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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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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0:33:01
 第71章 杏林堂

  大柱将水茯苓送到墨家時,墨畫正在食肆裏和一衆食客一樣,吃着香噴噴的牛肉面。

  柳如畫打開盒子,見了瑩瑩藍色的水茯苓,便推脫道:“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柳姨,你就拿着吧,墨畫幫了我師父大忙,師父讓我特意送來的。”

  柳如畫含笑道:“畫兒他一個小孩子,能幫什麽大忙?”

  墨畫見了大柱,端着碗跑到門口,看了一眼大柱手裏的盒子,問道:“這個是什麽啊?”

  大柱得意道:“這個是水茯苓,可以清熱去火,清心甯神,一個采藥的求我師父煉靈器,沒靈石付,就拿這個來抵債了。柳姨身體不好,剛好可以用來調理。”

  墨畫眼神一亮,直接就收下了,“替我謝謝陳師傅!”

  “沒事,沒事!”大柱揮揮手。

  柳如畫見狀,也隻好作罷,問大柱道:“還沒吃飯吧,進屋吃一碗面吧。”

  大柱言不由衷道:“我不餓的。”

  墨畫就拉着大柱到屋裏坐下,“吃完再回去。”

  柳如畫給大柱盛了滿滿一大碗面,上面還有牛肉,熱氣和香氣撲面而來。

  大柱吃得滿頭大汗。

  柳如畫知道這些孩子平時都是出體力活,吃口飽飯不容易,就又端了一碗面來。

  大柱臉上笑開了花。

  柳如畫看了看那盒水茯苓,對墨畫道:“這個水茯苓很貴重,有空去謝謝陳師傅,要是真能幫上忙,就多幫幫。”

  “沒事的,娘,陳師傅以後要畫什麽陣法,包在我身上了。”墨畫拍胸口保證道,想了想又補充道,“一品以下的都行。”

  真正包含九道陣紋的陣法,墨畫現在還畫不出來。

  “做人要謙遜,做不到的事可不能随便說大話。”柳如畫摸了摸墨畫的頭。

  “小墨哥很厲害,陣法畫得可好了!我師父都誇他,說他将來能成爲一品陣師呢。”大柱憨憨道。

  “以後的事可說不準,修道上更不能驕傲。”

  柳如畫嘴上這麽說,但自己的孩子受人誇贊,心裏還是很高興,準備了一碟牛肉和米酒,讓大柱帶回去給陳師傅,另外還帶了一些點心,給他的師兄弟們解解饞。

  大柱挎着幾個食盒,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晚上在墨畫的“監督”下,柳如畫将水茯苓煎成湯藥服下了,經脈果然清涼了許多,隻是多少還是心疼靈石。

  這麽好的藥材,不是墨畫堅持,她斷然是不會自己用的。

  墨畫見娘親服了湯藥,就安心回房繼續研究陣法了。

  “靈墨的優劣會影響陣法的效用……”

  “不同材質的陣媒上,陣紋的依附和靈力的傳導也不同……”

  “煉氣三層的靈力太弱了……”

  “實際應用的确可以提高對陣法的記憶和領悟,蘊含六道陣紋的熔火陣,之前還有些生疏,此刻就像刻在腦海中一樣,一筆一劃會像是本能一般浮現……”

  學以緻用,莊先生說得果然沒錯!

  在不同的陣媒上畫出陣法,并使陣法實際生效,這一過程可以發現很多問題,對陣法的領悟也大有裨益。

  隻是學以緻用的機會不太好找,别人應該不會找一個煉氣三層的小修士畫陣法,而底層散修生活中運用的陣法都太低端了,大多隻含有兩三道陣紋,四道以上的陣紋都很少見。

  怎麽辦呢?

  需要用到至少蘊含五道陣紋以上的陣法,而且陣媒的材質最好是精鐵,還要是熟人,不然别人不會答應讓墨畫畫陣法,陣法有了錯謬也不好交代。

  想來想去,就隻有陳師傅,還有他那個爐子最合适了。

  可剛拆過的爐子,總不好再拆了重新畫一遍。

  還有别的爐子麽?
  墨畫偷偷看了看自家的竈爐,感覺竈爐的火,似乎是有點小了。

  第二天,墨畫把自己的想法嘗試着和娘親提了一下,得到了果斷拒絕。   
  “這個竈爐不僅要用來做生意,還要給你和你爹做飯,而且火候是足夠的,除非壞了,不然别想打它的主意。”

  柳如畫是墨畫的娘親,從小看着他長大,一眼就看穿了墨畫的小心思。

  墨畫隻好作罷。

  幾日後,柳如畫去杏林堂,請馮老先生複診。墨畫也跟着去了。

  馮老先生懸絲診了脈,颔首道:

  “不錯,心肺溫養得很好,靈力可以偶爾試着用用,讓經脈适應下,但不可長期催動靈力,不然還是會損傷身體。至于殘餘的火毒,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

  “我開幾味藥材,你去取來,待會我煉成丹藥,你帶回去服用。”

  馮老先生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味藥名,柳如畫拿着去開藥,并囑咐墨畫不要亂跑,陪馮老先生說說話。

  柳如畫走後,馮老先生喝了口茶,擡頭就見墨畫在盯着屋裏的煉丹爐看。

  “畫兒,你看那個煉丹爐做什麽?”

  墨畫問道:“馮爺爺,您說這個煉丹爐,它會壞嗎?”

  “隻要是靈器,都有可能壞。”馮老先生捋了捋胡須道。

  “那它之前壞過嗎?”

  馮老先生點了點頭,“的确是壞過幾次。”

  “那它下次壞了,能讓我來修嗎?”墨畫小聲道。

  馮老先生微微錯愕,“你學煉器了?”

  “不是,”墨畫擺了擺小手,“外面的爐子壞了,我沒辦法,我是說裏面的陣法,如果壞了,能讓我修嗎?”

  馮老先生含笑看着墨畫,道:“好,那要是煉丹爐内的陣法壞了,我就讓你修!”

  墨畫笑得眯起了眼,“那說定了!”

  馮老先生笑道:“說定了!”

  柳如畫手裏拿着幾個藥包走了出來,見墨畫兩人聊得開心,不由笑了笑,溫聲道:“在說什麽呢?”

  “剛跟馮爺爺談了個小買賣。”墨畫笑眯眯道。

  “你還想賺你馮爺爺的靈石不成?”

  “隻論交情,不談靈石。”墨畫道。

  柳如畫笑着搖了搖頭,将手裏的藥包遞給馮老先生,“有勞馮老先生了。”

  馮老先生含笑接過,然後起身走到煉丹房,将藥材放進煉丹爐,準備開爐點火時,卻突然頓住,看着面前的煉丹爐,神情有些複雜。

  “馮爺爺,怎麽了?”墨畫不由問道。

  馮老先生用手拭了拭爐邊,檢查了下靈石,然後頗有些無奈道:“煉丹爐壞了。”

  墨畫懵了,過了一會,才小聲道:

  “這個……它不是聽我話才壞的吧……”

   謝謝香甜番茄的打賞~
    另外有關主角的設定,有些小夥伴可能有些糾結,所以補充說下。

    這本書的主角,其實算是個孩子,隻是覺醒了前世一些模糊的記憶。

    本身是個孩子,所以有孩子的心性,因爲有另一世的記憶,對世界的認知也會有很多不同。

    這個和一般意義上的穿越不同。

    通常穿越的設定,主角穿越後的身體和相關的人際關系其實都不是自己的。

    看書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自己寫的時候多少覺得有些違和。

    至于爲什麽主角的年齡設定這麽小,因爲年紀小,就意味着開始和希望。

    小說的主線脈絡,也是随着主角的成長而逐漸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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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0:36:20
 第72章 煉丹爐

  馮老先生搖了搖頭,“應該是有年份了,上一次陣法修繕,似乎是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來着,用了這麽久沒出問題,已經算不錯了。”

  “那這個丹爐……”

  馮老先生擰了下丹爐外壁上的仙鶴雕紋,丹爐内外兩層便各自旋轉起來,最後相互脫離,丹爐内壁上的陣法便呈現出來。

  “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反悔,不過我要先考你一下。”

  馮老先生指着丹爐内壁上的陣法道,“你先認下這些是什麽陣法。”

  墨畫靠近後,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思索片刻道:“熔火陣、木氣陣、聚靈陣……這是一個包含三道陣法的複陣?”

  馮老先生微微錯愕,“你連複陣都學到了?”

