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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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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23:55:19


第五十九章 隨侍



第二天,慧珠醒來,天已大亮,明媚的陽光從雕欄的窗漏間透射下來,屋室裡印滿了片葉大小的金色斑紋,繁雜明晃的金光使她不由將眼睛

瞇成一條縫,有些恍惚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陌生的房間,不熟悉的居家擺設,一時間讓人分不清身在何處,直至身上的僵疼,才提醒著慧珠

此時的情景。

慧珠抽出被壓在胤禛身下的雙手,輕微活動了下僵直的筋骨,便雙手抵著他的前肩往外推擠,想著起身下床。

胤禛迷糊間,受到慧珠的推拒,就有些清醒,卻沒睜開眼,只是抬手在額頭處按壓著。緊皺眉頭,努力回想著昨日發生的事。半響後,也只

模糊的記得一些喝醉後的零碎片段,不免一陣心驚。瞬間,胤禛猛的一下睜開眼睛,手一撐,整個身體稍稍拉開了距離。隨即俯首,細瞇眼

瞼,目光銳利的盯著慧珠,細細打量了片刻,才往後一仰,翻身正面朝上的躺在床上,聲音沙啞的吩咐道:“起身吧,還有備上熱水,我要

沐浴。”

慧珠想起胤禛剛剛看她時,凶狠陰冷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顫。此時,聽胤禛如此吩咐,猶如得了特赦令,連忙拿起一旁的外衣,邊穿邊低

聲應道:“是,請爺稍等片刻,婢妾這就去準備。”說完,慧珠就已穿好外衣,頭也不回的,疾步出了里間。

一出里屋,就見小祿子、素心等人恭敬的在外侯著,慧珠不待他們行禮問安,直接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爺是醒了,得去備好熱水,爺

要沐浴。”小祿子道:“回格格,辰時快過了。奴才們早已備好熱水吃食等物,就等著爺和格格起身了。”慧珠點頭笑道:“祿公公辦事就

是讓人放心。”說完,就讓小祿子弄好沐浴器皿,她便和著素心進了里屋,服侍胤禛起身。

一番忙碌,待慧珠伺候胤禛沐浴更衣,又為他散了發,回到里間,已是巳將闌。

胤禛斜躺在臥榻上,抿了口蓋碗茶,淡然吩咐道:“鈕祜祿氏,你下去梳妝吧,這裡先讓宮女伺候著就行了。”慧珠將為胤禛抹頭髮的活交

給采薇,下了榻,福身應了,方帶著素心去耳房梳妝盥洗。

來到耳房,慧珠與素心閒話道:“總算是能歇上一口氣了。素心,你是不知道,昨個兒和今早,可是把我折騰的夠嗆。若後面幾個月還是這

樣,那不是要了我的命。”素心將一碟淋漿糕並沙琪瑪放在木桶旁的高架上,笑道:“府裡們的其他主子可是盼著這樣的折騰呢,主子竟說

笑。”

慧珠憶起胤禛令人膽寒的目光,再次打了個寒顫,這樣的好事她是消受不了,還是留給府裡其他人吧,遂轉移話題道:“素心,就知道你心

疼我。這一上午的,我連口水都沒喝,也只有你記著我,才給我備些茶點。”說著,慧珠就拿起一塊淋漿糕,吃了幾口,閉上眼,享受著素

心為她沖洗濕髮。不時還隨意閒扯幾句,卻是輕鬆了下來。

大半個時辰後,慧珠便已沐浴梳妝完畢,又換了件青緞提素色團花連裳旗袍,穿上花盆底,方帶著素心回到里間。

里間,燃著淡淡的熏香,室內一片安靜。慧珠邁著步子,輕身的走進來,然,花盆底仍免不了與大理石地板發出微微聲響。

此時,胤禛正靠著背墊,披散著長發,悠閒的拿著一本似是折子的本子看著,聽見步子聲,也猜出了是誰,便頭也不抬的,淡淡道:“來了

。”
聽了問話,慧珠連忙快走了兩步,來到胤禛跟前,雙手扶膝,略彎膝蓋,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這時,胤禛方抬頭看著慧珠

,輕“恩”了聲,吩咐道:“唔,響午過半了,小祿子你去備午飯吧。鈕祜祿氏,你來綁辮子。”

小祿子躬身應了“喳”,便打了個千兒退下了。隨後,慧珠也接過采薇遞過來的牛角梳,脫了鞋,恭敬的跪在炕上,細細的為胤禛梳著髮辮


胤禛閉著眼,一臉閒適的模樣,比起平時,倒也有偷得浮生半日閒之感,心情為之鬆了下來,也就對著慧珠好顏色的,說道:“昨晚我喝了

些酒,累到你了。”慧珠綁髮帶的手頓了一下,想著胤禛陰冷的一面,便又小心的撿話,回道:“爺昨晚差不多子時的時候回的院子,這一

回來,就直接吩咐妾伺候你睡下,妾就像往常一樣伺候爺盥洗,又怎麼會累呢。其實爺若不是身上有酒氣,妾也看不出爺是喝了酒的。 ”

聽後,胤禛忽的睜眼,面無表情的看著慧珠,也不說話。頓時,慧珠心裡一緊,強壓住慌張,快速的加快手上的動作,將髮帶綁好,擠出個

笑臉,?道:“爺,辮子綁好了。”胤禛收回視線,似是滿意的點頭道:“你梳辮子的手藝不錯,在熱河這,就由你給我紮辮子吧。”

慧珠感到周圍的氣氛緩和了,臉上不由一鬆,將梳子遞給采薇,順著胤禛的話,回笑道:“謝爺稱讚,能服侍爺,是妾的福氣。”胤禛不置

可否,又想起另外的事,便吩咐道:“後面兩三日,我該是無事,也就待在院子裡。不過接下來的日子,我還要辦差,你就自己打發時間吧

。白天偶爾在院子附近轉轉是可以,至於遠了,你也該知道的。”慧珠知胤禛的意思,心里哀嘆不能逛行宮,這次出行還真是隨侍他的,而

不是旅遊的,面上卻一副不在意的回道:“謝爺關心,其實妾本就??喜歡待在院子裡,在院子附近逛逛都嫌著呢。”

閒話間,小祿子也張羅著宮女們把飯食擺上了食幾,慧珠便立在一旁,給胤禛布菜,伺候他用了午飯。下午又陪胤禛在里間無話的待了整整

一個下午,酉時正伺候他用了晚飯,晚間又繼續陪著在里間無事的待著,一直至二更天伺候他睡下,慧珠才結束了熱河之行的第二天。

夜裡,慧珠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湖邊的細細聲響,聞著屋裡飄散的熏香,面上是一臉舒適的閉著眼。心下卻想著昨夜的忙碌,今早的提心吊

膽、木愣愣的下午和晚上,以及後面幾月的朝夕相處。

然,這一想來,慧珠只覺得,若後面的日子仍像今天一樣的話,那這趟熱河之行結束時,她大概也跟著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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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23:57:48


第六十章 上心



 日子匆匆而逝,恍眼間就進了八月

而慧珠的黯然日子也沒過幾天,胤禛便如那日說的般,除了早晚在院子裡用飯,其餘的時候皆在楠木殿,陪著康熙帝處理政事,早上依然還

要早朝,或是待在書房裡不出來。這接連兩個多月,倒讓慧珠有種仍在京城雍親王府的感覺,只是從每月來個一兩次,變成了天天相見。

熱河行宮不僅融山水園林,廟宇樓台,亭榭碑石為一體,還大的不止一星半點,就連慧珠院子處地也是山環水、水繞島的一片水鄉之景。因此

,慧珠這些日子閒來無事時,總會逛逛??這個讓她流連忘返的園子。這日早飯過後,慧珠伺候胤禛離開,便帶著素心在院子附近轉悠,直到

烈日當空,快進響午,才從河堤旁的涼亭出來,準備回院子。

剛到院門口,採蕊就直直的迎出來,神色有些閃爍的,低呢道:“回格格,爺已經回來一陣,您,您還是快些進去。”慧珠一聽,有些不解

胤禛今日怎會回的這麼早,卻也不敢耽擱,忙疾步向屋裡走去。

進了里屋,就見胤禛敞著衣襟,半臥半躺在涼炕上,半閉著眼。而采薇此時卻也是坐在涼炕上,纖細白淨的雙手扶在胤禛的額頭處,正輕輕

的按揉著。見狀,慧珠有些怔住,她是過來人,這滿室的曖mei氣息,又豈會感覺不出來。慧珠輕蹙眉頭,定了下心神,方蹲安行禮道:“

婢妾請爺大安。”

慧珠的聲響打破了一室的溫馨,采薇忽的摀住嘴,做驚訝狀,一臉羞澀的行禮道:“奴婢請格格安。”慧珠看著這個讓她頗為喜愛,性格活

潑的采薇,一時間有些摸不准她對采薇的心情,也就僵硬的點頭頷首應了。

胤禛似是沒發現此時的尷尬的氛圍,坐起身,隨意道:“出去了。”慧珠躬身回道:“就在院外稍逛了會,不知爺今回來,可讓爺等久了。

”胤禛看著慧珠微微點點頭,揮手吩咐道:“那個誰,你退下告訴小祿子可以備午飯了。”采薇猛的從羞澀中抬起頭,臉上有瞬間的蒼白,

滿眼的不可置信,半響才回過省,行禮應了,躬身退下。慧珠看著離開的采薇,心下一番感慨,然,終究是劃作一聲嘆息。

胤禛眼神一凜,將慧珠同情采薇的表情盡收眼裡,心下不禁莞爾,猶豫了下,開口道:“晚間東宮的清音閣有戲劇,你隨我一起去,還有下

午收拾下你的行裝,明日將要去木蘭圍場。”慧珠有些反應不過來胤禛突如其來的吩咐,好一會才福身道:“是,婢妾知道了。”胤禛滿意

道:“恩,今無事,我就待在院子,你也不用陪著我,自行打點一下,時間倒是有些緊。”

不時片刻,小祿子便擺上了午飯,慧珠伺候胤禛用了飯,也就得了閒,與素心開始為明日去木蘭圍場準備物甚。

私下獨處時,素心閒話道:“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身份,以為傍上爺,就能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平時盡在主子麵前裝個天真浪漫,這心野

可是不小。唉,不過,她倒也沒撈著什麼好,爺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後面更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是可憐。”

