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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若薰 -【現代童養媳(等愛的男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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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1: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衣若薰 - 現代童養媳(等愛的男人之三)

為了償還養父的恩情,她毅然決然的嫁給養父的兒子,
也就是那個名聞遐邇、遠近皆知的花心大蘿卜,
從此以後,她仿佛墜入了無窮無盡的痛苦深淵,
除了要過著與世隔絕、心靈空虛的黃臉婆生活,
更得忍受他不留情麵的毒打與鞭笞,
這種痛苦的精神與肉體折磨,她何時才能獲得永恒的解脫……
他以為他的一生就要這樣無情無欲的過了,
沒想到,在一次倒垃圾的機會下,
遇見了蹲在地上做垃圾分類的她,
可他怎麼也不了解,她明明就住在千萬豪宅中,
為何總是一身樸素、不善言辭,絲毫沒有貴婦人的嬌奢氣息?
雖然如此的她看起來像一朵清純的白色小雛菊,
但她的臉上,卻總是透著明顯的憂愁,
直到有次發現她背上的血跡,他才明白事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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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1: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晚上七點,正是希家用餐的時間。

一如往常,男主人的位置總是空著的,而女主人和她的子女們則沉悶地吃著飯。

溫婉身為“希氏集團”總裁的妻子,擁有人人羨慕的榮華富貴。但是連一頓最平凡的家庭聚餐,竟然隻有在過年時節才能“全員到齊”。

丈夫希笙的風流史,同時也是她獨守空閨、懷抱孤枕的傷心史,若非為了孩子,她早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家族了。好不容易熬到兒女長大成人,她應當心無掛礙了,然而,隻要一想到龐大的家產要被那些狐狸精瓜分,她又覺得心有不甘。

“咚”的一聲,溫婉煩躁的擱下碗,其餘的三人也停止動筷。

“媽,你怎麼了?”小女兒希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八成是被‘巫婆’或‘駱駝’氣的。”大女兒希雪道。

“巫婆”是希笙的三姨太巫美貞,專愛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而“駱駝”則指情婦駱麗,她的特點就是胸部那兩坨傲人的“巨峰”。

“你們曉不曉得,阿楓即將升為副總裁了?”

希楓是駱麗的兒子,雖然才二十六歲,不過已被希笙認定為“希氏集團”的最佳接班人,所以溫婉一直視他為頭號眼中釘。

“應該的,因為阿楓是爸爸最得力的助手。”希範平靜的回應。

“哥……”希薇立即對他使了個眼色。

她大哥就是這樣,也不管地雷隨時會引爆,老是擺著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態度。

果然,溫婉開炮了。

“哦!我真是會被你們給活活氣死.希氏集團’就快被外人奪走了,你們居然還能氣定神閑的吃飯?”

明知母親聽了會不悅,希範依然要強調事實。“他也是希家的子孫,不能算外人。”

“虧你是醫學院的高材生,怎麼腦子裏全灌了漿糊?那孽種如果真要是你爸的骨肉,何必拖到三年前才來認祖歸宗?”

“那是人家有骨氣嘛……”希薇忍不住低聲咕噥。

耳失的溫婉隨即駁斥,“什麼骨氣?這叫‘欲擒故縱’!”

“我也這麼覺得。”希雪振振有辭地附和,“蛇蠍美人調教出來的兒子一定不是簡單人物,否則老爸怎麼會對他言聽計從?”

“既然你有危機意識,為何不趕快以行動反擊?”溫婉最嘔的就是這點,希家第三代的孩子,不論相貌或才華,她這四個兒女無疑是最優秀的,偏偏他們不是對家族事業沒興趣,就是不務正業。

真衰!幫腔還討罵!希雪咋舌道:“我是女孩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嘛!”

溫婉寄望的眸光又移向希薇。

“別看我,我對經商這種事一點細胞都沒有喔!”希薇心低頭扒飯。

“我也不可能棄醫從商。”希範聳聳肩。

見大家推得一幹二淨,溫婉更火了。“你們這些不成材的東西!竟然沒人肯給我拿主意?”

他們幾個麵麵相覷,心中都有了準備,這頓飯一定又會在母親的‘炮轟”中不愉快的收場了。

驀然,一道聲音穿插進來,“是誰不成材了?”

“二哥?”希雪不禁暗呼,“太好了!救星來了。”

“真高興見到你。”希範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落坐,希驥便望著希薇,“小薇,你怎麼都不理二哥?”

她才想說“惦惦吃飯卡無代誌”,溫婉劈頭就諷刺的道:“你剛跟女友分手啦?要不然怎麼會想起家裏還有個老媽子?”

在演藝圈打滾的老二,平時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隻能透過狗仔隊追蹤的緋聞來了解他的近況。

“媽,兒子我怎麼忘得了你呢?”希驥勾住母親的肩,撒嬌地說;“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最愛……”

“啐!少拿你哄女人那套來對付我!”溫婉嘴裏雖然罵著,但火氣已被他逗趣的謅媚給化了一半。

“冤枉啊!老佛爺,小驥子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愛戴不渝的。”他屈膝半跪的說著誇張的台詞,不僅惹來希薇等人的低聲竊笑,連溫婉都無法再僵著一張臭臉。

“你們還敢笑?”希驥故意指責兄妹們,“剛剛是哪個‘不成材’的觸怒了龍顏?快過來磕頭認錯吧!仁慈的老佛爺一定會從寬的。”

“就是你這個狗奴才啦!”溫婉忍俊不禁的笑了,“咱們‘希氏集團’的江山即將被掠奪了,你還敢在這裏裝瘋賣傻?”

“那一丁點的家產算什麼?隻要老佛爺一聲吩咐,十個‘希氏集團’小驥子也賺得回來。”

“對呀!二哥的娛樂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媽還怕所有的風光被駱駝的兒子占盡嗎?”拍完馬屁,希雪不忘建議,“其實我也有演戲的天分耶!哥,你帶我進演藝圈好不好?”相信在“希家班”的力棒下,她一定能揚名國際的。

“不準!”溫婉立即反對,“你是希氏集團的大千金,怎能跟那些私生活不檢點的藝人混在一起?”

“哥……”她轉而求助希驥。

希驥愛莫能助的攤攤手道:“我知道你很有‘戲胞’,不過你最好老實的待在家裏,免得我成天提心吊膽,怕你又桶出什麼天大的麻煩來。”

他上回就是因為拗不過希雪的要求,才答應帶她去英國追帥哥的,哪知希雪為了橫刀奪愛,不惜離間一對幸福鴛鴦,還害他跟好友差點反目成仇。

知道希驥意指何事,心虛的希雪自然不敢再吭氣。

“既然江山的危機已不是問題,老佛爺可否賞奴才幾口糧草了?小驥子的五髒廟正在鬧饑荒哩!”

鬱悶全消的溫婉這下子更樂了,難得外務繁忙的希驥肯陪她,教她怎能不開心?

“陳媽,快添一副碗筷來,二少爺要留下來吃晚飯呢!”

***

“還是你有辦法,三兩句就安撫住一頭正要發威的母獅。”步出希家大宅,希範對弟弟如此說。

“女人嘛!隻要順她的意就成了,虧你身為長子,怎麼絲毫沒有咱們希家的‘風範’?”

即使非同卵雙胞胎,以容貌來做比較,希範和希驥兩人是不分軒輕的,加上希範年紀輕輕就成為外科權威,少說也有成打的名門淑媛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而且,希家的男人在感情上向來是“如魚得水”的,獨獨希範跟女人完全絕緣。

他……該不會是對“初戀情人”仍念念不忘吧?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罪過可大了!希驥心中悶悶的想著。

“有事?”坐進駕駛座的希範發現他呆呆的杵在原地,關心的開口問。

“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想去你的新居坐坐。”

他們兄弟的感情不錯,卻因忙於工作而無暇促膝長談,想到希範搬家都快一個月了,身為弟弟的他卻從未去拜訪過,心中不免慚愧。

“你真的跟女友分手啦?”希範狐疑地瞄了他一眼,“要不怎麼會閑到想去我家聊天?”

“不歡迎就明講嘛!幹嘛還挖苦我?”真過分!每次家人總會質疑他真情的關切。

瞧希驥一臉受傷的表情,他連忙笑著說:“開玩笑的啦!我可是歡迎都來不及了呢!”

二十分鍾後,兩兄弟即抵達“香榭大道”。

當初希範看中這處社區時,溫婉還頗有微辭,她倒不是反對他搬出去住,而是覺得出入公寓大廈的分子太過複雜。

“放著現成的房子不住,不是很可惜嗎?”溫婉意指“希望大地”的透天別墅。那是爺爺為了鼓勵孫輩及早成家立業,所贈予每位男孫的成年禮。

不過,一想到比鄰而居的,全是對自己存有敵意的同父異母兄弟,希範立刻就敬謝不敏了。況且,這邊的保全嚴密,離自己工作的醫院又近,若有什麼緊急手術,他跑步都來得及去搶救呢!

經過寬大的中庭花園,希驥隻看見幾盞稀稀疏疏的夜燈,不禁說道:“這個社區也未免太荒涼了吧?”

“這裏才蓋好沒多久,住戶少是正常的。”

進屋後,希範先去煮咖啡,希驥則忙著四處“偵察”。從書桌的合照,地上的垃圾桶,到臥房的衣櫃、抽屜,希驥全都巡過了,就是瞧不出希範有“親密愛人”的跡象。

“連個保險套都找不著,阿範的生活未免‘單純’得不像話了……”他正自言自語,一杯香濃的咖啡突然遞了過來。

“這咖啡豆是我同事從國外帶回來的,你嚐嚐看。”

咦?以前從不喝咖啡的阿範,什麼時候迷上這玩意兒的?還有,他那位同事是男的還是女的?

一大堆疑團才剛在腦海裏翻轉,天花板忽然傳來一陣劈哩啪啦聲。

“哦!又開始了。”希範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樓上的住戶好像訪客不少,而且經常鬧到一、兩點,我曾向屋主抗議過,他卻說家裏正在裝潢,要我多多包涵。”

哪有人三更半夜還在裝潢的?這分明是借口嘛!

“住公寓最怕遇到惡鄰了,所以我買‘名人居易’時,就指名要頂樓……”希驥驀地停住聲音,“你聽!好像有女人在哭耶!”

希範跟著豎起耳朵聽了好半晌,“除了我音響的音樂,什麼聲音也沒有啊!”

“我的聽覺很敏銳的,絕不可能聽錯。”希驥相當篤定。

“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希範不悅地道:“管他是什麼聲音,反正我明天一定要找管委會出麵,請樓上還我一個安寧的居家環境。”

***

你能想像一位自幼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跪在浴室的地板上洗馬捅的畫麵嗎?

別說外人難以相信了,這情形若讓溫婉瞧見八成會心疼得當場昏倒吧!但這對愛幹淨的希範而言,清掃倒是一項“好玩的工作呢!因為從小家裏有傭人,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早就過膩了,難得現在能搬出來獨立生活,他當然要好好享受“DIY”的樂趣了。

打掃完畢,希範便提著垃圾準備丟棄,就在快靠近垃圾子母車時,他突然瞧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他大喝。

猛然回過頭的,是一張相當秀氣的小臉。“這裏好多垃圾沒有做分類,所以我……”

她趕緊起身,身於卻突然一陣搖搖晃晃。希範本能的伸手相扶,卻赫然瞥見那隻手腕腫得異常厲害,而且有好幾塊色澤很深的瘀痕。

“這是——

“呀?”暈眩感一過,女子隨即緊張的將他推開。

“小姐,你還好嗎?”他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謝謝。”她連忙把撩高的袖子拉下來。

身為醫生的希範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很少有人能像眼前的女子令他忍不住多瞧幾眼的,光是那對彎彎的細眉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小巧的櫻桃小口,那副閉月羞花的容貌活像是畫裏才有的。

更特別的是,她垂在胸前的麻花辮有如清朝男子般的長,仿佛是個與時代脫節的人,同時也更凸顯了她的古典氣質。

或許是因為他的目不轉睛,女子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住9A,你呢?”

希範也很訝異自己竟會主動與異性搭訕,但繼而想想,反正大家都住同社區,認識一下也無妨,敦親睦鄰嘛!

她猶豫了一下,小小聲的說:“10A。”

10A那不就是樓上經常擾人安寧的惡鄰?

“我該回去了。”深怕他再多問,女子轉身就想走。

她一邁開腳步,希範就發現她的左腳有點跛。“請等一下!”他出口喚住她。

“有事嗎?先生。”

見她緊鎖的秀眉,他竟提不出要對方“多多收斂”的請求,反而很溫和的建議,“呃……你的手最好去看一下醫生。”

女子沒有回答,隻是點頭致謝後便匆匆離去。

見她因行進速度加快而更顯搖晃的身形,希範不禁好奇的猜想,她和10A那個態度惡劣的屋主,究竟是什麼關係?

***

眼看門診燈顯示的號碼越來越接近,柳蘊儀不由得緊張了。

除了微微疼痛的腰際,她的手腳也散布著一塊塊的瘀青,待會兒醫生若問起這些傷,她該如何解釋?

你的手最好去看一下醫生……

想起昨日的邂逅,柳蘊儀的胸口隨即滑過一道暖流,然而多愁善感的心也跟著發酸。

唉!連陌生的鄰居都對她如此親切,為何她的丈夫會那麼冷酷無情?

自從父母雙亡後,她就被唐家收養,即使衣食無虞,可她卻過得一點也不快樂。唐伯伯為人雖然宅心仁厚,可他的妻子卻極為苛刻,無論她如何努力,仍然討不了唐伯母的歡心。

被當作仆傭使喚也就罷了,畢竟她寄人籬下,以勞力換取溫飽是件合理的事,不過最令她頭疼的,是長她五歲的唐家獨子唐耀添。

廚嫂常說,生性頑劣的少爺是秦始皇投胎轉世的。他不僅愛欺負同學,連自家的下人也不放過,包括她這個身世可憐的小養女。而且,他整人的手段還相當恐怖,從在鞋子裏藏蟑螂、棉被裏放死老鼠、裝神弄鬼嚇人等等,她經常在白天被他嚇得神經兮兮,然後在半夜作噩夢。

可是她不敢去告狀,反正唐伯母一定會護著他,他頂多也隻是挨一頓罵罷了。而且,她也不願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愛嚼舌根的小人。

原本以為,唐耀添在“闖禍”後會對她好一點,想不到他卻因此更加厭惡她。

那年,唐耀添還未滿十八歲,唐伯母因拗不過兒子的要求,就幫他買了一台超炫的哈雷,井規定他隻能在花園裏騎乘。

柳蘊儀隻記得當時她正在澆花,渾然不覺背後有輛疾速而來的機車。一陣劇痛席卷了她的意識,轉眼醒來,她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你還在幫他說話?這孩子就是被你寵壞了,才這麼無法無天!”

意識仍處於混沌的柳蘊儀,一聽見門外的怒吼聲,她還沒想到進醫院的原因,就開始擔心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而惹得唐伯伯如此的生氣。

“我疼兒子是天經地義,哪像你?淨護著別人的小孩,我真懷疑你跟冰杏之間——”

“啪”的一聲,唐學維甩了妻子一巴掌,“你敢再汙辱我跟冰杏,我就打死你!”

“你……”唐學維抓狂的模樣,可把許智淑嚇壞了。

“沒有伯儒和冰杏的幫忙,唐家能有今日嗎?而你怎能在他們死後,把這份恩情全部抹殺?”

許智淑雖未回嘴,心裏卻不斷嘀咕,幹嘛老惦著那點小恩惠,我們不是連本帶利的把錢還清了?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我背後是怎麼對待蘊儀的。真難為了這孩子,吃了這麼多苦頭,居然不吭一聲,全忍在心裏……”

若非廚嫂偷偷相告,恐怕他還被蒙在鼓裏呢!

“就算她能原諒唐家的以怨報德,往後我死了,還有臉去見伯儒嗎?”

許智淑忍不住說:“事情既然發生了,你一味的指責也於事無補啊!”

“但是耀添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

“什麼代價?送他進監牢,還是賠蘊儀一條腿?”

腿?乍然聽見這個字,柳蘊儀才發現自己的左腳裹著石膏。

“我要耀添為她的後半生負起責任。”

“你瘋啦?咱們的寶貝兒子怎麼能娶一個破相的媳婦?”

“這是他咎由自齲蘊儀的腳若能完好如初,我還怕她找不到婆家嗎?”除了彌補過失,唐學維也私心的想借這個善良的女孩來感化兒子的戾氣。

“這關係到耀添的終身幸福,你應該先問他願不願意。”許智淑仍不放棄。

“他若敢說一個‘不’字,我就跟他斷絕父子關係,唐家的財產他一毛也分不到。”

見丈夫一臉堅決,許智淑也不再多言。

從此,柳蘊儀的命運與唐家相係得更緊密了。原本她可以拒絕這項安排,但是當唐耀添提出他的構想,雖然她有些驚慌,可心頭小鹿卻也跟著怦怦直跳。

她不得不承認,英俊的唐耀添添與生具有一種非凡的魅力,很早就擄獲她的芳心。即使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經常 被他的惡作劇弄哭,但隻要他好言安慰,再漾出那抹陽光般的燦笑,她就又心軟的原諒他之前的胡作非為了。

出院後,唐學維馬上為他倆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訂婚儀式,而柳蘊儀也開始編織童話般的美夢。天真的她並未思考過,何以唐耀添會執意出國混文憑,回台灣後又為什麼選擇待在台北發展的原因。

柳蘊儀永遠忘不了,新婚當晚,唐耀添是如何“淩遲”自己的。

從那刻起,她對他多年來的憧憬完全幻滅,她甚至對“性”產生極度的恐懼感,隻要他一接近她,她渾身的肌肉便會緊繃如石……

每每回憶起往事,柳蘊儀簡直巴不得能死在那場車禍中一了百了,但如今走到這步田地,她還有退路嗎?

“四十號柳蘊儀!”

護士小姐的呼喚,將她渙散的思緒拉了回來。

柳蘊儀正要跨進診療室,突然有人喊道:“洗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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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坦白說,柳蘊儀對眼前這位留著一頭鬃亂長發、戴著褐色鏡框眼鏡的老女人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既然對方叫出她以前的綽號,應該就是……

“你是我國小老師?”

“拜托!我是你同班同學啦!”女子邊說邊摘下眼鏡。

多虧了她額上的那道淡疤,柳蘊儀才能由記憶庫中找到相符的“輪廓”。“希薇?對不起,因為你變了很多……”

“沒想到多年不見,我們居然會在這裏相遇,你一點都沒變耶!”樂歪的希薇一瞥見護士不耐煩的表情,馬上提醒她,“輪到你了,快點進去吧!”

十分鍾後,柳蘊儀出來了。

希薇劈頭就問,“結婚也不通知我們,你真不夠意思!”

“你怎麼曉得我結婚了?”轉學到高雄之後,柳蘊儀就沒有再跟任何同學聯絡了。

希薇指指“產科”的牌子,“通常來這裏檢查的,都是為了生孩子的事,所以我猜你應該是結婚了。”

依洗腳水她害羞的個性,應該沒膽量當“未婚媽媽”吧!

“被你誤打正著猜中了。”

她笑了笑,“我原本是掛婦科的,結果小姐排錯了門診,不過醫生仍然幫我做了檢查。”

“反正產科跟婦科都差不多嘛!”由於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希薇便問:“如何?我們一塊去吃中飯吧!”

“呃……對不起,我趕時間耶!”柳蘊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她也很想跟老同學敘敘舊,但又怕唐耀添突然回家。

“那你留個電話,咱們改天再聯絡。”

互抄了電話號碼後,柳蘊儀便匆匆離開了。

目送她腳步顛簸的離去,希薇的眉頭不禁糾結起來。

小學三年級就同班的她們,是在五年級才成為無話不談的死黨的。由於柳蘊儀與某當紅港星同名,因而被冠上了“洗腳水”的綽號。

記得悲劇發生的那天,大家正在上美勞課,教務處突然跑來通知她“車禍”的噩耗。唯恐好友無法承受打擊,希薇便央求老師讓她陪同去醫院。

趕去醫院時,柳媽媽已經斷氣,而彌留的柳爸爸則握著唐耀添的手,請他善待自己的女兒。

看到這一幕,不僅柳蘊儀痛哭失聲,連她也跟著頻頻落淚。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從此破碎,教人怎能不鼻酸?

