台出手相助。”

  雷飛略一沉吟,道:“好吧!不過,兄弟也離那老榕樹近些,你劍招雖然奇幻絕倫,但江湖上經驗不足,也許他們戰你不過,暗施算計,如若小兄目力所及,也好及時提醒於你。”

  李寒秋道:“好。”退近榕樹三丈之處,橫劍而立。

  正東方幾匹快馬,疾如流星一般,當先而至,七個勁裝大當並肩馳到李寒秋停身的草地之上。

  相距李寒秋兩丈左右時,齊齊勒韁下馬,抽出單刀,但卻並不向前迫進。

  李寒秋望了七人一眼,也肅立未動。

  不大工夫,正南、正北兩方,也有十餘快馬,疾馬而至。

  三方合計,不下二十餘人,團團把李寒秋圍了起來。

  李寒秋挺劍而立,環顧了四週一眼,冷冷說道:“諸君之中,哪一個可以當家的,請出答話。”

  只見三個大漢,齊步而出,道:“閣下口氣不小。”

  李寒秋目光一轉,掃掠了三人一眼,都不相識,冷笑一聲,道:“你們都是江南雙俠的屬下?”

  最左首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長衫人接道:“不錯,咱們都是方府中人,朋友怎麼稱呼?”

  李寒秋揚了揚手中長劍,道:“諸位都還不夠資格問我姓名,我和你們無怨無仇,也不願傷你們,你們可以退走了。”

  只聽一陣哄然大笑,響徹荒野。

  原來,李寒秋口氣太過託大,但又非江湖上有名之人,別人覺著他吹牛離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但聞一個粗豪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這小子老氣橫秋。”

  李寒秋冷冷說道:“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不教而殺為之虐,我已經話先說明,諸位不肯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左首長衫人突然向前一步,一舉手中單刀,道:“朋友,吹牛的事,當不得真,既不肯通名報姓,只好委曲閣下,跟我走一趟了。”

  李寒秋道:“到哪裡去?”

  左首長衫人道:“方家大院。”

  李寒秋道:“你如不想死,應快回去,找方秀和韓濤來此會我。”

  長衫人單刀一探,橫裡斬出一刀,道:“朋友你也太狂了。”

  李寒秋一閃身,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但見寒芒一閃,那人應聲慘叫,右面一條臂,和單刀一齊落地。

  他出手一劍,傷了對方一個領隊,頓然使全場中人為之一呆。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長劍無情,諸位如仍不知見機而退,這就是你們的榜樣了。”

  居中一個黑衣大漢,瞪著一雙大眼睛,沒有看清楚一個同伴怎麼傷在李寒秋的手中。呆了一呆,突然一揮單刀,道:“大家上!”

  但見刀光連閃,七八個大漢一齊出手,分由四面八方向李寒秋攻了過去。

  剎那間刀光閃閃,分進合擊,集中攻向李寒秋。

  李寒秋冷冷喝道:“你們找死!”閃身迎進,揮劍還擊。

  只見他劍光閃轉,在那刀光人影中穿梭走動,只聽得響起一片慘叫之聲。

  片刻之後,刀光斂收,十幾個圍擊李寒秋的大漢,都已倒臥地上。

  尚有幾個未和李寒秋動手的人,都驚得呆呆地站在一側。

  這些人雖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也從未見過今日這等慘烈的場面,上了十幾個人,無一能夠逃出劍下。

  李寒秋望了橫躺在地上之人一眼,冷冷說:“哪一位還不眼氣,只管出手。”

  他一連呼叫數聲,竟無一人敢出口回應。

  李寒秋冷笑一聲,接道:“在下已經儘量手下留情,這些人無一死亡,但卻傷中要害,能否養息好,更看他們的造化了。現在,諸位可以把他們帶回方家大院,告訴方秀,日後他如犯在我手中,絕不會留他活命。”

  這時,餘下之人,都已為李寒秋的劍勢鎮住,哪個還敢多言,抱起受傷之人,放在馬上,牽馬而行。

  走了一丈多遠,才有一個黑衣勁裝大漢回過頭來,抱拳一揖,道:“閣下可否留下姓名?”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可以,區區李寒秋。”

  那人啊了一聲,回在就走,越走越快,片刻之後,已走得蹤影不見。

  雷飛躍下榕樹,輕輕嘆息一聲,道:“‘七絕魔劍’果然是惡毒無倫。”

  李寒秋道:“雷兄可是覺著兄弟的殺孽太重了麼?”

  雷飛道:“這些人在方府之中聽差,那也不知作了多少壞事,別說傷了他們,就算殺了他們,那也不算什麼罪過,不過,小兄指的是這惡毒的劍招。”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李兄對這套‘七絕魔劍’習練很熟了吧?”

  李寒秋道:“家師對我的評語,學得了它十之七八。”

  雷飛道:“十之七八,難能可貴了,只要李兄弟能夠再練兩年,不難登上十全十美之境,不過,不過……”

  李寒秋接道:“雷兄有什麼話,但請吩咐,不用多慮。”

  雷飛道:“小兄之意,是說你在和人動手之時,能否控制劍勢,不要傷人。”

  李寒秋搖搖頭,道:“現在還不能。”

  雷飛道:“假以時日呢?”

  李寒秋道:“小弟無法預料。”

  雷飛道:“那是說凡是和你動手的人,不死必傷了?”

  李寒秋道:“如是對方武功高強,一樣可以傷我。”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你知道,人家稱我神偷,一個人被加一個偷字,就算俠偷、仙偷,也算不得什麼好人了,但我看你那劍法,確實奇厲得近乎慘酷了。”望了李寒秋一眼,接道:“小兄自幼在江湖之上走動,見過的慘烈之戰無計其數,但我均能夠視若無睹,可是,今日看你這番搏鬥,卻使我觸目驚心,生出不忍卒睹之感。”

  李寒秋抬頭瞧了雷飛一眼,欲言又止。

  雷飛道:“也許咱們相處這段時日,我對你生出了情意,因此,有些交淺言深。”

  李寒秋搖搖頭,道:“我知道,這劍法太過惡毒了。”

  雷飛道:“你心中明白就好,古往今來,從沒有一個以殘酷的劍法,博得武林千秋萬世英名,成大功,立大業的人,也無一個嗜殺成性。”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咱們要找江南雙俠,那是因為他們陰謀惡毒、殺人太多,但如咱們使別人感覺到,比那江南雙俠更為可怕,還有什麼人肯幫助咱們呢?”

  李寒秋緩緩垂下頭去,道:“雷兄說得是。”

  雷飛道:“你既然不生氣,那是足證你把我看成了真正的朋友,小兄多言幾句了。”

  李寒秋道:“雷兄儘管說吧!兄弟洗耳恭聽。”

  雷飛望了那滿地血跡一眼,道:“這幾日咱們相處,我發覺你並非生性冷酷的人,只是你習練魔道中的邪劍,把你練得變了性格,每當你和人動手時,面上就浮出一種冷漠肅煞之氣,你連傷十餘人,神情看不出一點悲天憫人的慈懷,好像你應該殺,對方應該傷,而且傷的又都是關節要穴。”

  李寒秋道:“小弟練劍之初,家師就告訴我,習練‘七絕魔劍’,首要心若寒冰,才能習練有成。”

  雷飛道:“但你現在練成了。”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是的,我已經練成了。”

  雷飛道:“既是出手就要傷人,那就儘量少出手,如是非要出手不可,那就儘量少傷人,殺一儆百,也就夠了。”

  李寒秋一抱拳,道:“多謝雷兄指教。”

  雷飛微微一笑,道:“就憑你這一句話,足證你的天生善性,尚未全為魔劍所迷,多從修養上下功夫,也許能夠別走蹊徑,由‘七絕魔劍’中,變化出一套更深奧的劍術出來。”突然哈哈一笑道:“其實,未和那些人動手之前,我鼓勵你不要手下留情,咱們處境險惡,留一分善心,咱們就多一分危機,但我看到你和人動手之後,卻又不禁勸你少些殺孽。”

  李寒秋道:“兄弟明白。”

  雷飛道:“那很好,咱們走吧!”

  李寒秋道:“咱們要到哪裡去呢?”

  雷飛道:“你傷了江南雙俠許多人,又報了姓名,他們必將盡出精銳,對付咱們,因此,咱們不宜在金陵停留了。”

  李寒秋道:“離開金陵?”

  雷飛道:“是的,江南雙俠已經惡跡暴露,但還未到皆曰可殺之時,再過些時日,兄弟總有殺他的機會,那時,你再殺他們不遲。”

  李寒秋道:“唉!兄弟如若殺了江南雙俠,就從此不再用劍和人動手。”

  雷飛一面舉步而行,一面笑道:“你已經擺脫不了江湖上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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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篷車飛刀

  突然間,馬嘶傳來,一團塵煙,滾滾而至。

  雷飛凝目望了一陣,道:“奇怪,來的是一輛篷車。”整個車身,都為一種黑色似布非布之物包起,看上去很像雞蛋。

  車後下八隻車輪,四大四小,車前也不見馳車操轡的車伕。

  以雷飛的見多識廣,也瞧不出這奇形怪車的作用何在。

  只見那馳近的怪車,突然停了下來。

  顯然,車前的四匹使馬,別有著操之法。

  凝目看去,果見那四匹健馬之後,各有一條黑色的細索,直通車中,顯然,那車前健馬,都有那細索控制。

  兩人望著那奇形篷車,出神之際,突聞車上傳出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哪一位是李寒秋?”

  李寒秋微微一怔,道:“區區便是,閣下何人?”

  車中人不答李寒秋的問話,反口又問道:“適才殺傷了方府中甚多武師,可是閣下麼?”

  李寒秋道:“不錯,聽閣下口氣,也是方府中人了?”

  雷飛心中一動,接口說道:“閣下可是韓公子?”車中人緩緩答道:“正是韓某,尊駕又怎麼稱呼?”

  雷飛道:“在下雷飛。”

  車中人道:“在下聽聞過大名了,兩位似是和家父及我那方伯父,有著很大的過節,是麼?”

  雷飛道:“談不上過節。”

  車中人接道:“但據在下聽聞所得,兩位似乎是專門和江南雙俠作對,證諸兩位才殺傷方府武師的惡毒手段,大約是不會錯了。”

  雷飛心中受那羅公然影響甚大,對這位韓公子,並無惡感,當下說道:“韓公子,似乎是並不知令尊和你那方伯伯的作為了?”

  車中人冷冷說道:“他們被稱作江南雙俠,自然是義俠人物了。”

  李寒秋道:“徒具俠名,但其所作所為那是盜匪不如。”

  車中人怒聲喝道:“你敢傷我尊第,小心了……”

  語聲未住,突見寒芒一閃,兩道銀芒,由車中激射而出,直向那李寒秋射了過去。

  李寒秋長劍一揮,噹的一聲金鐵交嗚,兩枚飛刀應手而落。

  他雖然一劍擊落飛刀,心中卻是暗暗地震駭,只覺那飛刀上的勁道,似是強過一般腕力。

  但聞車中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的劍勢很快。”

  雷飛突然低聲說道:“李兄弟,這車有些古怪,咱們走吧!”

  李寒秋長劍一挑,挑起了一枚飛刀,左手一伸,抓住刀柄,扣在了手中,低聲說道:“雷兄,瞧出那飛刀是如何射出的麼?”

  雷飛道:“這些東西有些奇怪,還是早些退走好。”

  李寒秋道:“小弟試他一下。”

  一揚手,飛刀脫手而出。

  但見寒芒一閃,飛刀正打在車身之上。

  只聽一聲卜然輕震,那飛刀竟然被車身反彈回來。

  李寒秋一皺眉頭,轉身一躍,人已到兩丈開外。

  雷飛緊隨身後而行,眨眼間行出了個丈之外。

  回頭望去,只風那黑色怪車仍然停在原地未動,並未追來。

  雷飛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咱們再瞧瞧那輛怪車。”

  李寒秋依言停下了腳步,轉目望去,只見那怪車上健馬轉頭,拉著怪車,緩緩而去。

  雷飛望著那怪車,緩緩說道:“奇怪啊!奇怪。”

  李寒秋道:“什麼奇怪?”

  雷飛道:“他似來此對付咱們的,但卻不知何故,又再駕車而去。”

  李寒秋道:“那羅公然連番稱譽韓公子之能,看來是不會錯了,單就這輛怪車而論,在下就瞧不出他用何物作成,既可以避刀劍,又能射出飛刀。”

  雷飛緩緩說道:“那車身外罩之物,不足為奇,射出飛刀一事,倒也不難想出他的方法,只是他能造出此物,可證那羅公然讚譽得不錯,舉一反三,這人果有著驚世才華。”

  李寒秋似是心中一直惦記著那怪車的事,當下接道:“雷兄知曉那車身外罩之物麼?”

  雷飛道:“在下也是猜想,那車身之外,可能是一種發絲合以鐵線製成之物,布在車外,一般兵刃自然是無法刺入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不錯,在下就想不到鐵線和髮絲合起來,可以阻使兵刃不能刺入,但那車中射出兵刃,又是怎麼回事?”

  雷飛道:“那也並非什麼奇怪之事,只要在車中裝有機簧,一按機簧,那飛刀就激射而出,這也不算難事了。”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不錯,在車上裝有機簧,那飛刀就激射而出,這麼看來,那怪車也就算不得什麼奇絕之事了。”

  雷飛道:“奇怪的是那車下的八個輪子,那大輪子似乎用來行車,但那小輪子,只怕是要作別的作用了。”

  李寒秋道:“看來,那座怪車,除了可射飛刀之外,就是刀槍不入一件大用,行動之間,也是憑仗四匹健馬,拖著篷車趕路,如若把拖拉篷車的健馬殺死,那篷車不知是否還能行動?”

  雷飛道:“如是它不能行動,那就不足為奇了,但在下的看法,那四個小輪子,只怕是另有作用了,也許在拖車健馬死去之後,那小輪子才有作用。”

  李寒秋道:“什麼作用?”

  雷飛道:“在下只是這樣猜想而已,內情如何,在下就不知道了。”

  李寒秋道:“咱們應該設法把那四匹健馬殺死,看看那怪車有何作用?”

  雷飛低聲說道:“看來你對那韓公子十分注意,是麼?”

  李寒秋道:“羅公然如此稱譽於他,在下實想見識一番他的能耐。使在下想不通的是,他怎轉車而去?”

  雷飛道:“也許這是韓公子不能以常情測度之處。”話聲一頓,又道:“如若他真如羅公然說的那般才華絕世,也許他被咱們點出之後,想到了很多可疑之處,所以,又轉了回去。”

  李寒秋道:“果真如此,那韓公子倒是一位深明大義的人了。”

  雷飛低聲說道:“目下還很難說,咱們不能對那韓公子期望過高,須知父子天性,怎能說是那韓濤絕對不能影響韓公子呢?”

  李寒秋點點頭,道:“雷兄說得是,此刻咱們該往何處?”

  雷飛心中暗道:“我終於說服了他,答允暫時離開金陵。”心中暗喜,口中說道:“小兄之意,咱們先去看看那娟姑娘,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笑道:“在下總覺得那位娟姑娘不是普通的人,而且她對江南雙俠的事,知道得極多,尤其是韓公子,恐怕知道得更為詳盡。既然咱們決定暫時離開金陵,何不一訪娟姑娘,也好多問一些有關江南雙俠的事。”

  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

  雷飛道:“李兄弟既然同意了,咱們就立刻動身如何?”

  李寒秋道:“娟姑娘留有地點,咱們依圖往尋,不難找到。”

  雷飛道:“取出她留下的密封地址吧!”

  李寒秋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簡,打開瞧去,只見上面寫道:“仙霞嶺中白雲崖。”

  那娟兒似是極為誠心相邀兩人,在那字跡之下,畫了圖案,註明了行走之法。但那畫圖之下,卻寫有兩行小字:“珍藏此圖,莫要遺失。”

  雷飛微微一笑,道:“仙霞嶺雖然廣大,但有此索引,那就不難找到了。”

  兩人依圖索驥,直奔仙霞嶺而去。

  雷飛久在江湖之上走動,識路之能,人所難及,仙霞嶺雖然廣大,但娟兒留有標記,尋起來並無困難。

  數日兼程而進,這日中午時分,到了一座絕峰之下。

  那絕峰高聳雲霄,山峰之半,隱沒在茫茫雲氣之中。

  雷飛望著那聳立高峰,低聲說道:“如若我推想得不錯,這座山峰,就該是白雲崖了。”

  李寒秋道:“這座山峰,橫長十餘里,找起來也非易事。”

  雷飛道:“咱們由北至地,盡一個下午之功,或可走完。”

  李寒秋道:“好吧,就依雷兄之意。”

  兩人行道絕峰,沿道峰底而進。

  一路上倒也有幾處獵戶等居住之地,但卻都不是娟兒居住之所。

  兩人一路行去,走完了綿長絕峰的十之八九,仍是未找到娟姑娘的住處。

  李寒秋抬頭望望那茫茫雲氣,低聲說道:“雷兄,他們會不會住在那半山之上,迷濛的雲氣之間?”