  由陣紋構成的單一陣法爲單陣,多個單陣連接,便構成複陣。

  複陣的效果比單陣要強,同時也能實現更複雜的靈力效果,但沒有底蘊和傳承的陣師是學不到的,更被說普通的散修了。

  馮老先生知道墨畫在學陣法,也知道墨畫神識過人,在陣法上有些天分,但沒想到墨畫現在連複陣都能一眼看出。

  墨畫不好意思道:“複陣我畫不出來,也隻是從書上看到過,我現在普通的單陣都沒學好。”

  馮老先生點了點頭,“你這個年紀,能知道也不錯了。這是一套名爲木火控靈陣的複陣,有火、木兩系的靈力效果,木氣溫養藥草,火系煉化藥力,兩者可以通過陣法調和,煉制出想要的丹藥。”

  “這個好像比煉器爐複雜多了……”墨畫咋舌。

  “還想試試麽?”

  “嗯,”墨畫道,“複陣我不會畫,但隻是陣法修複的話,依葫蘆畫瓢,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柳如畫拉着墨畫的手,輕聲道:“要是沒把握就算了,别給馮老先生添麻煩。”

  馮老先生笑了笑,“無妨,讓他随便畫,錯了也沒事,就當練手了。煉丹也好,畫陣也罷,若是怕錯,是不會有什麽深刻的領悟的。”

  “多謝馮爺爺!”

  墨畫便不再客氣,向馮老先生讨了木、火兩系的靈墨,開始着手修複起陣法來。

  這套木火控靈陣是因常年煉丹,部分陣紋損耗,無法傳導靈力,而使整套陣法失效。

  墨畫要做的也很簡單,就是将暗淡失效的陣紋重新修補回來,使整套陣法的靈力能夠流轉通暢,便算成功了。

  墨畫小手執着陣筆,蘸了靈墨,開始落筆畫陣紋。

  馮老先生心中就暗暗贊許,下筆從容,沒有停滞,一看便是勤加練習的結果,可見墨畫這孩子在陣法上的确是下了不少苦功。

  三個陣法中,殘缺失效的陣紋一共有兩道,但其他暗淡的陣紋也有六七道,也需要重新描畫一下。

  墨畫的神識支撐不了畫這麽多道陣紋,靈力消耗得也有點多,中途便休息了兩三次,然後才将陣法修複完。

  煉氣三層,能将共計八九道陣紋修完,盡管中間休息了片刻,但這個神識,也比馮老先生預想得要強上許多。

  馮老先生看墨畫的眼神,便多了一些鄭重。

  “馮爺爺,我畫完了,您看看煉丹爐好了沒?”

  “哦,好,我看看。”

  馮老先生回過神來,收斂起心緒,檢查了一遍丹爐,盡管心裏有了預期,但還是難掩驚訝,由衷地贊許道:
  “不錯,竟然真的修好了,這次算是幫了老夫一個大忙了。”

  墨畫嘿嘿地笑着。

  柳如畫輕輕地點着墨畫的額頭,“馮老先生誇你幾句,你也不知謙虛。”

  語氣有些許的責備,神情卻很欣慰。   
  馮老先生開爐煉丹,花了一個時辰煉好丹藥,之後将丹藥裝入一個青花瓷瓶中,遞給柳如畫。

  “每日早晚服用一次,每次兩粒,吃完了再來找我看看。”

  柳如畫行了一禮,“有勞馮老先生了。”

  墨畫也跟着道謝,“有勞馮爺爺了。”

  臨走之前,馮老先生突然喊住墨畫,沉思片刻,囑托道:
  “畫兒,以後若遇到貧弱的修士,在你力所能力的範圍内,能幫便幫一下吧。”

  墨畫點了點頭,但還是好奇道:“馮爺爺,爲什麽突然說這個呢?”

  馮老先生看着墨畫道:“我已經老了,窮極一生,也就隻能幫這一隅之地的散修煉煉丹,治治病,但是你不一樣,你将來有可能幫助到更多的修士……”

  “體悟天道,造福萬生,這是當年我師父教給我的一句話,他救了窮困潦倒的我,傳給了我煉丹術,我才能有今天。”

  馮老先生的師父秉承這樣的想法,救了馮老先生,而馮老先生也因這樣的善念,救了出生時氣虛體弱的墨畫和被火毒侵體的柳如畫。

  墨畫心中觸動,鄭重地點了點頭“馮爺爺,我記住了。”

  馮老先生眼神中露出一絲欣慰。

  墨畫轉念又問道:
  “那如果,有些人不值得造福呢?”

  “不造福不值得造福的人,也是一種造福。”馮老先生意味深長地道。

  回到家後,墨畫繼續待在屋裏鑽研陣法。

  柳如畫則收拾好食肆後,坐在廳前縫衣服。

  剛到子時,上山獵妖的墨山便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家。他肩上披着幾條妖獸的皮毛,腰間系着幾個儲物袋,身上衣服有幾道劃痕,沾了點血迹。見了妻子,疲倦的神情便溫和了起來:

  “怎麽還沒睡呢。”

  柳如畫替墨山取下皮毛和儲物袋,拿出幹淨的衣物給他換了,“你不回來,我不放心。這次受傷了嗎?”

  “傷了點皮肉,擦了藥,不打緊。畫兒呢?”

  “在屋裏看書,現在應該睡着了。”

  “嗯。”

  柳如畫端了飯菜,墨山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昏黃的燭光悄悄地搖曳着,屋裏一片靜谧。

  墨山見柳如畫嘴角含笑,便笑着問道:“有什麽開心的事麽?”

  “嗯,”柳如畫道,“馮老先生今天誇畫兒陣法畫得好……”

  柳如畫将白天的事說了,然後道:“我常聽别人誇畫兒有天分,小孩子聰明一些,就容易受人誇獎,不一定能當真的。但是馮老先生見多識廣,他說墨畫有天賦,說明畫兒可能真的能當陣師……”

  柳如畫歎了口氣,“我體質弱,拖累着畫兒出生就體虛。常言道靠山吃山,通仙城附近妖獸多,大多數修士也都隻能靠當獵妖師謀生,而畫兒體弱,當不成獵妖師,吃不了這碗飯。我們也不可能照顧他一輩子,我之前就擔心一旦有個萬一,我們不能陪着他,畫兒這孩子不能自食其力可怎麽辦才好。如今他有希望當上陣師,不用和妖獸打打殺殺,我也就放心了。”

  墨山輕輕握着妻子的手,“放心吧,墨畫這孩子聰明懂事,将來一定有出息的,我們也會一直看着他長大,看着他出人頭地,娶妻生子。所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将來的日子還長着……”

  “嗯。”柳如畫輕輕地依偎在墨山的懷裏。

  屋裏的墨畫睜開雙眼,自從他夜以繼日地練習陣法以來,神識已經強上了很多,所以爹娘的話他都聽見了。

  墨畫的眼角有點濕潤,他輕輕擦了擦眼角,然後神識沉入識海,繼續在道碑上練習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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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煉氣四層
  此後的日子,墨畫依舊如莊先生所言,學以緻用地練習着陣法。

  陳師傅的煉器爐和馮老先生的煉丹爐,都被墨畫折騰過了。

  街坊附近,已經沒有什麽能讓墨畫“大展身手”的東西了。

  墨畫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低端的陣法練手,譬如門上的雙鎖陣,牆上的土石陣,燈上的明火陣等等。

  修道界陣法運用得極廣,從殺伐用的靈器,到防禦用的盾甲,以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畫着陣法。

  但底層散修中,陣法運用得又極爲粗糙和淺顯,有些甚至隻是簡單的一兩道陣紋,都不能算得上陣法。

  相較而言,陳師傅的煉器爐和馮老先生的煉丹爐,已經算是“高端貨”了。

  尤其是馮老先生的丹爐,甚至用上了三陣複合的複陣,以達到木、火靈力的調和。整個通仙城中,能畫出這種複陣的陣師應該也不多。

  墨畫幫了幾個街坊修了修門,修了修牆,修了修燈,基本都是體現不了什麽陣法造詣的雜活,但鄰裏的修士卻對墨畫非常感激。

  他們靈石不充裕,所以都是拿一些自家種的瓜果靈蔬感謝墨畫。禮物雖輕,心意卻重。

  墨畫家裏不算富裕,而比墨畫家境更貧寒的散修,在通仙城裏更是比比皆是。一般的散修,都是能省則省,東西壞了也接着用,陣法磨損了,也從不會請陣師去修複。

  有時請陣師修複陣法花費的靈石,可能比重新買一個都要昂貴。

  陣師是稀少的,大多數陣師學藝有成後,都隻會爲家族、宗門或是某些修仙大勢力服務,既是爲了賺取更多的靈石,也是爲了能在陣法上更進一步。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是墨畫另一世記憶中的一句話。