“洗腳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柳蘊儀的腿應該是搬到南部後才受傷的,如果唐家有好好照顧她的話,為何還會發生這種意外?

希薇正歪著頭喃喃自語,背後忽然被人拍了一記。“丫頭!你在這裏發什麼愣?”

“葛姐,你嚇死我了啦!”

希薇喘了一口大氣,望向空蕩蕩的診療室,“你門診全看完啦?”

“對呀!難得今天病患這麼少,還有人掛錯號的。”

“是剛走的那一位嗎?她有什麼毛病?”

“沒什麼,隻是月經遲了三個月。”見她一臉的關切,葛苓芝不禁問道:“你們認識?”

“當然……不認識。”

她若不撒點小謊,怎能從葛姐這邊挖出八卦?“那位盤著辮子的小姐非常有古典氣質,卻又跛著一條腿,我難免會多看幾眼嘛!”

“她是很特別,包括那一身的傷。”

“什麼傷?”

她嚇了一跳。

“我是在照超音波時才發現的,她不僅整個肚圍青一片、紫一塊,手腕也是腫腫的,而且,大熱天還穿著長袖,我猜她的胳臂應該也有類似的瘀痕。”

希薇聽得真是怵目驚心,“你有問過她是怎麼傷的嗎?”

“那位小姐說是不小心摔的。”不過,依葛苓芝的判斷,這八成又是一樁家庭暴力事件,隻是她不敢明說,否則希薇一定會追出去“打抱不平”的。

“太誇張了,哪有人會摔得這麼嚴重?”

見她已經起疑,葛苓芝忙著說道:“你今天來是要看病?還是找你哥?”

“都不是,我想麻煩葛姐再充當一次‘救火隊”。”

“臭丫頭!又要我‘友情讚助’?”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拜托啦!我們協會就是靠著葛姐這麼熱心公益的人,才能支撐到現在的。”

她一臉哀求。

“你這張嘴喔!簡直跟你二哥一樣狡猾。”

唉!

誰教她和希薇的大哥既是醫學院的同窗,又在同家醫院共事?況且,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如今希範可是“當紅炸子雞”耶!在看好他將成為院長“乘龍快婿”的情形下,她當然要多多巴結他的小妹了。

“好吧!我再幫你一次。不過,這筆人情,就記在你大哥的頭上了。”

***

“國際醫學會議”一結束,希範便直接開車返家。

聆聽著輕音樂,此刻的他隻感到無比的輕鬆,倒不是因為平白賺到幾小時的空閑,而是今天不會再被紀娉婷“搔擾”了。

或許在別人眼中,紀娉婷是一位甜美可人的淑女,但是看盡了希雪的矯揉造作,希範難免會懷疑,在人前嗲聲嗲氣的她,人後是否也跟妹妹一樣“張牙舞爪”?

最可惡的是,同事們老愛落井下石,隻要紀大小姐一到,每個人就自動回避。剛開始,希範還會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不過她實在太多話了,後來他便任她唱獨腳戲。

雖然葛苓芝常罵他不識抬舉,但他才覺得紀娉婷毫無自知之明咧!若非念及她是院長的掌上明珠,好歹得替她留點麵子,否則他老早請她出去了。

停妥車子,希範從地下室走上來,就看到垃圾子母車旁的芳鄰。

“又是10A的“義工”?”

隻見她抓著一個特大的箱子,吃力的往後拖,並不像在做垃圾分類。

“嗨!需要我幫忙嗎?”他趨前問道。

“呃……”她頓了一下,才說:“麻煩你了。”

“這什麼東西呀?”不輕喔!

“這是人家不要的烤箱,但我看它好像還可以用,就……”

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異光,柳蘊儀隻覺得很丟臉,兩次偶遇都是在她撿垃圾的時候,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拾荒女子?

事實上,希範並不這麼想。

能夠住進“香榭大道”的住戶,年收入應該都在千萬以上,難得這位小姐熱心環保,又富而不奢,他對她的好印象更深了。

盡管有人分擔大部分的重量,不過因為這個箱子真的很重,等移進電梯時,柳蘊儀已是汗水淋漓了。

一股香氣淡淡的飄散在陝小的空間內,也沁入希範的鼻端。

“這味道還不錯,請問你是用哪個牌子的香水?”

他敏感的鼻子居然不會打噴嚏,嗯!應該叫雪兒也換這種香水。

“哪個牌子?”意會他的意思後,柳蘊儀不禁紅了臉,“我……我不用香水的……”

可惡!竟把人家的體香貶為人工香料?

才想為自己的失言道歉,希範突然察覺一陣“涼意”。“小姐,你的手好冰喔!”

這現象可能是因為體質過寒,或血液循環不良所致吧!

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覆蓋著,柳蘊儀慌張的鬆開手,結果箱子不但馬上往下掉,還壓中希範的皮鞋。

“唔!”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先生,你的腳要緊嗎?”從那張扭曲的表情,她就可以想見他有多痛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深感歉疚的柳蘊儀,眼眶隨即浮出一層霧氣。

“沒關係……我不礙事的。”隻要她別哭就好。

電梯一到十樓,兩人便合力將箱子抬至門口。

“你拿鑰匙開門,我幫你把東西推進去。”希範對她說道。

“好。”一走進玄關,櫃上的男鞋卻讓她改變了主意,“先生,還是不麻煩您了。”

希範皺眉看著她。“你一個人行嗎?”

“沒問題的,謝謝,再見了。”

她一副急著趕人的模樣,令希範有些不悅,不過他仍然好心地說:“這個烤箱如果無法使用,你可以喊我一聲,我再——”他話尚未講完,她就“砰”的一聲關門了。

不幸的是,那扇門板還碰到他的鼻子。

“喂!你懂不懂禮貌啊?”他做好事雖然不求回報,但也算得上是個守望相助的好鄰居,這位小姐居然連問一聲他貴姓大名的基本禮貌都沒有!

算了!以後這種鄰居還是少來往得好。他忿忿不平的想著。

***

從第五樓開始,希雪就開始不斷的抱怨。“不行!我走不動了啦!”

“誰教你穿那麼高的高跟鞋,這下於……吃到苦頭了吧!”希薇邊爬邊氣喘籲籲的說。

“下回就算是要用八人大轎抬我,我都不來了!”希雪嘟嚷道。

真倒黴!第一次來探訪就好死不死的遇上停電,電梯根本不能使用,要不是母親大人有令,非得把這鍋補品送到大哥手上,她才沒那麼勤快呢!

“哎喲……到底還要爬多久啊?”

“加油吧!就快到了。”其實希薇自己也搞不清楚爬到哪一樓了,“我先走,不等你了……”

由於這裏並未標示樓層,再加上緊急照明設備的光線不足,致使她越走越迷糊。接連幾層樓似乎都沒人住,滿頭大汗的她一看到掛有裝飾品的花雕銅門,就馬上伸手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終於開了。出乎意料的,那個拿著燭台的人竟然是——

“洗腳水?”

“小薇,你怎麼查到我地址的?”柳蘊儀也很訝異。

希薇抬頭望了下門牌,“10A?天哪!你跟我大哥居然是鄰居?”

“鄰居?”從不跟鄰人往來的柳蘊儀當然猜不著她哥是誰。

“喂!你那天留給我的電話,是不是抄錯啦?”希薇拍了她的肩膀一記。

“怎麼會呢?”那個號碼非常順口,她應該沒記錯啊!

“我第一次打的時候,是一位先生接的,他先問我哪裏找,之後卻說沒這個人。於是我又打了第二遍,結果又是那個男人接的,這回他口氣更惡劣了,還警告我沒事別亂打電話。”

聽到這裏,柳蘊儀心裏已經有譜了。“大概是……電信局的機房跳錯號了。”

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來粗聲吼道:“你跟誰在門口嘰嘰喳喳的?”

“我……”

她還沒開口,希薇已搶先一步問:“洗腳水,他是你先生嗎?”

柳蘊儀畏懼的瞥了丈夫一眼,“耀添,這位是我小學同學希……”

“耀添?是那個收養你的唐伯伯的兒子嗎?”柳蘊儀羞赧地點點頭,原來小薇還記得她提過的“初戀情人”。“話說完了就快點進來,家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他擺明了不歡迎客人的態度,這令希薇不免懷疑,柳蘊儀是否經常受他的氣。

在丈夫冷眼的威脅下,柳蘊儀隻好撒謊,“對不起,我正在忙……”“沒關係,我們改天再聯絡。”怕就怕這第三通電話仍被那個"沒水準"的男人接到。氣氛正尷尬,希雪也氣喘籲籲地上來了。她喘了好幾口氣,才看見希薇的臉色僵硬,"喂,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裏才八樓吧?”

希薇沒好氣地應道:“不!這裏是十樓了。”

“那你怎麼不早講?害我……”一看到有帥哥在場,她馬上止住牢騷,並且嬌嫵地笑道:“嗨——大家好。”

才想勸希雪少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但她很快就見識到女人“拋媚眼”的功效,因為唐耀添不僅回以和善的笑容,還反問柳蘊儀,“蘊儀,這位也是你小學同學嗎?請她們一塊兒進來坐嘛!”

哇!這男人“變臉”之迅速,簡直比約翰屈伏塔更厲害耶!

“你怎麼沒提起過有同學住這裏?”希雪暗推了在一旁發愣的希薇一把,隨即自我介紹,“我叫希雪,是小薇的姐姐。”唐耀添半眯著眼眸說:"希小姐看起來好年輕,若是不說破,人家還以為令妹是你阿姨呢。”

“你——”希薇聽了差點吐血。"先生真是幽默耶!"希雪開心的笑得花枝亂顫,"我大哥就住在樓下,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念在他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的份上,我一定會去結識那位芳鄰的。”他伸出手,“我叫唐耀添,歡迎希小姐有空常來玩。”希薇終於明白什麼是"差別待遇了。瞧他們倆人眉來眼去的,再看看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柳蘊儀,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即使柳蘊儀度量大,不計較丈夫公然和別的女人調情,但她可不能容許自己的姐姐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尤其是她好同學的!

“哈啦夠了沒?大哥還在等我們呢!”希薇硬生生剝開那兩隻緊握的手,連再見都沒說,就把希雪拖下樓了。

***

解下發辮,柳蘊儀轉開蓮蓬頭,讓嘩啦啦的水流洗淨她的發絲。

以前,她的頭發總維持在腰際的長度,結婚之後就沒再修剪。想不到才三年的光陰,發長已經超越膝蓋了。照常理來說,這麼長的頭發應該很容易分叉,難得它還保有黑亮的色澤。

大概是身上的營養都被頭發吸收了吧!

隨著吹風機運轉的聲音,她的思緒又飄到另一端。

真令人意外呀!樓下那位先生居然是希薇的哥哥,上次突然趕他走,不曉得他會不會覺得10A的鄰居很差勁……

想著想著,吹風機的插頭突然被人拔掉。

“賤人!”唐耀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對她咆哮道:“我喊了那麼久,你居然理都不理我?”

“啊!”她忍著痛楚,顫聲解釋,“對不起……吹風機的聲音太大了,我真的沒聽到……”

順著那光潔的粉頸,他的眸光突然停在她起伏的上圍。

見他的目光直直的定在她的胸脯上,她連忙以雙手環胸,臉上的表情明顯的露出她的畏懼。

“你以為我想怎樣?”他冷嗤一聲,鬆開了手,“光是這頭掃把似的散發,就夠倒人胃口了,遑論你那片扁平的‘洗衣板’,我連摸都懶得摸!”

柳蘊儀蒼白的臉色,登時又多了一抹難堪。不過,比起rou體被折磨的痛苦,她寧願忍受丈夫言語上的羞辱。

“怎麼突然想跟小學同學聯絡了?”

柳蘊儀以為他在追究,連忙說道:“不是我主動的,上個星期我去醫——一家超市買菜時,被希薇認了出來,所以……”

好險!差點說溜了嘴。若是讓耀添曉得她去看醫生,她肯定又要受一頓“教訓”了。

“那……你跟她姐姐熟嗎?”

“不熟,我隻知道小薇的爸爸是‘希氏集團’的總裁。”

“希氏集團……”嗯哼!這就夠了!

奇怪!他問這些做什麼?

柳蘊儀才在懷疑,他忽然摟住她的肩膀,“瞧你嚇的!我又沒怪你把家裏的電話給別人。”

他驟然轉變的態度,更令柳蘊儀害怕,通常他對她和顏悅色時,就表示有求於她了。

不行!即使他說得天花亂墜,她也不會把權狀拿出來!

然而唐耀添並未提到那方麵的事。“以前我反對你跟同學往來,是怕你交上壞朋友,不過,像希薇這種家世良好的女孩,我覺得你該多跟人家聯絡才是。”

“真的?”她的眼眸為之一亮

“當然啦!如果你能同時請她姐姐來家裏玩,那我就更歡迎了。”

原來他是有目的的。

不管他做了多少荒唐事,她都可以不聞不問,但希雪是小薇的姐姐,她豈能看著她被玩弄?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唐耀添勾起她的下巴警告,“你應該很了解我的個性的,我最討厭那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了。”

他加劇的力道果然讓柳蘊儀吞回了話,默不作聲。

“我會寫一封邀請函,到時候由你送去給9A的先生。”

“什麼邀請函?”

“我打算這個周末請希雪她們來家裏吃飯,好歹樓下也是希家的人,我可不想讓他留下‘重色輕鄰’的壞印象。”

***

“是你?”開門一看居然是樓上的小姐,希範訝異的表情並不亞於他乍然聽到希薇所說的‘巧合”時來得誇張。

“打擾了,”柳蘊儀靦腆的道:“我想,小薇應該跟您提過我了吧?”

他點點頭。就是這層意外的關係,才讓他很難“相應不理”的。

“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外於和我想邀請你們來家裏吃個便飯。”她說著遞上一封邀請函。

希範將邀請函攤開來看,燙金的紙上寫著他和兩個妹妹的名字。

“小薇那邊我打過電話了,她說沒問題,就不知希先生願不願意賞光?”

希範沒有給她答案,隻是很客氣的問:“要不要進來坐坐?”

柳蘊儀原想推說有事,但門縫驀地鑽出一隻全身雪白的波斯貓,邊喵喵叫邊磨蹭她的腳。

“女王!”他剛出聲斥責,電話鈴聲卻在這時響起,希範隻好先去接電話。“喂?是的……星期幾……好!再見!”

他掛上話筒後回過頭,柳蘊儀已抱著貓咪站在沙發旁了。

“對不起!有沒有嚇著你?”他笑著問她。

“沒有。它叫女王是嗎?好可愛的名字喔……”她突然想到自己不該就這麼的走進人家屋裏,趕緊把貓咪放下。

“不介意坐一會兒吧?”希範苦笑道:“難得女王肯安靜下來,大概是因為你的緣故。”

“這隻貓不是你的嗎?”

“它是我一位要出國開會的同事臨時寄養的。老實說,我對寵物一點經驗也沒有,若非人家千拜托萬拜托的,我才不想充當這隻頑皮貓的保母咧!”

“不會呀!我覺得它很乖呢!”柳蘊儀一落坐,貓咪就自動跳到她的膝上,令她開心極了。

“想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希範轉身走向小吧台。

“隨便。”

以前她就非常喜歡這些小動物。十歲那年,爸媽還送她一隻美麗的花貓當生日禮物,家變後,她本來也想帶“艾艾”一起去唐家,可惜許智淑對寵物過敏,她隻得將它忍痛送給別人。

撫摸貓咪柔順的毛,那份觸感,又勾起她兒時歡樂的回憶……

“請用!”

將茉莉花茶擱在桌上,希範不禁被那張專注的表情吸引。那溫柔的眼波、微揚的紅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發自內心的“笑”,他形容不出那份悸動,仿佛是見到一幅美麗的圖畫似的。

“蒙娜麗莎……”他忍不住南道。

心思全在貓咪身上的柳蘊儀,這才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呃……我隻是感到可笑,因為我居然得透過妹妹,才曉得樓上鄰居的芳名。”他笑了笑。

柳蘊儀,好一個秀雅的名字,很符合本人的氣質。

“我也覺得很巧,想不到小薇的哥哥就住我們樓下……”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一聲,“糟了!我忘記把你太太的名字列進邀請函了!”

“是誰告訴你我有太太的?”那個人肯定不是希薇。

“你還沒結婚?真對不起,我以為希先生家裏整理得這麼幹淨,一定有位很能幹的賢內助……”

“謝謝!你的稱讚讓我這幾個星期的努力多了一分成就感。”

他炯然有神的黑眸,讓柳蘊僅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多話,於是趕緊言歸正傳,“對了,我還沒請問希先生能否賞光呢!”希範毫不考慮的就說:“沒問題,我一定會去的。”“那……周末見了。”她起身想告辭。“再見。”送她出門後,他才想起剛剛答應院長的事。“糟糕!我星期六不是要去台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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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周末六點整,希家兄妹準時出現在唐家門口。

“又不是來相親,幹嘛穿得那麼漂亮?”

不光是頭發做了造形,連衣服也是新買的,希該總覺得姐姐的刻意打扮相當可疑。

“嫉妒吧?”

拿出鏡子又照了一遍,希雪惡毒地諷刺,“我想,這件高尚的名牌若穿在你身上,效果鐵定會大打折扣。”

“你說什麼?”

希薇的嗓音頓時加大。

眼看兩個妹妹又要鬥嘴了,希範連忙提醒,“在家吵也就算了,你們還想讓別人看笑話嗎?”

這時,唐家的門恰好開了,柳蘊儀探出頭來,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家的電鈴似乎有點問題,你們一定等很久了吧?”

三人聽了隻是一陣尷尬,因為他們根本沒按電鈴,想必是剛剛的爭吵聲引出了女主人。

“叼擾了,柳小姐。”

希範雙手送上伴手禮。

“我和小薇都是老同學了,希先生何必這麼客氣呢?”柳蘊儀接下禮物,笑著遞給他們一人一雙室內拖鞋。

一進屋內,希薇隨即驚呼,“哇!你家好漂亮喔!”

無論是家具的色係,或是綠意盎然的小盆栽,整體的布置給人一種和諧而溫馨的感覺。

希雪則對木櫃上的裝飾物感到好奇。“這些可愛的陶土藝品,你從哪兒買來的?”

“呃……那全都是我親手做的。”

柳蘊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親手做的?”希範的眸光中滿是激賞。

能做出如此細致的作品,得有一雙多麼精巧的手呀!

希薇也讚歎道:“真是厲害,我就缺乏這種天分……”

“歡迎光臨!”唐耀添從臥房走出,帶著滿身的肥皂香味,似乎剛洗過澡。

“謝謝唐先生的邀請。”

希範首先點頭致謝。

“哪裏!是各位貴客令寒舍蓬畢生輝的,況且,我還巴望能借由這次的小聚,讓希先生忘卻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呢!”

“事情過去就算了。”

隻要他別再製造噪音就好。

唐耀添的目光接著飄向希雪。

“真高興又見到你,希小姐。”

“叫我雪兒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見外。”她的水眸同樣膠著在他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唐耀添陽光般的笑容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不去,此刻再次相見,她的心竟然跳得比第一次還快。

但見他微敞的衣領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胸肌,半濕的鬈發散發出男性粗獷的氣息……哦!好棒的體格啊!簡直比阿波羅還迷人呢!

感覺一股電波在這兩人之間交閃,希薇輕咳了幾聲。“咳、咳……”

唐耀添回過神,連忙招呼客人入座,並叫柳蘊儀去端菜。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陸續上桌了。

“洗腳水,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希薇快滴出口水了。

“喜歡的話,就多多捧場喔!”

柳蘊儀淺淺一笑,轉身又去拿酒和冰塊。

“唐先生真是好口福。”

希範羨慕的說道。

“賤內就這麼點本事,不值得一提。來!我敬各位!”

女主人還沒坐下,客人怎麼好意思先開動?“還是等唐太太一塊兒吃吧!”希範說道。

“她喜歡待在廚房裏忙,就隨她去。”唐耀添順手夾了一塊烤羊排到希雪的盤子裏,“雪兒,你嚐嚐看。”

看他淨顧著替姐姐夾東夾西,卻不管自己妻子肚子餓不餓,希薇不禁為柳蘊儀抱屈,可她又不便講什麼。

而希範也覺得胸口悶,他對唐耀添的印象一開始就不佳,再加上希薇的陳述,他更不認為唐耀添會是個體貼的丈夫,顯然的,這家夥比他預想的更差勁!

