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chun85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1
發表於 2024-4-14 16: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氣斷脈停

當徐定疆與周廣兩人分別陷入危境的同時,蛇族大軍卻因無人率領,被南角城勁旅不斷的往北逼。

說來好笑,蛇族人的重兵本來屯守於南方,為了防禦南角城搶人,這才把重兵往北調,兩方如今在南角城北衝突起來,蛇族越退卻是越深入人族,這麼退下去可是沒有退路了,就算蛇人秉性兇頑,也不由得心慌。

但南角城的將領們心裡卻都不怎麼樂觀,再打下去,兩方的後軍必然會捲入戰場,己方的新兵經驗不足,到時可就完蛋了,所以趙平南等人除了領軍向周廣接近外,也不敢過於進逼蛇人。

問題的癥結還是在全面大戰開始之前,徐定疆與周廣能不能退出戰場。至於這個問題,若徐定疆有空回答,只怕也僅能長嘆一聲,他這時在蛇族族王託託多趁虛偷襲的情況下,已經不知該如何應付,而周廣很快就要遭逢蛇族五大將合擊,他又焉能逃得出去?

徐定疆眼見無處可逃,只好用那同歸於盡的一千零一招,紫鱷劍脫手向著託託多飛射,同時全身運足了勁力,等著挨這一下。

至於周廣,他自然也發現了魚屠大公、速比忽大公分頭攔截的意圖,對付眼前三人已經有些勉強,再加上這兩個,可是大大不妙,在回過頭,卻見徐定疆也正陷入了圍境。這下只能靠自己了,周廣猛一吸氣,全身軀體猛然暴漲一倍,倏忽之間脫離了卓卡,迅疾無比的向著蝕蘇大公飆射。

要知道周廣可是能追上那兩隻超級騔獚的人物,他這麼一全力施為,蝕蘇大公還沒回過神來,周廣便已經出現在眼前。蝕蘇大公大吃一驚下,猛一個甩尾防身,卻已有些不及,蝕蘇大公的胸前已經硬生生的印上了周廣的雙掌。而在蝕蘇大公長尾捲回之前,周廣已經功成身退,閃回了卓卡身上。

捱了兩掌的蝕蘇大公猛一個飛出十餘公尺,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飛摔落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周廣在卓卡身上一彈,旋身又向著司東大公逼了過去。

剛剛這一招對付蝕蘇大公正是剛剛好;蝕蘇大公與其他四位大公不同,他們四人曾圍攻周廣數日,對周廣早有戒心,蝕蘇大公卻自上次被暗算之後,首度與周廣對峙,因此雖然功力遠出儕輩,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這時周廣雖依樣畫葫蘆的攻擊司東大公,司東大公卻見機先行一面聚力格擋,一面往後遠遠避開,反而勉強還接下了這一招。

周廣這邊危機稍解,正想往援徐定疆,卻見徐定疆與託託多的戰團突然間紅光劇烈閃動,一個猛烈的巨大氣爆向四面迅疾狂卷,凜冽的罡風四面狂掃而出,連數十公尺下方蛇人都被吹得有如倒地葫蘆,四面亂滾。

氣爆的同時,徐定疆與託託多兩人同時往兩面飛摔,連紫鱷劍都彷佛失去了控制,搖搖晃晃的向外飛射。

周廣一看不妙,顧不得卓卡無人防護,趁著司東大公閃避的空隙,他加速急掠到徐定疆身側,一面招手引回紫鱷劍。卻見徐定疆臉色青紫的陷入昏迷,不僅衣衫破碎,全身還遍佈著一塊塊的淤血,別說護體氣勁蕩然無存,連本該不斷往復的先天真氣也是斷斷續續,只勉強還留存著一絲餘氣。

周廣心中震動,徐定疆這時極需休養,若再有人攻來,只怕他小命不保,周廣驀然舉劍大喝一聲:「要命的就別過來,老子今日要破戒了。」

破什麼戒?幾個蛇族大將正莫名其妙時,卻見周廣手中的紫鱷劍突然間紫光大盛,隨著光芒的逐漸絢亮,竟由紫光逐漸化為七彩,跟著又由七彩幻化為白芒,不但往上延伸長達數公尺,這道白色強烈光華彷佛越顯凝實,竟似乎有若實物一般。

這個過程雖說短暫,以眾人的速度來說,已經能做出許多事了,但無論是周廣還是幾個蛇族大將,人人都凝定在半空,卻是誰也沒動。

直到周廣運足了勁,他冷冷的橫目一掃,也沒說話,只緩緩的飄上卓卡,一拍卓卡說:「走!」

卓卡似乎感應了一股凝重的氣氛,它一句不吭,兩足一開,不飛不跳的向著南角城邁步。

這時魚屠大公、速比忽大公剛剛趕到,眼見如此詭異的情況,一時間誰也不敢貿然行動。不過一些蛇族小兵可沒這麼機警,眼見周廣大剌剌的走來,一群蛇人立即向著周廣湧上,短戈爪尾四面亂轟,眼看著周廣就要埋屍在眾人圍攻下。

這一瞬間,朝天直舉的白芒猛然一個迅疾橫掃,慘叫聲倏然爆出,十七、八個趕得最快的蛇人突然變成了將近三十來塊,在一地的血泊當中翻滾彈跳。

而周廣依然表情不變,任卓卡緩緩的帶他往南跨步。

這麼一來,還有誰敢接近?周廣手中的武器簡直可比那四把人族至寶了……不,甚至猶有過之。對付人族至寶,蛇族人的對策只有一招,只見四面的蛇人一個個從地面挖起大石土塊,沒頭沒腦的向著周廣擲來。

周廣以不變應萬變,白色劍氣左揮右挑,石崩土散不說,避得慢的蛇人也在劍芒揮舞下送命,連擋架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就這麼讓此人殺出去?四位蛇族大將面面相覷,誰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回頭找拿主意的人。

這時蝕蘇大公仍陷入昏迷,蛇王託託多雖也身負重傷,神智卻依然清醒,眼見四大將的怯懦模樣,躺在地面上的託託多驀然昂首狂吼一聲,吼聲一出,所有蛇人同時一凜,等託託多吼聲一落,彷佛被下了催命符一般,除了四大將之外,所有蛇人狂吼著向周廣衝來。

眼見蛇人泯不畏死的衝來,卓卡毫不停留,以同樣的速度前進。周廣則苦笑一聲,手腕翻轉之間,白色劍芒四面疾閃,一路向前突破。

城頭上率領剩餘部隊守城的自然是率領「玉峰部」的安賜滿,本來因為距離頗遠,他還看不清蛇人部隊中的狀況,但這時他卻遠遠瞧見蛇人中有一道白色的亮眼光華在不斷閃動,彷佛有無數的蛇人在慘呼聲中翻滾倒入血泊,卻有更多的蛇人毫不遲疑的向白芒奔去,而那道白芒卻有種奇特的寧靜感,彷佛事不關己,只依著一定的速度,不斷向南方緩行。

安賜滿心中一動,傳下旗號,下令「天猛部」、「狂虎部」、「鐵雁部」同時向著那一點殺去,心中一面暗暗期盼,周廣莫要辜負所託。

那道白色劍芒可謂無堅不摧,但隨著蛇人的前僕後繼,一面往南推移,白色劍芒卻在緩緩的縮短,劍芒中的周廣這時心中有種異樣的平靜。他心裡明白,他的功力在外人眼中似乎無窮無盡,但還是有其界線,這道劍芒便是自己畢生功力所聚,若是在劍芒消失之前,人族大軍還沒趕上,自己功散氣消的情況下,無須蛇人多加半爪,也是非死不可,沒想到百多年未用的拚命武學,居然會有再拿出來使用的一天。

這時周廣距南角城部隊約莫還有三百公尺遠,以周廣的功力來說,若沒有妨礙,足可一衝飛躍三百公尺,但這時不只要顧著卓卡與徐定疆,而且這三百公尺範圍中的蛇人可說是成千上萬,他們一面捨生忘死的攔截周廣,另一邊卻是拚命阻止南角城部隊前進。而事實上,若無須護著他人,周廣未必不能就此殺出。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徐定疆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只見前方七、八名惡狠狠的蛇人直撲而來,徐定疆一怔,正想提勁,卻在發覺全身劇痛的同時,眼前白芒一閃,蛇人彷佛紙紮一般的碎裂分散,藍紫色的血液噴流散灑一地,還未完全死透的身軀絕望的在地面翻滾著……徐定疆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竟是被放置在卓卡之上,由周廣護衛著不斷往南前進。

徐定疆艱辛的轉回頭,見到神色肅然的周廣,他也不看自己一眼,似乎把全身的精力都投注到了那道白芒之中。徐定疆慄然而驚,周廣必定已經孤注一擲,若不能順利衝殺出去,只怕大夥兒都得死在這兒。

若自己還能動就好了。徐定疆再度闔上眼睛,顧不得自己體內傷勢沉重,以心念探索著內息,要再度聚力以助周廣一臂之力。

但這時趙平南等人卻遇上了麻煩,這一面的周廣彷佛天下無敵,手中白芒無堅不摧,蛇人為避免損失戰力,索性讓一般的蛇人不斷往前送死,土石碎塊不斷的往白芒扔摔,幾個大將卻調到前方阻攔趙平南等人,這麼一來,人族的攻勢立即大受阻礙,若不是精銳部隊不顧生死的前僕後繼,只怕連趙平南等人都難以倖免,所以兩方會合的速度又慢了不少。

過不久,人族部隊由盛而衰,反而逐步的往後退。還好一方面趙平南等人久經戰陣,隨著他們的又是南角城精銳,部隊雖退不亂,總還能穩住陣腳;二來周廣跨下的卓卡雖然只是大步移動,速度卻也不算太慢,一進一退下,總還是在接近。

問題是這麼一來,周廣能不能撐到與人族會合,可有些難以揣度,周廣這時也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他只專注的掃除任何出現在眼前的障礙。

而徐定疆一開始運氣,先天真氣立即源源不絕的自頂門灌入,只不過真氣一散入丹田便開始往全身流竄,調理全身無數的創傷。徐定疆暗暗焦急,自己現在傷勢如此沉重,若必須等到調理好傷勢,豈不是還得等上好一陣子才能動?卻不知周廣撐不撐得到那時候?

徐定疆百忙中睜眼一看,卻見剛剛還有數公尺長的白芒,現在已經褪到了兩公尺左右,他雖不明白周廣武功的奧秘,但自然能看得出來,周廣的功力已經大幅衰退,這樣下去絕無生機!看樣子真的不能等傷勢痊癒了,徐定疆橫下心來,凝神操控著丹田內息匯聚,反而以心念抑制能量往全身擴散。

這麼一來,徐定疆的內息匯聚速度自然大增,但全身臟腑筋肉的創傷在沒有真氣護持之下,立即造起反來,剎那間,徐定疆的四肢百骸同時傳來撕裂人心的劇痛,徐定僵硬是咬著牙抑制著內息不向外送,只折騰得他渾身大汗,全身不斷抽搐。

眼見兩方的距離不斷接近,蛇族人自然不能更讓周廣與徐定疆脫身,蛇族族王託託多,剛剛在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偷襲徐定疆,沒想到最後居然是拼了個兩敗俱傷,託託多自然極不服氣,不斷的呼喝蛇族人向周廣攻擊,但他自己一時之間除了發號施令外,也是無法動彈。

另一個高手蝕蘇大公到現在還沒清醒,自然不能靠他。蛇王託託多心念一動,突然一聲號令,一大群在外圍無法擠近的蛇人突然繞過人族士兵,向著南角城殺去。

這可是釜底抽薪之計,原來託託多忽然注意到,無論是抵擋人族部隊的前進或是阻攔周廣等人的撤退,根本不需要投入全部的戰力,只不過多了一大群在外圍呼喝助威的蛇人而已,既然南角城的戰力都已經派出,不趁這個時候拿下南角城更待何時?

若南角城失守,就算兩方會合也於事無補了,安賜滿大吃一驚,連忙佈防,但他心中卻是一絲把握也無。蛇人這次北征,人數陸續已累近萬餘人,以南角城現在十餘萬新舊交雜的軍力,根本不足為敵,若不是靠著城高牆厚,只怕早已兵敗;現在不但放棄了這個優勢與敵方在平野對戰,對方還另撥兵力攻城,說起來,只能說等候哪一個地方先敗陣了。

如今唯一的選擇,就是放棄徐定疆與周廣,也許還能保得南角城的平安,可是這麼一來,徐定疆與周廣自然是死定了,南角城數十萬軍民的性命重要,還是這幾人的性命重要?答案很簡單,下決定卻很困難,剎時之間,安賜滿的額頭不禁流出了傍徨的汗水。

就在這時,白芒飛射的戰場中突然起了變化,只見白芒的周圍突然泛起了一陣紅霧,向著四面八方滾滾而去,連白芒都包裹了起來,而扔來的土石在擊入紅霧時,只見紅霧恍若實物般的微微一縮,隨即把土石往外彈了開去。

注意著陣團的人全都一怔,徐定疆雖然多次顯露出紅霧的功夫,但範圍從未這麼的廣闊,這到底是不是他所造成的?幾個蛇人不信邪,運足了功力往霧中攻入,雖然一樣會遇到阻力,但畢竟比起土石的威力自然更大,蛇人一面揮爪一面向霧中接近,冷不妨一道白芒閃過,斷成兩截的屍塊立即被那股勁力崩了出來。

這樣如何攻擊?蛇人正發愣時,忽見那大片紅霧緩緩飄起,越過攔截的蛇人,向著人族部隊騰行,人族部隊一聲歡呼,更是努力的衝殺,而蛇族部隊自然不願放過,能御氣的御氣上衝,不能御氣的猛力蹦跳,跳得沒這麼高的,索性繼續向上扔著石塊,一時也顧不得石塊掉落時力道更大,反倒砸傷了不少蛇人。

卻不管那些徒勞無功的石塊,飛起攻擊的蛇人個個眼前白光一閃,身軀立即斷成兩截,紫色血花大片灑落,彷佛那片紅霧正漫天灑下紫雨。

紅霧飄動的速度卻也並不怎麼快,但已比剛剛卓卡的緩步前進快上許多,但對紅霧內的周廣來說,卻是得其所哉,他這套功夫,雖能匯聚全身的力道,卻因全身氣血匯聚的壓力,不能再讓卓卡以蹦跳的方式前進,否則氣血逆轉,會有不測的後果,現在被紅霧裹著往前,卻是又快又平順,眼看著能夠脫出險境,周廣終於能稍稍分神,目光望向紅霧的中心──徐定疆。

這麼一望,周廣可是嚇出一身冷汗,徐定疆不但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臉色更已經泛出了青紫之色,渾身似乎不斷有血液透過毛細孔向外激化,散入那整片紅霧之中,微微抽動的身軀更說明了他這時所受的痛苦,而周廣這時全身精氣神都匯聚在那柄短劍上,想幫他無能為力,只能祈禱徐定弱能撐過這一小段路。

終於飛過了這短短的數百公尺,下方拼死拼活的人族部隊不禁發出了一聲歡呼,也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聽到了這一聲,就在這時,一面南行一面上下襬盪的紅霧團倏然一散,卓卡、周廣、徐定疆以及卓卡肚子中的徐曇如就這麼應聲摔落。

總算這時已經脫出了蛇人的攻擊,周廣連忙散去白芒,半空中猛吸一口真氣,想拼著殘餘的真力御氣穩住下墜的力道,但別說三人的重量了,卓卡可是重達數百公斤,周廣只能讓眾人下墜的力道一緩,終於還是無法遏止摔落的力道。

「糟糕!」周廣忍不住叫了一聲。這下可完蛋了,這樣的高度摔下,自己與卓卡還沒關係,身負重傷、氣若游絲的徐定疆怎麼受得了?周廣正考慮單獨御氣托起徐定疆時,座下的卓卡驀然膜翅一張,往前輕飄飄的滑翔出去。

「忘記我的翅膀了?」卓卡一面飄,一面悠悠的說。

「當真忘了……」周廣啞然一笑,這才發覺自己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拚死殺了半天,再加上剛剛那一下折騰,體內幾乎已經是賊去樓空,一絲真氣也不存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匯聚了無窮真力的紫鱷劍突然「崩」的一聲輕鳴,倏忽間在周廣手中化成碎粉,灑向地面;以紫鱷劍之能,依然抵不住周廣龐大真力的衝擊。

「除了百多年前那場決戰,很久沒有這麼乏力了吧?」卓卡又說,一面飄落地面,隨著護送撤退的部隊移動,看來卓卡體內留存的能量也已經不多了。

「是啊。」周廣深吸了兩口氣,體內真氣漸漸匯聚納流,一面緩緩說:「上次被蛇人一路追殺,也還沒弄到這麼山窮水盡。」

「他快死了吧?」卓卡驀然說。

「什麼?」這聲不是周廣喊的,卻是領軍掩過來護送的趙才與墨琪同時喊了出來,兩人連忙探往徐定疆的脈門與鼻息,想確定卓卡說的是不是真的。

「等等……」周廣皺眉說:「氣通天地的人,呼吸與心跳停止不代表死亡。」

「我知道。」卓卡依然平靜的說:「但他的腦波已經十分微弱,他又不是正在修練元嬰,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撐不了半個小時。」

這下連周廣都說不出話來了,趙才與墨琪對視一眼,兩人見到對方的眼中都滿是驚慌,徐定疆若死,南角城該怎麼辦?