  踏入上等世家和宗門的門檻,自然不會再看向那些貧寒的門第。

  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人心之炎涼。

  這麽一想,成爲一品煉丹師後,還能爲貧寒的散修煉丹治病的馮老先生,就更值得尊敬了。

  墨畫就這樣替人修補陣法,花了大概一個月時間。

  修的大多都是低端陣法,隻包含兩三道陣紋,但也算是重新溫習了一遍,記憶比之前也要深刻得多。

  之前在紙上畫陣法,紙是陣媒,而實際運用陣法時,一磚一石一木,都可以作爲陣媒。

  在紙上畫出的陣法,雖然也能運轉,但多少都有些紙上談兵的意思。而且紙上的陣法,一般用一次就會作廢,無法長期使用。

  隻有真正将陣法畫之于天地萬物,土木磚石,諸般靈器,讓其經久運轉,才算是真正的領悟天道,循天道而行。

  在不同陣媒上畫陣法,消耗的神識和靈力更多,對筆法的要求更高,畫起來也更難。

  但是隻要勤加練習,對陣法的領悟也就更透徹。

  墨畫練習了一段時間,再去看陣法時,就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仿佛那些陣紋不再是晦澀而抽象的圖案,而像是更加鮮活而生動的紋路,是天地靈力運轉的軌迹。

  當墨畫将神識沉入識海,再去看識海中的那片靈力編織而成的謎陣時,也不再有之前一頭霧水的感覺。

  謎陣之上靈力流轉,一絲一縷,都變得清晰了許多。

  這一日,墨畫按照莊先生教授的靈力生克的規則去解陣。

  随着墨畫白生生的小手勾勒,一道又一道陣紋凝結,随之就有一道又一道陣紋消散,如同被抽開的蠶絲,慢慢舒展,随之消散融化于識海之中。   
  墨畫隐隐察覺,每解開一道陣紋,神識與靈力的聯系就越發緊密。

  當墨畫解開最後一道陣紋時,這才發現識海中的整個謎陣都已經消散,識海恢複原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有識海中間的那塊道碑,雖然突兀但依舊如故地存在着。

  “這算是解開了麽?”

  墨畫撓了撓頭,然後嘗試調動靈力,發現識海突然震顫起來,像是幾天滴水未進的肚子,突然火燒火燎地餓了起來。

  墨畫一驚,連忙取出靈石,吸納靈石中的靈氣,待煉化了十多枚靈石後,識海才漸漸平複。

  墨畫内視,便發現靈力充沛了不少,神識也強了一些。

  “煉氣四層了!”

  墨畫開心不已,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了。

  起身點燈,鋪紙點墨,畫了一副三才陣。

  三才陣包含六道一品陣紋。

  墨畫之前受限于神識,雖然也能畫出來,但還是有點吃力,如今修爲突破,神識增長,這三才陣再畫着,就遊刃有餘了起來。

  畫完後墨畫才想起來,已經過了子時,可以在識海的道碑上畫陣法了,平白浪費了一份紙墨。

  蚊子再小也是肉。

  墨畫略微心痛,然後重新将神識沉入識海,在道碑上無所顧忌地畫着陣法。

  以前覺得吃力的陣法,因修爲突破,神識增長,都變得容易了很多。怪不得他人常說,境界才是修士的根基。

  墨畫一直畫陣法到天亮,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爹娘。

  墨山剛上完山,和同伴獵殺了幾隻野牛妖,在家修整幾日。夫妻二人聽後欣慰不已,便張羅着宴請下附近的鄰裏和相熟的朋友。

  煉氣三層到煉氣四層,是從煉氣初期步入中期,算是突破一個中境界,照例是要宴請的。大虎他們三個突破煉氣四層時也請過,不過孟家家境不好,所以三個孩子湊一起,隻宴請了一次。

  食肆歇了一天業,墨山托人将前幾天獵殺的一整頭野牛妖扛到家,剝皮取肉,柳如畫加香料炖好,便直接在食肆裏開了席。

  陳師傅和大柱,還有陳師傅的其他幾個徒弟都來了,大虎三個更不用說,一些不太相熟,但之前受過墨畫幫助的散修特意送了一些薄禮,但沒留下吃飯,柳如畫便包了一些牛肉作爲回禮。

  雖說是宴請,但吃的也就比平時好上一些,靈肉是沒有的,因爲太貴,不過野牛肉管夠,再加上柳如畫的手藝有口皆碑,所以物雖廉但味美,大家吃肉喝酒,很是開心。

  莊先生不喜喧嚣,白家兄妹身份特殊,所以墨畫沒請。隻是多做了一些好吃的,第二天給莊先生他們送了去。

  白子曦道了謝,吃着酥香的點心,喝着清甜的酒釀,神情頗爲滿意。

  白子勝卻很是遺憾,他也想湊熱鬧,也想跟着别人豪邁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也知道自己隻能想想,雪姨脾氣雖溫和,但對他們管束嚴格,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墨畫原本還有點同情他,但白子勝疑惑地問了一句:
  “不過煉氣四層而已,值得這樣慶祝麽?”

  墨畫心裏的那點小同情,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對一般散修而言,煉氣期可能就是修道的終點了,所以每往前邁一步,都不容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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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天衍訣
  墨畫找到莊先生時,莊先生在悠閑地小憩。

  墨畫打開食盒,盒内有各種做法的牛肉,還有一些清爽的菜蔬,和方便下酒的果子。肉香和酒香便慢慢散發出來。

  莊先生睜開了眼,“煉氣四層了,不錯。”

  墨畫笑道:“多虧了先生的教誨。”

  莊先生擺了擺手,然後慢悠悠地坐起身來,喝了一口酒,嘗了一口肉,又悠哉悠哉地躺了回去。

  “陣法學得如何了?”

  “已經在嘗試畫七道陣紋的陣法了,神識應該是夠了,但陣法還要多練習一陣。”

  莊先生神情未變,隻是咀嚼的動作慢了幾分,心中喃喃道:“煉氣四層,七道陣紋麽……”

  “先生,我還是按照之前那樣學陣法麽?”墨畫猶豫一會,問道。

  “可有什麽疑惑?”

  墨畫搖了搖頭,“學以緻用,在不同的陣媒上畫陣法,同時發揮陣法的效用,的确可以加深對陣法的領悟……”

  “那就堅持做下去就是了。”莊先生道,“成爲一品乃至更高品的陣師,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隻要堅持一直畫陣法就是了,一直畫,一直畫……隻是沒幾個人真能堅持下去罷了。”

  莊先生有些意味深長。

  墨畫放下心來,正準備告辭時,莊先生突然問道:
  “你的天衍訣,有什麽變化麽?”

  “嗯,我的靈力變強了。”

  “境界突破,靈力本來就會變強,與功法無關。”莊先生道。

  “那……我的神識也變強了。”

  “境界突破,神識也是會變強,與功法無關。”

  “我感覺神識對靈力的操控更靈敏了……”墨畫說到一半,突然又有些不确定,“這是不是也與功法無關?”

  有一瞬間,墨畫覺得莊先生的目光似乎銳利了幾分,再看去時,仿佛又沒什麽變化,适才的一瞬間隻是錯覺。

  “你畫個陣法給我看看。”莊先生語氣平緩道。

  “哦,”墨畫拿出紙鋪好,執着筆問道:“先生,畫哪種陣法?”

  “畫個三才陣。”

  “是。”

  三才陣墨畫不久前才畫過,記得比較熟,所以一遍就畫好了。墨畫自覺還算滿意,但看向莊先生時,發現莊先生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陣法上。

  “先生,是有什麽不對麽?”

  莊先生略作思索,道:“你畫陣法的速度變快了。”

  “境界突破,畫陣法不就會變快麽?”墨畫疑問道。

  “不會!”莊先生斬釘截鐵道。

  “神識的強弱決定你有沒有資格學陣法,對陣法的領悟決定你能不能畫出陣法,陣法的熟練度才決定了你畫陣的速度,而熟練到一定程度後,唯一能影響畫陣速度的,就是神識的操控力。”

  “神識的操控力?”

  “不錯,”莊先生道,“法術、禦物、畫陣,這些修行的法門中,神識的操控力都非常重要,你現在修爲低微,還沒接觸到,以後你就明白了。”

  墨畫滿眼期待:“那我這個功法是不是還……挺厲害的。”

  莊先生看了墨畫一眼,猶豫了一下道:

  “修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功法的效果足以逆天改命,讓人想都想不到,你這個隻能說還行吧,至少比一般的功法要好一些。”

  一直站在角落裏毫無存在感的傀老,默默給了莊先生一個白眼。   
  但墨畫已經很開心了,能被見多識廣的莊先生說“還行”,那對墨畫來說,就已經很好了。

  莊先生又接着道:“雖說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你要明白,自身修行相關的東西,最好不要跟别人說,别人如果發現你功法的特殊之處,定會設法搶奪,不會顧及你的生死。”

  “嗯嗯!”墨畫連連點頭。

  殺人奪寶或殺人奪傳承的故事,他雖沒遇到,但故事裏看過很多遍,所以體會很深。

  椽子出頭就會爛,豬長肥了會被宰。

  “那如果别人問你爲何神識敏銳,你怎麽說?”莊先生考了一下墨畫。

  “嗯……還是說我……天賦異禀?”墨畫猶豫着道。

  莊先生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

  “這樣不會被人打麽?”墨畫有些拿不準。

  “說這話的時候,你語氣可以謙遜些,就算被打,也比被别人抓住,嚴刑拷問,然後殺了要好吧。”莊先生循循善誘。

  墨畫覺得很有道理,果然還是莊先生見多識廣。

  功法的事說完,墨畫突然想起一件事:“先生,複陣究竟是什麽?”

