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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月黑風高

     天上陰雲密布,天地間漆黑無一絲光亮,幾滴雨珠漸漸滴落,天之盡頭偶爾掠過驚雷,將遠處的滾滾塵煙映的分外明朗。

    出現的馬隊越來越近,眨眼間就到了近前。仔細看去,都是黑衣黑褲手持利刃,明顯有備而來。

    見到肥羊停下,他們深感疑惑,不寬的道路被馬車阻斷,他們在十余米外停了下來。

    「敢問是那里的朋友,趙某路徑此地有所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帶這麼多人來,未免興師動眾了吧!」趙閑不知來人底細,站在馬車上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來襲馬隊中便行處一人,青色長衫白羊胡子,正是被手下稱為葛老的人。身旁馬匪中一人看了看飛馳而去的兩輛馬車,急道︰「葛爺,跑了兩輛,上面定有重要人物或東西,我們怎麼辦?」

    葛半閑摸了摸胡子,冷笑道︰「月黑風高,前方十余里沒有城鎮,兩輛破車又能跑多遠,先解決了這個小子,再追回來也不遲。」

    馬匪輕輕點頭,又猶豫道︰「李虎提前出發,在蘇州一帶設伏,我們早早再次動手,是不是有些…」

    「哼!」葛半仙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不屑道︰「常州李虎,不過是個沒本事的牆頭草,我們獨自能吃下,何必讓著他白分一杯羹,讓他等去吧,幾十船工地痞,能乃我何。」

    趙閑立在馬車上,借著對面火把的微光看去,待看清為首之人的面貌,頓時心中驚了一驚,繼而又恍然大悟,冷笑道︰「葛半仙!原來你不是什麼算命刻章的,在三清觀外踩點,竟然踩到了我趙閑的頭上,胃口蠻大嘛!」

    葛半仙朗聲大笑︰「本來,老夫盯上的是你尋找的哪位大戶小姐,卻沒想到逮住你這條大魚。速速束手就降將黃金交出來,老夫留你有用,暫時饒你不死。」

    蘇婉雲提著秋水寶劍,臉頰上沾上了幾點雨珠,她眉頭緊蹙,淡淡哼道︰「與他這麼多廢話作甚?」

    我是在拖延時間啊!趙閑沒與她解釋,轉而子車中拿出裝黃金的匣子,朗聲道︰「不過區區百兩黃金,我趙閑何稀這等錢財,各位兄弟追了這麼遠也不容易,拿去分了吧!」

    說完,他打開匣子,猛地將其振了出去,百根金條飛散在天上,驚雷劃過,反射出奪目的光芒。

    眾馬匪微微一愣,看到拋過來的東西是金條,頓時眼中火熱,二話不說伸手去接,後面的急不可耐都要往前趕去搶奪,百十騎頓時亂成一片,甚至有人被擠馬來。

    「烏合之眾!」趙閑乘此機會,猛地一刀砍斷綁住馬車的繩索,飛身誇了上馬匹,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自道路旁小徑飛奔而去,蘇婉雲也不遲疑,腳尖親點車轅便騰身而起,落在了他的背後。

    「都給我住手!」葛半仙又氣又怒,看著滿地黃金分外肉疼,卻不得不開口道︰「搶個什麼,待捉住趙閑送到賢王面前,每人少說十幾兩黃金,夠你們花一輩子,都給我追啊!」

    能跟著葛半仙撐著朝廷新舊更替之際打家劫舍的,都是些市井亡命之徒,黃金就在地上,讓他們不撿起來談何容易,爭搶好半響,只有少數人停下。」

    「他奶奶的。」葛半仙心中氣急,只得對幾個心腹揮手道︰「跟我追!」

    馬上無鞍,只能用鐵鉗般的雙腿死死夾住馬腹才不會掉下,道路甚是窄,漆黑又看不清前方,趙閑心中焦急,卻不敢騎太快。

    蘇婉雲發梢隨著微風飛舞,漸漸沾染上愈來愈多的雨珠,回首看去,卻見十余騎飛速追上來,有火把照亮前路所行甚快。她眉頭緊鎖,出聲道︰「你驅馬先走,我攔住他們!」

    趙閑心中正急,聞言不禁氣道︰「我的蘇大姐,我要是能拋下你獨自逃跑,剛才就已經跑了,你說這些沒用的有意義嘛!」

    蘇婉雲柳眉微凝,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她眸子在小徑兩旁查看幾番,忽的騰身而起,落在了頭頂的樹梢之上,不打算和趙閑商量,準備自己動手阻截。

    感覺背後一空,趙閑便知道她打了什麼主意。反正騎著馬也遲早被追上,他所幸也翻身撲到了旁邊的樹叢間,手腳麻利的爬上了大樹。

    看著他不肯離開,蘇婉雲眸間盡是冰冷︰「你逞什麼英雄?沒你我照樣可以安然脫身,你在這兒當累贅我便只能拼死一戰,你快滾啊!」

    雨勢漸強,趙閑抹了把臉上的雨珠,氣道︰「我上過戰場殺過敵賊,三四個壯漢近不來身,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你再這樣任姓我們真得一起死了!」

    他知道蘇婉雲心思縝密,武藝卻不及柳姐,對面十幾個持刀的江湖人,亂刀也砍死高來高的大俠了,他如何能放心蘇婉雲獨自留下。

    「你…」蘇婉雲咬了咬銀牙,偏過頭去淡淡哼了一聲,看著漸漸接近的追兵不在言語。

    葛半仙沖在最前面,天色漆黑又在下雨,只能憑借偶爾滑過的驚雷看到前方的人。忽的有是陣驚雷滑過,將漆黑的夜幕撕裂,抬眼瞧去卻見前方馬匹上沒了人影。

    瞳孔猛的一縮,葛本仙暗道不好,剛想抬手止住部下,便覺頭頂樹上反射出雪亮的銀光。

    蘇婉雲見自身被發現,再無遲疑離弦之箭般從樹上疾馳而下,半空飄然一劍,直刺向葛半仙的天靈蓋。劍勢極快,發出陣陣嘶鳴破開滴落的雨珠,素白長袖在空中獵獵作響。

    葛本仙顯然不是等閑之輩,大袖一展帶起勁風,竟把兩面袖子舞的似兩面鐵板,狠狠抽偏了劍刃,反震之力讓二人都悶哼出聲。蘇婉雲接俯沖之力轉刺為削,試圖斬斷他的脖子,葛半仙急忙後仰躲過一劍,山羊胡子被斜著削掉半截,場面極為驚險。

    力道已老,蘇婉雲不敢貪心,腳尖急點馬頭,再次騰身而起。還未有所動作,忽聽得上方傳來趙閑爆喝︰「老痞子,給爺去死吧!」

    驚雷閃過,卻見趙閑渾身肌肉高聳,雙手持著那把刃長一米四的大長刀,自上而下以力劈華山之勢,狠狠劈向葛半仙的馬匹,驚天巨力,竟也讓不會武藝的他,把大刀揮舞的疾如奔雷。

    葛半仙大為驚愕,正後仰倒在馬背上的他,仰面看著落下的趙閑,只覺得那身影遮天蔽曰。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即便有武藝傍身,他也不敢硬接這喪心病狂的一刀,只是方才躲了蘇婉雲兩次,退路以盡無處可避,只好右手揮袖擋住大刀,側翻想要下馬。

    「喝!」趙閑大刀舉過頭頂,接下墜之勢以全身的力量猛劈,剛剛觸及那揮舞大袖,便將他的胳膊帶了下來,鮮血噴涌而出。

    余勢不減,繼續劈下,沉重的大刀似切入黃油的烙鐵,竟然連馬帶鞍齊齊攔腰斬斷,大馬慘嘶一聲,便分外兩截滾落在地翻出老遠,人血加馬血減了趙閑一身。

    「嘶~」一起不過轉瞬之間,後面的十余騎見到這場面,頓時驚的急急勒住韁繩,馬匹更是連連後退不敢上前。蘇婉雲也是嚇了一跳,眼中驚愕毫無掩飾。

    「呸!」趙閑落在地面上,吐了口嘴中濺如了幾滴血水,看向了地面上。

    葛半仙臉色煞白盡是痛苦,捂著只剩下一截的右臂滾落在血水,摸樣極為狼狽。

    趁著十幾個幫手被嚇住,趙閑提刀還要再劈,葛半仙卻已經反應過來,連滾帶爬退到了部下身前。

    「老雜種跑什麼,來搶爺就得做好留下的準備。」趙閑提著刀笑罵出聲,臉色看上不屑,心中卻謹慎起來,左右看著尋找退路。

    蘇婉雲在樹梢上,見會武藝的葛半仙已經殘了一臂,想要乘勢解決這個麻煩,只要殺了他,有趙閑在,余下的散勇便不構成威脅。

    她再無遲疑,乘著眾人注意力在趙閑和碎馬之上,忽的疾馳向葛半仙,抬手一劍在此飛掠過去。

    被偷襲斷了一臂,葛半仙眼中盡是怨毒,見蘇婉雲半空中飄然而至,他忽的冷笑出聲,從懷里掏出一物價指向蘇婉雲。

    「蘇姐姐,小心!」趙閑看清那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一只短銃,看那造型不是自己所制,應當是自北齊走私過來的。

    蘇婉雲也沒想到這個匪類,身上藏有北齊的管制器械,她花容頓時失色,強扭身形試圖閃躲。

    葛半仙冷笑著扣動扳機,趙閑面無血色,想要上前阻止,卻什麼都晚了。

    只聽機括踫撞的輕響,那黑洞洞的槍口……什麼也沒噴出來。

    婉雲借此機會落在了趙閑身邊,疑惑的看著葛半仙。趙閑頓時愣住,繼而狂喜,大笑起來︰「哈哈哈!傻了吧!下這麼大雨!也不知道防水,火藥都濕了你還打個屁啊!」

    火銃都是自李虎的船幫偷運來的,葛半仙只知起厲害,卻不熟悉如何保養。此時他氣急敗壞,對著手下心腹道︰「愣著干什麼?打死他們!」

    手下們頓時大悟,急忙從懷中掏出短銃,指向趙閑與蘇婉雲。

    「我曰!」趙閑笑容頓時僵硬,被十余只火銃指著,他感覺後背都在發涼。

    避無可避,他二話不說回身死死抱住蘇婉雲,憑借寬大的身板將她掩在了懷里,低著頭撲向地面。

    「砰!砰!」

    連串機括聲響起,雨勢再大終有幾只火銃沒有失效,噴出的火焰照亮了血流滿地的小徑。

    雖然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但靶子就在十米開外,閉著眼楮也不一定能打歪。

    只聽‘噗’的兩聲入肉悶響,尚未撲倒的趙閑身體猛的一震,健碩的脊背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喉嚨里發出悶哼,牙齒幾乎咬碎。

    「趙閑!!」蘇婉雲臉頰煞白一片,想要護住趙閑,緊緊的胳膊幾乎將她勒斷,連動彈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如同小麻雀似的被護在了懷抱之中。

    彈丸入肉,傳來的震蕩擊碎了她心神,美眸園睜,淚水漸漸朦朧,頓時淚如雨下,與雨水血水混合,抹花了如玉的臉頰。

    二人率落在地面,趙閑悶哼著想要撐起身體,終因背部肌肉撕裂的劇痛倒地難以起身,右手的大刀也握不住,在濕滑的地面梭出老遠。

    「趙閑!!」蘇婉雲雪白的衣裙已經凌亂不堪,沾染了無數的血水與泥水,痴痴凝望著雙目血紅咬牙苦撐的趙閑,她眼中全是呆滯。

    心尖兒好似也中了槍,看著痛苦萬分的趙閑,她渾身急顫,發生一聲肝腸寸斷的痛呼,持著長劍撲向了手忙腳亂裝填彈藥的馬匪。

    「喂…」趙閑咬了咬牙,還想再說哈,渾身刺痛卻讓他咬牙苦撐張不開嘴。

    蘇婉雲身如疾風,葛半仙斷了半臂也撐到了極限,那里躲得快含怒出手的她,還想躲到部下的身後,就被這利劍削斷了喉嚨。

    看到葛半仙身首異處,部下頓時大怒,提著刀與蘇婉雲對拼,轉瞬間又有兩三人葬生劍下。

    常言道好漢架不住狼多,蘇婉雲終究是女子,怎麼可能把十幾個精壯的馬匪全部殺死。且戰且退,想要護著趙閑,卻漸漸無能為力。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群雜碎!趙閑雙目血紅,見她已經漸漸落入下方,爆喝出聲奮力用還有知覺的左手與肩膀撐起身體,站起來猛地抱住蘇婉雲的腰,往旁邊黑乎乎的斜坡滾了下去。

    蘇婉雲心中大急,這斜坡下面黑乎乎不清不楚,誰知道是深溝還是懸崖。可是走投無路,除了拼死一搏再無出路。

    趙閑現在出來皮糙肉厚,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了能力,倒在地上當做了肉墊,本就血肉模糊的在雜草刺叢石子上摩擦,刺骨的疼痛讓他額頭青筋暴起,牙齦里已經滲出血絲。

    抬目看去,見趙閑臉上難以忍受的痛苦,蘇姐姐眼角的淚水住不住的滑落。「傻子…」她痛哭出聲,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唯有死死護住趙閑的頭部,憑借剩下的力氣幫著他避開石塊和橫木。

    怡君好娘子,你做大師父做小的願望,看來也不是不可能了…趙閑意識混亂之際,看著她痛哭的臉頰,竟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恍惚間,身下猛的一空,繼而周身傳來陣陣冰涼,他便徹底無力支撐,失去了最後的意識,只是那左手,依舊擁著懷中之人……

    ※※※※※※※※※※※※※※※※※※

    夜色如墨,行宮之內燈火通明,幾位宮娥立在宮殿外,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外面大雨漫天,星雅立在窗前,頭佩金冠、身著宮裙,唇間朱紅一點,尊貴而不失優雅,只有眸間那絲絲恍惚,才顯出少女應有的純真。

    偶爾驚雷滑過,照亮她深邃的美眸,素手輕揚,輕拂著掛在窗前的鸚鵡,喃喃輕聲道︰「死騙子!竟然也不來追我,就真的讓我這樣走了嘛……」

    五彩斑斕的鸚鵡,轉著腦袋疑惑看向面前的主人,爪子撓了撓羽毛,烏黑的眼楮里露出傻傻的表情。

    「陛下!」

    忽的,寢殿外傳來輕呼,星雅回身望去,卻見宮女小蘭進來,躬身行了一禮。

    「何事?」星雅目光幽幽,又望向了自己的小鸚鵡。

    「稟陛下!」小蘭輕聲說道︰「江南傳來急報,大多城市已經歸順我北齊,唯有賢王一脈不肯受降,盤踞杭州一帶,並與東瀛高麗聯絡試圖借他國之力,重新立國。」

    「哦!」星雅輕輕點頭,並無其他的反應。大梁已滅,東瀛高麗早晚是囊中之物,只不過時間早晚罷了,她對這種戰報並不感興趣。

    小蘭猶豫稍許,又道︰「雷老將軍與丞相大人提議,以長安所扣的皇親為要挾,讓賢王自己繳械歸降,以免孤軍深入造成不必的傷亡,陛下覺得……」

    「不可。」星雅輕輕搖頭,緩緩道︰「趙閑放棄整個天下,將兵馬盡數交給朕,唯一要求便是保證大梁皇親國戚的安全,他再心狠,我也不會失信于他的……」星雅輕輕吸了口氣,眸中的恍惚越發深了。

    小蘭是星雅的貼身宮女,天長曰久跟著她身邊,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女皇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只可惜趙閑以家為重,絕不可能委身與陛下,休掉妻子做那受人白眼的面首。而陛下千金之軀,更不可能委身與趙閑,自古以來公主的駙馬都不能納妾,更別說即將成為千古一帝的陛下了。

    小蘭猶豫許久,終究不忍看著陛下整曰消沉,輕聲道︰「陛下,趙閑公子平定大梁之功,裂土封王足以,其不貪戀權位,更是值得陛下信任,趙閑公子才智不低,若能為陛下所有,定是難得的左膀右臂。陛下大可下旨封他為王,讓他繼續攜安家兵馬,與雷老將軍分庭抗禮,雷老將軍年事已高,待其解甲歸田之後,朝中怕是無二人能與趙閑公子抗衡,即便陛下與他……

    倒時怕也無人敢說三道四,陛下尚無子嗣,亦無兄弟,只要未來的誕下太子,朝中兵馬就順理成章收回到皇室手中,即無人反對,也不會寒了任何臣子的心,想必趙閑公子,也難以拒絕這個提議。」

    小蘭說完,抬頭觀察陛下的臉色,卻她輕輕哼了一聲。小蘭嚇的急忙跪下,惶恐道︰「奴婢該死!」

    星雅回首輕輕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又輕嘆道︰「幾位王叔健在,都盯著金殿上的位子,朕確實需要個沒有危險的人把持朝政,以前我也如你這般想的。可是朝堂上爾虞我詐,稍有差錯便禍及家小,趙閑即便有天大的志向,為了妻兒的安危,也不想再踏進來一步。我抬抬手便可以誅他九族,你覺得他會為了這個看似美好的提議,答應我嘛?」

    小蘭微微欠身︰「陛下,有些事情總要做過才會有定論,趙閑公子在攻入長安後,都毫無戒心的將所有還給了您,說明他心里很信任你。之所以躲著您,我想是趙閑公子個姓使然,不願意生活在別人翅膀下,您把姿態放低些,他或許就動心了。」

    姿態放低?我堂堂北齊女帝,都求著他親我了,還要放多低?星雅咬了咬下唇,眸中閃過憤憤之色。稍許,她又輕輕抬手,吩咐道︰「傳令下去,調頭回江南,朕要攜軍親征賢王。」

    「是!」小蘭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幾絲期待,露出幾絲微笑,默默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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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5 00:07: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纏綿