晚飯後,唐耀添提出上頂樓賞夜景的建議。

“太棒了!我很久沒有看星星了。”

希雪馬上欣然同意。

柳蘊儀笑著說:

“你們去就好了,我得顧著烤箱。”

笨喔!

虧她之前有考前三名的聰明腦筋,這會兒怎麼沒有絲毫的危機意識?這種英俊老公再不看緊一點,到時候她就隻有抱著烤箱哭的份!

心中十分著急的希薇原本不想上樓,但她又不放心讓那孤男寡女單獨在一起。

“大哥,一起去吧!”

去當“菲利浦”!

坐在沙發上的希範卻定著不動,“我從來不到頂樓那種危險的地方,還是留在這裏看新聞好了。”

事實上,希範是很少看電視的,等唐耀添三人一走,他就進入廚房。“我來幫你!”

他笑咪咪的對她說。

柳蘊儀嚇了一跳,“不用了!希先生……”

“我看你剛剛沒吃什麼東西,又忙進忙出的,一定累壞了,這些碗盤就讓我洗吧!”

“不行!如果耀添知道我讓客人洗碗盤的話,他準會罵死我的!”

“唐先生經常罵你嗎?”

也許是他的問題太突如其來,柳蘊儀竟然手一滑,讓盤子滑到地上摔得粉碎,她急忙彎身去撿,反而不慎被銳角割傷。

“你流血了!”

希範想也不想的就拿出自己的手帕包住她的手,“家裏有急救箱嗎?”

“在……”

她還沒指明方向,眼尖的他已從冰箱上取下急救箱。

看著希範細心的為自己上藥、包紮,柳蘊儀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千萬別用手去碰,記得先戴上手套,知道嗎?”盡管他的口氣像在訓斥,實際上卻充滿了關懷。“你的傷口不淺,最好少碰水,這些碗盤注定是要給我洗了,你就別再跟我搶了。”

“不好意思,希……”

“既然是鄰居,又是自己妹妹的同學,你何必客氣?還有,你就跟著小薇喊我大哥吧!”希範說著便卷起袖子準備洗碗。

“是的,希……希大哥。”柳蘊儀拗口的叫著,胸腔裏漲了滿滿的感動。

瞧他洗碗的樣子,根本不像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而且又非常的善解人意,她不禁羨慕起希薇,能有這樣的一個好哥哥。

瞥見他擱在桌上的手帕已染上鮮紅的血漬,柳蘊儀把它收進口袋,打算洗幹淨之後再還給他。

“聽小薇說,你和唐先生是青梅竹馬,你們結婚幾年了?”

“三年。”

“那也很久了,怎麼還不打算生孩子?”他邊問邊洗碗,但背後的一陣沉默讓他奇怪的回過頭,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對不起,我好像問太多私人問題了。”

“沒關係。”即使他不問,希薇也會問,幹脆先說清楚,“耀添說他想在事業上衝刺,短時間內不考慮生兒育女。”

由於唐耀添早將事業重心移往大陸,回台灣也是待在北部處理雜務,所以婚後她仍然跟著婆婆祝

初時,許智淑還會對她挑三揀四,但隨著年歲增長,老人家開始抱孫心切了。因此,兩個月前,當唐耀添說要換坪數大一點的房子時,許智淑便叫她也搬來台北,目的是希望她能早日為唐家生個後代。

不過,柳蘊儀已有自覺,這輩子大概不會生小孩了。

婚後不久,她就知道唐耀添有了外遇,可是,就一個無法“履行義務”的妻子而言,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幹涉他的行為?

所以,即使他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回家,甚至毫無忌憚的在房裏做那檔事,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在她情緒起伏之際,希範已拭淨最後一個盤子,而烤箱也傳來“滴滴滴”的訊號聲。

“你在烤什麼東西?好香喔!”

“是餅幹。要不要嚐嚐看?”柳蘊儀將烤盤拿出來,夾了幾塊置於小碟子上。

光是餅幹黃澄澄的色澤和濃鬱的香氣就夠吸引人了,而那人口即化的滋味,更教人忍不住一片接一片。

“好棒的味道!要不是我的胃撐不下了,我一定會全部吃光。”希範笑著說。

“那就包一些帶回去吧!”她從抽屜裏拿出一些包裝紙,“說起來這還得感謝希大哥的幫忙,讓我平白多了一台不錯的烤箱。”

“你太謙虛了,工具隻是其次,重要的是麵粉和水的比例。”

目睹她將普通的紙張折成一個個小巧可愛的袋子,希範更加欽佩了。“捏陶、做菜、還有折紙……哇!你的才藝可真不少耶!”

他驚奇的眼光反令她赧然,“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因為我是家專畢業的。”

許智淑常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所以她才選擇了這個學校,以便將來能當個稱職的妻子。可是理論終歸是理論,她的手藝再好,仍舊抓不住唐耀添的心,甚至——連人都留不祝

“怎麼了?”希範總覺得她有心事。

“對不起,我又發呆了。”她尷尬的笑了下,把紙袋交給他。一很高興希大哥喜歡我做的餅幹,如果你不嫌棄,我下次再多烤一些送給你。”

***

吃完飯,在回家的路上,希薇挑明了對希雪說:“我警告你,你最好別打我同學老公的歪主意!”

“我又沒有做什麼,你幹嘛緊張兮兮的?”希雪手握著方向盤,嫣然笑問:“難道你喜歡上唐耀添了?”

“我才不像你,淨挑些有主的‘名草’,就像那個歐慕華……”

希薇的直言無諱,登時令希雪臉色一變。“不準你在我麵前提起他!”

這個名字,不僅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更是莫大的恥辱。

“抱歉!”希薇的口氣馬上緩和下來,“我並非有意要刺激你,我隻是不想見你再受到傷害。”

我看你是在擔心柳蘊儀吃虧吧?

“謝謝!”希雪冷然道:“我很清楚要如何保護自己。”

單戀的滋味太苦了,從英國受辱回來後,她便發誓不再碰觸不屬於她的愛情。

可是唐耀添不同,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而且非常幽默,在她所認識的異性當中,就屬他最見多識廣,又事業有成的了。

從第一次的握手,她已接收到他眸中的那股強波;而今晚的聚餐,他的處處體貼和不經意的肌膚相觸,更印證了她的直覺——

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她!

剛剛閑聊時,頗聽得出他對造化弄人的無奈,希雪不僅深感同情,也覺得上天實在很不公平,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童養媳”這等荒謬事?

平心而論,柳蘊儀的條件根本配不上唐耀添!

柳蘊儀除了長相還可以,個性保守呆板的她,無疑是塊乏味的木頭,再加上腿部的缺陷,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帶她出去丟臉的。

想起兩人在頂樓的對話,希雪的心又是一陣激蕩。

“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唐耀添幽幽的問。

希雪望著他,“是什麼?”

“那就是太晚遇見你。”

這句告白雖然露骨了點,可由他低沉的嗓音說出,這句話聽來竟格外的動聽感人,若非顧忌到希薇仍站在樓梯口,她早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了。

破壞別人的家庭是不對的,不過,像這種由長輩強勢撮合的婚姻,又何嚐算得上道德?

“大小姐,你已經開過自家門口了!”希薇的驚叫聲打斷她的思緒,“瞧你失魂落魄的,在想些什麼東西呀?”

“想……想睡覺啦!”

解開安全帶,希雪突然萌生一股意念——

她要把唐耀添從痛苦的地獄中解救出來!

***

“哈啾!”

垃圾桶裏的衛生紙越堆越高,希薇的鼻頭已擤得通紅。,

“其實這幾天的天氣不錯,你怎麼會感冒呢?”柳蘊儀遞上一杯熱薑茶,在她身上加了件薄毯。

“都是雪兒啦!”她抱怨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催她下樓,她偏要賴在那裏看星星,害我吹了好久的西北風……”

後來希薇實在受不了了,才改而站到逃生門後監視,不過她依然染上了風寒。

“既然身體不舒服,就留在家裏休息,何必強撐著去上班?”

“沒辦法嘛!有件CASE非得我親自出馬。”而這個“案主”,就是她的好朋友——洗腳水!

因為希雪是那種一旦鎖定目標,就誓不罷休的女人,所以希薇覺得有必要來“警告”好友。

“幸虧有你這處‘臨時休息站’可以讓我躺躺……”希薇連喝了幾口熱茶,覺得舒服多了。

“既然你們協會離這裏不遠,幹脆來我家解決中餐吧!反正耀添出差去了,這些飯菜就算留到晚上也吃不完。”

哈!

太好了!

她正愁著該如何起頭,柳蘊儀倒先自投羅網了。

“那就先謝謝你了。”希薇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老公經常不在身邊,你不怕嗎?”

柳蘊儀以為希薇擔心的是她安全方麵的問題。“這裏有三班製的警衛,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是指這個啦!聽說大陸美女如雲,你不怕他在那邊包‘二奶’、‘三奶’?”

“我相信耀添。”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裏其實是這麼想的,以他的“色性”,說不定有四奶、五奶了。

“那種男人你也相信?”希薇揚高八度音叫了出來,隨即察覺自己失態,連忙解釋,“我是說……就算你老公不想探路邊的野花,可是他長得那麼帥,難保不會有人死皮賴臉的想貼上他。”

“我還是相信耀添。”相信他會照單全收!

希薇聽了不禁罵道:“你這個蠢蛋!難道非得等到人家挺著肚子找上門來,你才來哭天喊地?”就像來婦女協會求助的那些女人,多半是最後一個知道老公出軌的。

“不會有那一天的。”柳蘊儀指的是“哭天城地”的慘狀,因為她根本不在乎。

與其讓他帶女人回來糟蹋自己,她寧可由著他去外頭風流快活,何況他的脾氣陰晴不定,偶爾還會賞她幾頓拳腳;她更巴不得他別回來了。

“你……”不明所以的希薇隻覺得被嚴重打敗了。SHIT!這唐耀添究竟是下了什麼蠱,否則她怎麼會如此的執迷不悟?

“就這麼說定了,在我家吃中飯吧!”不想再深入探討的柳蘊儀轉身走進廚房。

看著她係起圍裙在流理台前洗菜的樣子,希薇突然心有所悟,既然勸說無效,或許她應該換個方式,而不是強逼她去麵對問題。

“別煮了!今天是發薪日,我請你去吃飯吧!”

***

“這間餐廳看起來好像很貴,我們還是換別家好了!”

跟著希薇來到她所說的西餐廳,光是豪華氣派的外觀,就令柳蘊儀裹足不前了。

“難得偷閑出來享受,奢侈一下又何妨?你不用幫我省錢了。”

“不好啦!我穿得這麼隨便,會害你失麵子的。”她低頭瞧瞧自己一身洗到褪色的舊衣,尷尬的紅了臉。

“拜托!是人在吃飯,又不是衣服在吃飯。”

她之所以拖著柳蘊儀出來,就是要讓她多接觸外麵的世界,否則成天窩在家裏,不變成黃臉婆才怪。

“快進去吧!否則好位子就要被占光了。”

“可是我……”

兩人正在拉扯,一個人突然從對街跑過來。

“真的是你們?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希範邊喘氣邊說話。

一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希薇很好奇。

“你忘啦?這條路是我從醫院返家的必經之路。”他邊說邊朝柳蘊儀點了下頭,“嗨!出來逛街嗎?”

“我們正要去吃飯,要不要一起來?”希薇順口問道。

他想也不想的便答,“好啊!”

希薇愣了一下,想不到她這個很少跟外人打交道的大哥,居然會爽快的答應跟她們一塊吃飯?!

“天要下雨羅!”她笑道。

“你怎麼知道今天會下雨?”柳蘊儀覺得很好奇。

“我瞎猜的。”希薇幾乎笑岔了氣,“管他下不下雨,反正這次的帳單準不是我付的!”

一進入餐廳,侍者立即來領位。

踩在鮮亮的地毯上,柳蘊儀總感覺別人對她皆投以異樣的眼光。

是因為這身不搭調的衣服,還是她的腳?或者是……兩者都有?油然而生的自卑感令她開始後悔答應了希薇的邀請。似乎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希範特意選了一處有盆栽為屏障的位置。

“我先去一下化妝室,你們幫我點一份海陸全餐。”臨去前,希薇不忘慫恿柳蘊儀,“想吃什麼盡量點,我老哥的卡刷不爆的。”

打開MENU一看,柳蘊儀驚詫得差點合不上下巴,上頭隨便一項餐點的單價就夠她半個月的菜錢,這教她如何點得下去?

“這裏的牛排挺不錯的,要不要試試看?”希範問。

“呃……隨便。”她趕緊合上MENU。

聽到她的回答,希範不禁笑了起來,“又是隨便?你好像很喜歡點這一道。”

“嗯?”意會到他的揶揄後,柳蘊儀不禁紅了臉。

靜觀在她的頰上暈開的兩蛇紅暈,希範的心跳也陡然快了數拍。

奇怪,怎麼每次看到她,他就會不經意的聯想到佇立在綠葉中的香荷、暗自吐芳的空穀幽蘭,以及潔白無瑕的山茶花呢?

這或許是因為她獨特的氣質和荏弱的模樣,直教人升起一股憐意吧!

沉默的氣氛很快被由洗手間返回的希薇打散。“哥!婦女協會下禮拜要在新公園辦活動,麻煩你跟葛姐講一聲,請她再義務出診。”

“你打電話跟她說不是更快?”

“我怎好意思再開口呢?”她央求道:“拜托啦!你跟她的關係這麼深厚,她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真拿你沒辦法,每次辦活動都要勞師動眾的。老實招來吧!這回除了苓芝,你還麻煩了誰?”

“嘻!你真了解我,二哥已經答應要幫我調幾個歌星製造人潮,至於點心嘛!我也找好小阿姨來包辦了。”

溫晴阿姨開的那家西式快餐店,生意總是清清淡淡的,所以希薇才想到要借這次的活動,順便幫她打個免費的廣告。

忽然覺得不該冷落了柳蘊儀,希範歉然的道:“我們淨談這些,你一定覺得很無趣吧?”

“不會啊!我倒滿羨慕你們有這麼多的親朋好友呢!哪像我的天地裏除了丈夫,還是丈夫……”

嗯!柳蘊儀能夠有此自覺,也不枉她破費一餐的苦心了。希薇拍拍她的肩,“其實你應該多交些朋友的,人類畢竟是群居的動物,沒有人能長期忍受‘魯賓遜’般孤獨般的生活。”

希範馬上反駁:“你這比喻不太妥當喔!她若是魯賓遜,那唐耀添豈不成了星期五?或者——那條狗?”

柳蘊儀忍俊不禁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哇!你總算笑了,我好久沒見你這麼笑過了,你知道嗎?”希薇對她笑了下,突然又發現希範的異狀。“哥,你發什麼呆呀?”

希範不是發呆,而是看呆了!因為柳蘊儀笑靨之美,有如瞬間乍放的玫瑰花般,帶給他驚豔的感覺。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連忙舉起杯子,“敬我們的魯賓遜吧!祝你早日由孤寂的荒島回歸到熱鬧的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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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才剛結束愉快的中餐,希薇隨即接到同事的電話,要她趕去處理一件緊急的CASE。而下午沒排門診的希範,便理所當然的成了護送柳蘊儀回家的司機。

“我的車就停在公園旁,要不要順道進去散步一下?”

柳蘊儀笑著點頭同意了。

漫步在綠意盎然的草坪上,她忍不住興奮的道:“真美!我從來都不曉得,水泥叢林般的台北還有這樣的地方……”

希範聽到她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有感而發的說:“小薇說得對;你應該多出來走動的。”瞧她過於白皙的臉色,就知道她是因為長期待在家裏,缺乏溫暖的陽光照射所致。

柳蘊儀沒有答話。唐耀添一定不會允許她出門的,他總說社會太混亂,容易碰上危險,實際上是怕她出去讓他丟臉吧!要不是他現在在大陸,她豈敢邁出“香榭大道”一步?

“那邊有個大水池,我們去看魚好嗎?”希範一時興起,還投幣買了兩包飼料。

首次嚐到喂魚樂趣的柳蘊儀,馬上就被那群爭相搶食的魚兒逗得開心不已。

瞧她笑得跟個大孩子似的,希範也覺得心情特別好。

驀地,幾滴雨點打在他們身上。

“還真被小薇給料中了。”希範瞥了厚厚的雲層一眼,“看來我們得快點回車上,否則鐵定淋得一身濕。”

柳蘊儀畢竟是女孩子,加上她的腿受過傷,行進速度根本避不過這場來勢洶洶的大雨,倉皇中腳不小心一滑,整個人跌向泥濘中。

希範的心髒猛然揪了下,竟脫口直呼她的名,“蘊儀,你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唯恐成為別人的累贅,她心急的道:“希大哥,你先走,別管我了!”

“我怎能丟下你不管呢?”他幹脆將她一把抱起,往車子的方向快步奔去。

柳蘊儀嚇了一跳,這是她第一次和丈夫以外的男人“零距離”的接觸。而出乎意料的,她居然沒有絲毫的恐懼感,甚至覺得他的擁抱讓她覺得好安全、好溫暖……

天哪!她怎麼還有心思想這此事?若是被耀添瞧見她被別人摟在懷裏,他不扁死她才怪!

即使懷裏抱著一個女人,卻不影響希範的奔跑速度。不消一分鍾,他們就回到車上,除了渾身濕透之外,兩人的衣褲上也沾了不少汙泥。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唉!都怪她這條沒用的腿!

“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我提出散步的餿主意,也不至於害你變成落湯雞了。”希範笑著遞上一條大毛巾,並細心的為她披上外套,“快把頭發擦幹吧!”

他的體貼再度溫暖了她的心。“希大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希範愣了一下。是呀!向來是“異性之交淡如水”的他,何以對她關懷備至?

“你和小薇是好同學,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嘛!”雖然內心隱約感覺絕不隻是這樣,但他不想去追究真正的答案。

“你真是個好人。”柳蘊儀自是深信不疑了,“其實,像我這種井底之蛙,根本不配當你們的朋友。”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你純潔善良,脾氣又好,我巴不得有你這樣的——妹妹來疼呢!”

“希大哥……”柳蘊儀感動之餘,眼眶也跟著紅了。

凝視著她眸中瑩瑩閃亮的淚珠,希範竟然升起一股想把她擁進懷中撫慰的念頭。

但是,理智及時製止了他的衝動。

“我得馬上送你回家換衣服,否則你一定會感冒的。”

***

從早上開始,新公園即陸續湧入數千名群眾,有人是對園遊會有興趣,有的則是純粹來看藝人表演。

而放眼所有的攤位,就屬“婦女受創協會”的生意最好了。

“對麵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台上是明星的勁歌熱舞,台下的工作人員也在忙著吆喝。

“清涼退火、俗擱大杯的波霸奶茶,買十杯就附贈一件XX親筆簽名的T恤,快來買喔!”

兩千杯飲料不到中午就賣個精光,溫晴連忙通知廠商再補貨過來。

“一分錢一分力,我們又可以幫助那些可憐的婦女了!”數錢數到手酸的會計林碧惠簡直樂歪了。

“謝謝你,小阿姨。”希薇不忘向溫晴致謝。

“謝什麼?你可是在替我的西式快餐店打知名度呢!”溫晴拭拭汗,笑著說:“不過幸好你找了同學幫忙,否則憑我一個人,哪應付得了這麼多的客人?”

柳蘊儀連忙道:“哪裏!我笨手笨腳的,根本沒幫什麼忙……”

“你太客氣了,我偷嚐了口你做的木瓜牛奶,那滋味可是一級棒的!”溫情邊說心中邊想,她的西式快餐店如果能請到這樣的強手,營業額準能提高好幾倍。

“好渴喔!”晃了晃茶桶,居然已經一滴不剩,林碧惠不禁懊惱的說:“早知道就先留幾杯給自己。”

“是啊!天氣真是熱得不像話……”希薇也渴得舌頭快幹掉了。

雖然天公很作美,在連下了數天的雨後總算放晴,不過這溫度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四周的空氣像著了火般的燙熱,加上沒什麼風,教人悶得好難受。

幸好不久後就有人提著慰勞品出現了,“辛苦了,各位。”希範笑著對大家打招呼。

“哥,你怎麼知道我們正缺這個?”希薇如遇救星般的搶下他手中的提袋,將裏頭的飲料分給大家。

溫晴也笑問:“大醫生今天怎麼有空來呢?”雖然大家都住在台北,她卻很少有機會見到希範。

‘當然是來看小阿姨羅!”他轉而問柳蘊儀,“累不累?”