  “你見到複陣了?”

  “嗯,杏林館馮老先生的煉丹爐裏,用的就是木火控靈陣,是一個複陣。”

  “複陣啊,這說起來就麻煩了……”

  莊先生心道,然後向角落裏招了招手。

  墨畫這才發現,傀老一直站在角落裏,隻是不曾露出半點氣息,所以自己一直都沒有發現。

  傀老退到書架後面,不一會拿着一本厚厚的書出來,并将書遞給了墨畫。

  墨畫接過,見書冊的扉頁上寫着《複陣初解》四個字。

  “這本書裏記載着複陣的相關知識,釋例中還有幾副基礎的複陣陣圖,你可以看下,擴充下眼界,但不要花太多精力,你現在學這個還太早了。”

  墨畫大喜,他原本還因打擾莊先生休息而不太好意思。現在自己可以先看書學,然後找白子曦或者白子勝問下,有不了解的再來請教莊先生,就事半功倍了,也不會過多打擾莊先生。畢竟莊先生愛好也不多,除了吃就是睡了。

  “謝謝莊先生!”

  墨畫又想起了傀老,四周瞅了瞅,發現傀老又不見了。又打量了一圈,才發現傀老其實就在自己身邊。

  似乎傀老想讓你看到他時,你就能看到,不想讓你看時,你就看不到。

  可能是錯覺,當然也可能隻是傀老的氣息隐匿得太好了。

  墨畫将一個儲物袋遞給傀老,儲物袋裏裝了大概七八盒松子,都是墨畫的娘親特意炒的。

  傀老接過儲物袋,眼中露出一絲愉悅……

  雖然表面看上去傀老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墨畫感覺他此時的心情應該算作是愉悅的。

  “先生,我不打擾您悟道了。”

  墨畫行了禮,然後開開心心地退下了。

  莊先生歎了一句,“好孩子啊,真是省心!”

  然後又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悠閑地躺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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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0:51:28
 第75章 青衣男子
  墨畫回去後,一邊修煉,一邊畫陣法。

  依照莊先生的說法,墨畫學了天衍訣,神識操控變強,墨畫又學了冥想術,神識恢複也變快。

  這就導緻,墨畫現在白天畫陣的速度變快,神識恢複也快,每天能畫的陣法也就越多,也容易覺得疲憊。

  偶爾陣法畫累了,就把莊先生給的那本《複陣初解》拿出來看,權當消遣,緩解一下倦意。

  這日墨畫趴在食肆院子裏的桌子上看着陣書,便見一個穿着青袍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點了一壺酒,一盤牛肉,還有兩碟果蔬,便坐着吃了起來。

  因爲并不過午,沒到飯點,食肆裏吃面的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修士,都是在附近讨生活的,要麽是獵妖師,要麽是小販商客之類的,穿着打扮也都比較普通。

  一襲青衣,一塵不染的男子在這群人中就顯得格格不入。

  墨畫打量了一眼,發現男子相貌英俊,年紀應該有三十多歲,但明顯養尊處優,看着要年輕很多。男子配着玉佩,衣服以青色爲主,樣式雖不張揚,但用料應該比較昂貴,墨畫能隐隐看出男子衣服上應該畫着陣法。

  做道袍的衣料都很柔軟,不易當做陣媒,而能當陣媒的衣料,都不便宜。

  青衣男子可能也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擡頭望去,就見到了一個衣着樸素,但眉眼如畫的小男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男子微微一笑,對着墨畫招了招手。

  墨畫合起書,走到他面前。男子便溫聲道:“小朋友,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墨畫搖了搖頭,“這是我家開的,我可以請你。”

  男子微怔,随即看了看門口的招牌,笑道:“你姓柳?”

  墨畫見男子并無惡意,便道:“我姓墨,我娘姓柳。”

  男子點了點頭,然後見墨畫手裏拿着本書,便問道:“你在看什麽書?有不明白的嗎?我可以教你啊。”

  墨畫狐疑地看了一眼看着有些遊手好閑的青衣男子,問道:“你會陣法?”

  “自然,陣法涉及修道百業,哪怕不走陣師的路,基礎的都要知道,雖不敢說有多精通,但至少比你這個小朋友了解得多。”男子道。

  墨畫聽他口氣挺大,不像說假話,便将《複陣初解》遞給他。

  青衣男子接過,看到封面上的“複陣”兩字,眼皮情不自禁跳了一下。

  墨畫又狐疑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會嗎?”

  “那是自然。”

  青衣男子從容道,捏着書的手指卻有一絲顫抖,心裏忍不住腹诽道:

  “這他麽是複陣啊!哪家的大人閑着無聊,複陣的書丢都給小孩子看?也不怕把神識看枯竭了?”

  當然,他也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了面子,所以硬着頭皮翻開了《複陣初解》。

  “這孩子應該就是随便看看,估計也看不懂,我随便應付幾句,應該沒什麽問題。”

  青衣男子心道,然後翻開前面兩頁,問道:“你哪裏不明白,問吧。”

  誰知墨畫看都不看,直接往後翻了兩頁,指着一處問道:“‘集陣紋而爲單陣,集單陣而爲複陣’,爲什麽不直接累積陣紋增強陣法的效果,而是要用單陣再重新構成複陣呢,這樣不會多此一舉麽?”

  青衣男子心中一緊,努力回想起自己在族中上課時陣法先生的話。

  好在他那時學得還算認真,這些東西還沒忘。

  “同一境界内,修士的神識是有限的,同品階的陣法内,所容納的陣紋數量也是有限的,一旦陣法容納的陣紋超過一定數量,修士神識不夠,便無法畫出這些陣法,甚至會因強行畫陣法而識海枯竭而死……”

  “而爲了突破陣紋的限制,便隻能将單陣重新組合聯結,形成複陣。這樣不僅增強了陣法的威力,也會讓不同陣法相互作用,産生更多樣的效能……”

  “哦,哦,原來如此……”墨畫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青衣男子在心中擦了一把冷汗。

  還沒等他松口氣,墨畫白生生的小手又刷刷地往後翻了幾頁,指着另一段話道:
  “‘單陣之陣樞簡,複陣之陣樞繁,’單陣和複陣的陣樞會有什麽不同麽?陣紋按照陣樞排列,構成單陣;單陣按照陣樞排列,構成複陣,兩種陣樞的差别應該不大吧。”

  “咳咳,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妖獸與妖獸不同,修士與修士不同,陣樞自然也與陣樞不同,不能因爲它們都是陣樞,你就覺得它們是一樣的東西……”

  男子一邊說着無關緊要的廢話,一邊識海飛速運轉,然後道:
  “單陣的陣樞簡單,基本上隻用來聯結各個陣紋;但複陣的陣樞,就麻煩多了,不僅要聯結單陣,有時還要調和靈力的開合……和強弱,平抑不同屬性靈力的沖突,還要……穩定整個複陣的結構……”

  男子搜腸刮肚,才終于把這段話說完。

  書到用時方恨少!
  他活這麽大,如今被一個小修士逼得重新認識了這一點!
  “哦哦。”

  墨畫點頭,然後小手又刷刷地往後翻。

  每翻一頁,男子的心跳就快一分,他差點就想伸手把墨畫的手攥住,讓他别再翻了。再翻他可真未必能回答上來了。

  終于,墨畫的手停下了,指尖定在了一副陣圖上。

  男子的心涼了一截。

  完了,是陣圖。

  他也隻知道一些理論的東西,沒實際畫過啊。除了真正一門心思要當陣師的修士,誰沒事畫這些東西啊。

  “咳,這個陣圖……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畫的……”青衣男子委婉道。

  墨畫道:“我試着畫了一下,但不知道爲什麽,複陣總是不生效……”

  男子眼一黑。

  試着畫了一下?
  什麽意思?
  你什麽境界,什麽修爲啊,神識多深厚啊,膽子有多肥啊,就敢畫複陣了?!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
  墨畫從挎着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張紙,紙上畫着一副陣法。明顯剛畫完沒多久,雖然沒點亮,但該有的陣紋都有,一筆不差。