  雷飛微微一笑,道:“只要她住在此地,就算她住在那絕峰之頂,咱們也要找到她。”

  李寒秋道:“也許這不是白雲崖呢?小弟之意,咱們先找一個樵子問問。”

  雷飛道:“還有裡許行程,咱們走完了這點路,如是還未發現,再問不遲。”

  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舉步向前行去。

  行至絕峰盡處,突見一條小徑,盤向絕峰而上,在那小徑之旁,泉水集聚一個小潭,潭畔叢花環繞,芬芳襲人。

  雷飛望著那水潭瞧了一陣,道:“兄弟,你還記得那圖上畫有泉水山徑麼?”

  李寒秋取出圖案,和眼下景色對照,果有相似之處。

  雷飛道:“不會錯了,咱們就從這裡上去。”沿小徑向上行去。

  兩人快步登峰,直向上面行去。

  行約百丈,到了一處突出的巨岩之旁,創立崖壁,至此形勢一變。

  原來那斷崖間,突然伸了出來一片巨岩,在那懸崖中,形成了一片平台。

  就在那平台之上,一株老松之旁,用青石砌成了一座房舍。

  那房舍三面宅院,不下十間之多,崖下雲氣迷茫,不行近前很難看出。

  雷飛低聲說道:“就是這座宅院了。”

  說話之間,木門呀然而開,一身青衣的娟兒,緩步行了出來。敢情娟兒早已知道有人行近宅院。

  雷飛低聲對李寒秋道:“還好。”

  李寒秋聽得一怔,道:“什麼還好?”

  雷飛道:“那位娟姑娘仍然穿著一身青衣,足見她那爺爺之病,已然大有轉機。”

  娟兒似未料兩人這樣快就找來,臉上閃掠過一抹驚喜之色,快步迎了上來,道:“兩位貴賓蒞臨,快請寒舍待茶。”

  雷飛哈哈一笑,道:“娟姑娘想不到吧!咱們這樣快就來打擾姑娘。”

  娟兒微微一笑,道:“嗯!兩位行蹤難測,賤妾確未想到。”一面欠身肅客,道:“兩位快請進。”

  雷飛當先大步而行,娟兒卻加快一步,追在李寒秋身側,並肩而行,一面低聲問道:“金陵的情勢如何?”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似是開始行動,一切如姑娘所言,那江南雙俠府中、卻住著很多能人,尤其那位韓公子,更是才華橫溢。”

  娟兒道:“李兄遇上了他?”

  李寒秋道:“雖然未能證明,但那必然是他無疑。”

  娟兒道:“你遇上了什麼?”

  李寒秋道:“遇上了一輛怪車。”

  娟兒道:“我見過那輛車,車中可以射出一十八種不同的暗器,而且既可噴火,又可放毒。”

  李寒秋微微一怔,暗道:“幸好他只放了兩枚飛刀就退了回去。”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那車放出兩把飛刀之後便自行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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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仙霞訪美

  談話之間,人已行至廳中。

  娟兒讓兩人坐下,自去捧上香茗,笑道:“寒舍中原有一位小婢,剛巧和丁佩出去了。”

  雷飛道:“採辦應用之物?”

  娟兒笑道:“不是,去接一個人。”

  雷飛道:“接什麼人?”

  娟兒道:“兩位見過的譚藥師。”

  雷飛道:“令祖的病……”

  娟兒道:“托兩位之福,已然大見好轉,但是否還會有變,要待那譚藥師瞧過之後,才能知曉。”

  娟兒望望天色,道:“他說不準,今天如是不能來,明天日落前定然可到,因為,明天就是他約定的最後限期。”

  雷飛道:“咱們本該前去拜見令祖,但他病體未癒,只怕驚擾了他。”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他臥病三年,除了我的丁佩及那位小婢之外,所見之人,只有譚藥師,近日中,情形雖然好了一些,但還不便多言,待譚藥師到此之後,再由他決定是否可見客人。”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兩位不用拘束,興之所至,隨便談天就是。”

  雷飛道:“姑娘還有事吧?”

  娟兒道:“中若兩位腹中不餓,賤妾還可和兩位閒聊一會。”

  雷飛道:“我們在途中用過乾糧,如果姑娘無事,在下想請教一事。”

  娟兒微微一笑,道:“就怕我不知道,如是知曉的事,一定奉告。”

  雷飛道:“姑娘在方府中時日很長?”

  娟兒搖搖頭,道:“不長。”目光一掠李寒秋,接道:“和他第一次相會時,我還在君府之中。”

  雷飛道:“但對江南雙俠,姑娘卻是知曉他們很多。”

  娟兒道:“那是我特別留心之故。”

  雷飛道:“姑娘可曉得在金陵近郊,有一座小廟。”

  娟兒接道:“那座小廟的四周,都劃為禁地,閒人不得接近。”

  雷飛道:“不錯,姑娘很清楚嘛!”

  娟兒道:“因為方秀特別下令,不准屬下行近那小廟十丈之內,因此就引起了賤妾的注意、好奇。”

  雷飛道:“姑娘可知那廟中住的何許人麼?”

  娟兒道:“好像是姓羅。”

  雷飛道:“姑娘怎知他姓羅呢?”

  娟兒道:“方秀提過,大約那位羅老英雄,還認為別人不知道,是麼?”

  雷飛點點頭,道:“他一直覺著自己身份很隱秘。”

  娟兒淡淡一笑,道:“其實方秀早已知曉他是羅公然了,但方秀卻似是有些敬畏他,所以飭令門下,不得犯他禁地。”目光一掠雷飛和李寒秋道:“兩位可是和他相識麼?”

  雷飛道:“我們就從他那裡來此。”

  娟兒道:“我想不明白,那羅公然要居住那等地方,一座小廟之內。”

  李寒秋道:“他並非住在廟中。”

  娟兒道:“他挖了一個地窖?”

  李寒秋道:“我看那地窖規模宏大,用材古老,只怕有了很多年代。”

  娟兒啊了一聲,道:“李兄,可否把那地窖中用材形勢,說給我聽聽?”

  李寒秋道:“有何不可?”

  當下將那地窖中所見之情,再仔細地說了一遍。

  娟兒很用心地聽李寒秋說完,才凝目沉思片刻,道:“那許是前朝遺物。”

  李寒秋道:“在那等地方,那樣宏大的規模,確非一般人所能築建。”

  雷飛道:“也許那座小廟所在,乃昔年王公府第。”

  娟兒點點頭,道:“很有道理。”站起身子,接道:“兩位雖說腹中不餓,但賤妾卻不能一直慢客,兩位請小坐片刻,賤妾下廚,替兩位做些點心。”

  雷飛想待勸阻,但娟兒已然出門而去,

  凝神的了一陣,不聞有何聲息,雷飛才低聲對李寒秋道:“李兄弟,你留心了沒有?”

  李寒秋道:“什麼事情?”

  雷飛道:“咱們談到那地窖時,那位娟姑娘似是十分注意。”

  李寒秋點點頭,道:“不錯。”

  雷飛道:“因此,在下懷疑那娟姑娘定然知曉此事。”

  李寒秋道:“如若那娟姑娘知道,江南雙俠定然也知道了。”

  雷飛道:“在下因為知曉那羅公然昔年在武林中的威名,因此,想他劃立的‘禁地’別人不依他也是不成,如今想來,這一想法甚覺可笑。”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因為那江南雙俠,恐怕早就發現了他的身份,只是在裝聾作啞,而且又嚴厲地約束部下,不准他們進人禁區。但那羅公然,卻還不知內情,認為自己身份當真未被江南雙俠發覺一般,還在沾沾自喜。”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其實,他的處境十分危險,那江南雙俠既然要全面發動,這羅公然是首當其衝,第一個遭難的人。”

  李寒秋凝目沉思了一陣,接道:“在下還想到一件事,就是那羅公然隱居那地窖之中,恐怕是別有所圖,不只是單純地為了那黑魔女。”

  雷飛道:“有道理。”

  談話之間,那娟兒已捧著一個木盤,託了兩大碗湯麵,走了進來,笑道:“兩位先用一點。”

  雷飛笑道:“有勞姑娘了。”

  娟兒道:“荒野之地無美物迎待嘉賓,兩位將就著食用一些。”

  說話之間,把兩碗麵點,放在木桌之上。

  李寒秋和雷飛腹中也有些飢餓,立時動手食用,只覺那面點鮮美可口,片刻間,巳吃得點滴不剩。

  雷飛吃完了一大碗麵,連連讚道:“好極了,在下走南闖北,食用過佳美的口味不少,但像姑娘這等的藝,還是初次嘗到。”

  娟兒一面收拾碗筷,一面笑道:“老前輩誇獎了。”

  轉身把碗筷送人廚下,重又行回客廳坐下,說道:“我寒舍山後,有一座山泉彙集的小潭,潭中生有一種奇魚,其味鮮美無比,待他們回來之後,賤妾奉陪兩位到那裡抓幾尾回來,用以佐酒。”

  雷飛道:“這般勞累姑娘,在下等如何能安。”

  娟兒笑道:“如若兩位不覺山居寂寞,賤妾希望能多留幾日,待那譚藥師到此之後,家祖父病勢好轉,賤妾也可陪兩位遊玩一下仙霞嶺中的風景。”

  雷飛望了李寒秋一眼,道;“江南雙俠蓄意數十年,一旦發動,其勢猛銳,自在意思料中,我和李兄弟又是他必欲得而殺之的人,其必將全力搜覓我們行蹤。此地兒和人間隔絕,李兄弟如肯同意,在下倒願多打擾姑娘幾日。”

  娟兒目光轉到李寒秋身上,笑道:“李兄呢?是否過得這山居寂寞的日子?”

  李寒秋心中暗道:“既來之,則安之,何況,此刻也無處可去,在這裡住一些日子也好。”心中念轉,微微一笑,道:“我等住此,方便麼?”

  娟兒道:“方便,家祖父臥病在榻,已經數年未離病室一步,這地方一切由我作主了。”

  李寒秋道:“既是如此,我們就叨擾姑娘幾日了。”

  娟兒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啊,也好嘗嘗我的廚下手藝。”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若你有時間,在下請教幾件事。”

  娟兒微微一笑,道:“好!你說吧,什麼事?”

  雷飛道:“關於那韓公子。”

  娟兒抬頭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對韓公子,我知曉的並不多,不過,他確然是一位才華出眾的人物,他和我相處時日雖不長,但賤妾已看出他不同凡響的才華。”

  李寒秋接道:“姑娘指何而言?”

  娟兒反問道:“你要問什麼?”

  李寒秋道:“他的武功如何?”

  娟兒沉吟了一下,道:“很複雜,使人無法摸清楚他的路數。”

  李寒秋道:“比起姑娘呢?”

  娟兒道:“我雖沒有和他動過手,但卻暗中和他較量了兩次輕功。”

  雷飛道:“誰勝了?”

  娟兒道:“每次大都被我佔先一步,但我看得出那是他故意相讓,頗有好男不與女鬥之概。”

  李寒秋道:“據在下所知,韓府中教師,無一人能滿約而去,那是說那韓公子有著人所難及的才氣,才使得那些教師一個個含愧而去。”

  娟兒道:“李兄這般相問,賤妾是知無不言了,就賤妾觀察所得,那位韓公子確有著人所難及的才華,如若他有缺點,也許是他一直未能得到良師的指教。”語聲一頓,接道:“他為人深藏不露,究竟武功如何,實叫人無法揣測。”

  李寒秋道:“聽說他除了武功,極精奇術,消息之學,不知是真是假?”

  娟兒道:“不錯,他胸藏韜略,又擅制各種機關。”

  李寒秋突然轉臉望著室外,沉吟了良久,道:“這麼說來,不能留下他了。”

  娟兒道:“怎麼,你想殺他?”

  李寒秋道:“是的,江南雙俠殺我滿門,一家遭誅,除我幸脫大難之外,雞犬未留,為人子者,此仇豈能不報!何況,家父一生清白,一直受著武林同道愛戴,我如殺不了江南雙俠,死於他們之手,也還罷了,如若我能夠殺得江南雙俠,那韓公子必得為父報仇,以他的才氣,也許會在江湖掀起一場大劫。”

  娟兒搖搖頭,道:“李兄想殺他,只怕不是易事。”

  李寒秋道:“不管如何,我們總要有一場激戰,不是我殺他,就是他殺我了。”言罷,仰天冷笑。

  娟兒淡淡一笑,道:“李兄如若一定要鬥那韓公子,請小心一事。”

  李寒秋道:“什麼事?”

  娟兒道:“小心他身上的暗器。”

  雷飛道:“什麼暗器?”

  娟兒道:“我不知道。有一次,我和他同在一起,看到了兩隻大蝴蝶,在空中飛舞,我讚那蝴蝶很美,他笑了笑,一抬手,那兩隻蝴蝶就落了下來。”

  雷飛接道:“你沒有看清楚是何暗器?”

  娟兒道:“我如留心去看,我想會看得出來,但我沒有留心。”語聲一頓,道:“但不難想到,那是一種極為細小的暗器,稍一疏忽,就無法瞧得清楚了。”

  雷飛道:“你沒有撿起那兩隻蝴蝶瞧瞧麼?”

  娟兒道:“他很細心,不容我去撿,他已經先行撿到,然後再交給我。”

  雷飛道:“是了,他就在撿起蝴蝶交給你的時間,把那蝴蝶身上的可疑之物取了下來。”

  娟兒道:“正是如此。”

  雷飛道:“這樣說來,他已對你娟姑娘動了懷疑。”

  娟兒道:“照賤妾的看法,那時他不但沒有對我動疑,而且是我們相處最接近的時候。”

  李寒秋突然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娟兒之言。

  娟兒住口不言,兩道秋水一般的目光,投注在李寒秋的身上。

  李寒秋只覺臉上一熱,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嚥了回去。

  原來,他心中所說之言,將要出口之時,又覺著太過露骨,只好把說到口邊的話,重又嚥了回去。

  娟兒似是已瞧出李寒秋心中的為難,淡淡一笑,接道:“他就是那樣謹慎的人,雖然是細微之處,也不中留下痕跡。”

  雷飛道:“姑娘難道就沒有瞧出一點可疑之處?”

  娟兒道:“賤妾也曾留心到彩蝶身上,似乎是被極微小的暗器怕傷。”

  雷飛道:“這麼說來,大約是一種細微的毒針之類。”回顧了李寒秋一眼,接道:“那時,那位韓公子,可是對姑娘……”

  話到此處,住口不言。

  娟兒卻大方地一笑,道:“老前輩心中有什麼話,只管請說不妨。”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那位韓公了,似是對你很有情,是麼?”

  娟兒嫣然一笑,道:“看起來,似乎是,但他為人深藏不露,我也無法可以確定,不過……”

  李寒秋道:“不過怎樣?”

  娟兒道:“不過,我和他幾次交談之中,發覺他似乎是一位極明事理的人,因此,不能逼他和江南雙俠同流合污。”

  李寒秋道:“此事只怕不易。”

  娟兒道:“為什麼?”

  李寒秋道;“父子天性,就是他明知父親惡跡昭彰,但也不能袖手不管,任父弱為人宰割。”

  娟兒道:“所以,其中要運用技巧了。”

  李寒秋道:“什麼技巧?”

  娟兒道:“賤妾為君藉著代籌,準備對付江南雙俠時,先行設法把韓公子引開,免得和他正面衝突。”

  李寒秋道:“誰有此能呢?”

  雷飛哈哈一笑,道:“娟姑娘,只要李兄弟能求得娟姑娘幫忙,不難引開韓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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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 先殺公子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有一件事,我想必得先對兩位說明。”

  李寒秋道:“什麼事?”

