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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宴行危 -【精神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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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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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發表於 2019-12-28 00:05:25 |只看該作者
十九章

  楚留香和胡鐵花大搖大擺的前往蘇州,而一點紅帶著海藍走隱蔽村鎮。

  兩方約定下月十五在蘇州城“知味酒樓”相見。

  一點紅因為帶著海藍,所以雇了輛馬車,他就充當起車夫。本以為這一路帶著海藍會很折騰,海藍卻出乎意料的安靜。

  第一天,她以為自己是個啞巴,正常吃飯睡覺。

  第二天,她以為自己是個僧人,除了不停的給一點紅弘揚佛法宣傳講經,正常吃飯睡覺。

  第三天,她以為自己是個囚犯,直接嚇得縮一團,見一點紅給她吃的,還以為是斷頭飯,哆哆嗦嗦吃完,正常睡覺。

  就當一點紅又以為海藍會一直這樣下去,他才發現是前幾天運氣太好了。

  第四天天還沒亮,海藍就在馬車裡尖叫,揪著一點紅猛晃:“尼比奴撞擊地球!耀斑活躍!太陽特大風暴!天體重疊!南北磁極倒轉……我們星球的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你怎麼還坐在這裡不聞不問!!”

  一點紅暗自歎了口氣,將她手緩緩拉開,說道:“我一句都沒聽懂。”

  海藍怔怔的看著他,忽然拉著他就往車外跑。一點紅當然不會被她帶著胡鬧,坐在原位穩如磐石。海藍看拉不動他,當即便要哭出來,哀聲道:“哥!以前是我錯了,這次你一定要和我同去!!”

  一點紅聽見她的稱呼一愣,再看海藍淚眼婆娑,因為激動臉上的疤痕也微微泛紅,心裡動容,正想著要不隨了海藍的意,陪她出去,就聽海藍指著外面大聲說:“我們家族肩負拯救伯納多星的使命,怎麼能看著世界毀滅不顧!即使你已非童子之身,也不用自怨自艾!”

  一點紅:“……”

  海藍神色一變,淒苦道:“哥,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將你衣服脫光獻給年邁的陛下……可是為了家族,我……”話未說完,就暈了過去。

  一點紅實在聽不下去,這都什麼亂七八糟。

  手一點昏睡穴,這世界就清靜了。

  楚留香臨走前曾告訴過他,海藍失常的時候會把自己想像成別人,會把其他人也想像成別人,會胡言亂語。可一點紅沒想到海藍胡言亂語起來,沒人能聽懂她說的什麼。

  到了傍晚,他們終於到了一個小鎮。

  而海藍的昏睡穴也不宜點的太久,他給海藍解開後,囑咐她不要亂說話。

  如果正常人肯定會聽一點紅的話,可海藍恰恰不是。

  她愣了一下,隨即臉色煥發出光彩:“我穿越了?!”

  一點紅感覺此時的海藍又變成了另一個人。

  海藍也不等他說話,刷的站起,對一點紅嬌媚笑道:“我叫璃瑩殤•櫻雪羽晗靈。不要太喜歡我了啦!!”

  一點紅:“……”

  ————————————————————————————————

  一點紅帶著雙手做捧心狀的海藍來到客棧投宿。

  海藍本來一個勁兒誇自己美麗,突然看見客棧裡幾桌江湖人士,頓時打了雞血一樣,大叫道:“啊!!!他們……他們竟然……”

  一點紅皺了皺眉:“怎麼?”

  “他們竟然長的這麼醜!!”

  那群江湖人士都是在外走散鏢的人,有的肥頭大耳有的囚首垢面,個個都是兇神惡煞,見海藍這個滿臉疤痕的醜女敢如此奚落他們,皆是怒不可遏。

  “你敢罵我們?!”其中兩個已經提起長刀站了起來。

  海藍卻毫不自覺,反而七手八腳的爬上一張空桌,指著那群人炮語連珠:“你們真的醜啊!非常醜!極度的醜!難得一見的醜!千年等一回的醜!醜的不能再醜的醜!而你們這些醜人竟然敢出現在我璃瑩殤•櫻雪羽晗靈的眼前,給你們一秒鐘,趕快消失!!”

  那群鏢客被罵的愣了半晌,才回過神。哪知他們還沒發怒,海藍就已經怒了:“你們還不滾?好!看來你們是決心要見識我的絕招:七彩冰淩萬箭穿心!”說完雙手做個經典的發招動作,朝那群人掃射:“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眾鏢客愣罷,隨即哄堂大笑起來。

  一點紅實在看不下去,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扔下海藍的念頭。

  海藍連連變換手勢,準備第二輪“進攻”的時候,卻被人一把拉下了桌。

  “你拉我幹什麼!?沒看見我要消滅這群人嗎?”

  一點紅冷著臉,拉著她就準備上樓。

  “站住!”

  一點紅像是沒有聽見。

  那群鏢客紛紛拍桌而起:“老子叫你叫你站住!”“好小子!竟然敢不聽!”“把你那個身邊那個瘋婆娘留下來,就饒你狗命!”“對!瘋婆娘敢罵兄弟們,看老子不把她劈成兩半!”

  海藍最後一句卻是聽清楚了,打了個哆嗦,連忙偎在一點紅懷裡,楚楚可憐的說:“救我。”

  一點紅面無表情的將她拉開。

  “不要嘛~救我,救我。”

  “……”

  其中一個鏢客冷笑道:“看這娘們,遇上事便只會往男人懷裡鑽!”另外一個附和道:“他男人也不過是個懦夫罷了。”

  一點紅站住不動了。

  他側頭看著那人,冷冷道:“當今只有一個人對我說‘懦夫’二字。”

  那人被他眼神一掃,莫名膽戰心驚,但他看了看身邊一干鏢客,而對方只有兩個,底氣也足了些,故作輕鬆的問:“哦?是誰?”

  “樊龍客。”

  那人一頓,遲疑道:“天星幫的樊龍客?”

  “是。”

  那人愣了愣,另一名鏢客怪笑道:“樊龍客早在數月前便死在中原第一快劍一點紅手上,憑你還能見著他?”

  一點紅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可知他為何被殺?”

  鏢客哼道:“江湖上人人皆知只要給錢,一點紅不論是誰都殺。怎麼?難道你還知道樊龍客為什麼被殺?”

  一點紅轉過頭,不再看他,一字字冷聲道:“因為活著的人,沒有人能罵我懦夫。”話音甫落,先前恰好說他懦夫的鏢客,已經捂著脖子痛苦至極的蜷縮在地上,雙目欲裂。

  一點紅緩緩垂下劍,劍尖掛著一滴血。

  鏢客們趕緊扶起地上那人,卻發現他已經死了,而他的脖子上也只有一點鮮血。

  本來準備亮出兵器的鏢客們都不動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了面前這個黑衣男子是誰。

  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

  海藍愣愣的看著死去那人,雙目圓睜面容扭曲,直勾勾的盯著海藍。便在這鴉雀無聲的大堂中,猛然一個尖細的女聲驚叫:“天啊媽呀!死人了——”

  海藍嚎叫完畢,然後算准方向倒在一點紅懷裡,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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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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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9-12-28 00:05:42 |只看該作者
二十章

  經過這麼一齣,一點紅也不便再留在客棧。

  加之海藍暈了,就更不用投宿了。

  他連夜趕路,本以為海藍至少會睡到第二天早上,豈料山路顛簸,海藍暈了不過兩個時辰,便迷迷糊糊的捂著頭醒了。

  海藍撩開車簾,揚聲問道:“你這是準備去何處?”

  一點紅頓了一下,答道:“蘇州。”

  海藍聞言連忙鑽出來,扶著一點紅手臂,分外自責道:“娘子,你有孕在身,我實在不宜讓你長途跋涉,都是我的不好。”

  饒是一點紅定力過人,聽見這句話也差點從車上摔下去。

  海藍歎了口氣,繼續自責:“唉,娘子,自從我們成親以後,俗務纏身,一直沒有時間帶你到處去走走,真是抱歉。”

  一點紅不理她。

  海藍看著他驚叫道:“娘子?娘子?你怎麼不說話?”

  “我知道了,你定是在擔心小青。待盜寶案的官司一了,小青的傷痊癒以後,我們再帶著小青到處去走走,也讓她散散心可好?”

  “你說話嘛~娘子!娘子!你說說話嘛~”

  一點紅默然半晌,終於從鼻子裡“嗯”了聲。

  海藍笑了起來,說:“就這麼決定好了!”

  一點紅看她一眼,實在想不通海藍的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海藍問道:“娘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一點紅撇過頭,不看了。

  海藍又笑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等一點紅表示,海藍便看著一點紅無比認真的道:“娘子,我對天發誓!這一輩子都像現在這樣愛你,憐你,如果有來生,也願意跟你結為連理!”

  海藍的神情無比認真,如果不是知道她精神有問題,任誰也會被這樣的情話打動。

  即便如此,一點紅心下也不由微微動容,他忍不住道:“人沒有來世。”

  海藍怔然的看著他,半晌才道:“親,你背錯臺詞了。”

  於是這一夜海藍和一點紅都沒睡。

  一點紅駕著車,海藍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說,什麼小青偷了金元寶啊娘子你要多休息啊法海是個老禿瓢啊巴拉巴拉巴拉……

  直到一點紅再也聽不下去,伸手點了她睡穴。

  海藍再醒過來,便是第二日的黃昏。

  一點紅的臉色更慘白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有休息的緣故。海藍看了他半晌,方皺眉道:“我要洗澡。”

  所幸的是,在太陽落山以前,他們來到一個小鎮。

  一點紅找了家客棧,又花錢請了一位大娘照顧海藍換洗。

  海藍坐在浴桶裡,那大娘正在給她搓背。

  筆直的脊骨,光滑優美的背,像是一匹上好的錦緞。但順著頸脖看見海藍滿布疤痕的臉,又覺得惋惜。作為中年婦女,本質就是八卦,即使一點紅告訴她不許多言,大娘還是忍不住問:“小泵娘,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她一出口,說的還是官話。

  海藍本來昏昏欲睡,聽見此話茫然道:“什麼?什麼傷?”

  “你的臉啊!那些傷疤哪兒來的?可惜了你這麼一張標緻的臉!”

  海藍還是不明白,伸手摸了摸,才感到皮膚有的光滑有的硬,像是一張餅上糊了石子兒。

  “快……給我拿鏡子來!”海藍心慌了,什麼時候受的傷,自己怎麼不知道?!那大娘被她樣子嚇住了,忙將鏡子遞給她。

  粗糙昏黃的銅鏡,映出海藍的臉。原本白皙的臉蛋,現在分佈著八處的傷,還有極小的印子已經消退了。即使如此,這臉怎麼看都是難看之極。

  海藍愣住了,睜大了眼,可是她並不是因為臉上的傷疤,而是因為這張臉。

  這張臉是誰?很熟悉,卻不認識。

  她忘了自己的長什麼樣子,這實在太詭異了……手一滑,那鏡子“啪”的摔在地上。

  一點紅破門而入,但隨即閉眼轉身,沉聲問:“出了何事?!”

  海藍捂著自己的臉,失魂落魄道:“我的臉……我的臉又是怎麼回事?”一點紅聞言一震,竟不知如何解釋。海藍見他不說話,更激動了:“你是不是知道?!”