這時的都城附近,卻是平靜得有些異常,連一向遊客如織的東埔口,生意也蕭條了起來,反而此不上當時習回河城大軍壓境時的繁華,也許與北疆熊族與習回河城沒打起來,以及南角城小王爺率軍叛逃兩件事有關。

當南角城正爆發了數十年未見的大戰時,在都城南面的東埔口,於夕陽西沉時,一個牽著三匹龍馬,風塵僕僕的年輕上族,剛進入這俗稱罪惡淵藪的地方。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遲疑神色,跟著目光向著四面搜尋起來。

那年輕上族面目白淨英挺,就是臉色冷了些,這時望著四面商家的各式招牌,口中一面低聲的自語:「藍色六邊形……紅色橢圓……」他的目光停在一間門面十分氣派的大妓院之前,臉上卻不禁露出了些許遲疑的神色。

他來到的地方正好是東埔口妓館匯聚之處,這幾日遊客稀少,妓館前迎客的小夥子也懶洋洋的沒什麼勁,加上年輕人雖是上族,但衣物十分粗陋,滿身的塵沙,有注意到的人看了看也懶得招呼他。

年輕人頗有些傻眼,這與一般傳說中,搶客彷佛拚命的東埔口可大不相同。他心定了些,望著那個大妓館,眼見那兩旁大門各繪上了一個足有人高的藍色狹長六邊形,裡面還加上一個鮮紅的橢圓圈圈,與自己所知的圖形分毫不差,年輕人不再遲疑,拉著那三匹龍馬,向著那兩扇大開的門戶走去。

不去拉客,客人倒自己送上門來?門口伺候的小廝一愣,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大爺,歡迎歡迎,有熟識的姑娘嗎?還是由小人替您介紹幾個新鮮的貨色?我們裡面的姑娘個個經過精挑細選,完整訓練,包準把大爺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知道大爺喜歡士族還是平民?要南方佳麗,還是北方閨秀?」

這麼一串念出來,年輕人可有幾分發傻,他皺皺眉正要開白,那個小廝臉上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說:「若大爺喜歡玩上族,我們這兒可也有機會……」卻是那小廝看出年輕人牽著的三匹龍馬雖看來疲憊,但可都十分神駿,現在是戰時,這三匹龍馬可以賣出不少的價錢,是以態度更諂媚了些。

「我不是來……」年輕人頓了頓,冷冷的說:「我要見左田、左雨。」

小廝臉色微變,壓低聲音說:「大爺您別開玩笑了,我們大老闆的名字可不能這麼嚷嚷……」同時一旁另幾個小廝臉色有些難看的走了過來,這傢伙若是來鬧場的,管他是不是上族,先給他一頓排頭吃吃。

「啊……」年輕人沒注意到四面的敵意,他彷佛想起什麼事情,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牌,牌子上也刻著與大門兩側同樣的圖形,年輕人把玉牌向幾個小廝一招說:

「這……你們可認得?」

那群小廝的臉色由職業性的諂媚突然變成十足十的恭敬,忙不迭地說:「當然,當然,大爺請進,我馬上請我們的老闆前來聽候吩咐。」

那就沒錯了。年輕人一收玉牌,隨著幾個小廝往內走,自然有人急急往內通報。

過不多久,年輕人被引入了一間豪華的廳堂,龍馬自然已經被牽去好生照料,年輕人剛踏入廳中,只見另一面一個精瘦的中年貴族正急急踏入,引路的小廝連忙說:

「大爺,這便是咱們老闆。」

那中年人向著年輕人深深一禮說:「見過大爺,不知大爺如何稱呼,有何吩咐。

」一面揮手示意小廝出去。

待小廝退開,年輕人目光有些訝異的望著老闆說:「你不像左田,也不像左雨。

」聽說兩人都是大胖子,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而且左氏兄弟也不需要對自己這麼客氣。

「小人叫左由基。」那人恭謹的說:「是大老闆派來這兒管理一些雜事的。」

原來老闆與大老闆不同?年輕人有些失去耐性的說:「我要見的是左田、左雨,告訴他們我從北方來。」

聽說眼前人來自北方,左由基更恭謹了,一面應是,一面壓低聲音說:「原來大人經過長途跋涉,小人這就去請兩位大老闆……不知大人可否透露尊姓大名?」

年輕人見左由基一聽自己來自北方,立即換了稱呼,對方想必知道三分內情,年輕人點了點頭說:「我叫白浪……我只能待半天,要他們快些來。」

「是。」左由基自然聽過自浪的大名,沒想到眼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顯得有些慌張的退了下去。

這個滿身塵沙的年輕人,自然是剛從習回河城趕來的白浪,他以三匹龍馬交替奔行,只花了三天三夜便已經奔到了都城,但龍馬已經十分疲累,眼看無法再奔,白浪記起劉禮的囑咐,到東埔口找尋與習回河城有掛勾的東埔口富豪──左氏兄弟。

這一路行來,白浪幾乎沒下過馬匹,直到了東埔口;只不知左田、左雨兩兄弟在東埔口有多大的勢力?能不能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等候的過程中,左由基不識趣的派了三、五個俏妞前來伺候,卻被白浪全轟了出去,見到這些濃妝豔抹的鶯鶯燕燕,白浪不知為何只感到心煩。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兩個圓滾滾的貴族奔了進來,向著白浪恭謹的一禮說:「參見白安國使。」

「兩位免禮。」白浪沒想到左氏兄弟消息這麼靈通,自己由劉禮拔擢升任安國使不到姓日,這兩人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白浪望著兩人說:「兩位哪一位是左田?

哪一位是左雨?」

「在下左田。」一個較高的胖子恭聲說:「這位是舍弟左雨,當年在左督王府中曾見過白廣、白漢兩位大人。」

若白廣、白漢這時也在場,見兩人態度如此恭敬,必然會十分訝異,當時白家氣候未成,左氏兄弟對他們自然不怎麼重視,現在白浪無論是功力、官爵,都是兩人討好的對象,態度自然大為不同。

「有什麼消息嗎?」白浪懶得寒暄,單刀直入的問。

「二皇子傳來的消息。」左田連忙說:「熊族心意突變,決定先行北返,兩個月後再南來助戰。」

這不令人意外,對熊族來說,習回河城外可沒什麼好玩,至於劉禮更不會反對,說不定他還希望熊族人別再來呢!白浪點點頭說:「還有呢?」

左田頓了頓說:「二皇子還交代一件事……前些日子劉衛國使請五位尊者南下的事情,要我們轉告白安國使。」

劉冥?白浪一怔問:「他要五位尊者南下做什麼?」

「這件事二皇子沒說。」左田慢條斯理的說:「不過五位尊者經過時曾在小人這兒歇息,據說與劉然的三女兒劉芳華有關……」

看左田的表情,自己與劉芳華的事情只怕已鬧得滿城皆知,不過這時白浪顧不得害臊,他連忙追問:「劉芳華不是本就在劉衛國使掌握中嗎?」

「似乎是逃了。」較矮的左雨接口說:「我們有眼線發現劉芳華藉民船渡河,那時劉衛國使並不在身邊。」

「渡河?」白浪臉色難看了些,問道:「往南?」莫非是去找徐定疆?白浪的心中無端端湧起了一股煩躁的情緒。

「正是。」左田接口說:「猜測可能是前往南角城,二皇子交代您到南角城後,要小心從事。」

難怪會特意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白浪怔了怔才說:「就這兩件事?」

左田與左雨對視一眼,左田這才頓了頓說:「還有一事。」

「請說。」白浪頗不耐煩,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左田連忙說:「有一男一女兩位上族易裝往南潛行,五日前才剛過都城,方向一樣是南角城。」

這八成是南角城派出的探子。白浪點點頭說:「不知道是何方的人?」

「據看到的人描述。」左田壓低聲音說:「可能是叛逃的……白玟、白壘。」

是他們?白浪霍然站起說:「他們也往南角城?」都城與習回河城間暗哨遍佈,兩人居然能無驚無險的越過都城,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見白浪聲音突然放大,左田與左雨兩人嚇了一跳,過了片刻,左田才回過神諂笑說:「此事雖已上稟,但指令還沒下來,因白安國使無法久留,小人這才甘犯大不韙的先告知白安國使……」

「我明白了。」白浪點頭說:「我欠兩位一份情。」

「豈敢豈敢。」左田眉開眼笑的說:「這消息若對安國使有用,這才是最重要的。」

「兩位言重。」白浪結束話題說:「煩請兩位安排更換龍馬,本人稍歇片刻後便要出發。」

「是。」左田躬身說:「不打擾安國使休息了。」

兩人正要退出之際,忽有兩個士族急急奔入,一見白浪,兩人微愣了愣,左田已經先叱喝出聲:「跑什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兩人唯唯諾諾的應聲,同時望了白浪兩眼,似乎有些遲疑。

左田、左雨本是大商賈,自然十分會做人,剛剛向白浪透漏消息,也是拉攏白浪之意,現在自然更是大做人情,左田哼了一聲說:「在白大人面前無須隱瞞,有話快說。」

「是……」其中一人開口:「城東又在追捕奸細,聽說傷了不少都衛軍。」

「是我們的人嗎?」左田眉頭一縐說。

「不是。」那人很有把握的說:「是個沒見過的上族少女,生的年輕貌美,但功力十分高,在十幾名都衛軍圍捕下,從容傷人逃逸,不過在大軍圍捕下,一直往東南退,看兩邊的方向,少女的目標可能是東埔口。」

都城外最亂、最多人的地方就是東埔口,那名少女想躲來此處自然不令人意外。

「八成是南角城派來的探子。」左雨接口說:「不管她罷了。」

「乾脆派人出去攔截。」左田不表同意的說:「都衛軍追不追得到我們管不著,但若給她逃入東埔口,官兵們來這裡搜上幾天,我們還做不做生意?」

「說的也是。」左雨遲疑的說:「但我們的人攔得住她嗎?」從剛剛聽到的消息,那名少女的功夫似乎不弱。

「真是南角城的人嗎?」白浪突然問。

「回稟大人。」在其他人面前,左田不再稱白浪為安國使,只恭聲說:「輻說南角王夫妻曾在宮中訓練了夢羽、墨琪等功夫高強的年輕貌美女性貴族,也許還有生面孔也不一定。」

自己正要前去南角城,若能對此人施以援手,也許會有幫助。白浪心念轉動說:

「派人帶我去見那名少女,另外在河口準備好船隻與馬匹,我帶著她往南逃。」

左田何等精明,立即大表讚歎的說:「大人不愧睿智,這麼一來更容易達成目標。」

左雨也笑嘻嘻的說:「正該如此,若那少女確實懂事,這一路南下,也方便服侍大人。」

真不愧是開妓院的,想到哪裡去了?白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沒應這句話,左氏兄弟何等精乖,自然知道拍錯馬屁,連忙住嘴,只往下吩咐,一面命人帶領白浪攔截那名少女。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2
發表於 2024-4-14 16:16: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一章 寧為玉碎

白浪隨著兩個號稱左府高手的貴族,往西北方都城方向奔出,剛踏出東埔口沒有多久,前方又有人急急的往回奔,兩方一會面,同時停了下來。

領著白浪往前奔的兩人一姓陳、一姓吳,只見姓陳的那人還沒停穩便開口說:「怎麼了?她逃到哪兒了?」

那人是個矮個子貴族,穿著一般鄉下人的服裝,表情十分輕鬆的說:「在西北方三公里處,被石輪副總教頭率領百多人纏上,這次看樣子是逃不了了,我們可以放心……這位是誰?」最後一句話卻是望著白浪。

「不得失禮。」姓吳的貴族連忙說:「這位是兩位大老闆的朋友,我們一切要聽這位大人的命令。」這話一說,那人自然立即轉了一種臉色,向著白浪哈腰說:「參見大人,小人穆通,請多多指教。」

「你就是廢話多。」姓陳的沉聲打斯穆通的話,開口說:「那個姑娘是否已經受傷?」

「這倒沒有。」穆通搖頭說:「那個姑娘功夫可真的不錯,似乎連石輪副總教頭都不敢太過接近,不過在石輪副總教頭與兩位管帶的牽制下,想逃出那百餘人的包圍圈,看來是不大可能。」

姓吳的回過頭,向白浪探詢:「大人?」

「不幫了。」白浪搖頭說:「這次南來屬極機密,讓石輪見到我大有不便。」

「既然如此,我們就帶大人往南邊的秘密渡口去吧。」姓陳的點頭說:「只可惜了那女子,這麼被抓回右督軍管所,哪裡有好日子過?」

「大人、大人。」穆通不甘寂寞的打岔說:「不幫忙也可以遠遠看看,那姑娘可真是我兒猶憐,纖細的小蠻腰配上水靈靈的一雙大眼,我他媽真要命……」

「你還胡說八道!」姓陳的忍不住埋怨:「大人公事緊急,豈有時間隨你胡鬧?



白浪卻是心頭一動,驀然說:「我們就去看看。」

這話一說,三人可都是一愣,穆通首先大聲說:「好、好,看看那個小姑娘,也不知她怎麼練的功夫;你們可不知道了,剛剛有一下她被逼急了,一掌揮出去,只見石副總教頭閃避不迭:身後卻有一個倒楣鬼捱了這道掌風,一聲不吭的往地上就倒,除了口鼻出血,連傷痕也沒有呢……」

本來說到一半,陳、吳兩人都打算攔住穆通,但兩人都注意到白浪神色十分凝重,似乎十分注意,兩人也就不好開口。而穆通卻也習慣了被人打斷,沒想到這次居然能說這麼久?他說著說著反倒愣了下來。

穆通才剛開上嘴,白浪已經神色一變的說:「當真是她……穆通,你說在西北方三公里處?」

「正是。」穆通連忙說:「不過要說是正西北方也不見得,反正沿著這條小徑…

…」

「你們在此等我。」白浪只拋下了這句話,猛一提氣,閃身間相準了西北方直射,只一瞬之間,已飛掠出數十公尺,看來還越奔越快,沒多久,只剩下一點小小的黑影。

「乖乖不得了。」穆通愣了愣,回過頭說:「怎麼回事?」

姓陳的埋怨說:「還不是你多嘴?若白大人這次去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承擔得起?」

「白大人?」穆通眼睛一亮說:「哪個白大人?」

「你管這麼多?」姓吳的插口說,一面埋怨的瞪了姓陳的一眼。

「莫非是白浪大人?」能稱為白大人的人可不多,穆通一猜就中,他連忙說:「他吩咐你們在這兒等,我去接應。」

「穆通!」兩人同時大叫,卻見穆通已經一溜煙的奔去,陳、吳兩人相顧愕然,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浪這一全力急奔,三公里之距還不是轉眼即至?他奔過一個小丘,一轉便見到七百多公尺外塵沙滾滾,殺聲大作,在百餘名官兵包圍下,有著四、五人在中央騰躍合擊,領頭的正是石輪。

白浪仟細一看,果然被圍攻的正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妙齡少女,她這時似乎已經有些力竭,出手的招式防守多攻擊少,不時還會捱上一下,但四面的人仍是十分謹慎,似乎在防備著少女的某種功夫。

白浪看清了那名少女的面容,這時也顧不得會被石輪發現,他猛然加速,迅疾的向著人堆衝去。

另一面剛有人發現白浪衝近,白浪已經到了三百公尺開外,待背對著白浪的人驚覺轉頭時,白浪已經接近人群外圍不到五十公尺,幾個人才拔刀大喝:「來人止步…

…」喊不到一半,七、八人已經乒乒乓乓的被打翻了一地,白浪勢如破竹的向著中央衝近。

「哪裡來的反賊?」官兵們大吃一驚,揮刀揚劍的向著白浪撲去,但這時高手部在圍攻少女,普通的官兵哪是白浪的對手,白浪右手往前徐揮,氣勁激出之際,官兵們好似滾地葫蘆一般的亂飛。白浪毫不停留,轉眼已經打翻了二十多人,接近了鬥場中央。

這麼一陣大亂,場中央的幾人自然注意到異樣,眾人目光轉過,石輪首先驚訝的大喝一聲:「白浪,你還敢回來……」

誰管你這麼多?白浪知道石輪不比那些普通官兵,他右手一伸,一道龐然青色爪勁猛然爆出,向著圍攻少女的數人掃去。

石輪見狀,只喝到一半,連忙閉口閃避,白浪的「青靈爪」天下聞名,被掃到一下可不是玩的。

白浪在這一瞬間,已經閃到了少女的身邊,見少女衣衫碎散,步履踉蹌,白浪顧不得嫌疑,一把攙住少女說:「放心,浪大哥來了。」

少女本自忖已無生機,沒想到救星突然冒出來,她眼眶一紅,顫聲說:「浪大哥……小靈沒用……」

「你早了幾天回來,功夫都練完了嗎?」白浪望著眼前的嬌弱少女,心中起了深深的憐惜之意,將近三個月沒見到她了,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櫓爺爺說我學的差不多了……」少女低聲說:「所以讓我早半個月離開。」也許忽然察覺到自己正被白浪緊緊的摟著,少女臉頰上驀然泛起一陣潮紅,話語聲越來越低。

這名少女不是旁人,便是自願留於東極城地道的少女白靈,她自藝成便向都城前進,沒想到都城這時草木皆兵,何況她一開口便是打探白家人的消息?她才剛到便被四處圍捕,今日若不是恰逢白浪趕到,只怕小命難保。

「我們走。」白浪目光四面一橫,冷冷一笑說:「看看誰敢攔。」

「白浪。」石輪職責所在,只好硬著頭皮攔在前途說:「你既然自投羅網,還不束手就縛?」

就憑這百餘人?白浪不屑回答,只哼了一聲,左手半托半攙著白靈,右手虛舉,大步往前邁進。

石輪眼看著白浪向著自己衝來,他只好一咬牙說:「大家上!」一面率先前撲。

怎知撲到一半,一道青色龐然爪勁猛然衝出,向著自己面門轟來,石輪驚呼一聲,全身勁力內納護身,青色爪力卻是透體而入,石輪心一沉,叫都來不及叫,被白浪一爪打飛老遠,摔入人堆之中,看樣子一時之間是爬不起來了。

這麼一來,其他人可不是傻瓜,誰敢貿然衝上?白浪與白靈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人群,白浪這才一提真氣,攜著白靈往南方直奔。

幾個精乖的這才吶喊一聲,拔腿直追,不過大夥兒心裡有數,就是知道追不上才追,不然誰願意去送死?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五月二十八日若依卓卡的推測,徐定疆早在四日前,就該死透了,但奇怪的,徐定疆雖然一直沒有氣息,卻始終有著微弱的腦波,渾身血液也在極為緩慢的流動,這些,除了卓卡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探查得知,但大夥兒自然是寧可信其有,抱著一絲希望。

當時徐定疆與周廣一殺出重圍,安賜滿立即號令部隊撤退,這一仗雖然損失慘重,但總算是把徐定疆救了回來,若弄到最後救回的是個死屍,無數的官兵可真是白死了。

使大夥兒千辛萬苦的始作俑者──徐曇如與徐杏如,見到徐定疆的慘狀,早就哭成兩個淚人兒,一時之間,也沒人有空詢問兩人,好端端的到底為啥跑來南角城?