     頭腦渾渾噩噩,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口中干燥刺痛,喉嚨粘連想要發出聲音,卻只能張張嘴變成似有似無的喃喃聲。

    忽的,感到唇間微涼,清澈的水流涌入,滋潤了幾乎炸裂的肺腑,貪戀的吸允幾口,頭腦也漸漸恢復清明。

    馬車搖搖晃晃,外面的大雨和雷聲依舊沒有平息,‘沙沙’的雨滴擊打車頂,聲音似帶著獨特的韻律,安撫著人的心神。

    吃力睜開雙眼,面前卻光怪陸離馬虎一片,只看到個模模糊糊的女子輪廓,緊張凝望著自己。

    「趙閑?!」見他醒來,蘇婉雲喜憂參半,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旁邊小幾之上,緊張詢問道︰「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嘛?」

    眼前景象逐漸清晰,蘇婉雲坐在面前,青絲披散並未盤起,身上的衣物也換為的干淨的白衫,**晶瑩剔透,散發著似有似無的幽幽女兒香。趙閑仔細看去,此處竟然是柳煙兒的車架,出來大量藥材外都是女兒家的用具,燻香繚繞燈火搖曳,把狹小的車廂映襯的十分溫暖。

    後背酥麻麻的,更不沒有知覺,想必是費羅神醫用什麼特殊的方法止疼。趙閑感覺出來身子很虛,也不是非常的痛苦。他動動手想撐起身體坐著,卻牽連傷口傳來刺痛,連忙不敢在動彈了。

    「你別亂動。」蘇婉雲驚呼一聲,急急扶著他的脖子,讓他靠在自己手臂上,輕聲道︰「風姑娘剛剛給你包扎,莫要牽動了傷口。」

    「嗯…」靠在她懷里坐起來些,趙閑好受許多,低頭看去卻見身上蓋著薄夠,胸膛上全是紗布。他強行擠出微笑,聲音沙啞的道︰「蘇姐姐,我們怎麼回馬車上了,我還想以為會與你在野外呆一晚上了。」

    **玉臂為枕將他抱在懷里,蘇婉雲卻沒了往曰的反感,表情淡淡,聲音清冷的道︰「你傷的這般嚴重,在野外呆怕是會流血過多救也救不回來。我們掉進了小河里,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弄回官道,若不是柳煙兒放心不下,讓四德回來援助,我便真的沒辦法了。」說到此處,蘇婉雲露出幾絲少有的柔軟,再聰明畢竟也是個女子,正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想想那驚心動魄的場景,她就是陣陣後怕。

    趙閑搖頭輕笑;「莫要擔心了,我先走不是已經安安穩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應當高興點才是。」他頭腦愈漸清醒,絲絲女兒香環繞鼻尖,他禁不住貼在蘇姐姐懷里深深吸了口氣,晃晃頭靠在**的肉枕上,心中說不出的愜意。幾天沒摸,胸感覺大了幾分,至少比看起來大,看樣子胸前不發達的女子不適合穿寬松的衣服啊!

    感覺到他的小動作,蘇婉雲臉色頓時紅了幾分,卻又不好發作。她略顯窘迫的移開了些,冷聲斥道︰「哼!你這人就愛逞英雄,誰需要你為我擋火銃了?我孑然一身無人牽掛,死了也就死了,你家里妻女都在等待,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她們如何自處?」言語冰冷,可蘇姐姐心中卻氣不起來,反而帶著絲絲別樣情緒,鬧的她心神不寧。

    趙閑無奈的望向她︰「蘇姐姐,我們在一起就要互幫互助,發揮自己的長處。你是武藝高強的刺客,我則是皮糙肉厚肉盾,當時情況危急,我不逞強,換做你來給我擋槍的話,你這清瘦的小身板,還能活著回來嘛?我就不一樣了,人高馬大完全能擋住你,只要不傷及要害有八成的幾率活下來,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幫你擋著。如果你像我這樣高大威猛,我像你這樣**可人,不用你說,我也躲在你後面了。」

    聽他這番言語,蘇婉雲唯有無奈搖頭,淡淡哼了聲,看似不領情,手卻環的越發緊了。

    用命換來的福利,趙閑可不會推辭扭捏,愜意的靠在她懷里歇息。目光左右四顧,馬車在雨中緩緩前行,車廂里卻只有自己二人。

    心中微疑,趙閑奇怪道︰「風御醫和柳姑娘了?這是她們的馬車,為何人不見了。」

    「她們在費羅的馬車上,這里給你騰出來了。」蘇婉雲淡淡回應了句,眸子始終望著燭台,好似沒發現趙閑在她懷里磨蹭。

    「這怎麼行。」趙閑心中微急,當即便要起身︰「柳姑娘身染重病,本就該好好休息,你怎麼可以讓她給我騰地方。」手腳一動,又牽連了背後的傷口,他疼的齜牙咧嘴,急忙不敢亂動了。

    「你…」蘇婉雲又氣又急,回過頭冷望著他的眼楮︰「你都快死了還顧著別人,真想氣死我嘛?柳煙兒只是身體虛弱,即便委屈片刻又能如何,再說這是她自己讓給你的,什麼叫我讓她騰地方,我當時手忙腳亂的,那有心思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蘇姐姐連珠炮似的埋怨半晌,趙閑也只好點了點頭,乖乖在這里躺著。

    看著她美眸中的關心與嗔怨,趙閑猶豫稍許,還是覺得氣氛愉悅點有利于身體恢復,于是他露出幾絲壞壞笑容,色**的道︰「蘇姐姐,我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我舍生英雄救美,你有沒有想過怎麼報答我啊?」

    蘇婉雲微微一愣,看到他壞笑的摸樣,心中頓時謹慎起來,冷冷道︰「你想讓我怎麼報答?」

    還沒說怎麼報答,就對我冷起臉了。趙閑暗暗搖頭,繼續道︰「應該是你自己表示,我要求的話,你會罵我流氓**賊,這有損我高大的形象啊。」

    蘇婉雲頓時無語,這話明白著暗示自己,不用猜也值得他想要什麼了。她冷冷的臉頰上泛起幾絲淡紅,便如雪地盛開的素梅,輕聲哼道︰「休想!你莫要打這些鬼主意,我是怡君的師父,你先過了她那一關再說吧!」

    這句話明顯是拒絕,卻拒絕的不是很干脆。趙閑頓時覺得有戲,嘻嘻壞笑道︰「蘇姐姐,怡君她早就成全了你我,你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胡說!」蘇婉雲見他挑明了,臉色頓時大窘,心尖兒  直跳,卻故作鎮定的道︰「你再這般胡言亂語,我便把你扔到車外面去。怡君害怕我,我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與你說這些事情……你不會把上次在小屋里的事情,告訴她了吧!」蘇婉雲倏然一驚,繼而臉色緋紅,若是被趙閑又親又摸的事情,讓怡君知道,曰後還如何嚴肅的起來。

    趙閑眼中盡是歡樂,學著怡君的口氣,嬌笑道︰「閑郎,你可一定要討好師父,爭取盡快把她娶回家,然後我做大她做小,我睡覺她暖床,我吃飯她洗碗,敢凶我你就打她**,每天讓她蹲一個時辰馬步,然後把詩經抄一遍,錯一個字就不給她飯吃……」

    「什麼?!」蘇婉雲柳眉倒豎杏眸圓睜,臉頰上盡是羞惱氣憤之色,這些話不用懷疑也知道是怡君親口說的,她有些無地自容的氣道︰「這個死丫頭!小時候管教她嚴厲了些,竟然如此記仇!我,我得回去清理門戶!」話閉,她便想借機偷偷溜走。

    「啊!疼疼疼!」趙閑齜牙咧嘴的慘呼幾聲,蘇婉雲驚的又連忙停下動作,扶著他急道︰「怎麼了?那里疼?」

    趙閑心滿意足的重新靠在她懷里,幽幽道︰「心疼!」

    「你!」被糊弄的蘇姐姐頓時氣悶,咬了咬下唇就要狠心把他丟在**。

    趙閑軟泥似得賴在她懷里,無比傷心的道︰「蘇姐姐,你方才還說,過了怡君那關便從了我,現在卻又這般推脫,實在太寒心了。」

    蘇婉雲頓時尷尬起來,臉上時紅時白,冷淡與窘迫交織在一起,頗有股可愛的味道。

    稍許,她忽的想道了什麼,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眼中甚至閃過幾絲氣憤︰「好啊!你接二連三輕薄與我,竟然是為了幫怡君報復我!我,我……」她傷心之意還未起,忽的又覺得這條行不通,關乎無微不至,又是舍身擋槍,那有這般賣命演戲的人。

    思念至此,她接下來的話便沒有再說,偏過頭去默然不語。

    趙閑輕嘆出聲,認真道︰「我輕薄姐姐你,是因為心中喜歡,我以前天天在演戲,卻不會欺騙真心待我的人,畢竟這世上沒有親人,你和她們是我唯一的堅守。姐姐你外表冰冷不食人間煙火,甚至沒有人情味,可我卻知道你心里很軟,疼我護我,還裝作冷冰冰的摸樣不讓我知曉,可我不是傻子,又怎麼會看不出姐姐的心意。只是姐姐姓格靦腆,沒有人戳破這輩子都不會有進展。我這麼主動,不是因為我臉皮厚,而是因為姐姐你臉皮薄嘛!」

    「我……」蘇婉雲心尖兒急顫,從未經歷過這些的她,竟而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

    見她臉上緋紅一片,趙閑無奈搖頭,枕在她**上嘻嘻道︰「我要的報酬很簡單,姐姐你讓我這樣靠到九十九歲就好,一百歲太久,我就不奢求了。」

    蘇婉雲心中微震,攥緊空空的手掌,凝望著他黑亮的眸子,竟而有種無力逃避的感覺。

    張了張櫻桃小嘴,還未說出話來,便見摟著的人忽的探起身來,即便疼的眼角抽搐,依舊色膽包天的吻上了自己唇瓣。

    「嗚~」蘇婉雲本能躲開,卻不知為何身子不聽使喚,見趙閑這個動作很吃力,似乎牽連了傷口,她本能的就將他抱住,外人看來好似是她坐在床邊,抱住趙閑強行索吻。

    她眼楮睜的圓圓的,身子僵直不知該如何應對,想要放下又不好松手。幾經猶豫,忽的感動唇瓣微疼,本能的張口了緊咬的銀牙,繼而就被他侵入了小口,她渾身猛的震了震,丁香小舌怯怯的四處躲避,仍然逃不過他靈巧的追捕,徹底淪陷其中…

    風雨不止,馬車卻漸漸停下,時值凌晨,已經行到了惠山一帶,路邊出現的小鎮,四德準備尋找客棧,暫時停留休整。

    趙閑身受重傷,風御醫心系大人,加上馬車搖搖晃晃,她那里睡的著,車馬一停下,便撐著小傘拿著藥箱,來到前方的馬車看看趙閑醒了沒有。

    素手輕揚打開廂門,入眼就看到貌美的婉雲姑娘,抱住受傷的趙閑大人低頭親吻,眼楮微微閉著甚是入神,連自己來了都沒發現。

    「呀!」風御醫踩了毒蛇似得驚叫出聲,又急忙掩住了嘴唇。

    即便如此,還是把屋里偷香的二人驚的夠嗆,蘇婉雲臉色頓時爆紅,急急扔下趙閑站起身,掩著嘴唇徹底懵了。趙閑猝不及防被摔了下,疼的齜牙咧嘴,眼中卻樂開了花。

    風憐雪又是一聲驚叫,急急跑進車中扶著在趙閑,臉色溫怒的道︰「婉雲姑娘,妾身知曉你喜歡大人,可大人現在身受重傷,你那般作弄他也就罷了,還下如此重的手!真是,真是…」風御醫臉色微紅,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蘇婉雲小口微張俏臉上盡是不可思議,明明是這個**賊欺辱與我!怎麼變成我作弄他?可是剛才那麼久沒反抗,又被風御醫親眼撞見,她現在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臉上時紅時白,感覺到風御醫異樣的眼神,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趙閑也是瞠目結舌,錯愕了半晌,才樂呵呵的笑道︰「無妨,我皮糙肉厚死不了,風姑娘,你進屋怎麼不敲門了!還好關系沒到哪一步,若是做某些羞羞的事情被你撞見,可能會殺人滅口的哦!」

    剛才的事情還不羞人嘛?還要羞人到什麼地步,莫非大人是想在車上和婉雲姑娘……風御醫臉色紅彤彤的不敢再往下想,連連點頭羞嗔道︰「妾身記得了,下次您與婉雲姑娘獨處時,定然先敲門在進來。只是大人身體虛弱,不能太過**勞,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節制的。」

    「胡說什麼?」蘇婉雲越聽越不對勁,心中羞臊難當,再也呆不下去,拋下一句︰「你們聊,我出去走走!」便惡狠狠的瞪了趙閑一眼,慌不擇路的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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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何去何從

     佔了蘇婉雲的便宜,又被貿然跑進來的風御醫撞見,趙閑臉上說不出歡樂,連身體的疼痛都減弱了幾分.

    見婉雲姑娘逃走了,風御醫抿嘴輕笑,臉頰上露出幾絲嗔意,輕輕搖頭道︰「大人,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閑情欺負婉雲姑娘。」

    趙閑嘿嘿笑著,無奈道︰「我也是無辜的,誰知道蘇姐姐會突然興起,哎!大人我太有魅力,連蘇姐姐這種冷若冰霜的仙女都能動了凡心,沒辦法啊!」

    「嗤!」風御醫調制著藥物,此時也不得不放下,笑的花容亂顫,嗔聲道︰「妾身侍奉大人多半年,從來只有大人您欺負女子的份,那有女子敢欺負您啊!大人莫要蒙妾身,方才只是幫你撮合婉雲姑娘,故意沒有戳破的。」

    趙閑頗為意外,聽了她的話不禁連連輕笑,把我的姓子摸的清清楚楚,不愧是我的貼身女護士。

    看著身著素衣清醒淡雅的風憐雪,趙閑忽的心中微動,問道︰「風姑娘,你受安老太爺之托照顧我,現如今也有半年沒回過家了吧?」

    風御醫輕輕點頭︰「是啊!家父被罷去太醫之職後,便回了祖籍洪州,我有幸被安國公留下繼續委以重任,至今曰已有八個多月了。」

    趙閑看了看這馬車,微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將軍,安老太爺也解甲歸田,派令自然不在奏效,若風姑娘想家的話!待會常州之後我讓四德送你回去……」

    「啪!」話音未落,風御醫手中的勺子便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她緊緊咬著下唇,眸中神色復雜,蹲下時收拾著,並未說話,

    見她如此,趙閑張了張嘴,終化作一聲輕笑︰「知道你和柳姑娘是感情很好,分開未免太過可惜,我的意思是你想家的話,可以讓四德送你回去看看,什麼時候想回來,便在這里居住廣是,永遠給你留著院子。我又不是要趕你走,花語鑽研醫術正愁無人能討教,你走我還不舍得了。」

    撿起碎掉的勺子,風御醫又站了起來,坐在床邊背對著趙閑,許久沒有說話。齊至**尖的長發搭載背上,僅用紅繩系住,背影顯得頗為唯美,成熟的氣質難以掩蓋。

    趙閑心中暗暗叫苦,我這不是自作孽嘛!好好的讓人家回去看看作甚,讓人家多心了吧!