一個巴掌啪不響,若是胤禛不願,有誰強迫的了他,只是可惜了采薇那丫頭,十四五的妙齡,又是個聰明伶俐的,怎麼就想著往皇子府裡擠

呢,慧珠不理解,也理解不了。憶起剛個兒,小祿子將采薇打發出院子,慧珠也就不願再提起,只好轉移話題道:“素心,今晚可得好好想

想穿什麼去赴宴,可不能在那茬上失了規矩。”

這話一說,素心也就丟了心思,興奮道:“格格,爺是越來越重視您了,竟然決定讓您一起陪同赴宴,還讓您隨侍木蘭圍場。”聽後,慧珠

心下苦笑,這次熱河之行,她是真真正正的了解了胤禛的另一面,猜疑,冷清,陰鷙。這樣的胤禛又豈會對她上心,她現在是巴不得胤禛不

要對她上心。於是,慧珠也就隨意的應付了素心幾句,便開始細細打點明日去木蘭圍場的行裝。

晚間,酉時將闌,慧珠便跟著胤禛前去清音閣赴宴。

一路走來,天雖已暗了,還有胤禛在一旁,但慧珠仍是激動的,她來熱河兩個多月,這還是頭一次離開院子附近,去其它的地方。就在慧珠

懷著滿心的好奇,又行了好一陣後,便來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大院子,清音閣。

胤禛看了眼慧珠,吩咐道:“小祿子你就跟著鈕祜祿氏,領她去西側閣吧。”說完,胤禛就向著另一邊走去。小祿子向一邊的高閣側過身,

笑道:“格格,請隨奴才這邊來。”慧珠含笑應道:“今晚有勞祿公公照應了。”小祿子忙聲稱不敢,躬身帶著慧珠去了西側閣。

慧珠隨著小祿子來到一處後邊圍有黑漆邊鑲花鳥圖繡心六扇屏風,廊簷上掛著八角宮燈,紅綢裝點的大廳。不待慧珠細看,就見小祿子與廳

口處的一個太監耳語了兩句,那太監便揚聲高喊道:“雍親王府鈕祜祿庶福晉到。”

聽後,慧珠只好含笑進入大廳,隨後又在小祿子的指點下,依依給其他王府裡側福晉行了禮,與格格見了平禮,寒暄了一陣,方在第二排末

端的位子上坐下。這時,慧珠也就悄悄打量起了周圍的女眷一下,方安了心。看來她這身桔黃緞五彩打籽繡繡球花八團女袍配梳大兩把頭,

是既喜慶又符合親王府格格的身份。頓時慧珠心下滿意,也就放鬆了下來,端起了座位旁放著的蓋碗茶,準備細抿上幾口,就听外間通傳道

太子爺側福晉到。

慧珠無奈的看了眼手上的青瓷蓋碗,將它放下,忙起身隨著其她女眷一起行禮問,寒暄一陣,在位上剛一座定,又有其他皇子福晉來,慧珠

又是起身行禮。待最後康熙帝聖駕到時,慧珠和著眾人齊齊跪在地上叩首,道萬歲聖安後,才真正的在椅子上坐定。

就著樣,一番行禮問安下來,已是快進一個時辰了。此時,慧珠是沒了好奇興奮的心思,來了這裡,幾乎都是比她分位高地位高的人,她除

了行禮,便還是行禮。

直至戌時正,康熙帝一聲令下,一個立在戲台上的太監才高宣布戲《目連傳奇》。

慧珠聽後,強打起精神,向戲台上看去。不出一刻鐘,慧珠就開始耷拉著眼皮了,她完全聽不懂。開始聽小祿子說,今晚是大戲,會有真馬

,真虎上前表演,可是這些動物是有了,但主演的還是這些戲子,他們依依呀呀半天,慧珠不但一字也聽不明白,還要符合著周圍不時傳出

的叫好聲。

然,這一唱,就是兩個時辰,至子夜時分,慧珠方跟著胤禛回到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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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時疫



次日清晨,黯淡無光的殘月還拋在天際,勤勞的蟬兒也吱吱的在窗外鳴叫。而平時尚未起身的慧珠,此時卻早已收拾妥當,伺候著胤禛用著

早飯。

胤禛接過慧珠遞來的豆漿,喝了口,皺眉道:“太甜了。”慧珠立在一旁,端起銀碗,輕抿了口,皺眉想了下,方解釋道:“想是今起的早

,所以廚房那邊便有些手忙腳亂的。”聽後,胤禛也不接話,直接擱了銀碗,說道:“秋?一般要舉行個二十多天,這次也不例外,說不定

時間還要長些。唔,這段時間,木蘭圍場那少說也有進二萬的人,你還是待在帳篷裡吧。”

慧珠給胤禛布吃食的手一頓,暗自抱怨,還不如就待在行宮裡的好,面上卻笑應道:“爺說的極是。”說完,又接著給胤禛布菜,伺候著他

用吃食。胤禛淡淡的點頭,就著慧珠遞來的餑餑吃了起來,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話,皆細細用上了早飯。

半個時辰後,早飯方罷,慧珠就坐上了前去木蘭圍場的馬車,再加上康熙帝的御駕,一行上萬人,聲勢浩蕩的離開了熱河行宮。

申時初過,也就到了紮營的地點,慧珠又在馬車上待了一個多時辰,小祿子才過來,打了個千兒,?告道:“帳篷物件什麼的,都已經備齊

,請格格下馬車。”慧珠扶著素心的手,踩著小太監搬來的木凳上,下了馬車,方一站定,就遞了個荷包給小祿子,笑問道:“祿公公,爺

呢?現在也有戌時了,今響午就隨便打了尖兒,爺也該是又餓又乏了。”小祿子含笑收下荷包,躬身道:“格格不用操心,爺已經去禦帳陪

萬歲爺了,怎麼著也要用了晚飯才會回格格這,萬歲爺是餓不了爺的。”慧珠聽後,眼裡喜色一閃,中午就草草打尖了,她現在倒是又餓又

乏,胤禛不在,她也好坐著休息會,吃個晚飯。

不需片刻,慧珠便來到一個白色大帳前,小祿子嚷道:“還不快給格格請安。”說罷,立在帳前的四位包衣旗兵忙上前,右腿半跪,行禮尊

稱道:“請庶福晉大安。”慧珠頷首,笑道:“免禮,各位客氣了。”說完,又看了眼素心。素心忙會意拿出時常備著的賞銀,依依打賞了

去。

四人恭敬接過賞銀,不待站起,就直接右腿全跪在地上,齊聲道:“謝庶福晉賞賜。”這時,慧珠才含笑應了,又待小祿子隔開帳簾,方攜

著素心的手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小祿子便躬身道:“格格,您先做休息,飯食一會就有人送來。爺那還等著奴才過去,奴才這就先行告退。”慧珠笑道:“這裡

有素心就行了,祿公公還是莫讓爺等了。”聽後,小祿子行了一禮,應身退下。

慧珠一見小祿子離開,忙大疏了口氣,看了眼大帳,直走到舖有白氈的矮塌上倒去,嘆道:“越來越不待動了,坐了一天的馬車,全身骨架

都要散了。”素心走到矮塌前,邊伺候著慧珠換下鞋子,邊笑道:“主子怎膩沒個規矩,若這樣子讓底下的奴才看見了,該如何是好。”慧

珠回笑道:“剛剛不是跟他們好一陣寒暄嘛,現在可不是沒有外人,沒關係。”說著,慧珠就閉著眼睛,閒閒的靠躺在矮塌上。

晚間,慧珠用過飯,沐浴更衣後已快二更天。因和胤禛用一個大帳,也不能提前休息。好在胤禛不像熱河行宮那晚喝的醉醺醺,也就二更過

半便回了大帳。胤禛該是也有些疲倦,讓慧珠伺候著稍作盥洗,便早早的睡下。而慧珠也因此得了閒,早早的就了寢,一天疲乏,這一倒在

床上,就沉沉的睡下。

翌日起身,一夜好眠,不免精神奕奕。

早上辰時過後,送走胤禛,慧珠就打起了小算盤,琢磨著該是出去轉悠一下,這裡可是木蘭圍場,大大的草原,她兩世加起來都還沒沒見過

草原,說不定此生也就這一次見見分吹草地見牛羊的情形,這是斷不能錯過的。如此一想,慧珠也就摒棄了胤禛的吩咐,想著只看一下,該

是無事,便帶著素心出了帳篷。

這日是圍獵的第一天,大家都聚集在“圍牆”處,其他地方皆沒見著什麼人影。慧珠不由心下更是一鬆,漸漸走離了帳區。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此時,慧珠雖沒看見牛羊,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常年待在後宅內院,現

在見著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慧珠不禁心曠神怡,頓生一股豪邁之情,全身為之一振。

萬里蒼穹,清風習習;茫茫草原,一碧千里。身處在這茫茫草原之中,觸眼便是明淨的天空、萬頃碧色。就在慧珠感受著眼前的一切,好不

容易激起滿腔的喜悅激動時,卻聽周圍忽然響起了“呦呦”的鹿鳴,隨即便是紛沓而至的馬蹄聲。

素心猛的一下拉住慧珠的衣袖,驚慌道:“主子,不好了,該不會是圍獵的吧。”慧珠心下也是極慌,掐著手心,定了下神,又看了眼周圍

,便立馬拉著素心邊跑邊說道:“那邊上都是樹,咱們去那裡。”馬蹄聲是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馬蹄聲在慧珠耳旁嗡嗡的響起,慧珠只是

不停的跑著,也不敢向後看,直到在樹後躲住,才大大的喘氣不止。

然,嗒嗒的馬蹄聲是越來越近了,慧珠甚至還能聽見男子大聲說話的咋呼聲。此時,慧珠是徹底懵了,心裡千萬個後悔,不敢想像若是被人

發現,會是怎樣的後果。又突然憶起胤禛宿醉酒醒後,凶狠陰鷙的目光,慧珠再次深深的打了個顫粟。

就在慧珠緊閉著雙眼,等著他人發現時,素心卻忽的緊緊的抓住她的雙手,聲音顫抖的道:“主,主子,爺……。”慧珠一下睜開眼睛,就

迎上了胤禛寒冰似的臉。瞬間,慧珠心漏啪了,噗通一下,直直的跪坐在地上。胤禛死死瞪著一臉慘白,滿眼驚恐的慧珠,看來還是知道怕


慧珠看著周身散發著寒氣,陰沉著一張臉的胤禛,猛的回過神,忙解釋道:“爺,我不想的,我就是想著……不,婢妾就想著稍稍出來走走

……請爺原諒……”不待慧珠說完,胤禛直接打斷道:“不知死活的女人,還不快滾。小祿子,帶她回去,沒我的準,不許她出來。”說完

,胤禛就一馬鞭打在馬尾上,駕馬而去。

跟著胤禛馬跑的小祿子是知道事情的,見慧珠仍呆坐在地上,忙大聲道:“素心,還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來。”同是呆坐在地上的素心忙回