  一點紅默然半晌,方道:“你隨後再來找我罷,我告訴你。”旋即離開房內。

  ————————————————————————————————

  一點紅就是這樣,他明知海藍睡一覺起來第二天會全部遺忘,還是不會騙她。

  他的語速不快也不慢,嗓音微微暗沉嘶啞,像他手中窄而薄的劍,隱忍、堅定。

  海藍靜靜的聽他說完,也沒皺眉也沒說話。

  一點紅將劍送在她面前,說:“你也可以毀了我的臉,我不動手。”

  海藍驀然一驚,退後兩步,瞪眼道:“這與你何干?你不是說已經在帶我去找神醫了麼?我不會毀了你的臉,你也不要自責。”

  一點紅不知是不是被海藍說中心思,立刻否認說:“我沒有自責。”回答的太快,反而有不打自招的嫌疑,掩飾般說:“萬一你的臉治不好……”

  “那就等治不好再說,反正我是不會毀了你臉的。這種事情,有我一個就夠了。”海藍說著蹙了蹙眉:“可我根本不記得那天的事。”

  一點紅聽她什麼都不計較,心下難言,只說:“到了明天,今天的事你也不會記得。”

  海藍這倒是吃驚不小,呆呆的問為什麼。

  “你在生病。”一點紅頓了頓,又說:“是腦子裡的病。”

  這次海藍的性格是他見過最好的一次,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和海藍說話,即使這是很傻的舉動。海藍卻好像明白,了然所悟:“看來是精神病,還帶有嚴重的健忘症。”

  “你的臉……”一點紅還是對此事不能介懷,海藍雖不及石觀音、琵琶公主豔麗,但實則也是個標緻清秀的姑娘。

  海藍卻無所謂一笑:“方才突然看見鏡子裡的臉,才那般心神激蕩。待現在定了情緒,想想也沒那麼可怕。”

  一點紅沒想到海藍會釋懷,或者說現在的海藍。

  “我每天都會發瘋對麼?”海藍問。

  “是,這是你最正常的一次。”一點紅抬眼看了看海藍,遲疑道“……但也許還是在發瘋。”

  海藍被他這樣子逗樂了,笑了起來:“你明知我在發瘋還跟我說話?我是個精神病,你可不是!”

  一點紅默然。

  海藍隨即正色道:“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一點紅說:“但講無妨。”

  “不論以後我變成誰,是哪種性格,你一定要將我是病人的事情告訴我。”

  蠟燭劈啪的響了一聲,卻是忘了剪燈花。海藍看著火苗說:“我之所以會分裂成奇奇怪怪的人,是因為心底有他們的影子,刻意去模仿。就像現在,我本以為我是‘又一村’,可你告訴我我是發病,那現在的‘又一村’就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真正‘又一村’的性格就像你如今所看到的,聰明、鎮定、冷靜、樂觀。”

  一點紅仔仔細細想了想,才明白海藍的意思。

  “這倒是你臆想的最有用的一次,‘又一村’是什麼人?”

  海藍搖頭道:“我不記得。我只知道這個人,並且去模仿,但因為本身還是沒有記憶,現在這個‘又一村’也是同樣沒有記憶。”海藍說完打了個哈欠,起身道:“記得每天提醒,我困了,去睡覺。”

  一點紅目送著海藍離去,回想今夜談話,他越發覺得匪夷所思。



二十一章

  次日,海藍醒來果然忘了昨晚的事。

  而一點紅也發現了規律,海藍每次睡一覺後性格就會改變。不管是正常睡眠還是點昏睡穴。

  例如一天點她三次,她一天就會變成三個人的性格。

  “我要吃飯!”海藍趴在客棧欄杆上,拿著個空碗不停敲,一邊敲還一邊特有節奏的喊:“我要吃飯!我要吃飯!”

  一點紅在樓下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桌上的飯菜都是她的。

  海藍歡呼一聲,連忙跑過去,一把將桌上的飯桶抱在懷裡,撇嘴道:“這都是我的,你不許跟我搶!”

  一點紅頷首:“都是你的。”

  海藍於是抱著飯桶開始狂吃,像是幾百年沒吃飯的餓鬼,就差把頭埋進飯裡了。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一點紅皺著眉頭說完,又想起昨晚那個冷靜的海藍拜託他的事。他看著海藍問:“你知道我是誰麼?”

  海藍頭也不抬:“管你是誰,你總要給我吃飯!”

  一點紅不禁失笑,當他感覺到自己在笑的時候心一沉,便立即不笑了。隨即肅容道:“你是個病人。”

  海藍這回理都不理他。

  “你叫什麼?”

  海藍用勺子在桶裡舀了飯,像是根本沒聽見。

  “你可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海藍正要往嘴裡塞,聽見這話卻頓住了。她只知道她叫吳省欽,喜歡吃飯,昨天?昨天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一點紅見海藍茫然,不知怎的心下覺得悵然。如果海藍的病無法治好,她就要一輩子活在別人的的思想裡,卻只擁有一天的記憶。

  一點紅將海藍的病說了出來,告訴她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幻想。

  海藍愣住了,她覺得面前的又白又軟的米飯都不可愛了。

  “我吃不下了。”海藍瞪著一點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一點紅說:“是你自己要我告訴你的。”

  海藍說:“那好,從今以後你都不用告訴我了!”

  “不行。”一點紅眼睛都不眨就否決。

  “憑什麼?!你昨天聽我的,今天就不聽嗎?”

  一點紅說:“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願不願意告訴你那也是我的事。”

  海藍氣結,將飯桶重重一擱,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一天海藍都在冥思苦想,自己不是吳省欽,那自己是誰?一點紅說她叫海藍,可她又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名字。

  可能吳省欽的性格除了愛吃飯就是鑽牛角尖,加上對一點紅抱有成見,接下來整天,海藍都無精打采,沒有說話。

  ——————————————————————————————

  隨後的幾天一點紅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海藍,而海藍每次在知道真相後,表情比五顏六色的染料還精彩。

  這日,一點紅在外買了饅頭帶回馬車,他們距離蘇州城已經很近了。

  海藍窩在馬車裡,朝一點紅怒目而視。

  “你就給本宮吃這種東西?”

  一點紅拿起鞭子一揮:“駕!”車輪粼粼,哪裡管海藍說些什麼。

  “……你這刁民!本宮定要誅你九族!!”

  一點紅聞言怔怔,海藍正欲再說,卻聽他道:“我沒有九族可滅。”

  海藍怒道:“那就十族!”

  除了親戚之外的朋友便被稱為十族。

  一點紅說:“那你自己也要株連在內。”

  海藍愣愣,皺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刁民難道還和本宮是朋友?笑話!”嘴上這般凶,眼睛卻不住打量一點紅。心下嘀咕這刁民好像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這些日子和海藍相處,一點紅不知不覺同以往變了許多。雖然對人還是一副冷冰冰不愛多言,心頭陰霾卻少了。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

  待將海藍送到蘇蓉蓉手上,他就離開。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像是一座山緊緊壓在心上,就算得以片刻喘息,終歸還是要壓住,所以這就註定他不能像胡鐵花一般大笑,像楚留香一般瀟灑,像海藍這般無憂無慮不知愁苦,更是天方夜譚。

  海藍罵了幾句刁民沒反應,她坐在馬車裡,只能看見一點紅背影,卻覺得那人連背影都是孤寂蕭索的。

  海藍頓時不做聲了。

  一點紅半晌才將海藍是個病人的事重複給她,海藍知道後,不出所料的又開始發飆。將一點紅給她買的饅頭扔的滿車廂都是,一邊扔一邊罵:“刁民!欺上瞞下!滿口胡言!本宮有病?你這個刁民才有病!!”

  此時正是晌午,這條小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除了海藍的謾駡聲,車輪軋軋聲,馬兒噴鼻聲,什麼也沒有。

  四周安靜的像沉睡一般。

  一點紅當然不會以為這樣的寂靜是正常的,他是頂尖殺手,當然知道這裡也有同樣的殺手。但這裡除了他和海藍,再無旁人。

  他不相信海藍會有仇人,但自己一身血債,怕是數也數不清。

  一點紅勒住馬,對海藍沉聲道:“躲在馬車裡,不要出來。”

  海藍見他神色嚴肅,臉上好似籠著一層寒霜。動了動嘴皮子,終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小道中央憑空多出兩個人來,穿著黑色的衣服,蒙著黑色的布,手上拿著極薄極窄的劍。

  那劍和一點紅的一樣。

  一點紅愣住了,他想到了所有仇人,卻沒想到會是他們。

  “六寸心,七重血。”

  兩人見一點紅道出他們名字,索性也扯下蒙面,那張臉五官雖然不同,但皆是慘白的臉色。

  七重血噶聲道:“當你不再為他賣命的時候,就應該能想到今天。”

  海藍從簾縫偷望去,只能看見一點紅緊握劍柄的手,幾乎要將其捏碎。

  “沒想到他會真的派你們來殺我。”一點紅這句話卻像是歎出來的,他接著道:“我辦完事就回去找他以死謝罪。”

  六寸心冷嗤:“你說的好聽,倒不如現在就謝罪吧!念在共事一場,我二人也就不出手了。”

  一點紅側頭看了看海藍,斬釘截鐵的道:“現在不能。”

  “為什麼不能?因為馬車裡的那個女人?”七重血笑了:“一點紅,你莫要告訴我你喜歡她。因為天下沒有什麼比殺手愛上人更滑稽、更可笑了。”

  一點紅漠然道:“她是我朋友。”

  七重血本想說這也是很可笑的,誰知六寸心冷聲截口:“你還和他廢話什麼?”

  此話一出,七重血不說話了,他們都不說話了。

  恰好一陣涼風吹過,吹落了秋天的第一片葉子。

  霎那間,六寸心和七重血的劍便刺到一點紅身前,輕巧的劍身卻好似有萬鈞力量,招招都是直取要害。一點紅縱身拔劍迎上,他的劍卻比他們都要快,招式也更刁鑽。他們三個人相鬥,那兩人手上拿的是劍,而一點紅的手上拿著的是劍影。

  三人雖然武功路數皆是一個人傳授,可多年下來於劍道都是自己參悟,一點紅之所以能叫一點紅,不僅僅是因為每次殺人只取咽喉一血,更因為他在十三人的刺客集團名列榜首。

  那兩人交手之後,發現想取一點紅性命有些困難。

  可不取不行。

  他們是殺手,殺手卻也會使陰招。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各自心領神會。六寸心的劍突然一招比一招猛,一招比一招狠,一點紅心下疑惑卻也只是皺眉,他們的劍法走的乃是輕靈簡潔的路子,六寸心這種打法明顯是有原因的。

  一點紅雖是殺手,卻是直腸子,他尚未來得及細想,便聽得馬匹一聲嘶鳴。卻是七重血乘虛甩了袖箭刺入馬股,那馬受了驚,瘋一般的撒蹄子狂奔。一點紅想上前追救,身前呼的刺來兩劍,眼看要沒入身體,他足下一頓,比劍還快的倒退三步遠。

  但被此一阻,那馬車跑的連蹄聲都聽不見了。

  “你們非得要我性命不可?!”一點紅一劍隔開,開口問的淒涼不忍。

  七重血道:“我不想殺你,可這是他的意思。”

  “他是我師父!”