至於周廣,雖然當時已接近力竭,但沒到兩日,他卻又活蹦亂跳彷佛沒事人一般,還跑上城頭協助守城,也多虧了他的幫助,不然在蛇人援兵不斷源源開來的情況下,只怕當真撐不下去。

雖說南角城損傷慘重,但蛇人可也不怎麼好過,除了族王託託多與第一高手蝕蘇大公兩人再度同時負傷之外,當週廣拼死殺出大軍之際,不知道有多少蛇人做了他的劍下亡魂,沒想到過不到兩日,那傢伙居然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城頭,直讓蛇族人看得牙癢癢的,真想一口把周廣吞下肚中。

不過兩位領導人雖然一時未能復原,但部隊攻城的動作一直沒緩了下來,不久前才經過了一波長達數小時的攻擊,在南角城部隊的堅守之下,辛苦的打退了蛇人,幾個將領也差不多累癱了。

但依著數日來的習慣,等蛇人一退,也無須約定,眾人自然而然的會集合到徐定疆的寢房,想看看徐定疆是否會突然醒來。適才防守城西的趙平南,現正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內城移動。

「這不是老趙嗎?」趙平南身後傳出一聲呼喚。

趙平南迴過頭,見到徐牙正緩緩是來,趙平南點點頭說:「你那邊還好吧?」

「擋不住也得擋。」徐牙雖然也有掩不住的疲態,但仍呵呵一笑說:「否則小王爺醒來時豈不會怪罪?」

「是啊。」趙平南點點頭說:「睡這麼多天,也該醒來了吧?」

徐牙點點頭,沒接著說話,與趙平南並肩向著徐定疆居住著的巒圭殿前進。

兩人口申雖然輕鬆,但心裡卻十分沉重,徐定疆若當真這麼一睡不起,南角城就成為群龍無首的狀態,無論是訓練部隊的方式、揮軍北上的時機、或著要應付日後的變局,若沒有徐定疆在,雖不能說一團紛亂,卻很難有個足以領導眾人的人物。

「老趙啊。」進了巒圭殿,徐牙驀然說:「你家那小子功夫似乎進步不少?」

「是嗎?」趙平南父子各有職務,這幾日他幾乎部沒見到趙才,被徐牙問得一頭霧水。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徐才說:「今日城南戰況吃緊,安大哥派了趙才率一萬官兵來助防,他恰好遇到衝上城頭的蛇人副將,我才在擔心,沒想到他有板有眼的,一點也沒落下風,打到後來……」

「怎麼?」趙平南大為緊張。

「後來他『猛鯊拳』七、八拳連續發出,硬是把那個蛇人逼下城頭。」徐牙嘖嘖有聲的說:「有子如是,你可以安心了。」

趙平南可愣住了,蛇人副將的功力比起一般人族龍將只高不低,趙才哪有這份功夫?更別說連續擊發七、八拳「猛鯊拳」了,趙平南愕了半晌,這才乾笑說:「徐牙,你不是尋我開心?」

「誰有那個閒心尋你開心?」徐牙白了趙平南一眼,哼了一聲說:「做人家老子的也做的這麼迷糊。」

看來不像說謊,趙平南忍不住暗暗得意,但他旋即臉一沉說:「這還不都是小王爺的栽培,這畜生也不僅得來探視小王爺,真是白養他了。」

「我們這幾個老頭沒事就待在這兒,他們年輕人怎麼會來?」徐牙搖頭說:「南蘇與袁業家兩人也是請我致意,難道你也覺得不對?」

「我那兩個卻一個是悶口葫蘆,另一個說的話老是不中聽,也不知道問問小王爺的狀態。」趙平南搖頭說:「聽說那個悶口葫蘆渾號『渾身傷』,倒是名不虛傳。」

當時在徐定疆的安排下,部隊分別拆散,東極四將、袁業家等人都分配到了四位龍將之旁,隨著趙平南的是唐靈、吳平兩人,渾身傷疤的自然是唐靈。

「別說你那個是悶口葫蘆。」徐牙與趙平南轉過小花園,與滿面愁容、守候在門外的玳音、玳姿點點頭,接近了徐定疆的房門,徐牙一面說:「跟著老杜的那個楊失才真像啞巴,聽說綽號叫做『木頭人』。」

「木頭人」?趙平南才一愣,卻聽到前方傳來一聲:「你們兩個在說我的人嗎?

」卻是杜如卡從門中踏出。

「你看過小王爺了?」徐牙先開口問。

「還是一樣。」杜如卡的眉頭皺了起來,嘆口氣說:「不過周前輩說的該沒錯,小王爺還有些微的生機,否則身體早該變色了。」

這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徐牙與趙平南對視一眼,趙平南才開口說:「周前輩可有辦法?」

「他正要我找大家商量。」杜如卡臉色沉凝的說:「他說有個辦法可以試試,不過試完之後若還沒用,那……」

「那就怎樣?」徐牙急急的說:「安大哥怎麼說?」

「安大哥也拿不定主意。」杜如卡轉身說:「進去聽周前輩說明吧。」

三人走沒兩步路,踏入了徐定疆那毫無桌椅的寢房中,這時除了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徐定疆外,屋中還站著兩個人,正是安賜滿與周廣。三人同時向周廣招呼:「周前輩。」

「都來了?」周廣臉色可也不怎麼輕鬆,他轉過身來說:「我就解釋一遍,你們仔細聽了。」

事關徐定疆的生死,大家自然豎起了耳朵傾聽,只聽周廣緩緩的說:「在我的經驗中,這情況只有幾種可能,第一類我們稱之為悟道或元嬰,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稱呼的,反正這兩種狀況雖然不同,但都是神識已經脫離了身體,所以生理現象幾乎完全停止,不過一種通常是身心全然放鬆,在極偶然的情況下進入的一種狀態;另一種卻是全身功力凝聚而出。以他才剛身受重傷的情況來說,該不屬於這兩種情形。」

悟道?沒聽說過。四人誰也沒說話,等候周廣接著解釋。

周廣望望四人,果然接著開口說:「第二種呢,有一種極為奇特的藥物,能使人生機幾乎停止,進入假死狀態,在一般人眼中類似死亡,不過當時打架打得激烈,徐小子看來沒空吃什麼怪東西,這個可能性也極低。」

「還有第三個可能嗎?」徐牙問。

「還有。」周廣點點頭說:「就是他的神志已經隨體內精氣神的流散融入虛空,想要把他喚回,必須找出他神識散入虛空的原因,才有下手的地方。」

對眾人來說,這三個可能性都是聞所未聞,四人如何能有意見?隔了片刻,趙平南遲疑的說:「周前輩可知道原因?」

「可能與血有關。」周廣快捷的說:「當時徐小子為了把我們全部帶出,運集了最後的力道,我當時曾注意到,徐小子全身毛孔同時在外滲鮮血,一面化入紅霧之中,所以支持不到多久,徐小子就力盡摔落。」

雖然說的頭頭是道,但與周廣剛剛說的狀態到底有什麼關係,還是誰也弄不清楚,周廣看出眾人的疑惑,跟著解釋:「徐小子這套功夫,據他說是來自一種怪蛇的血液,從此才產生的這種種變化,但說老實話,據我的經驗來說,再怎麼怪的外來物,若本來無此能力,也不能產生異變,那怪蛇血,最多是催化而已。」

這話眾人可有些不服氣了,安賜滿首先質疑說:「周前輩的意思是……就算不經退蛇血,單憑修練也能如此?」

「理論上是如此。」周廣點頭說:「但有時不經適當的催化,也許永遠修練不成。」

趙平南對武學理論可沒有興趣,他急急的打岔說:「就算周前輩說的都對,那怎麼救小王爺?」

「他這套功夫我假設是以血為媒,以神為引。」周廣侃侃而談的說:「當時的大量失血,極可能導致他神意的失喪。」

且不管什麼是以血為媒、以神為引,杜如卡疑惑的說:「但我們已經替小王爺補充足夠的血液……」

「正是這一點壞了事。」周廣搖頭說:「我本來還在奇怪,徐小子身為皇族,你們哪裡有血可以補充?原來平民的血液可混入任何人族血液之中……這又是另一個古怪的問題……先不管這些,徐小子本來應外納天地能源轉為新血,這麼一來自然還他本來,可是現在這個動作已經停止,他的神識便始終無法恢復。」

「所以……」安賜滿發覺越來越難理解,他直接說:「不知周前輩可有解決的辦法?又有多少把握度?」

「辦法很簡單。」周廣踱步說:「把血放掉,在我護持心脈下,讓他自己造血,他是氣通天地的人,沒這麼容易死才對……但找他沒什麼把握。」

沒把握?趙平南立即說:「那還是等小王爺自己醒來吧。」

「自己醒來不能說沒機會。」周廣皺眉說:「但徐小子換血之後原有的功能消失,那套紅霧般的功夫是就此廢了,而當時此功使氣脈自然外移,他現在體內氣脈已變易,只怕連最基本的功夫都沒有了,就算醒來也起不來了……而且,我認為他自己醒來的機會比換血機會還小。」

這下四人都默然了,就這麼讓徐定疆躺下去嗎?還是冒險一搏?眾人正難以決斷時,門外忽有人快步奔來,四人同時一皺眉,只聽那人還沒奔到院中,已經大呼小叫的嚷:「安龍將、杜龍將、趙龍將、徐龍將……」

沒這麼倒楣吧?趙平南怒氣衝衝的轉過頭,推門閃出,倏忽間騰到那名士兵的面前,一把糾著他的領口,將他提起半公尺,壓低聲音怒聲說:「這是什麼地方?你嚷嚷個什麼?」

那人沒想到眼前黑影一閃,自己的身子忽然輕了起來,他傻了半天,這才發現眼前的人物,那名士兵連忙說:「啟稟……啟稟趙龍將,蛇人的援兵又來了。」

「來就來嘛!」趙平南心情正差,揮手扔下那人:「有什麼稀奇的?」

「這次來多少?」安賜滿等人也已經踏了出來,這句話正是安賜滿開的口。

那小兵被扔了七葷八素,轉了兩圈才穩住,不過他還記得回答;「啟稟安龍將…

…來了至少一萬五千人。」

杜如卡吃了一為,搶上一步說:「你是說總共一萬五,還是援兵一萬五?」

那名士兵總算沉得住氣,吞了一口口水說:「援……援軍。」

這下敵軍豈不是達到兩萬五千人之多?蛇族莫非是傾全國之力北犯?南角城現在已經十分難守,敵人再這麼千軍萬馬的湧來,如何能抵擋?

隔了好片刻,安賜滿才吐出一句:「我們知道了,你去吧。」

「是。」那人頓了頓,忍不住說:「小王爺還沒……」

趙平南驀然爆發出怒火,大聲喝罵:「叫你滾是聽不見嗎?」

「是、是,卑職告退。」士兵連忙轉身快步離開,若被修理可划不來。

「周前輩。」安賜滿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若依周前輩的辦法,小王爺能在什麼時候清醒?」

「安大哥!」趙平南忍不住叫了一聲。

安賜滿卻沒理會趙平南,目光依然望著周廣,周廣點點頭說:「是生是死,半天即可分明。」

這句話一說,遠遠的玳姿與玳音兩人耳朵立即豎了起來,目光中又驚又怕、又滿是期待,不知道這位周前輩想出了什麼辦法?

只見安賜滿轉過頭對著其他三人說:「蛇人進逼,勢大難敵,愚兄自忖沒有能力處理此事,小王爺一事,本應由我們四人決定,但周前輩見多識廣,這陣子更是靠周前輩協助,我們才勉強守住這個城池,愚兄認為他也有表達意見的權力,此事就由我們五人作個決定……我個人贊成此事。」

「我反對。」趙平南立即搖頭說:「就算功夫沒了,也比死了好。」

這可把玳姿與玳音嚇壞了,失敗就是死,怎麼有這麼霸道的辦法?

「我也反對,說不定埳山老人會再度出現,那位老人家說不定有辦法。」徐牙一向與趙平南一個鼻孔出氣,這時自然支持趙平南。

周廣不用說話,他一攤手,誰都知道他當然是贊成。這麼一來,等於是兩票對兩票,眾人目光集中到了杜如卡的身上。

杜如卡似乎一時有些難以決斷,他望望安賜滿,又望望趙平南與徐牙,隔了好片刻,他終於嘆了一口氣說:「我也贊成。」

趙平南與徐牙兩人對視一眼,兩人都說不出話來,還是周廣比較明快,他一揮手說:「蛇人援兵既到,隨時會攻城……既然決定了,你們去忙吧。」

事已至此,四人再無異議,反正若周廣須人協助,也有玳姿等人可以幫忙,安賜滿等四人不發一語,一個個踏著沉重的腳步雕去。

「再邁過一關,就大功告成了。」滿頭大汗的劉冥,鬆開一直貼在劉芳華背後的雙掌,緩緩的站了起來。

劉冥的雙掌一離開,已經十分憔悴的劉芳華立即無力的萎頓倒地,她茫然的目光中,一絲一毫求生的念頭也沒有,彷佛行屍走肉般的任劉冥撥弄。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劉芳華,驀然伸手連番閃動,在一瞬之間,把劉芳華背後的七支長針同時拔了下來。

但七針破穴剛解除,別說動了,劉芳華連說話也不能夠,反正她也不想說話,就這麼躺在地上。

劉冥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吐納了片刻,這才望向劉芳華,嘆息一聲說:「等今晚最後一關渡過,你就算不願練,也沒辦法了……」

雖經過一小段時間,劉芳華依然還提不起勁說話,不過她目光中卻露出了一抹詫異的神色,她一直沒弄清楚,劉冥為什麼執意要自己修練這套功夫?

劉冥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疑惑,接著說:「這套功夫逆天而行,不為世人所接受,但對人族來說,我卻認為有功無過,而且必須傳承下去。牧固圖大陸六族中,只有翼雲族能夠飛行,我們的宿敵──熊族、蛇族,卻都不諳此道,更別提這些功夫所具備的優勢,若我們能選出一千皇族學習『幻靈大法』,在牧固圖大陸上焉有敵手?」

劉芳華是無力表達,不然一定嗤之以鼻。皇族哪裡有這麼多人?何況這功夫一練就絕子絕孫,豈不是越練人越少?

但這時劉芳華既然沒法提出問題,劉冥也沒接著解釋,轉過頭說:「我必須休息一下,你也可以趁這時候恢復一下體力。」

劉芳華這幾日動彈不得,在劉冥不斷以功力催動下,身體逐漸的被調整以及改造,經過了這幾日,她確實已經頗感疲累,要打通今晚的關卡,非得調息一下不可。

至於劉冥解開「七針破穴」之術,倒不是對劉芳華放心,只不過劉芳華是在全身功力盡喪的情況下受術,恢復的速度格外得慢,就算到了晚上,頂多勉可活動,絕對沒辦法逃跑,而且如此可以活絡一下劉芳華閉塞數日的血脈,免得到最後一關時功敗垂成。

劉芳華眼看著劉冥氣定神閒的在一旁坐下養氣,她藉然起了一個念頭,若自己如劉冥所說,練成之後會忘了這一切的苦痛,豈不是讓劉冥得逞?她因自忖現在不是劉冥的對手,所以才喪失了存活的意願,但她心底實在深恨劉冥,絕不願讓他完成心願,當即顧不得徒勞,專注的以心力凝聚著體內的氣息。

緩緩的,劉芳華的手腳隱隱感到了氣力,但她連活動手腳的機會都放過了,只一個勁的凝聚內息,希望來得及一掌轟死眼前的大敵,要不然就一掌打死自己,否則豈不是如了他的意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劉芳華的氣海終於不再是空蕩蕩的一片虛空,身體內也有微弱的氣脈流動著,但劉芳華赫然發覺,體內氣脈的運行,已經起了不小的改變,如今的運行模式與以往已經大不相同,這麼運轉下去,豈不是幫了劉冥這個老賊的忙?劉芳華連忙止住氣息,只讓真力自行慢慢凝聚,一面恨恨的睜開了眼──連求死都不成,莫非一切的希望當真都斷絕了?

這麼一睜眼,劉芳華才注意到日已西沉,整片天空已經換成了月星的天下。劉芳華一面緩緩坐直身軀,一面思索,若真如劉冥所言,今晚過後自己就不得不練,順了這老賊的意,還不如一死了之。

劉芳華本是個寧折不彎的個性,在恨透了劉冥之後,她更是不願意照著劉冥的心意行事、若這時身上有毒藥,她只怕也吞了下去。

正胡思亂想間,卻見劉冥一睜雙目,凝視著自己,劉芳華心中終於有些慌張,但那一雙大眼卻依然直視著劉冥的目光,一絲不讓。

「時間差不多了。」劉冥緩緩站起說:「你為何不活動一下筋骨?」

「我正想動動身子。」劉芳華一面說,一面起身,不過她這時的力道十分微弱,頗有些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東抓西扶的在不穩的樹枝平台上站了起來。這一動,劉芳華自然感到下半身已經凝結的血塊,一瞬間停住了動作,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恨意。

劉冥曾隨著陷山老人學習醫術,對劉芳華的身體狀態自然心知肚明,他也不怕劉芳華玩什麼花招,只冷冷的說:「不用了,我們該開始了。」

劉芳華見狀,心念一轉說:「我倒有幾個疑問,你能否說明?」

劉冥一怔,緩緩的說:「什麼疑問?」

「剛剛您說要組成千人部隊,哪裡來的這麼多人?」劉芳華心中一面轉念,一面隨口發問拖時間。

「很簡單。」劉冥沒想到劉芳華問的是這件事。關於這件事,劉芳華不問,劉冥也會找時間全盤托出,既然劉芳華主動詢問,劉冥當即解釋說:「你想想,為什麼除了皇帝之外,一般皇族大多隻有一、兩個子女?」

劉芳華一怔說:「一般人只有一妻,自然……」

「這是一個理由。」劉冥打斷劉芳華的話說:「但就算一夫一妻,真的致力生育……別說二、三十個,生個十來個總不是難事吧?」中間頓了頓,卻是劉冥忽然想起自己對劉芳華做的事,難免說的有些不順。

劉芳華臉色煞白一下,停了好片刻才說:「這……當然與修練有關。」不但夫妻過於恩愛對兩方功力皆有害,女子懷孕生子,無法練功的時間太長,若真要十來次,只怕不到六十歲就老得不能看了。

「你說的沒錯。」見劉芳華沒有發作,劉冥稍鬆了一口氣,繼續解釋說:「但這麼一來,只要抽調半數人修練,另半數人專心生孩子,皇族的人數豈不是能大幅提高?數代之後,千人可齊。」

「雖說如此……」劉芳華皺眉說:「那半數的人也不需要練『幻靈大法』,專心練功一樣可以啊?」她本來想拖時間,說著說著也真的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樣的功夫。

「不。」劉冥嘆了一口氣說:「修練一般武學有兩大缺點,一是一代代的藏私與自珍,二就是怕被傳者不合適,所以任何武技傳過數代,往往逐漸衰敗,不復當年風光,我只怕再過數百年,人族武技只有越趨衰敗。」

這話說的也是,劉芳華暗暗點了點頭,但她隨即開口說:「難道『幻靈大法』就沒有這種問題。」

劉冥抬頭望天,帶著三分得意的搖頭說:「雖不敢說完全沒有,但已較普通武學好多了。」

「是嗎?」劉芳華一撇嘴說:「那為何幾位尊者的功夫遠不及你?」

「這與本身……」劉冥說到一半,臉色突然一沉說:「你練完就知道了。」一面向著劉芳華是來。

無論劉冥說的多有道理,自己對「幻靈大法」可是毫無興趣,總不能逼自己練吧?不過這話說了也沒用,眼看著劉冥靠近,劉芳華腸枯思竭、束手無策下,忽然又想起了徐定疆,若是他在,一定能憑那鬼腦袋想出辦法,自己可就不行了,難道就這麼讓劉冥把自己練成半人半鬼?