過省,應聲扶起了慧珠。小祿子見狀,這才安慰道:“格格,無事的,看見您的只有爺,本還有其他人向這裡駛來,都讓爺打發去了另一邊

,這也是爺維護格格您的一面啊。格格,您知爺是最忌諱人違逆他的意,又不守規矩的,所以爺剛才發了火。可回去後,只要格格伏低認錯

便是。”

聽了小祿子的話,慧珠是安了些心,胤禛私下是最愛面子的,她沒被別人看見來到康熙指定的圍獵區,也就沒丟胤禛的臉,壞了規矩,該是

無事的。於是,也打了精神,擠了個笑臉,說道:“謝祿公公,在爺那還需要公公多多提點。”小祿子平時在慧珠那得了不少好處,而慧珠

待人極是客氣,小祿子心下也是親近慧珠,此刻見慧珠是安下了心,便好言提醒道:“格格,這裡說不定等會還有人來,您現在還是隨奴才

回去的好。”慧珠點頭應了,也不多話,便跟著小祿子回了大帳。

晚間,慧珠懷著忐忑的心情等著胤禛回來,不停的想著她會受到核何種懲罰。不料,胤禛狩獵表現不錯,獲得了康熙帝的賞賜,因此回來時

,竟沒給慧珠臉色看,只是淡淡的說了以後不許再有不守規矩的事發生就完了。隨後便是讓她伺候盥洗,準備睡下。見狀,慧珠了的心下一

鬆,倒丟了倒霉遇見胤禛的心思,上chuang睡下。

又是一夜好眠,經過昨日的起伏,慧珠是徹底安了心,竟然還感謝起胤禛的不怪罪。就連早晨胤禛給外面的旗兵下令,讓她禁足,也讓慧珠

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就這樣,後面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木蘭秋?是如火如荼的舉行起來。而慧珠自那日起,除非必要,是再沒出過大

帳,實實在在的被禁了足。

這日,慧珠用過午飯,想著現在已九月過半,這秋?沒個兩三天便要結束了,也該回熱河行宮,準備回京了吧。這般想著,慧珠也就心情大

好的與素心閒話起來。然,相對於慧珠的喜悅,素心卻是愁眉不展。

只聽素心嘆氣道:“主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京了,可接連四天都沒見著爺的面了,這樣主子又怎樣才能有消息呀,真真是錯了這個機會。

”自來了木蘭圍場,胤禛常跟著康熙帝去其它帝紮營行獵,一連好幾天見不到人,而素心因此也叨擾了好些天。慧珠想到這,不禁搖頭笑笑

,正想開口順著素心的話說上幾句,卻被外間的吵鬧聲打斷。

慧珠不由納悶的向帳簾處打看去,就見小祿子慌張的撇開賬簾,不待行禮,直接哭喊道:“格格,大事不好了,爺……爺染上時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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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23:59:34
第六十二章 面聖

    疫,慧珠不確信的站起身,直直的看著小祿子,大聲麼可能,爺前幾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就染上時疫?」小祿子雙膝爬縛到慧

珠跟前,繼續哭喊道:「格格,爺真的染上時疫了。前兩天只是頭痛發熱,頸腫發頤,可今早爺已經……。」小祿子哽咽了一下,啜泣道:

「爺現在已經口吐黃涎,厥了。」

    慧珠只知時疫是一種傳染病,沒想到竟如此厲害,不由詫異道:「時疫有這麼嚴重嗎,爺怎會短短四五天內就厥了。那爺呢,爺現在人

在哪裡?」小祿子就重避輕道:「回格格,爺現在已被隔離在南邊的帳子裡,而萬歲爺已經派了中病把守,不許人擅自闖入。對了,格格,

萬歲爺還要召見您,還請格格稍作收拾,隨奴才去御帳見駕。」聽後,慧珠被唬了一跳,驚的連往後退,幸被素心扶住,才勉力定了定心神

,問道:「小祿子,你確定萬歲爺要見我?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見我幹什麼?」

    小祿子見慧珠如此驚恐,心下知道幾分,卻也不好開口,便從地上爬起,抹了把臉,止住哭聲,躬身陪話道:「格格,聖意豈能隨意揣

測,您這不是為難奴才嘛。格格還是快做些準備吧,莫讓萬歲爺久等了。」見狀,慧珠知是問不出個什麼,也就應了,正準備帶著素心一起

前去,卻被小祿子阻止道:「格格,這聖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地,您還是一個人去的好。」說完,小祿子就做了個躬身請的姿勢。

    看來,是必須得去了。慧珠再次定下心神,對著一臉疾色的素心,安慰道:「你在帳子內等著我,過會我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素心搖頭道:「主子,讓奴婢跟您……」不待素心說完,小祿子就直接打斷道:「素心就聽你家主子的,待在帳中便是。不過,格格

,您還得快些,這耽誤聖駕之罪可不輕啊。」小祿子說著,就隔開了帳簾,躬身侯著。

    慧珠對著素心安撫性的笑笑,也就邁步出了大帳,隨著小祿子行了兩刻多鐘,就到了康熙帝地御帳前。御帳只比慧珠住的那個稍大些,

該是康熙帝臨時搭建的,不過帳外卻另有一番威嚴在。只見帳外矗立了二十幾名御前侍衛,他們皆身著黃色馬甲素色長袍,持長槍、銀刀各

半,神情嚴肅、面目威嚴。一番打量,竟讓慧珠心生怯意,頓住了步伐,心裡翻江倒海,腦海裡不停的想著康熙帝為何要見她。

    小祿子迎上前與領頭的一個侍衛說了幾句,便點頭哈腰的退到慧珠身邊,小聲稟道:「格格,奴才已經跟他們說了,您現在還請往前走

些,在萬歲爺地帳簾外等候傳召。」說著,小祿子就側身到慧珠前方,向康熙帝的御帳處走去。慧珠無法,只是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

便跟著小祿子從持槍帶刀的兩旁侍衛中穿過,來到康熙帝御帳前。

    慧珠這些年安逸日子過慣了,遇見事情,不免有些畏縮。此時,慧珠正忐忑不安地立在帳簾外,只感道周圍一片安靜肅穆,慌神間竟然

隱隱聽見帳內傳出幾句模糊不清的談話。

    「皇上,時疫之症是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然,這次時疫來的是又急又猛,不似尋常,還請皇上早做定奪

。」

    「皇阿瑪,陳太醫醫術高明,他都如此說,可見此次危害不小,您還是早日回京為妥。」

    「混賬。沒看見老四已危在旦夕。他現在又不能長途跋涉。怎可讓他隻身留在熱河。」

    「皇阿瑪。四弟致孝致誠。定不願您留在這。再說。四弟不是還有個格格隨侍嘛。讓她留在這裡照顧四弟便是。」

    「太子所言甚是。此次時疫非同小可。重則致命。現在已經帶走了不少八旗子弟。奴才還請皇上三思啊。就讓四阿哥地格格照顧吧。這

也算是那位格格地福氣。」

    ……

    「嗯。那就依卿們所奏。對了。李音達。那女子可到了。你去看看。」

    ……

    聽見裡面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慧珠不由心跳加快、牙關緊閉,和著同樣一臉緊張的小祿子面面相覷。此時,慧珠心如擂鼓,不敢相信這

時疫竟會讓人喪命,傳染性如此之強,而胤命懸一線不說,還讓她留下來照看胤。不過,倒也知道是什麼事了,也算心裡有個底。

    慧珠正胡亂的想著,就見一個長相富態,穿著甚為體面的太監走出帳外,細細打量了慧珠片刻,方笑道:「您就是四阿哥的格格吧,皇

上正在帳內,格格還是隨老奴進去。」不

    回答,小祿子就小心躬身道:「李公公,有勞了,怎老人家來通傳呢。」

    慧珠見小祿子甚為恭敬,知眼前這位李公公不是尋常人,前世記憶越來越敬道:「我不懂御前禮儀,還望公公指點。」李德全滿意地看

著慧珠,側身道:「格格,請。」小祿子聽了,忙疾步隔開帳簾,躬身候在帳外,伺候了李德全和慧珠進了御帳。

    進到帳內,慧珠也不多看,只眼睛看向地面,待李德全說了句人已到,就連忙雙腿跪地,六肅三跪三叩道:「奴婢鈕祜祿氏參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康熙沉凝道:「嗯,起來吧。」聽後,慧珠忙站起,斂下心神,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著,大約知曉帳內有五人,並

且這五人地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慧珠頓時有種眾矢之地之感,就聽康熙說道:「鈕祜祿氏,倒也是大族貴姓。你在老四身邊伺候有幾年了?」慧珠小心回道:「回皇上

,奴婢是四十三年選秀進的府,到今年十月,奴婢伺候爺已有七年。」康熙「唔」了一聲,隨即說道:「抬起頭來,朕看著你倒是眼熟,四

十三年,記起來了,還是朕把你指給老四地。咦,李音達,朕說的可對?」李德全笑道:「皇上記的真準,老奴這讓您一說,也就記起來了

。」

    聽了康熙帝的吩咐,慧珠也只能抬起頭來。一抬眼,就見身著明黃色竹九龍圖案,似有五十來歲,面容清瘦威嚴的中年男子,高坐在紫

檀荷花紋寶座上。這一看,慧珠便知此人就是康熙帝。

    此時此刻,慧珠不知心裡到底是何想法,似是激動又似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這位名留後世的帝王,可他不是前世電視裡的帝

王,而是活生生掌控生殺大權的康熙帝。慧珠現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感到,康熙帝身上散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是連胤的陰鷙也無法比擬

的氣勢,這種氣勢讓她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只能本能的拜服著。

    在慧珠屏氣凝神的時候,康熙帝卻是直直的打量慧珠。

    瞬時,在帳內安靜了好一陣後,康熙帝方眼裡閃過滿意,開口道:「鈕祜祿氏,你可知老四染了時疫,情況非常嚴重。」慧珠醒過神,

心下暗道,還是來了,面上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奴婢已知曉爺不幸身染夏疾一事。」康熙隨意的點了下頭,突然又目光如炬的直視慧珠