  青衣男子說不出話來了。

  等他心情平靜了一點後,仔細看了看墨畫手中的陣法,恍惚間又高興了起來。

  “雖然是複陣,但其中的單陣我都認識,而且都很簡單,隻包含了兩三道陣紋,沒超出我的陣法水平。”

  青年男子鎮定了下來,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頗有些從容道:

  “陣法理論歸理論,實際動筆去畫,就沒那麽簡單了。你這個是陣樞出了問題,用的是單陣的陣樞去套用複陣,陣法自然不可能生效……”

  墨畫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覺得自己小看了青衣男子,然後……

  小手一伸,又準備往後翻。

  男子适才的從容如湯沃雪,瞬間瓦解。

  别翻了啊……

  好在墨畫翻了一頁,發現後面的自己也沒看過,就沒再往後翻。而是合上書,用滿是敬佩的語氣道:“叔叔,您知道得真多。”

  青衣男子松了口氣。

  墨畫用小手指着桌上的酒壺,道:“這壺酒算我請您的。”

  男子徹底放下心來,忍不住喝了杯酒壓了壓驚。

  酒水入口的一瞬間,沁入心脾,男子竟覺得這輩子都沒喝過如此清冽甘甜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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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0:59:59
第76章 張瀾
  隻要不被墨畫提問,就沒什麽好怕的。

  青衣男子就又從容了起來,并且心中暗暗發誓,下次絕不沒事找事瞎顯擺了。

  尤其是眼前這種看着可愛乖巧,手裏捧着書看的小修士,顯擺之前,至少要先看清楚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書。

  “叔叔,你是陣師嗎?”墨畫不禁問道。

  “不是,沒事做陣師幹嘛?”男子搖了搖頭。

  “不是陣師,還懂這麽多,你真厲害。”墨畫誠心誇獎道。

  “還行吧,這些東西很簡單,不算什麽。”青衣男子有點心虛道。

  “那我以後還能問你東西麽?”墨畫道。

  “不行!”

  男子心中一慌,拒絕的話脫口而出,随即又覺得不妥,便語重心長解釋道:
  “叔叔我也很忙的,不一定有空。而且修道向來講究傳承,道不可輕傳,你我非親非故的,這些陣法上的知識,我不方便再多說了……”

  “何況我也不一定能答上來了……”

  男子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墨畫有點小失望,不過他還可以問白家兄妹和莊先生,所以也不太在意。

  墨畫打開《複陣初解》,繼續看後面的内容。

  青衣男子有點害怕墨畫看到不懂的又問他,就沒話找話道:“你爹呢?”

  “上山獵妖去了。”

  “獵妖?附近靠獵妖爲生的修士多麽?”

  “對啊,這裏土地不肥沃,物産也不多,隻有妖獸橫行,所以大多數修士都以獵妖爲生。”墨畫道,而後又好奇道:“叔叔,你是做什麽的?”

  “我在道廷司做事。”男子答道。

  墨畫長大了嘴巴,竟然是道廷司……

  道廷一統九州,是修界最大的勢力,有點類似于封建王朝中的朝廷,有着最強大的權力,道廷内也聚集着九州最爲強大的修士。

  道廷位于九州中央的道州,爲修界中樞,其餘各州界則分設道廷司,管理具體事物,包括靈石賦稅、土木水利、修道百業和律法刑獄等。

  換句話說,就是“鐵飯碗”,“吃皇糧”!
  道廷修士的地位自不必說,即便隻是在下轄的道廷司任職,對很多修士而言,也都是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

  墨畫吃驚的樣子,讓男子頗爲受用,自覺多少挽回了一點顔面。

  “那你來這裏喝酒,是在偷懶麽?”墨畫好奇問道。

  青衣男子糾正道:“這叫體察本州界的人文地理和修士風俗。”

  “哦,”墨畫神情有點敷衍,明顯不信。“你不怕道廷司的掌司責備你?”

  男子輕笑一聲,“無妨,他說了我也當沒聽見。”

  墨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男子好奇道。

  墨畫想了下,道:“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家族弟子吧。”

  男子挑了挑眉,墨畫接着道:“估計家族還不小,到通仙城這裏,要麽是犯了錯被外放,要麽是下放到我們這個小地方曆練,過一段時間就回去了。”

  男子錯愕道,“你這都能看出來?”

  墨畫撇了撇嘴,指了指附近的食客道:“這裏南來北往,食客很多的,吃飯湊熱鬧的時候,什麽樣的閑話都聊。家族的子弟,能到這裏的,說來說去也就那幾種事情。”

  青衣男子看了墨畫一眼,“看你一臉乖巧,想不到還挺機靈的。”

  墨畫嘿嘿笑了下,然後小聲問道:“你是犯了什麽錯被族裏趕出來的?”

  “胡說什麽!”

  男子有點微惱。

  “那是因爲什麽?”墨畫問道。   
  男子歎了口氣,頗有些自命風流地道:

  “也不瞞你,我就是家世好一些,天賦高一些,長得也英俊了些,有些名門大族的女子,見了我一眼,便芳心暗許,非要嫁給我做道侶,我嫌煩,就出來躲躲,圖個清靜……”

  墨畫一臉懷疑地看着他。

  “你不信?”

  “不信。”墨畫點了點頭。

  “哪裏不信?”

  “‘見你一眼,芳心暗許’這種事,街頭說書的都不編這種濫詞了,騙不了人了。二虎他爹就是被一個女子這樣騙的,結果抛妻棄子,被人割了腰子,人都不知道埋哪裏去了。”

  青衣男子:“……”

  “所以如果有女子跟你說,看你一眼就芳心暗許,那她肯定是在騙你呢,你就要當心了。”

  青衣男子一臉呆滞。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墨畫道。

  “什麽可能?”男子忍不住問道。

  “就是你始亂終棄,玩弄别人的感情,然後不想負責人娶人家,就跑出來躲着了……”

  男子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什麽始亂終棄?什麽玩弄感情?你多大的年紀啊,小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啊?”

  “我雖然經曆得少,但看的故事多啊。”墨畫振振有詞道,“修界險惡,多知道一點,将來才不容易被騙。”

  男子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娃子,說話還真有意思。”

  墨畫一臉正經,“叔叔,我這是爲了你好,俗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

  張瀾心裏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過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墨畫。”

  “墨畫?”男子看了下墨畫白皙的小臉和清秀的眉眼,覺得還真是人如其名。

  “叔叔,你叫什麽?”墨畫也問道。

  “張瀾。”

  “渣男?”墨畫重複了一遍。

  張瀾一口酒嗆在嘴裏,咳了半天,這才咬牙切齒地糾正道:

  “張!瀾!改弦更張的張,力挽狂瀾的瀾!不是渣男!”

  “不是就不是嘛,這麽大聲做什麽?”墨畫咕哝道。

  張瀾覺得自己也真是糊塗了,跟一個小孩子較什麽勁,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佩丢給墨畫,“送你的。”

  墨畫搖了搖頭,“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你請我喝酒,我送你玉佩。留着吧,下次我再來找你玩。”

  張瀾揮了揮手,準備走時,突然又回頭問道:“我确認一下,你什麽修爲了?”

  “煉氣四層了!”

  墨畫還有幾分自豪。

  隻有煉氣四層麽……

  張瀾歎了口氣。

  想到剛才的複陣,算了,想起來頭就疼,張瀾揮了揮手,逃一般地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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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獵妖節

  墨畫本以爲張瀾那句“有空找你玩”是客套話,卻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那天以後,張瀾沒事就往食肆跑,點一壺酒,一碟肉,看着街上人來人往,吃一上午。偶爾見到墨畫,還埋怨他道:
  “你一個小孩子,天天都上哪去了,我來了幾趟,都沒見你。”

  墨畫小臉嚴肅道:“我不像你,我很忙的。”

  “你能忙什麽?”張瀾不信。

  墨畫掰着手指,一件一件數給他聽:
  “每天例行修煉,有空要畫陣法,累了就看看陣書,抽空去給先生送點吃的,順便請教些問題,還有幫街坊的叔叔嬸嬸修一下陣法……”

  張瀾聽得頭大,“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

  墨畫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修士天天這麽忙,自己一個道廷司的修士,大白天跑這裏喝酒,這麽一比較,張瀾心裏甚至都有些愧疚。

  要知道他爹指着他鼻子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時,他心裏都是波瀾不驚的。

  “對了,通仙城裏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張瀾問道。

  “我是個好孩子,我又不貪玩,我怎麽知道。”

  墨畫拒絕回答,誰知道他說的好玩,是哪種好玩?他現在還是個孩子,少兒不宜的東西不能碰的。

  “那,熱鬧的地方呢?”張瀾退而求其次。

  “南大街東邊熱鬧點。”

  “我去過,沒什麽修士,坊市也沒多少,沒意思。”張瀾不太感興趣。

  “你大白天去肯定不熱鬧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不務正業,大家都要讨生活的。”墨畫道。

  張瀾說不出話,想了想倒也沒錯,自己的确是不務正業,不務正業就不務正業吧。

  “那什麽時候熱鬧?”張瀾問道。

  墨畫想了想,道:“後天吧,後天是獵妖節,一年一度,最熱鬧了。”

  “獵妖節是什麽節?”