就在劉冥兩手扶著劉芳華的雙肩,要把她扳過的時候,劉芳華還在暗念著徐定疆,也從徐定疆身上,劉芳華陡然想到一件事,連忙說:「等等。」

「又怎麼了?」劉冥哼了一聲。

「我身上實在難過。」劉芳華回頭瞪了一眼,冷冷的說:「總可以讓我清理清理吧?」

劉冥實在無法拒絕,他雖冷酷異常,但在不得已下使劉芳華小產,畢竟有些歉意,劉冥皺皺眉說:「你要如何清理?」

「給我幾分鐘。」劉芳華說:「反正……也只能稍微處理一下。」

幾分鐘的時間,料想劉芳華現在沒這份功力離開平台,該變不出其他的花樣,但劉冥依然沉吟了片刻,這才點頭說:「我便避開二十分鐘,你若稍有異動,別怪我給你苦頭吃。」話一說完,劉冥周身氣流一陣波動,在幾個閃動之間消失無蹤。

劉芳華見劉冥退了開去,她極目四望,卻都不見劉冥的蹤影,看來他畢竟還懂得三分禮數,不好意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清理,但這就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劉芳華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些細碎的白色粉末,劉芳華想起徐定疆交給自己時所說的話:「……騔獚吃了一些之後,變得十分厲害,只不過還弄不清楚原因,吃了說不定會死人……」

依著劉冥的說法,自己若是練成「幻靈大法」,對他的恨意也會恨著消失,自己寧願死了也不能讓他稱心……劉芳華也不知吃多少才會死人,她一仰頭,儘量的往嘴裡倒,足足倒去了一半才把整個嘴巴塞滿。劉芳華也顧不得淑女不淑女,連忙一面狼吞虎嚥,一面將剩下的胡亂收起,免得劉冥突然回來,發現有異。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3
發表於 2024-4-14 16:1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二章 內聚外爍

這東西可真難吞。劉芳華苦著臉吞嚥,她這時才想到,粉末般的東西,若不準備一些湯水相配,本就不易入口,何況自己滿滿一嘴?劉芳華只能暗歎自己事先沒想清楚,卻也無法可施。

好不容易,劉芳華終於將嘴中的粉末勉力吞嚥入腹,眼看劉冥還沒出現,她心裡暗暗得意,自己就算無法報仇,總也讓你這老渾蛋不能得逞……但過了片刻,卻完全沒有感到任何異常,她心中不禁暗暗打鼓,若這東西一點功效都沒有,那可真的白吃了……

忽然間,劉芳華腹中一熱,她不驚反喜,總算有效果了,再來呢?是肚破腸流嗎?

事情卻沒劉芳華想像得美滿,那股熱力逐漸透入了血脈,跟著整個身軀逐漸的發熱,不只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灼燒,連五臟六腑都感到十分不適。

跟著產生了奇異的變化,本來四面流竄的熱力不知為了什麼,緩緩的一面亂竄一面聚集,很快就彙集成一大團帶著灼燙的熱流,順著血脈奔行,那股熱力無論流到身軀的任一地方,一種奇異的痛苦感立即傳出,除了熱燙之外,似乎有種奇異而迅速的震盪,使的劉芳華痛苦的蜷縮成一團,一面在心中暗罵徐定疆,毒藥這麼多種,也不會拿比較沒痛苦的給自己?

這時,那團熱力流到了心室附近,這一下,心憤彷佛即將被切割開來,渾身的血脈剎時間也為之僵硬,劉芳華渾身一陣抽搐,心中暗道,時候總算到了,等劉冥回來,瞧他還能得意?

這一瞬間,劉芳華腦海中又閃過了兩個人影,一個雄壯而詼諧,臉上總帶著淡淡的笑意,另一個卻是蒼白而瘦挺,冷冷的表情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傲然,這兩個男人……劉芳華腦海中一陣迷糊,無法再做思考,她呼吸一停,臉上泛出青紫之色,便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那股熱力突然順著心室的經脈透入,隨著血行緩緩納入劉芳華的經脈中,這麼一來,劉芳華心臟的功能陡然恢復,腦海也逐漸的清楚了些,那兩個人影再度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劉芳華一陣迷惘,自己死了嗎?還是沒有?

身體的感覺十分老實,隨著經脈的一陣抽痛,劉芳華知道自己還沒死透,她悶哼了一聲,發現那股熱力隨著經脈而下,流竄進入丹田。

這時的劉芳華,無論經脈或丹田都十分空虛,剛剛一小段時間努力而凝聚的內息,也完全無法與這股熱力抗衡。那股熱力立即盤據了丹田,與劉芳華修為的內息糾纏混合,一面不斷的擴張,更產生的一股極大的吸力,將她渾身的微量內息一古腦的納入丹田,還不斷的匯聚、凝結、緊縮,隨著這般的變化,那股熱力漸漸的消失,彷佛不再存在。

這又是怎麼回事?劉芳華一楞,緩緩坐起,莫非這東西一點效也沒有?自己剛剛豈不是白受了一陣苦?算算時間,劉冥也該回來了,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正感枉然間時,只覺丹田猛然一個劇痛,小腹間有種無法形容的撕裂、穿刺感,彷佛無端開了一個孔,劉芳華的身體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整個人一彈,翻落枝葉,往下跌摔下去。

這時劉冥恰好返回,他眼見劉芳華的身軀正向下方摔落,其間還不斷撞上橫生的枝葉,也因為這些撞擊,劉芳華下落的速度並不甚快,但她這時可是一點功力也沒有,這麼撞下去還得了?劉冥猛一個雙手急託,劉芳華下跌的勢子驀然間停了下來,跟著逐漸上升,彷佛半空中有張無形的網子,把她緩緩託了起來。

劉冥飄到劉芳華身邊,見她已經失去知覺,連忙手忙腳亂的將她扶好,一面探入內息。探到丹田的時候,劉冥的內息毫無預警的倏忽間消失無蹤,他不禁神色大變,連忙停手。

隔了片刻,想不出道理的劉冥不死心,又把內息再度探入劉芳華的身軀,怎知一到丹田,劉冥的內息彷佛投入了一個無底深穴之中,似乎被硬生生的截斷消失,劉冥不敢再探,只能廢然縮手。

劉芳華的身體到底產生了什麼變化?這樣如何迫使她練成「幻靈大法」?這下劉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只能想盡辦法東試西試,看能不能先把劉芳華給弄醒。

數日前,徐定疆在戰役的最後,忽然想起當初應付陳康時曾湧起種異樣的感覺,那是在自己身上受創,血液滲流出體外的時刻。在那一瞬間,徐定疆曾有種血液與體外氣脈產生奇異感應的感覺,但之後傷勢痊癒,也一直沒時間細思,這件事就擱到了一旁。

後來與蛇人大將們纏戰,徐定疆在被蛇族族王託託多暗算,身負重創、渾身滲出鮮血後,那種怪異的感覺再度湧起,也對體外氣勁產生的變異更能察明,彷佛除了血液向外流失之外,對體外氣脈的感應,竟有更緊密的感覺,似乎神經已經延伸到了體外氣脈,又似乎軀體已經漲大如同紅霧的範圍。

徐定疆終於想起了當時的感覺,不過這次卻比上次更為強烈,徐定疆更懷疑這次體外氣脈產生的變化,與上次血脈外滲有關。眼看負著自己的周廣功力漸漸不足,徐定疆別無選擇,猛然激使內力,將自己全身血液往外逼出,果然在一瞬間,紅霧的威力陡然增加,雖是在已經元氣大傷的情況下,依然能把徐定疆本身連同周廣、藏著徐曇如的卓卡一起帶起,直飄入了南角城部隊之中。

但這麼一來,徐定疆的精氣神先是全逼入了紅霧中,緊跟著內息一散,神識也跟著在一瞬間散入了虛空之中,飄飄盪盪,不知所蹤。

對徐定疆來說,這幾日卻是一晃間事,在那一剎那之後,他所有的感覺全然變了個樣,彷佛接觸著許許多多無窮無盡的事物,心靈不斷的被不解的感應所觸動著,無法分辨、也不能理解。

在這許許多多的感應之中,有些彷佛像是激烈拼鬥中所激散出的能量,徐定疆自然隱隱約約的想起戰場,但這麼無窮無盡的感受不斷湧入,哪些與戰場有關?哪些無關?他根本弄不清楚,更何況,他連自己到底在哪兒也迷迷糊糊的。

那時的徐定疆,所謂的五感──色、聲、香、味、觸,已全部喪失,但卻多了許許多多不屬其中,極不熟悉的感覺,徐定疆連自己是否依然活著,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而且在恍恍惚惚之間,徐定疆一直有種感覺,自己似乎越來越遠……離哪裡越來越遠也說不清,只覺得似乎自己奇異的感應能力不斷的擴大;不過感到的觸動雖然越來越多,但那些觸動的程度卻越來越小,所以徐定疆認為自己一定是越來越遠,只不知道怎麼個遠法。

在許許多多的感受中,其中有種比較特殊的牽絆,彷佛十分的熟悉與親切,而那股感受也一樣越來越淡,淡得讓已經有些失去喜怒哀樂情緒的徐定疆也隱隱感到不妥,似乎這個聯繫一斷,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忽然之間,那股感應終於完全切斷。徐定疆正微微一怔的時候,他的思緒瞬間彷佛被什麼力道給驀然迫散,有無數想法在各個不同的片段中冒出,彼此間似乎無關,但卻又明明該凝聚在一起,可是在那股莫名的力道作用下,徐定疆殘存於空間中的思緒越來越細散,也越來越沒辦法思考。

不知道過了一瞬間還是多少歲月,忽然有個莫名其妙的力道,驅使著整個世界往一個方向集中,彷佛整個如大海般的世界開了一個巨大的孔洞,捲起整片的波濤往下吸納,當然,每一個似斷似續、破碎的自己,也在這片波濤中流動、下沉、集中。

平靜沉穩……紛亂變動……兩種奇異的感覺同時出現,被那股巨浪捲入的思緒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一處,所有的感應立即消失,一種極為熟悉的平靜感湧現,至於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從哪兒來的,只剩下感覺的徐定疆,完全無法思索。

但另外仍有一部分的自己在大浪中浮沉,與之前相同,在紛亂中不斷的感應著各種無法索解的訊息,但隨著那股浪潮,紛亂的感覺越來越少,平靜的部分越來越多,徐定疆漸漸湧起了一股安心的感覺,安然讓自己的思緒沉澱、平靜。

有股壓力!徐定疆在平靜中忽有感應,但卻不覺驚慌,這股壓力不陌生,不過這時他的思緒能力尚未復原,在迷惘之間,也不知道這股熟悉的壓力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咦?這不是周廣嗎?徐定疆忽然之間察覺到這股熟悉的壓力正是出自周廣,同一瞬間,他突然想通自己這份莫名的平靜是怎麼回事……以往入定練功,豈不正是如此感覺?一竅通、百竅通,徐定疆在這恢復思考能力的瞬間,猛想起當時的大戰,都不知道打得怎麼樣了,自己怎麼會待在這兒練功?周廣莫非是來叫自己的?

念頭疾閃之間,徐定疆一個散勁,將心念外散,這一剎那,他突然發現自己全身生機已斷絕大半,這可讓他又吃了一驚,雖說隨心念散出的能量正迅速的更替與修復,但看來還有一大段路得走。

在徐定疆散出內息的那一瞬間,那股來自周廣的能量也緩緩消散,退出了徐定疆的感應範圍之內。

周廣收回雙手,噓了一口氣飄下床,這時他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徐定疆總算是救回來了。

離開臥榻的周廣,也懶得打量徐定疆的氣色,反正現在看來一定仍是那副死人面孔,要好看,不等個幾天是沒希望的。

知道周廣此舉是孤注一擲,早該換班歇息的玳姿、玳音自然不肯離去,而來接班的玳香、玳糖更是非進來不可,四人擠在屋中苦候半天,好不容易見周廣鬆手,卻總不見周廣開口,一旁侍立的玳姿等人幾顆心七上八下的,想開口又怕被周廣怪罪。玳香脾氣最烈,若不是怕驚擾了徐定疆,只怕她早已跳出來指著周廣的鼻子發問了。

還好周廣總算是善解人意,抬頭見到四人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說:「放心吧,已經收回來了……死不了。」

四人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長長的呼了出來,忽聽得撲通一聲,玳香已經跪在地上,向著周廣猛一磕頭說:「前輩大恩。」

「前輩大恩!」玳香這麼一發難,其他三個恍若大夢初醒,跟著跪了下來。

周廣的心情確實也輕鬆了,他呵呵笑說:「不讓你們撞地板幾下,想來你們也難過,但也別撞太多下了。」

這話一說,玳糖首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玳姿卻有些發愣,不知該不該繼續磕頭。

至於玳香卻微微一皺眉,索性站起來嗔說:「您老人家怎麼為老不尊,什麼叫不撞也難過?」

而玳香說話的時候,玳音卻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緩緩的直起身子,但這一瞬間,她本已紅腫的雙眼眼角滑下了兩道清淚,臉上卻帶著一抹發自心底的歡喜,可說是喜極而泣了。

就在這時,周廣身後突然傳出徐定疆極微弱的聲音:「周……周伯……」

這下四婢可是又驚又喜,這麼快就能說話了?周廣豈不是活神仙?她們的目光正要轉到周廣身上,卻也不見他轉身,倏忽之間周廣已經回到了徐定疆的床畔,一面哇哇叫:「你小子這麼急著說話做什麼?」

「現在……戰況如何?」徐定疆雖一時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出了什麼事,但他一清醒三分,立即詢問此事。

「好得很。」周廣自然不能說實話,厚著臉皮大剌剌的說:「有我在這兒,會差到哪裡去?」

徐定疆神色一鬆,艱難的說:「多蒙……周伯……」

「閉嘴。」周廣一把捂住徐定疆的嘴說:「幾乎把你血放光才救回來,你現在虛的很,少廢話。」

徐定疆可糊塗了,救自己居然得放光自己的血液?但這時自然不是詢問此事的良機,徐定疆微微點頭,閉上眼養神。

能把徐定疆救活,周廣可也十分高與,他轉過身來,向著一個個喜逐顏開的四婢說:「還不把這個好消息送出去?」

四婢彼此互視,一時之間,竟是誰也不願離開,四人都愣了愣,玳音才啞然失笑說:「我去囑咐吧。」四人的地位非比從前,傳訊息的小事,自然只要囑咐一聲。

玳糖想想跟著笑說:「我陪音姐去。」兩人向周廣一禮,相偕婢婷而出。

「交給你們了。」周廣一揮手,正要轉身出外,卻見玳姿忽然一禮說:「周前輩,不知小王爺現在可否會客?」

周廣頓了一頓,這才哈哈一笑說:「再等個一天吧,說話可是很費元氣。」算算到了那時,徐定疆雖仍須吸納真氣,但已經不用這麼專心一志了。

「是。」玳姿恭謹的應聲,三人恭送周廣離開。

「姿兒。」周廣離開片刻後,徐定疆突然又開口說:「你是替誰問的?」

玳姿一楞,隨即回答:「小王爺,那兩位徐小姐……」

「我明白了……」徐定疆微微點了點頭說:「這幾日……沒讓她們來過吧?」

玳姿先瞄了玳香一眼,這才說:「幾位龍將都不肯……」

「她們是該受點教訓……」徐定疆微笑說:「但也不必這麼過分,讓她們來,我少說點話就是了。」

「是。」玳姿溫柔的點點頭,傳令去了。

徐定疆眼睛才要閉上,卻見玳香一臉不滿意,但白了自己兩眼卻又沒吭聲。徐定疆知道,玳香雖頗想罵人,但卻又擔心自己傷勢,這才隱忍未發,不禁好笑,卻也沒再說話。

過不多時,安賜滿等人輪番前來探問,但他們知道徐定疆這時不宜久談,大多隻表達了歡喜之意便即退去,四婢也鬆了一口氣,彼此爭了片刻,最後留下了玳姿相陪。

三人才退去不久,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坐在床畔的玳姿微微一怔,剛起身走到門邊,門外已經傳來隨侍的輕喚:「姿小姐,兩位徐小姐來探視小王爺。」

玳姿微微皺眉,對兩人這時才來頗有三分不滿,若剛剛與眾龍將同來,徐定疆休息的時間豈不是又多了些?但既然徐定疆吩咐過了,玳姿也不好自作主張,她緩步走到徐定疆身旁,低聲說:「小王爺?」

徐定疆這時也沒能耐入定,但卻已十分疲累,正欲眠未眠之際忽聽玳姿呼喚,他緩緩睜開眼,玳姿這才說:「兩位徐小姐來了。」

徐定疆卻也頗為訝異,她們何以這時才來?但他仍點頭說:「請她們進來。」

門一開,只見徐曇如、徐杏如姊妹倆一臉擔憂的說:「姿姑娘,徐大哥沒睡嗎?



