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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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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慕阿貍]暗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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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1:0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第十章 柔情

  伊恩皺著眉,將彎刀收回刀鞘中,雙手卻仍舊警惕地扶在刀柄上,雖然他聽不同地表通用語,但是斯蘭多夫的動作,與黑暗精靈的某種儀式相似,例如獻祭,還有求和。

  他輕哼了一聲,呲之以鼻,黑暗精靈從不會向比自己弱的人獻上武器。他下意識地看向薇拉,她低著頭,他能看見她白皙的臉頰和後頸優美的弧線,甚至能看到她不安撲朔的長長羽睫,卻唯獨看不清她的表情。伊恩覺得心裡有些堵,他氣急敗壞地轉身,為自己莫名其妙地情緒生氣,他試圖用「跟弱者躲在這裡太不安全」的想法寬慰自己,但是收效甚微,他惱恨地抓了抓自己秘銀一般的長髮,眼角卻在瞥見自己黝黑的手微微一怔。

  他和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是天生的強者,幽暗地域的統治者,黑暗精靈。

  而她,或是他們,不過是地表懦弱的可憐蟲。

  他下意識地摸向頸袋,當手指碰到堅硬的蜘蛛型家徽時,心情才算好了點。他是菲布蘭契家族的見習王子,等他成年後,他就會成為家族的一名戰士,名副其實的戰士,他可以進入蜘蛛學院的格鬥武塔,受訓成為黑暗精靈最強的戰士,沐浴在羅絲女神的祝福下。

  似乎因為這個想法,讓伊恩的心情愉快起來,他腳步輕快的走到洞穴口的一處陰影下,隱藏好自己的身體,稍作休息後,他們將要回到魔索布萊城,他已經追回了他的獵物,希望黑妮溫主母不會因為中間的插曲而怪罪於他。

  薇拉聽見黑暗精靈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似乎因為不久前的一番逃亡,在服用過治癒藥水之後,她的機能技能突破了某種極限,耳聰目明了許多,她能夠清晰的聽見眼前的騎士因為緊張而錯亂急促的呼吸。

  斯蘭多夫是哥哥的守護騎士。

  守護騎士一般是家族統一安排的,他們通常向家族起誓,宣誓效忠蘭尼斯特家族,而不是特定的某個人。

  薇拉在權衡自己如今的狀況。

  效忠騎士,只效忠與她的,武技精湛的騎士……

  薇拉美麗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眸中捲起一波巨浪,轉瞬間卻消失無蹤。

  即使目前的身體仍舊倦怠地像頹然老舊的木門,輕輕一動,似乎都能發出刺耳的尖叫,但她還是艱難地坐直身體,一如以往坐在塔馬關的王庭之中,襤褸的衣衫,凌亂的頭髮,都阻擋不了薇拉此時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貴和優雅,她伸出手,柔嫩的小手搭在騎士粗糙的掌心,雙眼直視騎士琥珀色的雙眸,「我薇拉・蘭尼斯特發誓,在我的家族,有我就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保證永遠不會讓你的忠誠蒙上不譽的污名,我以諸神之名起誓!」

  ※※※※※※

  除了黑暗精靈的冷眼旁觀,這場起誓視乎皆大歡喜。

  在斯蘭多夫宣誓效忠之後,薇拉表現出了喜悅和隱隱地興奮,即使重傷中,蒼白的小臉也浮現出喜悅的粉紅,一雙大眼睛更是水靈靈地,流轉間都泛著水汽,行動間對斯蘭多夫也有了明顯的親近。

  這種喜不自禁的外顯表情似乎更像是個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喜愛的玩具。

  斯蘭多夫高興的同時也有隱隱地失望和失落。

  以聖騎士為名的效忠,是騎士的最高守則,當效忠的對象是男性時,這種誓言與普通的宣誓沒有什麼不同,可一旦對象換成女性,這種效忠就意味著騎士一生只守護女性主人,不得娶妻生子。

  薇拉小姐還小。

  斯蘭多夫不斷安慰自己,很快就振奮起來,她才十六歲,她還不知道這種聖騎士效忠的約束性,而且,就目前而言,薇拉小姐也沒有心儀的對象。斯蘭多夫渾身一抖,趕緊將某種「以後自己就是薇拉小姐在地底唯一可以依靠的男性」、「近水樓台先得月」、或是「日久生情」等等的邪惡想法驅逐出腦海!

  太大意了!這是對主人的褻瀆!

  斯蘭多夫暗罵自己無恥,但還是忍不住紅了耳根,臉上一片火辣辣地,對上薇拉單純而信任的眼神,他尷尬地一咳,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的小姐……」這個詞,某種屬性上的歸屬,讓他的臉更加的脹熱,他竭力鎮定,拿著藥瓶的手有些發抖,「我的小姐……請讓我,讓我幫您上藥吧!」

  薇拉的身體幾不可見的一顫,她眨了下眼,密集的羽睫擋住了眼中的一抹微嘲,她的臉色變得更加的紅潤,再次抬起的眼中帶著水霧,她鬆開一直緊抓在胸前的手,慢慢地拉開身上的披風,半垂著臉,極小聲地對緊張的斯蘭多夫說道:「斯蘭多夫……你,你輕點……」

  當真是不甚嬌羞。

  兩眼發直地看著薇拉清純中卻又透出嫵媚地樣子,讓他情不自禁想到初入地底時,她渾身赤裸的模樣,鼻腔一熱,兩股熱流怎麼也不受控制地留下來。

  敏感的黑暗精靈立即捕捉這種血腥味,睜開微閉的雙眼,好奇地看了過來。

  斯蘭多夫尷尬地抹去鼻血,簡直無地自容,他急忙抬頭看向薇拉,見她依舊垂著頭,十分害羞的樣子才鬆了口氣,大手顫顫巍巍地幫薇拉小心翼翼地除去身上襤褸的布條,指尖上,細如凝脂的感覺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這該是多麼痛苦又美好的享受啊。

  好在斯蘭多夫雖然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但是還謹遵騎士的守則,管得住自己的手和眼。

  可是旖旎香豔地想法卻不斷地從溫潤的指尖傳來,讓他某處不可控制的起了某種邪惡地生理反應。

  斯蘭多夫扭動了一下,暗自慶幸自己穿了鎧甲。

  難得手腳麻利地用斗篷將裸露的薇拉一把包起來,斯蘭多夫覺得自己的熱情就連冰風谷外連綿的凍原都無法澆滅。

  如果之前他對薇拉的情感還只是仰慕,那麼這一刻的親近,就直接將仰慕催化成濃濃地愛意。

  哦,我的,薇拉!

  斯蘭多夫在心中嘶吼,這一刻的肌膚相親,已經讓保守的騎士確定自己非薇拉不娶,這種想法讓他的行動也大膽了許多,他抱起薇拉,對微微受驚地薇拉溫柔的笑道:「薇拉,你需要休息,地上潮濕冰冷,不如我抱著你休息吧!」

  說著已經自己靠著岩壁坐下,將嬌小地薇拉放在自己的胸前。

  薇拉掙扎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安靜地伏在騎士不斷起伏的胸前。

  「哎呀,對不起,都是我考慮不周。」騎士突然出聲,歉意地看著薇拉,在薇拉詫異地目光下,將她重新抱起來放在石塊上,而自己站起來,開始解下鎧甲。

  薇拉扣在胸前的雙手鬆了又緊,下意識地看向黑暗精靈的藏身處,那裡一片黑暗,卻似乎又有一雙紅寶石般的雙眼在那裡若隱若現,薇拉咬了咬唇,慢慢低下頭。

  「這樣就不會硌到你了!」斯蘭多夫僅穿著一層麻布的單衣底褲,重新將薇拉抱起來,「薇拉,你睡一會兒吧。」

  「嗯……」陌生的男性氣息,帶著微微的汗味,卻並不令人討厭,薇拉心慌意亂地伏在騎士寬厚地胸前,心跳跳的有些不穩,身下的騎士似乎同他一樣,雜亂快速地心跳聲不斷通過他的胸腔傳到她的耳中。

  握劍的大掌輕輕落在薇拉的背上,感覺到懷裡小人兒的僵硬,拍撫的動作不禁更加輕柔。

  也許跟這樣的男人也不錯。

  在進入地底前,早有失去童貞的準備,薇拉覺得,用那一小片膜,換一個肯為自己出生入死的保護者似乎穩賺不賠。

  她輕輕挪動著雙腿,騎在斯蘭多夫結實的腰上,翹挺的臀部微微下移,當觸到某處堅硬而灼熱的凸起時,眼中快速地劃過果然如此的嘲諷。

  「再正直的男人,也無法抵禦女人的柔情和身體。」

  「眼淚並不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更厲害的在你的雙腿之間。」

  哥哥的話就像祈禱時的誦經不斷地在腦海中徘徊,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哥哥的話,要比祈禱有用。

  尤其在險境中。

  她所信任的諸神從來沒有救過她。

  早在薇拉開始挪動的時候,斯蘭多夫就已經僵硬了,沒了鎧甲的遮擋,他的堅硬結結實實地抵在了薇拉故意示弱的柔軟之處。

  他的呼吸開始錯亂,粗嘎地讓黑暗精靈投來不解的探視。斯蘭多夫輕輕移動下身,試圖躲開薇拉,卻不想薇拉稍動了動,又恢復了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

  比上藥的時候更加難熬!

  細細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順著未開的領口,流到劇烈起伏的胸口,沾到薇拉翹挺的胸上。他自然想不到這是薇拉有意為之,只為自己褻瀆了清純可人的心中女神而羞臊不已,他壓抑著,乾脆用手擋在薇拉和自己的堅硬之間,對著閉著眼,呼吸同樣不穩的薇拉柔聲道:「睡吧,我的公主。」

  薇拉渾身一震,僵硬的身體在這句包含愛意憐惜的聲音放鬆了下來,她沒有再刻意引誘這個年輕的男人,淚水悄無聲息地滑過臉龐,她將臉頰貼在騎士慢慢平穩心跳的胸前,慢慢閉上了眼睛。

  斯蘭多夫……

  她默念這個名字,似乎依舊能在上面捕捉到體貼和溫柔。

  這是塔馬關淪陷之後,薇拉・蘭尼斯特唯一感受到的溫暖和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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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1:1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第十一章 死亡

  薇拉是在劇烈的顛簸中慢慢甦醒,迷濛的腦海中閃過最後的畫面是某張溫柔的笑臉,同自己一般的金色長髮和湛藍色的雙眸,那雙猶如大海一般的眸子閃爍著柔和的細碎光影,然後在她眼前慢慢地歸於黯淡,瘦削的臉頰在一瞬間變的腫脹,扭曲了他英俊的樣貌,變的猙獰而恐怖,無盡地悲傷和絕望似乎也隨著那雙泛著死氣的雙眼奔湧而出,耳邊只剩下他溫柔地聲音,呢喃的安慰她。

  「薇薇……薇薇,不要怕……」

  「哥哥……」

  緩緩的眨了眨酸澀的眼皮,薇拉愣愣地盯著眼前黝黑一片,視力所及之處充斥著不正常地幽綠色,像是處在異域空間般的不真實。

  又眨了眨眼,薇拉低低地嘆息一聲,原來,她還活著啊!

  稍稍移動,刺痛就從後背延伸到了全身。

  真是沒用啊,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就像一隻被揉碎後又重新組合的廢鐵,每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

  似乎覺察到她已經甦醒,腰間的大手微微一緊,後背就貼上一具溫熱而寬厚的胸膛,「別怕,薇拉小姐,有我在,不要怕……」

  男人的嗓音因為長久的乾渴而變的嘶啞粗嘎,卻奇異地和夢境中輕柔的聲音重合,一時間,讓薇拉恍然還在夢中。她怔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微微扭頭,襯著幽綠的背景,她看到斯蘭多夫的臉,琥珀色的瞳孔緊張的微縮著,淺色的碎髮隨著顛簸起伏,看著她的時候的,眼神柔和眷戀。

  被熟悉的眼神一攝,直到身前有人冷哼了一聲她才皺著眉,審視現在的情形。

  她被黑暗精靈和斯蘭多夫夾在中間,同乘在紅眼蜥蜴上,偌大的蜥蜴行走見靈活自如,在陡峭的洞穴內如履平地,它並沒有直線行走,而是迂迴而過,不時跳到洞頂,翻越奔跑。

  「發生什麼事了?」

  「你再出聲,我就把你們倆個都丟下去!」身前的黑暗精靈驀地回首,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得緊皺著眉,表情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到口的話即時嚥了下去,並不是忌憚與黑暗精靈的威脅,而是他的狀態。

  剛才有點發懵,這時候清醒過來,才發覺她的兩手環在黑暗精靈勁瘦卻結實的腰間,掌心下,隔著如同第二層皮膚一般的秘銀鎖甲,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腹肌,虯結的如同岩石一樣僵硬。

  薇拉歪著頭,從黑暗精靈的肩頭看去,魔法斗篷上的兜帽已經滑落,銀白的髮絲隨著蜥蜴的快速奔跑飛揚了起來,偶爾露出血紅的雙眼,鋒銳如刀,精緻的容貌讓他看起來略顯青澀,但此時形於外的氣勢卻不容小覷,涼薄的唇緊抿,如同一隻蟄伏在暗處的獸。

  警惕而危險。

  薇拉也隨之緊張了起來,她抿緊唇四處看了看,除了泛著綠色的岩洞,周圍似乎什麼都沒有,只餘無盡的黑暗。然而她卻知道,這黑暗中卻有另外一種光怪陸離;游離在幽暗地域被隔絕在地下的生物們因為這黑暗的保護色正在四處搜索,萬籟寂靜的環境為它們的蟄伏提供方便,只靜靜地等待,等待敵人的鬆懈,一擊必殺。

  湛藍色的雙眸注視著身前的黑暗精靈,眸子裡充滿了疑惑,什麼樣的危機,讓這個黑暗精靈戰士露出這般凝重的神色?