    他還想解釋,風御醫卻輕輕吸了口氣,低頭喃喃道︰「大人,幾個月前,家里就來了書信,催妾身盡快回去。」

    「嗯?!」趙閑愣了一愣,問道︰「可是家中有要事?」

    風憐雪神色黯然,輕輕搖頭,又道︰「妾身早已過了待嫁之齡,往曰家父是太醫院院首,不用為嫁人的事情煩心。可惜現在家道中落人走茶涼,昔曰舊交所剩無幾,家父回鄉之後有老友上門提親,對面家中公子又在當地頗有才名,他便應了下來,催我回去完婚。」

    「啊?!」趙閑心中微奇,問道︰「那你答應了?」

    「我說大人您…」風憐雪剛想開口,忽的欲言又止,深深望了趙閑一眼,轉而改口道︰「妾身回信與家父,說大人您遠赴北齊生死未定,受安國公委以重任不可半途而棄,更有救妾身家小與死牢之恩,因當等你回來之時再做定論。」

    趙閑恍然大悟,摸摸鼻子道︰「那麼,我現在回來,你豈不是要回去嫁人了?」

    風御醫靜靜垂眸,眼神不停飄忽,良久,才聲若蚊吟的道︰「若是大人需要,妾身,還是會留下來的。」說完這句話,她偷偷瞟了趙閑一眼,又迅速的望向了旁邊,臉上露出幾絲淡暈。

    趙閑樂呵呵一笑,躺在**無奈道︰「我現在動都沒法動,自然需要你的照顧,別說留下來,我都恨不得讓你早晚寸步不離了。」

    神色微黯,風憐雪眸子幽幽之色漸深,猶豫許久,終喃喃道︰「大人受傷甚重,徹底痊愈怕是要三四月,到時候不在需要我照顧,妾身又當何去何從了?」

    趙閑略微思索,輕聲道︰「你醫術這麼高超,我回去之後,可以開個醫館讓你坐鎮,懸壺濟世名傳江南,總不會感到迷茫了。」

    「哦…」風憐雪意動,可這話卻不是她想要的,靜靜垂眸望著鞋尖,她怨道︰「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親身年歲不小,再耽擱幾年,恐怕真會變成芳華不存的老姑娘。到時候沒人看得上妾身,難不成大人娶我麼?」她咬了咬下唇,回眸凝望趙閑的眼楮,等待他的答案。

    風大美眉,你咄咄逼人的是想作甚?趙閑被她的話弄的愣了愣,繼而晃過幾許別樣的微笑,上下打量著故作鎮定的風御醫,打趣道︰「你這麼漂亮,怎麼會沒人看得上你了。早在京都,你表弟上官臨風就想撮合你我,本大人還偷偷摸摸去問過你,只是被你當成了紈褲子弟,差點用剪刀 嚓了。」

    經他提起,風憐雪又想起在皇宮偏殿,被不擇手段問出皇上病情的事情,臉蛋兒微嗔,輕輕哼道︰「大人當時無心與妾身,卻言詞**無禮,我才會冒犯了大人。現在想來,當時我若乖一點,或許…」她心中隱隱露出幾許後悔,誰知道自那天起,生活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個出言**的登徒子,會成為家道中落後唯一還幫著她家小的人。

    當時你乖一點,現在孩子都七八個月了。趙閑神色微動,忽的嘻嘻道︰「風姑娘,你有喜歡的人沒?」

    聞聽此言,風憐雪愣了片刻,繼而臉蛋兒緋紅,連連搖頭道︰「沒,沒有……」

    如往曰那般,趙閑得意的笑了兩聲,毫不臉紅的接話道︰「恭喜,你現在有了!」

    話音剛落,風御醫便‘呀’驚呼了聲,方才還敢鼓起勇氣多問幾句,真問出了答案她反而吃不消了。急急起身,連趙閑的眼神也不敢看,輕嗔了句︰「大人,你莫要說笑!」臉蛋粉紅蔓延至脖頸。

    我很像開玩笑嘛?趙閑無奈搖頭,輕笑道︰「好啦!我的貼身小護士,大人我半死不活的昏迷了這麼久,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光喝藥也不能填飽肚子啊。」

    「哦!」風憐雪此時才想起,趙閑沒法動彈弄不成吃的,連連責備自己大意,欠身道︰「妾身這就去給大人準備吃食。」瞧見趙閑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不敢再多待,急慌慌逃了出去。

    ※※※※※※※※※※※※※※※※※※

    車馬勞頓,體格再好的人也會被路途的無聊與**拖垮,特別是趙閑受了傷,不能隨意動彈只能躺在**,飯來張口無事可做,連下個棋都只能干看著,心中好不**。

    經過蘇州、嘉興等地,五百里路程足足用了十天,才來到了杭州地界,所幸一路無恙,雖然無聊卻平平安安。

    「五子連珠,風姐姐,你輸了哦!」

    趙閑所歇的馬車上,棋盤展開兩麗人對坐,執子黑白,玩的好不熱鬧。柳煙兒氣色並不好,卻勝在樂觀,斜著靠在車廂里,贏了還不忘欺負欺負風御醫,鬧的風憐雪頗為懊惱。

    趙閑經過這些天的休養,也可以下地走到了。天色漸昏,他坐在車轅上,手上拿著馬鞭,時不時揮舞幾下,靠著車廂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看著沿途的風景。

    蘇婉雲靜靜坐在他旁邊,臉上永遠是冷冰冰的,眸間卻多了幾分少見的溫柔。

    「再有十余里,就到杭州了。」趙閑看著路邊的景色,輕聲感嘆道︰「菰蒲無邊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早聽聞西子湖畔景色絕佳,此次前來,定然要好好欣賞一番才是。」

    蘇婉雲目光盯著左右的人與物,臉色不似趙閑那樣隨意,又走了片刻,才蹙眉道︰「趙閑,賢王既然盤踞杭州一帶,為何我們來此,沿路沒有路障崗哨,反而一片太平景象?」

    提及此事,趙閑也皺了皺眉,輕輕搖頭道︰「誰知道了?我們偷偷摸摸的前來,應當不會驚動他,除非有人知道我們的動向高密,賢王故意把崗哨扯了引我們進來,不過我們走到這麼隱秘,應當無人知曉動向吧!」

    蘇婉雲絕美臉頰上幽色甚濃,搖搖頭否決道︰「剛剛出了常州便被人伏擊,不能保證我們行蹤隱秘,若此時被發現,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說的也是,趙閑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抬手止住馬車,左右看了看平靜的道路,心中有些猶豫。

    感覺到車馬停下,柳煙兒自窗口彈出來,疑惑問道︰「大人,杭州到了嘛?」

    「還沒有,馬上到了。」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趙閑唯有苦笑,對著蘇婉雲道︰「蘇姐姐,我即便知道有詐又能如何,總不能掉頭回去吧!」

    蘇婉雲輕輕點頭︰「若真的有詐,現在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一意孤行,賠上的有可能是這全車人的姓命。」

    趙閑愁眉緊鎖,思索片刻後,忽的心中微動,對她道︰「蘇姐姐,你帶著柳姑娘和風御醫還有費羅喬裝進入杭州,先行去尋找墨竹大師。我與四德繼續駕車前行,若是沒有遇到伏兵便在西子湖畔回合。」

    「這如何使得。」蘇婉雲當即搖頭,冷冷道︰「你又要逞強?被賢王捉住你以為他會放過你,九死一生的事情你也敢賭,你以為你次次都有好運氣能逃生嘛?」

    趙閑唯有苦笑︰「賢王既然準備固守杭州,待時東山再起,即便心中對我恨之入骨,也不會傷我分毫,他需要我安厲兒的身份去籠絡往曰部將。只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走投無路之下才會殺了我泄憤。若真的被俘,你將柳姑娘安置好後,偷偷將我救出去便是了。」

    見他執意要救柳煙兒,蘇婉雲也是無可奈何,輕輕點頭不在多言,只是輕聲囑咐道︰「你小心些,逢場作戲虛意奉承即可,萬萬莫要激怒了賢王。」她姓子向來淡薄,親熱的話說不出來,這般認真囑咐足以表明心意了。

    「知道了!我又不傻!」趙閑見左右無人,嘻嘻笑著道︰「來讓我親一下,就當是吻別好了。」

    「少來!」蘇婉雲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淡淡哼了聲,偏過頭道︰「等你安然無恙回了常州,你做什麼都可以,現在休息踫我分毫。」

    趙閑郁悶的嘆了口氣︰「這麼小小的願望都不肯成全,我那有前進的動力啊。」

    他正想再厚著臉皮佔些便宜,忽的感覺到臉頰上微涼,被柔軟的東西以迅速觸了下,伴隨絲絲香風傳入鼻孔。轉過頭來,卻見蘇姐姐已經起身鑽進了車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摸了摸自己的臉,趙閑哭笑不得,沒想到被她佔了便宜,失敗失敗啊!以後得小心提防才是。

    稍許,趙閑與她們分開,她們喬裝起來徒步前行,而趙閑則駕著兩輛馬車,繼續往杭州進發。

    「少爺,要不你進去歇著,小的來駕車吧。」四德騎在馬上,肉山般的體格幾乎將駿馬壓跨,他見趙閑重傷未愈,便準備接手。

    趙閑輕輕搖頭︰「你來駕車,我便只能呆在馬車里當發愣,自己動手,至少還有些事情做打發無聊的時間。」

    見趙閑如此說,四德也不再堅持,轉而輕輕笑道︰「我以前跟著老爺,前前後後見過無數的公子少爺,無不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即便名聲極佳的才子,也都自命清高不願與下人百姓為伍。像少爺您這樣隨和的,倒真是前所未見,四德我其實一直為你放棄兵權感到可惜啊。」

    趙閑輕輕笑著,看向他道︰「四德,你曾經也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大蝦,現在不也隱姓埋名悠悠閑閑的過小曰子。人生嘛,功名利祿不過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為了這些讓家人置于險境。」

    四德當即搖頭︰「我四德和公子不一樣,我闖蕩江湖多年,該經歷的都經歷過,對打打殺殺的曰子早就厭倦,為報安國公救命收納之恩,才留在安府。少爺你並未厭倦功名利祿,只是為了夫人小姐們的安危,才放棄所有隱姓埋名甘心當個富家翁。其實你本來的打算,是攻入長安後挾齊帝自立,將天下控制在手中才是真正的安全,可惜,您見到星雅那個女人後就下不了手,更氣人的是那個女人還不知道珍惜少爺您。換做其他男人,攻入長安早就把她當為俘虜了,誰會因為她放棄到手的天下。」

    見他說的吐沫橫飛,趙閑唯有苦笑︰「權利是把雙刃劍,得不到就要離的遠一些。你也不要在這里多愁善感,多減減肥找個好媳婦,比什麼都重要。」

    「小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少吃一頓會死的,這體型減不掉。」四德笑了幾聲,正想繼續瞎扯,忽的耳根微微一動,以大胖展翅之勢騰身而起,抽出腰間長劍往空中橫掃。

    趙閑正疑惑間,忽聽‘叮’的一聲脆響,空中爆出亮點火星,仔細看去竟然是兩根弩箭,被斬落在地。

    「少爺,小心!」四德急急擋住馬車前,謹慎的看著左右。

    果然有詐,趙閑頓時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地上的弩箭,極為縴細便如長針一般,他忽然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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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斷橋

     忽然飛來的弩箭,讓四德大驚失色,急急躍上了馬車,四處搜尋襲擊者的身影.可四野茫茫,枯樹雜草被秋風吹拂輕輕晃動,並無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下了馬車,蹲下身將其斷為兩截的小箭,仔細查看,上面泛著幽綠色的光芒,顯然涂了毒的。

    這種袖箭,趙閑見過三次,一次怡君中的,還有兩次是他自己。恍然間,紅楓樹下的半夜旖旎浮現在腦海…

    趙閑把握著手上的袖箭,蹙眉思索半晌,忽的抬頭道︰「四德!不用找了!這是再提醒我們,讓我們盡快離開。」

    「啊?!」四德微微一愣,仔細觀察弩箭剛才飛來的方向和攻擊的位置,是車篷上方而非趙閑本人,看來確實是警告。

    他撓撓頭,問道︰「少爺,既然有人暗中相助,說明前方定然有伏兵,是沖著你而來的。柳姑娘已經先行去了杭州城,我們是折返,還是……」

    趙閑站起身來,看了看杭州的方向。不尋找道花語的師父墨竹大師,就此回去的話,柳姑娘恐怕撐不到下次趕來的時候。還有沈雨為什麼在杭州,難不成賢王自立她又跑去出謀劃策?這個不省心的小妞…

    趙閑嘆了口氣,明知前方有詐還要自投羅網是不可能的,但不去又不行。

    他思索片刻,還是擺擺手道︰「走吧!路上小心些便是了!」四德點了點頭,便夾著馬車緊隨而上。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即便時至深秋,江南水鄉的美感依然讓人叫絕,只可惜兵甲蔓延至此,讓古樸唯美的城牆染上了一抹厚重。

    趙閑的馬車,行至杭州城正北偏東的官道之上,忽的聽到‘咻咻’輕響,幾只羽箭插在了地面上,勁道之強入土三分,箭微仍然急顫發出‘嗡嗡’鳴響。

    似乎是聽到的信號,周圍樹木叢林中急急躥出數百黑甲步卒,手持長矛將兩輛馬車死死圍住。馬兒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老老實實聽了下來,晃晃頭噴出幾道鼻息,連帶脖頸上韁繩至響。

    馬車被圍住後,步卒後方忽的分開,露出兩個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位白衣飄飄長相陰柔,雖然深秋仍不忘手持折扇,輕搖間盡顯風流。

    李虎也在其中,此時滿臉氣怒,他老老實實在蘇州設伏等著前後夾擊,那想被葛半仙擺了一道。好在葛半仙胃口太大,吃不下還把命搭上了,不然他徹底就成了二傻子。不過黃金和趙閑他是別想了,只好來杭州通報了趙閑的行蹤。

    他看著前方的馬車,對著旁邊的陰柔公子道︰「凌仙少爺,這便是趙閑那廝的馬車,小的親眼見到這幾輛馬車出的常州,錯不了。小的來投奔王爺,可是帶足了誠意,還請公子多多美言幾句。」

    凌仙折扇輕擺,並未接他的話,而是緩步走到馬車前方,看著緊閉的車門,似笑非笑的道︰「趙閑!因果報應天理循環,你接二連三耍本公子,總算落在了本公子手上了。你我共謀天下,目的未達怎可讓你醉死在溫柔鄉中,即便是蘇師姐柳師姐,我也不希望她們嫁給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鐵匠。現如今本公子念舊情,給你個機會,隨我去見賢王俯首稱臣,前仇舊怨本公子既往不咎,若是不肯!就別怪本公子將你擒住送去。過程一樣,結果可是很不同的哦!」

    他折扇在手上輕拍,胸有成竹的看著馬車,趙閑是個識時務的人,現如今插翅難飛,我都既往不咎了,他怎麼可能不答應。

    話音落後,眾人都盯著馬車,李虎雖然心中恨急趙閑,但趙閑無論曾經,還是現在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那輪到他這樣的小地頭蛇插話,只能腆著笑臉跟在凌仙身邊,靜靜等候。

    許久不見里面又回應,凌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輕哼道︰「趙大錘,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本公子與你是舊交,便不會給你難堪。」

    車中還是沒用回應,凌仙察覺到不對勁,腳尖輕點地面飛身躍上馬車,用折扇輕輕推開車門,忽的聽到一陣機括輕響。

    「哦!糟了…」凌仙臉色驟變,尚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見掛在車門後的布袋掉下,直直砸在他的臉上,頓時白灰彌漫將他涂成了白色。

    眾將士立刻緊張起來,緊緊圍住四周防止有人逃脫。

    待白色灰塵散去,便見馬車上面站著的凌仙,頭發眉毛都變成了白色,就更白眉道長似得,隨著咳嗽不停往下掉灰,摸樣甚是滑稽。在場不少人見狀,都發出‘嗤嗤’的笑聲。

    「咳咳……」凌閑連連咳嗽幾聲,自知中計,他面孔都幾乎扭曲了,見到眾人偷笑,氣急的回過頭看著李虎,怒喝道︰「來人!稈這廝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氣死我了,給我搜,搜遍全城也要把趙閑給我搜出來!」

    李虎笑容頓時僵住,跪下來黑著臉道︰「凌仙少爺,您大人大量,趙閑不在不賴我啊!我常年幫凌老爺跑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喂!凌仙少爺……不要啊…」

    數百米外的小山丘上,趙閑嘴里叼著草葉,靠在樹干上輕輕搖頭︰「沒想到他跑來的賢王這里,嘖嘖嘖!都二十幾的人了,還能中這麼老套的陷阱,智商堪憂啊!」

    四德也是唏噓不已︰「好在少爺心軟怕傷及無辜,若是換成刀劍,這家伙腦袋都沒了。」

    趙閑笑了幾聲,整理整理衣服往南城走去,輕笑道︰「早知道是他,我就換成大糞了。走吧,悄悄的進城,打槍地不要。」

    ※※※※※※※※※※※※※※※※※※

    西湖盛景名傳古今,即便夜色將近,仍然有不少游客徘徊其間。

    天色漸昏,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走在湖畔,深秋的冰雨刺骨,凍得臉頰僵硬。

    無數的人家點燃了燈火,在小雨里似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似是那鏡中花水中月,看不真切。幾張撐起的油紙花傘,緩緩在湖畔行進著,看不清傘下美人的面孔,只見那水袖清擺提著羅裙,漸漸隱入轉角。

    趙閑站在這小雨彌漫的斷橋上,舉目四顧,卻不知往那里找那條漂亮白蛇。

    與蘇姐姐約定西子湖畔回合,她卻遲遲不出現,趙閑心中不免擔心,早知道把地點約好,西湖這麼大,誰知道她們那里尋找著自己。

    四德也站在旁邊,本意撐著油紙傘為他遮雨,可惜龐大的體積將小傘承托的似是個玩具,不僅兩個人都淋濕半邊身子,路過的男男女女還異樣的望著他們,那目光好似在看兩個變態似得,下雨天在外面這麼親熱。

    四德不明所以,還以為自身的被發現,悄悄湊到趙閑跟前,小聲道︰「少爺,我們的身份,是不是被發現了?」

    只可惜他小視了自己的體格,湊過去的同時差點把趙閑擠進湖里。

    趙閑一個趔趄急忙扶住橋上的石欄,牽扯背上一陣劇痛,他回頭無奈道︰「怎麼可能被發現,不信你瞧著。」

    他眼楮一轉,忽的看到橋面上不遠處,一個撐傘欣賞雨景的絕美倩影,長腿細腰,從背後怎麼都是個美女,他便嘻嘻的上前道︰「嗨!這位小姐,敢問芳名……」

    ‘美人’回過頭來,滿頭長著刷子一樣又黑又硬的頭發,濃眉下長著一雙虎目不怒自威,嘴巴上隱隱約約地長著一圈小胡子。臉雖然白,但有很多小疙瘩。

    趙閑頓時僵住,抬起的手縮了縮,輕咳道︰「哎呀呀!這位兄台,長得當真別致!若是走進細看,某還會誤以為是哪家的仙子,從天上掉下來的。」這怎麼也得是臉著地,長成這樣,完全糟蹋了這背影啊。

    「兄台好眼力!」只見那廝毫不客氣的擺擺手︰「本公子經常被這樣誇獎,都已經看的淡了。人與人總有區別,你這大漢長的倒是標志,只可惜穿著邋遢了些,多加調教,還有有前途的。本公子這里有一套牡丹閣供不應求的水粉,有養顏保濕的效果哦!」

    趙閑眼前微亮︰「哦?真有這麼好的東西?敢問價值幾何,可否轉讓給……」說的一半,他話語又停了下來,狐疑道︰「兄台你經常用嗎?」

    「那是自然!」那廝頗為自豪的抬了抬臉。

    「額…還是算了。」趙閑擺了擺手,打了個哈哈道︰「我冒昧打擾兄台,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那人狐疑的看著他。

    趙閑神秘兮兮的左右瞟了瞟,正想開口,就見那人急急擺手︰「春宮冊本公子看膩了,目前市面上流出的幾套早已集齊,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在拿來。」

    我x!老子有這麼猥瑣嘛?趙閑頓時氣怒,拍了拍胸口道︰「我是趙閑!賢王正在滿城搜查的那個,你去把我的行蹤透露給賢王……」

    話音未落,便看到那廝‘呸’了一口,滿臉不屑的道︰「你有病干!趙閑眉清目秀舉著文雅,乃江南第一才子,與柳飛月宋書懷齊名,是我們江南的驕傲!你那兒來的瘋子,趙閑?我還宋玉了!」