  “可你只是他的棋子。”

  一點紅心痛莫名,被這句話擾亂了心神,臂上一涼,卻是被七重血一劍刺穿了手臂。七重血拔出劍,而不是順勢削去一點紅的手。因為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他心底也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七重血擋住六寸心的劍,看著一點紅道:“你不要讓我為難,自我了斷吧!”

  六寸心冷哼了一聲。

  一點紅難得笑,即使是苦笑。他說:“若是平時,我絕不會猶豫。但現在,不行!”他話音未落,身子忽然如靈燕般竄起,手上那把烏沉沉的劍已經刺向了六寸心的胸口,六寸心反應極快,他慌忙提劍格擋,可血已經濺了他滿臉都是。

  他倒下去的時候,還不敢相信。

  一點紅歎了口氣說:“我從未殺人流過這麼多血。”

  七重血見同伴倒下,也沒有後退,只是笑:“不錯,你殺人是藝術。”

  一點紅看著他說:“你走吧。”

  七重血嘴巴越笑越大,到後來竟笑彎了腰。可一點紅不認為他是真的在笑,因為沒有人邊笑邊哭邊吐血。

  七重血倒在地上,朝一點紅道:“我們殺不了你,回去一樣被他殺死。倒不如自己死了舒服……”

  一點紅定定的看著他,心裡卻如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苦悶。

  七重血奄奄一息說:“這條道一直走、一直走……是個懸崖……”他就看著一點紅狂奔而去,然後闔上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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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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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發表於 2019-12-28 00:05:55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章

  一點紅心裡越急,臉上的神色便越嚴肅。

  直到他的臉都快繃破了,方才看見七重血所說的那處懸崖。

  那馬車的轍痕一路印到懸崖邊上,消失。

  一點紅此時連手臂上的傷痛都感覺不到,他看也不看那懸崖,便直奔崖底而去。

  馬車被摔的七零八落,那匹馬像是沒了骨頭,軟軟的癱在崖底的碎石上,已經死了。

  一點紅焦急的撥開雜草,便看見海藍靜靜的躺在那,她身上好像沒有一處傷,可腦袋流了一大淌血。

  是他連累了她。

  一點紅此時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將海藍小心翼翼的抱起,神色莫名。

  ——————————————————————

  海藍夢見自己被人從海中救起,救她的人竟然是李紅袖和宋甜兒。

  可這兩個人不是書裡面的人物麼?自己看的那本書又沒有插畫,怎麼做夢也能夢出這麼美的人……

  說是做夢,其實一幕幕竟像是在腦海重播一樣。海藍看見自己神智不清逗的那些人鬱悶無語,竟然自己都笑了起來。隨即她又看到楚留香、又看到蘇蓉蓉……啊,對了,那蘇蓉蓉還在自己腦子裡刺了根針!哎喂,那可得多疼!

  她是有多喜歡這本書啊,竟然做夢都不放過。

  海藍又夢見自己一人獨行沙漠,慢慢找記憶,她一邊夢一邊想,這妞到底是不是自己啊?怎麼傻不拉幾的……海藍默默鄙視了一陣,情景一轉,自己又到了半天風的客棧中,好心告訴那人是黑店還反而被打!海藍明知自己是做夢,還忍不住爆了句粗。再後來幸得一點紅相救,海藍竟叫別人親舅老爺……那個,“親舅老爺”不是她以前舊社區的惡門衛麼,惡門衛經常陰他們,於是人送外號“禽獸老爺”,每次走門前過都興高采烈的喊一句“禽獸老爺”,那惡門衛反正耳背,親舅禽獸傻傻分不清……

  海藍哈哈哈的笑起來,心道一點紅真可憐!可她沒想到的是,更可憐的應該是她自己!她的引以為傲如花似玉的臉蛋兒竟然變成了大麻子!海藍平復了下心情,想著反正是做夢,不存在。

  又夢見自己誤打誤撞救了一點紅,卻讓他愧責在心,於是甘願護送她去蘇州,這一路自己瘋病更是變本加厲,海藍不由感歎一點紅真是傻的可愛,要是她攤上這麼個神智不清不楚的人,說不定早溜了。再後來便是兩個黑衣人來找茬,馬車受驚,自己隨著馬車摔下懸崖,腦袋砰的磕著一塊大岩石,可她竟然感覺不到疼!

  按理說自己應該很疼才對啊,海藍心下奇怪,下意識就想去摸頭,哪知摸到了厚厚的紗布。

  海藍一驚,模模糊糊就睜開眼,覺得眼前屋子裝飾怎麼那麼奇怪……她伸手摸摸頭,果然纏著紗布。

  不用說她都知道現在的樣子跟個印度阿三似的。

  海藍徹底清醒了。

  她呆呆的環顧屋子,竟發現自己根本沒見過這地方……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醒了。”

  驀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海藍循聲望去,卻見那人面色蒼白,一身黑衣襯的臉上更是慘白慘白。他左手和自己一樣纏著紗布,右手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是一碗粥。

  海藍愣愣的看著他,將他和腦海裡那個夢重疊起來,便知道他是誰了。

  “你是一點紅?”

  一點紅先是一怔,方才點點頭走了進來,將粥擱在桌上。他以為海藍醒過來又會發瘋,卻意外發現她的眼底一片清明。

  “過來喝粥。”

  海藍“哦”了一聲,下床端起那碗粥就開始吃,她吃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根本感覺不到餓。

  這樣想著,海藍便愣了。

  因為那夢裡的自己,也是感覺不到餓的。

  一點紅見她出神,怕她病情加劇,問道:“你怎麼了?”

  海藍抬頭看著他,心道:莫非自己還在做夢?說不定手摸一下眼前的人,就像空氣一樣穿過了?腦子裡只是這般想,可手上卻比腦子還快。

  她的手貼上一點紅慘白的臉,竟是溫熱的。

  接著變的滾燙……

  一點紅也是半晌反應過來,刷的撇過頭,竟連話也不知如何說了。

  海藍縮回手,心知自己莽撞,不由乾笑兩聲。

  “我……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像在做夢,所以想看看是不是真實。”

  一點紅道:“自然是真實的。”

  海藍心下卻想:你說的我才不信,也不看看自己就是一本書中的人。

  可如果不是真實的,這種情況怎麼解釋?受傷的腦袋,清香的粥,還有一點紅溫熱的臉。

  “一點紅,你給我兩耳光吧!”

  一點紅:“……”

  “我還是懷疑我在做夢。”

  一點紅這才看她一眼,定然道:“你沒有做夢,我在這裡活了二十多年,沒什麼比你眼前的更真實。你覺得虛幻,那是因為你心裡不相信這是真的。”

  “是麼……”海藍捧起粥喝了一小口,心底卻越發疑惑了。

  這裡既然是真實的,那自己怎麼跑這來了?!她她她不是在夏威夷度假麼!!然後狂風暴雨打雷閃電……

  海藍“啪”的將碗一放,霍然起身道:“我想起來了!我被雷給劈了啊!!”

  她想起自己昏迷時的夢,越發確定了心頭的想法,自己肯定俗套的穿越了。別人穿越唐宋元明清,她倒好,穿進一本書裡,還是她最愛的一本。

  可海藍隨即想到,既然這裡是真實的,那剛才的夢就不是夢!是她被雷劈失憶之後發生的事。

  ……那這般說來,自己的臉毀容也是真的!?

  “鏡子鏡子鏡子!!我要看鏡子!”海藍急得跳起來。

  一點紅身形一僵,紋絲未動。

  海藍看他神色就知道了,自己是真的毀容了。

  她有點想哭,伸手想摸摸到底毀成啥樣了,卻被一點紅一把拉住。

  “別碰。”

  海藍皺皺鼻子,說:“好,我不碰。”

  一點紅怔忪著鬆開手,才覺得手心發熱。

  “待和楚留香會合,你的臉會治好的。治不好,我一點紅也任你處置。”

  海藍歎了口氣,她當然注重自己容貌。可在楚留香的世界,她那容貌和賣蔥大媽的蔥差不多好嘛。

  “你不用這樣自責,其實頂著這張臉也挺好的,至少不擔心採花賊。”海藍轉念一想,頗為樂觀道。

  一點紅這次卻不否認是他的自責感了,他看著海藍的神情,覺得她和那晚的“海藍”十分相似。

  “又一村是什麼人?”

  海藍聞言一愣:“你怎麼認得他?!”

  一點紅說:“你有次發瘋變成了他。”

  海藍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親切的說道:“他是我親弟弟。”

  “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比我和姐聰明不知道多少倍。我家中雖然家產豐厚,可更多的是他賺來的!”有這樣一個弟弟,一直都是海藍最引以為豪的事。

  一點紅沒想到她還有家人,並且才發現海藍好像真的恢復了記憶。

  “你……完全好了?”

  海藍抿嘴笑道:“你才看出來?我好了,腦子不會再糊塗了!”

  一點紅聞言不禁鬆了口氣。海藍能好轉,他心裡的愧疚也能輕一些。

  海藍看著一點紅僅僅因為自己幫他擋了一掌便如此照顧,心下非常感激。雖然自己容貌被毀他很自責,但海藍知道,這並不能歸咎於他。

  海藍想起自己毀容,又看了看一點紅,猛然想起一件事。

  “這下完了!!”

  她怪不得總認為一點紅看起來有點不搭調,原來在沙漠時,她糊裡糊塗弄壞無花的船,救了楚留香幾人,卻白白害他們失去進石觀音老巢的機會!而……而一點紅正是在那裡和曲無容遇見……

  海藍哀哀的看著一點紅,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好對不起你啊!

  一點紅皺眉道:“你怎麼了?”

  海藍腦袋一抽,脫口便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個相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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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一點紅板著臉道:“不要胡說。”

  海藍乾咳兩聲,也覺得剛才那話太露骨,只得傻笑道:“我的意思是……呃,你以後肯定能找到一個好姑娘!”

  一點紅不明白海藍怎麼突然說到這方面,七重血說的不錯,一個殺手會動心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他岔開話題道:“再有兩日便可到蘇州。”

  “蘇州?”海藍愣了愣,隨後便想到是一點紅和楚留香相約的地方。她覺得自己的出現貌似擾亂了這本書原有的秩序,無花沒死,後患無窮;一點紅和曲無容沒有相見,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這般一想,海藍頭都大了。

  如果能回去最好,回不去也要離這群危險人物遠點。這裡不可能只有每天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吧……她找個小鎮子安安穩穩當個平頭老百姓,不招誰不惹誰,每天打打醬油也是極滋潤的。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除了將臉治好,便是補簍子……

  ————————————————————————————————

  一點紅本來想讓海藍再多休息幾日,但海藍執意說沒問題,他便不再強求。因為經過一次刺殺,兩人都不敢掉以輕心。馬車目標太大,不能再用;反正此地離蘇州不遠,海藍便主動提出走過去。

  她當然知道那些殺手是誰派來的。

  一點紅當初遇見楚留香,被忽悠不再做殺手,他自己肯定想到會有這一天。但假使一點紅沒有離開的想法,楚留香饒是說出一朵花他也不會離開。

  大概是因為他自己也厭倦這樣的生活。

  海藍想到這裡不由偷偷打量前面的一點紅,即便是手臂受了傷,依然挺直了背,仿佛一根竹子。可竹子都是群群生長,哪像他這般孤獨。海藍正想感歎一句幸好此人有了楚留香做朋友,卻見一點紅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海藍望瞭望天色,看來今晚是要露宿深山了。

  一點紅轉過身,看著他意味不明:“你不累?”