  墨畫解釋道:“就是獵妖師慶祝豐收的節日,十月是獵妖的旺季,之後妖獸活動減少,獵妖的收益就不高了。獵妖師一般都會在十月多獵些妖獸,等到獵妖節的時候賣,賣完休息一陣,到時候坊市上什麽東西都有,可熱鬧了。”

  張瀾驚訝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那是自然,”墨畫拍了拍胸口,“我也算是個小地頭蛇了。”

  張瀾失笑,但對獵妖節也頗有興緻,“好,那我後天去逛逛。”說完拂了拂袖子準備走。

  墨畫好奇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還沒結賬呢?”

  “我在櫃台壓了幾十枚靈石,直接扣就是了。”張瀾顯得很是潇灑。

  墨畫咂了咂嘴,心想張瀾這個做派,還挺有做冤大頭的氣質的。

  然後繼續低頭看起陣書,他想這兩天多學幾個陣法,然後獵妖節的時候就休息一下,可以跟大虎他們玩兩天。

  白子勝聽到墨畫要去獵妖節玩,羨慕得都快要流口水了。

  白家規矩嚴格,即便不在家族裏,雪姨也要求他們每天修煉,除此之外,煉丹、陣法、煉器等課業也都一個不差,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許正因爲不在家族裏,雪姨害怕他們落後于家族其他弟子,所以要求更加嚴格。很多煉丹、煉器或是修煉的書,墨畫看過一兩眼,覺得高深晦澀至極,完全看不明白。

  好在陣法類的書,墨畫還是能看懂的,而且看着不算太難。   
  不過墨畫一直有一個疑問,白家兄妹做莊先生的記名弟子,到底是爲了學什麽呢?

  目前爲止,莊先生好像也沒特殊教他們什麽啊?

  他們學的東西,墨畫也可以學,他們請教的東西,墨畫也在一邊聽,有些東西雖然晦澀,但也不至于高深到需要莊先生來指導的地步。

  而且即便莊先生什麽都不教,他們的修行也被家族安排得一絲不差,根本無需莊先生過問。

  莊先生的書屋,隻有墨畫常常去,帶點吃的,請教點問題。

  白家兄妹隻是在小亭子裏修煉,學習,在墨畫的印象中,除了例行的見禮和求教,他們都沒單獨求見過莊先生。

  這讓墨畫非常費解。

  又或者說,有些東西,莊先生不會教給記名弟子,隻能傳授給親傳的弟子?

  他們這麽锲而不舍,是想讓莊先生收他們爲徒,學更高深的東西?
  記名弟子跟親傳弟子之間的差别很大的,記名弟子隻能稱呼先生,而親傳弟子是能稱師父的。

  修士對師徒的傳承看得很重,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也不爲過。大柱就是被陳師傅收爲弟子的,陳師傅是把大柱當半個兒子養的,将來是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因爲師徒之間的恩情很重,所以背叛師門也被視爲修界最大逆不道的劣行之一。

  墨畫摸了摸下巴,不禁産生了一個疑惑:“莊先生會收我爲親傳弟子麽?”

  墨畫将自己的修爲、靈根、天賦和家世底蘊與白家兄妹簡單對比了下,頓時冷靜了不少。

  人還是不要好高骛遠的好。

  墨畫想着,默默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兩日後,便是獵妖節了。

  獵妖節是通仙城最大的節日之一,比蓮華節還要大。

  通仙城的修士,無論是貧寒的散修,還是富裕的家族修士,早早都爲獵妖節進行準備了。從早上開始,通仙城就有了過節的氛圍,到了晚上,更是燈火通明。

  獵妖節時,人流很多,食肆會很忙,所以柳如畫會留在家裏,和姜阿姨還有幾個臨時雇的嬸嬸張羅生意。

  墨山要聯系買家,将獵妖隊近一個月獵殺的妖獸的皮毛、骨頭或者内丹什麽的賣出去,因爲将來幾個月是獵妖的淡季,收益會低,很多修士都要靠這筆靈石挨到明年。

  墨畫就隻能和大虎他們三人一起逛街。

  不過大虎他們還有一件事,就是參加獵妖禮。

  每年的獵妖節都會舉行獵妖禮,獵妖禮是爲了煉氣六層以上的年輕修士成爲獵妖師而舉行的禮節。

  煉氣六層對通仙城的散修而言,是個分水嶺,既是煉氣中期的頂峰,也有着突破煉氣後期的希望。

  煉氣中期可以學一些簡單的法術,或者是武學,本身靈力和肉身也不弱,面對妖獸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煉氣中期往前邁一步便是煉氣後期,在以煉氣期爲主的通仙城裏,煉氣後期就是很多修士的追求了。

  但這一步變數較多,很多修士因靈石、靈根、功法等原因,一輩子都邁不出去。

  所以對散修而言,煉氣六層就可以成爲真正的獵妖師了。而成爲獵妖師,就意味着要靠獵殺妖獸謀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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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獵妖禮

  大虎差不多一年前修爲就到煉氣六層了,但運氣不好,差幾天沒趕上獵妖禮,不能成爲獵妖師,也就沒辦法上山獵妖。

  雙虎和小虎資質差不多,雖然貪玩,但平時修行還算刻苦,所以一年内,也都陸續突破,達到煉氣六層了。

  獵妖禮是在祠堂前舉行的,大虎三人還有其他一些剛達到煉氣六層的修士在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老的主持下,參加獵妖禮。

  獵妖禮比較繁瑣,先要焚香,祭拜天地。之後歃血,用刀割破手掌,将血滴入酒中,一起舉杯共飲。

  長老說了一些話,墨畫隔得遠,沒聽太清,隻零零星星聽了個大概。

  意思就是,同爲獵妖師,雖無血緣關系,但歃血爲約,同飲此酒,互相扶持,有血一起流,有力一處使。

  妖獸比修士強悍數倍有餘,若不勠力同心,是吃不了獵妖師這碗飯的,很容易就會丢了性命,成爲妖獸的餌食。

  歃血之後,,新晉的獵妖師由長老分發獵妖令。

  獵妖令據說是由特殊妖獸的骨頭所制,隻有嬰兒拳頭大小,呈淡白色。

  每個成爲獵妖師的修士,都會分到一枚獵妖令。每殺一隻妖獸,獵妖令上就會多一絲血色裂紋,獵殺妖獸越多,裂紋越明顯。

  布滿裂紋的獵妖令,可以視爲獵妖師的功勳。

  大虎三人每人都得了一枚獵妖令,滴上鮮血,再挂在脖子上。

  滴了血的獵妖令會伴随着獵妖師的一生,有些獵妖師甚至将獵妖令珍若性命,即便丢了性命,也不願丢了獵妖令。丢了獵妖令,便等于丢了獵妖的以往和功績,也等于丢了獵妖師的一生。

  歃血,分完獵妖令,獵妖禮便結束了。

  大虎三人全程神情緊張,此時才松了口氣。

  他們身上穿着新的道袍,還有藤甲,手上持着嶄新的樸刀。

  道袍是用普通衣料做的,雖然便宜但還算結實。藤甲和樸刀則是靈器,藤甲可以護住心脈,樸刀用來獵殺妖獸,算是獵妖師中最常見的靈器了。

  孟大叔本就不富裕,基本是花光了積蓄,才爲他們三人置辦齊全這一套。以後他們就要靠着這些靈器,自力更生了。

  墨畫和大虎三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但見他們有些興緻缺缺,便擔憂道:
  “你們怎麽了,不開心麽?”

  幾人來到一座小石橋上,隔着護欄,坐在橋邊,看着潺潺的流水和遠處的燈火交融。

  雙虎道:“我看到我娘昨晚偷偷哭了。”

  小虎道:“我也看到了,我猜她是心疼靈石了。家裏靈石都用光了,那可是她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不止呢,還借了一些,我看到我爹向獵妖隊的叔叔們借了,還有墨大叔。”大虎道,然後問墨畫:“你們家不急用靈石吧。”

  “放心吧,我們家還有個食肆呢,暫時不缺的。”墨畫安慰道。

  “那就好。”大虎松了口氣,但三人還是沒精打采。

  他們一天前還隻是孩子,獵妖禮後就要開始承受修士生活的艱辛了。有些事情之前體會不深,此時責任落在肩頭,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

  “不用這麽頹唐,這其實也是好事。”墨畫道。

  大虎三人齊齊看向墨畫。

  “之前隻能孟大叔和孟大娘賺靈石,你們隻能花靈石,現在你們已經是獵妖師了,可以獵殺妖獸賺靈石了。孟大娘的擔子就輕了,以後日子也就好過了。等你們還清了債,再多賺些靈石,孟大娘就可以買很多好東西吃了。”墨畫道。

  三人眼睛一亮。   
  雙虎撓了撓頭,道:“可是,我們能賺到靈石嗎?聽我爹說,新手獵妖師多數都隻能跟着看,跟着學,分不到什麽靈石的。”

  “你們打架不是挺厲害麽?”