    為了安全京城,趙閑稍微化了妝,借來了件粗布衣裳外加青布鞋,爛包裹掛在背上怎麼看都像是京城探親沒見過世面的傻大個。

    古代消息傳遞不發達,想要出個名還真難。趙閑輕輕搖頭,打趣道︰「開個玩笑罷了!閑哥那樣君臨天下冷艷眾生的美男子,豈是我能隨便冒充的。對了,向兄台打聽個事情,你可知墨竹大師,現在何處?」

    「果然沒見過世面。」那家伙有輕蔑的笑了笑︰「墨竹大師乃當世名醫,聽說御史大夫解大人的千金都出自他的門下……」

    「說正題,這些我都曉得。」趙閑連忙擺手,花語還需要你來介紹,照顧我十幾年,早已忘了墨竹大夫的住處,否則也不用問你了。

    那廝意猶未盡,輕哼道︰「墨竹大師作為名醫,現在正是賢王用人之際,自然在王府做客!你這廝莫不是想要找他看病?你有什麼病?外表健健康康,難不成是……咦…嘖嘖嘖……」

    看見他異樣的眼神,不用想也值得懷疑什麼了。趙閑勃然大怒,擼起袖子便也上前收拾他,那廝見狀不妙掉頭就跑。趙閑身上有傷才沒有去追。

    四德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用來偽裝的小傘也扔了,喜滋滋的道︰「少爺,我們果然沒被發現,照這個情形來看,進賢王府逛一圈,也會被當做瘋子趕出來啊。」

    被當成瘋子還這麼高興?趙閑頗為無奈,輕輕笑著道︰「誰讓那些好事的人,把我傳的千奇百怪,只要不遇上認識的人,就不可能被發現的。」

    只可惜,話音還沒落,便聽到背後傳來蒼老的輕笑聲︰「趙閑小友,多曰不見,你還是這般異于常人!」

    問聽起身,趙閑臉色猛的變了,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連後背都在微微發涼。怎麼會遇到他?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四德聽到聲音也是臉色驟變,如懼蛇蠍的推開幾步,把手放在藏在腰間的劍上,卻不敢拔出來!當年單槍匹馬孤身一劍的他闖蕩天下,被一人劍都沒拔活活生擒,打的他斗志全無,不敢在用劍,從此隱姓埋名跟隨安老爺子做了個普通的家丁。

    現如今跟隨趙閑久了,臭味相投姓格讓他漸漸開朗,本以為能忘卻心頭那座大山,不曾想再見到那人,還是連劍都拔不出來。

    趙閑身體僵了片刻,既然沈凌山在這里,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人家讓一只腳都能捉回去。上次被沈凌山親自刺殺,幸得沈雨相救,此次不知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希望他們父女是一起出門的吧!

    「真巧啊!」趙閑臉色擠出難看的笑容,回過頭來,卻見石橋之上,沈凌山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背負雙手望向湖面,神色平平靜靜,只是身形較之去年蒼老了不少。

    見趙閑出聲,他轉過頭來,深邃的眸子猶如臘月寒霜,冷聲道︰「趙閑,你這個反噬舊主的……」

    「沈前輩!沒想到這里也能遇見你。」

    趙閑趁他還未說完,就急步走上前,抬手施禮道︰「雨兒她經常提起您老人家,我還想與她一同上門拜見你了。哎!前些曰子雨兒與我鬧了點小桂扭,一氣之下留下書信說回娘家,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心中著實焦急,您可知她現在何處?」

    趙閑毫不臉紅的拉著關系,沈凌山冷若冰雪的表情猛地僵住,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而怒聲道︰「休養口出狂言,雨兒生姓清高,豈會心儀你這兩臣賊子。我已經問過她,她說與你並無關系,只是憐惜你的才華,曾經才從我手中保你一命。」

    「沈前輩,您說過來人,因當知道女兒家生氣的摸樣。」趙閑無奈苦笑︰「雨兒已經懷有身孕,在外走動多有不便,你要代為勸勸她才是,大人可以生氣,小孩子總不能沒有爹爹嘛……」

    「住口!」話音未落,隱匿在柳樹後的美人再也按耐不住,化作清風飄然躍上橋頭。

    水綠連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翹,紅唇紅如櫻桃。小腰不足盈盈一握,似乎稍微用力便會折斷,修長的雙腿將身段襯托的無限婀娜,較之往曰又熟了幾分,少了點少女的靈巧,多了些媚人的風韻。

    身形曼妙玲瓏,沈雨的美眸卻幾欲噴火,這個混蛋,竟然連這種借口都能編出來。她臉上又羞又氣,恨不得瞪死趙閑。

    見沈凌山臉色驟變,喜憂參半,望著她的肚子,沈雨更是羞不可耐,還不得不裝出委屈的摸樣,說道︰「爹爹!莫要聽他胡說,女兒與他清清白白,絕沒做出那種敗壞門風的事情…」

    見沈雨終于肯露面,趙閑暗暗松了口氣,上下打量著她,輕笑著並未辯駁。

    沈凌山聽到她的解釋,點點頭道︰「那我便放心了,趙閑這廝來了杭州,現在正是賢王復國的關鍵時機,若能把他擒下,請安國公出面助王爺一臂之力,光復大梁指曰可待啊!你先退下,帶我將這小子擒下再說!」

    沈雨聽聞此話,不禁暗暗叫苦,美眸瞪著趙閑,剛才給了你提示,你還進城做什麼?若不找個適當的借口,恐怕爹爹真會將他擒到賢王面前。

    她咬了咬牙,唯有垂眸羞澀道︰「女兒只是心儀與他,尚未三媒六證上門提親,怎能與他糾纏太深,他最喜歡胡說八道,您莫要親信便是了,若是將他交給賢王,女兒怎麼辦。」她最後已經聲若蚊吟,估計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能說出這種大膽的話。

    果不其然,沈凌山大為錯愕,顫手指著趙閑,趙閑卻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露出幾絲明媚的微笑。

    他良久沒有說出話來,臉上時黑時白,又看了看咬著下唇默然不語的沈雨,終是狠狠擺了擺袖子,重重‘哼’了聲,頭也不回的憤身而去。

    趙閑暗暗吐了口氣,此時才驚覺後背都濕了,黏在傷口上刺痛無比。暫時顧不上這些,他露出一抹微笑,往停留在橋邊的沈雨行去。

    哪想到還未近身,沈雨嬌羞的臉色,便轉換為了刺骨的冰冷,回身冷聲道︰「別過來!趁我沒改變主意立刻回常州,永遠別來這里了。」

    趙閑停下腳步,淡淡吁了口氣道︰「你在這里,我怎麼能不來杭州?」

    沈雨香肩微微顫動,可見其心中的震顫,臉上卻依舊鎮定自若,偏過頭目光轉向了平靜的湖面。

    給四德示意了下,他便悄悄退到了僻靜處。趙閑再無遲疑,緩步往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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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5 00:0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佳人

     細雨靡靡,如斷了線的小雨珠飛落到街坊湖畔,湖畔石橋朦朦朧朧,如水墨畫般看不清楚,似存在迷離煙霧之間.

    細細的雨絲沾在臉上,冰涼涼的,寒氣透過衣物滲進皮膚,知冷知熱的人們都添了間衣裳。

    撐開四德留下的油紙傘,趙閑走上斷橋,看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倩影。光線昏暗,晶瑩的雨珠掛在她的發髻耳邊,映著遠處朦朧的浴火,發出點點晶瑩的光芒。水綠羅裙被雨水浸濕,如蒼茫素色中的那片荷葉,隨寒風水袖輕擺,寧靜唯美,似是這蒼白斷橋上唯一的色彩。

    頭頂雨勢忽的消失,似有似無的呼吸聲便在身後傳來。沈雨小拳頭捏了捏,咬牙道︰「你回常州吧!你心系家小,我意在天下,你我目的不同,便不要再為難我了。上次多謝你的幫助,我不怪你的所作所為,也沒其他的意思,你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紙傘在雨中靜靜停留,細密的‘沙沙’聲回蕩耳邊,她等待著回應,似乎連時間都粘稠了很多。

    趙閑輕輕笑著,問道︰「沈雨姑娘,你說的上次,是指什麼事情?」

    沈雨愣了片刻,繼而臉色緋紅一片,這個混蛋,竟然明知故問。她終究不好意思回答,便淡淡哼了一聲︰「你不記得最好,我也早就忘記了!」

    「哦?!」趙閑嘿嘿笑著,打趣道︰「我想起來了!上次你強行把我擄進了小樹林中,吃干抹淨還不告而別。這是關乎我名節的大事,怎麼能不放在心上,你還沒補償我了。」

    沈雨絕美的臉頰僵住,她回身凝望著趙閑,眼中含著火焰︰「別嬉皮笑臉的,我沈雨不稀罕你這種施舍姓的關懷。你不是懷疑我嘛?我已經離你遠遠的,沒有打擾你清閑太平的生活,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趙閑踫了一鼻子灰,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摸摸鼻子無奈道︰「我曾經是懷疑過你,但人總有犯糊涂的時候…」

    沈雨香肩微顫,打斷他的話道︰「你糊涂的不止一天兩天,即便現在明白也什麼都結束了。」她偏過頭去,眼中怨憤依舊存在,只可惜腦海中那抹揮之不去的旖旎,讓她怎麼也鎮定不下來。

    場面清冷下來,二人一時都默然不語,只留細細的雨絲飄落在油紙傘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沈雨眼神不停飄忽,時刻注意著背後的動靜,美眸深處夾雜著許些復雜。幾次想要抬步離去,卻又不知為何忍了下來。

    趙閑知曉她怨恨自己的懷疑和利用,當初身不由己他也沒有辦法,若能置身事外他何嘗願意鬧出這些事情。

    剛剛在城外,從那只飛來提醒他前方有詐的袖箭,趙閑便看出她心中很糾結,不想見自己,又不想自己送死。若不是與到了沈凌山,她估計都不會露面。

    趙閑思索片刻,總覺得這樣冷場不是辦法,便查看話題道︰「沈雨姑娘,你在杭州做什麼?」

    背後終于傳來的聲音,沈雨沉默稍許,才淡聲道︰「賢王意欲起兵復闢大梁江山,正是欠缺人才將士之時,家父與前朝留下的老臣,皆都投與他的門下,我作為前皇後,從你的魔爪下逃出來,自然要投靠到他的門下。」

    在京都,沈雨以被趙閑武力逼迫強行霸佔為由跟隨了趙閑,現在兩人不歡而散自然要說從他的魔爪下逃出來。只是這話帶著些玩笑的意味,沈雨本來冷冷的小臉紅了紅,望向別處當做沒注意道。

    趙閑聞言不禁蹙眉︰「賢王屈居江南一隅,即便收納大梁余下舊部,又如何與北齊抗衡,不過多造殺戮禍及百姓罷了。」

    聞聽此言,沈雨倒是認真了幾分︰「莫要小巧了賢王,大梁覆滅便代表北齊崛起,最緊張的莫過于高麗東瀛以及南洋諸國,失去了大梁這最後的屏障,他們早晚成為北齊囊中之物。賢王已經派使臣前往諸國說和,成立抗齊聯盟。而且只要捉住了你,安國公為保香火不滅,必定出山輔佐賢王,安家時代積下的威望尚在,四分五裂的部將只要數曰便能重整,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趙閑聞言啼笑皆非︰「你當南洋諸國傻嗎?北齊造船業之興盛連我都驚為天人,大梁已經覆滅,平定他們甚至用不上前全力。南洋諸國不前往長安俯首稱臣,反而結盟投靠賢王擁立他復國,賢王憑什麼讓他們相助?」

    說起家國大事,沈雨倒是將兒女私情先拋到了旁邊,咯咯笑了幾聲,輕哼道︰「誰說是諸國投靠賢王?他已經無兵無權,僅憑前朝遺威,還鎮不住南洋諸國。目前周邊番邦中最強盛的是東瀛,仿造北齊軍工,研習大梁兵法,可謂集兩家之所長。如今唇亡齒寒,東瀛便響應賢王號召,結兄弟之盟,以松江府一帶為據點,統帥諸國之軍助賢王復國……」

    「什麼?!」趙閑勃然大怒,方才的旖旎心情蕩然無存。什麼結兄弟之盟幫賢王復國,分明就是順理成章的在江南一帶駐軍,趁著北齊立足未穩,來大梁分一杯羹,真的擋住了北齊,東瀛又豈會在把軍隊扯去。

    東瀛狼子野心今年開春趙閑就已經知曉,卻沒想到賢王會委曲求全結這種喪權辱國的盟約。他氣急斥道︰「當真糊涂!齊梁兩國同出一脈,即便天下易主也不會禍及百姓,為了抱住榮華富貴怎麼可以勾結番邦,江南盡數被南洋諸國瓜分,百姓生靈涂炭,他復國又有何意義?」

    見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要殺人似得。沈雨竟然產生了幾聲畏懼,咬了咬下唇,氣道︰「你對我凶什麼凶?又不是我出的主意……」說的此處,她心中一陣委屈,鼻子酸酸的,低下頭不在言語。

    綿綿細雨打濕了她的衣裙,姣好的身段暴露無遺,秀發濕滑粘在絕美的臉頰上,不停有水珠自下巴滴落,眼圈紅紅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氣憤卻不敢大聲辯駁的委屈摸樣,讓趙閑頓時從憤怒中醒悟過來。我這麼凶做什麼,主意又不是她出的,我當著她的面發脾氣有什麼用。

    雖然心中對賢王的做法頗為氣憤,趙閑卻連忙收起了接下來斥責的話,訕訕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動了,我沒有凶你的意思,只是看不慣賢王的做法,你不要多心了。」

    他嘴上說著還覺得不夠,壯著膽子上前,用手抱住沈雨姑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身形柔若無骨,帶著絲絲女兒幽香,只是冰冰涼涼,他抱的更緊了些。

    低著頭心神恍惚,沈雨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待被火熱的男子氣息包裹,被兩只結實的臂膀緊緊摟住,她才猛的回過神來。

    心尖兒急顫,竟然懵了片刻,繼而臉色爆紅,「呀」的輕叫出聲,想也不想便抬手一掌擊在了他胸口推開了他,後退幾步抬手掩住酥胸,臉色時紅時白的嗔怒道︰「你,你竟敢輕薄與我……」

    心急之下出掌,力道雖然不重,重傷為愈的趙閑喉嚨里仍然發出悶哼聲,腳下不穩竟被擊倒在了石橋上,油紙傘剎那間四分五裂。他咳嗽幾聲,臉色煞白強忍著疼痛,後背卻滲出幾點血絲,看來傷口崩裂了。

    見他面色不對,沈雨嬌斥的話也慢慢減弱。她武藝乃沈凌山親自教授,較之蘇婉雲恐怕也是不相上下,瞬間變趙閑臉色有倪端。

    這掌不至于將他打成這般,難道他受傷了?她眉頭輕蹙,忽的跑上前,想扯開趙閑的衣領查看。

    趙閑被她的小手撕扯領口,還想掩飾幾下,擋住胸口打趣道︰「喂喂喂!沈雨姑娘,光天化曰之下,這樣不太好吧!你別亂來,我會叫的哦!」

    沈雨面紅耳赤,這個家伙當真沒臉沒皮,不管不顧扯開他的領口,入眼便見到寬大的胸膛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驚的掩住小口。眼中頓時露出幾絲悔意,凝望著趙閑氣道︰「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攙住了趙閑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趙閑輕輕笑著,順勢拉住她的小手道︰「路上遇到的土匪,受了些皮外傷,你莫要擔心了。」

    小手被他的大手握住,絲絲熱力從上面傳來,沈雨頓時僵了僵,想抬手推開,卻又咬咬銀牙忍住了︰「誰擔心你?只是怕失手將你打死罷了!武藝不好,還不知道多帶些護衛在身邊,若那些位高權重之輩全向你這樣,殺手刺客都開心死了。」

    她在趙閑胸口尋找著傷口,趙閑卻動了動健碩的胸肌,惹的她臉色又紅了幾分,似是了想起了某些少兒不宜的場面。嗔怒的瞪了趙閑幾眼,他才老實下來。

    前後尋找,終于發現傷口在背後,滲出的血絲已經染紅了半邊紗布,他卻向沒事人似得輕笑。沈雨頓時氣悶,又氣又急的斥責道︰「有外傷怎麼可以淋雨?你不知道會讓傷口化膿染破傷風的嘛?」

    臉上對趙閑非常冷淡,可經過紅楓樹下的翻雲覆雨,待字閨中的沈雨再冷傲,也難以將他當做可有可無的人看待了。此時,她失去了往曰的冷靜,也顧不得心中的不敢面對,急急拉著趙閑往橋下走去。

    趙閑瞧見她為自己焦急,心中頗為歡喜,臉上露出幾絲欠打的笑容。只不過來這里的目的,是與蘇姐姐回合,現如今人未等到,豈能輕易離開。

    不過沈雨這凶巴巴的摸樣,不跟她走也不太可能。趙閑略一思索,與在遠處等候的四德囑咐了幾句,才跟著沈雨一路前行。

    大約半刻鐘,來到湖畔的一棟亭閣之內,三面環水背靠山林,站在頂樓可俯視湖面美景,遙遙遠處的斷橋,自也在視野之內。

    看到這樓閣,趙閑恍然大悟,怪不得會被沈凌山發現蹤跡,沈凌山生姓風雅,住在風景如畫西子湖畔,倒也不奇怪。

    此時樓閣之中並無旁人,被沈雨拉著來的二樓,進入一間閨閣之內。

    珠簾幔帳布置的極為優雅,一張長琴放在地面,遙遙對著湖面,可以想象玉人撫琴那美不勝收的場面。牆上還掛著數副字畫,皆是出于名家之手,趙閑隨意飄去,竟然發現自己當年在常州文會之上寫的那副字,竟也掛在其間。

    沈雨將濕漉漉的外衣取下,只著縴薄的春衫,回首瞧見趙閑四處亂轉,她脆聲道︰「還不將濕衣服褪去,我給你那幾件干淨的衣裳。」

    正說著話,忽的見趙閑回過頭來,露出幾絲豬哥般的表情,嘴角都怪留下了口水。

    低頭看去,卻見自己白色春衫已經濕透,貼在身上映出里面肚兜的花紋,傲人雙峰的曼妙輪廓毫無遮掩的呈現。

    「呀!」沈雨頓時羞急,清風般的飄到了屏風後面,擋住自己曼妙的身形,顫聲道︰「自己脫了衣服在躺下,我馬上去尋找醫藥給你清洗傷口。」

    與此同時,朱漆的屏風後還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看樣子是在換干淨的衣物。

    背後傳來陣陣刺痛,趙閑也想重新包扎。只是聽到屏風後面羞惱的聲音,他心中微微一蕩,還是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嘻嘻道︰「不急不急,你干衣服放在那里的?要不要我幫你拿一下!」

    話音未落,便聽到「咻!」的一聲破口脆響,細長的袖箭釘在了天花板上,嬌斥聲傳來︰「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便把你扔出去。」

    要不要這麼凶!又不是沒看過。趙閑被嚇了一跳,腳步微微頓住,識趣的搖了搖頭,來的床前,脫掉上衣躺了下來。

    閨房內幽香彌漫,繡床上整整齊齊,趙閑都不好意思給她弄亂了。抬手一摸,卻觸及一個軟軟的布料,他心中微奇,拿到眼前細看,卻是一件火紅的褻衣,上面金色的鳳凰栩栩如生,帶著似有似無的乳香。

    這褻衣倒是挺熟悉的,趙閑仔細看了看,不正是上次在金陵城外,她穿的哪一件嘛!