若玳香在此,一定斬釘截鐵的回答徐定疆已經入睡;若是玳音,見兩人可憐,八成首仿笑否認,請兩人入內;若是玳糖,除了據實以告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但玳姿卻搖搖頭說:「剛睡,睡不熟,一喚就醒來了。」

這話一說,兩人更是慚愧,徐曇如難過的說:「我們太晚來了……這……」

徐杏如比乃姐爽快一些,只能尷尬的說:「徐大哥怎麼說?」

「小王爺有請兩位。」玳姿也不留難,但仍忍不住加了句:「不過這兩天小王爺需要休養……」

「我們明白。」徐杏如拉著徐曇如,兩人正要縱身飄入,忽然三人之間黑影一閃,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蒙面人倏忽間穿過三人,射入屋中。

「什麼人?」三人同時大吃一驚,徐曇如與徐杏如見那人背影閃過自己面前,二話不說四掌同時推了出去。

而玳姿雖然功力不足,但她仍一面驚呼一面向著那條黑影撞過去,希望能收點遏阻之效。

徐定疆自然也見到那條黑影閃過,他心中微微一驚,若是劉禮或劉然派人來除去自己,這時可是大好機會,徐氏姊妹與玳姿決攔不了高手,今日可要倒楣。

那條黑影忽地身陷重圃,他顧不得玳姿,眼見身後四掌急襲,他一個迅速的旋身,倏忽之間兩爪探出,砰的一下與徐氏姊妹各對了一掌,徐氏姊妹兩人合力之下,仍被激退了三大步,那人卻也佔不了多大的優勢,身子連晃之下,還被玳姿撞出門口一步。

「我沒有惡意。」眼見徐氏姊妹又撲了過來,身後的玳姿也正死命抱著自己不放,那人連忙叫:「小王爺!」

「你……」徐定疆見那人的招法先是愣了愣,跟著精神一振,提高聲音說:「你是白壘?小玟呢?」

「她還在城外。」那人拉開了蒙面巾,嘆口氣說:「我一個人進來的。」

見徐定疆與那人對談起來,徐氏姊妹自然愣住,她們也見過白壘,可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出現,聽到白壘居然能穿過蛇人部隊,潛入如同鐵桶般的南角城,兩人的目光都露出了欽佩之意。

至於還掛在那人身上的玳姿,這時臉色自然十分尷尬,她連忙手忙腳亂的落地,臉紅的說不出話來。

徐定疆忍不住好笑,搖頭說:「都進來吧。」

在玳姿慌亂的躍下後,四人魚貫進入房中,徐定疆望著白壘,忽然嘆口氣說:「城外滿是蛇人,沒想到你還進得來。」

白壘臉上靦腆中帶著兩分得意,頓了頓才說:「所以我才一個人進來。」

「她好嗎?有沒有……吃什麼苦頭?」徐定疆這時中氣較足,說話比不久前順暢不少。

「總算沒有大礙。」白壘不擅寒暄,馬上切入主題的說:「她託我問你一事。」

徐定疆先是眉頭微皺,旋即莞爾一笑說:「請說。」

「你曾當著部屬說她是你的妻子,這句話還算不算數?」白壘毫不遲疑的問了出來。

這話一說,徐氏姊妹臉色立即產生了變化,睜著一雙大眼看徐定疆如何回答。

玳姿吃驚的程度更不小,她雖知道白玟曾與徐定疆十分親密,卻沒想到徐定疆這麼快就下了決定。

徐定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笑說:「就這一句?」

「就這一句。」白壘點頭說:「小玫說,你若後悔,就當我們沒來過。」

「我就回答你。」徐定疆神色一正,坦然說:「我絕不後侮。」

白壘的目光微微一凝說:「若真如此當然很好,不過你不怕不見容於劉然?」

「這種事就由我來操心。」徐定疆一笑說:「在蛇人退兵之前,你要出去陪小玟,還是留下幫我?」

「我去陪小玟。」白壘臉上露出笑容說:「也早些把好消息告訴她。」

「不送了。」徐定疆點點頭,白壘終於向徐定疆微微施了一禮,這才轉身向門外走去。

白壘自有出城之法,徐定疆並不擔心,他將目光轉向徐氏姊妹,笑容微斂,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都沒事吧?」

不知為了何事,徐曇如有些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徐杏如則目光轉過,片刻後有些索然的收回目光,向著徐定疆苦笑說:「我們沒事……徐大哥好多了?」

「總算死不了。」徐定疆忽然一笑說:「曇如。」

徐曇如一愣回過神來,有些慌張的說:「是。」

「你們不急著回去吧?」徐定疆問。

「回去?」徐曇如還沒說話,徐杏如已經叫起來:「當然不急,反正已經捱罵定了,自然要好好玩玩。」

徐曇如這才跟著點點頭,神色間卻有些勉強,一點也不像剛來時的欣喜模樣。

徐定疆看在眼中,不禁暗歎白壘來的正是時候,如此一來,自己少費了許多唇舌……但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改變,依然微笑說:「曇如,我想請你幫個忙。」

徐曇如臉上微露出詫異的神色,但她立即溫婉的一笑說:「徐大哥請吩咐。」

「我與東立曾討論出幾套陣法,自己覺得還不錯。」徐定疆說:「你可願花點時間,替我品評一下?」

這可不算是拜託了,正是徐曇如最喜歡的事情。徐曇如一愣時,徐杏如已經嚷嚷說:「徐大哥,這麼一來曇如就不會理我了,那我要做什麼?」

徐定疆自然知道徐杏如對什麼有興趣,他輕笑一聲說:「我們這兒有個天下第一高手,你要不要向他請教一下?」

「天下第一?」徐杏如瞪大眼睛,露出與奮的目光說:「比供奉爺爺還厲害?」

「嗯。」徐定疆一臉正經的說:「那位姓周,功夫高出多少我不敢說,但一定更厲害。」

「徐小子,你別胡說八道。」門外忽然傳來聲音:「我非但不是天下第一,也向來不收徒的。」卻是在剛剛白壘闖到時的一陣紛亂下,周廣已經聞聲趕來,臨走之前聽到這段對話,他忍不住遠遠的發話。

「周伯。」徐定疆笑著說:「你不收徒也沒關係,指導一下這個小妹妹總不難吧?」

徐杏如半信半疑的猛往外瞧,正狐疑哪裡冒出個天下第一高手?哪知眼前一花,一箇中年胖子倏忽之間出現在門口,正直著眼打量自己。

過了片刻才說:「她的根基扎得不錯了,還有什麼好教的?而且不是我不教,我的功夫跟你的功夫一樣,教不了人的。」

莫非也是在一些特殊的遇合下練成的功夫?徐定疆不死心的說:「就算您那個七彩漲大的怪功夫不能教,總有些小玩意吧?」

「什麼七彩漲大?胡說!」周廣瞪眼說:「以她現在的工夫來說,我確實有些小玩意可以教她,不遇等功力再高一些,那就沒什麼用了。」

徐杏如見兩人討論來討論去,就是沒人問問自己,她忍不住開口說:「為什麼功力高些就沒用了?」

「功力不足時自然得以精巧彌補。」周廣望著徐杏如微笑說:「但功力高到一個程度,那些招式自然用處不大。」

徐定疆目光轉向徐杏如說:「杏如,你想學嗎?」

徐杳如也算聰明,眨眨眼忽然說:「我想學七彩漲大的功夫。」

「別跟著徐小子亂叫。」周廣忍不住呵呵直笑說:「那功夫真的不能……」說到一半,周廣忽然一頓說:「當初我改了改是往下傳了一套,不過威力會少個三、四成……」

聽到周廣這麼說,徐杏如可就有些興趣缺缺了。徐定疆卻是聞言大喜,說道:「杏如,還不拜謝周伯。」徐定疆心中估計,若徐杏如終有一日能練到周廣的七成功力,功力只怕還勝過諸王。

徐杏如見到徐定疆的面色,雖仍疑惑,依然向周廣行禮說:「謝謝周伯。」

周廣望著徐杏如思忖片刻,才望著天空緩緩說:「就在這裡留個傳人吧……這套功夫叫力霸法,也不知道那兒傳的怎麼樣了?」

「真的會漲大發光嗎?」徐杏如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周廣呵呵直笑說:「發光是很難了,想漲大至少得練個三、四成,日子還早著呢……跟我去吧。」話一說完,周廣手一招,徐杏如身不由主的隨著周廣往外直飄,兩人倏忽間失去了蹤影。

這麼一來,徐曇如理應告退,但她望著徐定疆,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反而是一直閒在一旁的玳姿終於忍不住說:「小王爺,您該休息了。」

徐定疆確實倦了,他點點頭說:「玳姿,我的陣法還有曇如的筆記我都放在書案裡,你明日找出來給曇如。」

「是。」玳姿應聲之後,目光轉望著徐曇如,在徐曇如還略帶稚嫩的臉上,有些乾澀的露出一抹微笑,低聲說:「徐大哥,您好好養傷……」說完,轉身向外緩步而去,纖細的身影,似乎隱藏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孤寂。

「白大人……白大人……」身後傳來有些急促的叫聲,坐著的白浪破皺眉頭,轉過頭向個矮個子貴族說:「穆通,你又有什麼事?」

坐在白浪身側的白靈卻露出了笑容,微微偏著頭說:「別急,有話慢慢說。」

「是……靈姑娘……」穆通確實有些氣喘,在白靈囑咐下,這才敢好好喘上兩口。

當日白浪救出白靈之後,往南奔不久便遇上了正要通風報信的穆通,在穆通死纏之下,白浪終於勉強答應了穆通的跟隨,而這時讓白靈一個人北上與白家人會合白浪也不放心,是以三人同行往南,前赴南角城。

身邊帶著兩個人,白浪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來,這一日,剛經過了一個小村鎮,算算若快馬加鞭,距南角城還有近一日半的路程。

三人剛進食不久,眼看天色已黑,白浪正打算再趕一里,剛派穆通去打理龍馬,沒想到他又跑了回來。

「白大人。」穆通氣喘吁吁的說:「聽說下一個宿站已經沒人了。」

「為什麼?」白浪一怔。

「這裡的人也不大清楚,聽說打仗了,南角城下令備戰……自這兒以南,城鄉淨空,我們再往南行不大安全。」

「你若怕,就留在這兒。」白浪頓了頓說:「小靈也可以留下。」

「不。」白靈搖搖頭,小臉上露出堅定:「我要去。」

白浪望過去,與白靈的目光一會,他莫名的心頭微微一熱,連忙偏過頭,卻聽穆通正急急的說:「白大人誤會了,小人只不過是提醒大人,我們的食水得準備充分些。」

這種事白浪倒是不大在意,南方大地物產豐饒,以自己逃命二十餘年的經歷來說,哪裡沒有東西吃?只不知白靈過不過得慣……白浪望了白靈一眼,點頭說:「那麼你就準備準備。」

「是……」穆通正要轉身,忽然又回過頭來,有些遲疑的說:「白大人,剛剛我在村西,似乎看到了一個頗眼熟的人。」

不會吧?三人南行已經數日,幾千里路程都趕了過去,怎麼還會有穆通認識的人?白浪還沒開口,白靈已經笑著說:「他鄉遇故知,這可真難得……穆通你應該去打打招呼啊。」

穆通尷尬的一笑說:「眼熟歸眼熟,但卻不算認識……早在好幾日以前,那些人去找過兩位大老闆,似乎也是北方來的,我看他們陰陽怪氣……」

「所以才沒跟他們走?」白靈一笑說,看來她的心情不錯。

穆通咧著嘴點點頭,呵呵一笑說:「我早就想離開東浦口,這次遇到白大人,是我的機運。」

白浪沒接口,只心中思忖著,穆通見到的人是誰?陰陽怪氣……莫非是劉冥一行人?白浪心中一緊,疾問道:「他們在那兒?」卻是白浪想到當時左氏兄弟曾說過,郡幾人南下似乎與劉芳華有關,他們的速度絕沒有這麼慢,莫非已經完事?非得去問問不可。

穆通一怔,點頭說:「白大人既然要見他們,就由小人先行通報……」

「不可。」白浪截斷說:「我一個人去暗探便可。」

這話一說,白靈的小臉上立即露出了疑惑,穆通自然也是莫名其妙,不過他既然把白浪當主子,自然不敢多問,立即說:「剛剛他們之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老人,在村西倒數過來第三間房前……」

老人?莫非是三尊者。白浪立即說:「你們在這兒等等……」

「浪大哥。」白靈試探的說:「小靈一起去,可不可以?」

白浪本想拒絕,但見白靈一臉企盼,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忍拒絕,白浪遲疑了一下,才點頭說:「你別離我太遠,他們的功夫又怪又高。」

白靈開心的點頭,純真的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白浪看的又是心中一緊,對自己剛剛的承諾,不禁有些後悔。

穆通連忙問:「那小人……」

「你準備好龍馬便是。」白浪不再多說,起身向著村西便走,飄身之間,已經掠出老遠。

白靈起身的同時,身軀也滴溜溜的往外飄,緊隨著白浪的身後而行。

這個身法可不怎麼眼熟,白浪微微一愣,一面施展身法一面詫異的說:「這也是櫓老人傳你的?」

白靈甜甜的一笑說:「櫓爺爺說這也是白氏武學,不過除皇室子弟外,學到的不多。」

「他不是東極一脈?」白浪可吃了一驚。

「不。」白靈微微偏著頭說:「櫓爺爺雖然沒說清楚,但他似乎與『神武皇』有十分密切的關係。」

原來如此,這就不奇怪了。畢竟無論是功夫出自北域城的白浪,又或南角嫡傳的白炰旭,都只是白氏一脈的旁枝,所傳武技與正宗皇室所傳畢竟仍有一段差距,也所以白靈現在與三個月前大不相同。在櫓老人親治之下,白靈無論是身法武技都大幅提升,除了內力不易一蹴而就之外,在白氏七小中,白靈的功夫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更別提還有白氏不傳之密──「陰爆掌」。

白浪還在思忖,白靈已經笑著說:「浪大哥,若不是急著趕路,這些功夫都該傳給你的……櫓老人說了,這些只是體用心法,連陰爆掌在內,以你的功力,也許不出十天就熟練了。」

「不急。」白浪見已到村西,他對白靈一比手勢,兩人同時隱入了一旁的柴屋,隱藏著身形向那間有些破落的小屋飄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4
發表於 2024-4-14 16:1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三章 靈牽一線

兩人屏住氣息,從屋後小心的接近,只聽屋中似乎隱隱傳出說話的聲音,似乎有幾個人正在爭辯,而從那平平板板沒感情的聲音聽來,確實是號稱尊者的那群怪物。

白浪心中知道,這些人功夫雖怪,但除了劉冥之外,其他人的一般武技卻並不高明,自己與白靈若是小心些,該不會被發現。白浪大著膽,與白靈小心的欺近,直閃到一個有些破敗的窗戶之下隱身。

這裡聽得可清楚了,白浪首先聽到一箇中年人的聲音:「我們已經爭了幾天都沒結果,再拖下去,到時若衛國使責罰,我們可無法交代。」

原來劉冥不在?白浪稍鬆一口氣,但旋即又擔心起來,莫非他們終究拿住了劉芳華?這時又聽另一個女聲說:「衛國使雖給了我們『天玉乳』的配方,但一時之間卻無法制造,我們非得回秘閣殿取不可。」

另一個女聲岔出來說:「這是廢話,我只擔心三個月內拿不下都城,到時二皇子可會在乎我們的生死?」

白浪悄悄抬頭張望,果然在黑暗的屋中見到了五個或坐或立的身影,正是五位尊者,剛剛說話的兩人,正是其中的兩個女性,二尊者與四尊者。

被二尊者這麼一搶白,四尊者也不生氣,卻也沒再開口,反而是又老又瘦的三尊者嘆口氣說:「我們若決定自行其事,二皇子也無法為難我們,只怕衛國使怪罪……



這話一說,眾人沉默了片刻,一個臉寬唇凸、不怎麼好看的中年人開口說:「衛國使不是說……不管我們的事嗎?」白浪知道這是五尊者,他一向站在人堆之後,似乎對自己的外型也有幾分自卑,所以說起話來也不怎麼有自信。

「老五說的對。」大尊者點頭說:「所以我認為我們根本不要回北疆,直接回都城取未帶走的『天玉乳』。」

「我不這麼認為。」二尊者持反對的意見:「衛國使也不是第一次說不找我們,上次圍捉姓徐的小子,老六不明不白的死了,這次擒捉劉芳華,若不是那小丫頭恰好全身功力消散,還不知道換誰倒楣?」

劉芳華全身功力消散被擒?白浪渾身一震,腦中嗡嗡作響,一時之間,接下來的話,一個字也沒聽到耳中。

白靈緊偎在白浪的身邊,她如何不知白浪的狀況,臉上露出的擔憂的神色,目光不稍瞬的望著白浪,深怕他突然有什麼驚人之舉。

好不容易白浪回過神來,只轉大尊者正說著:「……但這時南角城外蛇人數萬,城內的戒備必然森嚴,我們想進去容易,想暗算那小子可能不易成功。」

「老大。」三尊者訝異的說:「我以為你只想去都城。」

「取回天玉乳是第一要務。」大尊者平靜的說:「但現在離南角城如此之近,想到那殺了老六的小子悠哉悠哉的在南角城中享福,我就忍不住想再轟他一記天雷……



「說來也讓人心寒。」四尊者嘆了一口氣說:「我們隨著衛國使也超過五十年的歲月了,老六之死,他連提都不提一句……老大,我不是不贊同你的看法,不過衛國使若是翻臉,我們……除非……」說到一半,四尊者終於還是沒說下去。

眾人又沉默下來,但這次的沉默中,都還有著一種詭異的氣氛。白浪與白靈兩人感受到了這種氛圍,隱隱有預感接下來的話十分重要,兩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仔細的隱好身形。

過了好片刻,大尊者目光向著四人掃去,終於緩緩的說:「若合我們五人之力…

…」

見大尊者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暗暗發急,連窗外的白浪與白靈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首先忍不住的是二尊者,她驀然一咬牙說:「你不說我說!若我們合力,再……趁其不備……也許可與他一拼。」

與誰一拼?白浪愕然片刻,才想到他們說的竟是劉冥……難怪這句話說的這麼辛苦?白浪與白靈對視一眼,沒想到在這個荒村,居然聽到了這麼重大的消息。

大尊者凝視了二尊者片刻,目光轉向其他三人,終於沉聲說:「只要有一人反對,此事便作罷。」

過了良久,終於沒人吭聲,大尊者深吸一口氣說:「就這麼決定了……若真有千載歲月,我也不願在日後的歲月中,永遠有這麼一個人箝制著。」

千載歲月?白浪與白靈駭然對視,這些人不只不會老,還不會死?

「這時去也許遲了。」五尊者忽然低聲說:「算算時間,劉芳華應該已經完功…

…我們……」

「總要試試。」大尊者下了決定說:「姓劉的丫頭這時就算已經失去一般生理感覺,心理上一定暫時無法適應,衛國使一定會將大部分的心力用在她身上……走!」

五人再無異議,彼此對視之後,同時一點頭,他們周身的空間突然閃現出奇異的扭曲感,倏忽間,五人便消失了蹤影,屋中只留下一片寂靜。

怎麼能讓他們這麼走了?白浪心一驚,連忙運足功力四面瞭望,但他又不敢高縱遠望,只能將全身功力聚集於耳際,傾聽四面的異響。

白靈還是第一次見識「幻靈大法」,她可真嚇了一跳,正想發話,卻見白浪正微微瞑目,凝神運功,白靈只好憋住疑惑,靜待白浪。

片刻,白浪一睜眼說:「西南方……一下去了近百公尺?」白浪正要轉身,一轉頭見白靈一臉疑惑,白浪身形不自禁頓了下來,連忙說:「小靈,我必須追去。」

白靈從剛剛五位尊者的對話中,已經知道白浪非追不可,她臉上也不顯異狀,只頓了頓說:「我能追得上嗎?」

「你……」白浪焦急起來。他實在不願拒絕白靈,但以白靈的速度,絕追不上在空中閃動的五位尊者。

當白浪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白靈已經淡淡的一笑說:「浪大哥放心去,我在南角城外等你。」

白浪剛鬆一口氣,猛又覺得不對:連忙說:「南角城現在被蛇人……」

「我知道。」白靈微笑著說:「我會小心的,反正還有穆通陪我……若真的失散了,小靈在西滄揚池等你。」

西滄揚池?白浪想起地點,他望著白靈水靈靈的大眼,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一咬牙,忽一騰身,向著西南的天際急掠;這一追是不是能追到,白浪可一點把握也沒有,但要他不追,又怎麼辦得到?