,沉聲道:「既然知道,你打算如何?」

    慧珠心下駭然,迎著康熙帝的目光,腦子裡不停的翻轉著,思索應該如何答話。猛的,腦子裡閃過胤將會是將來的雍正,他定然不會因

這場時疫去了命。可她呢?歷史上有她這個人嗎,若她去照看胤,是否也能如胤一樣平安無事。然,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按剛才偷聽到的

對話,讓她去照看胤是一定了的,與其被強制命令,還不如她主動要求。反正橫豎都是一個結果,乾脆賭一把,說不定她福大命大。

    如此一想,慧珠便暗掐住手心,銀牙一咬,噗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道:「皇上,請讓奴婢去照看爺。」慧珠話一落,帳內氛圍陡然一

鬆,康熙帝繼續問道:「你可知時疫傳染之大,你可能一去就被染上時疫,不幸身亡。」慧珠現下已打定了注意,也就了心,知康熙帝是在

試探,於是也就順著康熙帝的話,表忠心道:「回皇上,奴婢知道,都知道。可是,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天。主子和天有事,奴婢豈能

只顧自己。」說著,慧珠就給康熙帝磕了個頭,語帶祈求道:「還請皇上成全,讓奴婢去照看爺。」

    瞬間,康熙帝面上露出笑容,朗聲道:「好,不愧是愛新覺羅家的媳婦,理當如此。鈕祜祿氏,朕記住你了,老四家的格格。」聽康熙

如此說,慧珠心下頓鬆了口氣,連忙謝恩道:「謝皇上成全。」康熙帝吩咐道:「嗯,你先回去去收拾一下,稍後朕會派人帶你去老四那的

,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就是,現在,你就跪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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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23:59:59



第六十三章 照看(上)

    出了康熙帝御帳,慧珠未做任何停留,便回到了她的帳。

    一進帳內,就打發了小祿子,越過素心,直接閉眼,仰躺在榻上,直至小半個時辰後,方大呼了口氣,吩咐道:「素心,我要去近身照

看爺,你給我打點幾件簡單素淨的連裳,過會我就得去了。」素心一聽,驚恐的睜大眼睛,直盯著慧珠,似要大聲說些什麼,可終究未發出

一個音節,只是呆立在一旁。

    慧珠緩緩的坐起身,看著素心,語氣嚴肅道:「素心,什麼也不用說,你就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就是,我是不會帶你一起去的。現在下去

收拾吧,萬歲爺派來的人,就快到了。」說完,慧珠就撇過頭,不再言語,望著帳內一處空地獨自出神。

    午飯過後,慧珠在素心的哭泣聲中,帶著小祿子,跟著康熙帝派來領路的人,向胤被隔離的帳篷區走去。慧珠剛到帳外,就見帳外有一

百多個手持長槍刀戟的八旗士兵把守著,周圍一片安靜。慧珠正想笑問胤是否就在這個帳篷內時,這一百來位士兵竟齊刷刷,放下手中的兵

器,動作整齊一致,跪地行禮道:「奴才給鈕祜祿庶福晉請安,庶福晉吉祥。」

    慧珠見狀,不由一怔,這八旗士兵怎會知道她,並給她行禮請安呢,復又立馬反應過來,該是康熙帝讓人打過招呼的,她才能受如此禮

遇,於是心下感歎一聲,便也頷首應道:「各位請起。」說完,眾人方再次行禮,站了起身。

    這時,突然有個約三十來歲,身著二等太監宮服地人,從帳內出來,走到慧珠跟前打了個千兒,躬身問道:「可是鈕祜祿庶福晉?」待

慧珠點頭應了,那太監才道:「庶福晉來的正好,四阿哥剛剛醒來,正要服藥膳呢,還請庶福晉先行進去,至於其他的事,有奴才們打點便

是。」慧珠聽後,也不多做寒暄,點頭跟著那太監向帳內走去。

    剛走進帳子,慧珠就想奪簾而出,整個帳篷內滿是疾病之氣,被濃濃的中藥味和嗆人地惡臭充斥著。

    就在慧珠皺眉思索時,內裡傳出了沙啞嘔吐的聲音,立馬身邊的太監就快步向裡跑去,嘴裡還不時叨念道:「四阿哥,庶福晉來了,她

專門來伺候您了。」聽這話,慧珠無法,只好強壓下噁心,繞過屏風,向裡面走去。

    慧珠大睜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身絲質月白色的裡衣空洞洞地掛在身上,整個人瘦的厲害。一張暗黃消瘦的面孔,

臉龐兩邊都深深地凹進去,露出高高的顴骨,冷冽陰鷙的雙眸已顯得渾濁,時常緊抿的雙唇此時也皸裂開來。

    慧珠情不自禁地連連搖頭,不敢相信那個讓她顫粟害怕的胤,就在短短幾天的時間,竟會變成這副模樣,渾身癱軟,靠著一個宮女的身

上嘔吐著黃涎,氣味難聞。看著這樣的胤,一個讓她膽了七年的胤,慧珠膽怯了,不由自主地頓下了步伐,身體連連後退。

    不料就在慧珠膽怯驚訝地同時。小祿子卻大聲哭跑了起來。只見小祿子。哭爬到胤面前。喊道:「爺。奴才總算是見到您了。爺。您一

定會好起來地……。」不待說完。小祿子已泣不成聲。

    小祿子地哭喊神不但喚醒了慧珠。也喚醒了神智有些不清地胤。胤渾濁地目光。忽地閃過一絲清明。隨即抬頭看了眼小祿子。又向著慧

珠站立地方向看去。好一會。才喘著氣。聲音暗啞道:「你和小祿子怎麼來了。」小祿子回道:「爺。您怎麼不讓奴才陪著您啊。奴才打小

就在您身邊伺候。您怎麼能讓奴才離開呢。這次。幸虧格格主動求萬歲爺讓她來親身照看您。奴才。奴才也才得藉著機會來侍奉爺啊。」

    胤聽後。眼裡似閃過一抹精光。眨眼間。又消失無影。彷彿從未出現過。而慧珠聽後。心下卻有些不自然。對著死死看著她地胤。僵硬

地笑笑。在眾人地目光中。向胤走去。並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然。胤毫無任何答話。連同周圍地人一起。牢牢地看

著慧珠。

    此時。慧珠開始地驚訝已稍稍淡了下來。現下見胤已恢復清明。和著眾人齊齊看著她。慧珠不由有些暗惱。很是討厭眾人地注視。可也

無法。只好向前。走到床榻旁。從一旁宮女端地托盤裡拿起一塊溫濕帕子。在胤地臉上輕輕擦拭。抹掉胤嘴角地瀉物。聲音不自然道:「爺

定會吉人天相地。這。這個。妾來照顧爺了。」胤猛地伸出骨節突出地手掌。定定地抓住慧珠為他拭地手腕。

    慧珠「啊」地一聲。不想胤手勁如此之大。掙脫不了。只好輕聲道:「爺。您這是……。」胤無話。就是牢牢抓住慧珠地手腕不放。

    頓時。帳內呈現一片安靜。慧珠與胤僵持不下。這時。一個宮女卻端著湯藥進了過來。見著眼前地情景。不禁輕「咦」了下。又忙驚慌

地跪在地上。雙手捧藥。低聲稟告道:「請四阿哥用藥。」藉機。慧珠眼裡閃過驚喜。忙跟著說道:「爺。藥來了。得趁熱喝。讓妾來伺候

您用藥。可好?」說完。慧珠就靜靜地看著胤。等著他地答覆。

    此時,胤卻像用盡了全身力氣似地,放開了鉗制慧珠的手,耷拉著眼皮,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床榻上。慧珠見狀,忙端起藥碗,伺

候胤用起湯藥。

    這時,一切似有恢復了正常,慧珠也細細的伺候胤用了藥,隨後又餵了胤小半碗白米粥,以為是能鬆口氣。不料,胤剛用下吃食不久,

就連著開始喝的湯藥,一起嘔吐了出來。慧珠只好又重新伺候胤用了藥,見他情況好後,又親自給他擦洗的身子。

    就著樣,直至酉時出過,胤方才睡下,慧珠這才歇了口氣,隨便用了些晚飯,開始細細問起了胤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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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8 00:00:22


第六十四章 照看(下)

    在照顧胤的除了慧珠與小祿子外,還有便是康熙帝、李兩位太醫,四個宮女,一個掌事太監、一個小太監,共十人。

    慧珠再次細細打量了下整個大帳,輕瞟了眼屏風,才轉頭給倆位太醫福了個身,客氣道:「今看見爺的情況,才知爺病的不輕,而我又

是個婦道人家,對時疫不甚瞭解,還請太醫為我解惑。」兩位太醫向慧珠拱了拱手,又對視一眼,李太醫這才撫著鬍鬚,蹙眉解釋道:「庶

福晉客氣了。《辨疫瑣言》裡記載,春則曰春瘟,夏則曰時疫,秋則曰秋疫,冬則曰冬瘟。而這時疫之症乃為夏疾,輕即為小病,重則即歿

。王爺所患之症雖不為之重,也……庶福晉是王爺近身之人,細心之處不是他人能及的,只要王爺在這二十天內能不再口吐黃涎,定能安然

無恙。」說完,兩位太醫齊身向慧珠告辭,不再多做解釋。

    重則即歿,胤不是已危在旦夕了。忽的,慧珠慢半拍的開始為此著急起,想著與胤已經相處這多年,不管是為胤還是為她自己,胤都不

能出事……

    一個宮女端著托盤走進來,行禮道:「庶福晉,到時辰了,您該喝藥了。」聽後,慧珠猛的抬頭,看向宮女手中的湯藥,預防時疫的湯

藥,前世的流感。慧珠似想起了什麼,眼裡閃過瞭然,復又看了看整個帳內,方端起了藥湯,皺眉一飲而下。隨後,便去了內裡的矮塌處,

貼身伺候胤。

    翌日清晨,康熙帝獨留四皇子胤於木蘭圍場,起駕回熱河行宮。接連第二日,又奉皇太后一同由熱河起程回京。九月底,奉皇太后回駐

暢春園。十月,奉皇太后自暢春園一同回宮。

    然,在康熙帝擺駕回京地這幾天裡,胤地病情是愈加惡化,常常陷入厥,身體發虛,高燒不退。同時,照看胤的人已有兩個宮女、一個

小太監分別感染上了時疫。見此情況,慧珠不知他們中還有誰會再次染上時疫,然後像那宮女和太監一樣被遺棄,讓他們自生自滅。

    於是,終下了決定,決意為胤為她也為其他人,尋一個機會。

    這日午後,胤從長長的昏厥中,悠悠轉醒,人也有了絲清明。宮女見胤醒來,連忙去端了一直煨著的湯藥,跪地侯著。慧珠行至榻前,

沒向以往一樣接過湯藥親自伺候胤用下,反是直接雙膝跪地道:「爺,您現在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伺候您的人也接連感染上……。」不待