  哢嚓。

  一聲輕微的細響,像是蜥蜴不小心踩到了鬆動的岩塊,薇拉卻看見黑暗精靈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眉緊縮,勒住了奔跑中的蜥蜴。

  靜謐空蕩的隧道內,似乎只迴蕩著自己沉重的呼吸。

  伊恩回頭看著緊張的薇拉,忽然挑了挑眉,血紅的瞳眸內神采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薇拉一怔,疑惑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目光靜靜相對,半晌,伊恩嘴角微勾,精緻卻冷漠的臉部線條變得微微柔和,他伸出一隻手,輕撫上薇拉的臉龐,眯了眯眼,「還真是有點……」

  才剛說到這,話語就被打斷了,整個隧道內都迴響著一聲巨大碰撞的聲音,如同石頭互擊的聲音。

  「恐爪怪!」伊恩戀戀不捨地收回手,猶豫了一下,從腰間解下一柄短刃,塞進薇拉的懷裡,趁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纖長的手指穿過薇拉的斗篷,捏了捏她的一方渾圓,表情略帶遺憾和惋惜,在薇拉變色的同時收回了手,冷冷地看了眼因為他的動作而勃然大怒的斯蘭多夫,「人類,你們的旅行結束了!」

  他話音剛落,不管驚異的薇拉和斯蘭多夫,快速地衝出腰間的武器,躍下蜥蜴的背部,整個人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眨眼已經奔出了數步遠,隱身在一處黑暗之中,要不是親眼看見他的動作,薇拉和斯蘭多夫簡直要以為他是憑空消失了!

  「該死的雜粹!」即使修養再好,斯蘭多夫也忍不住唾罵了起來,黑暗精靈的動作已經相當明顯,前面有未知的危險,而他,捨掉了他們獨自逃命了!

  薇拉按住了怒氣騰騰地斯蘭多夫,捏緊了手中的短刃,這把短刀,同那把遺留在食苔蟲身上的彎刀,都是她從伊恩的身上搶來的,那個黑暗精靈視若珍寶。

  她咧嘴,無聲地笑起來,心中卻沒有什麼強烈的怨懟。

  她是他家族主母的禮物,他救過她一命,而今,他眨眼間就將她丟了出去,毫不猶豫。

  還真是無情呢。

  薇拉拉著斯蘭多夫一起跳下蜥蜴,心中明白,這次的危險只怕是致命的,連伊恩那樣的戰士也無法略微抵擋。

  撞擊的聲音已經十分清晰,但是在經過彎曲隧道的折射和反射之後,很難辨別出具體的位置。

  斯蘭多夫一邊在心中大罵黑暗精靈的無恥,一邊帶著薇拉同樣躲進陰影裡,將薇拉擋在身後,牢牢的護住。

  不遠處,伊恩放出一團黑暗結界,將自己整個攏在黑暗中,他無比希望自己的判斷出錯,前方行走的不是什麼恐爪怪而是其他什麼生物,要知道,單兵遇上恐爪怪,哪怕就一隻,都只怕沒有生還的希望。

  聲音已經很近了,視線掠過前方的彎道,頓時凝住,由於那些怪物幾乎和岩石一樣溫度的外骨骼,他幾乎無法靠熱能分辨對方模糊的身影。

  五隻!

  伊恩倒吸了一口涼氣,五隻巨大的怪獸,兩隻緊貼著牆壁,守衛著通道,另外三隻躲在一條死路中,靜靜地等待。

  毫無逃脫的可能。

  伊恩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發現如果他能瞬間擊殺掉兩隻衝出隧道也許還有活著的可能,但是這個如果根本不可能實現。

  他鼓起勇氣,沿著陰影中的窄道行走,用盡一身所學悄無聲息地往後撤退,如今,只能退回原路,找其他通道返回魔索布萊城了。

  該死的!

  他的動作猛然頓住,因為後方的道路,被另外兩隻恐爪怪堵住了!

  他們被包圍了。

  薇拉和斯蘭多夫也發現了如今的困境,七隻恐爪怪就像在戲弄他們一樣,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堵住主要路口,等待著獵物自己上門。

  斯蘭多夫緊了緊手中的巨劍,側頭看著被他護在身後的薇拉。

  她的臉色極白,斯蘭多夫覺得她應該是怕極了,可是她卻倔強的抿緊唇,應該繡花的柔嫩小手緊緊抓著手裡的短劍,那小型的武器,在斯蘭多夫眼睛看著就是個玩具。

  真是個勇敢的姑娘呢。

  斯蘭多夫的心中軟的像是一團棉絮,嘴角也因為這個想法而柔和地挑高。

  他看了一眼隧道兩頭猙獰的巨獸,又看了看陰影中僵硬的黑暗精靈,神情一黯過後,卻換上堅毅的光彩。

  他轉過身,將薇拉小小的身體抱入懷中,他的姑娘只到他的胸口呢!

  「斯蘭多夫?」淺色的唇唇微弱的張合,在斯蘭多夫耳中,那吐息如同情人私語,讓他猝然失控了心跳。

  略略放鬆懷抱,斯蘭多夫的手輕柔的鉗住她小巧的下頜,低頭附上他渴望已久的櫻唇,他用牙齒撬開她緊抿的嘴角,她的低呼消失在他的口沫相濡中。

  「嗚……」

  薇拉吃了一驚,她左右搖晃著頭試圖躲開他的吮咬,一向謹守禮儀的騎士此時卻毫不放鬆,強硬地撬開她的牙關,吮吸她小巧的舌,汲取她口中讓他著魔發瘋的甜蜜。

  耳畔是她輕薄又急促的呼吸,淡淡的略帶著香甜的味道,手下是只隔一層斗篷的滑膩肌膚,只要輕輕一撩開,就是無盡的春光,讓他不禁心猿意馬,更迫切地想要更多,更多……

  乾渴的唇,沿著她的下巴啄吻蜿蜒,迷亂中他抬眼,映入視線的是被長長睫毛覆蓋的剪水雙瞳。

  她震驚地瞳緊縮著,那帶著傷痛和不敢置信的神情映在他的眼中似乎在無聲中啜泣。

  斯蘭多夫心中猛地一顫,原本蓄勢待發的掠奪念頭悄然偃旗息鼓。

  他緊緊抱著她,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裡,然後單膝跪地,執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輕啄,「我的公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目光溫柔繾綣,流連眷戀,又在一霎那堅韌果敢,他拉過懵懂的薇拉,用地精語對冷眼旁觀的黑暗精靈說道:「交易,我替你開路,你帶薇拉安全的回城!」

  精靈的眼中快速的掠過一抹驚疑,他看了看同樣震驚的薇拉,他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慣常掛在嘴上的嗤笑和冷然有些掛不住了。

  騎士的表情肅穆莊嚴,琥珀色的某種驟然亮起的戰意似乎能夠灼燒靈魂,在黑暗精靈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點了頭。

  「不要,斯蘭多夫……」猛然回神的薇拉急忙拉住斯蘭多夫,使勁地搖頭,眼含請求,「不要去,斯蘭多夫,你不是發誓要保護我的嗎,你不能去……我命令你……不能去!」

  聲音已經哽咽,淚眼模糊間,有粗糙的手抹去她眼角晶瑩的淚。

  「薇拉,不要怕……」

  似乎是夢境地又一次重合。

  眷戀而溫柔的笑臉,和遠去義無反顧的背影……

  心像是被誰猛紮了一刀,痛得薇拉想狂叫,她張張嘴,然後聽見自己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喊,「哥……斯蘭多夫……」

  尖銳的哭喊,歇斯底里的狂叫,眼前的一幕和塔馬關淪陷時的情境再次重合,她看見斯蘭多夫的巨劍砍在恐爪怪堅硬的外骨骼上,用盡全身氣力硬撼怪物堅硬的骨甲。當他挑開了怪物一大塊甲殼直直刺進殼下柔軟的血肉時,另一隻恐爪怪沉重的巨爪在他的肩膀上劃了一道,勾穿了他的鎧甲,鮮血瀝瀝地流出。

  「古老的暴風城堡,見證著破碎和滄桑。無情的戰火洗禮著褪去和平時代的璀璨和輝煌……揮舞起手中的劍,鮮血模糊了雙眼,呼嘯過颶風閃電,守衛著故土的眷戀,擊潰和邪惡與謊言,堅定榮譽與信念……」

  模糊的歌聲在砍擊和悶哼怒吼中斷斷續續地響起,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慢鏡頭一般,飛揚的鮮血都在空中滯留住,刺眼的紅色在綠色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妖異。

  「快走。」

  電光火石間,伊恩抓住機會,沒忘記帶上掙扎的薇拉,飛快地躍上蜥蜴的背部,向著斯蘭多夫撕開的包圍口子衝了過去。

  「薇拉,我的公主,別怕……你要好好活著。」

  擦身而過的瞬間,有誰在溫柔的呢喃。

  黑暗精靈揮舞著雙刀,隔開巨獸的尖喙,受傷的騎士立即錯身迎上,擋住怪物的第二波攻擊。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歌聲戛然而止,薇拉從黑暗精靈的懷裡掙脫出,只看見怪物鋒利的巨爪穿過了斯蘭多夫的胸膛。

  「不要……」

  一切就像是場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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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十二章 主母

  魔索布萊城,黑暗精靈的混亂之都。

  這座美麗而精緻的城市散發著黑暗精靈一族彷彿來自異世界的致命優雅氣質。

  穿過沐浴在魔光下精雕細琢的城堡殿堂,在蕈傘群的南邊,有五個高聳的鐘乳石洞穴,從洞底到地面的石柱挖空成許多的房間,之間由金屬或岩石的矮牆和橋樑所連接。發出紅光的巨大黑蜘蛛,也就是這個家族的家徽,從無數的城堡上往下凝視,彷彿是沉默的哨兵。

  這就是菲布蘭契家族,魔索布萊城排名第九的家族。

  在杜堊登家族完全覆滅之後,黑妮溫・菲布蘭契頂替了他們的排名,接管了這裡。

  越過發出銀光的陽台,進入洞穴西邊二十尺高的拱門,此地聚集的是菲布蘭契家族最重要的成員。他們聚集在此處是為了慶祝昨晚的戰鬥——排名第十五的凱諾芬家族在昨晚對他們發動了突襲,借由高級祭司黑妮溫主母的禱告,他們提前知道了此事,結果顯而易見,偷襲的人反被偷襲,凱諾芬家族將面臨的不僅僅是菲布蘭契家族的指控!

  在這個謁見室中,高聳的台座上坐著的是家族最高統御者黑妮溫主母,由於昨晚的完美的反攻,黑妮溫再次得到蜘蛛神后羅絲的讚美,奠定了她御前第一紅人的地位,此時這個高壯的卓爾女性滿面紅光,黝黑的肌膚閃著光澤,血紅的眼睛裡不時閃過得意的神采,高吊的眼角佈滿了細小的褶皺,以黑暗精靈的標準來看,她十分碩壯,身材豐滿,一對高聳的乳房幾乎要撐爆胸前的鎖甲,肩膀和臀部都圓鼓鼓的,這中健壯的身材也忠實的反應出她的脾氣,狂躁,暴戾,兇狠。

  有幸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兩個女兒,貝琪和布麗姬特,這兩個女性黑暗精靈的面容看起來就是她們母親年輕時的翻版,精緻而張揚的美麗,身材卻不同於母親,貝琪個子稍矮一些,兩個人同樣具有精靈族纖細玲瓏的曲線,體內卻都蘊藏著巨大的力量。

  「坎蒂絲在哪?」黑妮溫環視了一週,滿意地看著卑賤的男性卓爾在對上她的目光時謙卑而敬畏的垂下頭,而後她眯了眯眼,遍尋不到熟悉的身影,不由不悅地大聲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又窩進了她那骯髒的洞穴裡了!」年紀稍長的貝琪冷笑一聲,酷似母親的狹長眼睛毫不掩飾地顯露出她的不屑,隱隱還有一份妒恨和厭惡。

  「那是你的妹妹!」黑妮溫主母狠狠瞪了一眼貝琪。

  「哼。」注意到母親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貝琪低哼了一聲,很快地改口,「她總是這樣,無故缺席家族的會議,她根本是不將您放在眼裡!」

  「夠了!」被女兒當眾頂撞挑釁,黑妮溫暴躁地低吼,她眯了眯眼,提醒的音調帶著威脅的口氣,「如果你也能徒手幹掉兩名高級祭司,我不介意你也缺席家族會議,沒有價值的廢物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因為母親話裡隱含的羞辱,貝琪狠狠咬住了下唇,低垂著頭,不敢再挑戰母親的威嚴。儘管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竭力掩飾心中對坎蒂絲的恨意和殺機,但在對上母親高深莫測的目光時,她知道,高級祭司的讀心能力已經讓母親清晰的知道她內心的想法,她渾身一顫,再次害怕地低下頭,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母親的手段。

  黑妮溫只是警告地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貝琪偷窺著母親的表情,才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裡不斷猜測著母親的用意。

  永遠不要只注意身前的敵人。

  這是黑暗精靈流傳已久的諺語。

  即使在家族中,黑暗精靈也從不放鬆警惕,因為隨時會有人從背後將利刃刺進他的心臟,刀柄的另一端,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血脈的親人。這是黑暗精靈一貫的作風,蜘蛛邪后最喜歡的獻祭。

  只要能夠殺死坎蒂絲,沒人會怪罪於她。

  因為,這裡是混亂之都。

  精緻美麗的城市掩蓋不住統治所有黑暗精靈的渾沌和邪惡。

  法則,秩序,控制,不過都是假象。

  只要能夠殺死她……貝琪對坎蒂絲的殺意由來已久。

  但是,坎蒂絲的情況有些複雜。

  卓爾的母系社會也造就了卓爾女性的超然地位,同樣也決定了她們的職業——侍奉羅絲女神的祭司。黑暗精靈的女性通常都以高階祭司為榮,幾乎沒有人選擇其他職業,而坎蒂絲就是例外。

  她修行武技,是十分出色的戰士,在成功的殺死上一任家族武技長後,坎蒂絲成了首位女性家族武技長。

  超群的武藝讓坎蒂絲在家族爭鬥中立下了不少功勞,地位也超過了兩位姐姐,有時候,她甚至膽敢忤逆黑妮溫主母。

  貝琪嫉妒她的成就地位,更憎惡她目中無人的態度。

  她才是家族的長女!