白浪一面飛掠,百忙中還回頭望了白靈一眼,他見到白靈目送著自己,心頭又是一動,急轉回頭不敢多看,心中卻另外有些感慨:西滄揚池是白家眾人混入人族時所擬定的假出處,對那裡的地形自然都有一番瞭解,兩人應該誰也沒去過,沒想到那個地方今日居然成為兩人約定相聚的地點。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五月二十九日白浪這一展開身法,速度立即快了數倍。白浪的功力雖已十分高強,但還沒到能與兩位供奉或周廣比肩的程度,想感受空間異變是辦不到的,剛剛能聽到,那還多虧了五人那次破越空間的距離沒有多遠,白浪耳中隱隱聽見遠方傳來莫名的氣流激盪聲,這才賭著運氣追了下去。但第二次之後,白浪可就毫無感應,只能猜測五人不用繞路,定是以直線距雕前進,白浪只好就這麼追追看。

這麼逢樹高越、遇水直騰的奔了大半夜,到了今日清晨,白浪剛穿出一片密林,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崚,白浪暗暗叫了一聲苦,他們在天空飛的輕鬆,自己可得越過這座山峰,只不知道會不會慢上許多?但這時白浪也沒法抱怨,只能認命的往山上急掠,一點也不敢耽擱。

還好白浪功力極高,即使尚未轉換先天,在內息極為充沛之下,就算突然遇到極為陡峭的山嶺,往往也能御氣而越,所以沒費多少時候,白浪已經翻過了一半。正要開始往下坡走的時候,白浪突然心念一動,自己已經失了他們的蹤跡,若這麼盲追下去,等追過幾百里路,豈不是越差越遠?這時也許還有得救,白浪眼見東面不遠有座較高的小峰,他一轉身,向著那座山峰飛掠而去。

不久之後,白浪站在山峰上極目遠眺,望著南面的大片平原,查看著五位尊者的蹤跡。正惶急間,白浪隱隱聽見西面傳來迅疾的破空聲,他吃了一驚,哪裡來的高手?他連忙轉頭,卻見一個身形飄逸、揹負一柄長劍的長鬚老人,正迅如電閃的向著自己追來。

這人是誰?人族中還有如此高手?白浪一面訝異一面心慌,這時實在沒時間多生枝節,怎麼無端端的跑出一個高手,似乎還是衝著自己而來?

「老夫冒昧,閣下何人?」老者的面貌還看不清楚,聲音卻是遠遠的傳了過來,彷佛在耳邊響起。

「莫非正是徐小王爺當面?沒想到在這兒遇見……」老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老夫並無惡意,還請留步。」

徐小王爺?莫非把自己誤認為徐定疆了?白浪正莫名其妙時,忽然看清了那人的形貌,不由得猛地打了一個寒噤,這……這不是「北域王」劉群池嗎?他怎麼跑到這兒來了?白浪此時雖然功力大進,但對這位曾把自己打飛的北疆第一高手還是頗存怯意,何況這時也沒時間與他瞎耗,白浪不願應聲,拔腿往南便跑。

劉群池雖曾一掌把白浪打入洱固河中蛙鯨的口中,但這時白浪的外貌已經大變,劉群池一時還認不出來。而他見白浪二話不說就跑,似乎也不訝異,頓了頓接著說:

「徐小王爺,當時你領兵南返,皇上對此確曾頗有誤解,但經兩位供奉轉述你的想法,皇上已有既往不究之意,老夫此次雖是奉旨前來,但你無須懼怕。」

不怕才有鬼,原來也是來做說客的,若給他發現自己的身分,非得狠拚一場不可。白浪絲毫不敢慢了速度,全速往南直衝。

但兩人這麼一全力較勁,早已轉換先天的劉群池立即大佔便宜,他補充內息的速度較之白浪快上不知多少,沒奔出幾公里,兩人的距離便漸漸拉近,但這時劉群池卻也不再發話,只悶不吭聲的急追著白浪。

劉群池不吭聲,白浪可是更覺不安,他也察覺了劉群池越追越近,看樣子是逃不過了,若等自己功力耗去個幾成,那時應付起來更沒有把握,再想起自己全族死於劉群池的追殺,他心中一狠,猛地停下腳步,納氣等候劉群池。等他一接近,說不得得給他一計「長虹破天擊」。

這個名字,還是白靈取的。白浪這幾日與白靈趕路,除劉芳華的事情外,兩人間可說是無話不談。在途中,白浪提及那套學自密室的武學時,白靈聽到「長虹吞吐,脈聚合凝,氣沖斗牛,破天裂地」等十六字,隨口就取了「長虹破天擊」這五字,這名稱又與白氏一脈各種「破天」武技相呼應,兩人都十分滿意。只不過白浪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得用到這個功夫。

不過白浪緩了下來,劉群池卻也慢了下來,隨著逐漸的接近,劉群池慢慢看清眼前這年輕人的形貌,見此人蒼白而削瘦,一點也不像自己外孫陳東立所描繪的形象,而據陳東立所說,徐定疆運足功力時體外會散出紅色氣霧或氣勁,眼前這人可是一點跡象也沒有,莫非真的認錯人了?但宇內的年輕人族中,還有哪個有這身好功夫?

劉群池這麼一慢,白浪不禁焦急起來,他一轉身,只見劉群池身上並未穿著官服,一襲淡青的長袍在長鬚撫弄下,顯得格外飄逸,白浪心中卻是暗恨,當時若非此人全力擒捉,北疆白氏怎麼會只剩下自己一人?若非當時徐靖曾放過部分南角白氏,如今白氏一族,豈不是隻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雖然話說回來,劉群池畢竟是劉氏一族,把白氏斬草除根之念自然更為強烈;但這可不能當作他的藉口,北疆數百白氏皇族的性命,今日要他來償還。

白浪正轉著念頭,劉群池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到了白浪身前二十公尺遠處,劉群池已經停了下來,遠遠望著白浪,臉上的神色卻是十分凝重。

見對方的神色,白浪心裡猜想,自己的身分只怕已經被看出了,自己曾在都城大戰中一掌擊斃徐靖,劉群池必然十分小心,想暗算他只怕不容易了。

果然劉群池站定之後,沉聲緩緩的說:「閣下莫非姓白?」

白浪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心知自己的後天真力不足以與對方長時間拚鬥,只能在一招出手間彙集巨大真力一搏,經過前些日子的研究,白浪這時已經能藉著自傷經脈逆止勁力,更能以毫無拳理的手法,一次僅擊出全身三成的勁力,但眼前的對手,豈是三成功力所能對付?若以全力擊出,怎麼還追得上那五人?而若一擊未中,豈不是任人宰割?一時之間,白浪真有些難以決斷。

「白浪?」見白浪點頭,劉群池緩緩的說了這一句,臉色更為凝重,一股氣勢緩緩的泛出,往遠在二十公尺外的白浪逼去。

「當年在北疆……」白浪抵禦著對方的氣勢,咬咬牙說:「多蒙閣下照顧。」

見白浪突然冒出這一句,劉群池可是吃了一驚,白浪出自北疆?他是誰?劉群池目光一閃說:「你這小子是白南律的什麼人?」他這時已經隱隱想到當初自己打入蛙鯨腹中的狼狽年輕人,只不過一時之間,還是難以相信。

「南律公乃是家祖。」白浪臉一沉說:「我有急事待辦,沒空與你寒暄,有話快說。」白浪畢竟心掛劉芳華,暗暗打著主意,若對方不願動手,這次就先饒過此人。

這話一說,倒令劉群池有些意外,自己與白氏一族早已結下了死仇,自己率殘眾南返都城之前,更聽說北域城已被白氏一族所盤據,兩人見面當然是拼個生死,怎麼聽白浪話中之意,似乎並不怎麼想打這一場?

劉群池對傳說中白浪一掌擊斃徐靖之事,本就不大相信,現見白浪態度軟弱,加上並未感受到先天真氣的獨特氣勢,他不禁對白浪起了三分輕視之念,哼了一聲說:

「本王當面,你認為還有生機嗎?」

非打不可?白浪暗暗咬牙,氣息急運之下,渾身忽隱忽現的閃出了隱隱青芒,不過心中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全力一擊,還是分批出手?

劉群池可嚇了一跳,身上能現隱隱青芒,這是破天真氣已經練到極至的現象,在他的印象中,當年白氏除了幾個高手外,也沒有幾人練到如此地步,怎麼這小子還不轉練先天?劉群池雖感莫名其妙,卻是再不敢輕敵,內勁一提,兩手忽然往外微伸,同時往上虛捧,胸前露出了好大一個空門。

這個空門可不好進攻,白浪一見對方的手勢,便知道劉群池已經運出他馳名全人族的武技──「飛來石」。這功夫的相關傳說十分荒誕,真正見過的卻沒有幾人,白浪心下提防,暗忖無論全力以赴還是三成功力,都必須一擊必中才行,也就是說,自己得先躲遇敵人的攻擊,只不知道以「飛來石」之法聞名人族的劉群池,動手時會不會接近自己?

劉群池見白浪動也不動,他心中疑惑更甚,不過對方畢竟是晚輩,又沒有拔腿就跑,劉群池怎麼說也不好先行出手,他頓了頓說:「你還不出手?」

要自己先動手?白浪發覺機會來了,他左手一提,緩聲說:「閣下堅要賜教,在下從命。」一面緩步往前踏過去。

劉群池自然頗覺訝異,到了他們這種功力,二十公尺遠近已是十分近的距離,只要一出手,這樣的距離轉眼即過,白浪為何還要緩步靠近?是不知死活還是輕視自己?劉群池心頭火湧,右手一揮,一股奇異的破風聲驀然響起,空中倏忽間激起了一陣旋風。

白浪猛覺得有股巨大的氣勁湧來,這可不敢再往前邁步,左足落地前一點,身子陡然間向側方斜閃,險險閃過那股勁力,一面向著劉群池逼近。

這小子不退反進?劉群池畢竟是百餘年的老經驗,他不敢小覷白浪,左手一招,另一股力道向著白浪胸前直撞,同時右手一鉤,剛剛從白浪身旁擦過白浪的勁力忽然一轉,從白浪後方逼了過來。

還有會轉彎的功夫?白浪驟然身陷險境,這一瞬間,白浪突然明白了所謂的「飛來石」是什麼意思,他再不敢遲疑,右爪一推,一道青色爪力從右臂湧出,向著前方的勁力急推,同時身子陡然往前折向而衝,躲避身後勁力的追襲。

見白浪爪力一出,劉群池臉上露出輕視的神色,他低哼一聲:「死吧!」兩手同時加速,破空異嘯聲陡然加大。

雙方這麼一加速,白浪爪力立即與前方勁力衝突,兩方一碰,空間中突然響起一陣嗶嗶啵啵的刺耳摩擦聲,白浪的青靈爪力彷佛被一股巨力所撞,倏忽間破了一個寬達一公尺餘的圓形大口子,同時兩股不同性質的力道向著四面急湧,風砂疾滾間,激起了一陣異嘯,在異嘯聲中,劉群池的勁力與速度雖似乎減弱少許,但仍向著白浪前方攔來。

白浪沒想到自己的爪力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他猛喝一聲,身子陡然間往上拔起,同時一個躬身疾翻,緊接著御氣後飄,連續三個迅如電閃的閃避,兩股勁力才同時擦過白浪的身側,雖是避過了這一招,但白浪卻退回了原處,一點也沒能接近劉群池。

自己是輕敵過甚了。白浪一身冷汗,他終於明白何謂「靈牽一線」,何謂「飛來石」;劉群池似乎能在體外凝聚出一團徑達一公尺餘的勁力瑰,且這兩股勁力並非脫體而出,而能在劉群池兩掌揮動間變動飛舞,似乎隱隱與劉群池內勁牽繫著。那怪異的破空聲正因為兩道無形勁力體積不小,彷佛在空間中有重物橫衝直撞,想來正是「飛來石」一名的由來,至於那股聯繫勁力的氣勁,必然是所謂「靈牽一線」神功的妙用。

這麼一來雖然速度較慢,卻十分省力,只要敵人閃避,劉群池消耗的內息極少,但若是擊中,凝聚的巨大勁力將會立即轟散開來,除徐靖的「化玉掌」外,此招威力之大是白浪至今僅見。

劉群池卻也沒想到白浪在剛剛那種情境下還能躲過,可見白浪的功力確實不弱,他冷哼一聲說:「好功夫,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何時。」話聲一落,劉群池身法閃動之間,牽引著兩股巨大的勁力破空而來。

白浪心中明白,除了「長虹破天擊」之外,自己沒有一種功夫能應付,但劉群池這種功夫足以及遠,自己不易欺近,只怕不能一擊成功。

可是這時沒時間細思,劉群池在一晃之間,已經夾帶著巨大的威勢轟來,白浪顧不得自己打不打得中,雙目一凝,左手突然捏拳,笨手笨腳的胡亂擊出一擊。

劉群池沒想到白浪這時還開這種玩笑,正要發怒時,忽見白浪的左拳猛然爆出光華,一道青色的龐大氣勁脫拳而出,轟然向著自己撞來,威力之大比兩位供奉的絕招「極陽真罡」、「厲雷氣」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瞬間劉群池兩股球勁首當其衝,被白浪的勁力一衝,兩股球勁同時轟散,彷佛在兩人身側爆起了一聲巨雷,其中隱含的絕大力道立即向著四面轟然爆出,猛烈的狂風夾帶著飛石走砂,曏者四面激射。

但這兩股勁力依然止不住白浪的勁力,那道有如青龍般猙獰巨大的拳勁雖然因此淡薄了些,卻仍惡狠狠的向著劉群池全身籠罩,劉群池這時要再凝聚「飛來石」已是不及,他猛一個大喝,「靈牽一線」神功陡然催發,兩道如同細線一般的勁力由他左右手掌指間逼出,「嗤」的一聲穿入了白浪拳勁之中,緊跟著兩手一甩,那兩道線般的勁力在拳勁中猛一糾纏偏轉,帶著白浪的拳勁往右急偏,劉群池跟著往左急閃,險險避過這一擊。

而這股青龍般的拳勁一打空,旋即有若怒龍般的往空中直穿出去,遠遠破出近百公尺外,才逐漸的消弱、散失。

這些動作說來繁複,但拳勁消失的時候,那股巨大的爆響聲還沒完全消散,激起的勁風也正狂亂的飛卷中。這裡本是碧藍的草原,在兩人無邊氣勁摧殘下,不但草木摧折紛飛,連草皮下的土石也被勁力烘烤灰散,似乎在南國大地上,無端端的起了一陣來自北國的狂怒旋風。

這下可輪劉群池出了一聲冷汗,若是被這股勁力擊中,自己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雖說剛剛若是閃之不過,自己還另有辦法應付,但這時他已經完全去掉對白浪的輕視,如臨大敵般的將左掌再度凝聚起一股更巨大的「飛天石」氣團,右手卻放到身後的劍柄上,只待風停塵落,要以全力與白浪一決。

沒想到狂風剛停,眼前卻是一空。白浪到哪裡去了?劉群池微微一愣,卻見白浪的背影居然已經遠出了百餘公尺,而且速度還越來越快。

這小子就算沒有絕對的勝算,也沒有必要不戰而逃啊?劉群池心中疑惑著,從剛剛白浪表現出的能力來估計,想要轉換成先天已經易如反掌,劉群池也是精過頭了,反而懷疑起白浪另有陰謀……莫非他練成什麼功夫,可以讓人誤判他的功力狀態,再以示弱的方式引人入甕?

想到這裡,劉群池暗忖自己這趟南行事關重大,若是不慎為小人所算,反而誤了大事,幾經思量,他終於還是放棄了追躡白浪,換個方向朝南角城前進。

劉群池卻不知道,白浪卻是連奔了十七、八公里之後才敢回頭查看,見劉群池並未追來,白浪可是大大鬆了一口氣,跌坐於地喘息。

剛剛那一拳先是耗了三成功力,內息激盪之間又難免有些內傷,再加上這一路上的全力狂奔,饒是白浪內力再豐厚,也有些無以為繼。他連喘了三口大氣,這才稍稍穩定下自己有些混亂的內息,一面心中暗自著腦,前些日子為了往南趕路,一直沒空修練白靈要傳授於己的功夫,否則說不定能以「陰爆掌」應付那兩團氣勁,等欺近劉群池後,再抽空給他一計「長虹破天擊」,豈不是當場除了一個死仇大敵?

白浪正惋惜時,突然心中一緊,他迅速的回頭,卻見身旁數公尺外,幾個人影正無端端的出現,居然是自己尋之不得的五位尊者。白浪大喜過望,正想招呼,卻見五人的臉色陰沉,似乎不怎麼友善,他心中一動,一時不知對方是何來意,只好閉口不言。

兩方都不說話,氣氛自然怪異,過了片刻,還是大尊陰陽怪氣的說:「白安國使……你怎麼也南來了?」

「奉二皇子旨意,南來說服徐定疆徐小王爺投誠。」白浪一面急運功力,一面小心的應答。這些人的功夫十分怪異,打起來真不知該如何應付,何況還得靠他們找到劉芳華,能不起衝突就別衝突。

「既然如此……」大尊者開口說:「安國使的方向為何偏向東南?」

這又該怎麼說?總不能說追躡著他們而來,白浪猛想到劉群池,福至心靈的說:

「適才突然發現而北域王劉群池的蹤跡,判斷他也是南來說服徐小王爺,我引他來此一決,沒想到不是他的對手,只好脫身南逃。」

五人聽到白浪的回答,神色似乎微微一鬆,彼此互望一眼,二尊者才問:「不是二皇子派你來尋我們?」

白浪緩緩起身,一面說:「我來之前,連諸位已經南來都不知道。」這說的可是老實話,五尊者的蹤跡,白浪卻是在東浦口獲得的。

「安國使功力極高。」大尊者點點頭說:「剛剛安國使那一擊出手,可謂驚天地而泣鬼神,若是多發數招,劉群池老匹夫必敗無疑,可惜老匹夫帶著乾坤劍,安國使察覺此事,一擊不中飄然而退,依然不損威風。」

這下白浪可是大吃一驚,剛剛那一戰聲傳數里,五人隱身旁觀並不令人意外,但他萬萬沒想到,劉群池背後的那柄古拙長劍便是皇族至寶之一的「乾坤劍」,那把劍在北疆第一高手劉群池手中,威力只怕比劉禮手持裂地刀的威力又大上數倍,自己剛剛真可說是找死了,只不知劉群池為什麼沒追來?

白浪正胡思亂想,大尊者卻是微微一禮說:「我們尚有要事,就此別過。」

「且慢。」白浪連忙叫住五人,五人愕然間目光集中到了白浪身上,他卻說不出話來,只在心中發急,這時該編個什麼理由?