  娟兒道:“那韓公子太聰明了,目下,他只是缺乏江湖上經驗而已,但他卻有著舉一反三之能,賤妾和他相處了幾日之後,發覺他對江湖事物的瞭解,有著一日千里的進境。”

  李寒秋道:“如是那韓公子真有姑娘所說之能,他當可很快地知道江南雙俠的惡跡了。”

  娟兒道:“過去,那韓公子一直居住在徐州,未離開過韓家堡大門一步,在那座天地裡,他一個人為所欲為,對江湖上事物,完全地隔閡,但這次韓濤叫他看由徐州來到金陵,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雷飛道:“因為他看到了江湖的事物,使他胸懷擴展,也使他對江南雙俠的舉動有了懷疑。”

  娟兒淡淡一笑,道:“正是如此,賤妾和他相處之時,也發覺到他對江南雙俠的舉動十分留心,他雖然未說出口,但我已瞧出他對江南雙俠動了懷疑。”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娟姑娘對那位韓公子,有何看法?”

  娟兒道:“你說哪一方面?”李寒秋道:“韓公子的為人。”

  娟兒道:“無法預測。”

  李寒秋道;“為什麼?”

  娟兒道:“因為他心機太深了,和他相處之人,很少能夠看得出他內心想些什麼。”李寒秋道:“這麼說來,那位韓公子是個很可怕的人了!”

  娟兒道:“很難說,我和他相處不久,無法對他瞭解得太多,但有一點,賤妾可以斷言的。”李寒秋道:“哪一點?”

  娟兒道:“那位韓公子,目下還很純潔,可黑可赤,但不能刺激他,也不能逼他,使他陷入絕境。”李寒秋緩緩接道:“姑娘可是認為在下在逼他麼?”

  娟兒微微一笑,道:“我如說不是,那是違心之論了,事實上,正是你在逼他。”李寒秋道:“這話怎麼說?”

  娟兒道:“你的‘七絕魔劍’,確有殺害江南雙俠之能,只要傷害了方秀、韓濤,那就算把他逼入絕境。”

  李寒秋道:“姑娘這般讚揚韓公子,在下心中倒想出一個好方法了。”

  娟兒道:“我不是讚揚他,只是據實而言罷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倒說說看,想到什麼法子?”

  李寒秋道:“先殺了韓公子,以絕後患。”

  娟兒眨動了一下眼睛,道:“你如不擇手段,你確有此能,不過……”

  李寒秋道;“不過什麼?”

  娟兒道:“那江南雙俠,對他的保護極為嚴密,你必先設法接近他,才能殺他。”

  雷飛神情肅然地說道:“娟姑娘,在下想請教姑娘一件事。”

  娟兒道:“什麼事?”

  雷飛道:“那韓公子是否是一個大禍害?”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他將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不論他日後作好人或是壞人,都將會對武林有著影響。”

  雷飛道:“在下見過李兄弟的劍招,確是當得凌厲、惡毒之稱,就算那韓公子所學博雜,量他還無法勝過‘七絕魔劍’,如若能夠有人引他到一處荒涼所在,李兄弟不難殺他。”

  娟兒道:“看來,兩位殺那韓公子的用心,似是十分堅定。”

  雷飛道:“如果留下他,必然是禍害,為何不先殺了他,不過……”

  娟兒道:“不過什麼?”

  雷飛道:“還要娟姑娘從中相助。”

  娟兒道:“你們想利用我誘他到隱秘之地,你們再行下手?”

  雷飛道:“怎敢如此有勞姑娘,只要姑娘親筆修書一封,我等利用姑娘書信,誘他前來。”

  娟兒搖搖頭,道:“辦不到,韓公子何許人物,怎會上此當呢?”突然停口不言,凝神傾聽了片刻,接道:“有人來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只見娟兒帶著譚藥師大步而入。

  大概娟兒已簡略地把兩人來此之情告訴了譚藥師,是以譚藥師一入廳,就對兩人點頭微笑。

  雷飛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想不到在此地又和藥師相見。”

  李寒秋看雷飛起身作揖,也跟著起身一揖。

  譚藥師笑道;“咱們短短時間中兩次會見,足見有緣了,老夫送兩位一點小小禮物,接住了。”

  大袖一拋,兩個羊指玉瓶,由袖中飛出,分別投向兩人。

  兩人同時伸手,接住了玉瓶。

  譚藥師道:“瓶中有四粒靈丹,可作療毒治傷之用,這丹丸費了我不少心血,兩位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雷飛道:“多謝藥師。”

  譚藥師目光轉動,望了娟兒一眼,道:“走!咱們去看你爺爺的病情如何?”

  娟兒頷首道:“兩位稍坐。”起身和譚藥師行入內室。

  雷飛目睹兩人去後,低聲對李寒秋道:“李兄弟,這譚藥師為人自負狂傲,但卻肯不遠千里而來,為這娟兒爺爺治病,想來,這位娟姑娘的祖父,定然是位非常人物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奇怪呀!”

  雷飛道:“奇怪什麼?”

  李寒秋道:“他們事先定然已約好會面之地,怎會遇不上呢?”

  雷飛道:“事情確然有些奇怪,但那娟姑娘卻似是十分鎮靜,看來不似有何突變。”

  李寒秋道:“看來只好當面問問他了。”

  雷飛道:“見機再說吧!如是那娟姑娘出來時神情愉快,不妨問問,如是她神色嚴肅,最好再忍耐一二。”

  兩人在廳中等了足足一頓飯工夫之後,才見娟兒緩步行入廳中。

  李寒秋暗中看去,只見娟兒眉宇間,似是有一股淡淡的憂鬱。

  雷飛低聲問道:“令祖的病勢……”

  娟兒嘆息一聲,接道:“照我的看法,他老人家的病勢,應該是好了很多,這幾天,不但可以進些食物,而且精神也似是好了很多。”

  雷飛道:“那就恭喜姑娘了。”

  娟兒道:“但那譚藥師說,家祖的病勢,不但未輕,反而加重了許多。”

  雷飛道:“為什麼呢?”娟兒道:“不知道,那譚藥師這麼說,不信也得信了。”

  雷飛道:“令祖的病,一直是那譚藥師看的麼?”

  娟兒道:“他是當今江湖中第一神醫,如若他醫不好,別人自然是無辦法了。”

  雷飛啊了一聲,道:“看樣子,令祖似是已病了很久時間?”

  娟兒道:“是的,足足有五年之久了。”

  李寒秋吃了一驚,道:“病了五年?”

  娟兒道:“連頭帶尾地算起來,應該是五年多,近六年了。”

  李寒秋道:“姑娘混入君府和方府之中,旨在取得兩人藏物,不知是否已經取到了呢?”

  娟兒道:“幸而都能取得,才保下了我祖父之命。”

  李寒秋突然想到那荒寺中植的靈芝,忍不住問道:“那靈芝也取回來了?”

  娟兒道:“不敢相欺李兄,那靈芝也被我弄回來了。”

  李寒秋道:“居聞那靈芝效用神奇,有起死回生之能。”

  娟兒道:“不錯,但那是它的一時效用,長時間就不足言續命之物了。”

  雷飛低聲說道:“以那譚藥師之能,替令祖看了數年之病,竟然未能看好,這事情實在叫人難信。”

  娟兒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是的,你這麼一說,我也覺著有些奇怪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幫我一個忙如何?”

  雷飛道:“什麼忙?”

  娟兒道:“咱們一齊攔住那譚藥師,問個明白出來。”

  雷飛道:“姑娘先問,我等從旁幫腔。”

  娟兒道:“好吧!咱們一言為定。”

  雷飛心中暗自奇怪,付道:“這譚藥師替老頭子看了很多年病,但這位娟姑娘對她爺爺的病勢,卻似是完全不解。”

  忖思之間,突聞步履之聲傳來,趕忙住口不語。

  抬頭看去,只見譚藥師手提藥箱,大步行了過來。

  雷飛站起身子,道:“見過藥師。”

  譚藥師哈哈一笑,放下藥箱,道:“兩位可是還記著老夫下藥之仇?”

  雷飛搖搖頭,道:“過去之事,不提也罷,但在下要請教另外一事。”

  譚藥師道:“什麼事?”

  雷飛道:“關於這位娟姑娘的祖父。”

  娟兒接道:“晚輩也想知曉,家祖是否有救呢?”

  譚藥師沉吟了一陣,道:“很難說啊!”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江湖之上,有誰不知藥師的醫道精深,世間只怕再無良醫能夠比得了。”

  譚藥師點點頭,目光轉到娟兒的臉上,道:“令祖的病確實很奇怪,老夫拉婢之手,替他行藥,算起來,三年有餘了吧?”

  娟兒道:“是啊!以藥師之能,看了三年,家祖的病仍難痊癒,實是一樁很奇怪的事了。”

  譚藥師道:“不錯,不只是你覺著奇怪,就是老夫也覺著奇怪得很。”手捋長髯,沉吟了一陣,道:“世人讚老夫行藥之能,不論保等重傷奇症,只要老夫把過他的脈象,查過他的傷勢,立時之間,就可斷言他是否有救,而且是從未失手過,但令祖的病情變化,卻使老夫有些難作論斷。”

  娟兒奇道:“為什麼?”

  譚藥師道:“因為老夫查看他的脈象,有時覺著他脈象虛弱,已到了難施挽救之境,但下藥之後,令祖的病情,竟又會有起色,但老夫細查他的脈象,卻又不像步向復元之境,老夫有時在此一留近月,就是想查出他的變化,但卻始終難以如願。因此,老夫也一直未和姑娘詳談過今祖的病情。”

  雷飛突然接道:“在下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還望藥師不要見怪。”

  譚藥師道:“不妨事,閣下儘管請說。”

  雷飛道:“娟姑娘數度下山,在君府和方府之中為婢,想來都和她祖父之病有關了?”

  譚藥師道;“不錯。”

  娟兒道:“藥師出給晚輩的難題,晚輩都未辱命,取得方秀家藏三珍和千年成形人參,難道還無法治我爺爺的病麼?”

  譚藥師雙目中神光一閃,道:“有一樁事,姑娘心中明白,那就是姑娘固然憑仗著絕世才華,應變機智,取得老夫指定之物,但你每次行動,老夫無不全力協助。”

  娟兒點點頭,道:“這個晚輩知道,心中也感激萬分。”

  譚藥師接道:“因此,姑娘心中當知在下並非有所圖謀了。”

  雷飛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譚藥師目光轉到雷飛的身上,道:“雷兄有何高見,儘管請說。”

  雷飛道:“兄弟不通醫道,說出心中之感,只怕貽笑方安。”

  譚藥師道:“老夫神醫之名,也在諸位之前打了折扣,閣下還怕什麼貽笑大方呢?”

  雷飛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暢所欲言了。”

  譚藥師道:“老夫洗耳恭聽。”

  雷飛道:“聽藥師之言,似是藥師無法找出娟姑娘祖父病因何在,故而無法下手?”

  譚藥師道:“說來慚愧,老夫迄今仍未找出他的病因。”語聲一頓,道:“老夫有時認為他已無救,但相隔兩月,來此查看,發覺他還活在世上,但當老夫覺著他有救時,下劑猛藥,他病勢竟又空轉沉重,就這般忽好忽壞,使老夫醫術失靈。”

  雷飛道:“一拖數年,忽而惡化,忽而好轉,在藥師這等當世第一名醫手下,確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了。”

  譚藥師緩緩站起身,道:“娟姑娘,老夫已留下藥物,姑娘照方讓他服用。”

  娟兒吃了一驚,道:“藥師又要走麼?”

  譚藥師道:“是的,老夫還有一個約會,多則七天,少則三日,就可以回來了。”

  也不待娟兒答話,轉身出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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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章 一公一絕一瘋劍

  雷飛望著那譚藥師的背影逐漸地消失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娟姑娘,在下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來,希望娟姑娘不要見怪。”

  娟兒道:“不要緊,你說吧!”

  雷飛道:“譚藥師如何和姑娘相識?”

  娟兒道:“他和我爺爺是朋友。”

  雷飛啊了一聲,道:“在下有些奇怪,那譚藥師之能,連看數年,竟然未把令祖的病勢看好,的確有些奇怪。”

  娟兒道:“我也有些懷疑,但除他之外,當今之世,又有誰能夠看我爺爺的病呢?”

  雷飛神情嚴肅地說道:“如若令祖確然是得的不治之症,譚藥師也無能使延遲這久的時間,所謂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

  娟兒道:“雷前輩說得是。”

  雷飛低聲說道:“那是說,以譚藥師之能,應該是早有結果,不是令祖復元,就是已經不治。”語聲微頓,望了娟兒一眼,又道:“但那譚藥師卻能使今祖的病情拖延著不死不活。”

  李寒秋接道:“譚藥師的舉動確然是有些使人懷疑,不過,他這樣做,應該是別有目的,咱們應該先找出他的用心才是。”

  雷飛道:“兩位雖然聰明,但經歷江湖中的凶險,究是不多,在下因痴長幾歲,才化、武功雖然不及兩位,但見識閱歷,卻自信比兩位強一些了。”

  李寒秋道:“雷兄有什麼話,只管請說,不用繞圈子了。”

  雷飛道:“這該從根本處著手了。”語聲一頓,接道:“娟姑娘可否把令祖的姓名見告呢?”

  娟兒微微一怔,道:“這個,這個……”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娟姑娘如若實有難言苦衷,那就算了,不過,在下已想到令祖當是一位大有名望的人物。”

  娟兒道;“唉!家祖姓名,並非不可告人,只是,我不忍說出他的姓名。”

  李寒秋奇道:“為什麼?”

  娟幾道:“他一世英雄,如今受病魔折磨,實叫賤妾不忍。”

  雷飛道:“這病魔折磨,又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姑娘何苦多此一慮?”

  娟兒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還有一個原因。”

  雷飛道:“什麼原因?”

  娟兒道:“那譚藥師告訴過我,要我最好不要說出家祖的姓名。”

  雷飛和李寒秋齊聲說道:“這就奇怪了,為什麼呢?”

  娟兒道:“他說我爺爺一生之中,得罪人很多,如若傳出他的姓名,必然會引來很多找他報仇之人,他老人家正在病中,自然是無能抗拒了。”

  雷飛道:“原來如此,”

  娟兒道:“但我已對那譚藥師失了信心,兩位都不是外人,說出家祖姓名,也不要緊,但望兩位替我守秘。”

  雷飛道:“姑娘如若肯信任我等,我等自當為姑娘守秘,但如姑娘不願相信我等,那就不用說了。”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賤妾祖父俞白風。”

  雷飛接道:“人稱南天一公的俞白風?”

  娟兒點點頭,道:“正是賤妾祖父。”

  雷飛道:“在下聞名久矣。”

  李寒秋卻是不知俞白風是何許人物,但也不好多問,只好默然不語。

  雷飛似是已從李寒秋的神情中,瞧出他的心中之秘,微微一笑,道:“近百年來武林中有三大奇人,那就是一公,一絕,一瘋劍。那一絕,就是指李兄弟之師‘七絕魔劍’而言;這一公,就是娟姑娘的祖父俞白風了;至於瘋劍其人,雖然有絕世武功,但他行事瘋瘋癲癲,而且出現江湖時間不長,別人對他的瞭解不多。”

  望了李寒秋一眼,住口不言。

  顯然,他內心之中,還有著很多的話說,只是強行忍下未說出口。

  李寒秋心中有此明白,也不多問。

  娟兒卻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我父親死得早,一直跟著祖父長大,滔滔人世,我只有這一個親人,為醫他老人家的病,我已經耗盡了心血,也使我早熟了很多年。從小,我就學著用心機,想事情,我一件一件地完成了譚藥師的要求,想不到,仍然沒有把握挽回我爺爺的生命。”

  這不是傾訴,談談的幾句話中,卻包括無數艱苦的經歷,一顆至孝虔誠的心。

  雷飛目光投注室外,看了一陣,緩緩說道:“娟姑娘,在下想到了幾件事,但不知是否正確,提請姑娘三思,不過,在下有一個請求。”

  娟兒道:“雷老前輩請說吧!”

  雷飛道:“在下之求是,如若娟姑娘不信我雷某之言,那就算沒有說過。”

  娟兒接道:“如是我相信了呢?”