“不不不!一點也不累。”一旁的林碧惠連忙搖手。

希薇睨了林碧惠一眼,“我大哥又不是在問你。”嗟!真受不了她,一見到帥哥就露出那種惡心的愛慕眼神。“喝完了就跟我去把垃圾收一收,免得遭環保局開罰單。”

林碧惠抗議的道:“為什麼是我?”太不公平了啦!

“你不想看郭富城的演唱會啦?”

這張她透過二哥A來的貴賓券,據說黃牛價已喊到兩萬元了。

“好嘛!我跟你去收就是了。”林碧惠嘟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提著垃圾袋離開。

“這一對活寶喔!”溫晴看了不禁覺得好笑,“蘊儀,趁這個空檔,你要不要四處逛逛?”

“好啊!我們一塊兒去。”希範搶著附議。

“可是隻剩晴姨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呢?”柳蘊儀不放心。

“沒關係,反正貨還不會那麼快送到。”溫晴塞給她一頂帽子。“記得挑有樹蔭的地方走,小心別熱著了!”

***

即使太陽離地球相當遙遠,但它的威力卻不容小覷,在熱浪的肆虐下,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了。

見到希範頻頻拭汗,柳蘊儀趕緊拿出手帕。“希大哥,拿去用吧!”

他點點頭,伸手拿過手帕,一抹清香跟著沁入鼻間。“好香喔!我怎麼好意思弄髒它?”

“這是你上次借我用的手帕。”她靦腆的道:“對不起,我本來想拿去樓下還,可是幾次都碰不到你,所以就一直放在身邊。”

希範仔細一瞧,這的確是他新買的那條手帕。“真是謝謝你了,把它洗得這麼幹淨……”

他話還沒說完,前頭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好像出事了。”柳蘊儀說完,兩人立刻好奇的擠人圍觀的群眾。

隻見一位婦人坐在草地上不停的哭,而她懷中的小男孩則兩眼翻白、口吐白沫,身體還不斷的抽搐,模樣煞是可怕。

“我是醫生,麻煩各位讓讓……”

問明病史後,希範馬上予以急救,並不斷安撫驚慌的家屬,直到救護車將小男孩接走,他才發現到柳蘊儀的臉色有異。

“你不舒服嗎?”他緊張的看著她。

“不!我隻是被剛剛的突發狀況嚇到了……”

“別擔心,那孩子不會有事的。”希範拍拍她微微顫抖的肩,笑道:“癲癇症對我們而言,隻能算小CASE。”

他說得輕鬆,她可是心有餘悸呢!

“希大哥,你怎麼會選擇從事醫生這項行業的?”

當醫生雖然能賺很多錢,不過得隨時待命,又必須長期接觸對身體有害的各種病菌,以希家的富裕程度而言,應該不缺他這份收人啊!

“這是有典故的,你想聽嗎?”

柳蘊儀對他笑了笑,“樂意之至。”

兩人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希範便開始說他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我高一那年,我喜歡上隔壁班一個叫林潔玫的女孩……”

林潔玫人漂亮、功課又好,是全校 公認的校花。每到放學時候,校門口總會圍著一堆搶著送信的愛慕者,而木訥的他,就隻能默默的站在遠處望著她。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希範永遠忘不了,這個天之驕女在圖書館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自那次起,林潔玫便經常坐在他旁邊的位子,兩人的話題也由最初的三角函數,擴大到人生觀和宇宙論。

夏天的鳳凰花開得正盛,他潛藏的愛苗也已深深根植在心。

雖不曾牽 過她的手,但希範總以為,憑著兩人絕佳的默契,並不需要口頭上的承諾,他甚至連兩人大學、出國深造、結婚等的藍圖都構思好了,但是這一切,卻在他帶她參加希驥學校的露營活動後有了改變。

才華洋溢的希驥,有如活力四射的太陽,即使是如冰山般冷傲的女人,也會融化在他的魅力之下,連自視甚高的林潔玫,都難以抗拒這個致命的吸引力。

疏遠,往往是情變的第一征兆,偏偏希範就是這麼遲鈍的人,若非無意間撞見她正和希驥在親熱,他恐怕還在象牙塔裏大作癡人夢吧!

“對不起,”林潔玫終於向他坦承,“我愛的人是希驟。”

光是一句抱歉,是無法縫合撕裂的傷日的。但他又能說什麼?既然挽留不住變質的感情,那就讓它升華吧!

於是希範選擇了放手。

原以為這對金童玉女從此將有幸福快樂的結局,可惜他又料錯了。他那個狂放不羈的弟弟,豈是獨占欲強烈的林潔玫所能駕馭的?

大小不斷的摩擦讓兩人的愛情由沸點迅速降至冰點,而遺憾也就在這時發生了。因為賭氣,林浩玫竟然以“自殺”來抗議希驥的用情不專。

事隔多年,這條曾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或許已被人們遺忘,希驥處處留情的行為也未曾改變,但他仍偶爾會夢見林潔玫跳樓的恐怖畫麵。

“眼睜睜的看著潔玫痛苦的斷氣,而我卻無能為力,那一刻,我才真正了解到生命的脆弱……”

故事的結尾,是希範的不勝唏籲。

“所以你選擇了濟世救人,來彌補心中的缺憾?”柳蘊儀如是猜。

“或許吧!”他從傷感中回過神,難為情的搔搔頭,“不好意思,拉著你扯了這麼無聊的故事。”

不過也真奇怪,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他竟然會毫無保留的說給她聽,而且還心無芥蒂。

“一點也不無聊,我覺得這故事好感人喔!”難怪他不喜歡上頂樓了,原來是怕觸景傷情。

“原來你們躲在這裏呀?”希薇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貨已經送到,我們又可以海撈一票了。”

“你和小薇去忙吧!我回醫院巡一下病房。”希範向她倆揮手說再見。

兩人並肩走往攤位區。“我大哥很無趣吧?”希薇笑嘻嘻的問。

“怎麼會?我覺得他滿健談的。”

希薇聽了差點掉出眼珠子,“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啊?”

“聊……其實也沒聊什麼。”那是希大哥的秘密,她不便透露。

沒聊什麼也能叫“健談”?希薇真是服了她了。

不過仔細一想,這兩個都是“沉默寡言”型的,若能對上三句話,應該就算不簡單了。

***

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才剛扭開燈,柳蘊儀的頭發隨即被一股蠻力揪祝“你給我死到哪裏去了?”

“耀添?”柳蘊儀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小心翼翼的問:“你提前回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笑話!抓奸還需要事先通知嗎?”

“抓好?”他在胡扯什麼呀?

唐耀添咄咄逼問,“我這幾天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下午回到家又不見你的蹤影。說!你是不是跟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你怎麼會那樣想呢?”哦!她的頭皮快被扯掉了!

“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我誰也不信。”

即使他們夫妻倆早已有名無實,但柳蘊儀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再怎麼樣,他都無法容忍被戴上綠帽的恥辱。

“我沒有跟男人鬼混,我隻是去買個菜而已。”

“還想騙我?”他拿出叼在嘴裏的煙,將燙熱的煙頭往她頸窩烙去,“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準有苦頭吃的了。”

“藹—”被煙頭燙得痛以出聲的柳蘊儀立即求饒,“我招!我招!其實……我是跟小薇出去了。”’

因為拗不過希薇的懇請,加上自己也門得慌,所以她這陣子都陪希薇去輔導那些受創的婦女。

“真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向她查證。”她捂著疼痛的頸項說道。

唐耀添這才放開她,“我不是叫你少跟她來往的嗎?”

自從知道希薇在婦女協會上班後,他就禁止柳蘊儀跟她打交道,免得被希薇洗腦。

“我以後不敢了……”柳蘊儀顫聲保證著,她委屈得淚水洶湧而出。

看她狼狽的縮在牆角,唐耀添反而邪惡的咧開嘴。“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你一定很想我吧?”

那張滿布淫欲的嘴臉,可把她嚇得快心髒麻痹了。

“我們多久沒親熱了?”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賊眼骨碌碌的在身上轉,“一年?還是兩年?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的‘怪毛帛說不定已好了呢!”

“耀添,我求你……”她受不起那樣的折磨啊!

“想求我要你,是嗎?”唐耀添拉下褲襠,展現出他的驕傲。

瞬間,柳蘊儀心中的恐懼升到了最高點。“不——”

因為幾次可怕的經驗,讓她一麵臨威脅就變得歇斯底裏,然而,她瘋狂的掙紮,卻不慎踹到他的重要部位。

“媽的!死賤人!你想害我絕子絕孫呀?”他隨即朝她腹部狠接一拳,令她痛得倒地不起。

但是老羞成怒的唐耀添並未就此罷休。他凶狠的撕碎她的衣服,用布條捆住她的手腳,並且塞住她的口,接著衝進房裏,拿了一條又粗又長的鞭子出來。

柳蘊儀的眼眸驚恐的睜得大大的。那條鞭子的滋味她嚐過,而且——就在新婚之夜。

“今天我非得讓你學會‘服從’不可!”他大喝一聲,隨即動用“家法”。

“唔——”

可憐的柳蘊儀隻能悶聲在地上不斷的翻滾,然而,隨著一下下無情的鞭笞,她雪白的肌膚也迅速染上斑斑血痕……

***

將近午夜了,躺在床上的希範依然輾轉難眠,這對一向容易入睡的他而言,是個少見的現象。

不曉得為什麼,今晚他的眼皮直跳個不停,加上半個鍾頭前天花板傳來的怪異聲響,更令他感到煩躁不安。

“該不會是唐耀添回來了吧?”

唉!想那麼多幹嘛?再不設法睡著,明天就要帶著熊貓眼上班了。

他索性下床泡杯牛奶好幫助入睡,但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呢?”他邊喃喃自問,邊打開門,門外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孔嚇了他一跳。“蘊儀?”

“對不起,”她氣若遊絲的道:“這麼晚還來打擾你……”

“沒關係,快進來啊!”

柳蘊儀深吸一口氣,“謝了,我隻是想跟你借些紗布。”

“紗布?你受傷了?”

“不是的,我想用它來做點手工藝品……你有嗎?”

工藝品?這麼晚了還搞那此玩意兒,不累啊?希範心裏雖然覺得奇怪,還是進屋裏拿了幾捆給她,“希望這些夠你用。”

“謝謝!”柳蘊儀勉強彎起唇線,“晚安,希大哥。”

此時,她薄外套上的“汙漬”吸引了他的目光。

“等等!你這是……”希範訝異的發現那汙漬竟然是血。

糟糕!才剛換的衣服,怎麼一下子就透出顏色了?

“呃……那是以前弄髒的。”柳蘊儀雖企圖粉飾太平,但漸漸暈開的血水卻戳破了她的謊言。

“快讓我看看你的背!”他伸手一碰,卻引來她的悶聲哀叫。這時他再也顧不得她同意與否了,心急的他馬上強脫下她的外套,豈料裏麵那一件衣服幾乎是“滿江紅”。“你怎會流這麼多血?”

“我不小心摔的……”強烈的疼痛感令她的呼吸更加急促,“隻是一點小傷。敷個藥就好了。”

“小傷?”他生氣的說:“我絕不相信有人會摔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如果不吐實,就休怪我脫光你的衣服找答案!”

“你不能這麼做!”她可緊張了。“要我不脫你衣服也行,除非你馬上跟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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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希範在走廊來回踱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葛苓芝出來。

他心急的上前問:“苓芝,她還好嗎?”

“你想呢?”葛苓芝不答反問。

“別賣關子了,她的傷到底是——”

“一看就知道是挨了鞭子。”她忍不住氣憤的道:“我今天可算開眼界了。居然被打到皮開肉綻,那個下手的人真是喪盡天良!”

鞭子?皮開肉綻?葛苓芝的描述令希範感到全身發寒。

“喂!這位小姐是你什麼人啊?”

半夜急電把她從床上召回醫院,還特地騰出這間個人病房,葛苓芝當然會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她是我的鄰居,也是小薇的同學。”

“同學?那……小薇上回怎麼騙我說她們兩個不認識?”

“上回?”希範不解的擰起眉。

“這位小姐曾經看過我的門診,那次她也是一身瘀傷,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一身瘀傷?

葛苓芝的話,讓他回想起希驥說過的微弱哭聲。

如果那真是來自樓上……老天!她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呀?

“你進去看看她吧!我會吩咐護士特別關照這位病人的。”

“謝謝你,苓芝。”

“老同學了,還跟我客氣什麼?”她笑著揮手離去,“真要謝我的話,就等你當上院長後,記得幫我多調點薪水吧!”

***

推開病房門,隻見柳蘊儀全身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趴在床上。即使她雙眼緊閉著,但由那兩道未幹的淚痕,希範確定她仍未睡。

“是唐耀添幹的,對吧?“

她雖不願承認,卻管不住泛濫的淚水奔流。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

“是我的錯,我不該惹他生氣的……”柳蘊儀細聲說。

“夫妻間難免有爭執,但也不至於要重下毒手啊!”他真的很氣憤。台語有句俗諺,“驚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像她這麼賢慧的太太,疼惜都來不及了,怎麼還忍心施以鞭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我的確是無法理解!”希範的聲音揚高了起來,“可我清楚的知道,你應該馬上跟唐耀添離婚,否則你遲早會被他打死的!”

這種有暴力傾向的人,就像顆不定時炸彈,誰曉得他何時會獸性大發?“我不能離婚!”柳蘊儀猛搖著腦袋。

盡管這段婚姻充斥著痛苦,但她曾對唐家的列祖列宗發過誓,絕不會離婚的啊!

“為什麼?難道你真的那麼愛他,愛到被他殺死了都無所謂嗎?”愛?

當然不是!她純純的初戀,早被唐耀添殘酷的踐踏瓦解了啊!

希範隻當她的不語是“默認”了。

他實在想不透,這世上好男人這麼多,何以她對那個禽獸死心塌地,甚至還無怨無悔?

莫名的,一股強烈的嫉妒感令希範忍不住憤怒的重錘桌子一下。柳蘊儀嚇了一跳,小小聲的說:“希大哥,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你就別管了。”

“我怎麼能夠不管?我……”麵對柳蘊儀的一臉困惑,他硬是拗出一個理由,

“就衝著你喊我一聲‘希大哥’,這件事我管定了。”

這番好意她隻能心領了。“如果真的想幫我,就請你保持緘默吧!拜托……”

迎視那雙滿盛憂傷的眼眸,希範除了心疼,更不忍拒絕她的苦苦哀求。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想我該回去了。”她說著便吃力的想起身。

他氣得大吼,“你骨頭犯賤嗎?是不是嫌這頓毒打還不過癮?”察覺自己竟氣得口不擇言,他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口出惡言的,可是……可是我真的……”

“我明白。”柳蘊儀給他一個寬恕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因為耀添不在家。”

“他不在?”打了人之後就一走了之?太可惡了!

“他又趕去大陸了,最快一個月才會回來。”

唐耀添這次回家,主要是為了取得財產證明,所以他一發泄完怒氣,就逼著她交出手中的那份權狀。柳蘊儀縱有千萬個不願意,但她已無力維護唐家最後的一塊地了。

“那你更該留在這裏養傷了。”希範勸道。

“我不能——不能習慣醫院的藥水味。”其實她是擔心唐耀添會打電話來查勤。

“但是你需要人照顧啊!”萬一傷口被感染,可是會並發發燒的。

“我可以自理的。”柳蘊儀說著又想下床,但一牽動背部的肌肉,她又疼得臉色發白了。

“看你這個樣子,我如何放得下心?”靈光一閃,希範忽然想到一個拆衷的辦法。“如果你堅持出院,那就給我一副你家的鑰匙吧!”

“你要鑰匙做什麼?”

“我好隨時上去照顧你呀!”

其實,照顧隻是其次,若能拿到她家的鑰匙,下回再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他就可以立刻衝上去救人了。

“這……”妥當嗎?

見柳蘊儀仍猶豫不決,他便使出“撒手鐧”。

“那……我讓小薇去照顧你好了。”

那更不成了!以希薇憤世嫉俗的個性,絕饒不了唐耀添的,說不定她還會把協會的律師,甚至社會局的官員都搬出來呢!

“好!我給你鑰匙。不過,你千萬別讓小薇知道我挨打的事。”

***

柳蘊儀謊稱臨時有事回高雄婆家,希薇這些天才沒來找她。而疑心病重的唐耀添,也不曾再來電查勤。

悲哀啊!失去了最後一張地契,她在唐耀添眼中,大概僅剩“看家狗”的作用了吧?

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是,這個冷淡的社會還有人肯雪中送炭。若非希範幫忙打點三餐,連走路都成問題的她,恐怕早已餓死在自己家裏了。

“喵……”貓咪蹭著她的腳踝撒嬌。

“餓了嗎?”她憐愛地撫摸它的毛,“忍耐點,希大哥等一下就會帶飯來了。”

幸虧有這隻可愛的貓咪相陪,她才不會感到無聊。隻是苦了希範,為了照顧她和貓,還得每天在醫院和家裏來回奔波。

由於背上的傷,讓她根本無法淋裕雖然葛苓芝來換藥時,會順便為她擦一下澡,但數天未洗的長發已經變得很剩膩,而且癢得讓她快受不了。

心想應該可以彎身了,她決定去浴室洗頭。

放好一盆子的水,她才剛脫下衣服,貓咪就衝進浴室四處亂跑。“女王,快點出去!”

但可惡的小壞蛋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居然跳到臉盆裏玩水。柳蘊儀好不容易把它揪了出來,身上的紗布也濕透了。

她趕緊解開濕掉的紗布,但她還沒找到新紗布更換,卻見希範一臉愕然的站在門日。

“天哪!這裏發生世界大戰了嗎?”翻覆的臉盆、散落一地的沐浴用品,以及披頭散發、光裸著身子的……

“啊!”柳蘊儀驚嚇過度,反而不慎滑了一跤。

希範深怕她摔著,趕緊伸手扶住她往下墜的身子,怎知他一出手,就剛巧握住她那對“桃子”。

刹那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除了唐耀添外,沒有人這麼“掌握”過她的“桃子”。然而,她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感覺,反倒被那股如電極般的花火給麻昏了頭。

希範內心裏亦是無比的震撼。即使他對人體的構造已了若指掌,但這畢竟不同於上解剖學或開刀時的觸感……

大約隔了十秒,兩人才恢複意識。

希範鬆開手,急忙背過身去,“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我本來想洗頭,沒想到女王跑進來搗蛋,就……”

“你如果要洗頭,我可以幫忙。”他說著便丟一條大浴巾給她,“不過你的傷口得先處理。”

“可是……”她不習慣讓男人碰她的身體呀!

“我是醫生,沒什麼好別扭的,如果等苓芝來再弄,你不著涼才怪。”

既然別無選擇,柳蘊儀隻好乖乖聽話了。

包紮時,她的傷口仍有些不適,但她已無暇感受疼不疼的問題,看著那雙在自己身上來回圈裹傷處的手,她的小臉逐漸燙紅。

希範一會兒就把傷口處理好了,“現在我們去浴室洗頭吧!”

“嗯……我還是自己洗好了……”

他立即接著說:“然後再弄得一身濕嗎?”

“對不起……”唉!她老是在製造麻煩。

“我不要聽那三個字,我隻要你的配合。”

希範先教她如何趴坐,然後以防水布覆蓋她的背部,當他的指尖溫柔的在她的頭皮上按摩,她的心湖頓時興起一圈圈漣漪。

她實在很難描述那種異樣的感覺,或許“幸福”是比較貼切的形容詞吧!

在這個女男仍難平等的時代,願意洗碗的男人本就不多,肯幫女人洗頭的更是少之又少,她何德何能能擁有希範兄長般的關愛?

“還有哪邊癢?盡管說,別客氣喔!”

她很好奇一件事。“你……常幫病人洗頭發嗎?”

“坦白說,你是我第一個實驗品。”他邊說邊幫她把濕發弄幹,“經濟不景氣,學習第二技能總是比較保險嘛!”

柳蘊儀立刻被他的話逗笑了。

望著她的笑容,頓時又讓拿著吹風機的希範失了魂,他忍不住脫口說出心中的話,“你的頭發好美,不該把它綁起來的。”

“是嗎?”她黯然垂下頭,“耀添最討厭我把頭發放下來了,他常罵我像個鬼巫婆……”

“我覺得很好看啊!你別被他的觀點左右了。”一個眼拙到連璞玉都不識的人,是沒有資格談審美觀的。“對了,你怎麼會想把頭發留得這麼長呢?”