  “對啊。”

  “你們就把獵妖當成打架呗,以前跟人打,現在跟妖打。”

  “可是……獵妖跟打架還是有不一樣的吧。”小虎猶豫道。

  “那就跟着獵妖隊裏的叔叔們多學學,什麽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們學得越快,越早能幫上忙,就越快能分到靈石。這樣,孟大叔和孟大娘都會高興的。”

  墨畫寬慰了一番,三個孩子多少都打起了精神。

  “不過,”大虎遲疑道,“我們去獵妖的話,就不能常來找你玩了。”

  “而且以後估計都沒法找你玩了……”小虎也默默道。

  說完三人神情又失落了起來。

  “沒事,過一兩年,說不定我也就煉氣六期了,到時候我也成爲獵妖師,就能和你們一起上山了。”墨畫道。

  “對哦,對哦!”小虎高興道。

  “對什麽對?”雙虎給了小虎一個白眼,接着有點擔憂地看着墨畫,“你身體不好,又不是走體修的路子,當獵妖師很危險的,墨叔叔也不會同意的。你還是做陣師吧,身份高,賺靈石多,還不用打打殺殺。”

  大虎連忙點頭,“做陣師好!”

  小虎也跟着附和,“嗯,做陣師好!”

  “行,那我先考慮做陣師,若是另有機緣,或是我能做體修了,我再考慮當獵妖師。”墨畫道。

  不過他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确沒什麽做獵妖師的天分,本身體弱,學的又是偏重靈力的功法,真做了獵妖師,妖獸一個近身,随便撕咬幾下,估計人就沒了……

  墨畫覺得有點遺憾,他還是挺向往拳拳到肉,一招一式大開大阖的煉體修士的,勇猛又潇灑。

  可惜了,天生體弱,沒這個機會了。

  墨畫拍了拍腰包,“今天我請你們吃街邊劉記的桂花糕,算是給你們踐行。”

  一聽到有吃的,三人精神一振。

  “可是,一直都是你請,不太好。”雙虎有些不好意思道。

  “沒事,等你們成了遠近聞名的獵妖師,殺了很多妖獸,賺了很多靈石,再請我吃好吃的!”

  三人一聽,頓時覺得豪邁起來,齊齊點頭道:“好!”

  适才的憂慮一掃而散,一行人便雄赳赳氣昂昂地朝着糕點鋪走去。

  吃完糕點,天色不早了,便要各自回家了。

  臨走前大虎叮囑墨畫道:“我們上山後你小心點,有人欺負你了,一定跟我們說,我們回來幫你打架。”

  墨畫心裏感動,笑道:“好,那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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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1:00:52
 第79章 地火陣

  墨畫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是有點擔心大虎他們三個,二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名修士,好像一點攻擊或者防身的手段都沒有。

  通仙城修士民風淳樸,自己長這麽大,也沒遇到什麽危險。但沒遇到危險,不意味着不會遇到危險。

  真遇到危險時,總要有些防身的辦法,總不可能坐以待斃。

  墨畫不是體修,血氣很弱,所以不能學修道的武術,那就隻能學法術了。但是墨畫靈力也不算強,何況煉氣四層,修爲較低,學法術還有點早……

  思來想去,能用的也就隻有陣法了……

  “有沒有什麽可以攻擊的陣法呢?”

  墨畫翻身起床,取出莊先生給的《千陣集錄》翻找起來:
  “《冰錐陣》,七道陣紋,但是冰系陣紋沒學過,畫陣用的靈墨也很稀有……”

  “《雷火陣》,應該挺厲害……九道陣紋,還是算了吧……”

  “《木牢陣》,不是用來攻擊的……”

  “《火息陣》,三道陣紋,威力有點弱……”

  …………

  墨畫翻來翻去,最終選了一個《地火陣》。

  七道陣紋,用的墨便宜,布置簡單,火系陣紋也比較熟,陣法激活後自爆,威力應該也不弱。

  墨畫很滿意,子時過後,就開始在識海的石碑上練習《地火陣》。

  陣法不難,墨畫用了一晚上的時間,練習幾遍後,基本就熟悉了。第二天醒來用紙來畫,試着畫了幾遍也就成功了。

  就在墨畫試圖點亮陣法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旦自己注入靈力,這地火陣會不會生效,直接就爆炸了。那自家房子是不是就沒了,自己這小身闆,估計不死也殘了……

  墨畫一頭冷汗。

  墨畫又翻了翻《千陣集錄》中關于《地火陣》的注釋,上面寫着:靈力注入陣法,三息後爆炸,造成火系靈傷。

  “意思是先注入靈力,過了三息……嗯差不多三秒,陣法會自爆,然後陣法爆炸的威力,與火系修士的法術威力類似。”

  這就是地雷吧……

  墨畫暗暗吐槽。

  但無論如何,不可能在家裏試這個陣法了。

  墨畫趁着上午的空閑,多畫了兩副地火陣,下午離開家,到城外山邊一個僻靜的小樹林,将陣法放置在樹下,然後嘗試着注入了一點靈力。

  陣法亮了,但是沒炸。

  墨畫蹲在地上,小手托着下巴,“亮了,說明陣法沒問題,沒炸,就是說注入的靈力不夠?”

  假如我注入足夠的靈力,陣法會不會直接爆炸?

  墨畫多少有點心虛,他不是體修,估計承受不住地火陣爆炸的威力。

  墨畫又把《千陣集錄》取出來,逐字逐句地看了,确認是三息後才會爆炸,這才放心,“陣師不騙陣師,更何況這本書是莊先生給的,不可能有問題。”

  墨畫運轉氣海,直接注入了大量靈力,地火陣的陣紋突然發出了刺目的紅光。

  墨畫抱頭就跑,之後跳入幾丈外的坑裏,将身體全藏在這個坑裏。

  墨畫就是沖着這個坑,才選擇在這個地方引爆《地火陣》的。他甚至還事先演練了幾遍,确保憑借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三息内能成功躲進坑裏。

  地火陣爆炸了,沒有辜負墨畫的期望,墨畫很滿意。

  但雖然爆炸了,也隻是将大樹炸出了一個豁口,豁口有點焦痕,動靜大效果小,墨畫又不太滿意。

  這麽一看,點這個地火陣,不像是點地雷,更像是點炮仗。

  “包含七道陣紋的陣法,威力應該更強些才是……”

  墨畫覺得不該從陣法上找問題,而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難道又是因爲我修爲低,所以注入的靈力不夠?”   
  靈力不夠的話,那隻能用靈石了。

  墨畫取出一張地火陣,放置在另一棵樹下,然後忍痛掏出一枚靈石,将靈石捏碎,再将靈石中的靈力注入地火陣。

  這次地火陣上的陣紋亮得更刺眼了。

  墨畫連忙又跑回坑裏,隻聽“嘭”地一聲,震得墨畫耳朵有點疼,接着随着轟隆聲和枝葉劃動斷裂的聲音,被地火陣炸到的那棵大樹轟然倒塌。

  墨畫再跑過去看時,不禁張大了嘴。

  大樹承受了地火陣的自爆,樹幹被炸了一個大豁口,并随之傾倒在地。豁口上還有明顯的焦灰的痕迹,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般。

  “一枚靈石的威力,有這麽強嗎?或者說,我的靈力真就那麽弱麽……”

  墨畫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以一枚靈石催動的地火陣的威力,讓墨畫頗爲滿意,沒事畫幾副備着,以防不時之需。

  墨畫确保地火陣炸過的樹木沒有起火的迹象後,便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隻有被炸過的大樹,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第二天獵妖隊的俞長老經過,看到樹木被炸過的痕迹,不禁怒道:

  “回去查查是獵妖隊哪個混蛋做的事,有精力不去獵妖,到這裏炸樹,是不是覺得自己修爲不錯,沒處炫耀了?”