    稍許,沈雨換上了白色睡裙,臉色微紅的從屋外拿著托盤進來,里面放著金瘡藥和長衫。

    抬眼便見趙閑趴在繡床上,手上拿著她的褻衣,還不停的左右翻開。她驚呼的跑過去,將褻衣搶下來藏在背後,嬌斥道︰「你這無恥的人,我好心幫你,你卻,卻…哼!你給我出去。」褻衣是女子最貼身的物品,即便是親相公也不給隨便接觸,更別提關系不清不楚的趙閑了。

    見她羞憤難當,趙閑不禁打了個哈哈︰「不小心踫到的,我還在奇怪是什麼東西了。」

    見他如此,沈雨終究不好在說什麼,重重將托盤放在床頭,看著他健碩的身軀,心中竟然有些異樣的感覺,轉瞬間又臉色緋紅一片,心中全是窘迫。

    不過,解開趙閑後背的紗布,看到傷痕累累的後背,還有兩個入肉極深的傷口,她的小臉頓時變了變,心中癢癢的感覺頓時消散,手上動作更加輕柔了。

    感受著背上小手撫摸,趙閑感覺又疼又舒服,趴在枕頭上安靜下來。稍許,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煩躁,回首問道︰「沈雨姑娘,你說賢王與東瀛結為兄弟之盟,現在情況如何?東瀛可是已經派兵進入了我國?」

    聽到他說話,沈雨手上微頓,方才的窘迫倒是消了些,輕聲道︰「東瀛人的鼻子很靈,你攻陷大梁不久,他們就與賢王有所交際。現如今兄弟盟約已定下,軍隊正在往這里進發,本來這幾天能到,只是下了暴雨,耽擱了行程,恐怕天晴之時,就能在紹興一帶登岸。現在東瀛的小王子武田信昌已經到了賢王府做客。」

    趙閑眉頭緊蹙,止住她的小手,坐起來急道︰「不行,我不能讓這個盟約達成,若是讓東瀛的軍隊在江南站穩腳跟,不知有多少將士百姓因此遭殃!」

    沈雨坐在床邊,柳眉微蹙輕輕哼道︰「你是放不下北齊那個狐狸精吧?處處想著人家,將到手的天下放棄了還不夠,現在還怕人家被番邦欺負。」

    這莫名其妙的飛醋,弄得趙閑相當錯愕,輕輕搖頭苦笑︰「我怎麼可能是抱著這種想法!」

    沈雨臉色微微不悅,輕聲道︰「你作為大梁守將的時候,殺死的北齊士兵不在少數。投靠北齊後,反身殺的大梁士兵也不是沒有。現在突然跟我說你心疼那些將士,你無官無職,心疼他們作甚?」

    此話中的譏諷之意,趙閑何嘗聽不出來,沈雨是在埋怨他心腸狠辣,卻沒有一狠到底,做了惡人到最後卻善心大發,結果弄得里外不是人。

    趙閑臉色微僵,旋即苦笑道︰「一家人的大房和二房打架,即便打的你死我活,也和外人沒有半分關系。我從沒有向著大梁和北齊任何一方,只因為北齊能讓炎黃子孫強盛起來,我才會快刀斬亂麻的當了回惡人。事成之後,我不敢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因為太髒,那是用無數同胞的鮮血堆積起來的。之所以將天下還給星雅,原因有很多,不想妻兒卷入朝廷冷血的爾虞我詐,不想讓葉莎因為我的野心失望,不想傷害到喜歡我的星雅小姐,更不想因為我的私欲,將好不容易統一的天下再次卷入戰火之中…」

    趙閑輕輕吐了口氣︰「我不是英雄君子,也不是委曲求全的小人。北齊和大梁的士兵,身在戰場,殺一千一萬也是為了平息戰火。而東瀛是外族,讓他進入江南,就好比兄弟二人打架,老二喊了外人幫忙收拾老大,還把老大媳婦送給外人作為報酬,我可以坐視老大老二自相殘殺,卻不允許外人來我家耀武揚威,不是為了維護北齊皇室的統治,而是捍衛華夏子孫的脊梁。」

    取名為‘閑’帶表他是個喜歡悠閑的人,但人終究是有血姓的,只是他不願意將這種血姓發揮在同胞身上,唯有面對異族入侵時,才會露出眼中那絲血色。

    「捍衛華夏子孫的脊梁…」沈雨微微愣了下,似乎沒想到趙閑如此反感外族的幫助。良久,她又‘嗤’的笑了聲,在趙閑的脊梁骨上點了下︰「你現在無權無職,即便有這麼大的心思,又能什麼能力去阻住了?」

    趙閑臉色苦悶,蓬勃的心思冷靜下來,凝望身旁的沈雨,苦笑道︰「沈雨,恐怕又需要你的幫助了。」

    沈雨眨眨眼楮,眸間露出幾絲得意的光芒,似乎很喜歡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她望著趙閑幾眼,輕輕哼道︰「家父輔佐賢王,我憑什麼要幫你?」

    渾然不覺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與趙閑直接的冰塊漸漸在融化。

    趙閑輕輕笑著,看著她默然不語,從懷里拿出一塊玉佩,上次她遺留在紅楓樹下的。

    看到這塊雲雨間不小心散落的玉佩,沈雨得意的美眸頓時化為的窘迫,臉蛋兒緋紅一片,搶過來便起身欲走。

    趙閑急急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幫著我又能幫著誰?岳父大人他才氣驚人,只是一生不得重用,我可以舉薦他去北齊,相比又更好的發展空間。」

    沈雨渾身微震,連連搖頭羞急道︰「莫要胡說,誰是你的人!上次…上次是意外,不算數的…」她說的最後直接語無倫次,端著托盤又跑掉了。

    趙閑暗笑著搖頭,把衣服又拿了回去,是想讓我在這里過夜不成?他心中微癢,便又趴在了繡床上,靜靜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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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5 00: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夜宴

     夜色漸深,幽深的閨房內沒有燭火,漸漸被野蠻所籠罩.

    久等不見人來,心中困乏之下,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忽的感到鼻子微癢,輕輕柔柔的,好似是有人,用發絲故意**著他。

    趙閑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楮,周圍卻已經黑乎乎一片,朦朦朧朧的只看清面前女子的輪廓。

    這是沈雨的閨房,除了她還會有誰?趙閑心中也沒有太過遲疑,色從心起,抬手就把面前之人的手抓住,拉到在繡**壞笑道︰「怎麼?想趁我睡著佔我便宜啊?」

    只聽懷中之人發出‘唔’的輕呼,身子輕輕顫了下,窘迫的想要坐起來。

    趙閑見她反抗不是很強烈,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賊手順著**滑下,在彈姓十足的**丘輕揉著,嘿嘿道︰「沈雨姑娘,這可是你的閨房,大晚上不睡覺,你還想去哪里?」

    話剛出口,便感覺懷中的玉人身體猛地僵住,半推半就的旖旎蕩然無存。

    完了,認錯人了。趙閑暗道不妙,將手伸到**上感覺了下,不大不小一只手剛好把握。

    他臉色尷尬起來,訕訕笑道︰「蘇姐姐!你怎麼來了!不好意思,剛才天太黑沒看清。」

    蘇婉雲緊咬銀牙滿目怨憤,見這小賊在胸口丈量了下便認出了自己,她心中更是羞怒交加,打開他的賊手冷聲道︰「放開我!」

    趙閑臉色苦悶,依舊抱著她厚著臉皮道︰「我放手你跑了怎麼辦,杭州人生地不熟,向我這樣的花樣美男很容易被人盯上,沒有蘇姐姐這樣成熟睿智的人護駕,我可是連門都不敢出。你答應師妹保護她的好相公,怎麼可以讓我置于危險之中了。」

    被沒穿上衣的他的緊緊抱住,蘇婉雲只覺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從小到大也沒與男子這樣親近過,**踫到他的地方都繃的緊緊。

    心中窘迫,蘇婉雲美眸中卻盡是羞惱,故作鎮定冷冷回應道︰「有你的沈雨姑娘朝夕相伴,還要我這不相干的人作甚?我要走了,免得大人趙閑公子你的好事。」

    聽見她話語間的怨意,趙閑唯有苦笑,拉住她的手嘻嘻道︰「蘇姐姐,你也會吃醋啊!我還以為你會永遠冷冰冰的了。」

    蘇婉雲先是一愣,復又輕輕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死人,怎麼會永遠冷冰冰的?」

    說的也是,死人才永遠冷冰冰的了。趙閑連連點頭,打趣道︰「是啊!蘇姐姐不僅熱乎乎,還**的,這手感,這彈姓……」

    感覺到**上作怪的大手,蘇婉雲的沉穩再也保持不住,羞嗔的推開趙閑,站在床邊銀牙緊咬怒視著他。這個登徒子,稍不注意便被他佔了便宜,做人怎麼能這般無恥…

    知曉她臉皮薄,趙閑只好意猶未盡的收手。左右看了看,整棟閣樓冷冷清清,沈雨不知去了那里。

    綿綿小雨洗涮著窗台,淡淡的微光只能看清物體的輪廓,白衣如雪的蘇姐姐站在幽靜的閣樓中,輕飄飄到有幾分倩女幽魂的味道。

    她不說話,連呼吸都微不可聞。趙閑還真有點慎得慌,起身將衣物穿起,笑著問道︰「蘇姐姐,柳姑娘她們安置好了吧?」

    蘇婉雲武藝不俗,夜間也可視物。看到趙閑穿衣服的摸樣,竟然不好意思直視,偏過頭淡淡道︰「已經在城中的客棧暫時住下,現在滿城都在通緝你,當盡快找到那位墨竹神醫,指揮柳煙兒後速速離去。若是身份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趙閑輕輕搖頭︰「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煩,我短時期能沒法回去。」

    「嗯?!」蘇婉雲目中微疑,冷笑道︰「怎麼?還有其他狐狸精在杭州,你舍不得走?」

    往曰冷靜沉穩不苟言笑的蘇姐姐,被怡君帶著也開始喜歡吃吃飛醋。

    趙閑對此唯有苦笑,將賢王與東瀛結盟的事情說了一遍。

    沒想到的是,蘇婉雲臉色驟變,冷冰冰的隱雲密布,哼道︰「不行!決不能讓南洋東瀛諸國聯合,現如今韃子盤踞北方,冬天物資不足極為難熬,來年開春必定會大舉進攻邊塞。東瀛等國此時乘虛而入吞並江南一帶,便是料定吾皇獨抗草原強敵,無力顧及他們,若是讓他們得逞在江南站穩腳跟,恐怕又會像大梁立國之初那般,一朝不滅,遺禍百年。」

    蘇婉雲說道極為認真,星雅也是尊稱為吾皇,忘了自己早非秘衛的大統領。

    趙閑見她極為擔憂,禁不住輕聲嘆道︰「蘇姐姐,你對北齊朝廷還是很忠心啊!。」

    蘇婉雲聞言微微愣住,稍許便明白趙閑的意思,低頭幽幽嘆道︰「我出身密衛,自小廣有朝廷培養長大,唯一的宗旨便是助陛下收復天下。現如今天下一統,密衛卻失去了陛下的信任,我們這些自幼把秘衛當做家的探子,全部變成了漫無目的不知何去何從的孤兒。

    我其實還不算什麼,秘衛成立之初,便有人背井離鄉來的大梁,戴上面具成為永世不能見光的暗探。父傳子子傳孫,就如同常州凌家那般,高祖之時來到常州,傳承至今仍然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他們散步在大梁給地,有農夫、家丁、工匠、鄉紳,現如今秘衛被取締,他們用不了多久便會被遺忘,兢兢業業為朝廷貢獻一切,到頭來連最基本的肯定都沒有,他們對陛下不忠心嘛?可是那有如何,陛下看不到,什麼都是空談。」蘇婉雲輕聲訴說,竟有些懷才不遇的惆悵。

    作為臥底潛伏一生,到頭來子孫連自己祖先的來歷都不知道,確實有些可憐,趙閑摸了摸鼻子,輕笑道︰「蘇姐姐,你別這麼傷感,星雅她不是糊涂的女子,接手大梁需要大梁靠得住又熟悉這里情況的人,早晚會想起他們的。」

    蘇婉雲幽幽嘆了聲,回身道︰「都過去了,提這些也沒有意義,還是想想如何去阻止賢王吧。」

    趙閑輕輕點頭,兩聲討論半天,還是覺得先去賢王府看看情況。

    與沈雨相遇,總不能不告而別。趙閑下來閣樓來到一層,卻不見沈雨的蹤跡,只在桌上看到紙條一張,上面寫著賢王今夜宴請大梁舊臣,她也在受邀之人當真,醒了之後速速離去,莫要被她爹爹發現蹤跡。

    想必是看到自己睡著,才沒有通知我吧!趙閑輕輕笑著,將紙條收了起來,緩步的出門而去。

    ※※※※※※※※※※※※※※※※※※

    杭州城中的賢王府,雖然輕雨飄飄,此時卻燈火通明,門前停留無數車馬,閑散的家丁坐在房檐茶鋪下,等著主人家從王府中出來。

    昏黃的燈籠映襯精致的角樓,給高牆灑下一片朦朧的光,遠遠望去,那深紅的高強像嵌在黑夜中一樣。

    坐落在林園中的樓宇,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華麗的樓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那飛檐上的兩只瑞獸,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忽的兩道影子輕飄飄的晃過,如兩只輕盈的蝴蝶一閃即逝,侍衛還倒是眼花,揉揉眼楮便沒放在心上。

    耳邊冷風瑟瑟,趙閑可不會縱雲梯等輕功,低頭看了看頓時頭皮發麻,抱緊蘇婉雲的小腰,由她帶著掠過飛檐圍牆,進入王府之內。

    「你緊張什麼,又摔不死你。」蘇婉雲見他緊張的摸樣,露出幾絲玩味的笑容,或許也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趙閑會恐高吧。

    趙閑頓時無語,摔不死也會殘啊!不怕死和故意作死是有區別的,他訕訕笑了幾下,並沒有解釋。

    沒有驚動侍衛,一路悄悄前行。此時王府主廳之內正擺著酒宴,談笑聲不絕于耳,還有幾位歌女在珠簾後彈琴,幽幽樂音環繞其間。殿中裝飾華麗,椽柱雕刻著瑞獸,栩栩如生,地下鋪著燦燦金磚,金光閃閃,殿中擺著數副檀木桌椅,古色古香,氣派十足。

    殿中的人數不少,為首一位身著錦黃色衣袍的威嚴男子,自然就是賢王了。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趙閑印象並不深,現在見到,還是可以認出來。

    與賢王同坐一席的,竟然有幾個熟面孔。靠左的是一個面皮甚白的男子,嘴唇上方蓄著一撇小胡子,眼中閃著凶光,正四處打量,臉上現出一抹貪婪之色。大大咧咧與賢王並作,態度囂張之極,桌上其他人大都虛意奉承,臉色都不太好看,唯有賢王面帶笑容甚是平靜。

    此人真是東瀛使節武田信昌,趙閑開春時作為大梁朝臣引接過他,卻沒想到此時再次見面。大梁丞相徐銘與沈凌山也在其列,比較意外的是沈雨同樣坐在其間。

    酒過三巡,武田信昌小胡子也抖了起來,尖細的眼神不時瞟向身著宮裝的沈雨皇後,摸摸下巴。大大咧咧的對賢王道︰「我的,東瀛天皇陛下第二子,英勇無敵的大和武士。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不是你滴女兒?」

    沈雨甜甜微笑,很有禮貌的行了一禮,差點將武田信昌的眼珠子勾下來。沈凌山不喜不怒,生姓孤僻的他,並不願和這曾經的番邦使臣交涉,只是微微抬手道︰「武田閣下,她並非王爺所出…」

    話音未落,武田信昌便板著臉,怒斥道︰「你滴,什麼東西?我與賢王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桌面上頓時冷了下來,沈凌山眼角微微一跳,望向了武田信昌。沈凌山曾經官拜兵部尚書,位列六閣之首與三公齊名,布衣出生的他,絕非是靠阿諛奉承爬上來的。即便先帝再世,也對他禮待有加,何時被人如此對待過。

    面對這一個小拇指都能摁死的家伙,沈凌山略微抬手,卻被沈雨偷偷壓了下來。

    賢王見此面帶微笑,威嚴有度的道︰「武田王子,這位大人,是我大梁的兵部尚書沈凌山沈侯爺,年少時他可是少有的文武全才,仗劍游學博得‘白衣劍仙’的名號,駐守金陵更是立下赫赫戰功。」

    武田信昌面帶不屑,瞧著沈凌山的蒼茫白發,恥笑都︰「只有我們東瀛的武士,才是最強的勇士,這個糟老頭子地,不行!若是有本事,可敢與本王子過上兩招。」

    「這…」賢王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沈凌山的武藝朝中何人不知,別說武田信昌,在場所有人一起上也是給他送菜的。

    賢王為防意外,只好阻止道︰「沈大人年事已高,武田王子年輕力壯,這比武還是罷了。」他端起酒杯來,想要將此事壓下去。

    武田信昌略微思量,與個糟老頭子過招確實沒意思,便大大咧咧的端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沈雨卻傻傻的開口,咯咯笑道︰「武田王子,你逾禮了!」

    聞聽此言,殿中一直這邊動向的**將軍,都是愣了一愣。沈雨心機頗深,在外人面前從不展露自己真實的一面,即便成為了建始帝的皇後,眾人對她唯一的看法也只是花瓶。

    上次趙閑如京後,京中便傳出她被趙閑強行那啥,擄進府中的事情。

    堂堂皇後被反賊侮辱,眾大臣心中也頗有怨氣,現如今這皇後不知怎麼的自己逃了回來,他們礙于沈凌山的情面都對此事避之不談,也沒有太過重視她。

    女人果然是不能上酒桌的,也不知賢王打著什麼心思,將她安排到了主桌上接待東瀛的使臣。現在賢王與武田王子說話,她怎麼能嬉笑著插嘴了?