「安國使尚有何事?」大尊者見白浪老是不說話,忍不住沉聲發問。

白浪心裡暗歎,若是白玟或白廣在場,必然能想出個好辦法來,自己可就不成了,白浪一咬牙,橫了心說:「我知道你們急著去做什麼。」

這話一說,五人的臉色立即微微的變了變,但大尊者的面色隨即恢復正常,只冷冷的說:「安國使開玩笑了。」

白浪顧不得推測他們會如何反應,只自顧著說:「你們要解脫束縛,我要救劉芳華,我們可以協力……日後你們是否回北疆,我也管不著。」

這話一說,五人立即把白浪圍了起來,臉上的神色都帶著幾分驚恐,似乎白浪說出了他們心中極為懼怕的一件事。剎那之間,白浪周圍的氣息不斷的波動,似乎只要有誰心意突變,馬上有無法預測的怪招會向白浪發出。

不過白浪的功夫卻也是剛剛眾人親眼目睹,若真的動手,五人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在他們看來,白浪剛剛那一擊,比起他們最怕的周廣與兩位供奉已是不遑多讓,怎麼還有把握對付他?僵持了片刻,二尊者忽然啞著嗓子說:「你怎麼知道的?」

「諸位在草屋中商議,我恰好聽見。」白浪也不怎麼會找理由,索性實話實說,若對方相信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白浪想的沒錯,五人彼此交換了目光,臉上的神色似乎逐漸柔和,大尊者首先說:「若真如白安國使所言,我們確實能各取所需。」

「但安國使若當真聽到我們的談話……」五尊者突然不放心的說:「應該也知道,劉芳華那小丫頭已經……」

「老五!」大尊者叱喝一聲,打斷了五尊者的話,不過白浪已經明白了五尊者的話意。他長嘆一聲說:「就算已經來不及挽回,我仍要一試。」

「好。」大尊者點點頭說:「我們就合作這一次,白安國使請放鬆身體,就由本人親自帶你南行。」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白浪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周身氣氛立即產生奇妙的變化,在一閃之間,白浪與五位尊者,同時消失在這片平野中。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5
發表於 2024-4-14 16:1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四章 幻靈之尊

經過了一夜的休養,徐定疆雖然體力未復,但在先天真氣自我修復的機能下,身體的創傷已經好了大半。見天色大亮,徐定疆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把自己抬上西面城頭,觀察現在城外的狀態。

一上城頭,原本瞞著徐定疆的事,徐定疆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城外蛇人密密麻麻的排列出去,聲勢較之以往又大上數倍,而人族這面,則是傷兵累累,城牆殘破,已是苦苦支撐,單看氣勢,只怕十天半個月內便得破城。

徐定疆要上城頭,玳姿等人勸阻不聽,自然派人飛報幾位龍將。才沒有多久,安賜滿等人到了個齊全,眼看著徐定疆面色沉重的望著城頭內外,眾人一聲不吭,靜候調派。

「來了多少人?」徐定疆忽然出聲。

「現城外蛇族約兩萬三千人。」安賜滿越眾而出,語氣凝重的說。

徐定疆心中沉重,頓了頓又發問:「上次救我出困,弟兄們死傷多少人?」

安賜滿不便直接回答,畢竟那次大戰的死傷,說全是為了救徐定疆而犧牲也太不公道,他想了想才說:「現在城內尚有大軍十三萬。」

只這段時間,已經損失了兩萬人?而且還大都是精銳……徐定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凝神思索片刻,知道這麼硬耗下去絕無勝算,而且對那群新兵來說,已經見識夠了戰場的殘酷,若真的要提升戰力,還是得嚴格訓練才成,也就是說,該是蛇人離開的時候了……

問題是,蛇人既然已經來了這麼多人,會願意只取回蛇族至寶便回頭嗎?徐定疆心頭一動,暗忖若非自己昏迷數日,蛇人已大舉增援,也不會無法進行上策……事到如今,只能試著進行下策了。

眾人自然不知道徐定疆打什麼主意,只見徐定疆臉色一展,回過頭說:「趙才呢?」

眾人萬萬沒想到,徐定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找趙才,其申最為吃驚的自然是趙平南,他一怔,忍不住大聲罵:「那小子不是率領小王爺親兵嗎?怎麼沒隨在小王爺身旁,真是該死,等一會兒被老子看到……」

「趙賢弟誤會了。」安賜滿連忙岔出來說:「小王爺這幾日無法親臨戰場,趙才與墨琪我暫借來助防,現在趙才應該在城北,屬下這就叫他回來。」

徐定疆點點頭說:「煩勞安伯。周伯!你在哪兒?」

徐定疆這麼無端端的一叫,眾人都有些訝異,周廣神出鬼沒固然不奇,徐定疆怎知他在附近?沒想到徐定疆叫出沒多久,周廣居然真的從城中一處民房頂上衝起,只不知道他何時上到那光禿禿的民房頂?

周廣一面飛掠而來一面還呵呵笑說:「早知你一能動就饒不過我,又有啥事了?



「看來是打不過了。」徐定疆神態也十分輕鬆,一攤手說:「該把東西還人了。

」一面說,徐定疆兩手一推,竟是從臥榻中起身站了起來。

安賜滿等諸將見狀可真是心中駭異,兩日前徐定疆還與死人無異,一時半刻前仍無法動彈,怎麼這會兒已經能站起來,莫要再過一首兒,忽然能走能跑,這才嚇人。

對一般貴族來說,因體內經脈有別,終生沒有機會修練先天真氣,對於先天真氣的自愈效果除了耳聞外,向少眼見,當年跟隨著徐定疆老爸徐靖,又不像作兒子的這麼容易受傷,看到這種情形的機會更少了。

周廣卻是不以為意,走近輕拍了拍徐定疆的肩膀,搖搖頭說:「這次冒險換血,你的功力更精純了。」

徐定疆可有些愕然,自己現在勉可起身,功力卻極為薄弱,周廣怎麼有把握這麼說?但他謙遜的一笑說:「周伯別讚我了……」

「但你有個缺點。」周廣忽然板起臉說:「我忍不住想說一聲。」

徐定疆見狀,一時弄不清周廣是在說笑還是怎麼,只好低首下心的說:「請周伯指點。」

「機巧智謀能以小搏大、險中求存,只要多成功幾次……很容易上癮。」周廣一點也不像在說笑:「但是實力才是上策,再這般弄險,只要一次失算,小心連命都去了。」

這話說得徐定疆冷汗直冒,當年徐靖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卻沒有周廣今日說的清晰,而且徐定疆近日漸漸發現,周廣見事之明、決事之快絕不下於己,卻一向少見他玩弄險巧,想來這次借卓卡空腹救人,已是大違他平日的原則,直到今日,周廣才終於開口提點他此事。

徐定疆回頭細思,自己一生雖然不長,但一直以來,往往以機巧為能,縱然多能趨吉避凶,但遇到真正的險境,還是得靠實力與機運才能應付,比如這次殺出蛇人大軍,只要自己或周廣的功力再差一些,豈有生機?而如今周廣真心提醒,自己若再以機巧為能,豈非自取滅亡?

周廣任徐定疆思索片刻,這才緩緩的說:「能得損傷最小、成效最大,自當竭盡心思謀算。但若實力不足,徒以智謀為恃……總有一天會倒大黴!」說到後來,周廣臉上叉開始帶著微笑,語氣也輕鬆起來。

「定疆謹領教誨。」徐定疆深深的一躬,他本就聰明,周廣無須多言,話中深意他已了悟於心。而周廣選在此刻提出,正是選了一個徐定疆最易接受的時機,自此之後,徐定疆的理路才真正的成熱,對於世事的體悟,又有一層不一樣的看法。

「好了!說過就算了。」周廣目光一轉,忽然又賊兮兮的說:「所以你現在要怎麼把這些蛇人騙走?」

徐定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周廣這話豈不是有些像自打嘴巴?不過弄成這樣,也是自己造成的,徐定疆嘆口氣說:「現在除了施詐也沒辦法了,說了不是又挨周伯罵?」

周廣知道徐定疆尋自己開心,他也不計較,捏了捏徐定疆的身子說:「一般來說,再過一日你就能恢復大半,不過你的功夫十分古怪,我的經驗算不算數十分難說…

…那條怪繩你現在就要嗎?」

「是。」徐定疆望望城下說:「南角城隨時都會撐不下去,得先來個緩兵之計。



「嗯。」周廣探手入懷,一面咕噥說:「那個小丫頭好像不把我功夫騙光不甘心似的,你從哪兒找來的?」

徐定疆暗暗嘆息,周廣必是早知自己今日會要,否則怎麼會把蛇族至寶帶在身上?但他卻不顯驚訝,只笑笑說:「杏如的資質如何?」

「倒是真的不錯。」周廣點點頭說:「說老實話,你們這兒的皇族我看來都很適合練功,是不是一直有選種啊?」

徐定疆哪知道?他只好半開玩笑的說:「原來周伯那兒的人素質差異此較大?」

「這倒是真的。」周廣取出一個布包,一把塞給徐定疆,一面皺眉自顧自的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定疆沒空與周廣研究這個問題,他知道這時蛇人不過是休息,說不定再過一會兒又開始攻城,這麼打下去只怕十三萬官兵又得死個幾萬,到時怎麼應付都城的大局?

徐定疆調息片刻,感到自己內息已經在逐漸的彙集,雖然不能打架,也許可以唬一唬人,他深吸一口氣,真氣急運之下,渾身突然泛出淡淡紅霧,但在這一瞬間,徐定疆突然感到體外氣勁與以往大不相同,除了與心念聯繫之外,竟似乎也與血脈連成一體,雖說這些氣勁來自經脈,但卻莫名的與血脈緊密結合。

這是好是歹?不知道。徐定疆先不細想,驀然運足真氣大聲說:「蛇族族王託託多!本人南角城攘外安國使──徐定疆請見。」

紅霧本就有放大聲音的效能,何況徐定疆這時運足內息發聲,雖然不會有全身功力盡復時的聲威,卻也已經能聲傳數里,十分清晰。

徐定疆一發話,無論是城內城外都騷動起來。城內大多數人都知道徐定疆回城時像死人一個,雖然一直沒傳出身故的消息,但大多數人都已經不抱希望,只不過若是城破,城內數十萬軍民只怕得死得乾乾淨淨,就算已經沒了希望,還是能拚一天算一天,現在聽到了徐定疆的聲音,南角城中歡聲四起,士氣大振。

至於城外,蛇人本以為南角城數日可下,而周廣雖然沒幾日又蹦出來耀武揚威,卻一直沒見到徐定疆的身影。對徐定疆的功力,蛇人中領教過的已經不少,徐定疆若是從此不再出現,當然是一大好消息,沒想到今日又突然冒了出來,對蛇人來說,雖然對攻城一樣信心滿滿,但幾個大將總不免大皺眉頭──當然,如果他們有眉頭的話。

當日與徐定疆打了個兩敗俱傷,託託多的傷勢可比徐定疆輕微多了,這時自然已經好了大半。只不過這幾日中,為了避免周廣忽然想來個擒賊先擒王,託託多一直沒有親自攻城,沒想到這時忽然聽見徐定疆發喊,託託多一怔,抬頭一望,只見城西牆頭出現了那十分熟悉的紅霧,託託多目光一冷,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理會徐定疆。

徐定疆喊了半天,見託託多並未出現,他頓了頓忽然大聲說:「這是你們要的東西嗎?」徐定疆手一翻,一道紫光倏忽而出,正是蛇族至寶「紫龍鬚」。

託託多哪裡還按耐得住?他猛一挺身,肥粗的巨大身軀冒了起來,他粗聲粗氣的說:「你要怎樣?」

會說人話呢,真難能可貴。徐定疆呵呵一笑說:「這條怪東西還你如何?」

若不是南角城眼看數日可下,對方豈會這麼乖?託託多有些得意的說:「你若現在還來,也許我會考慮放過你們。」這話其實有些言不由衷,眼看南角城指日可下,幹什麼退兵?

「好。」徐定疆不在意的說:「明日正午,我與閣下談談條件,談妥了就還。」

為何要等到明日?託託多十分不耐的說:「你再拖延,我立即揮兵進攻。」

徐定疆一瞪眼,驀然間猛一揮手,「紫龍鬚」啪的一下猛然轟上城頭,還炸飛了七、八塊碎石,所有的蛇人立即躁動起來。徐定疆冷冷一哼說:「你再進攻,我就毀了這條爛鞭。」

這下城頭上下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徐定疆好大的膽子,若是真的毀了這東西,蛇人不滅了南角城才有鬼。

徐定疆卻是心裡偷笑,他剛剛這一下看來威猛,其實紅霧氣勁早已護妥,那股威勢不過是內勁撞擊後的反應。

但蛇人卻是群情激動,尤以託託多最為驚駭,若真為此毀了「紫龍鬚」,自己族王一位只怕就坐不穩了,蝕蘇大公論功力、勢力都不輸自己,只限於祖宗規法,不得不聽命於己,若給他找到這麼好的理由,他不趁機翻身才怪,就算毀了南角城也不划算。託託多隻好忍怒大叫:「住手!」

「住手就住手。」徐定疆聳聳肩說:「只要談得隴,明天就還你,否則我先砸爛了這條爛繩,大家再拚到底。」

砸爛就完了,託託多隻好說:「就明天……你若存心拖延……」

「要拖就不會只拖一天。」徐定疆打斷託託多的話說:「放心啦!」話一說完,徐定疆散去紅霧,揣著「紫龍鬚」離開城頭,徒讓下方的託託多氣的七葷八素,暗罵不迭。

徐定疆一退下,諸將自然立即聚合,而周廣卻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徐定疆目光掃過四人,沉聲發令:「今日蛇人不會攻城,通令下去,一小時後,管帶以上將領全部到巒圭殿集合,我要重新分配部隊。」

安賜滿等人本有許多話想問,但見徐定疆明快的指示,四人只好同時躬身應是,各自去準備。

過了一個小時,巒圭殿的大廳中,各級將領一個不漏的到齊,管帶以上將領,除了南角城原有的四大龍將外,就是初任副龍將的南蘇、唐靈、楊失、孟啟共八人,不過這時徐定疆還特別叫來了趙才、墨琪兩人在一旁,也不知他作何打算。

這時徐定疆還沒出現,眾人肅立靜默、一聲不吭,眾人心裡各懷心思,對徐定疆如何帶領大家脫出現在的困境,一點把握也沒有。

以現在的情況,不交出蛇族至寶自然不行,但交出之後蛇人是否會退兵,卻是誰也沒有把握,否則早在徐定疆昏迷不醒之時,眾人便會要求周廣交出此物。

今日徐定疆一起床,第一件事果然就是使用蛇族至寶,問題是徐定疆哪裡來的把握,怎麼知道蛇人會同意?

經過這數日的鏖戰,這些將領雖然都退保得性命,但多多少少也都掛了些彩,精神疲憊自不待言,自得知今日蛇人不會攻城,而若徐定疆明日處理得宜,亦有可能自此化干戈為玉帛,緊繃的神經一鬆懈,倦意立即湧上。

這些人中,戰陣經驗最少的,只怕便是趙才與墨琪兩人,而在心中偷罵徐定疆的,自然除了趙才外沒有第二個。

自從被逼得不得不跟徐定疆之後,趙才自忖幾乎沒遇過一天好日子,從一開始在「疾風騎隊」中被歸勇死操苦練,後來雖然解散,卻又是回家挨訓,逼得不得不再度加入徐定疆的部隊,沒想到成軍不到幾天,忽然間就趕往東極城打仗。

仗雖然沒怎麼打到,可是連停留都沒停留,就又隨著徐定疆急急趕回南角城,回南角城沒幾天,又是大軍往北,參與皇上登基大典。

這麼奔來奔去已經夠累,沒想到到了都城不久,北疆大軍莫名其妙的突然殺到,南角城不知為何又變成先鋒,在徐靖率領下打了一場極為慘烈的戰役。

好不容易逃回都城,沒喘兩口氣,又是逃命般的奔回南角城。這下子總該好好生聚休息一下了吧?居然又把蛇人惹毛了?趙才越想越是不對頭,這麼跟著徐瘋子,總有一天玩完。

正想的頭頭是道時,徐定疆緩步而出,眾人同時一禮:「小王爺。」趙才這才回神,連忙跟著喊,卻是慢了一步。

這麼一來,自然惹得趙平南橫眉怒目,若非徐定疆在此,只怕一巴掌已經甩了過來,不過徐定疆卻不怎麼在意,只望著趙才笑了笑,卻沒說什麼。

這麼一笑,趙才可是渾身不對勁,每次有什麼倒楣事,徐定疆便是這麼向著自己笑上一笑,莫非這瘋子又有什麼陰謀?

徐定疆走到堂上,當中而坐,一面向眾人一攤手說:「諸位請坐。」

待眾人坐定,只見徐定疆低頭思忖了片刻,他才抬起頭說:「首先,明日之事,我想與諸位略作說明。」

這可不大合徐定疆的個性。趙才莫名其妙之時,其他幾位龍將卻都是暗暗點頭,心想徐定疆只怕是被周廣今日那一番話所感,這才有些改變。

「明日與蛇人協商,我們的籌碼絕不能只有蛇族至寶。」徐定疆頓了頓說:「若是如此,南角城難以平安。」

正是如此,安賜滿點頭說:「小王爺此言有理,不知我們尚有何憑恃?」

「若說老實話,自然是沒有。」徐定疆突然一笑說:「我們有的只有十三萬新舊不齊的官兵,對兩萬餘蛇人來說,這不足以依賴,所以我打算騙他們。」

騙蛇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徐定疆如何騙法。

徐定疆卻也不說明,只微微一笑說:「說起來畢竟不光明,只不過現在無法可施,只能這麼做……若騙的成功,可能得和他們作一陣子朋友。」

才剛打得你死我活現在要作朋友?徐定疆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眾人正發愣時,徐定疆已經一轉話題說:「第二件事,便是部隊的調整……首先,我的親兵隊兩萬裁成一萬,由墨琪副龍將率領。」

糟糕糟糕,墨琪升官了,若自己沒升,豈不是難看?趙才正著急時,卻見徐定疆目光轉過說:「趙才這段時間守城有功,即日起擢升為『猛鯊龍將』。」

趙才一愣,心中無端端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徐瘋子整人向來不缺辦法,自己八成又要倒楣了。

沒想到徐定疆一連串的說:「南蘇副龍將升任『軒宇龍將』、唐靈副龍將升任『瀝血龍將』、楊失副龍將升任『默風龍將』、孟啟副龍將升任『異行龍將』,袁業家、吳平、杜給、鍾名古四名管帶依序分為四位龍將副手……自後日起,連趙才在內,五人各自統領一部,率領兩萬官兵。」

大夥兒都升官了?趙才剛安下幾分心,忽又覺得不對,這麼一算,豈不是去了十一萬?四位龍將手下呢?