希範平常不是話多的人,但不曉得為什麼,他對她的事一直很感興趣,所以問題才會一個接一個。

“記得‘長發公主’那則童話故事嗎?”她問。

他搖搖頭。

“這是小時候媽媽最常講給我聽的床邊故事。從前,有一位美麗的公主,她自幼被可怕的巫婆囚禁在一座高塔裏……”柳蘊儀緩緩道出一對戀人如何曆經波折,最後長相廝守的美好結局的故事。

聽完後,希範隨即反問:“於是你繼而效法,以期將來也能遇上白馬王子?”可惜她嫁的並非溫柔的王子,而是個可怕的惡魔。

柳蘊儀沒有吭聲。

舍不得剪掉頭發,其實是她潛意識裏對“自由”的強烈渴望。每當她在編結發辮時,便會幻想有一天能等到“奇跡”出現,而那位救她離塔的人,並不一定真要是個王子。

不過,這種想法實在太幼稚了,還是別說出來讓人笑話得好。

看她對鏡子發愣的模樣,希範多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的輕愁啊!然而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小心的吹整地的秀發了。

因為這些柔細的發絲,每一根,都有她美麗的夢。

***

掐指一算,柳蘊儀被召去高雄也十來天了,不知許智淑情況如何了?其實,像那種拿媳婦當菲傭指使的惡婆婆,理她幹什麼呢?柳蘊儀就是太厚道了,才會一通電話就趕回高雄。

說到厚道,希薇突然想起前一陣子的“笑話”。

為了喚醒柳蘊儀的女性自覺,希薇特意拖著她四處“觀摩”那些婚姻不幸的女人,是如何透過協會的幫忙爭取到應得的權益。

怎知她的煞費苦心,卻得來更糟的反效果。

“比起那些被逼著去賣淫,或是丈夫不工作,淨吃老婆軟飯的CASE,我已經很幸運,而且也該知足了。”

聽到她的這番話,希薇真是又氣又好笑。

依她看哪!柳蘊儀就算是被唐耀添賣了,還是會乖乖的幫他數錢呢!

“總算有個人回來了,我以為你們早把‘家’給忘了咧!”

希薇一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的溫婉就臭著一張臉數落她。

希薇瞥了餐桌上未動的碗筷一眼,“媽,你還沒吃飯啊!"

“氣都氣飽了,我哪吃得下?”

“誰惹你生氣啦?我馬上叫二哥回來逗你開心……”她本欲拿起電話,卻被溫婉出聲製止。

“那個免崽於才剛被我踢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哦喔!莫非二哥是“禍首”?

“這個不肖子,居然沒事先跟我商量,就決定要結婚了。”

“這是好消息啊!”媽不是急著抱孫嗎?

“你知道他要娶誰嗎?就是那個脫星——凝香啦!”

希驥鬧的花邊新聞之多,大概夠創“金氏世界紀錄”了,不過他雖然風流,卻是忠實的不婚主義者,想不到……他竟然跟“緋聞女王”來真的?

“二哥怎麼會這麼糊塗呢?”難怪媽會氣得七竅生煙了。

“趁他現在還沒把人娶進門,你快點幫我想辦法阻止他們吧!”

“我?”希薇為難的說:“媽,你明知我不是當‘諸葛亮’的料,這餿主意……還是讓雪兒出好了。”即使她不讚同這件婚事,但破壞人家姻緣可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耶!

“她去大陸玩了。”提到希雪,溫婉更氣了,“這孩子每次一出門就像丟了似的,現在有要事商量,也不曉得上哪兒找她。”

原來希雪出國了,難怪家裏變得這麼安靜。

“我來打她的手機。”希薇拿起電話,按下她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近十聲後,才有人接聽。“喂?”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

咦?怎麼會是個男人?而且聽起來還有點耳熟呢!

“喂?找誰呀?”男人又問了一次。

她正懷疑自己是不是撥錯電話了,話筒那端卻傳來希雪嬌嗔的聲音。“耀添,是誰打來的呀?”

“對不起,我打錯了!”驚愕的希薇連忙掛掉電話。

天哪!姐姐居然跟唐耀添在一起?

“瞧你臉色難看的,發生什麼事了?”溫婉覺得奇怪

“沒有,隻是雪兒的手機號碼剛換,我也記不太清楚,二哥的事還是等她回來再討論吧!”她趕緊敷衍。

“就怕等她回來時,阿驥跟那女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溫婉說完便起身吩咐陳媽熱菜。

“二哥的婚事頂多帶來一鈔家庭內戰’,不過,雪兒的醜事可能要引發‘世界大戰’了……”

希薇低聲嘀咕,心中有種預感,在海峽的彼岸,另一鍋“飯”恐怕早熟透羅!

***

“礙…礙…”

他們不時變換姿勢,纏綿的場所也由軟榻往地毯延伸。這場兩性的戰爭進行得如火如茶,直到彼此都聲嘶力竭為止。

“你是我所遇過……最勁、最辣的一個女人了!”喘息著癱在床上,唐耀添覺得自己的精力全被榨於了。

希雪則嬌媚的回應,“彼此彼此,閣下何嚐不是我所見過最猛、最勇的男人?”

連番的交戰,讓她神魂顛倒、欲仙欲死的,嗯!她真想再……

“又想要了?”看出她眸中的欲焰,唐耀添趕緊說道:“饒了我吧!即使是‘一夜七次郎’也需要中場休息的,你總不能拿我當牙膏般拚命擠吧?”

她不依的掐了他結實的胸肌一把,“不把你榨幹,難道還留給別人?”

“不可能輪到別人了,我心裏就隻有你……”

“少哄我了,你在台灣不是有個美嬌娘嗎?”希雪噘起小嘴。

“你明知那女人隻是我掛名的妻子而已,我們早就分房睡了。”

柳蘊儀雖然溫順,臉蛋也還可以,但他真正喜歡的,是像希雪這種肉感十足、奔放熱情的浪女,玩起來才夠火辣刺激嘛!

都怪唐學維偏心,執意把財產全過繼給柳蘊儀,為了“錢”途,他才忍氣吞聲答應訂婚。

當時已有親密愛人的唐耀添,本來打算另置金屋藏嬌的,可惜女友堅持不介入別人家庭,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分手。於是,他將滿腔的怨恨全發泄在柳蘊儀身上,先毒打她一頓,再殘忍的強暴她,也不知柳蘊儀是嚇到了,還是本身就有毛病,後來的幾次也都敗興收常枉費他一拖拉庫的“子弟兵”,居然娶到這種不中用的貨色,真是他媽的倒黴透了!

“她是掛名的妻子,那我呢?”希雪臉色一沉,“我可告訴你,我希雪是不可能當人家情婦的。”

“我當然不會委屈你了,隻要那塊地目變更成功,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縱使唐學維防兒子跟防賊似的;他仍然以“擴充廠房”為借口,要母親逼著柳蘊儀陸續交出土地所有權狀。

哼!九泉之下的老家夥若曉得那些財產被他一份份的賣掉,八成會氣得破口大罵吧!

“反正唐家的產業你幾乎都要回來了,又不差那一塊。”希雪覺得他太貪心了。

“這些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憑什麼便宜那個不事生產的女人。”

好麵子的唐耀添豈敢承認那已經是他最後的本錢了?由於這些年來的投資都血本無歸,不僅大陸的工廠即將倒閉,連“香榭大道”的公寓也快被拍賣掉,資金吃緊的他怎能不心急?

“什麼叫“不事生產”?你在損我嗎?”希雪不悅的下床去淋裕

“我怎麼敢損你?”唐耀添跟著走入浴室,“起碼你能幫我們唐家生一堆孩子,哪像她?連顆蛋都蹦不出來!”

“你這張嘴真是缺德。”她妖嬈的笑了。

“可你愛死它了,不是嗎?”

夜已深,露亦重,這對意猶未盡的男女,再度“安可”了一段“激情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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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洗腳水!我想死你了!”

大門一開,希薇立即緊抱著柳蘊儀不放。

隨同而來的希範調侃道:“瞧你興奮的,又不是十幾年沒見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洗腳水回高雄半個月,換算起來,也有幾十年了吧!”

“不跟你玩數字遊戲了,我隻知道你再這麼‘勒’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他真擔心希薇會弄痛她的傷口。

“別光站在門口說話,快進來坐吧!”招呼兩人入座後,柳蘊儀就忙著去泡茶。

看希薇大刺刺的斜臥在沙發上,簡直比在家還像公主,希範忍不住數落,“你也真不像話,她的身體不太舒服,你還讓人家伺候你!”

希薇連忙坐直身子,“洗腳水哪裏不舒服?”

“呃……我是根據她的氣色判斷的。”

他支支吾吾的道。

“氣色?可我看她的氣色好得很啊!”

她正想繼續發問,柳蘊儀端來的點心及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哇——好懷念的味道喔!”塞了幾塊餅幹解饞,她突然想到,“對了,你婆婆的病好點了沒?”

“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我才懶得關心那女人呢!我隻是覺得奇怪,既然她渾身都是毛病,怎麼不幹脆請個菲傭或看護照顧她呢?”

“媳婦照顧婆婆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怎麼好意思假手他人?”何況唐家早已家道中落,哪來的錢請看護?

希薇聽了不禁感歎道:“不曉得唐耀添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娶到像你這樣的好老婆。”

“別談這些了。”

希範從皮夾裏取出三張票,“明天晚上在國家音樂廳有一場小提琴演奏會喔!”

“哥,你什麼時候對音樂產生興趣了?”希薇好奇的拿過票來看。

“這位演奏家是我高中同學,我當然要捧個人場羅!”

他轉而問柳蘊儀,“你不是很喜歡聽小提琴演奏嗎?一起去欣賞,如何?”

咦?

大哥怎麼曉得她喜歡小提琴?身為同窗死黨,她還不知道柳蘊儀有這項嗜好咧!

“謝謝,不過我剛回來,還是留在家裏打掃吧!”

“已經夠於淨了,還打掃什麼啊?”

想到她在這裏傻傻的當黃臉婆,而唐耀添卻在外頭風流快活,希薇就覺得滿肚子火。

“你在高雄也悶得夠久了,何妨到外頭輕鬆一下吧!”

一對上希範溫柔的黑眸,她的心就動搖了。

“好……好吧!”

她再偷偷出去一次——隻此一次就好!

唯恐她反悔,希薇還硬要跟她打勾勾。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若有人食言不到,可得學狗汪汪叫喔!”

***

站在入口處等了很久,仍未見到希薇的縱影,柳蘊儀不免有些擔心。

“那個小迷糊不是忘了這檔事,就是為了某位‘可憐的婦女同胞’而延誤時間了。”希範瞥了手表一眼,“快開始了,我們先進去吧!”

“可是……小薇怎麼辦?”

“我票已經給她了,如果她趕不及,那也沒辦法。”

過了一會兒,音樂的饗宴開始了。

有如挑動情緒的精靈般,演奏者以高超熟練的技巧,將聽眾帶入變化無窮的音感世界。隨著一曲曲時而柔情、時而激亢的樂章,柳蘊儀覺得內心深處好像有某種東西被喚醒了,那份悸動甚至觸發她的淚水決堤。

一直在暗中注意她的希範,則默默的遞上手帕。

他的體貼反令柳蘊儀不好意思。希大哥一定覺得她很愛哭吧?她心想。

近兩個小時的演出,終於在“晚安曲”後畫下完美的句點。

聽眾立即報以如雷的掌聲和安可聲,來表達他們對演奏者的敬意,連柳蘊儀都忍不住拍紅了手。

落幕後,兩人步出表演廳。

“小薇一定會後悔的。”

希範突然說道。

“是啊!錯過了這麼棒的音樂會,實在太可惜了。”

“我不是在說這個。”

他眨眨眼睛,然後學狗兒“汪”了兩聲。

柳蘊儀差點笑彎腰,她拍拍胸口順順氣,“不過,剛剛的表演真的很精采,我現在仍覺得有餘音繞梁的感覺,那位周傑之先生已經把小提琴的音質發揮到最淋漓盡致的境界了。”

“傑之若聽見這番讚美,一定會很高興的。走!我帶你去後台找他。”

“我這副德行……怎能陪你去見人啊?”

所謂“物以類聚”,以希範的出身和職業,結交的朋友必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讓人看見他帶著一個又醜又跛的女人,說不定他會因此淪為別人口中的笑話呢!

“我覺得你的模樣沒什麼不妥呀!”他上下打量著,“坦白說,你今晚穿的這套淡粉色洋裝挺好看的。”

“真的嗎?”天曉得她這件“新”衣,還是結婚前唐學維買給她的。

驀地,有人喊道:“希大哥!”

希範回頭一看,“娉婷?你也來啦?”

“是呀!我和翠西來聽周傑之的音樂會。”她瞄了他身旁的柳蘊儀一限,“這位小姐是……”

“這位是柳蘊儀,她是小薇的同學。”

“我叫紀娉婷,是‘吉祥醫院’院長的女兒。”她仰高的下巴難掩驕傲的表情,“我跟希大哥這麼熟了,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你?”

大概是同為女人的關係,柳蘊儀敏感的察覺到紀娉婷眸中的敵意。

“小薇和我是最近才開始聯絡的。”

“我就說嘛!希大哥怎麼會交上這樣的朋友?”瞧她那頭怪辮子,簡直是“聳”斃了!

“婷婷……”

希範尚未斥責她的無禮,她倒是先發製人了。

“好過分喔!你要來聽音樂會,怎麼不找我呢?”紀娉婷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她有優先權似的。

“我……”

他躲都來不及了,哪裏敢找她?

深恐她誤會,柳蘊儀趕緊說:“是小薇邀請我們來的,結果她自己卻爽約了。”

原來是這樣啊!即使如此,紀發,娉婷卸下防備。“希大哥,你覺得我的衣服漂亮嗎?”

她轉了個圈,剪裁高雅的雪紡紗襯托出她曼妙的身材,“人家本來想在生日那天才穿給你看的。”

一旁的柳蘊儀除了羨慕,更為自己這身寒傖的衣料感到自卑。

不過希範隻是四下望了望,“你不是跟翠西一道嗎?她人呢?”救星啊!趕快出現吧!

“她……她走了!”

其實,翠西是到後台去了,但為了把握良機,紀娉婷不得不放她鴿子。

“希大哥開車來的嗎?順便載我一程吧!”

“可是……”

柳蘊儀還以為他的猶豫,是因為她這塊“絆腳石”的關係。“我得去南門市場買個東西,你先送紀小姐回去吧!”她轉身就想走。

“蘊儀!”

希範想追上去,卻被紀娉婷拉祝

“希大哥,你別理那個跛子了嘛!”

“人家有名有姓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叫她?”太沒禮貌了!

“反正她又沒聽見。”她整個人幾乎“掛”在希範的手臂上,“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紀娉婷正得意自己占了上風,豈料翠西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了過來,“娉婷,我拿到周傑之的親筆簽名了!”

她尷尬的望了希範一眼,而他則是一臉慍色。“既然你同學‘折返’了,我就不送你回家了。”說完他拔腿就跑。

翠西興奮的朝她跑過來,還傻呼呼的問:“喂!那不是你的希大哥嗎?怎麼他一見我就走了?”

火大的紀娉婷忍不住罵道:“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節骨眼破壞我的好事,我恨死你了啦!”

***

走在紅磚道上,沁涼的夜風瑟瑟吹來,柳蘊儀這才想起出門時帶的薄外套還留在希範的車子裏。

“或許……他們已經走了。”

她看得出紀娉婷非常喜歡希大哥,那他呢?應該也喜歡她吧?

紀娉婷身為院長的掌上明珠,人又長得美,像這種門當戶對的婚姻一定會過得很幸福,若換了她跟希範……

“天哪!我想到哪裏去?”柳蘊儀伸手敲了下頭,“我已經結婚三年了,怎麼還有那種歪念?”

然而,不可否認的,自從紀娉婷出現後,她的心情就跌到了穀底。即使是目睹唐耀添和別的女人親熱,她也不曾有過這種酸澀的感覺,她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不可能的,我對希大哥隻有敬仰和感激而已。”大概是因為現在是秋天,她才會變得那麼脆弱,而且多愁善感……

“蘊儀——”熟悉的聲音遠遠的從背後傳來。

“是希大哥!”她的心跳驀地加速,盡管很想回頭,理智卻驅使她加快腳步。

不過希範仍然追上了她。“我剛剛叫你好幾聲,你怎麼不等我呢?”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我沒聽到。”她抬起頭,才發現隻有他一個人。“紀小姐呢?你不是要送她回家嗎?”

“誰答應要送她了?我又不順路。”希範說著便伸手拉她,“走吧!我帶你去買東西……”

“別碰我!”柳蘊儀驀地甩開他的手。

“蘊儀?”她怎麼了?

“請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她的心真的很亂。

其實,在方才進出音樂廳時,兩人就拉過手了。當時她隻覺得希範是為了保護她不被別人推撞到,所以才沒有拒絕他,但現在她的心已經變質了,又豈能放任自己繼續在“出軌”的邊緣遊走?這對他可是一種“褻瀆”啊!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一定是這樣,否則好脾氣的她絕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沒有、沒有、沒有!”她猛晃著腦袋,“你沒有錯,甚至是近乎完美的好,卑微如我,根本不配當你的朋友!”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他不禁感到生氣。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的‘看法’。你快點去追紀小姐吧!或許還來得及……”柳蘊儀說完,便轉頭快步穿越馬路。

希範愣在原地,還沒將她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理出頭緒,就被淨顧著低頭走路而忽略來車的她給嚇飛了魂。

“小心卡車!”他想也不想的立即衝向她。

“啊!”在她尖叫的下一秒,兩人已滾到路邊的草地上。

一爬起身,希範就急著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你有沒有摔傷?”

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滋味,固然恐怖十足,但令柳蘊儀止不住顫抖的真正原因,是他的舍身相救。

“我、我沒事……”她止不住的哽咽。

希範拭去從她眼中滾落的淚珠,“知道嗎?其實我比你更害怕。”

“那你為什麼要衝過來救我?”

“因為我不敢想像,你若就此消失,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希大哥……”當柳蘊儀察覺出不對勁時,他已俯頭攫住她發白的唇。

四片後瓣相貼的瞬間,震撼力有如春雷驚蟄般。

想不到她的嘴唇是這般的柔軟,還帶著一股清香。希範內心壓抑的欲望這下全爆發出來了,他霸道的托著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機會逃避,直到輕啟她的牙關。

明知這種行為已逾越了禮教,但柳蘊儀卻難以抗拒他的親近。不同於唐耀添的“強咬”,他的氣息既沒有夾雜惡心的煙臭味,連吻她的力道也是溫溫柔柔的,尤其當他的火舌竄入自己的口中時,她興奮得都快暈厥了……

甜蜜的接觸終於停止,柳蘊儀仍有些茫茫然的,過了半晌,她才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羞死人了,她居然跟別的男人親吻,甚至還渾然忘我、陶醉其中?

“你還不明白嗎?”希範歎了口氣,“因為我喜歡你呀!”

若非剛剛的驚險,他也不會覺悟到柳蘊儀在他心中的“定位”,如今這個令人百思不解的迷惑,終於全理清了。

“你……”她瞠著大眼,呆呆的望著他。

“很令人訝異嗎?”他搔著頭,靦腆的道:“感情這玩意兒真的非常奇妙,我竟然到此刻才發覺自己愛上了你,很好笑吧?”

愛……愛上她?這怎麼可能呢?

柳蘊儀的胸口縱然起了一陣激蕩,但是強烈的道德感隨即壓過心中的那股澎湃。“這一點都不好笑!你不該跟一個有夫之婦談感情的。”她說著便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蘊儀,你聽我說……”希範上前扳住車門,不讓她關門。

情急的她不得不板著臉道:“請你自重,希先生!”

“有夫之婦又如何?唐耀添根本就不把你當妻子看,你為何還要死守著那個毫無意義的家?”這樣根本不值得呀!

“我……”在司機好奇的側目下,柳蘊儀隻得說出違心之論,好讓他死了心。“就因為我太愛他了,所以即使他常常不在家、即使他偶爾會粗拳粗腳,起碼他盡到了丈夫的義務,譬如……滿足我的需要!”