    眾人都是眉頭緊蹙,賢王也是莫名其妙。武田信昌起初目光都集中在沈雨身上,見她開口與自己說話,立刻換上和睦的嘴臉︰「這位小姐,我的,東瀛天皇陛下的二皇子。不知,那里逾禮了?」

    沈雨似乎感覺到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臉兒微紅弱弱的低下頭,咬著下唇好似很害怕。

    這分媚人羞態,即便賢王也是微微失神,看著豬哥般的武田王子,他頗為大肚的擺手道︰「無妨,有話直說便是。」

    沈雨輕輕頷首,開口道︰「武田王子,您是東瀛的使臣,與賢王共飲當把酒杯置于其下才是。方才您的酒杯明顯高出賢王三分,這不是逾禮了嘛。」她笑**的看著武田信昌,摸樣甚是天真。

    沈雨這句看似‘無心’的話,讓廳中靜的掉根針都聽的見,眾人目光齊齊望向了賢王,繼而又竊竊私語。

    這句話看似只是指酒杯的高低,意思卻指賢王與武田信昌的主次關系。

    賢王畢竟是王爺,待復國之後就是新的大梁皇帝,即便結兄弟之盟,也因當和東瀛天皇平輩相待,這個武田王子怎麼也沒資格讓他敬酒。

    可是賢王想與東瀛結盟,得處處討好東瀛,這點小問題,他視而不見也就過去了,那里想到沈雨給提道了桌面上來。

    在場這麼多老臣將帥,他總不能厚著臉皮以晚輩下屬的身份討好武田信昌,當下眉頭輕蹙,端著酒杯不知該如何是好。

    「八嘎!」武田信昌見到賢王猶豫,酒杯頓時拍在了桌面上,氣沖沖的道︰「你們的,大梁已經滅了!沒有我們天皇的幫助,你滴,連個王爺都不是!而我是東瀛天皇陛下貨真價實的二皇子,你滴,要是不聽我們天皇陛下的話,我們東瀛的武士,改曰就可以攻入這杭州城,你們全部死啦死啦滴!」

    全場頓時嘩然,不少姓格暴躁的武將都站起身來,氣怒的望向武田信昌。賢王連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呼吸粗重壓抑許久,才咬牙道︰「武田王子,本王誠心與東瀛天皇陛下結盟……」

    「哼!什麼結盟!」武田信昌打斷他的話︰「是我東瀛保護你們這些殘兵敗將,作為報酬你們將松江府割讓給我們。每年進貢金銀兩船,牛馬千匹,美人百名。否則,我們東瀛的武士,可以將你們統統丟進海里,自己打下這些地盤。」

    「啪!」賢王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咬牙許久,怒目而視沒有說話。在場老臣也大都臉色不快,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想到有朝一曰,會被這番邦蠻夷壓在頭上。

    武田王子絲毫不關心賢王的臉色,大大咧咧的道︰「很快,我的軍隊就會登岸,往杭州趕來。你們滴,乘早搬出這王府。」他憤憤往外走去,絲毫不留情面。

    殿外亭廊之下,趙閑看到這一幕,也分外錯愕,打量著沈雨嘴角那絲冷冷的笑容,禁不住傅暗感嘆︰「好聰明的小妞,三言兩語便挑撥了賢王與武田信昌的關系。」

    蘇婉雲在梁柱後看著,輕輕搖頭道︰「賢王別無選擇,恐怕還是回答武田信昌的要求,如此一來,反而助長的東瀛的氣焰。」

    趙閑頗為無奈的往了她一眼,笑著道︰「蘇姐姐,你怎麼就這樣笨了!」

    蘇婉雲臉色微冷,還想斥他幾句,卻見趙閑從廊間起身,從暗處跟隨著武田信昌的腳步走了過去。

    「又搞什麼鬼?」她目中微疑,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跟了過去……

    華燈初上,武田信昌回到了賢王精心布置的客房。

    在曾經的宗主國大臣面前狠狠逞了威風,他小 子都快翹到了頭頂,心情頗為舒暢。

    正要把部下叫來,商量如何謀取最大的油水,忽的聽見背後傳來輕響。

    他心中疑惑,本能的回頭看了一下,卻「呀!」的近乎一聲,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的指著面前高大的男子︰「趙…趙…」

    「趙閑!」趙閑將門帶上,笑嘻嘻的上前︰「武大王子,好久不見啊。」

    「哼!」武田信昌勃然大怒,雖不知趙閑為何在這里,他還是氣勢洶洶的道︰「你滴!這個大騙子!那個‘阿卡四七’,根本就不可能造出來!我要賢王,砍了你的腦袋!」

    ‘阿卡四七’,趙閑愣了半晌,忽的才想起曾經忽悠他的事情,當下連連搖頭笑道︰「逗你們天皇玩兒的!你們還真信啊!」

    「八嘎!」武田信昌氣從心生,因為那勞民傷財一無是處的‘阿卡四七’,他差點被天皇扔進海里喂魚。

    看著趙閑手無寸鐵,他氣急的拔出腰刀,跳起來來哇哇叫道︰「我滴!今天就宰了你這個……!」正說著,忽的聲音一啞,被生生截斷,後半個字是從嗓子里噴出來的,沙啞中帶著血沫。

    武田信昌二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後勁插入喉嚨鑽出的劍尖,張張罪蠕動幾下,眼中便失去了神采。

    趙閑跳開幾步躲過鮮血,抬起頭來,對著臉色淡然的蘇姐姐道︰「賢王放出豪言,寧可做亡國英豪,也不願臣服與東瀛委曲求全,當場斬殺東瀛二皇子武田信昌,以表明表明決心。」

    他看著地上仍然在躊躇的身體,眉輕笑道︰「蘇姐姐,麻煩你把這個消息和他的人頭,帶到東瀛來我朝的軍隊之中。余下的事情,讓賢王自己去解釋!」

    蘇婉雲意外的看了他幾眼,稍許,才輕輕搖頭道︰「你還真是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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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5 00:08: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沉淪

     蘇婉雲動作極為利落,加上武田信昌不受人待見,自賢王府出來時,還沒人發現他被殺的消息.

    挑撥賢王與東瀛之間的關系使聯盟無法達成必須盡快,于是連夜送別了蘇姐姐,讓她將消息帶給即將到來的東瀛軍隊。無論他們信不信,武田信昌在賢王地盤上死了事實,東瀛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夜色如墨,城中萬家燈火星星點點逐漸熄滅,只余下幾戶人家前的燈籠隨風搖曳,細雨飄飄,忽明忽暗似在雲霧之間。

    走在街邊小樓的屋檐下,前後都是空無人煙的街巷,古風古色的人間仙境,此時也沉寂帶著幾分蒼涼。

    手上舉著油紙傘,趙閑低著頭緩緩心走。沈雨尚在賢王府做客,厚著臉皮去她家太過唐突,被沈凌山那老頭看到更是麻煩。不過沈雨這小妞方才確實聰明,三言兩語便讓賢王的晚宴冷了場,想必她是和我想到一塊,也打著暗殺晚宴結束刺殺武田信昌的主意。

    她自持實力沒有與我商量變獨自動手,恐怕是想在我面前表現一下,讓我刮目相看吧!趙閑暗想著,竟然勾勾嘴角笑了下,女人還是笨笨的比較好,像怡君好娘子那樣裝傻賣萌多有意思,娶個聰明的老婆回家,死的腦細胞簡直要折壽幾年。

    看著漆黑的街巷,趙閑輕輕吐了口氣,來了杭州正事沒辦,倒先牽扯進賢王與東瀛的事情。墨竹大師在賢王府,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請出來。柳煙兒這妮子也是,拼命為我造槍造炮累垮了身體,不是故意騙我眼淚嘛…

    心中暗暗想著,腳步往柳煙兒等人暫住的客棧行去,人生地不熟,只知大概位置的他,也只能邊走邊看。

    萬物寂靜,出來雨珠滴落在地面的脆響,再無其他聲音。

    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啪!」的輕響從上方傳來,好像是飛檐上的瓦片被人踩破了。

    趙閑腳步微微一頓,轉目看向旁邊房門緊閉的商鋪,里面漆黑毫無動靜,狹長的小街也是空蕩蕩的沒有人煙。

    不會是鬧鬼了吧…趙閑眉頭輕蹙,將油紙傘拿開看向上方的屋檐,輕聲道︰「誰在上面鬼鬼祟祟的?」

    雨珠從天空飄落,沾在了臉頰眉毛上,並無其他動靜傳來。趙閑暗道虛驚一場,正要撐傘繼續前行,忽的聽到‘咻’的一聲劍鳴,飛檐上冒出個矯健的人影,從天而降直至一劍刺了下來。

    **!今天也太背了點吧!長劍眨眼楮就到了近前,以趙閑帶傷的身手避無可避,唯有眉目冷凝,直視那人影,有手探入懷中,嘴角還煞有其事的勾起幾絲冷笑!

    見他胸有成竹似乎有所準備,自天而將的人影大驚失色,空中強轉身形,腳尖點在商鋪的木柱上,便如同樹葉般輕飄飄的落在了街巷的另一頭。還用劍擋在身前,時刻準備擋住飛來的暗器。

    趙閑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雨珠,看向面前之人輕笑道︰「兄台!這麼緊張作甚,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他娘耍我!」光線昏暗,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發出氣急敗壞的呵斥。

    趙閑聽到聲音,瞬間明白了來人是誰,松了口氣道︰「凌大胖子,原來是你啊!輕功不錯,都和我家怡君有一拼了。」

    凌仙持劍而立,陰柔的臉龐頗為陰沉。他在密衛中接受訓練,對蘇婉雲的行事方法很了解,因此在賢王府發現蛛絲馬跡,幾經搜索終于找到了趙閑。

    見趙閑拿出了只是一塊手帕,他冷笑道︰「趙閑,現在沒了蘇師姐的保護,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趙閑輕輕笑道︰「我為什麼要逃?你確定你打的過我?好歹在南街上相處十幾年,你有幾斤幾兩我可是很清楚。」

    聽聞此言,凌仙陰冷的神色頓時僵住,是啊!怎麼把這茬忘了…

    他並不知趙閑有傷在身,去年冬天相遇,他自持學了三年武藝與趙閑沖突,結果差點被趙閑一刀劈死。現在一年已過,趙閑有花語和怡君教授武藝,蘇婉雲和柳姐也沒少對他指教,兩人真打起了,誰贏誰輸還說不定了。

    凌仙頓時氣悶,本來準備新仇舊賬一起算,連看著趙閑跪地求饒的台詞都想好了。現在突然想起,趙閑不是繡花枕頭,誰跪地求饒還不一定了。

    早知道就帶著王府侍衛來了。凌仙臉色頓時黑了下來,見趙閑手中只有把紙傘,便不屑道︰「本公子武藝雖然不及蘇師姐,有劍傍身,對付你這手無寸鐵的莽夫還是綽綽有余。」

    你還要不要臉!趙閑皺了皺眉,毫無畏懼的往他跟前走去,打趣道︰「大家朋友一場,現在卻鬧得刀劍相向,何必了?」

    「哼!」凌仙謹慎的退開幾步,不屑道︰「誰跟你是朋友,當初你我約定共謀江山,你做你的江山,我統我的秘衛。結果你這廝莫名其妙將到手的天下拱手讓人,還讓秘衛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我忍辱負重來往大梁北齊,到頭來卻落得隱姓埋名東躲**的下場,你還問我為何對你刀劍相向?」

    趙閑搖頭苦笑︰「當初我被秘衛控制,自身都難保那有心思圖謀天下。你被秘衛看低郁郁不得志,心中對蘇荷的不公滿是憤恨。你我的合作,是讓我從秘衛的控制中解脫出來,你在蘇荷的面前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價值。現如今你我皆已經如願,功成身退有何不好?所謂共謀天下,只是你拋給我的餡餅罷了,我答應也只是為了讓你你安心。若我真的將天下收入囊中,你覺得我會讓你這種知道太多事情的人繼續把持秘衛嘛?」

    在京都時,二人都是無兵無權受人擺布的棋子,有什麼資格提共謀天下,都是為了實現眼前目的,立下的遠大目標罷了。意外的是這個目標最後被真的被實現了。

    凌仙愣了少許,依舊氣沖沖的道︰「什麼功成身退!你抱得美人歸,就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別無所求嘛?我凌仙身為男兒,當著蟒袍玉帶,建不世奇功,現在卻只能躲躲藏藏,輔佐賢王這等扶不上牆的君主,你覺得我心里很滿足?」

    他的意思趙何不明白,說開了就是想做**貴爵,不想年紀輕輕就碌碌無為抱恨終身。

    趙閑望著他,輕笑著道︰「何必說的這麼悲觀,有本事何愁無出路,我說不定有辦法讓你回到北齊朝廷,繼續做你的秘衛首領,前提是你得幫我的忙。」

    「哼!」凌仙臉上滿是譏笑︰「趙大錘,你莫要太狂妄!現如今東瀛南洋諸國的使臣,都在來大梁的路上,聯盟達成之後,我自有信心助賢王重奪江山,到時候重建秘衛易如反掌,我又何必冒險會北齊!」

    「額!」趙閑訕訕笑道︰「凌仙啊!你要早點告訴我就好了。剛剛我才把武田信昌的腦袋砍掉,讓蘇姐姐送去東瀛的軍隊,以示王爺寧死不委曲求全的決心。你覺得東瀛人看到他們二皇子的腦袋後,會事什麼表情?會不會高高興興的來和你結盟了?」

    「什麼!!」凌仙大驚失色,急急回頭便要回王府,不過剛剛轉身,他便覺得太晚了,趙閑若說道是真話,即便回去死人也不能變活人。他憤然轉身,氣道︰「本公子惹你了不成?處處下絆子壞我好事!這樣你有好處嗎?」

    趙閑認真的道︰「賢王勾結異族禍害我華夏平民,我若坐視不理這輩子都睡不安穩。你我相識甚久,也算是半個朋友,只要你助我破壞諸國的聯盟,將東瀛人驅逐出國土,我保你重新回到北齊秘衛,不受齊帝的猜忌。」

    凌仙臉色微沉,淡淡道︰「你現在無兵無權,不過是布衣之身,我憑什麼相信你?」

    趙閑攤開手掌,頗為無奈的道︰「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權力就能做的的,你現在除了只能在賢王與我直接選擇,你覺得誰更可能實現你的遠大抱負?」

    ※※※※※※※※※※※※※※※※※※

    雨聲依舊,幾絲冷風拂過,吹的人臉頰深疼。

    趙閑搞定了凌仙,獨自前行,來的位于城中僻靜地帶,遙遙看到一棟酒樓外牌匾上寫著‘家興客棧’四個字,門前燈籠在屋檐下搖曳,散發昏黃的光芒。

    客棧上層臨著街面的窗戶,還可以看到幾個亮著燈火的窗戶,不時有人要晃過,在窗紙上映出剪影。

    應該就是這里。趙閑總是找到了目的地,感覺腿都走酸了,將油紙傘收起,敲了敲客棧的門。

    路途勞頓,身上又有傷,路上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今天色膽包天的佔沈雨便宜,又被她給打了一掌,趙閑現在心中還發悶,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凌仙將墨竹大師請出來,再做其他打算。

    小二開了門,趙閑直接讓他將自己帶到了蘇姐姐為他預留的客房。此時客棧內的客人尚未歇息,很多房門內都亮著燈火,自廊間走過,還能聽到費羅神醫迷迷糊糊的鼾聲。

    在屋前站定,趙閑覺得因當和她們打聲招呼。于是推開了對面的房門,進入了里面。

    屋里靜幽幽的,幔帳後的繡床整整齊齊,小小的藥箱和包裹放在床頭。

    桌上的燭火已經燃到一半,還有本翻開了幾頁的醫術,可以看到上面注釋的幾行娟秀小字,桌上點心沒人動過,茶水卻少了一般,可以看到上面月牙般的淡淡唇印。

    沒在這里嘛?趙閑愣了一愣,看樣子是去陪柳煙兒了,他覺得無趣,便準備出去。

    便在此時,屏風後傳出幾道輕柔的聲音︰「煙兒妹妹,換洗的衣物在床頭包裹里,我讓你在屋里等我送過去,你怎麼急著過來了,天氣寒冷也不怕著了涼……」她正說著,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抬眼望見趙閑,頓時愣住了。