  海藍聞言卡了卡殼,連忙往旁邊石頭一坐,一邊捶腿一邊嗷嗷大喊:“累啊!累死我了!我這雙老腿都要走斷了……”說著偷眼瞧了瞧一點紅,故作嘀咕:“你不說休息,我也不敢喊累……”

  “那就休息片刻。”一點紅於是也找了塊石頭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海藍暗暗皺眉,自己感覺不到累渴、饑餓、疼痛……這些在沙漠時一點紅和楚留香等人貌似都有了察覺,這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說出來總是異於常人。自己腦子不清醒的時候想不明白,現在清醒了還是想不明白。

  莫非自己穿越過來連體質都改變了?!

  海藍想了半天只有這一個答案比較靠譜,反正這些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不用吃喝也就不用便秘,哦呵呵呵……

  但一點紅可是正常人,和她不一樣。

  海藍想起他也走了一天,滴水未進,不禁有些過意不去。伸手從包袱裡摸出一個餅子蹭過去,滿臉堆笑:“吃餅!”

  一點紅睜開眼看了看她,淡淡道:“我不餓。”

  “吃嘛吃嘛!”

  “……”

  “臨走時候我把廚房的餅全卷走了!絕對管飽!”

  “……”一點紅掃了眼海藍身後一大包東西,他終於明白那都是什麼了。

  海藍見他隨時慘白著臉面無表情,說好聽點叫不沾煙火,說難聽了就是呆的像木雞!海藍心下暗道這怎麼行!倘若以後他相好怪罪下來,拿刀將她砍成十七八塊那可就糟了!

  想到慘重的後果,海藍一驚,恨不得將手裡的餅全塞一點紅嘴裡。可是那太暴力了,而且武力值太懸殊也不可能。海藍只能將臉一苦:“你不領情就算了,好歹吱一聲兒!我是關心你,又不是害你;況且我絕不會害你,反而還……”

  “我不是這個意思。”一點紅打斷她的喋喋不休,終於伸手接過。末了說道:“只是不習慣。”

  一點紅絕不會說謊,即使語氣再淡,也有毋庸置疑的力量。

  海藍呆了呆,然後笑道:“人都是會改變的,你慢慢就習慣了。”

  一點紅依舊那副表情看著海藍,隨即微微頷首,認同她說的話。

  “坐著別動,我去給你打水!”海藍心裡自得,好像打了勝仗一樣,看見林邊有一汪水潭,又喜滋滋的拿起竹筒去灌水。

  山上一條小溪倒掛下來,流進這水潭中。水潭雖小,卻是深不見底,在這林裡正如一顆清透碧綠的翡翠。海藍看這水潭喜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裡大贊:原生態就是好!!

  連她這種不用喝水的生物都把持不住了……

  海藍趴在潭邊大喝了一口,暢快道:“透心涼!”

  然後又喝了口,喊道:“心飛揚!”

  頭一埋正要喝第三口,突然領子被人一扯“撲通”一聲,直接栽進了水潭!瞬間冰涼的潭水就將海藍淹沒,潭中狹窄光線陰暗,海藍心下恐懼,只覺潭底黑洞洞的仿佛要竄出一隻猙獰的水怪。她嚇的咕嚕嚕吐出一串水泡,抓著濕滑潭壁就要爬上去,卻被驀地伸來的一隻手按住。

  海藍這下可謂三魂七魄都出了竅,以前看的各種鬼片輪番湧入腦海,若不是在水底,她都要嚎啕大哭起來!

  那只手突然又拉住她亂揮的手臂,輕輕拍了拍。

  海藍心裡發毛,緊緊抱著一塊突出的石頭,閉緊眼不停禱告:大仙你有冤抱冤有仇報仇小女子沒陽氣沒陰氣你可就放了我吧……觀音娘娘如來佛祖求保佑求庇護……我滴娘啊!!

  那只手非但沒鬆開,反而緊緊握住她手腕!

  海藍想起自己好歹是變異的穿越人士,也算孤魂野鬼一隻了,如此才平復下來,咬牙睜眼看去——

  一張慘白慘白的臉……類似木雞的臉。

  海藍愣了兩秒,然後徹底怒了,她狠狠掐了一點紅一把:你幹嘛幹嘛幹嘛呢!!莫名其妙把我拉下水潭當山村老屍玩麼!!!

  一點紅沒想到海藍反應這麼大,不禁皺了皺眉。他當然不是嫌棄,而是想起海藍曾說過她討厭水,現在……

  海藍心道一點紅是不是餅吃多了!朝他瞪了兩眼便要爬上水潭,卻又被一點紅按住。

  一點紅本以為海藍這次必要抓狂,卻不料她轉過頭詢問般的看著他。

  海藍是莽撞,但並不是笨。

  一點紅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可能二話不說就把她拖進水潭裡。能讓一點紅這般畏懼的除了他以前的殺手組織,再也沒有別的。

  海藍想到此處,於是用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指指水潭上面。

  一點紅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海藍心想果然如此,身體輕輕貼在潭壁,保持不動了。海藍這時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不是最閉不住氣麼?這會兒在水底起碼得有一分鐘了!海藍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像是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氣……海藍不相信!又猛吸了兩口、三口……好吧,她真的變異了。

  海藍並不為自己又多一項水底呼吸的技能高興,她這下可算是新物種了。要是回去被那幫專家發現,說不定會將她解剖研究……

  海藍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覺得一點紅抓著自己的手鬆開了,她一眼看去可謂嚇了一跳。一點紅的臉微微發青,靠在潭壁上似乎要沉下去了。

  想來他們躲在水下半天,自己倒沒問題,一點紅卻不一樣。

  海藍拽住他下沉的身體,猛搖了兩下將他拉回神智,看著水面瞪著眼,意思是問他那些人走了麼?!

  一點紅側耳極力聽了聽,閉著眼搖頭。

  海藍心裡哀呼,不至於這麼衰吧!一點紅似乎也覺得自己撐不了多久,他不欲再連累海藍,便示意海藍鬆開手。海藍見他這樣莫名火大,什麼意思?難道說為了不暴露同夥就準備英勇就義捨身成仁?!

  海藍心想你都願意死了我難道還捨不得佔便宜?笑話!一咬牙將身子沉了沉,深吸口氣,抱著一點紅啃了下去——

  唔,竟然比想像中要軟。

  一點紅身子猛然僵硬,似乎還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待看見海藍長長的睫毛在他鼻側,感受到海藍給他渡來的氣,才手忙腳亂的推開她。

  海藍被他推開,不由窩火:就這麼想尋死麼!可當她看見一點紅從未有過的窘迫,她又覺得可愛極了!

  海藍剛裂開嘴笑,一把明晃晃的劍便貼著她臉刺了進來。

  她立刻僵住了。

  一點紅趕緊將她拉著悄悄往下沉,海藍也隨即回過神,扳過一點紅的臉又湊了過去,開始渡氣。這次一點紅沒有再推開她,頓了片刻,反而伸手托住海藍的腰,免得她再沉。

  這回換海藍窘了……

  頭上數柄長劍刺來刺去,水下兩人窘來窘去,當真是……妙趣橫生。

  待頭頂的劍撤開,兩人還在水底躲了半刻,確定人都走光了,才鑽出水面。

  一點紅濕漉漉的頭髮貼在泛紅的臉上,眼睛看也不看海藍。

  海藍從未見過他冰冷木訥以外的表情,這下見他發窘覺得生動極了,心裡不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她一邊扭乾裙子一邊故表歉意:“剛才迫不得已吃你豆腐,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啊!”

  一點紅腳下一滑,“撲通”聲響,又栽了進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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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teae 於 2019-12-28 00:07 編輯

二十四章

  海藍回到岸上還戀戀不忘她的餅。

  可她的餅卻不能吃了,因為上面全染了血。

  海藍慌忙撇開眼,問道:“他是誰?”

  “給他報信的人。”一點紅頓了頓,方說:“他來了這裡沒見到我,便將此人殺了。”

  海藍又問:“是他親自來了麼?”

  一點紅道:“是。”

  海藍略有了然:“也難怪你會躲起來。”

  來的是一點紅的恩師、養父、主子。他此生最尊敬、最感激、最害怕的人。

  一點紅複雜的看了眼海藍,如果不是為了不拖累她,他必會坦然死在那人劍下。

  “走吧。”一點紅轉過身,漠然離開。

  海藍瞧他背影蕭索心事重重,想到一點紅身世淒慘,不由為他難過。但她知道一點紅不會死,現在的情緒也是必經的挫折。

  “你……你其實可以忘了以前的事,目光總要向長遠發展。”海藍跟在他身後認真的說。她自己的情緒很容易被別人感染,要是一點紅一直憂鬱下去,她這一路免不得也要愁眉深鎖。

  一點紅沒有回頭,甚至連步伐也沒慢下來。他只是問:“你殺過人麼?”

  海藍不明白一點紅突然問這話的意思,搖搖頭說:“沒有。”

  一點紅語氣依然平淡,像是描述著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我殺過無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和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但只要給錢,我就會殺了他們。”一點紅頓住步子,拿起手中的劍,仔仔細細的撫摸劍身,說:“他們有的會反抗,有的會跪下求饒,有的會用世上最怨毒的眼神盯住我,詛咒我不得好死。”

  海藍莫名覺得脊樑發冷,她想起初見一點紅的時候,在半天風客棧,那樣冰冷無情。

  可那僅僅是表面。

  海藍絕不會因此就認為他是罪大惡極的壞人,反之,她覺得世上再沒有誰比一點紅更好。這樣想著,海藍就說了出來。

  一點紅以為自己聽錯了,驚異莫名的看著海藍問:“為什麼?”

  海藍見他這樣戲謔起來:“你看看你,多露出一點表情不是挺好麼,別總擺出一副棺材臉。”海藍笑著又問:“你會像楚留香一樣到處拈花惹草欠一屁股風流債麼?”

  一點紅道:“不會。”

  “你會像胡鐵花一樣喝酒貪杯莽撞誤事麼?”

  “不會。”

  “你會像姬冰雁一樣走哪兒都不忘揣著女人鞋子肚兜麼?!”

  “……不會。”

  海藍拍拍他肩,眉開眼笑道:“這就對了,你沒有他們的壞習慣,相反重情重義古道熱腸劍術高超為人正直……”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一點紅被海藍說的有點掛不住。

  海藍才不管他,繼續笑眯眯說道:“你改下孤僻不愛說話的性子,不要將亂七八糟的事都放在心上。其實像我毀容這事,跟你沒有關係的,真要怪罪就怪楚留香好了,誰叫他閒不住老找麻煩!!”