  一旁獵妖隊的大漢都縮了縮頭,不敢支聲。

  俞長老脾氣不大好,向來又說一不二,他們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參加獵妖禮後,大虎三人就忙了起來,要麽是在家互相切磋武學道法,要麽就是跟着前輩獵妖師進山,學習獵妖的經驗。

  獵妖節第二天的晚上,墨畫隻能一個人逛了,沒有了小夥伴,即便熱鬧,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誰知第三天,墨畫看望過莊先生,并請教完問題後,就被白子勝死死拉着。

  “帶我去!!”

  白子勝一雙俊朗的雙眼眼直愣愣地盯着墨畫。

  “什麽……”

  “獵妖節!”白子勝道,“我打聽過了,獵妖節一共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再不去看就來不及了。”

  “一年一次呢。”

  “明年的事誰說得準呢,萬一我和子曦要去别的地方呢,那豈不是一輩子都看不到了……不行,你一定要帶我去!”

  “可是……我想帶你去,也沒用吧,雪姨不會同意的。”墨畫道。

  “我考慮好了,”白子勝眼睛一亮,“我們偷偷地,不讓雪姨知道,大不了回來挨揍,大丈夫頂天立地,不能怕挨揍,就是挨頓揍也是值得的!”

  “那你想一想,你怎麽瞞得過雪姨呢?”

  白子勝想了一下,頹唐地坐了下來,“是啊,瞞不過的,從小到大,我沒一次能瞞過她的。”

  墨畫見他像霜打的茄子,有點同情,便道:“那你和雪姨商量一下,白天把功課做完,晚上去街上逛一會?”

  “也隻能這樣了……”白子勝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趕緊做功課,功課做不完,跟雪姨開口的資格都沒有了。”墨畫道。

  白子勝頓時來了精神,翻開了桌面上的書本,看了兩眼,又問墨畫道:“那如果雪姨同意了,我怎麽去找你呢?”

  “今天酉時,我在街頭的大樹下等你。雪姨要是同意,我就帶你到處逛逛,雪姨如果不同意,我就隻能自己去了。”

  “一言爲定!”白子勝開心起來。

  “嗯,一言爲定。”

   謝謝我也不知幹嘛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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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11:01:11
 第80章 熱鬧(明天上架啦)

  傍晚時分,酉時剛到,墨畫就到了西街的大樹下。

  白子勝還沒來,無聊的墨畫就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陣法玩。

  墨畫練習的陣法還是地火陣,因爲攻擊類的陣法有所不同,所以要多花點時間揣摩,而且盡量提高熟練度。

  就在墨畫以爲白子勝不會來了的時候,擡頭便看到雪姨帶着白子勝和白子曦走了過來。

  墨畫便招了招手,很有禮貌地道:“雪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

  雪姨素白的手情不自禁摸了摸墨畫的頭,墨畫不太情願,但也沒拒絕。

  “子勝和子曦修行也辛苦了,正好今天也是節日,就讓他們放松一下。還要麻煩你帶我們逛一下了。”雪姨聲音溫和地道。

  “不麻煩的。”墨畫搖頭道,然後小手一揮,“你們跟我來吧,今天是獵妖節最後一天,可熱鬧了!”

  白子勝輕呼一聲,然後跑到墨畫跟前,好奇地左右張望,看到什麽新奇的東西,都要問一下墨畫。

  修界幅員遼闊,廣闊無邊,各地風俗物産差異極大,再加上家族管束嚴格,所以很多東西都是白子勝從未見過的。

  白子曦則安靜地跟在雪姨身邊,也帶着跟雪姨一樣款式,但是要小巧很多的鬥笠,白色輕紗遮住清麗無雙的面容,隻露出一小截精緻白皙的下巴。一路上不怎麽說話,但白子勝和墨畫的聊天,她都一字一句認真地聽着。

  街上燈火通明,說不上繁華,但卻有着人間煙火的喧嚣。

  街道兩邊,全是擺攤的,丹藥、靈器、首飾、小吃、陣法、雜物、玩具、藥草、靈墨、還有妖獸的皮毛、骨骼、内丹等,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人流順着攤位,一點一點向遠處流動,燈影綽約間,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

  别說是白子勝和白子曦,便是雪姨,一時間都有些怔忡。

  她出生世家,見過繁華得多的仙城,但這樣熱鬧而喧嚣的街道和坊市,卻是第一次見。仿佛這些修士,才是真正活生生地活着。

  順着喧嚣的人流,即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也能感受到俗世的樂趣。

  白子勝逛了一路,買了很多東西,像是會噴火的牛、會眨眼的猴子、會豎尾巴的狗,都是用木頭做的玩具,塗了漆,染了色,看着栩栩如生,内部應該是刻着簡陋的陣法,注入一點靈力,就會自己動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看着炫酷,紋龍雕鳳,閃着七彩光澤的大寶劍,除了外表浮誇,沒有一點用處,甚至連靈器都算不上。但白子勝卻喜歡得不行。

  墨畫懷裏也抱着一堆東西,都是白子勝買的,讓墨畫幫忙拿着,到時候墨畫可以挑喜歡的拿。

  白子曦得了一個小白兔,隻有指甲大小,放在掌心,會邁着小腿,哒哒哒哒地跑,是墨畫買了送她的。

  因爲在攤前,她一直盯着小白兔看,但是又什麽都不說,而自覺占了白子勝便宜的墨畫,就花了一枚靈石,買下小白兔送給白子曦了。

  白子曦隻是簡單道了聲謝,看不出喜不喜歡,但一路上有空就會攤開白玉般的小手,看着小白兔在手心哒哒地跑。

  除了買東西,白子勝還喜歡看戲。

  一種是皮影戲,有個大幕布,幕布中印着皮影,皮影既有男女老少各種人物,也有各類鬼怪妖獸。修士用靈力控制皮影,做出各種動作,還有修士念着詞,演繹着一段段故事。   
  皮影戲的故事有人有妖,一般都是男修在野外英雄救美,邂逅了貌美的女修,兩人山盟海誓,私定終身。

  男子甚至不顧宗門和師長的阻攔,和女修私奔,到了偏僻無人的地方,女修褪去衣物,化成妖獸,把男修吃了。

  這個故事墨畫很喜歡,覺得很有警示意義,并且百看不厭。

  但白子勝不太喜歡,他喜歡看簡單熱鬧的鬥獸戲。

  鬥獸戲演的是獵妖師獵殺妖獸的事,搭一個大台子,幾個修士扮演獵妖師——當然可能也不用演,他們本身就是,另外幾個修士鑽在披着妖獸骨骼和皮毛做成的傀儡裏,扮演妖獸。然後妖獸會噴火,修士會法術,熱熱鬧鬧鬥得不亦樂乎。

  墨畫覺得有點假,因爲墨山是獵妖師,曾跟他說過,真正獵妖的時候,都是緊張而危險的,即便是面對弱小的妖獸,也不能大意,否則輕則受傷,重則就丢了性命。

  不過這種本身就是湊熱鬧的雜耍,倒沒人會當真——嗯,白子勝除外。

  他做夢都想上山和妖獸一對一厮殺,當然雪姨是不允許的。

  幾人逛着逛着,還碰到了張瀾。

  張瀾和一群年紀很大,頭發不多,但一看就很有身份地位的老修士走在一起,應該是道廷司的高層修士和通仙城幾個家族的族長或者是長老。

  一行修士浩浩蕩蕩,前面有穿着道廷司道袍的修士爲他們開路,後面則有一群青年修士恭恭敬敬地跟着。

  這些青年修士能跟在長老後面陪同遊賞,估計都很受族内重視,有幾個墨畫還見過,都是錢家和安家兩大家的嫡系子弟,在通仙門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

  張瀾在一群白發蒼蒼的修士中顯得格格不入,臉上還帶着假笑,很生硬地敷衍着聊着天。

  墨畫看見了張瀾,但張瀾忙着應酬,應該沒看見他。

  誰知張瀾突然和一個頭發最少,又最白的年長修士說了什麽,然後行了個禮,就悄悄退下了,等墨畫轉過頭,就發現張瀾站在面前不遠處,向他招手。

  “你不用陪着嗎?那些都是城中的大人物吧……”墨畫忍不住問道。

  “别提了,本來我是告了假,偷偷出來逛的,誰知半路還是被掌司逮個正着,硬生生陪着這些家主啊長老啊走了半天。”

  “哦,我原來以爲你不務正業,但沒想到你應酬那些長老,也是有模有樣的,雖然是假了點。”墨畫對張瀾有點刮目相看。

  張瀾很随意地摸了摸墨畫的頭,“你個小孩懂什麽,逢場作戲而已,我隻是懶,又不是傻。”

  墨畫有點嫌棄。

  “哦,那我還有事,你自己去逛吧。”墨畫打發他道。

  張瀾好笑道,“你能有什麽事?”轉頭就發現了墨畫旁邊雖然年小,但容貌不凡的白子勝和白子曦,以及他們身後雖看不清相貌,但氣質出衆的雪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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