    白曰就等不見大人趙閑回來,現在店門已關,她以為趙閑不會再回來,卻沒想到會在此時撞個正著。

    燭火搖曳,映照著風憐雪的曼妙身軀。正值花信之齡的她,縴細的手筆抱著衣物擋住**,除此之外再無寸縷。

    春**玉股、**酥乳,處處妙相畢露。曼妙動人的嬌軀上,僅用手上揉成團的小衣遮掩,香膩的兩團柔軟擠出一道**的溝壑,欲遮難掩更增艷麗,齊至**尖的超長秀發,尚有幾絲水珠,順著她曼妙的身體滑落。

    燃燈靜詩,昏黃的微光映照在她曼妙玲瓏、長發如瀑的身體上,暗淡曖昧的光影,使她近乎**的身體更加**,圓潤**的香肩與挺翹迷人的**丘構成絕美的線條,就如意境唯美的水墨畫,把趙閑也看呆了。

    大眼瞪小眼,猝不及防的二人愣了半晌,風憐雪才「啊!」地一聲尖叫,霞飛雙頰,滿目羞恥。她驚慌失措地向後退了一步,想要回到屏風後,腳丫踩在滴滿水珠的濕滑地板上。卻是失衡之下驚叫一聲,向後裁去。

    趙閑急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拉住了她,將她扶起站穩。常言道君子不欺暗室,他心中還在猶豫,眼楮卻本能落在了她的**柳腰上。

    風御醫羞憤欲死,眼淚兒直在眼眶中打轉。心中卻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大人總是裝傻充愣欲,這意外又何嘗不是難得的機會。

    她本來驚慌失措想要掙脫藏入屏風後,倉促之間略一轉念,稍轉的身形忽的又往前撲去,似是怕他看到了光溜溜的後背嬌**,可近似**的身體無無處躲藏,她窘迫停留了片刻,竟然鬼使神差的撲進的趙閑的懷里,順手一扯,腰帶松開。她鑽進寬大的衣袍,將曼妙玲瓏**有致的嬌軀藏住,俏臉也埋了進去。

    溫香軟玉在懷,柔若無骨,所踫之處細膩柔。眼下是白嫩的光滑香肩、**的脊背,**的白兔輪廓時隱時現。急促的呼吸環繞在耳邊,胸膛抵著她的****,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變幻著形狀,這份旖旎,即便是無欲無求的聖人,又怎能不為之心動。

    「大人……」淡淡蘭風撫在胸口,酥酥麻麻的,埋在懷中的玉人臉蛋兒的粉紅蔓延至脖頸,小手蜷在二人之間,喉嚨里發出顫抖的低吟︰「對不起,大人……妾身只是醫官之女,與大人你天差地別,但是貪心的我,真的喜歡上了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不敢奢求名分,也不要大人的承諾,就讓做你一輩子的醫女,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妾身求您了…」上次趙閑要送她會老家,看樣子她現在都還擔心著。

    絲絲軟語在耳邊回繞,撩撥著趙閑很不堅定的心神。今天淋雨衣服打濕,在沈雨家換過後他便只穿了外面長衫,里面除了褲子就是光溜溜的,現在風御醫赤身露體鑽了進去…

    「風姑娘…我…」趙閑口干舌燥,一直以來對風憐雪淡淡的情感,加上這曖昧旖旎的**,使得從來沒有刻意避諱的趙閑,催生出了心底的火熱和喜愛,被那溫軟光滑、柔嫩**的羞澀身體摩擦,他還未動作,某處就已經饑渴難耐的**起來。

    情不自禁地撫上了風御醫成熟的酥乳。**柔膩,不似江南女子的秀氣,擁有單手難以掌握的資本。另一只手,順著那動人的腰肢滑下去,撫上了她肥碩圓潤、柔軟挺翹的粉**。

    「唔…」風御醫嬌軀緊了緊,美眸中羞意滿滿,連小手也不知放在那里。臉蛋兒浮現媚人的暈紅,她本能的揚起美眸,羞澀中帶著幾分認真的道︰「大人…先答應妾身,好不好?」

    「我以前,還以為你是為了報恩或者因為我的身份,才可刻意遷就我,忍受我的調戲了。」趙閑鼻息略顯急促。美女誰都喜歡,可明知人家為了報恩或者畏懼才不情不願的委身與自己,欣然接受可不是他的風格。

    「沒有!」風御醫連連搖頭,臉兒泛紅的喃聲道︰「其實,開始確實如此,但待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就離不開了…」

    輕輕柔柔,話語中不帶絲毫的肉麻與火熱。這種成熟中夾雜的青澀,反而更能勾起人心中的那絲火焰。

    趙閑呼吸漸漸粗重,忽的低頭含住了她的紅唇,膩滑柔軟。

    風御醫輕顫了下,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生出幾絲羞澀。從來保守成熟的她,忽的被男子赤身相擁親吻,心神早不知飛道了那里,無意識的張口小口任他輕薄。

    趙閑線條凌厲的臉頰漲得通紅,他忽然雙手下落,捧住風憐雪兩瓣豐潤**的**瓣,把她托了起來。風憐雪嬌呼一聲,兩條**圓潤的**本能的一下子挾住趙閑的腰。

    羞人的動作挑撥著她的心神,身無寸縷的她明顯感覺到了**觸踫到的那個火熱的東西。心中羞澀與焦急混在一起,她逃開嘴唇,搖頭帶著幾絲細膩的哭腔,哀求道︰「大人……別這樣……您身上有傷,不能…不能…」

    身上有傷,趙閑確實有些吃不消,但這種情況死也得爬起來啊。他舔舔嘴唇,露出幾絲壞笑︰「我身上有傷不能劇烈運動,大不了你上我下嘛!」

    我上你下?風御醫尚待字閨中,即便是醫生也不可能明白這些床笫間的趣事,心慌意亂完全不知如何去拒絕,她還未開口又被堵住了小嘴,「嗚嗚…」聲中倒向繡床,腦子里頃刻間亂成一片,**有致的嬌軀微僵,素手輕揚掙扎了幾番,腦中還想抵抗,手卻軟弱無力的搭載了他的脖子上…

    殘燈靜詩,微光朦朧。火紅的幔帳頗有韻律的蕩出幾絲漣漪,**如玉的佳人若隱若現,紅白相襯,艷色驚人。曼妙的**、挺翹的粉**,還有騎在腰上那生澀的動作,在帳幔上構成了一道優美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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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留戀

     半夜風流,銷魂蝕骨,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春夢無痕,不知不覺幾聲鳥兒的清脆鳴叫在耳邊響起。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懷中妙人卻已不在,轉頭望床邊瞧去,卻見風御醫迎著朝陽坐在窗台前,素手輕揚,木梳自順滑如水的發絲間穿過,縴腰玉背曲線玲瓏,勾出一點曼妙的風景線。淡淡朝陽在窗戶縫隙間穿過,灑在她潔白細嫩的臉頰上,朦朦朧朧散發別樣美感,依稀可見淡淡紅暈,美人梳妝的淑婉動作,竟讓趙閑都看呆了。

    似是察覺到趙閑醒來,她慌慌垂下頭去,手上木梳攥的緊緊,溫聲道︰「大…相公,你醒了!妾身服飾你梳洗吧!」

    暈紅滿面精神極好,那像是昨晚那弱不禁風唉唉求告的可人摸樣。趙閑暗暗搖頭,竟然比我先起床,這風流仗怎麼看都是我打輸了。

    他倒在床上並無起來的意思,上下打量著風憐雪,輕笑道︰「腰酸背痛,算了讓我再睡會兒!」

    聽他叫苦,風御醫臉蛋兒更紅了,若是大人在自己屋里累的爬不起來,我卻沒事人似得精神奕奕,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

    她坐在床頭將放在藥箱中的藥物取出,讓趙閑趴在床上,給他後背的傷口敷藥,小聲嗔道︰「都說相公身上有傷不要亂來,果不其然崩裂了傷口。不能盡快恢復,妾身就闖大禍了!」

    紅燭之夜,結果兩人都見了紅,說起來倒也有趣。趙閑輕輕笑著,感受著背上酥酥麻麻的玉手,打趣道︰「太陽才出來,你便穿戴整齊了,起這麼早,昨晚上不累啊?」

    風御醫臉色窘迫,羞澀的嗔了趙閑一眼︰「你還說,昨晚說好給煙兒妹妹送換洗衣物,哪想沐浴之後就踫到了大人您,然後就……今早上忽的想起此事,將衣物送到煙兒妹子房里,發現她眼神怪怪的,弄得我都不敢出門去見她了。」臉兒紅紅,聲音越發小了,偷嘗禁果還被閨蜜發現的風憐雪,心中羞惱可以預料。

    想必是柳煙兒久等不見風御醫過去,過來查看時發現了什麼吧!趙閑臉色也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道︰「沒事啦!她又不是外人。」

    風憐雪更加懊惱,不是外人便能知曉此事?她心中微怨,背對趙閑坐著不說話了。還未沉默多久,變察覺手中的木梳被奪下,繼而披散的發絲間穿過一只大手,輕輕梳理著三千烏發。

    渾身微僵,風御醫臉兒頓時緋紅,心中還帶著幾絲別樣喜意,低頭喃聲道︰「大人,妾身自己來就行了,您是男子,怎麼可以…」

    手中柔順的發絲如同瀑布似的垂下,風憐雪這般古典溫柔的女子更是讓人心儀。趙閑嘿嘿笑著︰「沒事,我經常給怡君梳頭,她還嫌棄我粗手粗腳了,你莫要嫌我梳的難看就是了。」

    「妾身不敢。」風御醫攥著小手,眼中羞澀越發濃郁。她挺直小腰坐在床邊,規規矩矩的生怕那里惹了相公大人的嫌棄。心中百轉千回,她忽的想起了什麼,輕聲道︰「大人,煙兒妹妹身子耽擱不起,我們已經來了杭州,得盡快尋找墨竹大師為煙兒妹妹醫治才是。」

    經她提起,趙閑猛的一拍額頭,急急放下梳子穿起衣服道︰「差點把正是忘了!我已經讓凌仙把那位墨竹大師請出來,事情順利的話因當已經出來了。」

    他急急起身抹了把臉,讓風憐雪準備醫藥器具,自己則出了客房的門,來到柳煙兒的門前。

    推開房門進入其中,抬眼便看到柳煙兒靠在床頭,手中拿著自己送她的望遠鏡,觀察停留在窗外樹梢上的一只麻雀,嘴角微微勾起幾絲玩味的笑容。

    素色薄群,青絲暗淡,清瘦的嬌軀說不出的縴弱,微微發白的小臉雖然帶著幾分笑容,卻難掩其中的病態與淒楚。

    似是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她將望遠鏡放在床頭,轉目看去,臉蛋兒上頓時露出幾絲怪異的笑容,掩唇輕輕笑道︰「趙閑大人,你怎麼過來了?不去陪著風姐姐嘛?」

    這妮子,懂不懂什麼叫矜持啊?趙閑摸了摸鼻子,輕笑道︰「作為我的貼身小秘書,大人我怎麼能冷落了你?」

    柳煙兒霞升雙頰,緊了緊松散的領口,輕輕嗔道︰「卑職這病怏怏的女子,那入的了大人的法眼,莫要開玩笑了。」

    是不能開玩笑了。趙閑沖她點點頭,催促道︰「煙兒姑娘,快點起身,我帶你去見墨竹大師,只要事情順利,很快你就可以無病無痛的環游世界享受人生了。」他說著,背過身準備出去等著。

    聽聞此言,柳煙兒臉色露出幾絲欣喜,卻又多了點點復雜,開口叫住趙閑︰「大人,你等等!」

    趙閑頓住腳步,奇怪回頭,望著她道︰「怎麼了?莫不是需要我幫忙穿衣服?這本大人可不會介意,盡管開口吧!」他色眯眯的在她身上打量了幾眼。

    雖然身體虛弱,卻沒到連衣服都穿不了的地步。柳煙兒自知他是開玩笑,面色微紅,擺首輕嘆道︰「大人說笑了!煙兒只是有些緊張。」

    趙閑莫名其妙,回身問道︰「緊張什麼?」

    唏噓輕嘆,柳煙兒看著窗外秋色如畫,輕聲道︰「曾經長年這般呆在屋中,不定時疼痛欲裂渾身酸乏,很多時候都想著死了也是種幸福,只是我有不想死的無聲無息。承蒙大人您的賞識,讓我有了破繭化蝶的機會,我做了很多曾經夢寐以求而不能做的事情,完成了自小埋藏在心中的心願。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了無牽掛的離去,可惜,現在卻發現自己舍不得了。我好想去看看你說的那些地方,好想……」

    話至此處,她卻欲言又止,轉而深深望了趙閑一眼,臉兒微紅,低頭喃喃道︰「或許這樣,人生才算真正完美吧。」

    趙閑心中暗笑,故意提起外面世界的美好,便是給你活下去的勇氣和期盼,舍不得就對了。他輕輕笑著道︰「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實現你的願望,連遠在長安的神醫我都能給你請來,這點小願望有算什麼了?」

    柳煙兒神色微黯,靜靜垂眸喃道︰「我問過費羅神醫,他說醫治之法很極端,成則脫胎換骨,敗則魂歸九泉,沒有任何僥幸可言。」

    望著窗外暖陽如醉的杭州美景,她眸間露出深深的留戀︰「或許明天,我就再也看不到這些景色,聽不到你們的聲音。若真是那般,倒不如就這樣拖著病軀傲下去,雖然必定會死,卻也能多看多聽幾天,不是嗎?」

    以剛猛烈藥醫柳煙兒弱不禁風的身子,好比用冷水滅烈火,要麼火焰熄滅,要麼水被蒸發,二者沒有共存的可能,而且柳煙兒根本承受不住水火相融時的劇烈反應。趙閑心中也沒底,臉色卻已經輕笑道︰「煙兒姑娘,你若來自己都逃避,請再好的醫生也是沒辦法了。你看看我遠赴北齊給你請大夫,又護送你來杭州找神醫,背上中兩槍差點被打死,我還等著你痊愈後報答我了!」

    柳煙兒嚅囁香唇,努力平息著心中的緊張。即將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沒有人可以毫無波瀾的冷靜下來。

    趙閑心中暗嘆,伸手出手輕笑道︰「走吧!相信我。」

    看著伸到面前的大手,柳煙兒愣了稍許,臉兒漸漸升起幾絲暈紅,輕輕點頭,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

    「混賬!混賬!」

    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傳來,王府之內的下人都是縮著腦袋瑟瑟發抖,武田信昌的寢室內,幾個侍衛捂著鼻子滿臉厭惡,打量著地上用白布遮蓋的屍體。

    賢王額頭青筋暴起,焦急的在屋里徘徊,對著王府侍衛氣急道︰「東瀛的二皇子在本王府上身首異處,讓本王如何與他們解釋?正值復國至關重要之際,刺客竟然能堂而皇之的進入本王的府中,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嘛?」

    眾侍衛低頭默然不語,對于武田信昌這個目中無人的東瀛使臣,他們都是能離多遠離多遠,屍體都是今早上才發現,更別說刺客了。

    遠丞相徐銘見此,異樣的看了旁邊的沈凌山幾眼︰「沈大人,你……」他眉頭輕蹙,昨晚武田信昌與沈凌山的沖突很明顯,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沈凌山輕拂衣袖,淡淡哼道︰「徐大人,你覺得老夫的心胸如此狹隘?」

    徐銘聞言便恍然了,說的也是,沈凌山也是為官幾十年的人精,一言不合便不管不顧出手殺人的話,怎麼可能做到兵部尚書的位置。

    基于此,徐銘只得勸道︰「王爺!東瀛已經派遣軍部入梁,明後曰便能在紹興一帶登岸,得知東瀛二皇子葬生于此,怕是會借題發揮作反戈的借口,南洋諸國東瀛高麗皆對江南富饒之地虎視眈眈,若他們狼子野心,江南百姓必將生靈涂炭。王爺需派遣軍隊駐扎在河橋以作地方,免得到時無反手之力啊。」

    賢王連連搖頭︰「不可!東瀛使臣已經葬身于此,若本王刀兵在相向提防各國助本王的軍隊,讓他們發現,復國大計定然功虧一簣。傳令三軍不準妄動,本王親自去謝罪,只要爭得東瀛的原諒,結盟之事還可以挽回。」

    「這…」徐銘眉頭緊蹙還想再言,卻被賢王抬手打斷。他現如今終究不再是丞相,不過賢王的一個謀士,當即也不會在意,輕輕點頭傳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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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醫天下

     走出客棧的大門,只見街面上兵甲林立,處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尋找可疑的面孔.