  一點紅垂下眼簾道:“楚留香才是真正的好人,至少……他從不殺人。”

  海藍心裡鬱悶。她知道一點紅心裡在為以前的事不安,所以才說了巴拉巴拉一堆話,誰知他還是將話題繞回來了。

  “你以前殺人是因為你是殺手,可你現在不是了,又何必糾結於往日,通通忘了不好麼?”

  一點紅直接說:“忘不了。”

  海藍這下詞窮了,說來也是,如果不是像她這種天生粗神經,誰能忘掉以前的事。

  “我為錢財殺人,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海藍對他鄭重說道:“可你和他們是不同的,他們出賣的是人,你出賣的是劍。”

  一點紅身子一震,低頭看向手中那柄劍,極薄極窄極輕的劍,跟了他十多年的劍。

  海藍想到一點紅之前決定將她臉上傷疤治好就回去以死謝罪,忙道:“一點紅,你若早早死了,那一身罪孽可沒人替你還。你要是真心介懷,那便以餘生多做善事可好?”海藍不善於開解,只能將想法告訴他。

  一點紅這才抬眼看著海藍,定定然說:“多謝。”

  ————————————————————————————————

  海藍自從知道一點紅的心結,接下來幾日總是會裝作不經意的開導他。

  人一旦有了信念,再要隨隨便便死去,卻是不可能。

  “好無聊啊啊啊!!”海藍抱頭哀嚎一聲,隨後又道:“一點紅,我們來玩猜謎好不好?”

  一點紅不想打斷海藍興致,於是點點頭。

  海藍清清嗓子問:“你知道什麼‘劍’是透明的麼?”

  一點紅:“不知。”

  “笨!是‘看不見’!”

  一點紅雖然覺得這個答案很莫名其妙,但海藍說的也沒錯。

  “一個胖子從懸崖上跳了下去,然後變成了什麼?”

  “不知道。”

  “他變成了‘死胖子’!”

  “……”

  “唔,楚留香和胡鐵花坐在石頭上,打一個成語。”

  一點紅冥思苦想了半晌沒有猜到,於是搖了搖頭。

  海藍洋洋得意的道:“兩男人坐在石頭上,不就是‘一石二鳥’囉!”

  一點紅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海藍話中意思,黑著臉走了……

  “喂!走那麼快幹嘛!等等我嘛~~~”

  海藍這一路使盡渾身解數,就是為了讓一點紅暫忘不快。

  一點紅也是知道海藍用心良苦,對海藍亦是感懷在心。

  他們來到蘇州城內,已是正午。

  知味酒樓。

  取意“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而這時的海藍正在此間大快朵頤,在深山老林走了那麼些日子,她雖不會餓,但每日還是要吃些饅頭做做樣子,這一來反而比不吃還難受。

  海藍抱著油晃晃的雞腿大咬了一口,她不是為了充饑,而是為了享受食物在味蕾跳舞的感覺。

  “你怎麼不吃?!”海藍邊嚼邊問。

  一點紅說:“我吃完了,只是你沒看見。”

  海藍“咕咚”的將雞肉咽了下去,抹了抹嘴,心道自己是不是吃相太難看了些。

  “楚留香真的約你在此相見?”

  一點紅點頭道:“他絕不會食言。”

  海藍當然知道楚留香不會騙他們,索性撕下條雞腿繼續大吃。她無意掃了眼樓下,卻看見一個人,頓時像被點穴般愣住了,手上的雞腿“啪”的掉在地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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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8 00:07:39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章

  一點紅見她神色,也朝樓下望去。

  整個知味酒樓的人都和海藍表情差不多。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即便她臉上覆著厚厚的白紗根本看不清面容。

  她的身姿像芍藥花一樣的冷清,像是蟾宮裡的月桂花。只要看她一眼,便會情不自禁的折服她的風采。

  “美不美?你覺得美不美?!”海藍激動的抓著一點紅手臂搖晃。

  “嗯。”一點紅不鹹不淡的回答。

  海藍兩眼放光道:“美吧!討來給你做老婆怎麼樣!”

  “……”一點紅臉一沉,不再理她。

  海藍正看的歡樂,那女子忽然足下一點,便如一只蝴蝶般輕輕立在欄杆上。

  海藍愣了愣,她左看看右看看,怎麼覺得這女子像是來找他們的……

  女子看向一點紅,果不其然的開口了。

  “你便是中原一點紅?”

  一點紅暗暗對女子的輕功驚詫,右手撫著劍柄,冷然道:“你是誰?”

  女子也不回答,也冷冷說道:“楚留香現下正在‘擁翠山莊’做客,不能來此,讓我帶你們過去。”

  “我憑什麼相信你。”一點紅依舊不為所動。

  海藍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畫眉鳥的地盤。

  她知道楚留香這時肯定在擁翠山莊了,可他明明自身難保,為何還要將一點紅叫去?莫非說楚留香已經制住了畫眉鳥麼?

  想來想去海藍寧願相信後者,她看著女子問:“姑娘是叫平兒嗎?”

  女子冷漠的看她一眼,說:“不是。”

  不是?那就怪了。畫眉鳥手下什麼時候有個這樣的人物……海藍甩甩腦袋,自從她將劇情弄的亂七八糟,所有的事都有點不在掌握了。

  女子看了眼海藍,道:“蘇蓉蓉四女也在‘擁翠山莊’,信不信由你。”

  一點紅立時不再猶疑了。

  蘇蓉蓉如果在,那海藍臉上的傷也就不成問題。就憑此,哪怕龍潭虎穴他也必須去。

  “擁翠山莊是李觀漁李老前輩的宅子,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想必也不會虧待我們。”海藍思索著說。

  一點紅沉吟片刻,方道:“勞煩引路。”

  白衣女子一直都沒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一路上三人都不說話。但一點紅卻是保持警惕,將海藍和白衣女子微微隔開距離。

  海藍覺得感動,皺皺鼻子道:“姑娘,這裡是去擁翠山莊的路麼?”她記得那擁翠山莊不是在虎丘山中嗎?可這一路行都是平坦密林,別說是山,就連土包都沒瞧見。

  白衣女子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道:“不是。”

  海藍一怔,隨即便想到他們是不是中了陷阱。可這種倒楣事不一直是楚留香專屬麼!

  “你是柳無眉派來的?”海藍眨了眨眼問。

  白衣女子沒想到海藍竟然能猜出,不由一愣。

  “不錯。你既已經知曉我是誰叫來的,也該知道你們活不長久。”

  海藍卻還是一頭霧水:“沒道理啊!你們要對付的不是楚留香麼,莫名其妙來殺我和一點紅幹什麼!?”

  白衣女子道:“你們和楚留香在此相約,為了斬草除根,自然留不得。”

  海藍心下發苦,退後兩步躲在一點紅身後,探出頭問:“姑娘,你自認能殺得了一點紅嗎?”

  白衣女子不由打量了一眼一點紅,見他對此還是面無表情,不由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再加上我,難道還殺不死中原一點紅?”一個優雅的聲音忽然從林中四面八方傳來,顯然是夾雜了內力。

  但見一身穿素袍的人從樹後轉出,唇紅齒白男生女相,最要緊的卻是個禿瓢。

  海藍立馬明白這人是誰了,不禁脫口道:“你就是‘淫僧’無花!”

  無花聽海藍叫他“淫僧”非但不怒,反而還十分得意,微微笑道:“多謝抬愛。”

  愛尼瑪!

  海藍心裡發怒,湊近一點紅耳邊悄聲問:“有把握麼?”

  一點紅耳邊一熱,呆了片刻才緩緩搖頭。

  海藍也不對此抱有希望,畢竟無花可是石觀音的兒子,武功同楚留香相差無幾。

  那白衣女子似乎不鬱,道:“你怎麼這時才來?”

  無花冷道:“她不讓我前去殺楚留香報仇,能來這裡幫你便是不錯了。”白衣女子語氣也很不好:“莊裡六位高手,何須你礙手礙腳。”

  無花陰沉著臉道:“若非親眼見他死,我不會安心。”

  海藍緊緊盯著白衣女子的面紗,她好像猜到了這女子是誰,手心裡全是冷汗。

  有這般風采,這般武藝,又同柳無眉熟識……

  白衣女子冷聲道:“你們想怎麼死?”

  “曲無容……曲姑娘!你不能殺我們!”海藍一口叫出曲無容名字,又忐忑的看了眼一點紅,忍不住道:“就算你殺了我,也萬萬不能殺一點紅。”你可是他相好啊!被你烏龍的殺了,怎麼得了!!

  海藍心裡是這麼想,可一點紅和曲無容無花不這麼認為。

  一點紅聽見這句話,心下怦然,再看海藍維護他的樣子,竟覺得奇異。

  曲無容一愣,似乎沒想到海藍知道她名字。

  無花朝海藍輕笑道:“你倒是對你情郎情深意重的很。”

  海藍驚的汗毛直豎,趕緊朝曲無容看去,嘴上忙道:“禿瓢你閉嘴!!”

  混蛋!敢誣陷自己!

  無花被她喊成禿瓢,不禁惱怒,也沒了心情和他們瞎扯,只道:“動手!”曲無容手腕一翻,便出現一把劍握在手上。

  一點紅一驚,將海藍拉開,鄭然道:“快走!”

  “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一個人!”況且就算她先逃了,曲無容和無花也會捉住她的,還不如說的大義凜然點,彰顯自己高捨生取義的氣概!

  一點紅沒想到海藍竟說出這種話,囁嚅半晌說不出話來,心頭好似被什麼震然一下。

  海藍卻無心關注一點紅的神情,她也不知自己猜的對不對,一咬牙大吼道:“不許動手!!殺了我們,你們會後悔的!”

  無花忍不住笑了:“哦?我們為什麼後悔?”

  海藍咽了咽口水,看著曲無容道:“因為我能治柳無眉的毒。”

  曲無容果然愣住了。

  “你怎知她中毒的事?”

  海藍心裡怕的要死,不自覺拽住住一點紅的手,故作高深道:“所以,我能解她的毒!”一點紅根本不知他們談話的意思,見海藍忽然拉住他,渾身一僵,遲疑了半晌,也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無稽之談!”無花抬臂便要上前動手,卻被曲無容驀地伸劍阻攔。無花不快道:“你幹什麼!難道還真信這丫頭的滿嘴胡言?”

  曲無容冷聲道:“你不要忘了你為何還能在此!我幫她便是為瞭解她的毒,如果此人解不了,再殺不遲!”

  海藍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反正楚留香被你們六大高手圍攻,現在肯定死的渣都不剩!我又不會武功,若是不能解柳無眉的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無花哼道:“你倒是有信心。”

  “鏘”的一聲,曲無容收劍入鞘。

  “如此,你便跟我走一趟。”

  海藍看了看身旁的一點紅,忙說:“他也要和我同去。”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握著一點紅的手,像是摸到燙手山芋般飛快的縮回去,趕緊埋頭跟在曲無容身後。

  她走了兩步忽然定住,心道不對啊,自己到底和誰一夥來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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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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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8 00:07:51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章

  海藍和一點紅跟在曲無容身後,無花走在最末。

  她不敢確定楚留香此時有沒有制住柳無眉夫妻,倘若正在和六大高手交手,她將曲無容和無花帶去可就更無勝算。

  這本就是一個賭。

  層林盡染,疊翠流金,秋日的虎丘山格外美麗,而擁翠山莊便是掩映在繽紛落葉深處。

  無花滿心滿意的想看楚留香屍體,卻不料看見全身僵木十年的李觀魚李老前輩已經站了起來,正和他六位摯友相談的老淚縱橫。

  海藍忍不住笑起來,她賭贏了。

  曲無容上前兩步,驚疑道:“柳無眉在哪?!”無花想讓她噤聲卻來不及。李觀魚聞言轉身,一指曲無容和無花勃然大怒道:“你們是誰?”