  雷飛道:“咱們再逐點分析,覓求答案,但姑娘一定要知無不言才成,倘如是不肯相信,那咱們就不用再談了。”

  娟兒點點頭,道:“晚輩洗耳恭聽。”

  雷飛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以譚藥師之能,數年時間,竟然無法醫好姑娘祖父的病,而且又一直讓他在死亡邊緣上掙扎。”突然把目光轉到娟兒的臉上,道:“娟姑娘,令祖這幾年,可有神智清明過的時刻?”

  娟兒道:“我記不得了,好像沒有。”

  雷飛道:“這就不錯,令祖如是有神智清明之時,定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以令祖深厚的內功,竟然昏了數年,未免太奇怪了,此乃疑點之一。”

  娟兒點點頭,道:“不錯,賤妾也覺著奇怪,不過沒有老前輩看得這麼透徹罷了。”

  雷飛道:“我和李兄弟平輩論交,姑娘如若看得起在下,叫我一聲雷兄,或是直呼姓名,老前輩這稱呼,在下可是當受不起。”

  娟兒道:“如此說來,賤妾恭敬不如從命了,雷兄請再說那疑點之二。”

  雷飛道:“他遣姑娘下山,而且全力助你,取人之物,是否全用於醫治令祖之病呢?只怕姑娘也不盡知?”

  娟兒點點頭,道:“這個,賤妾確然不知。”

  雷飛道:“這就是疑點之二了。疑點之三,他迫你下山,一去數月,難道不怕令祖病勢轉劇惡化麼?”

  娟兒突然跳了起來,道:“是啊!我怎麼想了幾年就想不到呢?”

  雷飛道:“這就是當局著迷,旁觀者清,姑娘觀察其他事情,不是在下讚揚,那就非在下所及了。”

  娟兒淒涼一笑,仰望著屋頂,道:“是的,我一去數月,難道他不怕我爺爺病勢轉劇而逝?”

  雷飛接道:“在下懷疑他心中有把握住制著令祖的病勢。”

  李寒秋道:“不錯,這像一條無形的線,一個餌,驅使著你。”

  娟兒長長吁一口氣,道:“還有可疑之點麼?”

  雷飛道:“有。”

  娟兒道:“請教雷兄。”

  雷飛道:“他今日來此,替令祖看病,可是事先和姑娘約好的?”

  娟兒點點頭,道:“約好的,我遣了丁佩和小月下山接他。”

  雷飛道:“這就是了,譚藥師明知有人接他,何以故意躲開,獨自而來,即是疑點之四。”

  李寒秋道:“還有麼?”

  雷飛道:“他避開了丁佩和小月而來,也許有所圖謀,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了咱們在此,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既然早有預計而來,不該去得如此之快,此為疑點之五。”

  娟兒點點頭,道:“處此情形之下,咱們又該如何呢?”

  雷飛道:“在下之意,咱們應該先行設法,找一個名醫來,仔細地看看令祖的病勢,是否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譚藥師之能,就算施展了手腳,一般醫生,也無法瞧出名堂,這樁事,咱們只要碰碰運氣了。”

  娟兒吟了一陣,道:“譚藥師留下的藥物,是否該給爺爺服下呢?”

  雷飛道:“這其間有些商榷的餘地,如若全不服用,也許令祖的病勢,可能有所變化,在下之意,不如先給令祖服下一部分藥物,留下一部分找個名醫來仔細地查查那些藥物到底是些什麼作用?”

  娟兒道:“這法子不錯。”

  雷飛道:“那譚藥師臨去之際,說過少則三日,多則七日,必可轉回,因此,咱們要在三日之內完成此事。”

  李寒秋奇道:“什麼事助她一臂之力?”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有備無患,也許那譚藥師並未下山。”

  娟兒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了佩和小月,都可能遭了那譚藥的暗算了?”

  雷飛道:“在下的看法,還不致如此,那譚藥師目下的企圖未明,很難使人遽作論斷,不過,以那譚藥師之能,如是要算計二人,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了,但在下觀察那譚藥師,還不像殺害丁佩、小月的人。”

  娟兒道;“丁佩、小月武功都非小可,譚藥師除了施用藥物暗害之外,憑武功,也無法殺死兩人。”

  雷飛起身說道:“兩位小心一些,在下先去了。”

  李寒秋道:“雷兄幾時回來?”

  雷飛道:“很難說,在下去找的一位名醫,他未必會武功,因此,在下無法預定幾時回來,不過至遲不會超過明晚二更。”

  李寒秋道:“雷兄準備連夜趕路麼?”

  雷飛道:“我希望快些回來。”目光轉到娟兒臉上,道:“娟姑娘,除了前山之外,還有下山之路麼?”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不要緊,姑娘仔細地告訴在下走法。”

  娟兒應了一聲,仔細地把捷徑形勢說了一遍。

  雷飛道:“兩位小心,在下去了。”大步出室而去。

  娟兒望著雷飛的背影消失之後,才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人很熱心。”

  李寒秋道:“我瞧他俠骨義膽,人極正大,不知何以江湖上送他一個神偷之名?”

  娟兒道:“神偷並非很壞,只是聽起來不雅罷了。”

  李寒秋道:“在下就在此室中調息一下,姑娘去照顧令祖的病勢。”

  娟兒道:“這地方除了了佩、小月、譚藥師之外,兩位是僅有來此的嘉賓。”

  李寒秋道:“我們對姑娘相邀,十分感激。”

  娟兒道:“李兄坐息一下,賤妾去了。”緩步出室而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一日易過,直到天色入夜時分,仍然不見那丁佩和小月回來。

  娟兒雖然儘量掩飾著內心的焦慮,但仍是無法掩飾得住。

  於是入夜,娟兒親自為李寒秋整好被縟,帶他到客室之中,說道:“山野荒涼,無華室錦被招待嘉賓,李兄將就著住吧!”

  李寒秋道:“很好了,多謝姑娘的款待。”

  娟兒道:“夜寒露重,李兄小心些。”

  李寒秋心中暗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勞你這般叮囑。”口裡卻應道:“多承關注,在下是感激不盡了。”

  娟兒道:“李兄休息吧,賤妾去照應家祖了。”

  李寒秋輕輕咳了一聲,道:“娟姑娘……”

  娟兒已行到門口,沒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說道:“什麼事啊?”

  李寒秋道:“丁佩、小月入夜未見歸來,姑娘可是有些不安,是麼?”

  娟兒道:“李兄如此相問,賤妾也不用矯情了,我心中確實有些不安,不論他們是否接到了譚藥師,天黑之前,都該回來才是。”

  李寒秋道:“你一人忙碌於照顧爺爺病勢,又要下廚為我等張羅飯菜,想來是很倦了。”

  娟兒道:“我已經忙慣了,倒不覺累。”

  李寒秋道:“令祖服藥之後,想必有一段安靜的休息,在下替姑娘守護令祖,你坐息一下如何?”

  娟兒感激地一笑道:“多謝李兄,賤妾確實有些疲累之感。”

  李寒秋道:“在下言出肺腑,姑娘不用推辭了。”

  娟兒道:“李兄可是怕那譚藥師會來加害麼?”

  李寒秋道:“這個,他也許不會,但咱們不能不防。”

  娟兒道:“好,賤妾如再推辭,李兄必然見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寒秋道:“那很好,咱們既然決定了,那就立刻開始。”

  娟兒道:“好,李兄先隨賤妾去瞧瞧家祖的居住之所。”

  李寒秋應了一聲,站起身子。

  娟兒帶著他寒秋,離開臥室,行到了中間門外,道:“家祖就在此地住。”

  李寒秋四顧了一眼,心中暗道:“這地方四不接山,倒是最好防守的一個地方。”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關好門窗,放心地休息一會,在下替你守望,如若有了什麼警兆,在下就先行通知姑娘一聲。”

  娟兒道:“有勞了。”緩步行入室中。

  李寒秋在室外走動了一陣,索性找一處暗影中坐了下來。

  大約二更時分,空見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院中。

  星光下,只見他臉上包著一塊黑紗,掩住了本來面目,身上穿著一身黑色勁服。

  李寒秋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想不到啊!竟然會真的有人來此。”心中念轉,人卻靜坐未動。只見那蒙面人在院中站了良久,四顧了一眼,直向病人住室中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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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1 11:43: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四章 搶盜靈芝

  李寒秋伸手握著劍柄,心中暗道:“這人八成是譚藥師了,他換上勁裝蒙上面頰,分明是怕人瞧出他的身份了。”

  只見那蒙面人影,行到了室門口處,並未推門,停下腳步,凝神傾聽了一陣,道:“娟姑娘在麼?”

  李寒秋心中一驚,暗道:“好啊!原來是她的朋友,來此拜望於她。”

  但聞室中娟兒應道:“什麼人?”

  室外那蒙面人應道:“是我。”

  李寒秋鬆了手中劍把,暗道:“哼!大約她知曉我守在室外,故意問了一聲,表示素不相識。”

  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木門呀然而開。

  娟兒出現在門口,喝道:“你是誰?”

  那蒙面人笑道:“姑娘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娟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滿口胡說八道。”

  李寒秋暗道:“好!她硬是裝作不認識了。”

  娟兒冷笑一聲,道:“你既然認識我,為什麼不肯取下蒙面黑紗?”

  李寒秋暗暗忖道:“是啊!他如真是和娟姑娘很熟,自然不用戴上黑紗了。”

  但聞娟兒冷冷說道:“你是不是譚藥師?”

  那蒙面人突然停了下來,道:“不是,但在下和姑娘相識。”

  娟兒道:“好,那我就看看你的真正面目。”

  右手一招,快迅絕倫地抓向那蒙面人的頭上,希望抓下他蒙在臉上的黑紗,以便一看究竟。

  只見那大漢身子一閃,避開了一擊,娟兒卻突然退回房中。

  那蒙面人一側身,衝入室內。

  李寒秋手握劍把,,正想衝入室中施救,心中突然一動,人又停了下來,心中暗道:“那娟兒武功高強,在嚴密戒備之下,如何能輕易為人暗算?”

  只見火光一閃,室中亮起了一盞火燭。

  凝目望去,只見娟兒已被人扣住腕穴,似是已無抗拒之能。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是何等人物,武功如此高強,那娟兒武動不弱,怎會被他一伸手就拿中脈穴?”

  但聞那蒙面人冷冷說道:“俞姑娘,老夫不想傷害你,但你必須和老夫合作。”

  娟兒冷冷說道:“你施用毒藥,驟然間發出,使我先受暗算,算什麼英雄人物?”

  這幾句話,用心深長,無疑告訴了隱在室外的李寒秋,要他小心暗算。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如此,我幾乎要誤會是他們安排的圈套了。”

  只聽那蒙面人冷然一笑,道:“老夫施用這毒藥,和一般人不同,如若在四個時辰內不服解藥,那就永遠無救了。”

  娟兒冷笑一聲,道:“天下用藥高手,無出譚藥師,你就算不是譚藥師本人,也是譚藥師遣你來此了?”

  李寒秋仔細看那蒙面人身材,和那譚藥師極為相似。只是他口音,卻是大不相同,但轉念又想到那雷飛能講十餘處的方言,以那譚藥師之能,改變口音,自非難事了。

  但聞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俞姑娘可是一定要見識一下老夫的真面目麼?”

  娟兒道:“不錯。”

  蒙面人道:“不過,老夫要先行把話說明白。”

  娟幾道:“怎麼樣?”

  蒙面人道:“如若老夫讓你瞧過真正面目之後,絕不會留你活口了。”

  娟兒道:“走著看吧!也許我設有埋伏,能夠轉敗為勝。”

  那蒙面人冷哼一聲,四下瞧了一眼,道:“獨眼和小月都不在家,譚藥師也離開了此地,這地方,只有你和你祖父。”

  聽他口氣,似是不知李寒秋在此。

  娟兒道:“你打聽得很清楚啊!”

  蒙面人道:“老夫如是查不清楚,豈肯輕易來此冒險。”

  娟兒道:“我願意死,你取下面紗,我瞧瞧你是何人?”

  蒙面人道:“可以,但你先告訴我,你由金陵取回靈芝現在何處?”

  娟兒道:“原來你想取那靈芝。”

  蒙面人道:“不錯,其實我不用這般問你,我有辦法逼你說出。”

  娟兒略一沉吟,道:“那靈芝不在我這裡了。”

  蒙面人道:“為什麼?”

  娟兒道:“你既然把我的家世查得很清楚,當然知曉譚藥師為我祖父醫病的事了。”

  蒙面人道:“這個老夫自然知道。”

  娟兒道:“我取那靈芝,原本要用作醫治家祖疾病之用,那靈芝,我早已交給譚藥師了。”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胡說。”

  娟兒道:“真的,你如不信,不妨在這室中搜查。”

  蒙面人突然轉過臉來,高聲說道:“夜寒露重,閣下站在窗外,不怕凍著了麼?”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已知道我站在室外。”

  對方既然叫明了,李寒秋自然不便再隨身不現,當下緩步而行距那蒙面人七尺左右時,停了下來。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為何不肯行入室中談話呢?”

  原來李寒秋站在室外,未入室中。

  娟兒高聲說道:“不要上他的當,他想使用藥物傷人。”

  李寒秋暗吸一口氣,閉住呼吸,唰的一聲,抽出長劍,冷冷說道:“閣下亮兵刃吧!”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要和老夫動手?”

  李寒秋長劍一振,緩緩向前行去,一面冷冷說道:“我已經提出警告了,不論你是否亮兵刃,我一樣施劍出手。”

  語聲甫落,突然一探身子,長劍一閃,刺向那蒙面人的胸前。

  那蒙面人突然抽後退了一步,右手用力一帶,把娟兒當作兵刃,直向李寒秋劍上迎了過去。

  李寒秋吃了一驚,疾快地收劍,冷冷說道:“這算什麼打法?”

  蒙面人道:“此時此刻,不是老夫和你比武的時機。”

  只聽娟兒柔音細細地接道:“李兄不用管我,快些出手。”

  李寒秋雙目盯注在那蒙面人的臉上,直似要冒出火來,但他擔心傷了娟兒,不敢輕易出手。

  那蒙面人似是瞧出了李寒秋的弱點,冷笑一聲,道:“如若你能夠勸她拿出靈芝,老夫可饒她之命,而且把解藥交付你們,如是你強行出手,老夫就先殺了俞姑娘。”

  娟兒急急說道:“李兄只管出手,不用管我。”

  李寒秋長嘆一聲,垂下長劍,道:“娟姑娘,拿給他吧,那靈芝雖然名貴,但它究竟是身外之物,用不著以命相拚。”

  蒙面人道:“男子漢大丈夫,果然是比女人看得開些。”

  娟兒道:“那靈芝我已交給了譚藥師,哪裡還有靈芝?”

  李寒秋目光轉到那蒙面人的臉上,道:“譚藥師已來過取走靈芝,哪裡還有靈芝?”

  蒙面人道:“老夫知道那靈芝不在譚藥師那裡。”

  李寒秋道:“你怎麼知道靈芝不在譚藥師那裡?”

  蒙面人冷冷說道:“因為,老夫已搜過譚藥師,他身上未帶靈芝。”

  李寒秋心中暗道:“那靈芝究竟是在娟兒處呢?還是譚藥師的身上?叫人無法揣測,那譚藥師固然是老謀深算,但這位娟姑娘也不是易與人物。”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娟姑娘在生死威脅之下,既然說那靈芝不在她手中,自然是可信了。”

  蒙面人道:“難道老夫的話就不可信麼?”

  李寒秋道:“閣下何許人,咱們不知,除非你能取下面具,讓在下見識一下閣下的身份。”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已經答應過你們,除非你們拿出靈芝,老夫絕不會輕易上你們的當。”

  李寒秋冷冷說道:“你拉下蒙面黑紗,露出真面目給人瞧瞧,也談不上是上什麼當呀!”

  蒙面人冷哼一聲,道:“看來,咱們是很難談得攏了,老夫只有施用非常手段,逼你們交出靈芝。”

  李寒秋道:“什麼手段?”