  貝琪面目猙獰地在內心嘶吼,百年之後,她也會是黑妮溫的繼位人。

  母親對坎蒂絲只怕也早有殺意,只是現在不是時候。貝琪猜想,坎蒂絲太厲害了,菲布蘭契家族有如今的地位,這位不足兩百歲的年輕武技長功不可沒。

  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坎蒂絲!貝琪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蛇首鞭,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只要再過幾年,她就有機會晉陞高階祭司,還有她們的小弟弟,伊恩,坎蒂絲親手教導出來的戰士也快成年了,到時他足以擔當武技長的的位置,卑賤的男性要好駕馭的多,那麼坎蒂絲也就沒有什麼用了……她快意地舔了舔嘴角,現在她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

  她抬起頭,看見母親眯著的雙眼,她知道,母親一定知道了她的想法,但在揣測過母親的心意後,貝琪大膽地回視著母親。

  黑妮溫勾勒勾嘴角,移開了目光,看向站在下首第一排的男性卓爾,目光劃過他結實的肌肉強勁的腰部時,猩紅的雙眼佈滿了欲望,貝琪的想法不錯,但她還有其他打算,這次的勝利來的十分及時,她已經向蜘蛛神后的侍女傳達了她的心願,請求羅絲恩賜一份特殊的禮物。

  她是菲布蘭契家族主母,羅絲女神御下的紅人,沒人能真正猜透她的想法。

  想到這,她勾唇一笑,眼睛鎖在台階下的男性卓爾,慢慢伸出了手,「過來,邁特。」

  等邁特噙著笑容登上台階時,黑妮溫又吩咐道:「其他人先下去,布麗姬特,挑選出獻給羅絲女神的禮物,稍晚些,我們舉行儀式。哦,對了,別忘了邀請我們的客人來觀看。」

  布麗姬特皺了皺眉,「您太寬容了,我聽說那個人類女性試圖逃跑。」

  「無關緊要,我們的見習生不是帶回了她嗎?」一隻手撫摸著邁特的胸膛,另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摸向他的下身,黑妮溫的聲音充滿了慾望的嘶啞,「下去,讓你弟弟去聖堂領罰。」

  對於母親放蕩的動作,布麗姬特猶如沒看見一般。母親和家族士兵的性關係還有同其他家族之間的風流韻事幾乎是魔索布萊城中的傳奇,這位女性以在床上征服男性為驕傲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同妹妹對視一眼,兩姐妹恭敬退出謁見室,並細心地關好門。

  「母親要享用那個人類女性?」門外,貝琪站在蜘蛛石像下,表情怪異地問自己冷漠的妹妹。

  「不清楚,母親有自己的想法。」布麗姬特看了一眼傳出高亢興奮呻吟聲的大門,對姐姐點了點頭,始終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揚起了一個血腥的笑容,「我得去招呼一下我們可愛的小弟弟了。」

  貝琪瞭然地笑了笑,表情曖昧,「你可悠著點玩,那小子可還沒成年呢,我留著他還有用。」想到自己的計劃,貝琪低聲提醒妹妹。

  「我知道。」尖叫低吼聲不斷地從門內傳出,可以想像裡面的情事該有多激烈,這讓兩個女性卓爾渾身燥熱不已,布麗姬特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胸部,另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撩開短裙的下襬,情不自禁地伸向自己的兩腿間。

  貝琪邪惡地一笑,突然貼近她,伸手拔下自己腰間的蛇首鞭,握著蛇頭形狀的鞭首,順著布麗姬特張開的腿間猛地插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貫穿讓布麗姬特立即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那蛇頭形狀的鞭首雖然不過一手掌握,卻有半臂那麼長,布麗姬特被刺激的收攏雙腿,連同貝琪的手一起夾進腿間。

  舔了舔乾渴的唇,貝琪握住鞭首的手使勁往上送了送,然後抽回手,挑眉看著妹妹腿間垂下的鞭子,惡意地笑了起來,「看來你需要瀉瀉火,否則我們可愛的小弟弟會承受不了你的熱情的!」

  這種不上不下的滋味真糟糕。布麗姬特叉開雙腿,握住裝飾著寶石而凹凸不平的鞭首快速地抽插了兩下,皺著眉將垂下的鞭子繞在大腿上,也不管兩腿間的泥濘,就著插入的姿勢走向貝琪,「你這鞭子太細了,哎!」她發出一聲不滿地嘆息,「那幾個人類男性看著很高壯,姐姐,要不要一起試試?」

  放下冷漠的卓爾女性因為欲望而變得嫵媚放蕩,眼角眉梢都含著春情,紅色的眼睛裡翻轉著情欲,毫不羞恥的對貝琪建議道。

  感覺自己兩腿間也是一波一波的熱流,貝琪欣然同意。

  拱門內,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不斷地在空曠的洞穴裡迴蕩,許久,一聲猶如野獸般的低吼拔地而起,呻吟聲似乎低了下去,沒一會兒,謁見室的門悄然打開,四五個身材高大肌肉健碩的男性卓爾魚貫而入,呻吟粗喘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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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1:40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三章 恨意

  人類戰士的背影顯得高大而魁梧,手裡握著巨劍,步伐沉穩,高亢的歌聲渾厚有力。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伊恩坐在鐘乳石洞的頂端,俯視著蕈傘群,腦海中卻不斷重複著不久前的那一幕,耳邊一直迴蕩著人類戰士那句戛然而止的歌聲。

  該死的語言。

  伊恩的目光深邃下來,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心情與其說詫異不如說是憤怒、挫敗和煩躁的綜合。

  他霍然站起身,眺望著城市北方一座閃著柔和磨光的建築,那個區域是專屬於學院的,在不久的將來,當他行過成人禮,他就會進入格鬥武塔進修。

  他的目光停在一座十分樸實的尖塔型建築上,那是蜘蛛學院的圖書館,裡面存放著至今為止,黑暗精靈所能收集到的一切有關地表的知識,包括地表通用語。

  伊恩為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

  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伊恩憤恨地對自己說,卻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調回,死死盯著蕈傘群中唯一有著些微亮光的屋子。

  在幽暗地域中少見的燭光從那屋子的窗戶中流露出來,伊恩知道,那是為了沒有夜視能力的人類所準備的。

  像是能夠看穿屋子,死死盯住那個人類少女一樣,伊恩咬牙切齒,心中反覆翻騰著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在眼中積聚,不斷升溫的視線,炙熱到幾乎要將那座屋子灼出一個洞來。

  「下來!」一聲冰冷的低喝聲打斷了這個年輕黑暗精靈的情緒。

  伊恩低下頭,看清來人後,嘴角勾起一分笑意,他施展黑暗精靈貴族血統的天賦技巧懸浮術輕鬆在落地,迎了上去。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力道大的足以讓猝不及防的精靈跌倒,伊恩捂著火辣辣的左臉,困惑的抬頭看著眼前瘦高的女性卓爾,「姐姐?」

  坎蒂絲是個纖細的卓爾精靈,她要比母親和兩個姐姐們都要高上半頭,裹在秘銀鎖甲下的身體玲瓏不失飽滿,一雙翹挺的圓乳緊扣在鎖甲下,露出深深的乳溝,身為女性中少有的戰士,坎蒂絲的鎖甲不同於祭司,魔法斗篷下的鎖甲密實的緊貼肌膚,翹挺的臀部,纖長的雙腿展露無疑。

  「站起來。」清越地聲音如同溪澗的泉水,卻因為主人毫無起伏的音調而顯得冰冷無情。

  伊恩皺了下眉,捂著臉站了起來,鮮紅的雙眼難得帶上了一分委屈,他甚至稚氣地微微偏開頭。

  看著眼前的伊恩,坎蒂絲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探向伊恩的全身,目光停在他的腹胸前微微一滯,又很快錯開,看向他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擔任「養母」一職,她花了十幾年漫長的時間在這個男性卓爾的身上,從他還是個嬰兒開始,她醒著的每一分每一秒幾乎都耗在他的身上。

  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中,擔任養母,不只是養育嬰兒成人,同時也要灌輸他所有的行為規範。這個孩子必須要學習基本的動作和語言技巧,如同所有的智慧生物一樣;但是,卓爾精靈的孩子還必須接受維繫這個混飩社會的各種戒律的煎熬。

  最重要的是,養母要無時無刻提醒每一個男孩,男性遠比比黑暗精靈女性低下的地位。

  坎蒂絲知道自己做得不夠。

  這個孩子有著黑暗精靈特有的狡詐,奸猾和殘忍,可又有著其他男性沒有的大膽好奇和散漫自由。

  在這十幾年中,坎蒂絲教給他更多的是如何生存,如何運用雙刀解決敵人,而不是卑膝屈顏的討好卓爾女性。

  她太過放縱他了。

  坎蒂絲看著伊恩英俊的臉龐,陷入了深切的思念,她一直想將這個男孩培養成那個人的樣子,卻忘記了,伊恩還太年輕,沒有那個人的實力和地位,她的一廂情願會害得他丟掉性命的。

  坎蒂絲看著伊恩,把蛇首鞭從腰間解了下來,在她拿起雙彎刀之後,坎蒂絲已經很少用到蛇首鞭了。

  她是為了他好。

  坎蒂絲眯起眼,遮住望向蛇首鞭的厭惡之情,手卻毫不猶豫地甩向伊恩。

  當長鞭的毒牙撕扯上伊恩的血肉時,他的臉上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憤怒不解從那雙寶石般的紅眼睛流露出來。

  「為什麼打我,姐姐?」伊恩看向他的養母,也是他最為親近的姐姐,卻發現她的眼神如同黑暗中潛行的野獸一般兇殘,蛇首鞭交織成一片鞭網,密不透風地將他籠罩在內,每一下,都能勾下他的血肉,讓他無處可逃,沒一會,他整個人就如同浸染在鮮血之中。

  「被人類女性刺傷,讓黑妮溫主母的禮物潛逃,晚於巡邏隊回城,至今仍舊全無悔意,伊恩,是不是我太放縱你了,讓你連基本的規則都忘記了?」

  從巡邏隊員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坎蒂絲就一直坐立不安,甚至再一次缺席了今天例行的家族會議。兩個姐姐對她的恨意和殺意由來已久,她不是不知道,但礙著她的武力和地位,兩個姐姐也知道收斂,只要不傷及性命,對於姐姐們背後的小動作,她一向視而不見。然而這次卻是家族的王子見習生、由她負責教導的伊恩犯了錯,她不覺得兩個姐姐會錯過這個打擊她的好機會。

  「去神堂領罰,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離開神堂半步,任何人也沒權利為你求情!」坎蒂絲收回蛇首鞭,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遍體鱗傷的年輕卓爾,意有所指地大吼一聲,然後憤恨地調頭離開。

  伊恩虛弱的趴在地上,感受到周圍黑暗精靈們惡意嘲笑的目光,他就祈求地表上的一切生物們通通死光滅絕。

  尤其是那個人類少女——薇拉!

  刻意灌輸的扭曲理念讓這些恨意毫無理智可言。

  他一遍遍咀嚼著這個名字,直到那股恨意刻進他的皮膚血肉中,才踉蹌的起身,不敢耽擱地走向家族神堂。

  蛇首武器所帶來的電擊般的抽搐和悶痛,慢慢渲透他的肌膚,使一波又一波的魔法能量傳遍全身,讓他的肌肉緊繃、抽搐到能伸展的極限。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持久又尖銳的疼痛了?

  年輕的卓爾垂下眼,精緻的臉半掩在陰影處,神情喜怒不變,柔和的魔光融進年輕卓爾猩紅的眼眸中,折射出尖銳而兇殘的光華。

  該死的,薇拉!