  海藍趕緊大呼:“李前輩救命!他們是柳無眉的人!!”

  曲無容和無花神色一變,不約而同就要伸手滅了海藍。海藍自然想躲開,可兩條腿好像不聽使喚,眼看無花的手指便要戳在她心窩,忽然一陣勁風,無花堪堪定住身形不動了。

  海藍這才想起此地有六位武功絕世的高手。

  “海藍多謝眾位前輩!”海藍連忙朝幾人拱手拜謝,隨即接著道:“我是楚留香的朋友,這其中誤會想必前輩們已經知曉。柳無眉和……和李公子他……”

  “哼!我沒有這樣的逆子!”李觀魚一聽到李玉函的名字就氣得臉色發青,自己教了二十年的兒子,竟然夥同邪門歪道的女人來欺騙他這個爹!

  海藍不敢再提李玉函,只道:“柳無眉將我另幾個朋友囚禁在此,他們這會兒便以此要脅楚留香,還請前輩快快前去,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李觀魚看著她道:“我為何相信你?”

  海藍無比認真的回答:“眾位前輩隨便哪一位都可以置我於死地,我豈敢欺瞞各位?再晚了可就真的來不及了!”海藍發誓,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如此真誠的說過話。

  李觀魚遲疑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請了其中三位高手領路。又或者是監視。

  海藍喜出望外,也不管那麼多,跟了兩步發現一點紅一直呆著不動。她一跺腳道:“走啊!還愣著幹嘛?”

  一點紅:“……”

  海藍頓時明白了,敢情剛才那幾位高手將他也點住了。

  海藍忍笑對那幾位前輩道:“他是我朋友,方才來不及告知,還請前輩解了他的穴道。”海藍說完轉頭看著他笑,才發現一點紅一副正要救她的樣子,心裡莫名柔軟。可一想到曲無容,海藍立馬懨了。

  “曲姑娘曲姑娘,你先委屈片刻,等我們和柳無眉談好了,馬上出來給你解穴!”海藍狗腿的跑到曲無容面前說道。

  曲無容雖然疑惑海藍的態度,但也冷冷“嗯”了一聲。

  一旁的無花不樂意了,奈何他連啞穴都被點中,只能怨恨的瞪著海藍。

  海藍反瞪回去:“看什麼看!再看我打爆你的禿瓢!”

  ——————————————————————————————

  三個身穿黑衣蒙著面的前輩走在前面,海藍和一點紅跟在他們身後。

  “不知哪位是‘玉劍’蕭石蕭前輩?”海藍仔細想了想,出聲問道。

  其中身材頎長的那人一愣,回過頭來指著旁邊人道:“便是他。”

  蕭石朝他一瞪眼:“你怎的又說了實話!”

  海藍眼珠一轉,笑嘻嘻道:“想必這位便是從不說謊話的‘君子劍’黃魯直黃老前輩了!”

  黃魯直和蕭石見海藍認出他們,索性拉下麵巾,點頭道:“看不出你這丫頭竟能認出我們。”

  “那是那是,兩位前輩風采過人,海藍雖不懂武功,但也對二位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海藍信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直說的舌燦生花。

  一點紅在旁邊好不驚異的看著她。

  黃魯直和蕭石不禁大笑。

  黃魯直看了眼身旁的黑衣人,頗為不安的看著海藍問:“丫頭,你可認得他?”

  海藍心道那是當然!可嘴上卻萬萬不敢說,只道:“這位前輩既然是黃前輩的朋友,想必也是一代奇人。可他的身份來歷,海藍是不知道的。”

  黃魯直鬆了口氣,朝身邊的黑衣人為微微點頭。

  海藍看了眼身旁的一點紅,想到這兩個都是劍法大師,不如幫他請教請教。

  “不知道二位前輩聽過‘中原一點紅’的名字麼?”

  蕭石愣道:“那個‘殺人不見血,劍下一點紅’?”

  黃魯直也道:“只認錢不認人的刺客?”

  一點紅身形一僵,海藍連忙安慰的拍了拍他袖子。朝兩個前輩笑道:“那都是他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他是楚香帥的朋友,是個樂於助人扶危濟困雪中送炭的大好青年啊!”

  一點紅:“……”

  蕭石詫異的問:“他竟然是楚留香的朋友?”

  海藍連忙點頭:“楚留香的人品二位是有目共睹的。”

  蕭石看著海藍道:“看樣子你倒和那一點紅很是相熟?”

  海藍含糊其辭的嘿嘿乾笑,咳了咳道:“不知兩位前輩對他的劍有什麼看法?”

  黃魯直道:“我們未曾見過此人,對他的劍法也不甚瞭解。倒是李兄曾說他的劍法簡潔迅速,不拖泥帶水,自成一派風格。本可和李兄、薛衣人劍法相爭,只可惜他為人孤僻冷硬,出手狠辣不留餘地,是以劍法頗入邪道。自古妖邪之法不敵浩然正氣,故此,無論他天資多高,吃苦多少,用功多勤,也定不能躋峰造極。”

  一點紅怔然當場,那番話語像把錘子擊在他心口,腳下似有千鈞,竟連步子也邁不動了。

  蕭石亦點頭附和:“於劍一道,重在心境。心境若是臻化,拈花摘葉皆可傷人,手中有沒有劍都不重要了。”

  黃魯直聞言不由歎氣:“除非不履紅塵,只可惜我等一輩子都悟不到此境界。”

  海藍不懂他們這些彎彎繞繞,但見一點紅心旌激蕩,怕他聽了受不了,滿懷擔憂的搖了搖他。

  一點紅這才回過神,朝海藍搖搖頭,坦然道謝:“多謝前輩教誨。”

  黃魯直和蕭石一愣,這才回頭震驚的看向一點紅。

  “你便是一點紅?”

  海藍心想一點紅以前在江湖樹敵不少,而黃魯直和蕭石都是白道正面人物,生怕他二人來個“為民除害”,連忙維護道:“他已經是好人了!你們……你們可別兩個打一個啊!”

  蕭石朝他一吹鬍子:“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一點紅既是楚香帥朋友,我等怎會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

  海藍心知是自己莽撞,腆著臉道:“我這不是怕大家傷了和氣嘛,哈,哈哈,哈哈哈……”

  黃魯直瞧著一點紅笑道:“外間傳言也不可全信,我瞧他倒是謙遜有禮的很。”

  海藍呼了口氣,心道:你們不打起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擁翠山莊占地面積極大,幾人跟著柳無眉蹤跡追到一間柴房,推開門才發現裡面有個密道。這密道修的極為隱蔽,若不是它此時門大開,幾人根本發現不了。

  “柳無眉為什麼不關上它?”海藍不由問道。

  蕭石想起就來氣,哼道:“他夫妻兩人事蹟敗露,心神大震之下早就準備破罐子破摔,哪裡還管這密道!”

  幾人順著陰暗的階梯下去,驀然聽見一個女子大聲吼叫:“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中了石觀音的毒,你楚留香不死,我不能活!”密道裡頓時一陣寂靜,只聽那女子又淒然無比說:“我死了沒有關係……可玉函怎麼辦?留他一個人在世上,孤零零的怎麼辦……”

  海藍當下便知道說話的女子是誰,想到柳無眉和李玉函愛的艱辛,不由鼻子發酸。

  柳無眉本沒有中毒,她只是死在自己的疑心。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她真的以為自己中了毒,然後再騙她說解了吧……

  海藍輕輕一咳,揚聲道:“你的毒,我能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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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8 00:08:03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章

  “什麼人!?”說話的卻是個男子。

  蕭石厲聲喝道:“你還有臉問!”

  轉過牆壁,便看見一名女子伏在地上哭泣,她旁邊站著一位錦衣公子,手拿一個木盒,對準了胡鐵花、蘇蓉蓉四女,而楚留香正站在一旁無奈的摸鼻子。

  那哭泣的女子和錦衣公子正是犯了大錯的柳無眉和李玉函。

  李玉函見了來人是蕭石和黃魯直,腿一軟便想跪下認錯。可他看了看身邊的柳無眉,硬下心腸大聲道:“前輩……你們不許過來!我手上暗器是暴雨梨花釘!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他們!!”

  “孽障!你闖的禍還不夠麼?!”蕭石不禁氣的跺腳,但當真沒敢再往前一步。

  李玉函緊緊抓住柳無眉,生怕她消失一般。神色淒苦道:“晚輩……晚輩也不欲這般,可我不能失去無眉。”他抬眼看著楚留香,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楚留香……你快自我了斷吧!”

  楚留香苦笑道:“我是有成人之美,可如果代價是要我性命,那也不能成了!”他隨即看向一點紅道:“只有曲無容來暗算你們?”

  一點紅淡淡說:“還有無花。”

  楚留香一驚,抱愧道:“我當只有那女子一人你們大可應付,卻不料……幸好你們平安無事。”他這麼說,看來是早就知道這事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楚留香!”李玉函雙眼發紅,朝蘇蓉蓉幾人又走近兩步。

  海藍皺了皺眉,探出頭道:“你老婆中了石觀音的‘五毒貝’,恰好此毒我能解。你們搞出這麼多事,不就是為了救你老婆麼?李兄,將你手上那東西放下吧,傷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柳無眉和李玉函皆是震驚的看向她,卻只見一張帶有傷疤的臉。

  海藍說的沒錯,他們費盡心思的殺楚留香,不惜敗壞擁翠山莊的名聲,擔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就是為了得到解藥治好柳無眉。

  海藍雖然對李玉函和柳無眉的深情十分感動,但這廝算計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差點把自己老爹和楚留香弄的死翹翹。

  可若真有人能治好柳無眉,他們又何必再枉花心機,索性自己從中做個順水人情。

  “你是誰?!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李玉函環視屋裡眾人,狠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全都串通好想分開我和無眉!我手上只有這一個把柄,我不會放手!”

  海藍正要站出去曉之以理,卻被一點紅拉住。

  “你去幹什麼?”

  海藍朝他安慰一笑:“放心,放心,我去解救人質!”

  “我說我能解此毒為何你們不信?”海藍施施然走到當中,也不管李玉函,只盯著柳無眉道:“柳無眉……我或者可以叫你無憶?”

  柳無眉一震,抬眼道:“你怎會知曉?!”