最後一句可是她漲紅著臉、硬把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我懂了……”這個殘酷的答案,終於逼他心冷的鬆開了手。

柳蘊儀立即關上車門,“司機先生,麻煩開往“香榭大道’。”

目送計程車呼嘯駛離,希範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片片地碎裂……

***

“你說什麼?希大哥好幾天沒去上班了?”

當希薇告知這個消息時,柳蘊儀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

“是啊!難得我那個工作狂老哥會請假,還把手機關了,不曉得他跑到哪兒逍遙去了。”

憶起那張摻雜著痛苦和絕望的表情,她不禁猜臆,希範是否會因為想不開而——

看不見她憂愁的神色,電話那頭的希薇又將話題轉到她身上。“你老公不是回來了嗎?你們……還好吧?”

“很好。”心緒紛亂的柳蘊儀無暇細想她何以這麼問。“這陣子我可能不方便出去了,你知道的,我們夫妻聚少離多。”

其實,唐耀添這幾天都早出晚歸,有時甚至沒回家過夜,不過她已習以為常了,反正他外頭多的是有人伺候的溫柔鄉。

“對對對!你應該多陪陪他的。”

希薇真正的意圖,是希望她能嚴格的“監視”自己的老公。

這時話筒有插撥訊號。

“我有電話,改天再跟你聊了。”柳蘊儀匆匆跟希薇道了再見,馬上接下一通,“喂!唐公館。”

“蘊儀,我想見你……”

即使心弦被這熟悉的聲音震了數下,但是她仍必須武裝起自己。“我不覺得我們有見麵的必要。”

希範低聲下氣的道:“對不起,我不該冒犯你,還說了那麼多無聊的話,請接受我的道歉,好嗎?”

無聊?他可知道他的那番話,足足讓她失眠了好幾天耶!

“既然友誼已經變質,我們還是回複到最初,當個不相往來的鄰居吧!”

“我辦不到!”他萬分痛苦地說:“隻要看見唐耀添的車子出現在地下室,我就忍不住會猜,他有沒有再打你?”

“沒有,他對我很好。”天哪!她越來越會撒謊了。

“我不信!除非我親眼確定你真的沒事。”希範轉而柔聲央求,“出來一下,好嗎?還是……我上去找你?”

“不可以!”若是唐耀添恰巧回來,那就不得了了!

“你隻有兩種選擇——我上去,或是你出來?”他的語氣滿是堅決。

柳蘊儀不禁深吸了口氣,她該如何抉擇?

“我知道這麼做很卑鄙,可是再不讓我見你的話,我就快要發瘋了!”

他焦慮的語氣實在令她難以拒絕,於是柳蘊儀給自己一個赴約的理由——她得快刀斬亂麻,以兔固執的希範往下沉淪!

“你人在哪裏?”

“社區後麵的巷口。”

短短的十分鍾對希範而言,竟有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終於,他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了。

榔蘊儀上車就故意裝作不悅的道:“你這個人好煩喔,都跟你說了沒事,你怎麼還是那麼煩?”

希範沒有搭腔,直接把車子駛出巷子。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開始緊張了。

“隨便,隻要別被唐耀添撞見我們在一起就好。”

他的用詞聽起來好似兩人在偷情,柳蘊儀臉紅的同時,心湖竟漾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車子迅速駛向新公園,很快的,他們來到了上回停車的地方。

兩人隻是沉默的坐著,直到她發現車內有包煙。

“你不是不抽煙的嗎?”她覺得有些奇怪。

“男人在很鬱悶的時候,就會想吞雲吐霧。”希範說著取出一根煙,不過馬上被她搶下。

“別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了。”她激動的將煙丟出窗外。

“你會在乎我嗎?”剛剛在電話中,她那冷硬的口吻可是像把刀似的刺入心窩呢!

柳蘊儀隻是淡然的道:“小薇非常擔心你。”

“那你呢?”

希範咄咄逼問。

“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她就是不願回答。

“該死的!你不要再跟我答非所問了。”他一氣之下,竟以嘴巴堵住她的唇。

天啊!四周的空氣是混雜了迷藥嗎?怎麼她隻覺得渾身無力。昏昏沉沉的?

她的回應再度燃起了希範內心的想望,他瘋狂的吻著她。

蘊儀,我好想要你……”

這句曖昧的暗示,把柳蘊儀的理智全喚醒了。她羞躁的推開他,“不是說好隻要證實我沒事就行了?你怎麼可以又……又吻我?”

“或許第一次是我強迫你,但你敢否認這回的熱情也是‘身不由己’嗎?”

他炯亮的眸光緊盯著她的胸部。

柳蘊儀低頭一看——哦喔!衣襟幾乎都敞開了,她慌張的想把鈕扣扣好,但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她的手直抖個不停,以致扣了半天仍是淩亂不整。

“讓我來吧!”

希範突然伸手替她扣扣子。

靜靜看著他一顆顆的替她將扣子扣上,她忍不住掉下了淚。

“蘊儀?”

“你、你好過分……”

雖然嘴裏指責他,其實她心裏最氣惱的還是自己。

希大哥說得沒有錯,若非她的三心二意,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唉!這難堪的殘局,她將如何收拾呢?

希範以為是方才的諷刺傷了她的自尊。“別哭了好嗎?”他指著自己的心口,“我每次看到你流眼淚,這裏都會覺得很痛……”

她既不美,又不會打扮,甚至還跛了一條腿,哪裏值得他深情對待?然而,她也沒有勇氣再追問下去,若再教他剖心掏肺的對她說情話,她隻怕要淚流成河了。

“咦?那個人……”希範的聲音讓她猛地抬起頭。

隻見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從公園裏走了出來,不巧的是,其中有一位正是她的丈夫——唐耀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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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即使這個角度看不到女方的長相,不過兩人緊摟在一起的親密狀,令希範忍不住的發動了引擎。

“我們要回去了嗎?”柳蘊儀問道。

“回去?難道你不想跟蹤唐耀添,瞧瞧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隻要是有點腦筋的女人,應該都不會放過這個抓奸的機會吧?何況他是她的老公呢!

“我想你認錯人了。”她出奇的平靜。

“你這是在侮辱我一點零的視力嗎?”他絕不可能眼花的!

柳蘊儀歎了口氣,“就算真是耀添又如何?男人嘛!為了生意,逢場作戲總是免不了的。”

“你還在替他找理由?”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不是找理由。既然嫁作商人婦,我就得多多體諒老公的辛勞。”深怕他再插手管閑事,她努力的為唐耀添的婚外情脫罪。“而且耀添對我算不錯了,現在他已不會把‘應酬’帶回家,表示他開始會顧慮我的感受了……”

她的說詞讓希範聽了更生氣,他不禁痛恨起所謂的“三從四德”之說,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中國婦女卻還掙脫不開這迂腐思想的禁錮。

“什麼叫做‘顧慮’你的感受?當唐耀添鞭打你的時候,可曾想到‘皮開肉綻’的滋味?”他反駁道。

“我說過了,那次是我不對。何況人在氣頭上,情緒總是比較難控製……”

希範為之氣結,他決定不再說話,隻是緊跟著前方的車子走。

不久,唐耀添的車停在一棟叫“越夜越狂”的賓館前,原來他們是來此“嘿咻”、“嘿咻”的。

“回去吧!我不想小題大作。”柳蘊儀很有自知之明,事情若鬧開了,她肯定是下場最慘的一個。

“可是——”待希範看清唐耀添身邊的女人是誰時,他的聲音倏然頓祝“希雪?”他氣得要下車,“實在太不像話了!”

柳蘊儀連忙拉住他,“希大哥,你別衝動啊!”

“我怎麼能夠不衝動?”他氣得大吼。

唐耀添帶女人來開房間,他已經很看不過去了,想不到那隻恬不知恥的“狐狸精”還是自己的親妹妹,這教他如何不火冒三丈?

柳蘊儀以為他的憤怒,是無法忍受雪兒跟男人進賓館的醜事。

“對不起,我代替耀添向你道歉。”

“該道歉的人是我,都怪我們太縱容雪兒了,以至於她變得這麼……”“寡廉鮮恥”四個字,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別怪雪兒了,我相信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唐耀添畢竟是情場老手,很少有女人逃得過他甜言蜜語的攻勢。

“你不必為她脫罪了!勾搭人家的丈夫,還能算無辜嗎?”他惱火的瞪著賓館大門,巴不得衝進去教訓希雪一頓,但是他若真這麼做,希家的臉鐵定要丟光了。

“走吧!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看到好了。”

在柳蘊儀的苦勸下,他隻好作罷。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交談,因為這樁驚人的內幕,已讓他們顧不得整理自己紛亂的情緒了。

***

希雪回到家,已經是午夜兩點了。雖然這麼晚,卻還有人在房裏等她。

“我當你又要在外頭野一整夜了咧!”希薇的臉色十分難看,像要找人大吵一架似的。

“嗨!好久不見。”希雪踢掉鞋子,轉身去翻行李箱,根本沒發現她怪異的表情。“這麼晚了,你在等我的禮物嗎?”

回台灣後,她整天忙著談戀愛,所以老沒機會碰到希薇。

“我知道你去大陸找唐耀添,而且這幾天也都跟他在一起。”

希薇的開門見山,果然讓她的身子僵了下。

“你怎麼曉得的?”她回過頭,一副神色自若的表情。

“我們協會有長期配合的征信社,隻要一通電話,自會有人隨時向我報告你的行蹤。”她說著扔了一疊東西在床上。

希雪拿起來一瞧,都是她和唐耀添出入PUB以及賓館的親密照片。“是柳蘊儀讓你來抓我們辮子的嗎?”

“不!她完全不知情,而是我太不放心你了……”

見她一一過濾照片,甚至將其中幾張放進相簿裏保存,希薇更氣了。。

“做出這種事,你居然一點羞愧感都沒有?”

“我為什麼要羞愧?”她嗤之以鼻,“沒錯,是我主動找上她丈夫的,不過,單單一個巴掌又怎麼會響呢?”

這次希雪跟旅行團到上海玩,一時興起便撥了通電話給他,想不到他立即趕來飯店,並且熱心的說要盡地主之誼招待她,於是她幹脆脫隊跟他走。

經過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兩人即忍不住的發生了關係,接下來的行程,他們更是徹底的“玩”瘋了。飯店、車上,甚至渡輪,都有他倆歡愛的回憶。

聽完希雪口沫橫飛的描述兩人的激情史,希薇的小臉漲得通紅。“你、你真是不要臉!”

“隻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一想起那幾天的狂野,她的心仍會怦怦直跳呢!

“少替自己的私心找借口了,換作你是柳蘊儀,你會怎麼想?”

“我才不會笨到把自己搞得一副黃臉婆的樣子,逼得老公往外打野食咧!”希雪突然握住她的手,“小薇,看在咱們是自家人的份上,你幫幫我好不好?”

“幫你?”

“去勸勸柳蘊儀,請她放過耀添吧!反正他們夫妻離異是遲早的事,與其三方都痛苦,不如成全我們兩個人……”

看得出希雪對唐耀添已深陷情海,無法自拔了,陷於友情與親情兩難的希薇,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

考慮了一下,她終於決定,“我誰也不幫,這複雜的三角習題,還是你們自己去解決吧!”

***

打開神櫃,柳蘊儀為擱在裏頭的黑潭子上了往香。

今天是唐學維逝世兩周年的日子,想起他生前的一切,悲從中來的她不禁淌出熱淚。

歸咎起來,唐學維之所以會中風,其實都是她害的。

新婚隔天,唐學維一發現她滿身的鞭痕,馬上就把唐耀添訓了一頓。父子倆在書房吵得驚天動地,後來唐耀添憤而離家出走,而唐學維則氣得腦血管破裂。

深感內疚的柳蘊儀,便自願擔負起看護老人家的責任。在她不眠不休的照顧下,他的病情才漸漸有起色。

就在某一天,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儀……要照……智淑……”

雖然他口齒不清,柳蘊儀仍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爸,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媽的。”

“看著祖、祖產……”他艱困地咽了口口水,繼續道:“別放……棄耀……他會……回頭……”

深怕他太激動,她連忙道:“我明白,我會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的。”

唐學維總算欣慰地合上眼,卻也從此與世長辭了。

失去了慈愛的公公,柳蘊儀的眼睛不知哭腫了多少遍,而唐耀添卻借口要處理大陸的廠務,連父親的喪禮都不回來參加。

為了替兒子把關財產,許智淑把她揪進唐家祠堂,強迫她當著祖宗的牌位前發毒誓,說她這輩子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否則不得好死……

“爸!蘊儀不孝,我非但沒好好看著耀添,還讓他散盡了祖產……”

這也是她在受盡折磨後,想死卻又不敢死的原因,因為她根本沒臉去見唐學維。

一道甩門聲冷不防的傳來,原來是唐耀添回來了。

“媽的!你又偷偷的替那死老頭上香?”

濃重的酒味撲鼻而來,顯然他喝了不少。

“今天是爸爸的忌日,我們本來應該回高雄祭拜的。”她從容的關上木櫃。

“唐家祠堂就快拆了,還回去幹嘛?”

“你把地賣了?”柳蘊儀震驚得往後一退,“你怎麼能這麼做?沒有了祠堂,你教你的祖宗們上哪兒安身?”

“我自救都來不及了,哪管得了那堆死人骨頭?”他煩躁地走向酒櫃,拿了瓶威士忌。“王代書說,高雄那塊地隻能賣到三百來萬,這麼低的價錢,我光付地下錢莊的利息都不夠咧!”

見他一杯杯的將酒喝下肚,她難掩慍色地問:“唐家的產業已經被你敗光了,你還有心情喝酒?”這個不肖子最該做的,應是回去向列祖列宗磕頭謝罪才對呀!

“你憑什麼數落我?如果沒有你這支掃把星,我會一路衰到底?”唐耀添滿肚子怨氣,十指喀喀作響。

今晚他原本不打算回家的,但由於希雪鬧著要名分,兩人才吵得不歡而散。其實,他何嚐不想甩開柳蘊儀,偏偏這個女人死都不肯離婚,他又有什麼辦法?

以往不論受到多大的委屈,柳蘊儀都會把它吞進肚子裏,但今天不曉得哪來的勇氣,她竟然頂撞他,“別把一切的錯全歸咎到我身上,要不是你太好賭,那數十億的土地豈會在幾年同化為烏有?”

有一次他帶朋友回來打牌,曾炫耀自己在賭場一夜輸掉幾千萬的事,她才曉得唐耀添荒唐至極的花錢方式。

“操!你活得不耐煩啦?”他憤然摔掉酒瓶,刺耳的碎玻璃聲象征著風暴的來臨。

“我本來就不想活了。”柳蘊儀萬念俱灰的喃道:“嫁給你之後,我的日子一直是生不如死……”

為了信守對唐學維的承諾,她一直咬牙苦撐著過日子,但現在唐家已徹底毀了,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既然過得那麼不快樂,你幹嘛還賴著我?”唐耀添揪住她的肩頭,“反正我們早就貌合神離,你就簽字吧!”

冷眼凝視著他,柳蘊儀的心寒到了極點。

即使做不成真正的夫妻,好歹他們曾“稱兄道妹”多年,而且她還為他克盡子媳的孝道,然而,當僅剩的土地全被賣掉,這個男人就急著甩開她,他……他到底有沒有人性哪?

唐耀添以為她默不作聲,是在擔心下半輩子的生活問題。“如果你肯答應離婚,我可以給你一筆贍養費。”

“贍養費?”他高利貸都還不完了,哪來的零頭給她?“不會是希雪要幫你出這筆錢吧?”

“你怎麼曉得……”既然她已知情,唐耀添幹脆說開了。“沒錯!隻要我娶了那個笨女人,‘希氏集團’這座大金礦就任我揮霍了。”

原來,他挑上希雪並不單隻是獵豔,還有斂財的企圖?那……如果她稱了他的意,就會毀了另一個女人,甚至整個希家!

“我不離婚!”

“你說什麼?”他的眼睛瞪得鬥大。

柳蘊儀一字一字的強調,“我說——我、不、離、婚!”

“你存心跟我作對嗎?”唐耀添大手一摑,她的臉頰上立即浮現清晰的掌櫻

即使被打得眼冒金星,她仍然不改初衷。“我死都會不離婚的!”

“賤人!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省得礙我好事!”

惱火的唐耀添不僅拳腳齊出,甚至拉住她的發辮,將她整個人往牆壁甩去。

除了哀聲慘叫,柳蘊儀根本無力反抗。渾身是血的她,就像個破布娃娃般,在冷硬的水泥牆與他無情的大腳間來回地彈著。

正當她被揍得奄奄一息時,大門突然被人撞開。

“住手!”

***

“哥!洗腳水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踏入加護病房,希薇的眼淚馬上掉了下來,因為躺在床上的柳蘊儀,不僅全身裹滿紗布,還戴著氧氣罩,仿佛剛從車禍現場救出來似的。

“還不是唐耀添的傑作?”氣憤的希範將她上回被鞭打得遍體鱗傷的事全盤托出。

希薇不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唉!我早叫她離開那畜生了,她偏不聽……”

當天花扳傳來碎裂的玻璃聲時,希範就覺得不妙了,他忍不注上樓的想一探究竟,沒想到才走到唐家門口,就聽見柳蘊儀的慘叫聲,幸虧他有鑰匙而得以衝進去救人。

緊急將她送至醫院,經過檢查後,除了外表的瘀傷,她的肋骨還裂了一根,而且還有輕微的腦震蕩。

聽到這裏,希薇已經氣炸了。“那個殺千刀的呢?”她非把他告進牢裏蹲苦窯不可!

“他挨了我一拳,就慌忙逃走了。”不過他自己也掛了彩。

“這麼可怕的男人,雪兒怎麼會——”希薇倏地僵住了身子,因為他被希範的舉動嚇傻了。

“都是我害了你。”希範一臉心疼的撫摸柳蘊儀蒼白的臉,自責的道:“如果不是我多猶豫了幾分鍾,你也不至於慘遭他的毒手。”

“哥,你跟洗腳水……”不會吧?

“沒錯!我愛她!”希範很直接的承認了。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怎麼都沒發現呢?

“或許在第一眼見到她時,我就中了愛神的箭吧!但是我們之間絕不像唐耀添跟雪兒那樣齷齪,隻有我發乎情,而她一直止於禮。”

嘎?連大哥都知道這件事啦!

“追根究柢,我也是幫凶之一。”她不禁愧疚地說:“要是我早點揭發他們的醜聞,洗腳水或許就不會傻傻的跟著唐耀添了。”

“蘊儀不是傻,她是太癡了。”

見他臉上充滿了悲痛與憐愛的神情,希薇倒覺得,癡假的可不僅是柳蘊儀一個,還有她的木頭大哥呢!

***

在醫護人員悉心的照料下,柳蘊儀很快便由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不過,她才剛搬進新病房,就來了幾位意外的訪客。

“媽,你怎麼來了?”

跟在許智淑身後的,除了唐耀添外,還有希雪。

“賤女人!若非顧念你帶著傷,我早狠狠教訓你一頓了!”

奇怪?婆婆怎麼一開口就罵她賤女人呢?

希雪在一旁鄙夷的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瞧不出你一副賢淑的模樣,居然也會偷偷的爬牆?”

本來她還覺得,介入別人的家庭有違良心,但知道柳蘊儀也在搞‘陳倉暗渡”這一套後,她心中的內疚就完全消失了。

“你說什麼?”

“我早察覺你跟希範兩人不對勁了,想不到你連鑰匙都給了他。”惡人先告狀的唐耀添還怒氣衝衝的質問,“你老實說,希範是不是經常趁我出差不在,就跑來家裏跟你幽會?”

柳蘊儀這下子全明白了,原來是唐耀添造的謠!

“你侮辱我沒關係,請別汙蔑希醫生的人格。”她氣得渾身發抖。

希雪立即接腔,“我也相信我哥絕不會誘拐已婚婦女,一定是她裝可憐,勾引我大哥的!”

“死丫頭!我真後悔讓學維收養你。”許智淑不由分說的就把離婚協議書丟到她麵前,“馬上給我簽字,唐家容不得你這種無恥的女人!”

柳蘊儀的臉色瞬間刷白。她多年的孝順居然隻換得“無恥”兩個字,老天爺還有眼嗎?或者是真如廟裏的師父所言,這是因果輪回,她這段婚姻注定是要以悲劇收場了?

“好!”她拿起筆,“我簽!”