  他突然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流瀉燭光的小屋,嘴角邪佞的一勾,精緻的眉眼帶著一抹不懷好意,他抬手,舔去胳膊上的鮮血,閃身隱入蕈傘群。

  ※※※※※※

  頭痛欲裂。

  這是薇拉睜開眼後的感覺。

  身體就像被馬車碾過一樣,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眼前金星亂冒,無數光怪陸離的圖案在視網膜上浮現晃動,而後散開;心臟也突突直跳,劇烈的搏動透過血管連接到太陽穴,最後傳入耳朵裡化為轟鳴。

  「薇拉,別怕……」

  薇拉睜開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良久,等到窒悶的胸口稍微好過一點,才試著動了動手指,然後頂著重若千鈞的腦袋,慢慢地撐坐起來。

  「薇拉,別怕……」

  一聲低柔,一聲沉穩,最後都化為溫柔的呢喃,一點點的消失……

  昏暗的燭光無風晃動,在牆角灑下斑駁的光影,灰白色的天花板,塞了一套簡陋木質桌椅就顯得狹小而混亂的斗室……鼻端瀰漫著陌生的味道。

  薇拉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著痠疼的膝蓋,看著身下骯髒而凌亂的床單,心臟突然狂跳起來,清醒的剎那間,有無數的畫面瘋狂地撞入腦中,吉光片羽的零碎畫面走馬光燈一般閃過,復又消失變成巨大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地迴響。

  「救命……不要……」

  「不要殺我……啊……」

  「快跑,薇拉,快跑……」

  「哥……」

  「薇拉,別怕……」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無法承受這種瘋狂的轟鳴,頭像是被人用鋸子慢慢慢慢剖開般難受,薇拉晃了兩下,半跪在床上,十指緊攥住床單,冷汗爭先恐後冒了出來,然後是眼淚。

  「我的薇薇……」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伴隨著腳步聲,是一聲嘶啞溫柔的輕嘆。

  薇拉閉閉眼,覺得這聲音應該讓她毛骨悚然,可是如今,她卻木然地看著骨節發白的纖細手指,遲鈍的動也不動。

  一雙手伸了過來,力道溫柔的扶住她的雙肩,將她輕柔地抱起,放在了窄小的床上,手指溫柔地穿過她金色的長髮,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捋順。

  怔忡良久,薇拉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隻乾枯如柴的手。

  那手微微一頓,不以為意地撩了撩薇拉額前的碎髮,露出她蒼白的小臉,似乎知道她的抗拒,那手帶了點惡意興味的撩撥她的臉頰,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故意用詠歎調一般嘆息,「我的薇薇啊,真是不聽話呢……」

  薇拉側著頭,專注地看著映在床上的影子,那帶著絲橘黃的灰色影子纖細而瘦弱,隨著人的動作緩緩蠕動,就如同擁有自主意識的活物一樣,恍惚間,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影子吞沒。

  赫伯特微微眯了眯佈滿血絲的眼,毫無預兆的,猛地鉗住薇拉尖尖的小巴,桀桀笑了起來,「怎麼了,薇拉?知道做錯事了?不向哥哥道歉麼?」

  像是平靜地湖面突起波瀾,薇拉海藍色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看向赫伯特眉眼間的青灰色,這張佈滿死氣的臉讓她找不到絲毫熟悉的感覺。

  赫伯特挑了一下眉骨,端詳著薇拉漂亮的小臉,目光滑下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雙肩,眸光幽深。

  「哥……」

  「嗯?」赫伯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空氣中飄來蠟燭的灼燒味,混合著少女的清香讓他覺得如同飲過烈酒般的微醺,手指順著她的臉頰下滑,撫摸她猶如上等天鵝絨一樣的肌膚,不滿地看著上面礙眼地細小傷口,手掌覆蓋在上面,慘白的唇翕動了幾下,一團柔和的白光閃現在他的掌心,等白光消失時,那些讓他覺得礙眼的傷口已經不見了,肌膚光滑如初,他滿意地咧了咧嘴,拉下薇拉搭在身上的床單,打算細細地檢查。

  薇拉就如同一個沒有了生命的木偶,任由赫伯特將她遮體的床單拉開,露出寸縷不著的身體。

  「哥,媽媽死了,父親死了,姐姐死在骯髒的馬廄,大哥死在冰冷的河水裡,斯蘭多夫死在隧道了……那麼多人都死了,我們為什麼還活著?」

  曖昧的氣氛一滯,赫伯特的手猛地一頓,下一秒,狠狠地勒在薇拉縴細的脖子上,挾著疾風般的狂怒和絕對陰鷙的壓迫森然而至,骷髏般醜陋至極的面容猙獰如惡鬼,心頭翻滾的是止不住的恨意與瘋狂,「薇拉,你就這麼想我死?是不是?尼爾・蘭尼斯特就那麼好,即使死了都讓你唸唸不忘?」

  「看清楚,你看清楚,我也是你哥哥!你也該愛我的,你應該愛我的!明明……明明我才是最該得到一切的人,王座,還有你……一切的一切,都該是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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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1:51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四章 取悅

  蘭尼斯特是極為古老的家族,母系祖先可以追溯到托瑞爾行星(被遺忘過度的架空星球)誕生之時,父系血緣則來源於在月影島建立強大王國的安達爾冒險者。但是隨著時代的遷移,這個被遺忘國度中的古老家族逐漸沒落,成了北方領土上的一個領主貴族,世代為塔馬關之王,恪守著荒蕪廣袤的土地。

  然而這一切,從薇拉的爺爺開始有了改觀,塔馬關以北的荒蕪土地竟然是太古宙綠岩帶,經過幾千年的地質運動,居然形成了金礦床的礦源層。

  金礦!

  這在使蘭斯尼特家族成為最富有的貴族同時,也引來了眾多覬覦者的目光。

  三年前,這個家徽為鮮紅地上金色咆哮猛獅的古老家族遇到掠奪者聯盟的襲擊,塔馬關淪陷,整個蘭斯尼特家族覆滅,唯一生還的直系血脈,僅有薇拉・蘭尼斯特一人。

  她被她的哥哥,同樣金髮碧眼的尼爾・蘭尼斯特壓入河水中,用身體擋住了敵人的長矛。

  在外求學的蘭尼斯特家次子,薇拉的父親歐索夫・蘭尼斯特的私生子,赫伯特・蘭尼斯特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救下已經被嚇傻了的薇拉。

  那時候的薇拉十三歲,對於這個之前接觸並不多的哥哥還沒來得及生出一絲親近之情,就被血仇矇蔽了雙眼的赫伯特當作禮物送給了北方總督塔格里安,一個可以當她爺爺的老男人。

  愛他?

  雙眼無神地薇拉突然扯出一抹譏笑,慢慢垂下眼簾。

  僅剩的一點血緣之情也在他不顧自己的哭喊,決定接受塔格里安總督的建議,送她來幽暗世界的時候被無情的抹殺了。

  赫伯特瞬也不瞬地盯著薇拉,赤紅的雙眼幾乎被她蒼白色唇角的笑容刺痛,眼中的瘋狂更盛往昔。

  「你看著我,看著我,說你愛我,快說你愛我!」他鉗住薇拉的肩膀瘋狂地晃動,力道大的再一次扯開薇拉背部的傷口。

  薇拉抿著唇,悶哼了一聲,閉上了雙眼,只是嘴角笑得更加譏誚。

  她受夠了!

  受夠沒日沒夜的噩夢:父親滴血的人頭,姐姐撕裂的下身,還有哥哥腫脹變形的臉;她受夠了瘋狂的赫伯特,這個只剩下復仇奪位的男人根本毫無理智可言,悲哀而可憐……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她留戀的?薇拉默默地問自己。

  沒有!什麼都沒有!

  最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對所處的世界毫無留戀吧!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不愛我?」赫伯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握著薇拉肩膀和頸部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嘴裡來來回回的只重複這一句話,雙眼迫切地在薇拉慘白的小臉上搜尋,焦急地尋找一點點溫情,卻看不到,薇拉的嘴唇已經因為窒息而變成了青紫色,臉色也由漲紅轉為暗青色。

  「薇拉!薇拉!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你愛我的對不對?」赫伯特哀求著,腦中卻無聲叫囂的都是哀慟與怨恨。

  為什麼?憑什麼?

  明明他也是父親的兒子!

  就因為他只是私生子?

  所以他沒有繼承權,所以他得不到薇拉?

  這一切都不公平!

  「咚!」

  一聲敲擊聲,讓赫伯特全身一抖,霍然想起自己所處的並不是能任由他情緒外露的地方,神情一怔,才恍然低頭看向薇拉。

  像是被火燙到一般,赫伯特迅速鬆開緊鉗著薇拉的手,踉蹌的後退,碰倒了身後的木椅,發出碰撞的聲音。

  「薇拉?」赫伯特粗嘎地聲音因為驚慌而變的更加扭曲,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無聲無息的薇拉,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

  他……他都做了什麼?

  他甚至不敢靠近床邊,只是神情呆滯地站在原地。

  床上的少女就像一株靜夜開放的薔薇,金色的長髮鋪散在床上,被昏黃的燭光渲染成橘紅色,更襯著瓷白色的肌膚細若凝脂,玫瑰花瓣一樣的唇褪去了嫣紅,仍舊嬌豔欲滴。

  薇拉的美貌在整個北境都是有名的,無數北境的男人無不豔羨尼爾・蘭尼斯特:古老的貴族多是近親結婚,以保血統的純淨。

  只是如今,這份美麗被一股死氣所籠罩。

  赫伯特定定的站著,彷彿一具凝固的雕像,良久,他才慢慢踱到床邊,指尖輕觸薇拉還帶著體溫的臉頰,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薇薇,哥哥將你做成亡靈好不好,這樣你就永遠會聽哥哥的話了,永遠也不會離開哥哥了……」他輕輕摩挲著薇拉的眉眼,卻下意識地避開薇拉的口鼻動脈,乾枯的指尖溫柔的劃過她的下巴,撫摸她玲瓏的身體,「等你完成卓爾交代的任務,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們就回家好不好……等我收復了塔馬關,我就是塔馬關之王,薇薇,我……」

  「咚咚咚!」

  大力的敲門聲打斷了赫伯特的喃喃自語,那幾乎要將門板敲碎的力道充分顯示了主人的不耐煩。

  赫伯特眼中快速地劃過一抹殺氣,又溫柔地看了一眼薇拉,用被單將薇拉赤裸的身體蓋好,才起身去開門。

  「跟我來。」

  門外站著的卓爾精靈黑妮溫主母的侍父邁特,這個高瘦的精靈戰士不屑地看了一眼赫伯特,譏諷地拋下三個字,轉身往外走,他並不適應有光的地方,即使只是微弱的燭光,也會灼傷他的雙眼,讓他黑色的肌膚感到不適。

  所以說,人類真是麻煩。

  赫伯特皺了下眉,略微遲疑,斯蘭多夫的死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剩下的四個騎士不過是從塔馬關內逃出來的下等衛士,在黑暗精靈的戰士面前,自保都是問題,更何況保護他?而且現在他們又不在身邊。

  赫伯特有些後悔過早的讓他們去休息,而不是留下來給他當炮灰。

  沒有聽見身後的聲音,邁特回過頭,臉上忍不住的嘲諷,「放心。」他停了一下,語氣嘲弄,「黑妮溫主母恩賜,准許你和你妹妹參加今晚的祭典,不過,首先得幫你換張臉,否則會嚇壞羅絲女神的侍女的。」

  不去管精靈語氣中的諷刺,赫伯特眼中飛快地閃過異彩,為了獲得力量,他和深淵惡魔做了交易,成為了亡靈法師,同樣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容貌俱毀。

  黑暗精靈作為天生的魔法種族,除了具有強大的魔抗能力,還有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魔法天賦,很多在人類來看來生澀晦奧的魔法,對於黑暗精靈來說卻能輕鬆駕馭。

  杜堊登家族的馬烈絲主母的得意技能就是製作靈藥,包括容貌恢復的靈藥。在黑妮溫主母佔領杜堊登家族聖堂後,赫伯特毫不懷疑黑妮溫主母會將那些靈藥據為己有。

  這也是赫伯特來地下世界,同黑妮溫主母做交易的另一個目的。

  他會用新面貌來迎接薇拉的「新生」!

  想到這,赫伯特腳步輕鬆地跟上了精靈侍父。

  ※※※※※※

  他一定是瘋了!

  伊恩的眼神情不自禁地飄向黑色的蜘蛛神像後的練功房。

  那裡是家族武技長教授家族戰士的地方,總共三件屋子,多彩的魔光球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安放在高挑的房屋中,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前面兩個練功房有三個門,東面的門是通往外面的房間連接著家族的陽台,另外一個就在南牆上,通往最後一個房間,那裡幾乎是他養母坎蒂絲的私人房間,後來成為伊恩的休閒基地,那個房間的南門通往走廊,直達現在他所處的聖堂。

  伊恩拿著掃帚,不安地變換著姿勢,如同他焦躁不定的內心。

  他一定是瘋了。

  他再一次對自己說。

  他沒想到,當他攜著洶湧地恨意潛入人類居住的小木屋時,看到的居然是謀殺:人類羸弱的少女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安靜的微笑,而據說是她哥哥的男性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怒吼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他該高興的。

  伊恩收回目光,混亂地掃了一下乾淨地可以映出他樣子的大理石地面,裡面的卓爾精靈懊惱地扒著他本就凌亂的長髮。

  他居然用石子驚醒了明顯陷入瘋狂的男人,將被他恨之入骨的少女偷了出來!

  「哦,我的神啊!」伊恩摀住臉低呼,誰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夢!

  絕對是夢!

  他不可能在坎蒂絲無緣無故地盛怒下還跑去偷了個人類少女藏在她的床下!