  海藍又開始裝蒜,笑的高深莫測:“你應該知道石觀音喝醉酒愛說胡話的毛病。她曾經便告訴我你身上的毒乃是苗疆秘術‘五毒貝’,並且告知了我解毒之法,讓我以此牽制你。”

  五毒貝五毒貝……不就是無毒唄!海藍心裡偷笑,面上卻越發讓人不可捉摸。

  柳無眉沒想到海藍竟然知道石觀音這個秘密,不由大奇:“姑娘到底是何人?”說出此話,心裡卻是信了幾分,對海藍態度也和緩許多。

  海藍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姓海名藍,其實也和柳姑娘曲姑娘一樣,被石觀音收入門下。算起來倒和你們是同門。只不過你們在明對付江湖各大教派,我在暗監視你們。”

  楚留香將頭撇開,他實在忍不住想笑。

  而胡鐵花蘇蓉蓉等人倒是真的相信,特別是李紅袖和宋甜兒,她們為自己救了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暗暗心焦。

  石觀音做事詭秘,柳無眉想來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和曲無容,暗中培養屬於她的勢力不無可能,對海藍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李玉函看柳無眉動搖,緊緊盯著海藍厲聲問:“你既是石觀音得意弟子,身份又如此重要,可我看你步履虛浮,絲毫不會武藝!”

  柳無眉一驚,道:“不錯!這點你如何解釋?!”

  海藍心裡咯噔一聲,愣了片刻突然哈哈笑起來,她笑夠了才指著自己臉說:“看見我的臉了麼?這便是石觀音毀了的!”

  楚留香心下不由點頭,這次倒是說了實話。

  “她嫉妒我天生麗質,於是便想將曲無容的慘劇施加在我臉上……”海藍說著還痛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咬牙切齒義憤填膺道:“我本還不相信!誰知她石觀音,蠻橫不留情面,心狠手辣毀我臉!我當然不心甘,反被她一棍來打扁!武功全廢人癱瘓!好在我存下私房錢,請了名醫把命延,只可惜,武功不在顏不返!!”

  ……

  密道裡久久沒有動靜。

  柳無眉:“……”

  李玉函:“……”

  楚留香他們愣神,身形一閃便從李玉函手中奪過暴雨梨花釘,李玉函只覺手中一空,回過神來便看見楚留香錘牆大笑不止。

  李玉函大驚,可手中最後的賭注已經被楚留香奪去,他只能看著海藍怒目而視:“你!!”

  海藍退後兩步,收起了無所謂的心思,乾笑道:“雖然說得押韻了些……可大致意思就是那樣。我真的能解柳無眉的毒,若是不能,要殺要剮隨意!”海藍說是這麼說,心裡卻也是忐忑。但她若不說得絕決,柳無眉反而不會相信。

  李玉函還想再說,卻被柳無眉出聲打斷:“好……我相信你。”

  海藍也正色道:“謝謝,我想你不會為這個決定後悔的。”

  楚留香見此事解決,不由笑問:“不知柳姑娘還要不要在下的命?”

  柳無眉看了眼他,複雜道:“我本就不欲取你性命。”

  楚留香釋然道:“這樣看來,此地是同我無關了。”

  海藍聞言,生怕劇情又被她攪亂了,忙道:“誰說與你無關,你還得去神水宮啊!”

  這句話愣是將眾人驚出一身冷汗,胡鐵花不可置信道:“你讓楚留香去神水宮?!”

  海藍撇嘴道:“別擔心,你也要去。”

  “為什麼?!”胡鐵花驚呼一聲,神水宮那種地方,是個男人都不願意去。

  柳無眉這時歎氣道:“海藍姑娘說的不錯。楚香帥,你當我為何心心念念要你命麼?因為數月前我曾入神水宮求……求神水宮主醫治我的毒,那神水宮主開出的條件便是你的項上人頭!”柳無眉看了眼楚留香,遲疑道:“如果香帥決定去神水宮……可否幫我……幫我再向神水宮主討份解藥?”

  “你不相信海藍能治好你的毒?”

  柳無眉忙道:“不,我絕無此意!只是……”

  “只是多一份總要保險些。”海藍微笑著介面。

  楚留香了然道:“柳姑娘無需多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幫你的。”

  柳無眉連聲道了謝,心下也總算安穩。

  一點紅也是知道那神水宮素來與世隔絕,可不知為何偏偏要楚留香的命。海藍見他疑惑,於是解釋道:“因為她們認為楚留香偷了天一神水,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如果想知道真相,還是親自走一趟的好。”

  被海藍這麼一說,楚留香和蘇蓉蓉幾人都想了起來。數月前楚留香被誤以為是偷取天一神水的人,他不得不去找出真凶。神水宮的人威脅他一個月內查的水落石出,楚留香也確實查了出來,可是卻偏偏忘了告訴神水宮的人。

  蘇蓉蓉蹙眉道:“可這並不是楚大哥做的。”

  楚留香道:“真正做這件事的人現在不知何處。”

  海藍眼珠一轉,笑著說:“誰說的!那人現在正被點了穴站在大堂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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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28 00:08:18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章

  柳無眉伸手為曲無容解開穴道,並將先前發生的事告訴給她。

  曲無容頷首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柳無眉歎道:“無容,這次你能來幫我,我已是萬分感激,不如你也隨我們去別院待幾日吧。”

  蕭石和黃魯直聽了他兩人苦衷決定為二人求情,但因為李觀魚正在氣頭上,倘若李玉函和柳無眉這會兒去見他們爹,怕是又要給李觀魚氣癱,所以叫他夫妻暫時去別院暫避風頭。待李觀魚恢復,揍他兩人也有力氣。

  海藍讓楚留香必須去神水宮是有原因的,且不說劇情本來就有這一環,僅憑著神水宮主水母陰姬非要楚留香死,就足以讓他去探探虛實了。

  雖然此行兇險,可海藍直覺相信他們不會出事。再說了,她還給準備了討好水母陰姬的大利器——

  此時海藍正圍著無花打轉。

  “嘿!光頭大淫僧!”

  無花:“……”

  “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啦?”

  “你不是厲害的很麼?”

  “不是想殺我們麼?”

  “瞪什麼瞪!”海藍抬手在他光頭上一敲,冷哼道:“最恨你們這種欺騙女人感情不負責任的採花狂魔!!”海藍想起這傢夥號稱妙僧,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暗地裡不知勾引了多少女子。可就算這樣海藍也不會這般厭惡他,而是這傢夥竟然偷偷寫了一本“性愛日記”!上面記錄了他人生裡五花八門的豔情史……

  想到這裡,海藍一陣惡寒。

  正想再教訓他一番,卻聽身後一人道:“……走吧,讓蘇姑娘看看你的臉。”

  海藍扭過頭立馬笑成一朵花:“這麼快就談好了?你和曲姑娘說上話了麼?你渴不渴餓不餓?餓的話我可以給你溜肥腸啊……”

  ————————————————————————————————

  海藍一跨進屋子就被李紅袖和宋甜兒圍了起來。

  “你可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自己救了一個石觀音的徒弟!”

  “海藍?你真的是海藍麼?你真的恢復記憶了麼?”

  “快轉個圈兒讓我們仔細看看!”

  “你在密道裡說的話可笑死我了,卻又怕那李玉函,憋的脖子都紅了!”

  “哎呀,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認得我們啦?!”

  海藍忍不住“撲哧”笑道:“我怎麼會忘了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兩位好姐姐,你們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海藍沒想到她二人還念念不忘自己,心裡也是極為高興。

  李紅袖和宋甜兒互相看了一眼,也覺得自己嘰嘰喳喳好不丟臉。李紅袖朝海藍道:“反正你可得將事情通通告訴我們!”說完便咬著唇坐回原位。

  胡鐵花不由感慨道:“女人就是麻煩!”誰知剛一說完,就被宋甜兒嬌嗔一眼。

  楚留香這時終於插上話,看著海藍笑道:“沒曾想你恢復神智竟是這般摸樣。”

  海藍不明白他這話是誇獎她呢還是損她,索性定義為前者:“是不是覺得很聰明?!”

  楚留香只是拍拍一點紅肩膀:“這路上辛苦你了。”

  海藍:“……”

  一點紅難得開口,只說:“不辛苦。”

  海藍登時心裡美滋滋的,朝楚留香得意一瞟。

  楚留香揉揉鼻子,還是覺得以前犯傻的海藍比較可愛。

  胡鐵花這時忍不住道:“海藍,你為什麼偏要我和楚留香去神水宮?”

  海藍也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說:“我說的很清楚了。水母陰姬認為楚留香偷了她的天一神水,你們不去澄清難道被神水宮一直盯上很好玩麼?”

  楚留香頷首道:“不錯。”可他隨即抬頭看著海藍問:“但這些你怎麼知道?”

  海藍愣了愣,想到在沙漠這廝和姬冰雁第一個懷疑自己,索性也不繼續隱瞞,在聰明人面前遮遮掩掩反倒讓別人覺得自己不厚道。

  海藍昂了昂頭,鄭重其事道:“我其實是……天上的神仙你們信不信呀?!”

  “信!”胡鐵花接著又的道:“我是玉皇大帝你信不信?”

  “……不信拉倒!”海藍無語的撇過頭。

  楚留香失笑道:“罷了,你既不願意說我們也不會逼你。那你能告訴我們去神水宮怎麼做麼?”

  海藍無語,更不知從何說起,誰見過主角一個勁追問他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啊!可海藍沒有法子,她已經把劇情攪得亂七八糟,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也只有露點口風。

  “我只能告訴你們三人明日便去神水宮,在傍晚之前到那裡的山城住下,接下來按照你們本意去做便可。”

  楚留香問:“三人?還有誰?”

  海藍道:“蘇姑娘。她能救你的命。”

  楚留香又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會在那山城裡發生什麼事?”

  海藍道:“不錯。”

  楚留香問:“發生什麼事?”

  海藍遲疑了片刻,凝神想了會兒方道:“你會跟蹤一個人進入神水宮,而胡鐵花和黃前輩戴前輩硬闖神水宮救你。當然,你其實大可不必讓他們救。”

  沒有什麼比聽到預言更震驚的事了。

  就連胡鐵花也是半晌才反應過來海藍在損他,可他已經沒有心思反駁。

  “黃前輩和戴前輩?可是黃魯直和戴獨行?”

  海藍咳嗽道:“反正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你若真的忍不住想硬闖神水宮,最好將無花帶上,交給水母陰姬。”

  “為什麼?”

  “因為他才是偷天一神水和搞大別人肚子的罪魁禍首。”

  楚留香“嗯”了一聲,道:“的確是他。”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他們在回想海藍所說的話,也在思考著話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那結果會如何?”

  海藍正在擔憂自己這麼做對不對,她腦子不靈光,每次想些很重要的事都會出岔子。聽楚留香還在追問,不由惱了:“你們就別問了行不行!”她說這麼多是因為自己想快點拉回劇情,並不是讓他們這些人知曉全部。如果那樣,這世界還有什麼意思?!怪不得自古預言之人必受天譴,這缺德事兒誰願意做啊!

  “那我去幫忙。”

  “隨便!!”海藍脫口而道。

  楚留香“嗯”道:“也好,你和小胡兩個我也放心些。”

  海藍正在氣頭上也沒反應過來是誰說話,待反應過來就後悔了。她想說一點紅你別去啊別去,可見他們一副“哥倆好商量好”的架勢,頓時什麼都說不出。

  蘇蓉蓉朝海藍招招手:“海藍,過來我給你看看傷勢。”

  海藍一聽美人召喚,只得把這糾結事擱一邊,連忙將一張疤臉湊過去。

  蘇蓉蓉看了看她的傷,溫婉笑道:“本來和黑珍珠去沙漠,一是為了遊玩,二是為了找尋草藥‘棘靈子’。聽說你瘋症好了,還以為這棘靈子沒了用處,現在卻恰好可以治你臉上的傷。”

  她這一說,楚留香才想起黑珍珠來,可這時候偏偏不見了她。

  李紅袖看出他疑惑,說道:“黑姐姐執意要回沙漠,並讓我們不告訴你……”

  楚留香歎了口氣:“她性格執拗,想來也是留不住的。”

  胡鐵花這時看著海藍問道:“你能治好柳無眉的奇毒,為何不能治好你臉上的傷?”