  蒙面人提高了聲音道:“老夫先殺掉纏綿在病床上的俞老兒,斷了你們救他之念,再行設法逼你們交出靈芝。”

  李寒秋道:“閣下要三思而行,那靈芝如是不在我們手中,你殺了娟姑娘和在下,也是一樣無法交出那靈芝來。”

  蒙面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但老夫卻知那靈芝在這丫頭手中。”

  娟兒似是已經打定了必死之念,索性閉上雙目,一語不發。

  李寒秋一揚劍眉,怒聲喝道:“閣下一口咬定靈芝在此,那無疑自暴身份了。”

  蒙面人道:“就算猜對了老夫身份,也不要緊,老夫既然決定來取靈芝,不得手不罷休。”

  李寒秋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須說明,那就是你只有時間傷害一人,不管你傷害了俞老前輩或是娟姑娘,都將激起我拚命之心,閣下亦將一命還一命地傷在我的劍下。”

  蒙面人道:“聽你口氣,似乎是一定能勝老夫?”

  李寒秋道:“在下自信長劍之下,定可取你之命。”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你既然有此信心,那就不妨試試了。”

  李寒秋俊目中神光一閃,道:“好,你既迫我出手,想來,必然是有些把握了。”

  長劍一探,刺了過去。

  “七絕魔劍”向以快速見長,但李寒秋刺出的一劍,卻是十分緩慢。

  那蒙面人右手一帶娟兒的嬌軀,直向李寒秋的劍上迎去。

  李寒秋似是早已料定,劍勢一沉,由慢變快,突然向那蒙面人右腿之上削去。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疾退兩步,帶動娟兒身軀,又把李寒秋的劍勢封開。

  而李寒秋一提氣,身子騰空而起,長劍一探,刺向那蒙面人的咽喉。

  蒙面人一挫腰,又運起娟兒,向劍上迎了過去。

  李寒秋收了長劍,腳落實地,平劍肅立,雙目盯注在蒙面人的身上,臉上泛起一片白濛濛的熱氣。

  那蒙面人瞧出了李寒秋正提聚真氣,準備全力施為,當一說道:“這位娟姑娘只有一條命,閣下如是一劍把她刺死,那就怪不得區區了。”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只要你留給我一點空隙,我就能和你決戰,不論你殺死娟姑娘或是俞老前輩,都授我以可乘之機。”

  那蒙面人縱聲大笑,道:“好大的口氣,老夫倒願和你搏鬥一場,殺殺你的氣焰。”

  李寒秋道:“在下自出道以來,還未遇過對手,閣下如若有興和在下決虞一次,那是最好不過了。”

  蒙面人道:“如若你能要娟姑娘拿出靈芝,老夫願意奉陪一搏。”

  口中說話,人卻拖著娟兒退向內室。

  娟兒似已認了命,閉上眼睛一語不發。

  李寒秋雖未到過此室,但推想到,那內室之中,可能是住的病人,想是那蒙面人見娟兒威武不屈,準備威迫病人,使娟兒就範,不禁心中大急,但那人掌握著娟兒生死,李寒秋心中雖急,卻不敢輕易出手。

  那蒙面人移到室門口處,飛起一腳,踢到門閂上。

  但聞蓬然一聲,木門被那人一腳踢開,拖著娟兒退入內室,隱入黑暗之中。

  李寒秋一側身,向內室中衝去。

  只見火光一閃,室中又亮起一道火摺子。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蒙面人一手牽著娟兒,一手按在木榻的病人前胸之上,冷冷接道:“娟姑娘,令祖病勢沉重,只怕擋受不了老夫一掌。”

  閉著雙目的娟兒突然睜開了雙目,道:“不要傷害我爺爺。”

  蒙面人道:“娟姑娘如若想救令祖,只有一途,那就是交出靈芝。”

  娟兒黯然說道:“放開我,我去取。”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位娟姑娘果然厲害,間然把靈芝收了起來。”

  但聞那蒙面人緩緩說道:“要老夫放了你?”

  娟兒道:“你如不放我,我怎生給你去取靈芝?”

  那蒙面人緩緩說道:“老夫帶你去取。”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解開我穴道,讓我手臂能夠活動。”

  那蒙面人應了一聲,解開了娟兒的穴道。

  娟兒道:“我把靈芝交出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你說吧!”

  娟兒道:“給我解藥,放了我,也不許傷害我爺爺。”

  蒙面人道:“好,老夫答應你,拿到靈芝就走。”

  娟兒道:“我如何能夠信你?”

  蒙面人道:“你處境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娟兒道:“我要你立下重誓。”

  蒙面人道:“好,不過,老夫也有一個條件。”

  娟兒道:“你說吧!”

  蒙面人道:“老夫放了你們,你們也不能留難老夫。”

  娟兒道:“我們相約之言,要你取下蒙面黑紗,你是否遵守呢?”語聲一頓,接道:“我已猜知你的身份,要你取下面具,只不過想證實我們的猜想而已。”

  蒙面人道:“好吧!老夫答應你們。”

  娟兒道:“你立下誓言吧,我就帶你去取靈芝。”

  蒙面人沉吟了一陣,道:“老夫收了靈芝,絕不傷人,如若口不應心,不得善終。”

  娟兒道:“好!我們也不留難地你,要我也立下誓言麼?”

  蒙面人道:“不用了,老夫相信你們就是。”

  娟兒左手伸入那老人木榻之下,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道:“靈芝在此,你拿去吧!”

  蒙面人仍然扣著娟兒的脈穴不放,道:“打開盒給老夫瞧瞧。”

  娟兒依言打開盒蓋,道:“除了譚藥師之外,天下只怕再無人能夠一眼間看出靈芝的真偽。”

  蒙面人望了盒中靈芝一眼,伸手關上盒蓋,放入懷中道:“老夫告別了。”放開娟兒的脈穴,舉步向外行去。

  李寒秋一橫身攔住去路,道:“慢著,先給娟姑娘解藥。”

  蒙面人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投在木榻之上,道:“服用一顆,即可解毒,老夫那瓶中,卻有著三顆解藥,你們要妥為收藏。”

  娟兒望了那玉瓶一眼,緩步行近木榻,伸出纖纖玉手,按在爺爺前胸之上,覺著他氣息未斷,才回身說道:“取下蒙面,你就可以走了。”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其實你們猜得不錯,為什麼還要老夫取下面紗呢?”

  口中說話,右手卻迅快地取一面紗。

  李寒秋冷哼一聲,道:“果然是你,譚藥師。”

  譚藥師淡淡一笑,道:“老夫和你們有約在先,今晚上放過你們。”

  娟兒揮揮手,道:“你去吧,這筆賬,咱們日後再算。”

  譚藥師道:“老夫並無傷你之心,取走靈芝。只算老夫助你的報酬。”

  娟兒道:“你快些走,我不願再多望你一眼。”

  譚藥師哈哈一笑,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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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章 靈芝解毒

  李寒秋緩步跟到門口,只見那譚藥師身形幾個飛躍,消失於夜暗之中。回目望去,只見娟兒靠在病榻之上,臉上既無愁苦之狀,亦無悲傷之情,心中大為奇怪,忍不住說道:“娟姑娘,就這樣放他走了。”

  娟兒道:“咱們答應過了,自然是不能說了不算。”

  李寒秋道:“但他取走了靈芝,這靈芝是用來治療令祖之疾的。”

  娟兒淡淡一笑,道:“如果他是你那位見多識廣的雷大哥,這靈芝非被他取走不可。”

  李寒秋道:“你這樣一說,真把在下說糊塗了,非假非真,那是怎麼回事呢?”

  娟兒道:“我把靈芝分成兩盒,他拿走的一盒是枝葉。軀幹和根果,我把它放在另一盤中。”

  李寒秋道:“姑娘思慮縝密,在下好生敬服。”

  娟兒嘆息一聲,道:“人心的險惡,可怕之至,譚藥師是我爺爺很好的朋友,想不到,他竟然利用我為他效力盜取別人的寶物。”

  李寒秋望望那玉瓶道:“娟姑娘,譚藥師留下的藥物,不可服用。”

  娟兒道:“唉!如若不服用,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了,但目前情勢使我不能死。”

  李寒秋道:“如若他留的是毒藥呢?”

  娟兒道:“那也只好認命了。”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倒有一個法子。”

  娟兒道:“什麼法子?”

  李寒秋道:“我捉一隻猴子來,先由那猴子試用他留下的藥物,看看是否有毒,姑娘再服不遲。”

  娟兒低聲說道:“謝謝李兄的關心,但現在夜色幽深,你往哪裡去捉猴子呢?”

  李寒秋只想到去捉到一隻猴子,試服藥物,倒未想到現在正值深夜,不禁一怔。

  李寒秋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說得是,不過,距那藥性發作,還有幾個時辰,在下去碰碰運氣如何?”

  娟兒微微一笑,道:“李兄這般關心,賤妾是感激不盡。”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但賤妾想那譚藥師還不敢取我之命。”

  李寒秋道:“姑娘不能冒險,萬一藥中有毒,那就後悔不及了。”

  娟兒道:“不要緊,李兄既是不想讓賤妾死,賤妾決然不死就是。”

  李寒秋奇道:“你如服了毒藥,又有何法控制呢?”

  娟兒笑道:“有辦法,我如真服了毒藥,還有靈芝可救。”

  李寒秋道:“靈芝雖是人世奇物,但它未和其他藥物調配,是否能夠解毒呢?”

  娟兒道:“能,李兄但請放心。”扳開瓶塞,倒出了一粒藥物,吞入腹中。

  李寒秋望著那玉瓶,瞪著眼睛,流露出一片關心之色。

  娟兒微微一笑,閉上雙目,就木榻之前,盤坐調息。

  李寒秋退到室門口處,望著娟兒的神情變化。

  大約過有頓飯時光,娟兒突然睜開了雙目,笑道:“李兄不用擔心了,這藥不是毒藥。”

  李寒秋喜道:“那是解藥了。”

  娟兒道:“是解藥。”

  李寒秋低聲說道:“那很好,姑娘照顧令祖的病勢,我要出去瞧瞧。”轉身向外行去。

  娟兒道:“李兄,你要瞧什麼?”

  李寒秋道:“也許那譚藥師發覺取得靈芝有疑,去而復返,室中狹小,容易受他暗算,我守在室外屋頂之上,既可瞭望遠處,又可避他毒藥暗算。”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李兄對人一向冷漠,但對賤妾卻是愛護備至。”

  李寒秋尷尬一笑,欲言又止,轉身行出室外,躍上屋面,運足目力,四下瞧了一陣,不見有可疑之處,就在屋面上坐下,心中暗道:“一代名醫的譚藥師,竟然也是位不擇手段、貪取非分財物的偽君子,人間險惡,當真是防不勝防,日後如能再遇上他,必讓他試試‘七絕魔劍’。”

  轉念之間,又想到娟兒,自己此番前來,原想從她口中多知曉韓公子一些事情,多瞭解江南雙俠一些內情,卻不料竟然趕上幫了她一個大忙,如非自己和雷飛及時而至,大出了那譚藥師的意外,在他精密的計畫之下,此刻是何結局,實叫人無法推測。

  一宵易過,再無變故,天亮之後,李寒秋又巡視了四週一遍,仍不見娟兒的情影,心中暗道:“我替她守了大半夜的更,天亮之後,難道還要守下去不成?”

  但以那娟兒為人老練,似是不該這般不懂事故。

  心中念轉,忽然動疑,急急奔入病室。

  因為在他記憶之中,那娟兒一直守在她爺爺的房中,沒有出來。

  抬頭看去,只見娟兒躺臥在木榻之上,似是已經沉沉睡熟了過去。

  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嫌,急急奔了過去,伸手一探那娟兒鼻息,只覺她呼吸微弱,似是得了急病,趕忙扶起娟兒,一掌拍在她背心之上,暗中運氣,一股熱流,直衝入娟兒體內,口中說道:“娟姑娘,怎麼回事?”

  李寒秋內功深厚,熱流綿綿不絕地攻入娟兒體內。

  娟兒微啟雙目,望了李寒秋一眼,低聲說道:“多謝李兄,又救了我。”

  言罷,重又閉上雙目。

  李寒秋道:“姑娘此刻似還不宜多言,在下助你,姑娘也請調息導引其氣,散流百骸,等你體能恢復,咱們再談不遲。”

  娟兒微微頷首,代表了答覆。

  李寒秋盤膝坐在娟兒身後,右手抵在娟兒“命門穴”上,迫集內力,源源攻入。

  娟兒得李寒秋強大的內力相助,帶動了真氣,體能漸復。

  一頓飯工夫左右,娟兒突然站了起來。

  回頭看去,只見李寒秋滿臉汗水,滾滾而下,不禁嘆息一聲,低聲說道:“有勞李兄了。”

  右手從木榻之下,又取出一個木盒,抱在懷中,左手取出絹帕,拭拭李寒秋頭上的汗水,低聲道:“李兄,能夠行動麼?”

  李寒秋道:“自然是能。”站起身子,接道:“什麼事?”

  娟兒伸出手臂,道:“扶我到我住的房屋裡去。”

  李寒秋略一猶豫,扶著娟兒,向外行去。

  娟兒臥室,就緊鄰在祖父病室之旁,李寒秋扶著娟兒,推門而入。

  大門內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擺著兩張籐椅和一張小幾。

  娟兒低聲說道:“李兄,扶我到臥室去。”

  李寒秋怔了一怔,但卻依言扶著娟兒步入臥室。

  臥室不大,但卻佈置得很精雅,房中一色淡藍,連屋頂,窗簾都是一色的淡藍。

  娟兒似是弱不勝力,依偎在李寒秋的身上,柔聲說道:“扶我上床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看來她的傷勢很重,已然無法自主行動。”

  當下抱起娟兒,放上木榻,拉開棉被,替娟兒蓋上。

  娟兒手中仍抱著那個木盒,緩緩放在枕旁,凝目望著李寒秋,道:“謝謝你一夜間兩番救我。”

  李寒秋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娟兒輕輕嘆息一聲,道:“他留下那藥物。”

  李寒秋道:“是毒藥?”

  娟兒道:“比毒藥更惡毒,服用之後,使人漸漸地暈迷過去,一次大睡之後,身體變化,慢慢地失去武功。”

  李寒秋心頭大震,道:“有這等藥物?”

  娟兒道:“譚藥師獨門秘製的奇藥,他曾經跟我談過。”

  李寒秋大吃一驚,道:“但姑娘已經服用了那些藥物,要怎麼辦呢?”語聲一頓,接道:“哼!譚藥師不守信約,咱們自然也用不著和他講什麼信義了。”

  娟兒目睹李寒秋焦急之情,不禁微微一笑,道:“不要急,我有靈芝可治。”

  李寒秋道:“靈芝雖然是千百年難得一見之物,但只它一種,只怕是未必能夠有用。”

  娟兒道:“不錯,不過這盤中不只靈芝一種藥物。”

  李寒秋看她言來甚有把握,不禁心中一寬,道:“看來,姑娘也懂得醫道的了?”

  娟兒道:“久病成良醫,我雖未久病,但眼看家祖臥疾數年,又常聽譚藥師縱論醫道,也許他說過的話,很快地忘去,但賤妾卻記在心中了。”

  李寒秋道:“既是如此,姑娘還是先服下藥物再說,你不能死,也不能失去武功啊!”

  娟兒點點頭,打開木盒。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一顆貓眼大小的朱紅奇果,放在木盒一角,另外數節兩寸長短的青枝,想來定然是那靈芝主幹了。

  娟兒伸出纖纖玉指,拿起那木盒中的朱紅奇果在手中掂了一掂,又放了下去。

  李寒秋奇道:“姑娘怎不食用呢?”

  娟兒道:“那譚藥師說,靈芝要千年以上,才會生膽,再千年膽變淺紅,如今這靈芝膽,已成了朱紅之色,至少是超過兩千年以上了,這才是靈芝之精華,我如服用,未免太可惜了。”

  李寒秋道:“姑娘留它作甚?”