“太棒了,耀添!”希雪忍不住歡呼。

“這下子你們放心了吧?”許智淑一副“有老娘在,就全部搞定”的得意神情,“回去之後,咱們趕快挑個好日子把婚事辦了。”

嘿嘿嘿!相信大財團的主人嫁女兒,嫁妝一定好幾牛車。

“從今以後,耀添跟你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既然目的已達到,許智淑便催著兒子離開。“耀添,我們走吧!”

柳蘊儀不禁輕歎一口氣。唉!無怪乎唐耀添會如此絕情了,原來全是遺傳自他的母親啊!

三人才離開沒多久,希薇便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我剛剛看見唐耀添了,他是專程來付醫藥費,還是找你麻煩的?”

“都不是,他來找我簽離婚協議書的。”她幽幽的說。

什麼?這可惡的家夥打了人,居然還有臉來逼老婆離婚了

“那你簽了沒?”見她點了頭,希薇十分扼腕的道:“唉呀!這件事你怎麼不等我來處理?”

“你不是很希望我離婚嗎?”柳蘊儀淒然笑道:“其實我早該聽你的話,放了唐耀添,也等於放了我自己。”

“話雖沒錯,但如果讓我先把他送進監牢不是更好?”像這種連續性的傷害罪,起碼可以讓唐耀添關上三年。

忿忿不平的希薇瞥見擱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伸手便拿起仔細一瞧,這才發現上頭居然沒提及有關“贍養費”的任何字眼,她不禁氣得直跺腳。“你就這麼輕易的便宜了那對——混蛋!”

若非唐耀添的“新歡”正好是自己的親姐姐,她真想大罵“不知羞恥的狗男女”。

而柳蘊儀隻是平靜的說:“小薇,我好想睡覺。”剛從生死關頭曆劫歸來,此刻她已無傷、無悲,隻有疲倦。

“可是……”希薇本想繼續說,但瞧她一臉倦容,也不忍再說下去了。“好吧!我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

她確實需要好好休息。因為,她未來的路還很長呢!

***

兩個月後溫情西式快餐店

“小姐,麻煩來份可頌堡、水果紅茶……”

“嘿!我還要外帶一份招牌漢堡!”

源源不絕的客人讓溫晴忙得不亦樂乎。自從“生力軍”加入後,她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營業時間甚至應客人要求,延長到晚上十一點。

“蘊儀,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喔!”

“晴姨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你好心收容我,或許我已經成為街頭遊民的一員了。”

說是店裏缺人手,同時又想有個伴,其實柳蘊儀也明白溫晴是看在希家兄妹的份上,才收留她這個大包袱的。

“傻孩子,像你這麼能幹的助手,我可是求菩薩都求不來的耶!”

出院後,柳蘊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掉那條發辮。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不過她給人的感覺的確清爽多了,再加上調養得宜,稍見豐腴的她還被愛慕的客人封為“店花”咧!

見她要提起地上的沙拉油桶,溫晴趕忙將它搶過來。“不是說了別拿重的東西嗎?你的身體尚未複元呢!”

“我早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唉!為何大家仍當她是病人呢?

“骨頭裂傷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完全好的,讓你這樣忙裏忙外,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要是再有什麼差錯,我怎麼跟阿範交——哈!說人人到。”

不必回頭,柳蘊儀也猜得出是誰來了。“我去點一下冰箱的庫存。”

“那個不急,你先幫阿範弄一份總彙吧!沒吃到你親手做的‘活力’快餐,他八成又要失魂落魄了。”

剛走出婚姻暴力的陰影,她頗能理解柳蘊儀暫時不願接受男人的心態,但看著癡情的外甥隻能默默的付出關懷,她也是好生心疼。

“晴姨!”柳蘊儀低聲抗議,小臉不覺躁紅起來。

明明不順路,希範卻天天來報到,而且老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害她越來越感覺不自在了。

“這是你的三明治……”

餐點才剛放下,她的手旋即被他握祝“陪我吃早餐。”他那對灼熱的眸光定定的望著她。

“希大哥,你別這樣!”她不安的望了溫晴一眼,果然見她揚著詭異的笑容。

“你想坐下,還是想一直讓我握著手?”希範問。

由於他的舉動已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柳蘊儀不得不乖乖坐了下來。“好吧!就一下下,我很忙的。”

送蛋餅來的溫晴馬上吐她的槽。“反正你也還沒吃,就陪阿範慢慢吃吧!”

“電燈泡”閃人後,他隨即道:“你現在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紅紅的蘋果臉,嬌豔欲滴的小櫻唇……”

看著希範那一臉深情,她頰上的紅暈驀地加深,連她的心也跟著怦怦地劇跳著。

氣氛已經夠尷尬了,沒想到他竟說出更勁爆的話。“嫁給我,好嗎?”

“嘎?”柳蘊儀傻住了。

希範執起她的小手,“我們結婚吧!”

“今天不是愚人節,請你別亂開玩笑。”她迅速抽回手。

“我並非開玩笑,隻是情人的眼裏真的容不下一粒砂,每次看到男客人對你示好,我心裏就很不舒服,甚至有股想把你帶回家藏起來的衝動。”

把玩著肩上的發絲,柳蘊儀反問:“知道我為什麼要把發辮剪掉嗎?”

希範搖搖頭。

“好不容易離開了煉獄般的監牢,你想,我會再找一座囚籠把自己禁錮起來嗎?”

他急忙聲明,“我絕不會像唐耀添那樣限製你的自由,我隻是……隻是不希望心愛的女人長期暴露在‘蒼蠅環繞’的危險環境中。”

“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再結婚了。”因為她不配。

“或許你尚未準備好迎接另一段感情,不過我可以等。”

如此誠摯的表白,哪個女人聽了不動心?但是希範對她越好,她就越不忍心誤他一生。

“放棄吧!一個已經沒有‘心’的女人,是不值得你浪費時間的。”

“我想過了,即使你不愛我也沒關係。隻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真是一塊頑固的木頭!她倏然起身,“我不跟你說了!”

“我絕不會放棄的!”希範堅定的對著她的背影立誓,“我會一直求婚,求到你點頭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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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4: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希範當真言行如一,每天來向柳蘊儀求婚。

盡管得到的總是否定的答案,他仍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久,那些對“店花”有意思的男顧客,全認識了這號口頭禪為“我們結婚吧!”的人物。

念在他一往情深的執著,有的客人甚至鼓噪道:“小姐,你就答應他吧!”

“是呀!這類的癡情種可不是每個世紀都有的喔……”

柳蘊儀人前雖然笑而不答,可人後就會催他吃完了趕快離開。

於是希範每天都有兩種表情——進來時的“信心十足”,以及出去時的‘嚴重挫敗”。當然啦!後麵的那一個表情,是他故意裝給柳蘊儀看的。

今天,希範又準時來報到。

剛停妥車子,即有人喊道:“希醫生!”

“院長?”他怎麼會在這裏?

紀吉祥笑道:“聽說這家西式快餐店的東西做得不錯,我特地來嚐嚐。”

猜想院長必然另有目的,希範也不點破,幹脆邀他一塊用餐。

兩人推門而入,觸目所及的淨是陳舊的裝潢,紀吉祥正猜想著這種店麵如何能維持生機時,一位女士朝他們走過來。

“早啊!阿範,這位先生是……”

希範連忙為兩人介紹,“他是我們的院長,紀吉祥先生;這位是我小阿姨溫晴,也是西式快餐店的老板娘。”

“原來是院長啊!”溫晴立即彎身致意,“我外甥承蒙您照顧了。”

“哪裏!多虧了希醫生,我的醫院才能擴大為今日的規模。”

“難得您大駕光臨,想吃什麼盡量點,我請客!”

她陽光般的笑容,竟令紀吉祥心神一蕩。“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關係,我小阿姨最好客了。”希範領他走向專屬的“博愛座”——一處可以恣意觀賞柳蘊儀一舉一動的角落。

“對了,怎麼不見你姨父?”

“姨父?”愣了兩秒,他笑道:“我阿姨還小姑獨處呢!”

“抱歉,我以為她結婚了……”

看著溫晴豪爽的跟每桌的客人打招呼,紀吉祥不禁心生好奇,依她的相貌和交際手腕,應該不難找到對象,為何……

一道柔美的聲音突然傳來,拉回他的注意力。“請問兩位想點什麼?”

“你……”是柳蘊儀!

因為巡過一次加護病房,紀吉祥對她仍有些印象。想不到那位蒼白而瘦弱的傷患,恢複健康後會是如此的亮震動人。

平心而論,娉婷的美貌或許略勝一籌,若以靈秀的氣質相比,他的女兒可差得遠了。

希範開口又說了,“我們結婚吧!”

當著外人的麵求婚,柳蘊儀不免尷尬萬分,幸虧她反應夠快,連忙借著低頭填單來回避紀吉祥的眼光。

“知道了,你要火腿加培根吐司一份……”

紀吉祥雖然訝異,但畢竟薑是老的辣,他也一語雙關的道:“這裏的餐點名稱還挺特別的,不曉得你們有沒有‘幸福在一起’?”

“呃……那是總彙三明治。”

在柳蘊儀轉身去準備的同時,紀吉祥才發現她的腳有缺陷。

可惜呀!出落得這般標致,偏偏腳有問題。不過,向來力求完美的希醫生,怎麼會挑上一個有缺陷的女子?

但見希範的目光直直的鎖住她,渾然忘了還有長輩同桌,紀吉祥便幹咳兩聲,待他回過神,才問:“聽說府上最近風波不斷,你母親還好吧?”

紀娉婷在希夫人身上雖然下了不少工夫,但是希驥的烏龍婚禮已鬧得滿城風雨,她也不好意思讓溫婉再添一件麻煩事,因而拜托父親前來刺探虛實。

“謝謝院長關心。”對於接二連三的家醜,希範不願多談。

“上次你突然告假好幾天,娉婷可是擔心得食不下咽呢!”

“哦!”他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你知道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我了解,正因為院長與我情同父子,所以我也一直視娉婷如妹妹。”這句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對紀娉婷毫無男女之愛。

“看來,我是無福當你的丈人了。”紀吉祥不免黯然。

瞥了站在櫃台後的倩影一眼,希範決定據實以告。“對不起,我早有意中人了。”

“是剛剛那位小姐吧I”紀吉祥笑了起來,“你不必覺得愧疚,因為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得。”他是看得很開,就怕婚嫁放不下這段深深的暗戀。“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八字還沒一撇咧!”希範沮喪地垮下臉,“我已經求了好多次婚,但是她都不答應。”

“憑我們希醫生的條件和誠意,居然會被拒絕?這位小姐也未免太不識抬舉了吧?”紀吉祥笑道。

“不能怪蘊儀,我想……那是因為我不夠好吧!”他聳聳肩,“而且院長剛剛不也說,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得的?”

“那你還不死心?天哪!我看你這小子真的是愛慘她了。”紀吉祥沉思了一會兒。“試過‘苦肉計’沒?隻要她不討厭你,這套老掉牙的招數或許管用。”

“真的?”希範不禁握住他的手猛道謝,“謝謝院長指點,事成之後,我一定會包給您一份大紅包的。”

“你喲!連這點雕蟲小技都不會,難怪大家要叫你‘木頭’了。”紀吉祥笑了笑,轉頭一看到溫晴和善的笑容,馬上又失魂了。“與其拿紅包謝我,不如請我來這裏吃三個月的飯吧!”

既然無緣成為希範的嶽父,那麼……當他的“姨父”也不錯呀!

***

自從“求婚記”上演後,柳蘊儀就覺得自己成了客人間的笑話,所以她的反應才會由原先怦然心動的害躁,日漸轉為莫可奈何的冷淡。

不過,人類真的是很矛盾的動物,特別是女人。

每次希範到店裏,她便擺出一副巴不得他快點消失的表情,但當那個老害她出糗的家夥一沒來,她的眉頭卻又擔憂地糾結著。

奇怪了,一向風雨無阻的希大哥,怎麼連續幾天都不見蹤影?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哇!好嚇人的牛肉堡!”溫晴的驚呼聲,霎時喚回她神遊的心緒。

柳蘊儀低頭一看,糟糕!鐵板上的肉已經變得一坨焦黑了。“對不起!”她立即將它處理掉。

“蘊儀,我瞧你這兩天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因為阿範沒來?”溫晴笑著問她。

“怎麼會呢?我正高興耳根子終於能清靜了。”打死她也不承認。

“是喔!”溫晴卻在心裏竊笑。

我看你這嘴硬的丫頭能硬多久?人心是肉做的,我就不信你對阿範的感情無知無黨。

過了一會兒,好戲上演了。

“渴死了、渴死了!”希薇旋風似的走了進來,“阿姨,麻煩來一杯檸檬冰砂,要外帶杯的幄!”

“你怎麼不在這裏喝呢?”溫晴擱下手邊的工作,先替她倒飲料。

“沒辦法,苦難的同胞正等著我去解救嘛!”兩人開始一搭一唱的聊著。

“好幾天沒見到阿範,他在忙些什麼呀?”

“我哥請了半個月的假,說要去東部旅行。”

“這孩子平常眼裏隻有工作,怎麼會想去旅行呢?”

“大概是突然開竅,想要享受人生了吧?”她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哎呀!大哥臨走前交代我替他喂貓的,我居然忘了這件事。”

始終保持沉默的柳蘊儀,忍不住開口了,“你也太糊塗了,四天沒東西吃,女王不餓斃了?”

“做件善事好嗎?”希該說著拋了一串鑰匙給她,“我得馬上趕往台南,你晚點幫我去巡一下它死了沒,好嗎?”

她還沒來得及推拒,溫晴已把飲料塞給希薇,“你的檸檬冰砂。”

“錢等我回來再付,那隻貓就拜托你了。”話一說完,希薇就一溜煙的跑了。

“晴姨,可不可以……”

“想請我代勞是嗎?”溫晴一臉的為難,“你也知道這兩天陸續有廠商要來結貨款,我實在分不開身啊!”

正說著,第二位演員進來了。

“午安,溫小姐。”是紀吉祥。

溫晴立即上前招呼,“歡迎光臨,您今天想吃什麼?”

繼希範之後,紀吉祥是第二位天天來這兒報到的食客,由於他都不是用餐時間來,所以溫晴常陪他聊天。

“蘊儀,你過來一下。”

“晴姨,什麼事啊?”她邊洗手邊問。

“院長有份文件要給阿範。”溫晴拿給她一包牛皮紙袋,“你不是要去喂貓嗎?順便把這個帶去吧!”

紀吉祥接著說:“這是剛出爐的體檢報告書,我想希醫生可能會過來吃飯,所以才托溫小姐轉交。”“趁現在沒什麼客人,你就走一趟‘香榭大道’吧!”溫晴提議。

“這……好吧!”柳蘊儀隻得勉強答應了。

***

摸摸沒有封口的紙袋,柳蘊儀的心中起了小小的掙紮。

不曉得希範的體檢結果是否正常?

雖然探人隱私的行為極不道德,但是,“關心”一下朋友的健康,應該不為過吧?

抽出裏頭的文件,顯目的四個字赫然映入她的眼簾——

惡性腫瘤!

“這……怎麼可能呢?”這駭人的答案有如青天霹靂般,登時讓柳蘊儀的小臉刷白。

一個看起來如此健康的人,怎麼會罹患癌症?

難以置信的她,耳畔驀然響起溫晴與希薇的對話——

這孩子平常眼裏隻有工作,怎麼會想去旅行呢?

大概是突然開竅,想要享受人生了吧?

莫非……希範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病況,才趕著去及時行樂?

柳蘊儀雙手發顫,緩緩的將報告放入袋子裏,胸口像壓了塊沉重的鉛塊似的,教她無法喘息。

優秀的希範正值人生的黃金時期,還救過那麼多病患,為何上天要急著招回這位行醫濟世的活菩薩呢?

“實在是太殘酷了……”

無視於計程車司機的異樣眼光,柳蘊儀任淚水潰堤而下,等抵達目的地時,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

邁人景物依舊的“香榭大道”,她不免又憶起從前的往事。

那段地獄般的痛苦婚姻,她可以努力忘懷。希範所帶給她的甜蜜點滴,不僅迅速抹平了唐耀添在她心中留下的傷痛,甚至形成一股難以轉移的思潮,教她終日魂縈夢牽……

來到九樓,柳蘊儀遲疑了一下,才拿出鑰匙開門。

大門一開,貓眯立刻衝過來摩蹭她的腳。“喵——”

“老大保佑,我以為你已經餓昏了呢!”

柳蘊儀抱起貓咪走入漆黑的客廳後,第一件事就是拉開厚重的窗簾,在陽光照進房內的瞬間,她卻差點被沙發上的“橫陳物”嚇得失聲尖叫。

希大哥?

內心裏堆積的思念,全在瞥見那張蒼白的容顏時化為揪心的憐惜。

一反平日的清朗,他的發絲淩亂、胡碴滿腮,深鎖的濃眉更顯現出處於睡眠狀態的他有多麼的不適了。

“希大哥!”她小小聲的叫喚,深怕他並非睡著,而是昏倒了。

緊閉的雙眸緩緩張開了。“蘊儀?”渙散的焦距重新凝聚,氣若遊絲的他似乎連笑都有些牽強,“你怎麼來了?”

“我來幫小薇喂貓,順便……替紀院長送這份報告書給你。”

從她凝重的神色和微腫的眼睛來看,希範料想她應該偷窺過了吧!

嘻!院長的計策不僅神妙,連對人性的洞察力也是一流的。

“報告這麼快就出來了?”他瞄了擱在茶幾上的紙袋一眼,“不看也罷,反正結果是八九不離十。”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泫然欲泣的柳蘊儀,勉強裝出毫不知情的自若神態,“你不是去旅行嗎?怎麼會在家呢?”

事實上,希範這幾天根本沒出過大門,而為了營造“病態”的效果,他可是餓了好幾餐呢!

“因為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提前回來了。”

柳蘊儀的心立即擰了下。糟糕!希大哥體內的癌細胞不會是開始惡化了吧?

“那你看過醫生沒?”她真的很關心。

“你忘了我的職業嗎?我的身體如何,我比誰都清楚。”

“醫生也是人,人總有生病的時候,生病了就該吃藥呀!”

那張緊繃的小臉明顯的寫著對自己的關懷,他不禁暗爽在心裏。

“你猜我得到什麼病?”希範故意以絕望的口吻強調,“那是一種……很難治愈的玻”

人家說心病需要心藥醫,而他唯一的“藥引”,就是柳蘊儀的愛!

“別胡說了!”她不想聽!

“蘊儀,我……”他正要乘勝追擊,肚子卻不爭氣的差點泄了他的底。

“你怎麼了?”柳蘊儀仿佛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連忙找了個理由瞎辦,“呢……我的胃有點痛。”

“我去幫你拿胃藥。”她起身想去找藥。

“不用了,我突然很懷念你做的菜,可不可以幫我下碗麵或是煮個簡單的清湯?”哦!他快餓斃了!

“那你等一等,我馬上去弄。”若能讓他舒服點,就算是“滿漢全席”她也要煮出來。

***

“真舒服……”

摸摸飽足的肚皮,希範此刻的感覺隻有“快樂似神仙”。

能把心上人騙來這裏,還讓她煮了不少好吃的東西,他的“饑餓三十”總算有代價了。

“希大哥,你多吃一點。”柳蘊儀熱心的幫忙夾菜。

營養夠才有抵抗力,希大哥若能天天保持這樣的好胃口,一定更有本錢與癌細胞長期抗戰的。

“謝謝!我已經吃飽了。”再撐下去的話,他就真的要鬧胃痛了。

看著賢淑的她將碗盤收拾到流理台去洗,希範忍不住困住她的纖腰。“知道嗎?我幻想這一刻已經很久了,能跟喜歡的人共度美好的晚餐,真棒!”

她頓時尷尬得手足無措,“我……我得回去店裏幫忙了。”

“不要走!”他的聲音裏充滿恐懼,“沒有你在身邊,這間空蕩蕩的房子就像棺材般冰冷無比。”

柳蘊儀聞言,心都軟了。

麵對死亡的威脅,哪個人不會感到害怕?即便是看盡生與死的他,一時間恐怕也無法接受這種打擊吧!

“多留一會兒,好嗎?求你……”希範的手摟得更緊,火熱的唇還往她的耳際磨蹭。

“別這樣……”她伸手想推開他。

“如果能這麼一直抱著你,我就死而無憾了。”

他帶有暗示性的感歎,立即讓柳蘊儀到口的拒絕又吞了回去,但她卻又控製不了壓抑不住的悲傷情緒。

發現手背上濕濕的,希範才發現她哭了。“你生氣啦?”