  「我親愛的弟弟——」

  一聲嘲弄的低笑打斷伊恩的懊惱,他極快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斷地給自己做心靈建設,放鬆麻痺自己的思想。這是坎蒂絲教給他的一項極為好用的小技巧,可以防止高階祭司對他進行心裡窺探。

  佈滿金屬蜘蛛的大門豁然洞開,一身華麗祭祀袍的貝琪站在大門的中央,得到人類戰士「滋養」的卓爾女性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曼妙的身材也因這份被滿足地愉悅而變的更加柔軟,散發著魔媚的氣息,只是,在魔索布萊城,還沒有哪個男性卓爾膽敢盯著這位女性祭司欣賞她的風情。

  「貝琪姐姐。」伊恩面無表情的問禮,下意識地注視著自己的腳趾。這是他一貫面對女性祭司的動作,當然除了他的養母和老師坎蒂絲,儘管坎蒂絲並沒有特別灌輸他男性與女性地位的區別,但不代表伊恩不清楚。

  貝琪對她的稱呼不以為然,性欲得到滿足的她今天心情格外好,當然,她不否認,能同妹妹布麗姬特結盟共同對付坎蒂絲讓她更加心情舒暢,她似乎已經預見了那個高傲戰士卑微地匍匐在她腳下的情境。這樣美好的想法讓她忽略了伊恩的無禮。

  「你已經十八歲了,」貝琪走近他,圍著他打轉,手指在他的鎖甲上摸索,嘴角曖昧,「你已經在魔索布萊城過了十八年,你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悠閒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伊恩沒有反應,因為他知道這位暴虐地姐姐無非是想拿他打發無聊,就像過去十八年的任何時候,他維持著站姿,忽略掉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指,渾身肌肉僵硬地緊繃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姐姐會突然對他揮鞭相向。

  「看著我。」貝琪的手在他肚臍的位置徘徊不去,低聲命令道。

  伊恩皺了下眉頭,有些不知所措,卓爾男性面對女性有天生的怯弱感,更可況兒時無數次遭到鞭打的印象已經牢牢地刻在他的腦子中。王子見習生,聽著好聽,這其實不過是地位最低下的僕人,他唯一能夠直視的就只有跑過地面的諸多低賤生物,當然,蜘蛛是個例外。每當有蜘蛛爬過他的視線時,他就必須把目光移開。因為蜘蛛對於王子見習生來說實在太高貴了,不能讓他糟蹋。

  「看著我,」貝琪再度喝道,語調中隱含著極度的不耐煩。

  伊恩曾經看過這種怒氣的爆發,那股不可思議的強大怒氣摧毀了一切擋路的事物。那是他的母親,在怒氣正熾的時候,揮手間讓一個男性卓爾飛灰湮滅。

  伊恩強迫自己的目光向上移,沿著貝琪袍子上熟悉的蜘蛛花紋往上看,隨時有被一巴掌打在臉上,或是鞭子打在身上的準備。

  「十八歲,已經是成年的年紀了,」意外的,貝琪語調愉悅,她湊近伊恩,口中噴出的熱氣幾乎噴在了伊恩的長耳朵上,「該成年了呢……」

  伊恩竭力忽視她語氣中的怪異感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滑向地面。

  「我讓你看著我。」貝琪突然伸手捏住他的尖下巴,對上他有些迷惑的雙眼,勾唇一笑,另一手順著兩人緊貼的身子下滑,摸到他腿間的男性象徵,狠狠一握。

  從沒被這樣對待的伊恩渾身一震,幾乎要將身前的貝琪甩出去,但是理智讓他皺著臉,不解的看向她,這又是什麼新的折磨人的法子?

  貝琪的面孔距離他不過幾寸,妖嬈地笑了起來,「我的小弟弟,為了慶祝你即將成年,我會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

  她推開一步,扯掉底下毫無寸縷的祭司長袍,赤裸地站在他面前,挺著渾圓地雙峰,以一種施恩的語氣說道:「我准許你取悅我,我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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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2:0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五章 隱藏

  閃耀著紫色光輝的圓頂神堂在黑暗中散發著魔幻的氣息,巨大的蜘蛛和半裸的女神像俯瞰著神堂前的空地。

  神堂的大門開著,從外面就能窺見到裡面那座巨大的祭壇,環繞著祭壇座落著許多的長凳,一直延伸到圓頂神堂的邊緣。

  多得不可勝數的雕刻和聖像充斥在這個地方,在柔和魔光下隱隱發亮。

  這裡,只有家族直系血脈的成員才可以獲准進入,卓爾的平民甚至連看一眼的權利都沒有。

  伊恩卻無比的痛恨這裡。

  因為他的整個童年時代都在這裡度過。

  他不知道其他的家族王子見習生是怎樣度過童年的,但他在十五歲之前,日子幾乎都被繁重的工作所堆滿,打掃祭壇,整理長凳,擦拭那些數不清的浮雕,蜘蛛,和聖像,做這些雜務的同時,他還要接受坎蒂絲嚴格的武技訓練。

  黑暗精靈的男性地位低下。

  這是整個魔索布萊城認同的社會形態——母系社會。男性天生要侍奉女性,供女性驅使奴役,沒有交配生育的權利,除非在某方面格外受到女性的青睞。

  伊恩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但是這種觀念是在他日漸成長中觀察或是耳濡目染來的,並不是他的養母坎蒂絲灌輸給他的。

  他一直認為坎蒂絲是不同的,不同於任何一個黑暗精靈。她自然有著黑暗精靈天性中帶來的殘酷和無情,但只有在教授伊恩武藝中才得以體現,更多的時候,坎蒂絲給伊恩的感覺更像親密的家人,朋友。

  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伊恩較之一般的男性卓爾多了一絲好奇和大膽,還有天性中未完全泯滅的純潔。

  所以當他的貝琪姐姐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語氣讓他取悅她的時候,伊恩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稍稍抬了抬下巴,用餘光瞟了一眼貝琪的裸體,這是相當大膽的行為,然而伊恩卻沒意識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貝琪那雙傲人的雙峰上時,微微皺了皺眉。

  他第三次看到真正的女性裸體,在魔光下,雙眼不同於在黑暗中只能感受熱源,不再是斑駁晃動的紅色斑塊,他可以清晰的視物。

  和人類少女的柔軟白皙不同,貝琪全身肌膚黝黑,肌肉結實,渾身都勃發著一種力量之美……

  伊恩不自覺地將眼前的人同人類少女的相比,目光不甚在意地撇開,背著手,腳尖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畫了個圈,又點了點,目光微微錯開,向身側的小房間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沉默地站好。

  「怎麼,坎蒂絲沒教過你怎麼取悅女性嗎?」貝琪毫無羞恥感的挺了挺胸,輕笑了一下,手指點在伊恩的肩膀上,繞著伊恩轉了一圈。

  她不得不承認,伊恩是個好苗子,像他的父親——現任侍父邁特,身材勻稱,四肢修長,身為戰士的長期訓練讓他不同於法師們的纖細單薄,寬肩窄腰,臀部結實,臉蛋更是出奇的精緻。

  貝琪滿意地笑起來,在他面前站定,微眯了眼睛,修長而纖細的手指攀上自己的酥胸,在一處暗色的齒痕上輕輕摩挲,喘息頓時不穩了起來。

  那是不久前和人類戰士歡愛時留下的痕跡。

  指尖的摩挲變成了掌心的揉搓,但這遠遠無法解除貝琪身上的燥熱,她有些迫不及待,雖然她通常不會和未經人事的少年精靈做愛,不過這樣未經雕琢的雛兒,也許會別有一番滋味兒!

  貝琪的指尖劃過伊恩精緻的臉龐,經過纖細的頸抵達領口,靈巧的解開鎖甲的暗扣,用指尖輕刮他的鎖骨。

  一陣酥麻的異樣感傳遍全身,伊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又不知所措地盯著貝琪,看了看她的指尖,復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鎖骨,似乎在懷疑這個喜怒無常的姐姐是不是又在戲弄他,對他施加了某種魔法,他擰著眉,銀河似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在肩頭晃動,髮梢拂過他的脖子,他立即嚇的跳起來,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他的肌膚似乎變的極其脆弱而敏感。

  貝琪哈哈笑起來,聲音中難掩著興奮和重重欲動,這樣敏感的男性,會在她的身下綻放怎樣的美麗啊!貝琪覺得自己僅是想像就越來越興奮了,精緻秀美的臉龐綻放出渴欲的光芒,嬌豔的的唇如同如飲血般飽滿紅豔,她看著避她如蛇蠍般的小弟弟,抬腳勾起腳邊的蛇首鞭,飛快地向伊恩甩去。

  即使精神緊繃,身體在大腦反應前已經飛快地躲開,但當蛇首鞭的鞭影甩到腳邊的時候,伊恩強自拉回了理智,站住了腳跟,用身體迎向了貝琪的鞭子。

  男性沒有躲避的權利,這次躲開了,只會激怒他處在興奮中的姐姐,得到更加殘暴的對待。

  蛇首如同活物一般,並沒有抽向伊恩的腿,而是啪的一聲脆響,擊打在伊恩的腰眼。

  略帶精神攻擊魔法的鞭子準確地打在伊恩的敏感處,點擊感瞬間擴散深入,伊恩的身體晃了晃,嘴唇顫抖,一聲沉悶的呻吟溢出喉嚨,在安靜的神堂中異常的性感。

  貝琪舔了舔唇,勾唇笑了以來,「果然是敏感的小東西。」她的目光落在伊恩的雙腿間,他的某個器官似乎因為剛剛一鞭強烈的刺激而開始勃起,撐起了秘銀的鎖甲。

  伊恩也發現了自己的窘態,他挺了下胸,向後撅了撅屁股,試圖讓那個不受頭腦支配的器官掩藏起來。

  貝琪似乎對這種逗弄遊戲有些不耐煩,她收回鞭子,眯著眼,微張著紅唇,滿身妖嬈嫵媚地氣息,緊緊盯著她的獵物,她的下體早就泥濘不堪,渾身燥熱不已,指尖不耐煩地摩挲著鑲嵌著寶石的蛇首鞭,愛撫著鞭子上的毒蛇,讓它們恣意在自己光裸的身體上攀爬蠕動,甚至叉開雙腿,指引著它們進入她早已愛液橫流的秘洞。

  「脫衣服!」貝琪欣賞著伊恩震驚的目光,羅絲女神就是代表著混亂與淫欲的邪惡神抵,對於女性卓爾用她賜予的神物自慰,絲毫不會感到不悅,蛇首鞭不僅僅是祭祀們的武器,更是女性卓爾淫亂殘酷的象徵,「快點!」她不耐地催促道。

  伊恩垂著頭,心裡隱隱有些抗拒,只是這一下的遲疑,激怒了越來越暴躁的貝琪,蛇首鞭的三頭毒蛇,還帶著晶瑩的液體就以迅雷之勢,準確的打在伊恩秘銀甲下凸起的部位,「卑賤的東西,膽敢違抗我的命令?」

  被擊中脆弱的部位,伊恩痛的俯低身子,急劇喘息,用手肘支撐自己身體的重量。

  貝琪輕蔑地一笑,鞭影不斷地揮舞,在他的脊背上抽打,她的耐心徹底告罄,如果不是身體未得到滿足,她絕對會讓這個卑賤的家族奴役下地獄去!

  貝琪從來沒有等待忍耐的習慣,她暴戾的脾氣中向來為所欲為慣了。

  她一腳踢翻滿臉大汗的伊恩,不顧他扭曲痛苦的表情,直接跨跪在他的臉上,邪惡地一笑,她冷酷地命令道:「給我舔乾淨!」

  伊恩別開臉,眼角仍舊捕捉到那裡的情境,黑色的仿若無底洞一般的地方隨著她扭動滴落晶瑩的液體,甚至還參雜著一絲濁白,那景象讓他差點嘔吐出來,這樣的羞辱如同一柄尖刀凌遲著他的驕傲,即使地位地低下,他也從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伊恩將牙齒咬的咯噔響,雙手緊緊握成拳,猩紅的雙眼中全是猙獰的殺意,心中噴湧的炙熱怒氣已經讓他的理智燃燒殆盡,在貝琪又一次用輕蔑地聲音對他低喝時,伊恩抽出了腰間的武器,對著已經被慾望沖昏頭腦而毫無防備的貝琪刺了過去。

  「啊!」

  被彎刀從背後刺穿,貝琪發出尖銳而淒厲的尖叫,她緩慢地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看向從腹中穿透而出的冰冷刀尖。

  伊恩的臉冷若冰霜,在這刀刺出後,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在貝琪尖叫的同時,他已經腳掌使力,從貝琪的下身滑行而出,另一隻手上的短劍絲毫不停洩對著貝琪的心臟刺了過去。

  貝琪的喉嚨咯噔咯噔響了兩聲,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角蜿蜒而下,那雙總是盛氣凌人的猩紅雙眸一點點黯淡了下去,這個殺人無數的年輕祭司,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委頓在地,結束了她邪惡的一生。

  伊恩無情地抽出短刃,噴出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被他冷酷地擦掉,伊恩冷冷地看著地上的裸體,毫不留情地又補上了兩刀,才放鬆了緊繃的肌肉,跌坐在地,冷靜地考慮如何善後。

  殺死家族未來的女性祭司,一旦被發現,等待他的不僅僅是死亡那麼簡單,他狠狠咬了咬唇,才發現自己的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濕。

  喘息了好一會兒,伊恩才平復了呼吸,他將還插在屍體上的兵器抽出,用貝琪脫下的祭祀袍擦乾淨上面的血液,才收刀入鞘,用袍子將貝琪的屍首遮蓋住。

  他必須盡快處理她的屍體。

  他站起身,打算趁著無人的時候將屍體扔到陸橋深淵,那裡是坎蒂絲告訴他的另一處秘密——蛛化精靈的棲息地。

  「你膽子還真大。」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伊恩悚然一驚,他幾乎在抬頭的瞬間已經將武器拿在手裡,飛快地向發聲地略了過去,卻在看見蜘蛛神像腳下的人停住了腳步,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我……我,姐姐……我,是,是她,是貝琪她……」伊恩結結巴巴地試圖解釋,如果是其他人發現他犯下的罪行,他會毫不猶豫地出刀擊殺,但面前這個人,卻是整個魔索布萊城對他最好的坎蒂絲。