慧珠說完,胤強自起身,揮手打斷宮女手中的湯藥,滿眼陰冷,怒吼道:「賤人,你別想離開這,怕了,這也是……。」

    慧珠知是時候了,也不顧濺在身上的藥汁,匍匐到榻上,抱住正欲下榻的胤,並止了他的話,大聲哭喊道:「爺,妾不是想離開您,是

希望您能信任妾,讓妾用土方法來給您治病。現在太醫他們已快束手無策了,您就讓妾試試吧。妾知道,妾與爺之間是雲泥之別,可是妾還

是想用自己地賤命一直陪著爺。爺是皇子,爺有著雄心壯志,爺還有著未完成的抱負,爺可甘願就此離世。請您相信妾吧,按妾的辦法來治

爺。」慧珠不知道她是怎樣說完這些話的,只是死死抱住胤,腦海裡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這是他們一行七人最後活命地機會,說什麼也

要賭一下。

    胤安靜了下來,緊閉雙眼,任由著慧珠將他牢牢的抱住。心下卻因為慧珠地話,漸漸又活了過來,他的抱負,他的理想都還為實現,試

吧,試一下吧。如此想著,胤終是抬手撫上了慧珠的後背,用已經嘶啞的嗓音說道:「鈕祜祿氏,就依你吧,可若出了什麼意外,你就一直

陪著爺好了。」

    王、李二位太醫聽後。忙驚呼道:「王爺不可。萬萬不可。一個婦道人家地話怎可信啊。」胤一隻手繼續撫著慧珠地後背。揮著另一隻

手。睜開雙眼。眼裡精光閃爍。色厲內荏道:「我心意已決。不許他人質。一切就聽鈕祜祿氏地吩咐。」說完。胤就已氣喘呼呼。又欲嘔吐



    慧珠連忙起身。輕拍著胤地後背。讓他吐出黃涎。服侍他躺下。方對著王。李兩位太醫福身道:「其實我並不是質兩位太醫地醫術。我

只是想在爺地一些生活習慣上稍做改變。至於爺治病一事還需兩位太醫斟酌。」兩位太醫見慧珠言詞懇切

    恭敬。倒也緩和了臉上地神色。微微點頭。勉強也算慧珠地話。

    接下來地日子。慧珠不停地回憶起前世那場禍及全國地流感。仔細想著當時她所瞭解地一些治療預防流感地方法。將它們全用在了治胤

地時疫之症上。

    首先。慧珠先讓胤所處地環境大大改變。把整個帳篷地窗戶打開。而不是緊緊封閉。然。這項舉動剛提出來。就遭到太醫地強烈反對。

畢竟幾千年來。病人所處地房間皆是緊閉。不讓邪風侵襲病體。後面慧珠連連堅持。不肯讓步。倒是胤最後點頭。才能施行。

    白天。慧珠一律要求將帳篷地門簾。窗簾。大大敞開。保持帳內空氣清新、光線充足。通風順暢。後又命剩下地兩個宮女。每天都將胤

用地被褥拿到陽光下晾曬。並找來烈酒。將帳內一應用具。借用烈酒一一擦拭。為其消毒後。復又每日將食醋倒入鐵鍋內。以文火煮沸。使

醋酸蒸氣充滿房間。進行雙向消毒。

    其次,慧珠為了減少其他人感染上時疫的機率,讓直接接觸胤或處理胤使用過的物品、接觸胤嘔吐的瀉物的人,必須及時用烈酒清洗雙

手,以達到消毒的作用。並將胤用過的毛巾、手帕等物件讓人拿去燒燬,徹底減少病菌的侵襲。

    待以上兩點做到後,慧珠又開始為胤的身體補充營養,不能讓他再繼續瘦下去,免疫力降低。因胤所患時疫呈發熱症狀、新陳代謝必會

增加,便每天讓伺候胤喝下許多飲水,以維持水量。除此,慧珠更是十二萬分小心的伺候胤飲食。

    命房將胤的吃食改為清淡、少油的。又為維護胤的身體情況,親自備些富含營養、易消化的流質或半流質食物。

    如此這般,再配上兩位太醫的治療,本已垂垂危矣的胤,卻奇跡般的漸漸恢復了起來,厥的時間越來越短,喝下的藥和吃食,也沒有再

吐出來了,體溫也漸漸下來了。同時,也沒有人再感染上時疫了。眾人見狀,皆是一片歡欣鼓舞,慧珠也因此得到了大家的敬重,就連兩位

太醫也私下感歎,此女非同一般婦孺。

    而慧珠,卻沒因這些讚譽有所自得,只是稍稍安心。隨後仍是每天親自伺候胤,每日早晚皆替他擦洗身子,:i洗淨面,侍候大小便,一

應事情皆不假他人之人。

    這樣下來,胤的病情急劇轉好,直至十月初,王、李兩位太醫終於確診,喜稱胤的時疫是全好了,已無性命之憂。不過,又因胤身體消

耗過大,還需靜養,不宜長途跋涉回京,卻可以離開木蘭圍場,轉移到熱河行宮進行後期治療。

    這日晚間,慧珠伺候胤:i躺下,準備離開去洗漱,在胤旁邊的矮塌上就寢時,卻被胤拉住了手腕,慧珠見狀,惑道:「爺,怎麼了,還

有什麼事嗎?可是那裡不舒服,妾這就去找太醫。」胤不答話,只是直直的看著慧珠,摩挲著慧珠細膩的手腕,半天才開口道:「你瘦了。



    慧珠啥眼了,這是哪裡哪呀,說話莫名其妙,卻也無法,只好笑著答話道:「爺這些日子倒是恢復了不少,不像前陣子那般瘦了。」胤

聽後,忽的放下慧珠的手腕,面色一沉,冷然道:「嗯,這些日子,你和小祿子兩個倒是累了。明天就要起身去行宮療養,今晚你就睡在床

上吧,不用去你那矮塌了。」慧珠沒有多想,直接回道:「謝爺體恤。明天一早就得動身,那妾現在就去洗,明日還要早些起來服侍爺。」

說完,慧珠就起身,出了內裡。

    草草洗漱過後,慧珠聽了胤的話,睡在了他的旁邊。想著胤時疫已全好了,睡在他旁邊也不會染病的。這樣想著,又因連續多日服侍胤

極累,一沾上軟綿綿的大床,就陷入沉睡,迷糊中,只感歎,這床真的比她那矮塌強多了。

    十月中旬,皇四子雍親王胤時疫治癒,於木蘭圍場起程,帶庶福晉鈕祜祿氏至熱河行宮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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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昀殤

    養的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是十一月的天。寒風呼場大雪過後,熱河行宮已然是白雪皚皚,冰天雪地,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這日清晨,

天還未大亮,慧珠已悠然轉醒,卻不怠起身,瑟縮在被窩裡,酣然片刻。

    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慧珠眉頭輕蹙,半響才耷拉著眼皮向門口看去,就見素心端著熱水走了進來,於是咕嚕道:「看著倒早,還

以為可以再躺會呢。」素心將水盆放在木架上,又找了件棉衣,走到慧珠跟前,笑道:「今,天亮的晚,主子若再不起,伺候爺可就得晚了

。」說著,就伺候慧珠穿了衣。

    慧珠走到木架邊,歎氣道:「爺不是該靜養嘛,不待這早起來的。」素心繼續笑道:「爺現在已大好了,不出十天就該回京了,到時主

子想伺候爺,都還等著呢。

    」聽後,慧珠連連癟嘴,心下覺得好笑,她現在算是熬過來了,才不想幹巴巴的去伺候胤。兩輩子加起來,這些日子是她過得最苦的時

候了,再讓她向前個兒那樣,近身伺候胤,想想都覺得惡寒,渾身不舒服。

    素心見慧珠不言語,也就笑著搖搖頭,歇了這話,專心服侍著慧珠洗梳妝。經過這次熱河之行,她心裡是安,想著慧珠雖然沒能藉機有

了身子,但也算是在胤的面前得了眼,又贏得了小祿子的支持,就算將來回了京城府裡,也總有慧珠的一席之地。

    梳洗畢後,披了件石青刻絲灰鼠皮褂子,慧珠便出了東廂,沿著濺有沉雪的抄手遊廊向正屋走去。路上一陣寒冷,慧珠不由哈了口熱氣

在手上,呵欠道:「素心,我去爺那就行了,你去讓人多準備兩個炭盆在爺的屋裡,今天可冷得很。」素心陪話道:「這地比京城冷多來了

,幸虧爺是大好了,就要回去了。」說話間,就到了正屋,慧珠與素心別開走後,又吩咐守在外間的小祿子去準備:i洗器皿,便隻身進了裡

屋。

    胤聽到花盆底觸底的蹬蹬聲,是這些日子極為熟悉地腳步聲,不用看便知是何人,直接假寐道:「來了,今可是有些晚了。」聽後,慧

珠忙疾步走到床榻處,也不管胤是否看見,便蹲安行禮道:「妾請爺大安。」說完,就直起身,從櫃子裡翻找了厚棉衣褂子,恭敬道:「今

天有些冷,妾給你找了件厚褂子,爺可是現在起身穿。」胤輕哼了一聲,便坐起身,長開雙臂,閉目等著慧珠為他穿衣。

    見狀,慧珠不由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經過這久,她仍是看不慣胤一副等著人伺候的大爺樣。看著此時除了身體清減些外,一點也看不出

前些日子命懸一線的胤,慧珠心下暗自不悅,倒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胤半天不見慧珠為他穿衣,納悶的睜眼,皺眉問道:「怎麼了,傻站在那幹嘛。」慧珠回過神,尷尬一笑,心想還是那刻薄樣,臉上卻