“討厭!”她吸吸鼻子,努力維持聲音的平穩,“你幹嘛老把‘死’字掛在嘴邊?”

“我不提就是了。”他將她轉過來麵對自己,“別哭了,你的眼淚很教人心痛的。”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說這句話,反而讓她的淚水流得更洶湧。

眼眶溢滿淚水的她,並未察覺眼中模糊成一團的黑影,正漸漸的靠近自己,直到他牢牢吻住她的唇。

不過,她隻稍稍掙紮了一下,就順從了他的渴望。

連身為醫生的他,對自己都感到絕望了,顯見病情確實不樂觀,既然他的時日已不多,那她還扭泥什麼?她應該讓他快樂才對呀!

陷在她甜美的滋味中,希範不禁想要得更多更多,但盡管他已血脈憤張、恨不得立刻將她占為己有,但是他知道他絕不能這麼做。

據小薇的側麵了解和苓芝的剖析,柳蘊儀因長期受到婆婆的壓抑,以及唐耀添的負麵影響,她的“性”觀念不僅偏頗,甚至有嚴重的心理障礙,所以他必須特別謹慎,以免弄巧成拙。

兩人吻到幾乎要缺氧了才停止。鬆口後,他們的眸裏仍燃著火花,而且緊緊糾纏著彼此。

“糟了!你的衣服……”她乍然發現希範身上有泡沫,想必是被自己的手沾到的。

“沒關係,不如我們一起洗碗吧!”他說著把手伸進手水槽裏。

柳蘊儀笑著點點頭,同時也下定決心——

她要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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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14 00:04: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鈴——鈴——”

聽電話響了十幾聲都沒人接,頭痛不已的溫婉隻好親自下床去接。

“喂!希 公館。”

話筒的彼端卻是一陣沉默,“喂!神經病!”

溫婉正要掛掉,突然想起廚嫂說最近常接到這類電話,一個想法突然閃入她腦際。

“是你嗎?雪兒?”

盡管對方仍未回答,但微弱的抽泣聲已驗證了她的揣測。

“雪兒,你跑到哪裏去了?媽媽擔心死了!”

一個多月前,希雪才正式把男友帶回家,一開口就跟她說他們要結婚了。

念在唐耀添是地主出身,而且相貌堂堂、儀表不凡,還喝過洋墨水,溫婉當然也沒有反對。

母女倆正高高興興的要準備辦嫁妝,沒想到她那甚少過問家務事的丈夫卻突然出示一份調查報告。

原來希笙暗中找人查了唐耀添的底細,她們才知道這個誇口說自己事業做得多麼成功的男人,其實早就一無所有,甚至負債累累了。

隻是希雪不但不相信,還認為父親冤枉了唐耀添。“我不管!我一定要跟耀添結婚!”

見她仍執迷不悟,惱火的希笙氣得撂下狠話,“那騙子根本是衝著希家財產來的,如果你執意選擇他,我絕不會附送任何嫁妝。”

既然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希雪幹脆離家出走。

為此,溫婉終日以淚洗臉。

“回來吧!雪兒,媽媽好想你喔!”她殷殷懇求道:“隻要你肯回來,什麼事都好商量。”

“媽!女兒不孝……”

抽泣聲剛轉為哽咽,電話就斷線了。

“雪兒!雪兒!”

希雪失蹤整整一個月,現在好不容易打電話回家,卻什麼話也沒說。聽她的語氣裏似乎飽含著後悔,溫婉更加擔憂了。

“這孩子究竟要逞強到什麼時候?不知得唐耀添對她好不好……”

她的思緒正煩亂時,陳媽進來了。

“太太,您怎麼下床了?”

“還說呢!我叫了半天也沒人應,你們剛剛全死到哪兒去了?”

為了麵子,希雪私奔的事,她是絕口不在傭人麵前提起的。

“對不起,我們在幫二少爺搬行李……”

“他當真要去找那個女人?”

原以為希驥是因為想清楚了才在婚禮舉行前臨陣落跑,怎知他逃婚後反倒落魄不已,而且事隔未久,就說要去英國把凝香接回來。

唉!

她真是被這些年輕人給搞瘋了。

“隨他去吧!反正孩子翅膀硬了,我們也管不動了。”

見她一副無力的模樣,陳媽嚅聲問:“那……太太方便見客嗎?紀小姐來看您了。”

“你怎麼不早講?”溫婉趕緊下床,整理好儀容後便至樓下大廳。

一見到溫婉,紀娉婷立即送上人參禮盒,“伯母好!”

“又不是第一次來,何必這麼多禮呢?”

“伯母對我就像對女兒般的疼愛,娉婷孝順您也是應該的嘛!”

溫婉不禁感歎,“唉!我真羨慕紀院長有你這樣懂事的女兒,哪像我家的孩子,淨會給我找氣受……”

“伯母別再苛求了,您的兒女各個出類拔萃,才是真正羨煞天底下的父母親呢!”

這番動聽的說詞把溫婉哄得開心不已。“瞧瞧咱們娉婷,不僅嘴兒甜,人也越來越漂亮了!你好一陣子沒來,不會是在忙著交男朋友吧?”

“我哪有男朋友?”

她羞赧的低下頭,“你明知道人家……”

溫婉不禁笑了。

“我當然知道,就差那塊‘木頭’還不明白自己有多大的福分。”

“不來了!伯母就愛取笑我。”紀娉婷害躁的紅了臉。

“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不過,我實在很好奇,你跟阿範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她的笑臉頓時垮下,“零。”

“怎麼會呢?你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嗎?”而且聽小薇說,醫院的人都公認他們是一對了。

“坦白講,我已經半個月沒見著希大哥了。”

“你的意思是……阿範半個月沒上班了?”

“您不曉得他請假的事?哎呀!我真是個大嘴巴,把一些不該講的全說出來了,其實我早該料到希大哥不可能告訴您的……”

溫婉的疑心被挑起了。“你老實告訴伯母,阿範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

“他……他有女朋友了,而且——”她拖長語氣,故意吊人胃口。

“而且什麼?”

溫婉開始緊張了。

“聽說希大哥的女友,才剛離婚沒多久……”

紀娉婷本來以為柳蘊儀絕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但後來護士小姐又打探到柳蘊儀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她才開始緊張。

沒想到那個瘸子還真有一套,一下子就把希範迷得昏天暗地,不僅每天光顧她工作的西式快餐店,還請長假陪她出去玩。紀娉婷心中恨恨的想著。

“娉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當紀吉祥告訴她這句話時,紀娉婷差點要崩潰了。這段執著了數年的感情,豈是說死心就死心的呢?

於是她把希望全放在溫婉身上,但願她能挽救這場危機。

果然,溫婉聽了之後,臉氣得全扭曲在一起。真是家門不幸啊!先是阿驥把婚姻當兒戲,然後是雪兒跟人家私奔,現在連最中規中矩的阿範都出了差錯!

“老天!我怎麼會這麼命苦?”她不禁悲從中來,氣惱的流下了眼淚。

早知忍辱負重的代價,是養出了一群頭殼壞去的渾球,當年她就該看破一切,伴青燈去了!

“伯母,您先別激動,”柔聲撫慰的紀娉婷繼續扇風點火,“他們才交往沒多久,感情或許還不穩定……”

顧慮到未來的姑嫂相處必須和諧,她沒有透露柳蘊儀與希薇的朋友關係。

“那我們就得快點采取行動了。”溫婉連忙拭去眼淚。

現在不是她軟弱的時候,她必須想辦法阻止這段不倫不類的有情,若是真讓希範娶了個離過婚的女人,她就真的要成為姨太太們的笑柄了。

***

事不宜遲。溫婉馬上趕往妹妹的西式快餐店,她要去看看那個叫柳蘊儀的女人究競生得什麼模樣。

走進店裏,她就直奔廚房找人,卻意外的聽見小女兒的歎息。

“唉!一個太木訥,另一個又太保守,真不知大哥什麼時候才能把洗腳水搞上床……”

“人類的欲望可比‘傑克的魔豆’,一旦萌芽,就難以抑製它不斷蔓延的生命力。”

溫晴笑捏了下希薇的臉頰,“即使他們‘全壘打’了,也不會來告訴這個傻丫頭的。”

“阿姨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個愛情專家似的,不如我聘請你當協會的顧問吧!”

希薇的玩笑話,終於讓躲在一旁的溫婉忍不住的跳出來。“原來他們是你‘撮合’的?”

“大姐?”

雖然訝羿,溫晴仍然鎮定地招呼,“怎麼突然大駕光臨我這小不啦嘰的店了?要不要來杯木瓜牛奶?”

“不必!”

她眸光銳利的四下梭巡,“那個狐狸精呢?快叫她滾出來見我!”

“什麼狐狸精?”

希薇一時會意不過來。

“別跟我裝傻了!你不是很好奇他們上床了沒嗎?”

“蘊儀不在,有什麼事找我就行了。”溫晴可不認為大姐隻是“剛巧”路過。

然而溫晴的話,卻教溫婉更認定了就是她在搞怪。

“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想當年你身無分文的來到台北,是誰資助你開店的?”

溫晴低頭說道:

“大姐的恩德,我一輩子都銘記在心。”

“好個‘銘記在心’!那麼,替我優秀的兒子找雙破鞋穿,也是你回報的方式嗎?”

“媽!你誤會了……”

不待希薇解釋,溫婉即厲聲斥責,“閉嘴!從你蒙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資格說話了!”

“小薇!”

溫晴也示意希薇別多話,免得被台風尾掃到。

“可是,我不能讓媽誤解你啊!”希薇轉而對母親道:“這件事跟阿姨一點關係也沒有。蘊儀是我同學,她跟大哥還是鄰居呢!”

知道錯怪了妹妹,溫婉的火氣頓時減了不少。“就算晴晴不是介紹人,但她也不該留那個女人在這裏工作,這豈不是讓他們更近水樓台?”

“蘊儀是個賢慧的好女孩,相信媽看過她之後,一定會讚同大哥的選擇的。”

希薇篤定地說。

“她若真有那麼好,就不會被人遺棄了。”溫婉嗤之以鼻的說了兩句,突然又緊張的反問:“你不會是也交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男朋友,才極力幫他們說話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有哥哥姐姐帶頭做錯誤的示範,難保希薇不會跟著離經叛道。

“我……”

天哪!

媽可真會聯想!

溫婉再度把矛頭指向溫晴。“你自己墮落也就罷了,幹嘛還把我的兒女帶上歧途?”

傳聞唐興集團的總裁夫人,就是那個克死三任丈夫的風流黑寡婦程予歡。巧的是,她以前也曾在“溫情西式快餐店”工作過,現在又出了個柳蘊儀,她當然會懷疑妹妹是狗頭軍師了。

“媽——”

一見阿姨灰敗的臉色,希薇就知道母親的口不擇言已踩到人家的痛處了。

聽說阿姨年輕時曾愛上一位有家室的男子,而且懷了孕,結果被盛怒的舅舅逼著去打胎,從此,她遠離了家鄉,也很少和親戚們往來。

“跟我回去!”

溫婉一把拉住希薇往外走,“以後不準往這裏跑,與其讓你步上晴晴的後塵,不如我先打斷你的腿……”

看著滿臉歉疚的希薇就這麼的被溫婉拖了出去,溫晴除了感到無奈,也為自己感到悲哀。

唉!為什麼她的親人,老要戳痛她好不容易撫平的傷口?這些恥辱和嘲笑,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完全停止呢?

她深歎一口氣,有隻大手卻在這時拍上她的肩。“別把你大姐的話擱在心上。”

她抬起頭,立即對上紀吉祥柔情的黑眸。

“下次再有這種火爆場麵,記得先通知我,我很樂意為你擋子彈的。”

“吉祥……”

偎入他張開的臂膀,溫晴忍不住哭了。

她想,她終於找到依靠了。

***

幸福的感覺是什麼?

是洗衣精的香味、和著陽光的暖意,以及愛人殘留的獨特氣息。

柳蘊儀低頭聞聞希範剛曬好的衣物,並將它們一件件折疊好,心頭漾著滿滿的幸幅。

這陣子她都利用下午兩點到五點的空檔來這裏陪希範,他們總是一起做菜,一起洗碗,然後……

旖旎的畫麵閃過腦海,柳蘊儀的雙頰不自禁的跟著緋紅。

自從接納希範的感情後,她的尺度就一寸寸地開放,兩人經常不自覺的從客廳擁吻到臥室,而親熱的範圍也由嘴巴往胸下延伸。

柳蘊儀搖搖頭,想甩掉滿腦子的淫思邪念,可她的心卻忍不住的開始期待去超市買菜的希範快點回來。

終於,客廳傳來門把扭轉的響音。

正要衝出臥房,一個陌生的女聲卻嚇退她興奮的腳步。

“你到底要拿娉婷怎麼辦嘛?”

“什麼怎麼辦?”希範將兩大包的食物擱在餐桌上。

透過門縫,柳蘊儀看見一位穿著高雅的中年貴婦。

“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你總不能讓她等到人老珠黃吧?”

把希薇拖回家後,無論溫婉如何逼問,她始終不肯說出希範的行蹤,她隻好到“香榭大道”碰碰運氣,幸虧沒有等很久,他就回來了。

“我從未對娉婷下過承諾,她執意要鑽牛角尖,我也莫可奈何。”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跟你爸爸不也是未曾謀麵就結婚?”

柳蘊儀弄懂了,原來這位女士是希大哥的母親啊!

“所以我更不想步上你們的後塵,找個不愛的人來讓自己痛苦一輩子,何苦呢?”

他的直言不諱,反倒擊中了溫婉的要害。“你是嫌阿驥氣掉我半條命不夠,還想折損我另外半條命嗎?”她氣得大吼。

“媽!你明知道我不是……”

“廢話少說!我隻要你給我一個答案,什麼時候把娉婷娶進門?”

淨顧著聆聽他們爭執,柳蘊儀並未留意手上的衣物有“一坡”掉落在門外——那是希範的小內褲。

“你房裏有人?”溫婉旋即撞開門。

柳蘊僅因而踉蹌退了幾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

“你……”她第一眼就注意到那雙腳。

希範立即將柳蘊儀拉進懷裏,“媽,她叫柳蘊儀,是我的女朋友。”

“你們同居了?”否則她怎麼能碰觸兒子的私人物品?

“不……”柳蘊儀慌忙想解釋。

希範卻搶先道:“別不好意思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希大哥!”他不怕越描越黑嗎?

“媽,你不是想知道我何時結婚?”他笑著瞥了柳蘊儀一眼,“隻要蘊儀同意,我們就可以舉行婚禮了。”

溫婉氣得暴跳如雷,“你瘋了嗎?這樣一個出不了廳堂的瘸女,怎配當你的妻子?”

難堪的柳蘊儀,臉色登時呈現一片灰白。

感覺到懷中的她直打哆嗦,希範便以更緊的摟抱來暗示她別臨陣退縮。“如果媽這麼在意蘊儀的腳,我可以幫她開刀矯正過來。”

真的嗎?這多年的舊傷還有複元的機會?

乍露喜悅神色的她,隨即被溫婉潑了冷水。“你甭費心機了,希家是無法接受一個有婚姻紀錄的媳婦的。”

咦?媽怎麼曉得蘊儀的事?八成又是眼線滿天下的紀娉婷告的狀。

“有婚姻紀錄又如何?總好過那些專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吧!”他的貶諷,同時也昭顯出對紀娉婷的厭惡。“若真愛一個人,不是應該一並包容她的過去嗎?就算蘊儀離過五次、十次婚,我也依舊愛她!”

希範堅定的態度,令溫婉更怒不可遏。“你這妖女到底下了什麼符咒,把我們家阿範迷得鬼迷心竅的?”

“我……”

柳蘊儀還來不及說話,就挨了一巴掌。

“媽,你怎麼可以亂打人呢?”見她左頰浮出一記火紅的掌印,希範的心都疼死了。

“我氣呀!天底下男人那麼多,她於嘛死巴著你不放?”

“她從未勾引過我,反倒是你兒子以卑劣的手段把人家騙得團團轉!”

“嘎?”兩個女人同時瞪大眼睛看他。

“蘊儀,其實那份檢驗報告是假的,我根本沒有得到癌症。”

柳蘊儀驚訝的瞠大了眼,“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我太愛你了!”他歉疚的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腸很軟,絕不會拒絕一個快要病死的人,所以……”

想到跟希範在一起所極力營造的快樂,半夜又獨自躲在棉被裏擔憂的流淚,柳蘊儀就覺得自己是超級大傻瓜。

“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無法忍受被他愚弄的事實,她竟然哭著跑了。

“蘊儀!”希範急著要追出去。

“不準追!”溫婉強行拉住他,還威脅道:“如果你敢去追那個女人,我就馬上跳樓死給你看!”

***

“狼狽、邋遢……天哪!瞧瞧我把自己搞成什麼模樣了?”

看者鏡中憔悴的身影,希雪忍不住哭了。

為了愛情,她不顧家人反對與唐耀添私奔,怎知他非但沒實現當初對她所說的任何諾言,還讓她像逃犯似的躲在肮髒的貧民窟裏;還得伺候羅唆的許智淑。

回想起家裏的仆傭成群,和任意揮霍的逍遙生活,希雪就倍覺委屈。要是當初她肯聽爸的話,或許……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唐耀添踹門進來了。“隻不過叫你弄碗豬腳麵線,你耍什麼大小姐脾氣?”

她臉色一凝,“你明知我沒下過廚,哪能變出那些花樣?”

“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會,你比我以前那個黃臉婆更不如!”

天殺的!他還敢嫌棄她?

憤怒的情緒一時全湧了上來,希雪忍不住捶打他的胸膛,口裏不斷罵道:“是誰害我變成這樣的?就是你這死沒良心的家夥/”

“老子我今天夠窩囊了,你最好別惹毛我。”唐耀添使力一推,讓她摔了個四腳朝天。

地下錢莊的債務逼得他快發瘋了,想不到阿狗還落井下石向他要房租,這狗娘養的東西!也不想想他以前是怎麼罩他的。

“你……你居然動手打我?”希雪錯愕了兩秒,立即放聲大哭。“說什麼要讓我過著皇後般的生活,結果呢?窩到這個連廁所都沒有的鐵皮屋,根本連狗都不如嘛!嗚……我真後悔相信你的甜言蜜語……”

“要是不想吃苦,那就跟家裏伸手啊!你爸媽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到這點,她更有氣了。“我爸爸要是那麼好講話,就不會把我的信用卡和存款全數凍結了。”

“枉費我挖空心思,卻什麼也沒圖到!”他不由得低咒,“媽的!早知石頭越撿越小,當初我就不離婚了,起碼現在還有個可供使喚的煮飯婆。”

原來他真是覬覦希家的錢?希雪臉部一陣抽搐,再度飛撲過去。“你這個愛情的大騙子,我跟你拚了!”

“我何時騙你來著?”唐耀添反手製止她的攻擊,還拿繩索捆綁她,“搞清楚喔!是你先主動勾引我、然後以死逼著我離婚的!”

“你幹嘛綁住我?”希雪害怕極了。

“阿狗就在外頭等著拿房租,我想他也哈你很久了,不如讓那小子玩幾把,省得他三天兩頭的來要錢。”

唐耀添的口吻十分平淡,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女友“人盡可夫”。

“你這個畜生、魔鬼、渾——”她後頭的聲音被膠布封住了。

“這是公平的。算算我在你身上的投資,衣服、寶石,還有化妝品,加起來也有上百萬吧!如今我已走投無路,難道你不該有所‘回蠟?”

而希雪隻能以眼神詛咒這個男人下地獄。

“如果不夠爽快,這附近多的是想嫖你的色狼,當然啦!要是你肯打電話回家,或許我就不必靠女人的皮肉錢過活了……”

“唔——”她拚命的搖頭,拒絕這卑劣的條件。

“那就別怪我沒給你商量的餘地了。”唐耀添把阿狗喚進來。

房門關上不久,即傳出希雪的慘叫聲。想必是阿狗貪圖音效,才把她嘴上的膠帶撕下來。

聽那淒厲的哀嚎逐漸轉為低泣,許智淑也感到於心不忍。“我們這麼做……恰當嗎?”

唐耀添竟然恫嚇,“你最好給我閉上嘴巳,否則下一個就輪到你!”

盡管很氣兒子的行為,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唉!隻怪自己寵子不孝,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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