  “留給我祖父醫病之用。”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是一個人的孝心,看來,我倒不便再插嘴了。”

  突然間,波的一聲,那木盒,由娟兒手中跌落在實地之上。

  李寒秋伸手抓住了娟兒的玉手,只覺她手指冰冷,不禁心頭大駭。

  驚愕之下,不及多想,伸手取過朱紅果實,放入了娟兒口中。

  木盒中還有很多藥丸,只是李寒秋不知那藥為何藥,醫何病症,不敢讓娟兒服用,只好合上木盒,來回在室中走動,心中暗道:“那雷飛如能早些回來,就好了。”

  胡思亂想中,忽聽娟兒夢囈般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好熱呀!我要喝水。”

  李寒秋目光轉動,閨房中不見蓄水之物,急急奔入廚下,端了一碗水來。

  目光倒處,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娟兒頭髮散亂,雙手捧胸,滿床滾動,口中不停喝叫道:“好熱啊!好熱啊!我要喝水。”

  李寒秋心中暗自驚道:“看來,都是我讓她且下朱紅靈芝膽的原因了,如果她這般不能休止下來,我的罪過實在是很深重了。”

  只聽嚓一聲,娟兒竟然生生把一件上衣扯破,露出凝脂欺雪的肌膚和紅色的兜胸。

  李寒秋長長嘆息一聲,急急行了過去,扶起娟兒,把手中一碗水放在娟兒唇邊。

  娟兒有如喝取奔泉,一口氣,喝完了一大碗水。

  一碗冷水入喉,迷亂的神情似是稍為鎮靜一些。

  但片刻之後,娟兒又開始在木榻之上滾動,不停地呼叫喝水。

  李寒秋拿三大碗冷水來,都為娟兒一氣喝乾。

  但這一碗冷水,只能使娟兒鎮靜片刻,片刻之後,又開始滿床滾動。

  李寒秋心中暗道:“勢不能讓她無止地喝下去,漲破了肚皮,也無法使她靜止下來。”

  眼看娟兒滿床滾動,李寒秋實有些手足無措,只好伸出右手,點了娟兒兩處穴道。

  這雖然使娟兒暫時安靜了下來,但李寒秋卻瞧也她內心中,痛苦仍深,只好坐在榻旁,以觀變化。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娟兒漸漸地睡熟了過去。

  李寒秋聽她鼻息之聲,似是睡得很香甜,才長長吁一口氣,緩步行去室外,巡視了一週,又瞧瞧那病榻上的老人,才重回房中。

  直到日落西山時分,雷飛背著一個留著白髯的老者,奔進了茅舍。

  李寒秋迎了上去,道:“雷兄,回來了?”

  雷飛放下背上的老者,拭去臉上汗水,道:“這位冀大夫,醫道很精深,只是上了年紀,不願出外應診,說不得小兄只好強邀了,我替他雇了一頂小轎趕路,山徑愈來愈險,小轎太慢,小兄只好背著他走了。”

  李寒秋道:“哦!雷兄如是再不回來,等一會娟姑娘醒過來,在下真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雷飛怔了一怔,道:“怎麼回事,好像發生了很多的問題?”

  李寒秋道:“是啊!這一日夜間,小弟似是度過十年一般。”

  雷飛道:“什麼事?你慢慢地說。”

  李寒秋把冀大夫和雷飛讓入廳中坐下,把譚藥師去而復返,明贈解藥,暗裡下毒,娟兒食下靈膽,形近瘋狂的經過,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雷飛亦是聽得大為震驚,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能有這樣一個局面,那已經是很僥倖了,咱們先去瞧瞧娟姑娘再說。”回目一顧冀大夫,道:“老丈喘過氣了麼?”

  冀大夫搖搖頭,道:“老漢麼?還未休息過來。”

  李寒秋道:“你幾時才能夠休息過來?”

  冀大夫道:“老漢年邁休衰,這一陣不停地奔走,早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只怕一個時辰才能休息過來。”

  雷飛道:“冀大夫,你連一步路也沒有走啊!”

  冀大夫道:“老漢雖然沒有走路,但風吹日曬,半夜一日,老漢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運氣很好了。”

  李寒秋道:“好吧!再給你一頓飯時間的休息。”

  冀大夫靠在背椅之上,閉上雙目休息。

  李寒秋站起身子,低聲說道:“雷兄,咱們到外面談吧!”

  雷飛應了一聲,緩步行至室外,道:“兄弟,咱們原想到此來養息幾日,卻不料遇上了這檔子事。”

  李寒秋道:“唉!江湖上人心險詐,實叫人防不勝防,小弟做夢也想不到,一代名醫的譚藥師,竟然會是那等陰險的人物。”

  雷飛低聲說道:“就目前情形而言,只怕還有變化,咱們不得小心一些才是。”

  李寒秋道:“什麼變化?”

  雷飛道:“什麼變化,小兄也無法具體說出來,只是有些感覺而已。”

  李寒秋道:“難道連點頭緒也沒有麼?”

  雷飛道:“小兄心中倒是有一點眉目,只是不敢決定而已。”

  李寒秋道:“可否說給小弟聽聽呢?”

  雷飛道:“自然可以,不過,小兄心中沒有把握,最好不要說出去。”

  李寒秋道:“好,小弟守密就是。”

  雷飛道:“如若小兄推想得不錯,那變化應該出在那娟兒祖父的身上。”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雷兄是說那俞白風的身份?”

  雷飛道:“我只是這樣懷疑而已,李兄弟最好在適當的時機提醒那娟姑娘一句,問她是否能記得她祖父身上的暗記。”

  李寒秋劍眉聳動,俊目放光,道:“不錯,想那俞白風,也非易與人物,怎會聽受那譚藥師如此地擺佈呢?”

  雷飛道:“很多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此事太過重大,咱們不能冒昧從事,必須要設法在適當的時機中,提醒娟姑娘,最好是不著痕跡地提醒她。”

  李寒秋嘆息一聲,道:“目下那娟姑娘是否能安好無恙,還難預料。”

  雷飛苦笑一下道:“如是娟姑娘也不能清醒過來,咱們的麻煩就大了。”

  李寒秋道:“什麼麻煩?”

  雷飛道:“如是娟姑娘不能清醒過來,那丁佩和小月回山之後,必然對咱們有所誤會,那時,就算想解釋,只怕也解釋不明白了。”

  李寒秋又是一呆,道:“不錯,就算咱們說明經過之情,只怕他們也不肯相信。”語聲一頓,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咱們只有走一步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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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章 良醫怪病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時間到了,咱們先請那位冀大夫去瞧娟姑娘的病勢再說。”

  行入室中,那位冀大夫仍然靠在椅子之上打盹。

  李寒秋行了過去,道:“大夫醒醒。”

  冀大夫睜開雙目,輕輕咳了一聲,道:“看病人麼?”

  李寒秋道:“不錯,在下先帶你去看一位姑娘的病情。”

  冀大夫站起身子,道:“老漢腹中有些飢餓了。”

  雷飛冷哼一聲,接道:“看過病人,咱們下廚給大夫做飯吃。”

  李寒秋首先帶著冀大夫、雷飛,直入娟兒的閨房。

  娟兒臥在木榻之上,上面覆蓋著一條棉被。

  冀大夫伸出手去,輕輕揭開棉被,低聲說道:“這位姑娘病了好久?”

  李寒秋道:“她病的時日不長,似是中了毒一般。”

  冀大夫啊了一聲,不再問,伸手取過娟兒左腕,食、中、無名三指,按在娟兒脈穴上,閉上雙目,不住地搖頭晃腦,喃喃自語。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冀大夫突然放下了娟兒的左腕,道:“奇怪呀!”

  李寒秋道:“什麼事?”

  冀大夫道:“一般有病之人,形諸脈象的都是虛弱無力,但這位娟姑娘,卻似是神元充沛,無法容納。”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療治呢?”

  冀大夫道:“疏導神元,收歸己用。”沉吟了一陣,道:“似乎是除了用藥之外,還有別的法子,不過,老夫只會下藥。”

  李寒秋道:“大夫,準備用什麼藥?

  冀大夫道:“消元減熱湯,先使她內腹中一股無處可行的神無之氣消去,然後,再酌量用藥。”

  只聽雷飛頻頻頜首,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冀大夫一皺眉頭,道:“你明白了什麼?”

  雷飛道:“關於這位姑娘的病勢。”

  冀大夫道:“嗯!怎麼樣了?”

  雷飛道:“應該把她內腑中湧集一股的真元之氣,導向引行開?”

  冀大夫一拍大腿,道:“對啦!不過,老夫可沒有這份能耐。”

  雷飛低聲說道:“李兄弟,我和這位冀大夫先行退出去,你施展導引之法,看看能不能把娟姑娘充塞於內腑中的過剩元氣,導入經脈之中?”

  “雷兄,只怕不方便吧?”

  雷飛道:“此刻救人重要,你怎麼還顧到這些男女之嫌。”

  李寒秋道:“好吧!在下試試看,不論是否有成,在頓飯工夫之內,在下都將奉告兩位。”

  雷飛低聲說道:“要仔細、耐心,不可操之過急。”

  李寒秋點點頭,行到娟兒榻前,扶使娟兒的身軀坐起,盤膝在娟兒身後坐下,暗中一提真氣,緩緩伸出右手,按在娟兒的命門穴上。

  雷飛微微頷首,緩緩走了出去,一面低聲對冀大夫道:“大夫,那位娟姑娘怎麼會得了這麼一付怪症?”

  冀大夫沉吟了一陣,道:“有錢人家,進補過剩,才有此徵,但那都是年歲較大之人。”語聲一頓,接道;“那位娟姑娘年紀很輕,只怕她也不會進補。”

  雷飛道:“那何以會有此徵呢?”

  冀大夫道:“老夫也覺得奇怪,也許,她在山野之中走動,誤食了奇藥。”

  雷飛暗道:“看來這位冀大夫,果然是一位飽學之士。”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陣,李寒秋滿頭大汗地行了出來。

  雷飛低聲間道:“怎麼樣?”

  李寒秋道:“有些轉機,只是她內腑中元氣過強,有如天馬行空,不易駕馭。”

  冀大夫道:“不要緊,只要能使她行氣入經,慢慢就可適應了。”

  李寒秋道:“在下休息一陣,再去試試。”

  雷飛道:“好吧!咱們現在去看看那老人的病情如何?”

  李寒秋道:“在下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三人來到房中,冀大夫右手把在俞白風右脈上,良久之後,仍是一語不發。

  雷飛低聲說道:“大夫,你看出他的病情了麼?”

  冀大夫搖搖頭道:“老漢還未看出來,這人的病勢很怪。”

  雷飛道:“怎麼樣了?”

  冀大夫反口問道:“他可是病了很久麼?”

  雷飛道:“病了數年之久。”

  冀大夫道:“期間可曾請人看過?”

  雷飛道;“自然是有了,而且那人也還是一位名醫。”

  冀大夫啊了一聲,道:“那位名大夫怎麼說?”

  雷飛道:“他和大夫一樣,也是看不出病情來。”

  冀大夫道:“誰說老漢瞧不出病情了?”

  雷飛心中暗道:“好啊!這位冀大夫,這樣大年紀,仍是有著很強的好勝之心,那倒是可以激他講話了。”

  心口念轉,口中卻說道:“這位冀大夫瞧出來了?”

  冀大夫點點頭,道:“瞧是瞧出來了,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雷飛回顧了李寒秋一眼,低聲說道:“大夫儘管照醫道說,咱們洗耳恭聽。”

  冀大夫道:“那位姑娘,大盈若虧,這位老兄台,卻是大盈若虧。”閉上雙目搖頭晃腦了一陣,道:“這醫道而言,不足勝有餘,那位姑娘要大瀉,這位老兄台要大補才成,這就使老漢有些不通了。”

  雷飛道:“大夫說得甚有道理,我們這位病人,數年臥榻,食物甚少,自然是應該大補了。”

  冀大夫道:“難在必須先治好他的病,才能進補。”

  李寒秋道:“他是什麼病呢?”

  冀大夫道:“好像是中了毒。”

  李寒秋道:“中毒?”

  賓大夫道:“不錯,一種很奇怪的毒,使他終日暈迷不醒。”

  雷飛暗暗點頭,忖道:“看來,這位冀大夫,醫道上真還有過人之能了。”

  但聞李寒秋道:“大夫,既然認出他中了毒,不知是否能夠為他解除?”

  冀大夫道:“這個,老漢無此能耐。”

  李寒秋道:“為什麼?”

  冀大夫道:“除非你們能找出他身中之毒的余渣,否則老漢無法知曉他中的什麼毒,就無法下藥了。”

  雷飛嘆息一聲,道:“這病人非要醫好不可,如是大夫無法在極短時間中把他的病勢醫好,只好多留這裡幾日了。”

  冀大夫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

  雷飛道:“在下之意,大夫一個月能醫好他的病,就留一個月,如要一年,只好屈駕一年了。”

  冀大夫道:“如若老夫無能醫治好他們的病呢?”

  雷飛道:“那就只好屈駕永遠留在這裡了。”

  冀大夫臉色一變,道:“老夫知曉有強賣強買的人,卻還沒有見到強迫大夫治病的事。”

  雷飛起身子,道:“大夫自己想想吧!這地方僻處深山,人跡罕至……”話未說完,卻轉身而去。

  冀大夫望著那雷飛行出的背影,長長吁一口氣,回目望著那病榻上老人出神。

  李寒秋低聲說道:“大夫不用擔心,只要你盡到心力,我等絕不虧待大夫。”言罷,也起身而去。

  雷飛早已在室外相候,舉手一招,招呼李寒秋行了過去,道:“李兄弟,那冀大夫不錯,看起來,實在還有一點醫道,咱們逼他一下,也許能把他逼出一點方法來,你去瞧瞧娟姑娘,這地方由我照顧。”

  李寒秋點點頭,奔向娟姑娘的住處。

  只見娟兒睜著雙目,仰臥在木榻之上。

  李寒秋道:“姑娘醒了?”

  娟兒微微點頭,欲言又止。

  李寒秋看她神情,似是在極力忍受著一種痛苦,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了,她此刻仍然無法使那靈果神效化作的元氣導歸於經脈之中,我何不助她一行之力。”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助姑娘一臂之力。”扶起娟兒,盤膝坐在她身後。伸出右手,抵在娟兒背心之上,暗提其氣,一股熱流,攻入了娟兒的命門穴中。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李寒秋巳累得滿頭大汗,才聽得娟兒長長呼一口氣,道:“多謝李兄了。”

  李寒秋停下手,道:“成了麼?”

  娟兒道:“成了,真氣歸經,賤妾己盤坐調息,用不到再勞李兄之神了。”

  李寒秋舉手拭去臉上汗水,下了本榻,道:“姑娘快請坐息。”

  娟兒突然想起了雷飛,道:“那位雷兄回來了麼?”

  李寒秋道:“回來了。”

  娟兒道:“帶來大夫沒有?”

  李寒秋道:“帶回一位冀大夫。”

  娟兒道:“丁佩和小月呢?”

  李寒秋道:“未見回山。”

  娟兒道:“這麼看起來,她他定然是著了那譚藥師的道兒了。”

  李寒秋道:“很多事都要姑娘神志清明之時才能決定,姑娘還是早些坐息,待會兒咱們再談。”

  娟兒心中雖然急於知道一些內情,但她心中又知曉自己此刻不宜多言,只好強息忍下,溫柔地點點頭,閉上雙目。

  李寒秋低聲說道:“姑娘乖乖地休息。”悄然退了出去。

  雷飛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娟姑娘傷勢怎樣?”

  李寒秋道:“似是已大為好轉了。”

  雷飛點點頭,道:“那很好,咱們眼下最為要緊的一樁事,是設法保護他們的安全。”

  李寒秋點點頭,道:“那譚藥師極可能去而復返。”

  雷飛道:“他可以不回來,咱們卻不能不作此準備。”語聲一頓,道:“小兄一直在為此擔心,但又不敢說出,怕兄弟情緒不安,影響到那位冀大夫。如是他驚駭之下,醫術上失了准頭,那可是一樁大為麻煩的事,但現在好了。”

  李寒秋道:“哪裡好了?”

  雷飛微微一笑,道:“兄弟你的‘七絕魔劍,足以對付譚藥師,當然,咱們既要照顧娟姑娘,又要照顧那俞白鳳,難免顧此失彼,所以小兄十分擔心,如今娟姑娘人已清醒,復元有望,咱們自然不用擔心了。”

  李寒秋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呢?”

  雷飛道:“現在麼?咱們應該在此地休息一下,不能去驚擾那位翼大夫,讓他再仔細地瞧瞧病人,靜靜地想想,等待娟姑娘神智盡復,求證咱們心中所疑諸事。”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如若一切如咱們理想一般順利,大約兩個時辰之內,娟姑娘可以調息復元。”

  雷飛笑道:“咱們現在只有耐心地待待,不論那娟姑娘幾時才能醒來,咱們也只有等待她了。”

  李寒秋道:“看起來,雷兄很輕鬆?”