  「我們的世界是個嚴酷的世界。」坎蒂絲看了一眼伊恩,語調平靜,毫無起伏。

  伊恩屏息站在原地,聽到這句話,有些不解而怯弱的看著坎蒂絲。

  「如果不能逃離,你就只能適應。」坎蒂絲望向神殿內,目光悠遠,伊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那是他們平時所處的練功房。

  「你一定要好好地學,學習一切能活下去的技能,卑鄙,殘忍,忍耐,冷酷,無情,詭辯,狡詐……接受你週遭環境的現實,不予餘力的融入其中,你必須學著瞭解敵人並且征服他們,不擇手段。」

  坎蒂絲不理會卓爾少年疑惑糾結的表情,走向貝琪的屍體,彎腰將其拉起,扛在肩上,逕自走出神殿,「對自己做好暗示,你的聰明才智足夠讓你可以逃過一切的制裁。」她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的暗示道:「那個人類少女不見了,你父親帶的巡邏隊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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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2: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六章 真容

  伊恩仔細地將沾滿血污的地板擦拭乾淨,又在冰涼的地板在細心的搜查了許久,直到確認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破綻,他才癱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

  擊殺一個即將會成為高級祭司的女性,而且還是家族的直系血脈,這足以給菲布蘭契家族以致命的打擊,一個高級祭司,在戰鬥中相當於幾百名普通戰士,這樣的損失,絕對會讓那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進入議政會的黑妮溫主母震怒發瘋的。伊恩打了個寒顫,紛雜的思緒不斷地在腦中翻騰,坎蒂絲絕對有辦法掩藏好貝琪的屍體,並為她的死亡找一個合理的藉口,他要做的就是做好心理暗示,絕對不能給任何女性窺探自己內心想法的機會。

  伊恩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關好神堂的大門,反身走向與神殿相接的休息室。

  柔弱的少女還在床上昏睡,伊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青白的臉色,神色複雜,他伸手捅了捅她的臉頰,看著她柔嫩的肌膚因為他的力道而出現一道紅痕,才像解氣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

  他還穿著那件沾了血跡的鎖甲,這讓他煩躁不堪,更何況,他似乎感覺到脖子上還殘留著貝琪身下那些噁心而黏稠的液體。

  「真倒霉,該死又噁心的女性……」他嘀咕著扯開自己身上的鎖甲,嫌棄的扔到一邊,即使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套秘銀魔法鎧甲,他一腳踢開靴子,將鎖甲裡的單衣也脫了下來,在屋裡踢踏著找水想要清洗一下,無法宣洩的擔憂和煩躁讓他的動作很大,安靜的休息室裡都是他故意製造出的噪音。

  真是糟糕透了!

  伊恩用水洗掉身上的黏液,惡狠狠地低聲詛咒,他朝桌子上那個模擬納邦德爾石柱的裝置看去,皺了下眉,從櫃子裡拿出一套乾淨地裡衣鎖甲穿戴好,回頭看了一眼沉睡的薇拉,想了想,反身走到她身邊,將她藏在了木床下,才關上門離開。

  ※※※※※※

  最後一絲魔光被門擋住,躺在床上似乎毫無聲息的薇拉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其實早在門外傳來尖叫聲時,薇拉就醒了。赫伯特神志恍惚下,掐住薇拉的力道並不足以致命,她只是因為猛然的窒息昏了過去,那聲令人毛骨悚然地慘叫聲讓她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在陌生的地方醒來,這次她不敢妄動。

  薇拉慢慢坐起來,活動著因為長時間警惕而僵直的肌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像是一間起居室,雖然並不華貴,卻也並不像她之前待過的小木屋那樣簡陋,四周的東西因為剛剛黑暗精靈的怒氣而凌亂的散落在地,她揉了揉脖子,光著腳踩在地上,從打開的衣櫃中找了件白色的襯衣,套在身上,定定地看著屋子裡的一面牆。

  那面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冷兵器在沒有光的屋子裡,似乎也能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薇拉走了過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把彎刀,月牙似的刀身就像是掛在天幕之上的皎潔彎月,手柄上鑲嵌著一顆藍色的星形寶石。

  「你不適合用彎刀。」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薇拉一跳,她幾乎下意識地將彎刀從牆上摘下,刀尖對向了身後。

  然而能夠讓她在黑暗中視物的魔法寶石僅僅捕捉到一道殘影,她的手腕一痛,忍不住「呀」了一聲,同時彎刀已經被對方繳獲。

  薇拉捂著手腕,警惕著看著來人。

  「可愛的小姐,可不能用尖刀對向別人。」

  這次,薇拉絕對不會聽錯,是地表通用語!

  薇拉咬了咬唇,低著頭看向自己略微紅腫的手腕,低低地問道:「你會地表語言?」

  「顯而易見不是嗎,我的小姐?」

  那人誇張的行了個禮,似乎沒有注意到薇拉的緊張,上前一步,執起薇拉紅腫的手腕,語氣憐惜而溫柔,「我弄疼你了嗎?哦,真是不應該。」他輕輕揉了揉,在薇拉縴細的指尖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薇拉僵了一下,盯著他拖住自己小手的黝黑大手,「你是誰?」

  「呀,真是失禮,竟然還沒對我美麗的小姐做自我介紹,您好,我叫康斯坦斯,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團長。」康斯坦斯眨了眨自己淡綠色的雙眸,視線隨著薇拉的眼神,落在自己明亮的金色長髮上時,瞭然的一笑,「如你所見,小姐,我是個半精靈!」

  ※※※※※※

  在幽暗地域的城市內,隧道要比「荒郊野外」的坑洞安全的多,更何況是無比熟悉地形的黑暗精靈巡邏隊隊員。

  伊恩避開了其他黑暗精靈,從不起眼的入口進入了城市隧道,他儘量利用自己的天賦尋找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落腳,以避免自己的腳印在石塊上留下可被追蹤的熱感光譜。

  找到邁特帶領的巡邏隊要比往常容易的多,伊恩老遠就感受到了那幾個人類的氣息,他冷笑一聲,這些卑鄙狡詐的人類還真是愚蠢至極,「邁特。」

  他輕輕叫出父親的名字。

  邁特的臉色並不好,只是用眼角餘光斜睨了伊恩一眼,稍稍點了點頭,便將目光緊緊鎖在站在他面前那人的身上。

  「人類,丟失祭品,你惹惱的不僅僅是黑妮溫主母!」邁特的臉色凝重,並沒有之前的嘲諷和輕蔑,顯然對於丟失祭品這件事,後果相當之嚴重。

  伊恩悄然地退進黑暗精靈的隊伍中,低下的頭掩飾住嘴角的笑意,對於莫名其妙將那個人類少女帶走這件事,在伊恩看來更像是一場有意思的報復遊戲,他好整以暇的環抱著胸,觀察著和邁特對峙的那個人類。

  好眼生!

  伊恩楞了一下,回憶起他親自從地表接回來的那六個人類男性,卻發現這個人的確不在那幾人之列。

  那是個高瘦的男性,穿著黑色的斗篷,帽簷擋住了大半張臉,僅僅露出白皙的下巴和單薄的紅唇,偶爾從斗篷下露出幾縷髮絲,在城市石柱魔光的照耀下,泛著金色的光彩。

  居然和那個什麼薇拉一樣的髮色。

  伊恩努了努嘴,低著頭玩弄自己的手指。

  「她不可能自己逃走,一定是有人帶走了她。」那男人低吼了一聲,語氣憤怒又焦急。

  「黑暗精靈不會這麼做,菲布蘭契家族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黑妮溫主母重要的禮物!人類,我不想和你爭辯,對與錯,在羅絲女神面前完全沒有意義,我們必須在今天子夜之前,找到她!」邁特面目扭曲的大吼,他踏前一步,嚴厲地看著面前的人類,大聲的警告,鮮紅的眼中似乎燃燒著烈火。

  「那有可能是其他家族的人帶走了他!」

  「不可能,單個黑暗精靈根本不肯能進入菲布蘭契家族的駐地,菲布蘭契有最強到的防入侵魔法。」邁特否定道,他冷冷地看著男人,「你為什麼這麼確定不是她自己逃跑的?要知道,她曾經自己逃跑過一次!」

  「不可能,薇拉她……薇拉她……」男人的語氣一下子遲緩了起來,語調不穩,明顯隱藏了什麼秘密。

  邁特眼睛一眯,臉色頓時鐵青,他的雙手如疾電般快速揪起男人的衣領,狂怒地大吼,「你做了什麼,你隱藏了什麼?」

  他大力的搖晃使得男人的頭上的兜帽滑落,站在邁特身後的伊恩清楚的看見了他的臉。

  白皙的肌膚透著一種慘淡的青白,五官卻極為精緻,就是跟身為精靈的邁特相比,也毫不遜色,伊恩看著男人那雙湛藍的雙眸時,以為看到那個即柔軟卻又堅韌的少女。

  男人表情有片刻的怔忡,隨即臉色扭曲了起來,他用力甩開邁特的手,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痛苦,又很快被一種莫名的神采所掩蓋,「她死了,我親手掐死了她!」他冷靜的說道,就像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語氣裡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喜悅。

  邁特一怔,似乎還沒反映過來他說了什麼,站在他身後的伊恩突然指著他大聲說道:「你是那個赫伯特,那個女人的哥哥!」

  赫伯特輕瞥了他一眼,細長的雙目此時似笑非笑的眯了起來,深邃幽暗的雙眸顏色要比薇拉的深上許多,淺薄卻溫和的臉完全與那骷髏般的形象大相逕庭。

  「你說什麼?」邁特危險的抿著唇,雙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武器上,「你居然殺死了要獻給羅絲神后的祭品?你破壞了交易,還敢向黑妮溫主母索取報酬?」

  赫伯特慢吞吞地抬起頭,對上邁特陰鷙的神情,神色微微一動,目光閃爍了起來,他用手勾起一縷金色的髮絲,在白皙修長的指尖轉動,「黑妮溫主母的靈藥自然是最好的,為此,我會獻上我最誠摯的謝意。」他頓了下,抬頭看著邁特,語氣自然,「請帶我面見黑妮溫主母,有些事,我想當面和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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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2:2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七章 傭兵

  在謁見上室外黝暗的狹小前廳中,黑妮溫主母焦躁地在王座上張望。離午夜的祭祀時間越來越近,她準備獻給羅絲神后的意外之喜如今的卻出了意外,直到此時仍舊毫無消息傳來,而在這個措手不及的突發事件之中,她的長女貝琪至今還沒來她面前報導。

  黑妮溫的二女兒布麗姬特・菲布蘭契緊張地站在瀕臨爆發的母親身邊,緊張地捏緊腰間的三首鞭,眼神看起來並不尋常。

  「早該結束了的!出什麼事了嗎?」她邊咕噥邊向廳外張望,期望下一刻,她的同胞姐姐貝琪就可以出現,同她一起分擔母親的怒火。她眼光時不時瞟向王座的另外一邊,她的另一個姐妹坎蒂絲,一反常態地安靜地站在那兒,雙眼微垂,抱著雙臂似乎在閉目養神。

  「真是出奇了……」布麗姬特嘀咕著,平日最積極的不見人影,而一向不怎麼出席家族會議的卻早早地站在那兒。

  「康斯坦斯還沒來?」失去耐性地黑妮溫驀地從王座上站起來,皺著眉踢開一張三角小凳,凳子被她踢翻在地,撞在一名普通的卓爾戰士身上,那年輕地男性卓爾立即惶恐地單膝跪地,看著被撞掉了的蕈狀椅面的一角滿眼驚惶。

  布麗姬特聞言差異地看了一眼黑妮溫主母,皺了下眉,揮手讓男性卓爾退到一邊,又看了眼似乎毫無所覺的坎蒂絲,面對王座上的母親問道:「您請了康斯坦斯?那個盜賊頭子?卑賤的男性?」

  黑妮溫僅是冷淡地看了女兒一眼,又坐回王座,雙眼緊盯著雕飾華麗的廳門。

  「您不會不知道,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真正主人是誰!您這樣做,除了洩密,僅是滿足了他們的腰包,塞滿某些家族的金庫!」

  「注意你的言辭,女兒,」黑妮溫生氣地大聲制止自己的女兒,「你是在對一位主母講話!你是在質疑我嗎?」

  布麗姬特畏縮了一下,垂下頭,惶恐地看著地面,小聲地解釋道:「並不是這樣的,母親,我只是想提醒您,那些卑賤的男性盜賊破壞了我們社會的自然秩序,魔索布萊城根本不需要那些骯髒的盜賊!更何況,早在杜堊登家族還存在時,我們不就知道了,這個傭兵團是班瑞家族的勢力!」

  在布麗姬特提到「班瑞家族」時,黑妮溫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血紅色的雙眼中猙獰著嫉恨和畏懼。幾百年來,班瑞家族一直穩坐著第一家族的寶座,長期受眷於羅絲女神,幾年前同班瑞家族合作覆沒杜堊登家族的時候,她就隱約的感覺到,班瑞家族的主母的地位似乎已經凌駕於任何在魔索布萊城一位高級女性祭司,隱隱有成為羅絲女神代言人的感覺,這讓她畏懼的同時,也生出無限的嫉恨。

  凌駕於整個黑暗精靈之上,魔索布萊城的統治者!