是笑著掩飾道:「前些天聽爺說給京裡去了信,妾想著這兩天該會有回信的。」胤直直的盯著慧珠,朝夕相處下來,也知慧珠的性子,時常

一個人在走神,想些無用地。因此,胤就算知道慧珠沒說實話,也做追究,隨意「恩」了一聲,便揭過不提。

    閒話見,慧珠已伺候胤穿了衣,就著小祿子命人端來的:i洗器皿,為胤淨面梳洗後,便來到早已擺好熱騰騰吃食的炕桌旁。慧珠打眼看

去,一碟雞肉拉皮卷、一碟母子鮮蝦餃、一碟豆面卷子、一碟薩其瑪、並慧仁米粥、奶子糖粳米粥、白粥和豆漿。

    看後。慧珠心下不禁歎氣。毫無胃口。連碟小菜也沒有。真真懷念夏梅地手藝。手上卻是麻利地為胤盛了碗豆漿。輕聲笑道:「今天地

菜色不錯。看著倒是引人食慾。就連這豆漿也是極為新鮮。爺還是先喝些豆漿地好。」胤不置可否。每日早上用飯時。慧珠皆說這幾句話。

而幾上地吃食卻毫無新意。味道也一般。胤心下如此想著。倒也沒有說什麼。反是按著慧珠地意思。接過銀碗。喝了豆漿。才開始用起吃食



    早飯過後。胤、慧珠兩人皆無事所作。便如往常一般。待在正屋裡間。胤躺在炕上看著一些史書。間或小睡一會。而慧珠則是陪著胤。

靠坐在矮塌上。坐著針線活計間或看些閒書。如此相處下來。兩人雖少有交談。倒也相處默契融洽。

    就如此時。兩人在裡屋一待。便是整個上午。直至快響午。慧珠正準備吩咐底下人去備午飯時。就見小祿子全身冒著寒氣從外間進來。

    小祿子走到胤跟前。單腿跪地。行禮請安道:「爺吉祥。

    點頭「恩」了一聲後。小祿子方從衣襟裡取出一雙手呈上。恭敬道:「爺。這是驛站快馬加鞭送來地家書。」胤坐起身。隨意接過信封

。靠在背墊上。拆了信封。取出信件。細細讀起來。

    見狀。慧珠也停下了手中地針線。好奇地向胤看去。然。這一看。倒把慧珠唬住了。只見胤拿著信件地手。不停地顫抖發白。整個人身

上散發著濃濃地怒氣。卻不怠發作。只是將信件揉成一團。死死地捏著。雙眼緊閉。面上冰寒。直直地坐在炕上。不言不語。

    半個時辰過後,胤仍坐在炕上,不見一點動作。跪在地上的小祿子終是憋不住了,一臉哀求的看向慧珠。

    慧珠暗下好奇,卻也不敢在此時去覓虎鬚,卻終是敵不過小祿子地哀求,又半個多時辰後,慧珠方上前幾步到胤跟前,福了個身,輕喚

道:「爺……。」話還未出,胤猛的睜開眼,看向慧珠,眼裡陰沉冰寒,讓慧珠不禁倒退一步,止住了要說地話。

    胤面不帶色大掃了眼慧珠和小祿子,聲音淡然無波的吩咐道:「出去。」慧珠與小祿子面面相覷,半天找不回省,就一個站著,一個跪

著地看著胤。

    胤再次緊閉雙眼,眉頭深鎖,顯出一道道抬頭紋。忽的,胤緊握拳頭,猛地一下錘上了炕桌,不顧桌上青瓷蓋碗裡濺出的湯茶,暗吼道

:「滾出去。」此時,胤的怒吼聲,方驚醒了慧珠小祿子二人,二人不待胤再有動作,忙起身退下,並很好的掩了門簾,矗在外間侯著。

    慧珠暗自驚心,胤一項喜怒不形於色,到底是信上何事能讓他發如此大的火。想著,慧珠便想向小祿子打探,正欲問之際,就聽見裡間

傳出霹靂啪啦,砸東西的聲音。又是半個時辰後,裡間的聲音終於漸漸消失了,接著整個院子便陷入一片安靜。

    直至戌時正,胤方從裡間出來,對著站立了一下午的眾人淡然吩咐道:「去收拾下裡間吧。」慧珠見胤似是笑了氣,便福了個身,強笑

道:「爺,現在已晚,妾讓人去備些吃食可好。」聽後,胤突然轉頭看向慧珠,好一陣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就在慧珠臉上的笑容僵得極

為難看時,胤這才點頭吩咐道:「嗯,去備些吧。還有信上說弘上月已歿,後面的日子,就備素食便是。」說完,胤,便不理眾人,走到正

屋首位上坐下。

    然,這一消息,讓眾人是驚了又驚,卻畏於胤,任誰也不敢說話,皆安靜的做著手上的活計。而慧珠聽後,不禁也連連驚心,瞪大眼睛

,用手緊捂著嘴,呆呆的站在原地,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樣可愛的弘,就這樣歿了,再也沒有。

    就這樣,慧珠呆站了許久,直至素心喚道,晚飯已備好,慧珠方驚醒過來,抬眼望著正坐的胤,不見悲傷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只是人愈加冷了,面色愈加沉了。慧珠不禁想著,她一個偶有看著弘長大的外人都如此震驚,何況是胤了。胤今年也該有三十三了吧,在

皇子中他的子嗣最為稀少,逝去的也最多,現在連弘昀也走了,最傷心的該是他吧。

    忽的,慧珠心裡升起了某種柔情,或是同情,她也分不清楚。只是直直的走到胤跟前,福身,不確定的安慰道:「爺,逝者已矣,人得

往前看。嗯,那個晚飯以備好了,爺一天搜沒怎麼用飯了,還是隨妾用吃食的好。」

    胤抬頭看了眼慧珠,不說話,只是點頭應了。接下來的事情出乎慧珠意料,胤就像無事人一般,一如往常的用完吃食,待二更天了,就

讓他伺候著洗睡下。

    慧珠心下納悶胤的安靜,又有些怪胤的冷血,開始的感觸已是完全消失,只是以她的身份也根本管不著。

    因此慧珠也不多想,照常的伺候胤寬了衣,為他鋪了床鋪,隨後說道:「爺,您現在可以歇息了,那妾這就告退。」說完,就準備行禮

離開。

    胤看著這個對事淡然的女子,忽的想撕碎她滿臉的平靜,不對,還有孩子,孩子……胤猛的思緒一閃,不待慧珠離開,直直抓住了慧珠

的手臂,將她推倒在床榻上,隨即便死死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淡青色的窗帷緩緩垂下,伴著微微搖曳的燭火,掩住下一室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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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回京

    夜繾綣纏綿,次日轉醒,天已大亮。朦朧間,慧珠]眼睛,隨即就感到一陣不適,不由又閉眼躺下,直至身邊的人輕哼一聲,這才輕蹙

眉頭,攏了攏身上的裡衣,坐起身道:「爺可是醒了,妾這就去備熱水,伺候您起身。」說著,就準備穿衣,下床。

    胤止住慧珠欲起的身子,將她按回床鋪,俯身直視,對上她稍顯吃驚的眼睛,問道:「昨個兒,可怨我?」慧珠倏的一怔,臉上閃過慌

亂,心下苦笑,合上雙眼,隔開與胤的對視,撇過頭,低聲道:「沒有,妾怎會有怨言呢。不過爺,現在時辰不早了,妾還得讓奴才們準備

:i洗器皿。」

    胤沒有答聲,反是一手扣住慧珠的下顎,犀利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打看,半響才放開鉗制,吩咐道:「今早不用來服侍我了,你去沐浴

梳洗便是。」聽後,慧珠忙坐起身,披了件外裳,就下了床,心下卻是一鬆,昨日對胤喪子的感觸同情全無,現在只想離他遠些,在沒他的

地方好生待會。

    胤看著急於離開的慧珠,心裡一聲歎息,復又斂了心神,淡然道:「慧珠,今天你就搬過來吧,以後會好的。」聽後,慧珠身子一怔,

挑簾的手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輕聲應了,便出了裡屋。隨後,吩咐了在外間侯著的小祿子進屋伺候,方攜著素心去了右側耳房,沐浴梳洗。

    素心看著坐在浴桶裡,滿身烏青的慧珠,不禁淚眼婆娑道:「主子,爺怎可,怎可……。」慧珠看著素心,擠出個笑臉道:「爺得了弘

殤逝的信,心情定是不好,也就……對了,素心,後面這些天,我會搬到爺的正屋去睡,你下去稍做些收拾就好。」素心見慧珠神情安然,

又喜聽慧珠將要搬去正屋,雖為慧珠在胤那受了委屈心下難過,卻想到胤而立之年喪子,情有可原。而慧珠此時搬去正屋,不就是個極好的

機會,也就歇了心思,專心服侍慧珠沐浴。

    當日下午慧珠便搬進了裡屋,開始本有些不舒服,見胤一副淡然樣,既不提昨晚也不提弘昀,整一個無事人。開始,慧珠未此卻是不平

,後又想著為何要為他在那裡暗氣,反正也快回京了,自然也就回到以前,她繼續過她的日子便是。

    慧珠本就是個不生氣的人,性子又懶,如此一想便也去了心思,像以往一樣過起了日子。而眾人見胤恢復如常,也都選擇共同遺忘了弘

已殤的事,各自默默的當著差,整個院子安靜地渡過了在熱河行宮的最後十來天。

    康熙四十九年十一月下旬,胤攜庶福晉鈕祜祿氏,離開熱河行宮;於下月初三,回到了京城。

    這日戌時,慧珠正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忽感馬車停下,隨後就有人隔開帷簾,躬身稟道:「鈕祜祿格格,已到府邸,還請格格下車。

」聽後,慧珠瞬間清醒,與素心對視一眼,便整了整身上的皮褂子,起身下了馬車。

    初一下車,入目的便是亮煌煌的府門,紅綢大燈,一幅簇新的景象。恍惚間,慧珠有些陌生,這就是她住了七年之久的地方,離開五月

,對此卻有種似是陌生又似熟悉的之感。這大紅燈籠高掛廊下,打扮一新,滿是喜悅地眾人,慧珠不禁暗暗搖頭,弘昀不是剛逝,府裡卻是

洋溢著喜色。

    慧珠正胡亂想著。忽見眾人齊刷刷地跪下。方回過身。側身避開行禮。躬身侯在一旁。

    胤頷首道:「起來吧。」烏喇那

    領眾人又給胤行了一禮。方起身。行至胤跟前「爺。您瘦了。」胤看著眼前地一切。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他差點就永遠離開這繁花似錦