  雷飛哈哈一笑,道:“最緊張擔心的時刻已過去了。”

  兩人一面談笑,一面等待,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突聞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驚動兩人。

  轉目看去,只見那冀大夫手扶牆壁,步履踉蹌地行了過來。

  李寒秋急急奔了過去,扶住冀大夫,道:“大夫怎樣了?”

  冀大夫道:“老漢餓壞了。”

  李寒秋道:“大夫請再忍耐片刻,在下立刻下廚,為大夫煮點食用之物。”

  冀大夫揚著手,道:“老漢,老漢想到一個解毒之法了。”

  雷飛急急行了過來,道:“什麼法子?”

  冀大夫道:“靈芝草,再配上兩味草藥,可解百毒。”又長長喘了兩喘氣,接道:“如若找不到靈芝草,那只好以毒攻毒了。”

  雷飛道:“李兄弟,扶著他,我去替他拿吃喝之物。”

  但聞冀大夫接道:“那以毒攻毒的法子,老漢雖然知曉,卻是從未用過,我是只能口述,卻是無法自己動手配製。”

  李寒秋道:“大夫先請休息一會,等你吃過食用之物,咱們再談不遲。”

  冀大夫道:“不錯,老漢是很餓了。”

  片刻之後,雷飛端著一碗麵走了進來。

  冀大夫吃過了一碗麵,又閉目休息一陣,睜開眼睛說道:“那以毒攻毒的辦法,就是配製幾種毒物,讓他食用。”

  雷飛道:“不會毒死人麼?”

  冀大夫道:“自然是有可能了,不過,除了這法子,老漢是再也想不出辦法了。”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不用急,藥醫不死病,你放心,只要你真的盡了心,我們會瞧得出來,絕不會使你為難。”

  冀大夫道:“這話當真麼?”

  雷飛道:“自然是當真了。”

  冀大夫道:“好,你要問什麼?”

  雷飛道:“你確定那老人是中了毒麼?”

  冀大夫道:“不錯。”

  雷飛道:“是不是有人給他服用一種慢性毒藥,使他終日暈迷榻上,難以清醒?”

  冀大夫道:“這要問你們了,好好的人,為什麼要給他服用毒藥呢?”

  雷飛道:“在下只不過這麼問問罷了。”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等能夠找出藥渣,大夫能否瞧出他服用的是什麼毒藥?”

  冀大夫點點頭,道:“如若你們找得到,老漢自然可以瞧得出來。”

  雷飛道:“好,大夫閉上眼休息一會吧!”

  行出室外,舉手一招。

  李寒秋跟了出來,道:“雷兄有事?”

  雷飛道:“此刻,咱們已無能為力,只有等待娟姑娘醒來,再作計議了,兄弟去照顧娟姑娘,我在此地守望、把風。”

  李寒秋應了一聲,重行走入娟姑娘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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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章 竟非吾祖

  娟兒正在運氣,看到李寒秋,羞怩一笑,道:“多謝李兄。”

  李寒秋道:“姑娘清醒了。”

  娟兒道:“清醒了,都是李兄柑助之恩。”

  李寒秋道:“那好極了,我們正感為難呢!”

  娟兒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姑娘先去瞧瞧那臥病老人,是否真是令祖?”娟兒怔了一怔,躍下木榻,直向爺爺病房中奔去。

  這些年來,她似乎一直沒有想到過這件事,驟聞斯言,驚駭無比。

  李寒秋行到室外,恐有不便,未追入房內。

  片刻之後,娟兒走了出來,整個臉色,完全大變,道:“我們都被騙了。”

  李寒秋低聲嘆息一聲,道:“姑娘鎮靜一些,怎麼回事?”娟兒道:“那人面貌、身材都很相像,但他不是我爺爺。”

  李寒秋道:“初病之時呢?”

  娟兒道:“是他老人家,但去不知何時,被人調走,換了這個人來。”

  李寒秋道:“對一個纏綿病榻數年的老人,又有誰會想到此事呢?”語聲一頓,接道:“現在,最為重要的一樁,咱們要先行證明令祖的生死,現在何處?”

  娟兒低聲說道:“除了譚藥師之外,唯一有機會換去家祖父的,只有小月一人。”

  雷飛緩步行了過來。望了娟兒一眼,道:“娟姑娘,發現了什麼?”

  娟兒道:“病人不是我爺爺。”

  雷飛低聲說道:“暫時不要把它張揚出去,咱們要冷靜地應付此事。”

  娟兒道:“如何應付?”雷飛道:“第一件要事,查出令祖是否還在人間。”語聲一頓,道:“在人間,又在何處?如是老人家有了不幸,應該找出害他的凶手。”

  娟兒道:“主凶是譚藥師了,不用查了。”雷飛道:“也許其間還有曲折,姑娘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娟兒流下淚來,黯然說道:“這些年來,我已經波折磨得近乎麻木了,但現在我很清明。”

  雷飛道:“那很好,姑娘先想想令祖生病時起,歷經的可疑之處,咱們也好找著下手所在。”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家祖初病之時,我年紀甚小,親奉湯藥,那時,確然是我祖父不假,以後,他的病勢突重,臥床不床起,幾時變了人?”

  雷飛伸出手去,道:“夠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娟兒拭去臉上淚痕,振起精神,道:“什麼關鍵?”

  雷飛道:“姑娘仔細想想,他第一次暈過去時,都是何人在場?”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譚藥師、丁佩。我和小月在室外,聽到丁佩的呼叫之聲,我才走了回來。”

  雷飛道:“從那一次之後,令祖就暈迷不醒了,是麼?”

  娟兒點點頭,道:“就那一次暈過去,就未再清醒過來。”

  李寒秋道:“譚藥師的嫌疑很大。”

  雷飛道:“有兩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娟兒道:“什麼事?”

  雷飛道:“那人為何要把纏綿病榻的令祖換走,何不加害於他,反而乾淨利落?”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他要把他換向何處?作用何在?”

  娟兒突然咬牙說道:“這次我替他取回靈芝,心中已經對他懷疑。所以我處處替自己留了退步和餘地,保存靈芝精萃,家祖被人掉換一事,恐已有數年之久,從頭查起,恐也無從著手,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牙還牙。”李寒秋道:“以牙還牙,倒是不錯,不知姑娘可是已有了對象?”

  娟兒道:“自然有。”雷飛道:“是譚藥師麼?”

  娟兒道:“是他。”

  雷飛道:“咱們沒有證據啊!”娟兒道:“他夜施襲擊,就是證據。”

  雷飛以指劃額,沉吟不語。

  娟兒道:“雷兄不同意麼?”

  雷飛道:“在下覺得,咱們先設法找出令祖是否還活在世上,然後,再作主意。他活著,咱們要設法救他,死了,才能以報仇為重。”

  娟兒道:“如何才能查明呢?”雷飛道:“只有兩個法子。”

  娟兒道:“哪兩個法子?”

  雷飛道:“一個是問那位假冒令祖的病人,也許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第二個法子就是直接找那譚藥師談判。自然,談判時,咱們要動點心機,要些技巧。”

  李寒秋道:“那是說,雷兄也相信那譚藥師是凶手了?”

  雷飛道:“譚藥師參與此事,已極明顯,在下和兩位觀點不同的是,在下不同意兩位指那譚藥師是主凶。”

  娟兒道:“照雷兄這麼說法,那是越來越複雜了,譚藥師和很多人聯合在一起,加害我祖父,是麼?”

  雷飛道:“在下正是有此看法。”

  李寒秋道:“兄弟和雷兄的看法不同,這場大禍,可能是起於譚藥師一時的貪心。”

  雷飛點點頭,道:“李兄弟自然有自己高見,不過,小兄願意先把自己看法告訴兩位,兩位如覺不妥,咱們再作研究。”

  娟兒道:“好,你說吧!”

  雷飛道:“這如是譚藥師個人起的一時貪念,自然是越秘密越好他會早些施下毒手,毒死了娟姑娘的祖父,怎麼會拖延至今?”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有些道理。”

  雷飛道:“我想那譚藥師心中也明白,這隱秘無法永遠保持下去,總有一天,會被娟姑娘知道,如他起於一時貪念,何不早下毒手,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麼?”

  李寒秋、娟兒,相互望了一眼,緩緩點頭。

  雷飛道:“因此,咱們必需費一番工夫,找出真相才成,眼下第一件事,要請娟姑娘設法找出病人服用的藥物渣子,給那位冀大夫瞧瞧,能找出解毒之藥,使病人神志清醒一刻,咱們只要他清醒一刻,說出他心中之秘。”娟兒道:“好,我去找。”快步行了出去。

  雷飛回注娟兒去後,低聲說道:“李兄弟,娟姑娘完全復元了麼?”

  李寒秋道:“這個小弟不知。”

  雷飛道:“跟著她,暗中保護。”

  李寒秋應了一聲,急步而去。

  片刻之後,李寒秋和娟兒重回廳中,娟兒用一塊手帕,包了很多藥渣子,放在桌上,道:“這是最近病人服的藥物。”

  雷飛請來了冀大夫,道:“大夫找找看,藥物方面,我們都不大懂。”

  冀大夫燃起一支火燭,就那藥渣之中,仔細查看起來。

  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仍然是未找出可疑之處。

  李寒秋忍不住,說道:“大夫,可是找不出可疑之物麼?”

  冀大夫搖搖頭,道:“還未確定,不過,老漢已瞧出了兩種可疑之物。”

  雷飛道:“怎麼說?”

  冀大夫道:“還要找出一種,就可以證明了,因為,必須三種藥物配合起來,才能使人中毒。”

  雷飛道:“三得其二,成就很大。”

  冀大夫道:“但要找的是一味主藥,若是找不出那味主藥,這兩種副藥還別有作用,那就無法證明別人有意用毒。”

  李寒秋低聲對雷飛說道:“雷兄,以那譚藥師在藥道上的成就,只怕用不著在食藥中毒吧?”

  雷飛道:“他不能終日在此,為了役使娟姑娘為他效命,也不能用藥太重,傷害這位老人之命,可行之法,就是在藥中混入了迷魂藥物,使這位老人終日在暈迷之中,冀大夫既能找出兩味副藥,主藥或不難找出了。”

  談話之間,突見冀大夫搖頭晃腦地說道:“找到了,找到了。”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可否仔細地說給我們聽聽?”

  冀大夫點點頭,道:“自然可以,諸位未讀藥書,老漢也不用說出這藥物出處了,只說明這藥物作用就是。這三種藥物,分則各有其用,合則構成了一種奇怪的毒性,食用之後,使人暈迷不醒。”

  雷飛道:“一劑可以管多久時間?”

  冀大夫道:“這就難說了,那要看施用次數的多寡,和病人的體力決定,通常而言,總可使人暈迷上三天左右。”

  雷飛望了李寒秋和娟兒一眼,道:“大夫,可否解除這藥物之毒,使人清醒過來呢?”

  冀大夫點點頭道:“可以,但適才老漢瞧的那位病人,確是毫無把握。”

  雷飛道:“為什麼?”

  冀大夫道:“他病得太久,脈像已散,老漢心中實無把握。”

  雷飛道:“盡你之力也就是了。”

  冀大夫道:“老漢開個藥方,你們抓劑藥來,試試看是否有效?”

  娟兒取出文房四寶,冀大夫寫了一個藥方,雷飛取過藥方,道:“還是你們兩位留在這裡,在下去取藥物。”

  娟兒道:“不敢有勞,我這裡地形熟,來去較快。”

  雷飛道:“姑娘玉體,似是尚未復元,留這裡安全些,何況,真要發生事故,此地還重要一些。”

  也不待娟兒答話,匆匆下山而去。

  雷飛一路奔行,不過四五個時辰,已然重回山上。

  娟兒望著他滿身大汗,黯然說道:“萍水相逢,蒙雷兄如此賜助賤妾是感激不盡。”

  雷飛哈哈一笑,道:“姑娘不用客氣,日後,我等也許需姑娘相助之處更多。”

  這時,李寒秋已叫醒了冀大夫,在他證驗之下,煎煮藥物,原來,雷飛下山之後,冀大夫身體不支,好好地睡了一覺。藥物煎好,由冀大夫動手,照顧病人服下。

  雷飛、娟兒、李寒秋,都守在榻邊等待,希望能由這長病老人口中,聽得一些隱秘。

  哪知過了半個時辰之久,那老人仍然毫無動靜。

  娟兒長長嘆息一聲,道:“看來,咱們只有找那譚藥師了。”

  冀大夫坐在一張木椅上,突然挺身而起,道:“姑娘找一枚銀針給老漢試試。”

  娟兒略一沉吟,取過一枚銀針,遞了過去。

  冀大夫接過銀針說道:“老漢刺他兩處穴道,如是他仍難清醒過來,那就無法可想了。”

  雷飛扶起那久病老人,冀大夫平舉銀針,刺人那老人左肘間關節之間。

  李寒秋伸出右手,按在那老人背心之上,暗中運動,一股熱流攻入他內腑之中。

  雙管齊下,果見大效,只見枯瘦的老人雙目眨動了一陣,口齒啟動,道:“你們是誰?”

  娟兒急道:“老前輩,你家住哪裡?怎會到了此地?”

  雷飛接道:“姑娘問得太急了,只怕他一句也聽不清楚,還是在下問吧。”

  娟兒道:“好,都請雷兄作主。”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兄台姓什麼?”

  病老人口齒啟動了半晌,道:“老漢姓林。”

  雷飛道:“你家住何處?”

  病老人道:“金陵城中。”

  雷飛怔了一怔,道:“此地距金陵遙遙數百里,老兄台怎麼到此?”

  病老人道:“這個老漢就不清楚了。”

  雷飛道:“老兄,可否記得家中詳細住處?”

  病老人道:“東大街,林家巷中。”

  言罷,突然閉上雙目,顯是已累得筋疲力盡,無法再言。

  冀大夫拔出銀針,道:“虧得太厲害,要進大補,一年後才能復元。”雷飛緩緩放下病老人,低聲說道:“娟姑娘,咱們可以證明一件事。”

  娟兒道:“什麼事?”雷飛道:“那人常在金陵,看到這老人之貌,有些像令祖才想出這移花接木之計。”娟兒道:“丁佩和小月,怎麼還不回來,如若他們在此,也可能多想出一些可疑之處。”

  雷飛嘆道:“姑娘不用再期望他們回來了,眼下只能算咱們三人。”

  娟兒道:“咱們辛辛苦苦,只問出他姓林,住在金陵,對找我爺爺之事,有何補益呢?”

  雷飛道:“自然有補益了,現在可以決定這林姓老人,是由金陵被他們移送來此,證明令祖還有活的價值,這價值一日不消失,他就可能活在世上。”

  李寒秋道:“咱們少問了一項重要的事。”

  娟兒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他幾時被人送來此地?”

  娟兒道:“不錯,知曉他幾時,自然可以知曉我爺爺幾時離開這裡了。”

  雷飛道:“是的,但我們還示來得及問。”

  李寒秋目光轉到那冀大夫臉上道:“大夫,我們還要問他一句話,可否再來一次?”

  冀大夫緩緩說道:“不用問了,老夫可以代他回答。”

  李寒秋道:“大夫如何知道?”

  冀大夫道:“他病了數年之久,哪裡還會記得幾時被人送來此地?諸位想知此事,只有一法,那就是趕到金陵林家去問。”

  娟兒道:“如是大夫說得不錯,那只有這一法了。”突然把目光轉到雷飛的臉上,道:“你剛才說丁佩和小月都遇害了?”

  雷飛凝目望去,只見娟兒臉上泛起一片桃花一般的紅豔,嬌美無比。

  一面點頭應道:“不錯啊!”一面突然出手,點中了穴道。李寒秋急道:“雷兄你……”

  雷飛接道:“她體內有靈果真元,尚未盡歸經脈,外受重大刺激,再不點她穴道,立時就有變故,現在,非得先設法把娟兒養息好,才能離開了。”李寒秋心中突然一動,道:“靈果既可解毒,何不讓這老人服用一些,唉!目下除了這老人,可以說出他經過之情外,咱們縱然趕到金陵,找到林家,只怕也難問出個所以然來。”雷飛道:“不錯,小兄也覺到奔去金陵,也無法問出內情。”目光轉到那冀大夫的臉上,接道:“大夫,無論如何,請設法再讓這個老人清醒一些時光,以大夫醫道的廣博,想來是必有良策了。”冀大夫沉吟了一陣,道:“你們要不要病人活下去?”

  雷飛微微一怔,道:“大夫此言何意?”