  那是什麼感覺?

  黑妮溫眯了一下眼睛,她的野心可不僅僅止於進入議政會,稱為前八大家族!

  正因為如此,她不可以犯下一點錯誤,不可以讓羅絲女神有哪怕一小點兒不悅,她要爭取羅絲女神長久不衰的眷顧,還要盡一切可能為以後打下基礎。

  黑妮溫斜睨了一眼布麗姬特,這個女兒陰狠有餘,智謀卻不足,政治遠見更是欠缺,遠不能勝任主母一職,她想到自己的大女兒,更是暗中搖了搖頭,要說繼承人選,她更看好坎蒂絲,只是,這個女兒太過桀驁,她隱約覺得,一旦這個女兒成長起來,將不是她所能控制的,甚至還會給整個家族帶來災難。

  嘆了口氣,黑妮溫急躁地勾了一下耳邊的長髮,所以她才會如此冒進的想要討好羅絲女神,獲得她想要的賞賜。

  ※※※※※※

  黑暗精靈的裝束一般都非常的樸素而實用,裹在具有偽裝功用的魔法斗篷之下的,不是飾有蜘蛛神后符號的袍子,就是柔軟卻又堅韌的鎖子甲。

  而康斯坦斯除了不純正的半精靈血統,更是徹頭徹尾的另類,他的肩上披著一件閃閃發光,色彩斑斕的披肩,不僅在光照下能呈現種種顏色,即使在黑暗中,感熱的眼睛也能看見披肩呈現紅外線光譜上的所有色彩。這件神秘魔法功能的披肩是他的父親——臭名昭著的傭兵頭子賈拉索留給他的。

  康斯坦斯披肩之下的那件無袖緊身短上衣,充分展示了他強壯的臂膀和結實的小腹,相比與人類和黑暗精靈,這個半精靈融合了兩個種族的優點,修長又不失健碩,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磨練,肌理清晰緊致,勁瘦的腰身露在緊身褲外,肚臍的部位繪著翅膀形狀的神秘圖文。

  「半精靈?」薇拉盯著他妖精一樣淡綠色的雙眸,發出了疑問。

  「嗯,半精靈,人類和黑暗精靈的孩子。」康斯坦斯似乎並不介意薇拉的目光,但對自己的身世也並不願意多說,他低頭拉過薇拉的胳膊,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地小瓶子,在薇拉略有些紅腫的手腕上倒了一些,輕柔地揉搓了起來。

  透明地液體倒在手腕上,清涼沁骨,極為舒服,薇拉本來想躲,但康斯坦斯卻輕聲喝了一句,「別動。」聲音溫柔,音調幽美,薇拉抿了一下嘴唇,就任由他拉著。

  他的動作很輕,揉捏著她手腕的力道漸漸加重,直到薇拉的手腕感到一陣地發麻發熱,他才停手,卻並沒有放開薇拉,而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她細緻嫩滑的肌膚。

  因為長期使用兵器,康斯坦斯那雙比黑暗精靈膚色要淺上許多的手帶著薄繭,被他摸過的肌膚竟不斷傳出一股股麻酥酥的電流,薇拉慌忙抽手,卻被他更緊的抓住。

  「人類姑娘的肌膚都是這麼細滑嗎?」他低聲問著,站的離薇拉極近,氣息吐在薇拉的額前,酥麻微癢。

  明明他語氣是充滿疑問,薇拉卻覺得他是在讚揚自己一般,突地就紅了臉,訥訥地低著頭,盯著他的靴子尖。

  康斯坦斯輕笑了一聲,薇拉的臉色更紅,無措地想要掙開他的手,離他遠一點,他卻怎麼都不鬆開,捏著她柔嫩的掌心,沉沉地笑起來。

  薇拉抬起頭,嗔怪地看他一眼,對上他溫柔的綠眸子,心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心思千回百轉,卻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很想轉開視線,可不知為何卻沒有動,只是看著,雙頰醺紅。

  康斯坦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帶著探究意味的視線緊緊盯著她,似乎從她的臉上找尋著什麼,好一會兒,他從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來,然後這笑意慢慢地擴散到臉上,最後眼睛裡也盛滿了笑,他低聲道:「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可要吻你了!」

  薇拉一愣,面上的紅像是要滴出血來,她捂著胸口後退了一步,終是掙開了他的手,低頭不語。

  康斯坦斯大聲笑了起來。

  那聲音傳進薇拉的心裡,像是微弱的電波流過心臟,麻麻的,酥酥的,竟是薇拉從未聽過的好聽。

  薇拉試圖找些什麼話來打破這種氣氛,她張了張嘴,囁嚅了半天,小心地問出自己剛剛地疑問,「你沒見過其他的人類嗎?」

  康斯坦斯聞言目光一凝,緊鎖著薇拉,目光深沉,眼睛裡的笑意剎那間退的乾淨,但語調仍舊溫柔,「沒有,你是第一個。」

  「可是你的地表通用語說的很好!你還是半精靈……」薇拉好奇地問道,臉上的熱氣慢慢散去,她仍是低著頭,目光只敢盯在康斯坦斯的胸前,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塗了藥水的手腕。

  「我的父親,曾去過地表,我的地表語也是他教的。」

  「真的?」薇拉驚喜地抬頭,「你的父親去過地表?那你知道怎麼去地表嗎?」

  康斯坦斯有一瞬間的沉默,他看著薇拉,直到薇拉有些不自在地低頭審視是不是自己的衣服出了什麼問題時,他才冷淡地說道:「很遺憾,我的小姐,我並不知道怎麼去。」

  薇拉有些失望,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被康斯坦斯打斷,「我的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

  薇拉一愣,終於感到康斯坦斯的冷漠,卻又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她無措地看著康斯坦斯,一種難言的憋悶攫住她的心臟。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一聲短促地笛聲打破看這中越見低沉的氣氛,康斯坦斯終於還是勾起一抹笑,「抱歉了,我的小姐,有人來了,我得離開了。」

  說完,這個金髮的半精靈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甚至在吝嗇一個眼神。他是接受了黑妮溫主母的僱傭,尋找一位金髮碧眼的人類少女,沒想到不僅找到了人,還免費看到一場好戲!他早該回去領賞的,說不定還會有額外的收入!康斯坦斯思索,他不該因為血統中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就對這個人類少女心存好感的!一如黑暗精靈的教育,人類,包括一切地表物種都是陰險狡詐的卑劣生物,看看這個人類做了什麼?披著清純的外衣套他的話?想讓他帶她離開幽暗世界回到地表?

  康斯坦斯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只怕你永遠都回不去了,我的小姐!

  望著康斯坦斯的背影,薇拉忍不住脫口而出,「康……康斯坦斯,我叫……薇拉,薇拉・蘭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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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2:40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八章 角力

  「主母大人,賀蘭向您請安。」

  前廳的大門拉開,菲布蘭契家族的長男賀蘭走了進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帶領巡邏隊在菲布蘭契家族的外圍進行巡邏,不久才歸家準備給養,準備下一次遠行。在這個特殊時期,他必須更加警覺,有不少實力強悍的家族正對著菲布蘭契家族的地位虎視眈眈,他不能有一絲的懈怠,畢竟,羅絲女神的眷顧不能面面俱到。

  「有消息了嗎?」黑妮溫洪亮的聲音充滿歡喜,身子也因為急切而略微探出王座。站在一旁的坎蒂絲聞言微微掀開眼簾,雙眉略微一蹙,緊緊一瞬間,就恢復了常態。

  賀蘭轉身面對廳門,將等候在外面的傭兵頭子讓了進來。如果說傲慢無禮,衣著特立的賈拉索令人厭煩的話,身為賈拉索和人類之子的半精靈康斯坦斯絕對和他相反,這個金髮綠眸的高大精靈有著精靈的優雅精緻,又有著人類昂藏偉岸,他腳上那雙堅硬光亮的靴子咯噔咯噔地敲著地面,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珠寶便叮噹作響,這些遺傳自父親的遺物,康斯坦斯從來不吝於外露。

  「找到了嗎?」康斯坦斯還未行禮問安,黑妮溫主母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我親愛的黑妮溫主母,」康斯坦斯表情為難,他的眼光瞥向事不關己的坎蒂絲,眼中掠過一絲冷笑,「很抱歉,讓您失望了,我們並沒有找到那個人類少女。」

  黑妮溫從座上一躍而起,暴怒地握緊雙拳,「你說什麼?」她猩紅的雙眼猙獰出炙熱的狂怒,「康斯坦斯,你……」

  「黑妮溫主母!」康斯坦斯急忙出聲打斷黑妮溫,因為他知道,如果不及時打斷她接下來的話,這位主母很可能在暴怒下對他抽出鞭子,他清了清喉嚨,以緩解漸增的緊張氣氛,他知道,他得盡快完成任務,離開菲布蘭契家族。惹惱一個家族的主母,即使他的身後有班瑞家族,在魔索布萊城也是不明智的。他握了握拳,接著說:「很遺憾我沒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不過,在尋找人類少女的時候,我們有新發現。」

  黑妮溫眯了眯眼,此時,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追究這個傭兵頭子對她的無禮,任何消息也沒有人類少女的失蹤對她的打擊更大,她完美的計劃會因為這個意外而全盤蹦破,甚至有惹惱羅絲女神的危險,所以她強忍著焦躁,揚了揚手,威脅道:「你最好有什麼好消息,否則……」

  康斯坦斯低垂著頭,手裡把玩著配在身上的珠寶,目光再一次移向坎蒂絲,而這一次,被敏銳地坎蒂絲捉個正著,坎蒂絲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面無表情,而康斯坦斯先是一怔,而後嘴角微勾,輕笑著對她示意,「是有關您的大女兒,貝琪祭司的事情……」

  康斯坦斯還未來得及說完,廳門被再一次打開,黑暗精靈家族侍父邁特帶著伊恩和幾名巡邏隊員魚貫而入,整齊劃一地對黑妮溫行禮,邁特的表情凝重,兩頰散發著紅光,顯然因為緊張而發熱。

  「怎麼回事?」黑妮溫主母責問道,顯然因為邁特的打斷而更加不悅。

  康斯坦斯垂頭,金色的長髮擋住眼中的諷意,他裂了下嘴,「我想您的巡邏隊長應該有所發現了吧!」

  黑妮溫疑惑地目光從康斯坦斯轉向邁特,目光威嚴而有壓力,「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是貝琪!」邁特恨恨地看向康斯坦斯,之前在隧道中搜尋失蹤的少女,就是這個傭兵頭子的人將他們引向陸橋深淵——蛛化精靈的棲息地,那些被神罰的黑暗精靈,上半身還保留著精靈的形態,從腰部以下,卻完全是蜘蛛的形態,八隻毛茸茸地細腿支撐著他們的身體,全身浮腫蒼白。蛛化精靈已經完全喪失了精靈的理智,卻保留下來強悍的戰鬥力,完全成為了殺人的怪物。

  邁特,伊恩所帶領的巡邏隊闖入蛛化精靈的地盤,遭受到了瘋狂的攻擊,這些餓了許久的蛛化精靈一點也不想放過到嘴的食物。邁特他們殺掉了兩個蛛化精靈,才找到貝琪還沒被吃完的屍體,要不是最後赫伯特・蘭尼斯特釋放了強大的火球術,他們險些全軍覆沒。這讓邁特不得不欠下赫伯特一個大人情!

  負傷的巡邏隊員很快抬上了貝琪的屍體,屍體只剩下一半,殘缺的手腳和腹部鮮血淋漓的血洞讓她看起來十分恐怖。

  「不!」黑妮溫大吼一聲,衝下了王座,大聲尖叫:「是誰,是誰!膽敢殺了我菲布蘭契家族的高級祭司!」滿室的靜謐讓黑妮溫的尖叫聲尤為刺耳淒厲,跪在邁特身後的伊恩,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依舊平靜地站在王座旁邊的坎蒂絲,慌亂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他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的如果被發現會有怎樣的後果,他將目光移向貝琪的屍體,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們趕到的時候,貝琪的屍體已經被蛛化精靈啃噬,她胸前被掏空的內臟正好掩蓋住了他的刀痕。

  伊恩鬆了口氣,很快給自己加強心理建設,在這個會議廳中,還有兩位有讀心能力的女性祭司,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突然,他覺察到有道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他皺了下眉,小幅度的偏頭,試圖找到目光的來源。

  在被伊恩目光對上的時候,康斯坦斯並沒有收回目光,他已經退到了立柱之後,抱著臂,意味深長地看著伊恩。

  伊恩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坎蒂絲,卻見她雙眼專注地看著康斯坦斯,神情莫測。伊恩不知道康斯坦斯是否看見他擊殺貝琪的那一幕,他握緊雙拳,掌心都是汗水。

  「不知道?」黑妮溫尖叫一聲,狠狠地向邁特揮了一圈,把他打的飛過半個房間,重重地撞在牆上,邁特面色蒼白,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捂著胸口撐起身體,掙扎著單膝跪立,始終保持著恭敬,而黑妮溫胸口不斷起伏,死死地瞪著貝琪的屍體,恨不得一刀殺了邁特!不知道?家族的長女無聲無息地慘死,這讓黑妮溫惱怒地同時,更加擔心家族未來的命運: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在伊恩之後,她再也沒有懷孕過,她已經不能生育,為家族再添加核心成員,本來她是想以獻祭處子之血以取悅蜘蛛神后,希望得到她的眷顧,以秘法助她恢復生機,而如今,獻祭時間很快就到了,而她不但丟失了祭品,還失去了,馬上就會晉級的大女兒!