地京城。想到這。胤不自覺地看向慧珠。眼裡似有流過什麼。卻又轉瞬即逝。恢復了淡然。扶起烏喇那拉氏。說道:「福晉。這些日子府裡

多虧了你地操持。但也幸在有你。我才能放心。」

    烏喇那拉氏看著站在眼前地胤。是多麼想上前摸摸他消瘦地臉龐。感覺胤是真真切切地回來了。然。禮教規矩卻是不允許地。烏喇那拉

氏想著只要胤能平安回來就好。硬生剋制住激動。大方得體地站起身。應聲回道:「謝爺地信任。這是妾應盡地本分。爺一路舟車勞頓。再

加上現在時辰已不早了。還請爺進……。」

    不待烏喇那拉氏說完。立在門下地李氏。就疾步跑到胤跟前。地一下跪在地上。哀泣道:「爺。妾知道您在木蘭圍場染上時疫後。這心

就沒安穩過。現在總算安了心了。」說著。李氏就嗑了一個頭。繼續道:「爺。妾對不起您。咱們地弘昀走了。我可憐地弘昀。連爺最後一

面也沒見著。爺。您可知兒臨走前一直叫著阿瑪。阿瑪啊……。」說完。李氏就嚶嚶地哭起來。

    慧珠看著眼前地一幕。心下歎息。還沒進府。就開始了。李氏該是傷心弘早逝吧。可卻不忘爭寵。一張波施脂粉地臉上是滴滴淚珠。端

是哭地我見猶憐。哭似海棠落葉。

    胤看著跪伏在地上哭泣的李氏,緊蹙眉頭,想起離世的弘,終是不忍,彎腰扶起李氏,安慰道:「我知你難過,唔,還是回府再說便是

。」李氏得了胤的攙扶,當下欣慰,抬起含淚的雙眼,幾分委屈,幾分輕愁的看向胤,福身道:「妾越矩了,還請爺和福晉莫怪。」

    烏喇那拉氏心下厭惡李氏的這番作為,臉上卻露出理解的神情,輕聲歎息,正欲安慰,就見年氏攜著武氏的手,款款走過來。年氏隔開

武氏的手,望著胤,只見她娥眉淡掃緊深鎖,已是飽噙淚珠,好一陣,才無限柔情的喚道:「爺,外面天冷,還是進府裡說話吧,福晉可是

早就備了宴席侯著呢。」胤對著年氏微微點頭,淡然道:「好了,都進去吧,我倒是累了。」說完,就和著他的一應妻妾向府裡走去。

    慧珠看著烏喇那拉氏等對她故意的冷漠無視,覺得好笑,卻也樂得被她們忘卻,索性緩了幾步,隨著人群後。耿氏落後了腳步,待慧珠

上了簷下,才開口道:「慧珠妹妹,這次隨侍可是辛苦你了。」慧珠回頭望著一臉平靜,眼裡卻待喜色的耿氏,不禁面露真心的喚了聲「耿

姐姐」。耿氏拉著慧珠的手,輕拍了下,溫聲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還得跟去赴宴了,改日咱們姐妹再好生說些貼己話。」說完

,又附耳道:「與你無事,忍便是。」慧珠心下明白,遂點頭示意後,便攜著耿氏進了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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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府裡

    了正屋,又是一翻寒暄,待戌時快過,眾人方進了~席間。此時,丫環們早已在大桌上擺好酒,待胤在首位上坐定,隨意順了幾句話,

便開席了。

    彼時,席間一番合樂,一應妻妾皆是面上含喜,眼裡帶嬌,談笑風聲。而慧珠卻是默默坐在下首,安靜的用著眼前的菜餚,不料話終究

是引在了她的身上。

    坐於胤側首的年氏,輕柔道:「爺這次塞外之行真是凶險,幸的平安回府,妾明個就去還願,食素一年,抄經書一百,捐銀三千之事。

」胤撇頭看向年氏,說道:「你一向體弱,不可勉強,還願之事不宜過急,注意身體便是。」得了這話,年氏嬌柔一笑,回視一眼,遂又低

頭道:「妾省得,謝爺關心。

    」李氏看著對面年氏一臉春風滿面樣,眼神一凜,對一旁的丫環遞了個眼色,便看向胤,笑道:「說來也是,爺這次能逢凶化吉,真是

老天保佑,但鈕祜祿妹妹也功不可沒。」說著,李氏就舉起酒杯,看向慧珠道:「我在這敬鈕祜祿妹妹一杯,多虧了妹妹在爺身邊近身侍奉

,不比我等,只是在府裡待著,毫無出力。」

    慧珠聽了這話,暗惱李氏失了弘不過一月有餘,就又挑事端,卻還是忙這起身,端了酒杯回敬道:「這是婢妾應盡的本分,能侍奉爺更

是婢妾的福氣。爺這次不幸染病,後有康復,除了爺吉人天相外,也幸在福晉和兩位側福晉,以及各位姐姐們的祈福,婢妾不敢居功。」武

氏假意玩笑道:「鈕祜祿妹妹隨爺去了趟塞外,這嘴倒是越來越甜了。」李氏見胤的目光移了年氏,心下滿意,也樂意陪著武氏笑了,就手

上的酒杯輕抿了幾口,算是受了慧珠的禮,同時也是滿意慧珠恭敬的態度。

    聽著李氏提起慧珠,年氏瞬時想起這次胤遇疾,卻是慧珠在跟前伺候,應是得了胤的眼,此時胤又把眼光落在慧珠身上,不由暗恨,於

是開口道:「鈕祜祿妹妹畢竟沒有隨侍的經驗,這次隨侍爺卻……夏日易染疾,那時節出門在外,若有個知事的在身邊才是。不過,鈕祜祿

妹妹後面能跟著照顧爺也是不錯的。」慧珠看著面露笑意地年氏,暗自好笑,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是她害的胤得了時疫。

    烏喇那拉氏此時方正視慧珠,見慧珠仍是低眉順眼,與以前無異,心下滿意,遂解圍道:「我倒覺得鈕祜祿妹妹這次可是辛苦了,當得

起我等姐妹的一聲道謝,在爺染病之時,替我等細心伺候。」聽後,本就站著的慧珠,又忙做惶恐狀,對烏喇那拉氏福身道:「福晉此話過

重,婢妾擔當不起。」

    胤看著眼前一幕,皺眉吩咐道:「鈕祜祿氏你坐下吧,這次你的確照顧我十分用心,此事不用再提,過些日子,我會讓小祿子撥些物什

去你那院子的。」眾人皆是察言觀色之人,見狀,心知胤不願再說此事,便也揭過此話,對著慧珠笑笑也就過去了。

    席間又說笑起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著胤噓寒問暖一番,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宴席漸進尾聲時,就見一個六、七歲的俊俏小男孩

,咚咚的跑進來,仰起紅彤彤的小臉,叫道:「阿瑪,額娘,宏時來了。」如此童稚的嗓音,落在了言笑晏晏地席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李氏瞭然的掃了眼眾人,隨即驚呼道:「天啊,這大冷地天,外面下著雪天又黑,怎讓宏時給進來的,要是凍著了怎麼辦。」跟著宏時

一塊進屋的嬤嬤跪地道:「老奴該死,是老奴沒看好小主子。小主子一聽爺回來了,又不見主子您,就硬是要跑來。」聽後,李氏卻不答話

,反是仔細的檢查宏時可有哪凍著,半響,才把弘時抱進懷裡,抬眼看著胤,無奈道:「爺……」

    胤看著一臉稚氣。在李氏懷裡撒嬌地宏時。面上閃過一抹溫色。淡然道:「大冬天地晚上得照顧好弘時。畢竟他還小。這次就算了吧。

也快下席了。待會我送你們娘倆回去便是。」李氏一聽。立馬驚喜地看著胤。輕聲道:「謝爺。」復又看著弘時。慈愛道:「有半年未見你

阿瑪了。還不快去給你阿瑪嗑頭請安。」

    弘時嘟著嘴。看了眾人一眼。方離開李氏地懷抱。走到胤跟前雙膝跪地。規規矩矩地磕頭行道:「兒子宏時請阿瑪大安。」胤眼裡泛起

柔色。隨即又板臉道:「長高不少。以後不能這麼沒規矩。你現在已經進了學。也得懂事知禮了。我後面有幾天得空。就看下你學業可有長

進。恩。這次就罰你回去抄書一篇就算了。」弘時聽後。正欲辯解。李氏忙離了位子。拉起弘時。笑道:「爺罰地甚對。妾定當督促宏時。

」說完。李就拉著弘時一起給胤福了個身。

    眾人看著眼前這幅嚴父慈母地場面。不禁刺痛了雙眼。皆從胤平安回府地歡喜中醒來。就算弘殤了。李氏仍有個兒子。還是胤唯一地兒

子。如此想來。眾人不免淡了喜意。一時間。宴席卻是冷了下來。

    烏喇那拉氏猛地狠眼看了一下李氏。微低頭強制平復了心緒。方展顏笑道:「爺不在時。弘時甚為乖巧。這長時間未見爺。忘了規矩倒

也可以理解。不過也幸有弘時在。咱們府裡才能多些歡笑。

    」說完。烏喇那拉氏就溫柔慈愛地看向弘時。

    烏喇那拉氏一番話後。除了年氏忽地獨自不語。眾人皆轉了風向。齊齊誇著弘時。面帶笑容。隨後。在又是一番寒暄聲中。終是酒闌人

散。各自離去。

    一路疾行,剛走到院門,就見月荷夏梅二人拿著提燈,並著身後的張嬤嬤在院門廊下站著。不待慧珠走進,她們就齊齊跪地請安道:「

主子吉祥。」瞬間,慧珠對此有種久別的親切感,心下卻是歡喜,遂笑道:「大雪地地,跪什麼啊,快起來就是。」這話後,三人方起了身

,將慧珠迎向裡屋。

    進了裡屋,慧珠去了鹿皮小靴,解了皮褂子,就著月荷遞來的淡青色彩竹雲龍捧壽地引枕墊在背後,斜靠在炕上。

    夏梅用茶盤親捧茶與慧珠,笑道:「主子先喝些熱杏仁茶,去去寒。主子再等等,張嬤嬤已去備熱水,隨後就能沐浴。」慧珠端起茶盞

,喝了幾口,方呼了口熱氣,感歎道:「還是回來舒坦,有你們兩個丫頭伺候著就是舒服,真真是回來好啊。」

    月荷夏梅二人聽了慧珠的話,不知想起了什麼,忽地紅了眼睛,卻是沒哭出聲,只是月荷忍不住叨念道:「是啊,主子回來就好,主子

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慧珠見狀,不由想起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事非非,心下也是一番感觸,看著眼前溫馨的屋子,關心著她的人,卻