  海藍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四下一看,對他們萬分嚴肅道:“柳無眉其實根本沒有中毒。”

  “什麼?”胡鐵花怪道:“可我們明明見她毒發慘叫!莫非她又以此騙我們?!”

  海藍忙道:“你小聲些!她沒有騙你們,疑心也是能害死人。她心底不相信石觀音會放過她,便認為自己中了劇毒。每次所謂的毒發,其實是罌粟上癮的痛苦。”末了又道:“我索性也騙她解了毒,讓她不要再疑心下去。你們也一定要保守秘密!千萬不能讓柳無眉或者李玉函知道!”

  胡鐵花一拍桌子道:“那老臭蟲去神水宮給她拿什麼解藥?!”

  楚留香看他一眼,歎氣的搖搖頭:“你這人腦子總一根筋。我隨便拿些藥粉謊稱解藥不就是了?”

  胡鐵花一想,這樣也是百利而無一害,不由訕笑著不說話了。

  一點紅想起海藍說過,如果不能治好柳無眉,便任他們處置。即使柳無眉沒有中毒,但海藍這承諾也委實托大了。他忍不住開口:“你和他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這樣幫他們?”

  海藍心道,這其實算不上幫忙吧……

  李玉函不怕背上不孝駡名,不怕臭名遠揚,不怕柳無眉拖累,就怕柳無眉離他而去。柳無眉疑心自己中毒,最後自盡,可李玉函守著她的屍身還當她活在世上,一樣的呵護備至……不得不讓人唏噓。

  她當初對李玉函夫婦算是不喜不厭,可現如今身在局中,又覺得人活一世終歸是快樂點才好。

  海藍愣神了半晌,方才笑著說:“我喜歡圓滿的結局。”

  雖然很幼稚,可她說的是真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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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楚留香幾人按照原計劃帶著無花前往神水宮。

  海藍本來下決心去把一點紅留住,上午去找他卻不料已經走了,只得暗暗祈禱不要出岔子。剛一轉身,便看見李紅袖和宋甜兒正背著包袱往外走。

  “兩位姐姐是要去哪?”海藍不禁問道。

  李紅袖見了是她,忙笑著道:“我們剛去找你不在房間,原來在這。”宋甜兒也說:“楚大哥去忙著辦事,我們也不便再留在此地,正要回去。”

  海藍皺了皺眉:“又要回船上去?豈不是很無聊?楚香帥知道嗎?”

  李紅袖和宋甜兒互看一眼,無奈道:“已經習慣了。楚大哥還不知道,我們也是今早才做的決定。他回來要是不見我們,海藍你給他說說便是。況且留在擁翠山莊,也實在叨擾……”

  “兩位姑娘談何叨擾?香帥為我內子不惜深入虎穴,兩位姑娘若是趁著香帥離開而去,我等便要自責非常了。”

  海藍循聲望去,卻見李玉函柳無眉和曲無容站在廊階上。

  李玉函又道:“兩位姑娘和楚香帥才見面,何必又這麼快分開?”柳無眉也附和說:“不錯,兩位姑娘不如等香帥回來和他敘敘,再離開不遲。”

  李紅袖和宋甜兒心想也是,昨晚楚留香幾人連夜前往神水宮,她們和楚留香還未好好說過話。說是不想念,那都是假話。

  李紅袖想了想,面有難色道:“可是我們再住擁翠山莊也著實不好……”

  李觀魚剛剛復原,他昔日舊友得了消息紛紛趕來探望,李觀魚免不了宴客會賓,她們留在府上豈不是很尷尬?

  李玉函提議說:“二位不如和海藍姑娘一起,跟我們去別院小住幾日?”

  柳無眉道:“別院雖不如擁翠山莊高亭大榭飛簷流丹,但也是雅致清幽的好地方,二位在那裡等候香帥消息豈不妙哉?”

  宋甜兒轉頭看向海藍,訝異道:“你也要去麼?”

  海藍眨眼笑說:“當然啦!我可是柳姑娘的專用大夫,怎麼也得將她治好才能走。”

  宋甜兒想起昨日海藍才說過柳無眉實則無病,不禁看了一眼柳無眉,低下頭不說話了。

  李紅袖沉思片刻,終於頷首道:“那就再麻煩李公子和柳姑娘幾日了。”她私心裡,也是極想看楚留香平安回來的。

  幾人做下決定,便直接朝別院去。

  但海藍萬萬沒想到曲無容也要前往別院,當即便高興的要飛起來。她和曲無容同在一個屋簷下,向她推銷一點紅就方便多了!

  這樣想著,海藍忍不住朝曲無容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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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別院就在蘇州城中,下山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幾人趕到正是中午,別院裡的僕人聽說李玉函和柳無眉要來,早就備好了飯菜。

  柳無眉當即便對人吩咐道:“這些行李你們都拿到我和少爺的房間。”說著轉過頭問曲無容和海藍:“無容,海藍,你們住在東廂挨著兩間如何?”

  曲無容無異議,海藍更是求之不得,而李紅袖和宋甜兒正在她們對房。

  飯桌上不多不十四道菜,都是清淡可口的蘇州小菜。

  柳無眉微微笑道:“來時倉促,不能好好招待你們,還望莫要見怪。”

  曲無容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客氣了?”

  海藍心想可不是因為我們這幾個外人麼。

  柳無眉果不其然對著海藍三人笑問:“海藍姑娘,李姑娘宋姑娘,這些菜品都是蘇州菜,不知合不合你們口味?”

  李紅袖笑道:“甜兒每次做菜都是做你們南邊的菜色,改日讓她給你們露兩手。”宋甜兒咯咯笑說:“可別讓我當了你們家的廚子!”

  海藍掃了一眼,感歎道:“我再沒吃過比這更精緻的菜肴了。”雖然她更喜歡油膩膩的手扒雞之類,但這種季節還有新鮮的茭白水菱,可見柳無眉在菜上下足了功夫。

  這本是一個很平常的話題,但李玉函好死不死的問一句:“哦?難道石觀音竟然不給海藍姑娘吃些好飯好菜?”

  海藍強裝鎮定,淡淡說道:“嗯,她沒什麼口腹之欲,免得長胖了影響她的美麗。”

  柳無眉和曲無容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心裡也不覺得海藍這回答錯誤。石觀音愛美到了極致,她們都是知道的。

  曲無容這時盯著海藍的臉,平平說道:“聽說石觀音是嫉妒你的美貌,才將你臉毀去?”

  海藍正在吃一塊水晶餡餅,聽見這話差點一口噴了出來。她那日胡謅一通,沒想到還真有人信。海藍咳嗽道:“那日說石觀音嫉妒我美,不過是句玩笑。這臉上的傷實際是她和我動手時留下的……真要說美貌,怕誰也比不上曲姑娘的。”海藍說完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急忙道歉:“曲姑娘,我不是”

  曲無容筷子一僵,伸手將臉上的白紗覆的更緊一些。

  柳無眉歎道:“正是因為無容太美,石觀音才會下手毀了她的臉。”

  “容貌本就……不重要。”曲無容看著纖細潔白的手指好似癡了,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容貌不重要。”

  李紅袖和宋甜兒見她這般,不由憐憫。她們在馬車上聽了柳無眉和李玉函之間點滴,早就被感動的一塌糊塗,這下聽聞曲無容也是淒慘至極,對石觀音更加痛恨。

  “曲姑娘,你很美!”只能說這句話給她的印象太深刻,深刻到看見曲無容流露出傷感的情緒就不自覺說了出來。

  曲無容怔然。

  當海藍反映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差點將舌頭咬下去吞了!她貌似……搶了一點紅的臺詞……

  她心下立馬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只有她一個人說,一點紅再說一遍還來得及!

  “是呀是呀,曲姑娘你很美!”

  “曲姑娘你真的很美!”

  “嗯,無容,你很美,無需再為此介意。”

  海藍:“……”

  這下好了,不止她一個人搶臺詞。就算曲無容再聽正版說一次,估計也沒什麼小鹿亂撞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海藍心裡對一點紅默念了十遍對不起,終於聽見曲無容略帶鼻音的輕聲道:“我沒事。”

  柳無眉笑笑:“我知道。”

  “對了,海藍姑娘,你要給無眉解毒,具體需要我安排什麼?”李玉函還是按耐不住,當先問道。

  說來說去,他最注重的還是這個問題。

  海藍正在糾結這湯裡怎麼熬的是冬瓜,她一直挑食瓜類,不管是黃瓜南瓜絲瓜苦瓜冬瓜哈密瓜……都是她的剋星啊!!

  恰好這時聽見李玉函這麼問,海藍直接就道:“吃冬瓜啊!”

  “什麼?!”

  海藍回過神,忙笑著解釋:“你可別小瞧這冬瓜。冬瓜味甘、性涼,清毒消腫又生津,作為柳姑娘體內毒素的輔助食物再好不過了。”

  海藍哪知道這冬瓜的功效,都是瞎掰。可聽在李玉函耳朵裡就不一樣了,他聞言趕緊給柳無眉稱了一大碗冬瓜湯,柳無眉頓時就擰起眉。

  “我不愛吃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

  海藍聞言心裡樂了,總算找著了組織。

  李玉函不由轉頭看向海藍道:“海藍姑娘,能有……什麼代替冬瓜嗎?”

  海藍心道當然有了,可她懶得瞎掰,直接大手一揮道:“無!”

  宋甜兒看著柳無眉糾結,不禁笑道:“柳姑娘,不過是冬瓜罷了,這比那苦口中藥,可好多啦!”

  柳無眉也深知道理,咬了咬牙端起碗一飲而盡。

  海藍撫掌道:“這冬瓜只是輔助,柳姑娘,從今日起你必須按照我的吩咐做。這‘五毒貝’因為是苗毒,所以解毒方法也和普通方式大相徑庭。你除了早中晚必須喝一大碗冬瓜湯之外,早上……呃,卯時起床,背靠牆倒立一個時辰,期間需要有人幫你捏肩捶腿;傍晚戌時藥浴,然後準時入睡。”

  柳無眉聞言不禁蹙眉:“這……也太奇怪了。”

  藥浴倒還好說,可為什麼要別人幫她捶腿?

  海藍笑道:“越是古怪的毒就越要古怪的解,這樣才有效啊!持續二六一十二天,即可解毒。你要記住,喝冬瓜湯和起床睡覺的時間,一刻也不能有誤差。給你捶腿揉肩的人也必須倒立著哦!”至於怎麼倒立又能空出兩隻手,是拿根繩子倒掛還是粘在牆壁上,這個問題就交給李玉函了。

  海藍心下偷笑,大難消失無形,雖不能嚴懲,小小整治一下李玉函夫婦,也不為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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