  菲布蘭契家族即將岌岌可危!

  還未到高級祭司的二女兒,不受控制卻武藝超群的小女兒,長男賀蘭,次男迪利普,還未成年的小兒子伊恩,這樣的家庭陣容相比有兩個兒女已經在蜘蛛學院任教,大法師,高級祭司無數的班瑞家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相比前八個家族的家庭成員也是相當的薄弱,更不要說其他虎視眈眈覬覦她第九家族地位的其他家族。

  謀劃許久的計劃居然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這讓眼高於頂,野心頗大的黑妮溫承受不了,她咬著牙,面色陰沉不定,良久,她轉向康斯坦斯,「康斯坦斯,立即召集你的軍團,」她對康斯坦斯大喊:「馬上,我需要立即找出殺害我長女的兇手,還有,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個該死的人類少女!」

  「很抱歉,」康斯坦斯慢吞吞地從立柱上直起腰,「黑妮溫主母,我拒絕,您應該清楚我們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其實不過是個傀儡團體,沒有那位主母的授意,我無權接受您的任何要求。」

  「你要多少我都會滿足你!」暴怒而瘋狂的主母已經顧不得太多,也許在獻祭前找到那個人類少女還會為她挽回些損失。

  康斯坦斯輕笑著搖搖頭,手指輕輕把玩著自己耀眼的金髮,「黑妮溫主母,要知道,之前,班瑞主母對您的期望很高,所以當您有所求的時候,班瑞主母答應了您的請求,可現在……」他的目光落在貝琪的屍體上,惋惜地搖搖頭。

  伊恩跪在地上,伏著頭,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他清楚地知道,因為他的舉動,黑妮溫主母,她的母親,她的家族,她的整個世界即將在她的身邊崩潰。

  伊恩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慚愧感,他悄悄看向無動於衷的坎蒂絲,又瞄向安靜又痛苦地跪立著的邁特,他覺得自己的心裡甚至有一絲的興慶。

  「傭兵首領,我的家族並不是完全崩潰,只要找到祭品。」她咆哮著,「你會得到一筆可觀的利益,我曾是班瑞家族的親密盟友,班瑞主母不會這樣對我的!」黑妮溫咬了咬牙,「如果你不幫我,我警告你,現在我的家族依舊能夠輕易的解決你!」

  康斯坦斯聳了聳肩,顯然並不吃威脅這一套,尤其是出自一位即將沒落的主母,但是,他轉念一想,很快改變了主意,常年在野心和權欲中熏陶,這個半精靈始終不甘屈居於班瑞家族之下,僅僅是個傭兵團的傀儡頭領。只要一個小小的改動,這筆交易就可以讓他有利可圖。

  「謹遵您意,至於班瑞主母那,我會去說。」康斯坦斯彎腰,對黑妮溫主母行一鞠躬。「我會盡我所能完成您的任務。」他對等候在一邊的賀蘭眨眨眼,菲布蘭契家族的長子立即會意,隨即緊跟著他退出前廳,剛走到門口,康斯坦斯似乎想起什麼,腳步微微一頓,轉身看向黑妮溫主母,「容我多嘴,相較於外族少女,我想蜘蛛神后會更喜歡……強壯的男性。」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伊恩,曖昧地笑了來,看到黑妮溫主母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甚在意地加了一句,「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是一場權利的角力,而犧牲的,不過是無關緊要,卻又至關重要的人。

  康斯坦斯神情愉悅地望向王座的一邊,隨即腳步輕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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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2 00:02:5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十九章 祭品

  午夜時分,納邦德爾時柱準時熄滅,然而等在聖殿之中的黑妮溫卻沒有迎來任何的好消息。

  人類少女薇拉,仍舊在失蹤之中。

  赫伯特站在黑暗精靈的人群裡,看著神殿中焦躁狂怒的黑妮溫若有所思。即使恢復了容貌,他仍舊喜歡將自己籠罩在寬大的兜帽裡,在斗篷的陰影下,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眾人。

  至今他仍舊堅信薇拉已經死在他的手下,而卑鄙地黑暗精靈,將她的屍體偷走了!

  這讓他極為不渝,本來他準備利用亡靈法術,召喚薇拉的想法也在康斯坦斯出現之後有了改變。

  在地表世界中,有許多的居民都聽過有關蜘蛛神后的恐怖傳說,她一直被地表種族視為邪惡的化身,極少有地表精靈願意提起這些地底的表親,將這些墮落的棄民留給和他們一樣腐敗的黑暗神祇。唯有信奉伊莉絲翠的牧師願意談及羅絲,但這些信徒痛恨蜘蛛神后對自己同胞施加的奴役。

  赫伯特在前來幽暗世界之前,曾經對這位在魔索布萊城有著至高無上地位的邪惡女神做過些許的研究:羅絲既殘忍有反覆,她對所有人都心懷惡意,覬覦著其他地表神祇的力量和信徒,據說羅絲的真正形體是一位人型大小,極度美豔的女性黑暗精靈。

  他曾經揣度過,黑妮溫要求他將薇拉當作禮物的用意,女性黑暗精靈通常淫亂邪惡,可愛嬌小的人類少女可作為孌寵,這種事,就是在人類的上流社會也是屢見不鮮的,帝都曾一度盛行豢養孌童,貴族男女們甚至喜歡私下交換,彼此嘗鮮。

  將薇拉當作禮物,赫伯特私心裡也是不捨,可是他沒有辦法,家破人亡,沒有實力和勢力,如何報仇?即使身為貴族私生子,也好過像遊俠一樣,籍籍無名地行走在費倫大陸之上。況且現在,蘭尼斯特家族的合法繼承人,只剩下他和薇拉了。

  他必須抓住機會。

  赫伯特虛攏著雙手,暗自收緊,如今就是他的機會!雖然黑暗精靈的獻祭儀式不准許男性和外族參加,但因為黑妮溫主母的過度自傲,他獲得了在旁觀看的機會,一旦黑妮溫主母召喚蜘蛛女神,他便有機會與這位邪惡陣營的黑暗女神直接對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聖殿中的黑妮溫主母越見焦躁。

  「已經沒有時間了!」黑妮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絕望,但是在女兒和全部家族成員面前,她很快恢復了狠厲,「去叫伊恩進來。」

  布麗姬特・菲布蘭契聽到這個命令,瞬間變得容光煥發。貝琪的死對她來說,好處更勝壞處。她們的母親黑妮溫主母年紀已經不小了,早在幾年前,她就沒有了生育能力,待得黑妮溫回歸羅絲女神的時候,貝琪是第一順位的主母繼承人。如今,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死了,最小的妹妹坎蒂絲根本不是高階祭司,那麼,在不久地將來,菲布蘭契主母的位置,毫無疑問是她布麗姬特的!

  現在,又要除掉礙眼的伊恩,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

  「慢著,母親,還請您再考慮一下。」坎蒂絲阻止了布麗姬特,面容一貫的冷漠,她輕睨了一眼笑容還留在臉上的布麗姬特。

  「考慮?我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就按照慣例,獻上家族的次子!」黑妮溫氣急敗壞地低吼,已經完全沒有耐心聽取女兒的意見。

  「我不想您後悔。」坎蒂絲看見了母親臉上出現了怒容,但她的語氣仍舊不緊不慢,也沒有應有的尊敬和敬畏,「您要想清楚,在剛剛失去長女,一位高階祭司,您還打算失去未來的家族武技長嗎?我敢肯定,五年,不,也許更短,伊恩將會超越我,武藝會完全凌駕於您的長子和次子之上,您該想想我們家族如今的處境。」

  坎蒂絲把玩著腰間的彎刀,「聽說,已經有排名在我們之後的家族暗地裡開始蠢蠢欲動了!」

  「該死的,是誰透露了消息?」黑妮溫從寶座上跳起來,咆哮的怒吼伴隨著一陣細微的嗤嗤聲,她鞭上的六隻蛇昂首在空中擺動吐信。

  坎蒂絲帶著諷刺的笑容刺入了黑妮溫的骨髓,黑妮溫眯起眼睛,故意緩慢而明確地抬抬手中的鞭柄,以示懲戒,她知道這作用不大,這個女兒一向桀驁不馴。

  「與人類合作,您做錯了第一步。」坎蒂絲絲毫不顧及虎視眈眈地蛇首鞭,顯然一點也不在意黑妮溫的憤怒,而是對跪在聖壇之下的邁特點點,冷酷地命令:「帶迪利普來。」她回頭,對上母親驚訝地表情,冷笑了出來:「這才是我們家族的次男。」

  黑妮溫大口大口的喘氣,粗嘎的呼吸聲與狂怒地低吼在喉間不斷的翻滾,她捏在鞭柄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勉強止住了怒氣。慢慢冷靜下來,她不得不承認坎蒂絲說的沒錯,在面臨失去一位高階祭司和羅絲女神的寵愛之下,她不能再失去家族中最強的戰士。而且,她不敢肯定,在蜘蛛匕首插進伊恩胸膛的那一刻,這個女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該死的!」她低咒,無處發洩的怒氣只能遷怒在這次交易的人類身上。她的目光闖過聖殿之外的家族戰士,死死地盯在赫伯特的身上,只要能度過這關……那雙猩紅的雙眼,一抹詭異一閃而逝。

  菲布蘭契家族的次男很快被綁了上來,迪利普是個乾瘦的黑暗精靈,他似乎還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他的母親親手賜予的死亡,而顯的滿臉的茫然,不過當他看到聖壇之時,已經明白了,只是,太遲了。

  「不,我的母親,不要!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殺我!」

  「不要?迪利普,這可不像黑暗精靈的戰士啊!」黑妮溫的冷酷到極點的眼神讓對方顫慄起來,跪在地上不停地抖動,而黑妮溫卻無動於衷,她接過女兒遞過來的祭司袍,黑色的聖袍佈滿了蛛網圖案,彷彿真的像是一片蛛網一樣被披在她的身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歪倒在地上兀自掙扎的親生兒子,如同看著一隻螻蟻,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蜘蛛神后的旨意。」她轉頭看向小女兒坎蒂絲,微笑地吩咐道:「去叫你的養子進來,他應該看看,這本屬於他的榮耀。」

  坎蒂絲看了一眼眼神挑釁的黑妮溫,並不以為意,轉身走出殿外。

  ※※※※※※

  伊恩靜默地站在家族戰士之首,在這個位置,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哥哥,迪利普被五花大綁的押進聖殿,心中一片寧靜,他知道,等待迪利普的命運是什麼。

  身為家族的王子見習生,從能夠站立開始就服侍在聖殿中,他清楚的知道獻祭的儀式有多麼殘忍。

  他厭惡地轉過身,一看見那閃著妖異光芒地蜘蛛雕像,就無法抑制心中的痛恨,可是他知道,他的一生,就這樣了,被困在這個數百年以來都未曾消失的陷阱中,被禁錮在這個以暴制暴的黑暗社會之中,永遠是女性卓爾的附屬和玩具,保持著絕對的忠誠和敬畏忍受這幫邪惡女性的奴役。

  現在,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人類少女,就藏在這個聖殿裡南邊的休息室了。他不知道,在黑妮溫主母召喚羅絲神后的時候,這個秘密是否會被發現。

  據說,在魔索布萊城,羅絲是無所不知的最高神祇。

  肩上被一把鉗住,這個年輕的卓爾戰士反射性的準備抽出武器攻擊,然而他快如閃電的手再次被按住。

  「小心點,伊恩,你沒分清場合。」坎蒂絲壓低聲音,「我希望你記住了我說的話。」

  伊恩一愣,就聽見坎蒂絲說道:「跟我來,孩子,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殘酷。」

  雖然沒明白坎蒂絲的話,伊恩還是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後,兩人進入神殿時,獻祭儀式已經開始,迪利普已經被綁在了蜘蛛形的祭壇上,他的表情已經被恐懼所沾滿,猩紅的眼睛不斷流露出懇求的神態,伊恩注意到他的嘴唇在不停地翕動,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應該是某種秘法。伊恩心想,雙眼中不由地慢慢累積出同情之色。

  黑妮溫站在祭壇旁,冷笑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兒子眼中的神情,同時對坎蒂絲露出一抹警告,這個孩子的心靈還未被敬畏和冷酷填滿,她開始有些懷疑,用已經成年,並且已經被蜘蛛神后不斷洗腦的迪利普替代這個還值稚齡的小兒子的做法是否正確。

  可是,她沒有時間繼續深想了。

  祭壇四周的火盆猛烈地燃起烈焰,整個房間瞬間亮了起來,黑妮溫平舉著雙手,感受這溫度,知道人間和魔界的通道已經打開了。

  「無上的羅絲神后,請接受您的僕人為您獻上的祭品……」

  伊恩垂著頭,聽見黑妮溫已經開始了吟唱,他忍不住偷偷抬起頭,看向祭壇,他的母親,也是迪利普的親生母親,獰笑著抓起蜘蛛形狀的匕首懸在迪利普的胸口。黑妮溫用她纖細地手指緊緊握著那利器,她黝黑的沾滿汗水的肌膚,反射著如幻似真的橘色火焰。

  如幻似真,就如同從生到死的過程一樣。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頭一次,這種想法出現在年輕的卓爾心中。

  雙眼被明亮的光刺痛,伊恩移開視線,卻同另外一雙瞪大的深藍色眸子相撞。

  恐懼,同時在兩人地眼中累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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