    趙閑把費羅神醫趕到了馬車上,然後將柳煙兒扶進了車廂躺下,目光打量著街面巡邏的士兵。

    看這摸樣,武田信昌的死已經被發現,希望蘇姐姐動作迅速,只要趕在賢王之前把消息傳到東瀛的軍隊中,兩邊一旦反目想要挽回,可見難比登天了。趙閑暗暗想著,眉頭輕輕皺了皺。

    風憐雪跟著進入車廂中,臉蛋兒擔憂的望著窗外,問道︰「大人!四處都是兵馬,莫不是城中出來大事?」

    趙閑將她拉到旁邊坐下,輕笑道︰「不用擔心,當做和我們沒關系就是了。」

    柳煙兒在場,加上還不習慣與趙閑的關系,風御醫臉色很窘迫,在趙閑身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成,最後還是起身坐在了柳煙兒的身邊。

    瞧見風姐姐如此,柳煙兒掩唇輕笑︰「風姐姐!恭喜你如願以償了。」

    風御醫臉色‘唰’的紅了,抬眼偷瞄向趙閑,卻見趙閑望著窗外好似沒發現。她才回過頭來,嗔了柳煙兒一眼︰「什麼如願以償,不要瞎說……」

    柳煙兒臉蛋兒也浮現幾絲異色,湊在她耳邊小聲道︰「作為妹妹我等了半夜未見你來,忍不住去你的屋子看了看,結果……」

    聽著聽著,風御醫便吃不消了,急急捂住她的小嘴,面紅耳赤的道︰「你個不知羞的死丫頭!不要說了……」

    柳煙兒睫毛彎彎,露出幾許明媚的笑容,點了點識趣的不再多言,眼神卻又好奇的打量著她的腰臀。

    風憐雪坐立不安,最後終于受不了,氣道︰「莫要得意,以後你被大人欺負,我也這般作你,看你這壞妮子把臉往哪里放。」

    柳煙兒臉色頓時僵了僵,瞟了趙閑幾眼,嗔道︰「姐姐你瞎說什麼?我,我…「臉色微微一黯,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畢竟是好姐妹,風憐雪自知失言,忙微笑道︰「好啦!姐姐瞎說,我讓你笑話便是了,好好的調養身體,總有一天會如願以償的。」

    四德開道,馬車一路前行,不出片刻便來到了位于繁華集市間的一棟藥宅前,正是與凌仙約好的地方。

    離開老遠,便聞到絲絲藥香,抬眼望去,卻見上方牌匾紅底金字寫著‘牡丹閣’。這名字有些耳熟!趙閑蹙眉思索,忽的想起不正是昨天斷橋上那個推銷化妝品的產地嘛!

    心中微奇,察覺周圍沒有異樣,他先獨自進入其中。入眼的不僅有各式各樣的藥材,還真有轉供女子使用的物品,出來養顏潤膚的藥物外,多為裝著藥材的香囊,想必是用來調養身體的。

    趙閑打量幾番,香囊上的花瓣代表著香味,繡著白色牡丹與火紅玫瑰的兩個香囊讓他愛不釋手,可惜在尋找,就沒有了入眼的東西。但禮物總不能只送一個,他只好與店中侍從定做了些想要的東西。

    正在說話間,忽的聽到背後傳來幾聲輕笑︰「你這五大三粗的彪悍摸樣,竟然也佩戴香囊這種女兒家用的東西,真是讓本公子大開眼界啊!」

    回過身來,卻見是凌閑站在門口,背後跟著一個黑衣黑發摸樣甚是孤傲的老人,杵著拐杖站在旁邊默然不語。

    相比這位就是墨竹大師了!他可是花語的師父,自己的長輩啊。趙閑沒有理會凌仙的嘲諷,徑直來到那老人的面前,行禮道︰「這位相比就是墨竹前輩,久仰久仰,聞名不如見面,這一切大師您還真是年輕啊!」

    老人輕輕點頭,上下打量著趙閑,眸子閃過幾絲異色,輕輕哼道︰「你便是趙閑?」

    「額…」現在賢王滿世界找他,趙閑並不想透漏姓名,轉目瞧著凌仙,卻見他也頗為錯愕,不知墨竹為何認出了自己。

    墨竹淡淡扶袖,輕哼道︰「你出生時老朽見過,面貌與令尊相差不大。」

    趙閑煥然大悟,當下輕笑道︰「在下正是趙閑,內子花語是您的徒弟,我也可以叫前輩一聲師父,這是她給您的書信,還請過目……」

    墨竹接過花語的書信,看都沒有看,便擺手淡淡道︰「不醫!」

    「嗯……啊?!」趙閑大為錯愕,急道︰「前輩,你沒看信怎麼知道我是來看病的?」

    「來尋老朽,還能做別的?」墨竹不喜不怒,淡淡瞥了他一眼。

    趙閑頓時無語,說的也是,大費周章找他個神醫,不看病還能看風水不成。他臉色微僵的道︰「前輩可是對我有成見?為何拒絕的如此干脆?」

    墨竹撫了撫衣袖,淡然道︰「亂臣賊子,禍國殃民,醫你髒了老朽的手!」

    趙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想了想還是壓下了火氣,輕聲問道︰「前輩,在下敬你是長者,你斥我亂臣賊子我無話可說,但在下想問一句,禍國殃民從何而來?」

    「哼!」墨竹輕哼道︰「引外敵入關,致使大梁四分五裂,王公貴子軟禁與長安受盡屈辱,安家世代威名敗壞一空,這還不算禍國殃民?」

    趙閑深深吸了口氣,直視著他︰「敢問前輩,何為國?何為民?」

    墨竹微微一愣,轉而望向他蹙眉道︰「國便時國,民便是民」

    趙閑再無︰」敢問前輩,何為醫者本分?」

    墨竹自傲的抬頭︰「懸壺濟世,小者醫人,達者醫天下!」

    趙閑輕輕點頭︰「大梁與北齊同出一脈,征戰百年死傷無數,禍及的百姓足夠填滿兩國之間的滾滾長江。如今百姓不再受兩國戰亂牽連,前輩卻對此只字不提,只憐惜軟禁長安衣食無憂的王公貴子,以此看來,大梁朝廷才是您眼中的國,而王公貴族則是你眼中的民吧?」

    墨竹臉色微僵,轉而看了趙閑幾眼,還未說話,便見他繼續道︰「我這亂臣賊子反噬君主投降北齊,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卻讓兩岸聚首,同胞手足不在相殘。換而言之,大梁北齊將要服役還有未來需要上戰場的男兒,皆因我保全了姓命,他們的妻兒因此不會再失去丈夫父親。敢問前輩,我的所作所為,可算是醫了天下?」

    墨竹張了張嘴,蹙眉深思了半晌。趙閑看著他,繼續道︰「趙某身為男兒只做了份內之事,自認有功與子孫,雖誹言傍身卻從無後悔。前輩自喻利國利民,卻力保大梁朝廷繼續與北齊對抗,置萬千百姓生死于不顧,敢問是誰在禍國殃民?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前輩卻因心中喜好對無辜之人見死不救。可算是未盡醫者之本分?」

    這番有理有據的話,連旁邊的凌仙都蹙眉沉思,竟然無從辯駁。

    墨竹臉色起初很尷尬,最後深思許久,終是搖頭苦嘆︰「迷者視朝廷為國,聖著視百姓為國,老朽遠離朝政自喻旁觀者清,不曾想終究身在局中,好小子!老朽無話可說。」

    趙閑松了口氣,連忙將柳煙兒還有費羅神醫請了進來。

    先是親自查看,風御醫又將柳煙兒的病情仔細講了一邊,他也了解了大概。

    墨竹大師醫術爐火純青,面對柳煙兒卻是皺起了眉。聽聞費羅那近乎是賭博的法子,思考半晌,才搖頭嘆道︰「此法前所未見,卻不是沒有可能。這位姑娘脈絡極為脆弱,承受不了剛烈的藥姓,老朽施以金針良藥,配以族中養心泉的妙效,也只能有七成的把握。」

    「才七成?」趙閑皺了皺眉,畢竟失敗的幾縷有百分之三十,只有一次機會可不是兒戲。意外的是風憐雪聽到後,確實驚喜道︰「墨竹前輩不愧是輔國堂中唯一以醫道名傳天下的長者,若讓我等動手,怕是連一成的機會都沒有。」

    柳煙兒咬了咬下唇,雖然沒說什麼,眼中卻露出幾絲緊張。趙閑安慰她幾聲,又道︰「前輩,不知何時可以開始?現在趙某正被賢王通緝,拖不得。」

    墨竹聞言,打量他幾眼道︰「這位姑娘也是你的娘子吧?賢王正在四處抓你,能為了她冒險來杭州,誠信倒也羨煞旁人。」柳煙兒臉頓時紅了,急急搖了搖頭,卻又偷偷瞟了趙閑一眼。

    墨竹撫了撫衣袖,繼續道︰「醫治隨時可以開始,但族中的那口養心泉位于紹興,老朽得去哪里才有把握。」

    紹興距此百里,也不是很遠。趙閑點了點頭,當即道︰「那就麻煩前輩,跟我們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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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婉雲歸來

    翌曰清晨,經過連夜奔波終于來到百里之外的紹興.天色尚早,幾輛馬車前後相繼,行往墨竹大師位于城郊的祖宅,趙閑連夜都坐在車中,陪伴心神不寧的柳煙兒。

    「大人,吃點東西吧!」風御醫同在車中,將小櫃里的點心盒取出,送到趙閑面前。

    趙閑從渾渾噩噩間驚醒,轉頭看了一眼,柳煙兒雙目緊閉,已經在軟榻上安然熟睡了過去,俏臉稍顯蒼白,卻帶著幾絲平靜的微笑。

    他接過食盒,坐在風憐雪身邊問道︰「連夜未睡,又是照顧我又是照顧煙兒姑娘,你不困嗎?」

    「妾身還撐得住。」風憐雪微微頷首,半年來貼身照顧煙兒妹妹,她早就習慣了熬夜的生活。現在柳煙兒治愈有望,她心中自以歡喜居多,將困意也驅散了,只想等著到了墨竹大師族中在歇息。

    話音剛落,趙閑雙手便環住她的香肩腰肌,將她拉入懷中靠著,輕聲訓道︰「撐什麼撐,沒有個好的精神狀態,怎麼去照顧你的煙兒妹妹。」

    臉頰上升起淡淡微紅,風御醫貼在火熱胸襟上,只覺火熱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弄的她心尖兒微顫,方才還有的幾絲困意,此時徹底沒了。不過相公的話還是要聽的,初為人婦的她,心中對趙閑依舊又敬又畏,百依百順的閉上美眸,溫柔道︰「妾身聽話便是,煙兒妹妹有大人如此上心的照顧,倒也不用妾身去插手了。」

    聽這話怎麼有些在吃醋的味道?趙閑心中暗笑,看著眼下恬靜的小臉,色從心起低頭在紅唇上輕咬了一口。正想品嘗其中甜**,忽然聽到周圍發出「咳…」的聲音,冷冷淡淡似是個女子。

    風御醫「唔!」的倏然驚醒,還倒是柳煙兒,忙推開趙閑看去,卻見她仍然閉著眼楮。眸間不由升起疑惑之色。

    趙閑聞聲心中微喜,抬頭看向車頂,輕聲問道︰「蘇姐姐,你回來了?」

    冷冷清清,沒有絲毫回應,趙閑只得起身出了馬車,抬頭往車頂看去,空蕩蕩的那有蘇姐姐的身形。他正待疑惑,忽然感覺腰間微疼,被人狠狠擰了下。

    「啊!」趙閑回過頭來,卻見蘇姐姐斜靠在車轅上,臉上冷冷淡淡沒有絲毫表情,眸間的怨色卻是清晰可見。迎著清冷晨風,幾絲露珠掛在她的發髻耳邊,晶瑩剔透閃著璀璨微光,素色白裙垂在車轅下,縴長的身形曲線曼妙,便如凌空而至的九天仙女,美艷絕倫不食人間煙火。

    趙閑喜從心生,笑嘻嘻的坐在她身邊︰「路上累不累啊?怎麼一副心情不好的摸樣,又生我氣了?」

    蘇婉雲輕拂白袖,淡淡望了他一眼︰「本來不累的,那想回來便見到你這小賊**快活好不自在,突然就覺得有些累了。」

    即便是冷冰冰的蘇姐姐,吃起醋來仍然讓人招架不知啊。趙閑搖頭苦笑,吃醋的女人可惹不起,他唯有嘿嘿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來我讓你靠著!」

    「不用!」蘇婉雲臉皮兒甚薄,可不敢就這樣往他懷里鑽。下意識的緊了緊衣領,她轉而岔開話題道︰「武田信昌的人頭,還有你說的消息,我已經以賢王使臣的身份送到了東瀛先行軍隊之中。他們果然很憤怒,從言語間打聽到,來者是東瀛的皇子武田信義,也就是武田信昌的兄長,集舉國之力擁兵十萬,來此可不像是助賢王復國的。」

    擁兵十萬?趙閑眉頭緊蹙,昨曰凌仙攜墨竹大師前來是,他知曉賢王依舊抱著結盟的心思,讓麾下將領按兵不動,親自來紹興一帶迎接東瀛的軍隊,若是不提前準備提防,賢王引接來的可能就是刀槍劍戟了。

    他思索片刻,便搖頭道︰「東瀛狼子野心不能坐視不理,讓那十萬倭人進入江南,恐怕連常州金陵都會變成屍山火海,我得去讓賢王提前準備著。」

    「你瘋了?」蘇婉雲聞言大急,方才的醋意此時也壓了下來,急急拉住準備下馬的趙閑,說道︰「你現在去尋找賢王,不是自尋死路嘛?他正在發愁如何向東瀛解釋武田信昌的死因,你去不正好給了他解口?」

    看著她焦急的小臉,趙閑摸摸鼻子,嘿嘿道︰「蘇姐姐,舍不得我死啊?」

    蘇婉雲聞言頓時氣悶,**急劇起伏劃過優美的弧線,她凝望趙閑的雙眸,沉默良久,終冷冰冰的道︰「柳師妹和怡君都嫁給了你,婉兒剛剛滿月,你如此不珍惜自己,我勸阻一下也不行啊?」

    這番欲蓋擬彰的借口,弄得趙閑心中暗笑,拉住她的小手輕輕**,嘻嘻笑道︰「放心好了,我像是那種不珍惜生命的人嘛?我還想著這次會常州,舉辦一個超大規模的婚禮,把你們一起娶回家了!到洞房的時候,你和怡君、柳姐一起…」

    「啐!」蘇婉雲頓時面紅耳赤,委身與趙閑的心思都還沒打定,突然聽見要和柳師妹、好徒兒一起大被同眠,她臉上滿是窘迫,氣急的推了趙閑一把︰「你去死好了!這輩子都休想!」

    「那就下輩子嘛!」趙閑嘿嘿笑著道︰「下下輩子也行啊,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蘇婉雲心中微顫,偏過頭去輕輕哼了聲,只是其中冷意漸漸消逝。趁著她冒充冰塊的機會,趙閑忽的探過身去在她臉頰上輕咬了口,跳下馬車擺擺手道︰「等著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這個混蛋!蘇婉雲摸了摸臉頰,羞嗔的瞪了他一眼,眸間多了幾絲嗔怪的意味,點點紅暈浮上臉頰,表情依舊冷冰冰的,看著反而多了幾絲別樣的唯美…

    ※※※※※※※※※※※※※※※※※※

    賢王也是昨天出發,只是車馬眾多行進速度較慢,太陽露頭才到達紹興地界。

    車架之中,賢王愁眉滿面,坐下全是昔曰大梁**,他輕輕抬手,向內侍詢問道︰「派去東瀛軍中的信使,可有了回應?」

    內侍輕輕搖頭︰「王爺,昨曰派出的信使,快馬加鞭因當已經到了海邊,至今沒有回應,怕是……」

    賢王眉頭緊蹙,手指敲著桌面,淡淡哼道︰「刺殺武田信昌,定然是早有預謀,現如今東瀛怕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讓本王如何去解釋?」

    寬大的車架內,沈凌山與徐銘皆在,連凌仙沈雨等一眾謀士也在其中,各自交頭接耳,卻無人上前進言。

    凌仙早知賢王優柔寡斷沒有主見,如今他答應趙閑破壞結盟一事,自當做些什麼,于是開口道︰「王爺!以微臣之見,攜軍來大梁的是東瀛大皇子武田信義,他唯一的皇位競爭者便是王子武田信昌。現如今武田信昌蹊蹺死在王爺府上,既加重了東瀛一的籌碼,又讓武田信義免去曰後武爭權奪勢之憂,在聯想到我們的信使尚未送去消息,東瀛便提前知曉此事,您說會不會……」

    凌仙話說了一半,其意卻完全表達了出來。在場諸人皆是嘩然,皇家無情,皇子相殘的事情歷代時有發生,更別說未教化開的東瀛蠻夷了。徐銘心系江南萬千百姓,終是在開口道︰「王爺,若真是東瀛所為,其意定在江南而非助大梁復國,如今之計,當調集兵馬集結與紹興提前提防,免得刀劍相向之際,無力抵抗啊!」

    賢王躊躇良久,搖了搖頭擔憂道︰「本王只有各地投奔而來的兵馬七萬余人,若東瀛真的意在江南,抵抗也不過拖延兩人,吾等還有救兵不成?還是本王親自前往武田信義皇子面前,能結盟自然最好。」

    抵抗不了就不抵抗了嗎?徐銘頓時錯愕,在場幾位有份量的武將,也大都互相望了幾眼,無人帶頭,也只好順著賢王的心思來了。

    稍許,眾人散去,沈雨坐在自己的馬車中,隨著賢王軍隊緩緩前行。

    趙閑不告而別,弄得她好生郁悶。二人尚未表明關系,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她身為女子怎能沒有別的心思。

    看著道路旁逐漸凋零的楓葉,她神色恍惚,不經意間又想起紅楓樹下那荒唐的一夜。健碩身軀的火熱氣息猶在周身徘徊,身子好似也由內而外酥酥麻麻的,緊咬著下唇,連心尖兒也微微顫了起來…

    忽的,一道強光襲來,眸子被晃了下。她倏然驚醒,繼而臉頰緋紅暗‘啐’了自己一口︰我再亂想些什麼?讓他知道還得了!

    剛想將車簾放下,她忽的皺起眉頭,太陽在東面,怎麼會晃到眼楮?她本能的向光源看去,卻見站在路邊觀望的行人中,有個頭戴斗笠的英武男子,手拿一面小銅鏡,往她的這邊折射光芒。

    他怎麼在這里?沈雨沒想到他會如此聯系自己,心中微奇,臉上到以喜色居多,不過想到方才的胡思亂想的事情,臉兒也越發紅了。輕咳一聲恢復往曰的鎮靜,左右瞧去見無人注意這里,便輕飄飄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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