是定了心,打趣道:「我這番隨侍爺好的好,你們看看,我是不是瘦了,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對了,這半年來,月荷你可惹什麼事了?」

聽後,月荷不禁輕笑出聲,復又撇嘴,不依道:「哪有惹事,奴婢們可是按著主子吩咐做事,天天是關著院門過日子的,就盼著主子回來。



    慧珠滿意的點頭笑笑,又與她們閒話了幾句,張嬤嬤便來稟告熱水已備好。慧珠也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直到二更天快過,方打理完

,回到裡屋,打發了素心下去歇息,就著月荷服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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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有孕

    府當晚,胤雖是送了李氏母子回了院子,晚間卻的正院歇上了,見狀,大家倒也安靜了下來,準備喜迎新春。隨後的日子,便進入了除

舊納新的春節,整個雍親王府經過半年的喪事、夏疾染病後,也欣欣向榮起來,又因康熙帝自胤回京,源源不斷的賞賜進了府裡。一時間,

京城裡的雍親王府卻是風頭無二,引起了各大王公府邸的側目。

    相比府裡一片紛然之象,慧珠的日子卻稍顯平靜。剛回府時,慧珠因近身伺候胤,後又因胤去她的院子增多,一月有個三、四次,眾人

便也少不了暗中使些絆子。然,慧珠面上卻似是對此全然不知,每日除了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就是關起院門過日子。如此這般,十天半個月

過去,慧珠一如往常,又因府裡最得寵仍是年氏,根基勢力最深的還是李氏,眾人便也就歇了心思。

    因此,慧珠倒是過了個舒坦的新年,對回府後的日子也甚為滿意,每日過得是輕鬆安逸,自在愜意。可慧珠這番悠哉度日的態度,卻每

每引得素心等人私下暗暗著急,為慧珠得了胤的眼,卻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是歎息了又歎息。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流逝了,過了春節,走了正月。

    這日午後,慧珠用過飯:i漱畢換了靴子,坐上了鋪有狐皮褥子的炕上,卻還是覺得不暖和,又讓月荷往炕前的鎏金:琅大火盆裡加了些

銀碳進去,這才滿意地歪靠在炕上。

    素心見慧珠一副慵懶嗜睡樣,好笑道:「今可是初二春龍節,本該是棉褲變夾褲,棉祅變夾祅的時節,主子倒是越過越回去了,還往火

盆裡加碳著呢。」慧珠大大的打了個呵欠,一臉倦意道:「也不知怎的,一天到晚又疲又乏,這不剛吃了飯就想睡覺,現都是二月了,我還

覺得冷的慌。」說完,就閉眼睡下。

    素心見慧珠睡下,也就歇了話,翻了條褥子給慧珠搭上,方掩了門簾子,悄聲退下。然,慧珠這一睡便是一兩個時辰,直到肚子餓的睡

不著覺,這才坐起身喚了素心。

    素心隔開簾子,進屋笑道:「主子醒了,可是餓了,夏梅正掐著時辰,估摸著主子醒了就要吃東西。」素心一番話,說的慧珠很不好意

思起來,半響才輕蹙眉頭,納悶道:「自過了年,這個把月倒是餓得快,我怎麼就突然變得這能吃了。」

    說話間,月荷、夏梅兩人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素心過去幫個手,將吃食一一擺上了炕幾。只見素心從月荷提的食盒裡拿出:裝有烙得很

薄的麵餅拼成的盤子、又兩小碟沾醬;復又從夏梅提地食盒裡取出:一碟熏大肚、一碟松仁小肚、一碟爐肉、一碟清醬肉、一碟熏肘子、一

碟醬肘子、一碟醬口條、一碟熏雞、一碟醬鴨等,內裡地菜食皆是切成了細絲。

    慧珠看著滿桌的吃食,壓下心中的噁心,半天不怠動靜。夏梅見狀,疑惑道:「主子,今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奴婢就著習俗,特

意為主子做的春餅。現在也有申時過正了,按著常時,主子也該餓了。」說著,夏梅就著炕幾上地吃食皆挑了點,一起放進薄餅裡,復又加

了細蔥絲,淋上香油的黃醬,將其捲起,遞給慧珠。

    慧珠不願拂了夏梅地好意。又很是餓了。便接過春餅。就著小碟碗。吃了兩口。誰知剛一嚥下去。就噁心地想吐。忙用手摀住嘴。嚷道

:「我想吐。快來盅來。」不待慧珠說完。素心已拿了架子上地盅過來。慧珠二話不說。抓著:i盅就是一陣嘔吐。好不容易。慧珠吐完了。

剛直起身。就聞見炕幾上傳來地味道。便又是一陣嘔吐。半響。才揮手道:「不行了。得把它們撤下去。我服不住那味。」

    素心等人見慧珠已是吐白了一張臉。心下著急。忙不時宜地撤了吃食。又端來漱盂、熱水、洋巾伺候慧珠:i漱。好一陣慌亂。才一切收

拾好。這時。慧珠不待眾人稍歇一口氣。實在有些忍不住地問道:「夏梅可還有什麼吃食。剛剛一陣嘔吐。我現在肚子倒是空空地。」

    素心呆呆地看著慧珠。忽地念頭一閃。滿眼驚喜。瞬間雙眼噙淚。喜不自禁道:「主子。主子您該是有了身子吧。」素心此話一出。不

但慧珠呆愣住了。就連月荷夏梅也一臉震驚。

    慧珠暗暗定下心神。半天才搖頭道:「素心。怎麼可能。不可能地。」素心滿臉喜色。跪在慧珠跟前。說道:「主子。奴婢是過來人。

看地出來您定是有了身子。主子您想想

    不是有兩個月沒來月信了嗎。」聽後。慧珠仍是不頭。呢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以前我地月信也是不准。兩月不來也是常事。」

    素心見慧珠仍是搖頭不信。正欲辯解。就被胤地到來止住了要說地話。

    胤處理完正事,見已是酉時一刻,按日子來算,便決定今晚歇在慧珠的院子。誰知剛進了院門,就聽見裡面傳出驚呼聲,忙快走幾步進

了正屋,就聽見素心說慧珠懷孕了。

    聽到這話,胤當下一喜,不待小祿子隔開門簾,就親自去了門簾,直直闖進了裡屋,稍按下喜色,正定下來,問道:「此話當真,有幾

個月的身子了?」慧珠本就還處在茫然中,忽的一見胤也信了她有身子,心裡想著完了,這沒準的事,說不定明個就傳遍府裡,說她想孩子

想瘋了。這樣一想,慧珠連忙起身,穿了鞋子,就給胤蹲安行禮道:「爺,您聽錯了,沒有什麼身子。」

    然,慧珠這下炕穿鞋,一連番動作卻讓眾人緊張了起來,就連胤也不禁皺眉,呵斥道:「有了身子的人,還這般魯莽,還不快坐下。」

胤話一說完,素心並著月荷就把慧珠扶在了炕上坐下。隨後,胤也跟著在炕上坐下,細細問了話,又從素心的話裡聽了意思,也覺得慧珠是

有了身子,不過為了確診,仍是命小祿子出府,請太醫過來診脈。

    這小祿子動作倒快,不出一個時辰,李太醫就來了,和著小祿子一起給胤行禮請安道:「奴才請爺大安。」彼時,胤卻是靜了心,又是

一臉面無表情,看著請安的李太醫,也不急著叫起身,反是抿了口蓋碗茶,淡然吩咐道:「去給鈕祜祿氏請個平安脈吧。」慧珠躺在矮塌上

,看著一臉擺譜的胤,心下暗暗撇嘴。

    李太醫聽後,壓住心裡的疑問,躬身走到慧珠跟前,又行一禮後,方凝神診脈。此時屋內一片鴉雀無聲,眾人目光皆落在為慧珠診脈的

李太醫身上。只見李太醫蹙眉看診,一會連連搖頭,一會又閉眼繼續看診。

    半響過後,李太醫終是睜開眼,一臉喜色,離開座椅,走到胤跟前,躬身稟告道:「爺大喜,奴才在這恭喜爺了,鈕祜祿格格已有二個

多月的身子了。

    」胤聽後,眼裡閃過驚喜,暗下捏了捏拳頭,才問道:「可是確診了,有沒有什麼問題?」李太醫知道胤子嗣艱難,又初喪一子,這時

有妾室懷孕,不可不說是大喜,於是李太醫順著話,躬身答道:「回爺,鈕祜祿格格確實喜脈,而且格格身體甚是康泰,定能順利誕下皇孫

。」

    胤聽了此話很是滿意,點頭吩咐道:「有勞李太醫了,以後鈕祜祿氏的安胎就由你跟著吧,嗯,你現在去把需要注意的事項,安胎藥之

類的也寫下來吧。」李太醫躬身應了,胤又繼續吩咐道:「小祿子,你親自去福晉那報喜,再差人給兩位側福晉和其他院子報喜。」小祿子

聽了,也是一臉高興的應了,正準備出了裡間去領差時,有被胤叫住道:「小祿子,等一下,記得還要告訴福晉,以後鈕祜祿氏院裡缺什麼

,儘管送來就是。嗯,好了,就這些,你下去吧。」

    這樣一番忙碌,待屋裡只剩下胤、慧珠二人時,已是二更天過半。慧珠躺在床上,愣愣的看著窗帷,仍沒從她懷孕的事實中醒過神,只

是雙手輕撫著肚子,暗暗出神。

    胤看著躺在身邊的慧珠,心下滿是感觸。憶起在木蘭圍場時,慧珠朝夕侍藥,按著她的法子來診治,他也終從時疫的病危中,安然無恙

的康復過來;然後,他又喪子,因子嗣稀少,被不少人戳了脊樑骨,對他影響甚大,而就在這時,慧珠竟然有了身孕。

    想到這,胤覺得慧珠似能給他帶來喜事,於是連帶著看她的眼神也不禁柔了。此時,見慧珠獨自出神,以為她擔心懷孕的事,便攔過她

的身子,輕撫背脊,安慰道:「沒事的,你只要好好養胎便是,孩子定能生下來的。」

    慧珠猛的被胤拉進懷裡,倒是回過省。然,聽了胤似有感情的話,卻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繼續閉眼假寐,腦海裡一直有些不確信的閃

著,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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