  冀大夫道:“你們如是要他活下去,那就不能使用激進之法,使他清醒過來,如是不管他的死活,那我就有辦法了。”

  雷飛道;“大夫可否先說給我們聽聽?”

  冀大夫點點頭,道:“自然可以了,如是兩位不管他死活,在下就下副藥,激起他生命的潛力,讓他清醒一陣,但如此一來,他可能就氣散人亡,無法治療。如是要保他之命,那就要循序漸進,設法補他虧損。”

  雷飛道:“如若讓他清醒了一會,是不是一定要死呢?”冀大夫道:“自然是死的成份很大。”

  雷飛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兄弟,目前咱們的處境太險惡,敵人形勢完全不知,冀大夫說他不是一定要死,那就只好試試了。”李寒秋道:“雷兄說得是。”

  雷飛道:“大夫聽我們這陣談話,大約也知曉一些內情了?”冀大夫道:“老漢雖不盡知詳情,但卻聽到了一部份。”

  雷飛道:“很好,那就有勞大夫設法使病人清醒過來。我們希望多瞭解一分敵勢,大家多一分活命之望,大夫也好早些回去了。”

  這最後一句話,正說入那冀大夫的心中,當下道:“老漢盡心,兩位請出去稍坐,待病人清醒之後,老漢再請兩位入室問話。”

  心中念轉,人卻起身準備向室外行去。

  只聽雷飛低聲說道:“大約要多長時間?”

  冀大夫道:“快則一袋煙,慢要半炷香,但他一定可以清醒,兩位放心。”

  雷飛點點頭,道:“李兄弟,抱起娟姑娘。”當先出室而去。

  李寒秋無可奈何,抱起娟兒,緊隨雷飛身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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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1 11:44: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八章 臨危不亂

  行到廳外,放下娟兒,道:“雷兄,此刻已證實那老人不是俞白風了,在下覺得就情就理而言,應該先救娟姑娘。”

  雷飛道:“那大夫無此能耐,能救娟姑娘的是只有你。”

  李寒秋道:“助她真氣放經是麼?”

  雷飛道:“不錯,不過,不能現在動手。”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這次一勞永逸,希望療好傷勢之後,就不讓它再發,那需要一段時間。因此,咱們要換個地方,這地方殺機四伏,不能多留,所以,咱們先聽那病中老人的自白。”李寒秋道:“等那冀大夫弄醒那假冒的俞白風的老人之後,咱們問過老人,再走不遲。”雷飛道:“現在只有等到問過那老人之後,才能走了。”

  兩人在室外等了大約一盞茶工夫,突聽那冀大夫叫道:“兩位請進室中來吧!”

  雷飛望瞭望李寒秋,道:“咱們進去瞧瞧吧!”

  李寒秋應了一聲,舉步向室中行去。

  雷飛低聲說道:“抱起娟姑娘。”

  李寒秋道:“不錯,咱們應該小心一些。”抱起娟姑娘行入室中。

  凝目望去,果見那病老人睜著雙目,人似已完全清醒過來。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待知曉老丈是受人陷害。”

  那老人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是什麼地方?老朽怎麼到了此地?”

  雷飛道:“這此地方僻處深山,老丈已在此臥病數年了。”

  病老人道:“很奇怪,老朽和諸位素不相識。”雷飛接道:“我們知道,老丈是被害的人,但我等希望老丈能夠告訴我等經過之情,你不用慌,仔細地想,如是老丈說錯了,那就影響很大了。”

  病老人望了雷飛一眼,道:“老朽家住金陵,兒女都已長大,老朽無事,常在茶館中走走。”

  李寒秋接道:“老丈怎會到此地呢?”病老人凝目思索了一陣,道:“記得一個下午,老朽歸途之中,似是被人拍了一掌,以後的事,老朽就不清楚了。”

  雷飛、李寒秋相對望了一眼,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丈慢慢地想想看,那一天,你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病老人道:“可疑的人?”雷飛道:“不錯,平時很少見到,那一天卻看到了他。”

  病老人沉思了良久,搖搖頭,道:“這個老朽想不起來。”

  雷飛道:“老丈那天是否見過一個很斯文、身著青衫的人?”接著雷飛又不厭其煩地把那譚藥師的形貌,很仔細地說了一遍遍。

  病老人搖搖頭道:“沒有見過。”

  雷飛感失望地說道:“當真沒有見過?”

  病老人道:“沒有見過,不過,老朽記得那天似是見過一個陌生的人。”

  李寒秋道:“那人是什麼樣子?”

  病老人道:“似乎是一個身軀魁梧的大漢。”

  李寒秋道:“老丈還能記得那人的模樣麼?”

  病老人沉吟了一陣,道:“是兩個人坐在一起,和老朽相距很近。”

  雷飛道:“你可記得他們的形貌?”病老人道;“一個大漢,另一個卻是很瘦小。”

  雷飛道:“你記得那瘦人的面貌麼?譬如他瞼上,可是身上,有什麼特徵?”

  病老人沉吟了一陣,道:“那瘦小的人說話聲音很奇怪。”雷飛道:“你能說出特徵麼?”

  病老人道:“他說話聲音很冰冷,而且老朽連一句也聽不懂。”雷飛道:“那是江湖黑話了。”搖搖頭嘆息一聲,道:“老丈就能記憶這些麼?”病老人道:“不錯,老朽就能記得這些了。”

  雷飛道:“咱們希望能查出傷害老丈的仇人,問明經過情形,但老丈無法提供線索,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病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自知此病難有復元之望,但望諸位能夠設法把老朽送回金陵,死在家中,對諸位的恩德,就感激不盡了。”

  雷飛道:“我們應該把老丈送回金陵才是,不過,我等還有要事待辦,只怕不能親自送老丈了。”

  病老人黯然說道:“那是說,諸位不管老朽了?”

  雷飛道:“自然要管,不過,我等只是無法親自送老丈罷了,我們將委託兩個可靠之人,把老丈送回原籍。”

  病老人道:“如此,老朽就感激不盡了。”雷飛望了冀大夫一眼,道:“有勞大夫了,讓病老人好好休息一下,在下當為兩位安排一下,今日午後派人送兩位下山。”

  言罷,一拉李寒秋的衣袖,雙雙退出病室。李寒秋低聲問道:“雷兄,瞧出了什麼可疑之處麼?”

  雷飛道:“沒有瞧出,眼下之策,只有一個方法。”李寒秋道:“什麼方法?”

  雷飛道:“設法把那病老人移開此地,待小兄裝扮病人,兄弟和娟姑娘隱在暗中,小兄推想,三五日內,他們必有舉動,咱們設法生擒一二人,追問內情。”李寒秋低聲說道:“這法子雖然好,問題是娟姑娘不知幾時才能夠復元?”雷飛道:“照小兄的看法,兩三日,娟姑娘就可真氣歸經,而且她的武功還要進步很多,重要的是,咱們這舉動十分隱秘,不能洩露出去,因此,這位冀大夫和病老人,也不能讓他們離開了。”李寒秋道:“不能放他們走?”

  雷飛道:“是的,如若小兄的推斷不錯,他們在山下必然布有耳目,咱們如若放這病老人和冀大夫離開此地,絕無法逃過他們的監視,他們沒有武功護身,那無疑是送羊進入虎口了。”

  李寒秋道:“雷兄要如何安排兩人呢?”雷飛道:“依目下情勢而言,我等處於絕對的劣勢,暫不和他們衝突為宜。”語聲一頓,接道:“以目下情況而言,這病老人的生死,自然無關大局,但咱們在情理上,不能傷害這位老人,為他的安全著想,先把他送入附近一處民家寄住才是。”

  李寒秋道:“就眼下情勢而言,那也只有如此了。”

  雷飛突然站起身子道:“有人來了,咱們先躲起來。”

  李寒秋抱起娟兒,凝神聽去,果然,聽得一陣步履之聲,急奔而來。兩人不過剛剛藏好身子,一條人影,已然奔入了大廳之中。只見來人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女,頭髮散亂,衣衫上數處破裂,似是經過了一場惡鬥一般。只聽她大聲喝道:“姑娘,姑娘,小婢有要事奉告。”

  她一連喝叫數聲,不聞有人回應,似是已警覺到情形不對,慌急的神情,陡然間冷靜下來,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眼,突然身病室衝去。

  雷飛怕她傷了冀大夫,只好現身出來,攔住去路,道:“姑娘是小月麼?”口中說話,右手抬起,接下那少女攻來一掌。原來,那青衣少女,陡然間見到一個陌生之人,攔住去路,立時揚手攻出一掌。雷飛接下那少女一掌,並不還擊,縱身避開,說道:“小月姑娘,請聽在下一言。”

  青衣少女停手說道:“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雷飛緩緩說道:“在下雷飛,不知娟姑娘給你提過沒有,至於姑娘的名字,自然是聽那娟姑娘說的了。”

  青衣少女道:“娟姑娘在哪裡?見她之後,我才能相信你們。”

  雷飛道:“娟姑娘受人暗算。”

  青衣少女吃了一驚,大聲接道:“她死了麼?”

  雷飛道:“娟姑娘還好好地活著,姑娘請鎮靜一些。”青衣少女道:“她現在何處?我要見她。”雷飛道:“好!不過,娟姑娘受傷之事,經過十分曲折,姑娘必須要冷靜、沉著,聽我們把話說完。”

  小月道:“我不管,我要先見到娟姑娘,才能聽你們解說。”

  雷飛點點頭,回首說道:“李兄弟,帶出娟姑娘。”

  李寒秋應了一聲,抱著娟兒,緩步而出。

  青衣少女目睹娟兒為人抱著行出,大為震驚,縱身而上,直撲過去。

  李寒秋疾退兩步,道:“姑娘小心一些,不要撞傷了她。”

  青衣少女鎮靜了一下心神,緩緩行到娟兒身前,伸出手去,按在娟兒前胸之上,只覺她心臟還在輕微地跳動,當下說道:“她被人點了穴道。”

  李寒秋道:“不錯。”

  小月突然向後退開三步,道:“你們為什麼不解開她的穴道?”

  李寒秋嘆息一聲,道:“她中了譚藥師的藥毒,我們必須點了她的穴道,才能使她保持鎮靜。”

  小月道:“譚藥師和我們老主人相交甚深,為什麼會對我家姑娘下此毒手?”

  李寒秋道:“娟姑娘也和姑娘一樣的想法,所以才會傷在譚藥師的手中,如若她稍為留心一些,也許就不會傷在譚藥師的手中了。”

  雷飛道:“姑娘奉命下山迎接譚藥師,想來是定然未曾會到?”

  小月點點頭,道:“譚藥師失約未來。”雷飛道:“他先到山上來了。”

  李寒秋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原來,李寒秋想詳細說明經過之情,但轉念一想,這其間複雜萬端,說出來不但要大費口舌,而且也無法解說清楚,不如等那娟姑娘醒來之後,由那娟姑娘告訴於她,是以話到口邊,重又忍下不言。小月望望雷飛,又望望李寒秋,道:“我家姑娘不能說話,無法證明兩位是敵是友的真正身份,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們。”

  李寒秋道:“咱們和姑娘素不相識,自然無法強迫姑娘相信,不過,和姑娘同行的那位丁佩,倒是和在下甚熟,不知他是否和姑娘一同回來?”小月眼圈突然一紅,但她卻強自忍住,不讓那湧到眼眶的淚水流下來,道:“丁佩沒有回來。”雷飛道:“此情此景,姑娘非得相信不可。”

  小月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抱著我家姑娘,把她交給我抱著。”

  李寒秋略一猶豫,把娟兒交給了小月。小月接過娟姑娘之後,似是放心了不少,望著兩人,道:“現在,應該如何?”

  雷飛道:“目下的變化很大,姑娘必須要堅強鎮靜才成。”語聲一頓,道:“那長年迷臥榻的老人,已由娟姑娘證實,不是俞白風。”小月打了一個冷顫,道:“當真麼?”

  雷飛道:“千真萬確的事,在下請了一位大夫到此,也證明了那位老人的病,是被一種毒藥迷亂了神志。”小月道:“那要怎麼辦呢?”雷飛道:“大變之下,第一要緊的是要保持鎮靜,很多內情,我們都無法瞭解,必得等娟姑娘完全清醒之後,才能有所主張。”

  小月道:“說得是,我心中有很多事,也無法告訴兩位,等我家姑娘醒了才成。”

  雷飛道:“姑娘久居於斯,想必對附近形勢十分熟悉了?”小月道:“我很熟悉,兩位有什麼事?”

  雷飛道:“姑娘能否找到一處僻靜之地,無人知曉,尤其不能讓那譚藥師知道的地方?”

  小月沉思了一陣,道;“有一處地方,十分隱秘,除了小婢之外,再無人知曉。”

  雷飛道:“那很好,咱們立刻就去。”

  李寒秋道:“那位冀大夫和病人呢?”

  雷飛道:“只好先留他們在此了,告訴那冀大夫緊閉門戶,等待姑娘復元之後,再設法送他們回去。”

  李寒秋道:“這個不大妥當吧?”

  雷飛低聲和李寒秋道:“咱們要送走病人,只怕引起小月姑娘的多疑。”語聲一頓,道:“兩位稍候片刻,在下告訴冀大夫一聲,咱們立時動身。”

  行入內室,片刻之後,重又走了出來,接道:“咱們走吧!”

  小月帶路,翻越過兩座山峰,到了一處隱秘的山谷中。谷中長滿了及人的亂草,小月分草而入,走近一座山洞之中。

  雷飛四顧了一眼,道:“這地方果然隱秘。”

  小月放下了娟兒,道:“現在可以解開我家姑娘穴道了。”李寒秋點點頭,解開娟兒的穴道。小月瞪大著一雙眼睛,望著娟兒,臉上滿是期待關切之情。大約過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娟兒才緩緩睜開雙目。

  小月大聲叫道:“姑娘!”雷飛搖手攔住小月不要說下去,接道:“娟姑娘,目下第一件要緊的事,就是姑娘早些復元,我們任何進一步的行動,都在等待姑娘。”娟兒緩緩點頭,望了小月一眼,重又閉上雙目。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為了能使姑娘早日康復,最好李兄弟助你真氣入經,想來,姑娘不會反對了。”娟兒雙頰飛起了兩朵紅暈,默然不語。

  雷飛不聞娟兒回答,又道:“你如真氣岔行經脈,那就犯了練武人的大忌,走火火魔,那就是三五個月能夠復元了。”娟兒緩緩點頭,道:“好吧!那就有勞李兄了。”

  雷飛低聲對小月說道:“小月姑娘,咱們出去瞧瞧四周形勢,萬一有變,也好有個迎敵的準備。”

  小月望了娟兒一眼,舉步向外行去。

  雷飛緊隨小月,行了出來。

  小月行出了洞外,冷笑一聲,道:“你那位兄弟,和我家姑娘相識很早麼?”

  雷飛道:“大概不錯吧!他們相識的情形,在下也不太清楚,姑娘有何意見?”小月道:“沒有。”雷飛四顧了一眼,道:“這地方很隱秘,只有一樁壞處。”小月道:“什麼壞處?”雷飛道:“如若被發現了咱們行蹤,他們施展火攻,咱們如何防備?”

  小月道:“所以,你就不能讓別人發現。”

  雷飛心中暗道:“這個丫頭伶俐倔強,頗有主人性格,這等人大都是忠義之土。”當下拱手,道:“姑娘,請替他們護法,在下去去就來。”小月一皺眉頭,道:“你要到哪裡去?”

  雷飛道:“咱們把那位大夫和病人丟在那山腰瓦舍中,豈能真的不聞不問麼?”

  小月道:“你要把他們也帶回此地?”

  雷飛搖搖頭道:“此地乃娟姑娘養息傷勢之處,自然是不能有旁人打擾。”他生怕小月攔阻,急急接道:“這裡很多變化,出人意外。姑娘雖然聰明,也無法想得出來,娟姑娘很快清醒了過來,定會告訴你很多事情。”

  也不待小月答話,轉身急急而去。小月望著雷飛的背影,消失於雜草之中。心中暗道:“姑娘在室療傷,我也不好進去驚擾他們,不如就在這洞口坐下,既可監視來人,又可替他們護法。”

  半日匆匆,天色入夜之前,雷飛匆匆行了回來,帶了食用之物,交給小月,道:“他們腹中如若飢餓,就給他們食用之物。”

  不待小月答應之後轉身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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