徐定疆不疾不徐的接著說:「至於原有四部,除分配原有部隊外,得繼續招募新兵訓練,各補足兩萬之數。」

這麼一來,豈不是得有十九萬部隊?也就是說,還得招募六萬,「鐵雁龍將」杜如卡首先皺眉說:「小王爺,現在南角城中的壯丁人數只怕不足以因應。」

「所以我說後日。」徐定疆點頭說:「這一切措施,是建立在與蛇人談判成功之後……若是談不攏,也不用這麼麻煩,就依現在的情勢打下去吧。」

若蛇人退兵,四野散兵流民易於招募,確實有可能再多徵六萬,不過安賜滿卻有些遲疑的說道:「啟稟小王爺……就算蛇人退兵,糧草無虞,但一時之間,南角城公庫恐怕無法應付這些開銷。」

錢的問題……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不足之處呈報上來,由王府府庫變賣支應。」

其實徐定疆這話有些越權,他畢竟還不是南角王,論理無權動用府庫,不過誰也沒提出異議,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徐定疆見眾人無話,他一拍掌笑說:「就這樣吧,難得可以清閒一下,大夥兒記得休息休息。」說完他逕自離開,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將,誰也說不出話來。

劉冥折騰了一夜,怎麼樣也無法弄醒劉芳華,到了此刻,劉冥終於束手無策的枯坐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想到不理會劉芳華,她反而緩緩的清醒,劉冥這時也還沒完全死心,見劉芳華一醒,他連忙掠到劉芳華身畔,探手劉芳華的脈息,沒想到劉芳華手一翻,一股巨力襲來,劉冥詫異之下,來不及防護,被劉芳華這一下震出數公尺。

別說劉冥訝異,劉芳華也是一頭霧水,她剛醒來,忽然察覺到自己手腕有人觸摸,自然而然的一甩手,沒想到一股奇大的勁力突然自丹田湧出,把對方遠遠摔開。劉芳華猛一起身,身子自然而然的一輕,挺直的同時也認出面前那張驚訝莫名的臉是誰的。

這是搞什麼鬼?劉芳華皺起眉頭,劉冥一心把自己練成怪物,怎麼自己突然恢復原狀……不只恢復,似乎比以往猶有過之,可是又有不同,以往內息雖發自丹田,大部分內息總在全身經脈中川流不息,怎麼這時卻似是深隱於氣海之中,想用時卻又能十分迅捷的發出?而且……自己丹田似乎怪怪的……

劉芳華正想不清楚,卻見劉冥指著自己驚問:「你……你的功力怎麼回來了?」

不是你弄的嗎?劉芳華歪著頭,好笑的看著劉冥片刻,忽想起自己昏迷前曾服下半包徐定疆給的怪東西,莫非與那東西有關?有機會得去問問定疆那個鬼靈精。

劉冥見劉芳華不搭理自己,他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時劉芳華已經莫名其妙的恢復了功力,劉冥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來說,並非沒有希望擒下劉芳華,只不過可能要費點功夫,他心念一轉,倏忽間心念催動一股宇宙能源向著劉芳華聚集,準備先把她束縛住再說。

劉芳華卻在這一剎那,忽然感受到體外許多奇奇怪怪的感覺,這感覺與一般的聽覺、嗅覺、觸覺、視覺都大不相同,只知道確實存在,但在劉芳華的心中,卻沒有一種辭彙得以說明。正糊塗時,劉芳華突然發覺一股發自劉冥的奇異能量,正催動著另一股在空間中徘徊的能量迅疾的往自己這邊集中過來,她自然而然的心念一動,將思緒集中到了那股逼來的能量。

這一瞬間,劉冥也察覺到了變異,沒想到一向操控順利的能量這時居然不理會自己,反而隨著劉芳華釋出的意念而波動,忽然之間,劉冥的操控失效,那股凝聚到了一半的能量忽然一散,捲起一股勁風向著四面疾吹,又散入了四面的空間。

好玩!劉芳華首次察覺到自己僅憑心意便能控制體外的東西……如果那也能稱為東西的話,反正不管如何形容,劉芳華心念一動,反而使那股能量再度聚集,向著劉冥急捲過去。

劉冥等於是見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他怪叫一聲,猛一個拔身急竄,一面閃過那股能量一面嚷:「你學會了?」

不會吧?劉芳華嚇了一跳,自己已經變成怪物了?劉芳華看看自己的雙手,並沒有如同劉冥或幾位尊者般的轉為青紫,劉芳華放下心說:「你胡說。」一面嘗試者吸引其他似乎不同性質的能源,想把劉冥裹住。

不過各種能源的性質似乎各不相同,劉芳華這麼亂試,空中突然無端端的轟然炸起一聲霹靂,一股熱氣向著四方瀰漫,劉芳華一面聽劉冥嘶吼:「你還說不是?這不是『幻靈大法』是什麼?」

劉芳華望向劉冥,忽然間想起了自己被逼流產的事情,她臉色一沉,猛然怒斥說:「管你是什麼,你把命拿來。」話一說完,劉芳華也不再玩那搞不清楚的能力,彈足間紅光一閃,迅疾的逼近劉冥面前,泛著白芒的玉掌向著劉冥直拍過去。

挨這一下可不得了,可是劉芳華這麼一閃即至,速度快到劉冥根本來不及施展「幻靈大法」移位,多虧劉冥本身功力也不低,他往下方急滾,直穿入林木之間,這才避過了這一擊。

劉芳華一時間沒注惹到這裡是樹梢與藤蔓連成的平面,所以也沒防到劉冥會住下躲,正想追躡,忽然又感到另一股能量正被劉冥所控制。劉芳華顧不得玩遊戲,相準了感應的位置,猛然一掌急劈,一股兇猛的力量脫掌而出,向著下方的林木急刮,草木飛卷間,劉冥十分狼狽的往外閃,一面叫:「且慢,聽我一言。」

劉芳華急閃到劉冥的面前,卻見劉冥似乎真的不逃了,劉芳華這才提掌怒聲喝:

「你說!」

「你……」劉冥臉上盡是訝異,吞了一口口水才說:「你既然練成,我死而無憾,但……我怎麼也弄不懂,怎麼會……你也轉換成先天真氣了?」

劉芳華一怔,這才感到有些不對,自己的內息確實忽然有種精完神足、氣息飽滿的感覺,而且剛剛幾個大動作,都是極為耗費真力的功夫,怎麼經脈中一點空乏的感覺也沒有?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倩,自己的丹田氣海雖沒有以往氣足時的飽足感,卻一點也沒有消耗的感覺,彷佛無窮無盡的往外激散,這……這也不像是先天真氣啊?

可是管他功夫,能殺的了劉冥的就是好功夫,劉芳華臉一沉說:「你就是這句廢話?」

若兩人有段距離,劉冥還有機會逃生,但現在劉芳華不但功力高強,連劉冥施展「幻靈大法」都能預先感應,劉冥可真的是沒輒了。他微嘆了一口氣,苦笑說:「對我來說,生死已經不是這麼重要,當時我施下辣手,便早知會有這麼一天,只沒想到會這麼快。」

劉芳華心中微微一動,劉冥早知自己功力高於他,等自己練成「幻靈大法」之後,當然會找他算帳,那他又為什麼一心一意要傳授自己這套功夫?但劉芳華實在已經恨透了劉冥,她顧不得劉冥有什麼偉大的計畫,她微一凝勁說:「既然你死而無恨,我就成全你。」

「不。」劉冥連忙搖手說:「雖然為何會產生如此狀態,我仍不解……但眼看你已大成,若能容我多活半日,我可將這些年體悟的實用功法全部傳授於你,日後你另尋傳人之際,也少了摸索的功夫……」

誰要幫你找傳人?劉芳華一沉臉說:「我不屑學你這套偷雞摸狗的功夫。」

被劉芳華這麼一說,劉冥的臉色慘變,露出一股絕望的神情說:「你我的仇恨,與人族的強盛何者為重?難道你連這一點都不顧了嗎?」

劉芳華才不信非得靠這套功夫人族才能強盛,但她畢竟心軟,見劉冥絕望的神情,不知為何這一掌就是擊不下去,劉芳華掙扎了片刻,終於說:「若是多給你半日說明,你便死而無怨?」

「沒錯!」劉冥大喜點頭說:「只要傳完功夫,我便自絕當場,絕不遲疑。」

看劉冥這麼視死如歸,劉芳華那股怒氣莫名的消去了大半。劉冥雖然行事古怪、心理異常,但卻向來不會撒謊,他說了會自盡,那是一定不會騙人的,日後自己要不要練、要不要找傳人,反正他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先學了他的功夫,讓他心安的死去?

劉冥見劉芳華依然在思索,他忍不住又說:「何況你剛剛應該已經發現,練成幻靈大法的人,因氣機與外能牽繫,彼此身在何處都無法隱瞞,若我騙你,無論躲到天涯海角,你也能找出我來。」

這好像是真的……劉芳華當初只練到一半,已經無法逃出劉冥的追蹤,而適才追殺劉冥時,確實也曾自然而然的發現劉冥的方位,劉芳華嘆了一口氣說:「你就說吧……日後會如何,我可不敢保證。」

劉冥似乎對自己這套功夫有莫名的信心,相信劉芳華學了之後必然會知道「幻靈大法」的好處,他毫不遲疑的說:「為了誠意,我就從尋蹤開始,日後你所有傳人,如敢違逆於你,絕逃不出你的掌心……你先斂入內息,心神放入虛空,是不是感到數之不盡的各種能量?其實我弄懂的十分少,大部分還不知如何運用,還有一些特殊的種類,不是每個人都能感應,似乎是與體質有關……先不說這些,在虛空中,你是否能感到似乎有些能量被其他的心神牽動?」

隨著劉冥的話語,劉芳華慢慢被引入了空間中另一種奇異的世界,似乎正以不同的角度重新體悟這個世界。果然在廣大的蒼穹中,劉芳華察覺到了幾個牽動氣機的來源,除了自己與劉冥外,果然還有五個聚在一起的心靈……想必是五位尊者了,劉芳華詫異的說:「他們不是回去北疆了嗎,我們怎麼感應得到?」

「在能量的空間中,我們一般所知的距離並不適用。」劉冥也彷佛沉醉其中般的說:「所以隨著其中一種能量,我們能在虛空中來去自如,他們現在應該在……怪了,怎麼不到百公里?難道有事回來找我?」

「怎能知道多遠?」劉芳華皺眉問。

「從其間能量的摺疊可以看的出來,每個摺疊約莫百餘公尺到半公里遠。」劉冥跟著又解釋說:「每一個摺疊,就是可以穿越的異空間,我們可以藉著心念略為影響,移位到適當的地方,這種操控又與熟練度有關,必須先在空曠的地方棟習,不然十分危險。」

劉芳華感受到五位尊者移動時的能量,心中真的起了些興趣,她也就不作聲,靜靜聽劉冥敘述。

劉冥一面說,其實心中一面在思索劉芳華的狀態,她如今的狀況,彷佛是更高一層、更完美的「幻靈大法」,到底是怎麼產生的?劉冥絞盡腦汁,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事實上,感應體外能量,必須把全身的各種與外界的自然聯繫降到最低,產生一種純心靈的系絆。在這個逆天而行過程中,最困難的便是無論先天後天,所謂的內息本是來自天地,自然會起反制作用;必須以功法壓制,使內息與外界的聯繫阻斷,副作用便是在這樣的過程中,會使得被壓抑的生機滅絕,而若已先練先天真氣,劉冥所創的功法無法壓抑,自然降不下生機感應,也就不用提要感應宇宙能量。

只不過因生機斷絕而產生的停止老化、歲數延長等優點,對劉芳華來說是不是也失效了?

劉芳華這時能內的內息雖然源源不絕,施用如一,彷佛先天真氣,卻奇怪的並非由天地間引入,而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在她體內。這麼一來,劉芳華的內息川流不息,卻又絲毫不與外界感應,劉冥的阻絕功夫便輕而易舉的產生了效用,而壓抑生機的副作用卻自然而然的消失,畢竟這與劉芳華現在體內的狀態毫不違逆。

問題是她的內息從那兒來的?一定與她丹田內的那個奇異空間點有關……劉冥一面想,一面嘆了一口氣說:「無論是否施行『幻靈大法』,氣機既然相引,必有能量圍繞,所以我們能察覺到任何修練的人,但若日後修練的人數增多到數百以至數千萬個,那時想認出誰是誰,就十分困難了。」

「我明白了。」劉芳華忽然問:「他們來找你做什麼?」

「他們之中還帶著一個人,必然是北疆有事。」劉冥這幾日沒注意五人的動向,所以不知道五人一直沒回北疆。他搖搖頭說:「我還欠劉禮一事,看來是來不及了。



不知道跟來的是誰?劉芳華一點興越也沒有,甚至也不想與來人碰面,畢竟兩方早已勢不兩立。劉芳華頓了頓說:「冥……堂叔祖,你去與他們碰面吧,我在這兒等你。」

見劉芳華忽然又以輩份尊稱自己,劉冥訝然說:「芳華丫頭……」

此時劉芳華臉色卻又突然轉厲說:「但你若是敢騙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劉冥神色轉為平淡,知道劉芳華終究不會原諒自己,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也夠了,若能將所有功法傳給劉芳華,生機斷絕的自己還有什麼好眷戀的?他點點頭說:「也好,省得你與他們見面尷尬。」劉冥一面說,身形逐漸淡薄,終於消失在劉芳華眼前。

劉冥這麼一動,數十公里外的五位尊者立即起了感應,再穿過了三十餘公里後,他們帶著白浪在一處平原停下,等候著劉冥的接近。

白浪自然是莫名其妙,不知五人為何突然停了下來,他正要發問,大尊者已經開口說:「他快來了,我們依計畫行事。」

來了?白浪忍不住問:「芳華呢?」

「她留在原地。」大尊者從感應得知,劉芳華已經完全練成,但他不願告訴白浪,否則白浪失望之際,也許會不肯出手幫忙。

可是這麼說的不清不楚,白浪可有些緊張,劉冥怎麼會讓劉芳華一個人留在那兒?是無法自由行動還是受了傷?若是被劉冥以針定穴,也不能一個人留在那兒啊?白浪有些擔心的說:「我們不該停下的。」

「放心。」一旁的二尊者有些譏刺的說:「辦完事情,我們會帶你去見她的。」

至於見了劉芳華以後白浪會不會失望,二尊者自然不會在乎。

見二尊者話中有話,大尊者皺皺眉說:「白安國使這次幫了我們的忙,我們五人日後必會報答。」

自己豈是期待他們報答?白浪搖搖頭嘆口氣沒說話,心中卻又想著,不知白靈到了何處?自己當時想都沒想就拋下她,她會不會感到難過?白浪心中頗為沉重,但猛然又想,自己為什麼覺得她會難過?這一瞬間,白浪額頭上出現了汗珠,在他心中一直不肯面對的事實,這時終於赤裸裸的看清了。

怎麼在這個時候想到這些?自己可是來救劉芳華的。白浪有些傍徨又有些困惑,但怎麼努力,也無法把白靈那雙帶著期望的水靈大眼從心底抹去。

兩方各有想法,彼此話不投機,過沒多久眾人都沉默下來,靜靜等待劉冥的到來。

二、三十公里速的距雌,在突破空間直線進行的情況下,沒花多久,劉冥已經出現在眾人之間。他才一現身,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到白浪身上說:「原來是白安國使,二皇子有事嗎?」

「參見衛國使。」白浪隨著五人一起行禮,跟著說:「二皇子有密旨傳遞,請五位尊者攜卑職南來,求見衛國使。」

「什麼密旨?」劉冥向著白浪走去。

白浪左手探入懷中,一面說:「是一份密函,卑職並未得聞內容。」一面從手中取出了一封信。

「哦?」劉冥一面向白浪走近,心中一面為難,若劉禮這時要求自己幫忙,可能得食言一次了,畢竟現在傳功給劉芳華才是最重要的事,而若是弄清了劉芳華怎麼練成完美的「幻靈大法」,豈不是更適合往外流傳?這時誰有空處理那兩兄弟爭位的事情?

這封信自然是假造的,白浪捏著信向劉冥走,眼看兩人距離接近到了兩公尺內,白浪雙目一凝,突然猛一揮手,一股龐大的氣勁倏忽間脫掌而出,一面捲起破空的氣爆聲,一面迅疾的漲大向著劉冥捲去。

同一瞬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圍住劉冥的五位尊者,同時運起了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同時向劉冥擊去。

劉冥根本沒有提防,何況他這時還在想著劉芳華的事情?白浪的掌力雖非全力以赴,但聚集他全身三成力道的能量,也不是劉冥所能承擔。劉冥狂吼一聲,正要運功相抗時,突覺身旁氣氛一變,首先電光一閃,一道迅雷便從頭頂上直劈了下來,還趕在白浪掌力之前,此為大尊者的「電聚」。

劉冥倉卒運集了功力才挨這一下,全身焦黑痛麻不說,白浪摧心裂肌的掌力又到,轟得一下,劉冥彷佛斷了線的風箏般飛摔,飛摔到一半,一股能量突然包住他的身驅,硬是把他凝住在空間之中,硬生生的承受著白浪的掌力,正是二尊者所施展的「凝物」。

這麼一來,劉冥已經去了半條命,白浪的掌力威勢卻毫不減弱,破開了二尊者「凝物」的能量,繼續把劉冥往外轟擊。而同時在劉冥的周身閃起了一片赤焰,身後無端端的冒出了一塊大石,已經焦黑的劉冥不但再受了一次燒灼,還被白浪的掌力帶著撞向大石,劉冥的下半身剎時血肉糗糊,慘不忍睹。這兩股能量,分別是三尊者的「火焚」與四尊者的「移物」。

至於五尊者,他能操控氣牆擠壓,但白浪的掌力一出,越激越快,劉冥被激飛的速度更是令他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凝出了氣牆,還沒罩到劉冥,便已經被白浪的掌力整個擊碎,毫無效用。而劉冥隨著白浪掌力的激散,直飛射了數十公尺後,才滾摔落地。

六人立即往前飛掠察看劉冥的狀態,到了劉冥身旁,饒是五位尊者早已失去常性,也忍不住別開頭,不敢多望;劉冥不只全身焦黑浮爛、皮開肉綻,剛剛護在胸前的雙臂,只剩兩條猶帶血絲的白骨懸垂,下半身血肉更已經寸寸飛散,連形狀也不復存;整個人出氣多入氣少,看來是活不了了。

說老實話,單是結結實實的捱了白浪這一擊,劉冥已經難有生機,其他人的助攻,更是落井下石,劉冥為了修練「幻靈大法」,本未修練先天內息,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是十個埳山老人加在一起,也救不活他了。但劉冥畢竟修練百餘年,仍憑著一絲餘氣保住心脈,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便是無法把自己所知教給劉芳華,若要讓她自行摸索,豈不是又要數十年?

六人望著劉冥,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動作,沒看著劉冥死去,任誰都不放心,但誰也不忍加上最後一掌。

忽然間,五位尊者同時大驚抬頭,向著西南面遼眺,白浪見狀,跟著向那裡望,卻是什麼也沒見到。他呆了呆,正不該知不該發問,忽然間,只見一個小人影從地平線冒出,倏忽間又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卻又近了不少。過不多久,白浪終於看出了那人是誰,他渾身巨震,忍不住一聲歡呼,御氣往前迎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6
發表於 2024-4-14 16:19: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五章 反目成仇

劉芳華忽然感到遠遠傳了來不對勁的感覺。

劉冥才離開沒過多久,整個氣氛與能量突然產生的極大的變化,在一瞬間,劉冥的反應大幅降低,幾乎消失,劉芳華吃了一驚,以為劉冥使詐脫身,她立即以全速趕來。

沒想到遠遠的卻望見白浪的身影。

她見到白浪,心底霎時湧起了無數的感慨,但在這個時候,劉芳華實在不知應該如何面對白浪,眼見白浪臉帶喜色的飛奔而來,劉芳華目光別過,卻看到那五個陰陽怪氣的人之中,身負重傷的劉冥正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劉芳華一愣,剛剛才活生生與自己說話的劉冥,怎麼突然間變成這副德性?她訝異之間,顧不得白浪,一扭身偏開白浪,閃向劉冥身側。

白浪萬萬沒想到劉芳華會閃過自己,他張開的雙手摟了個空,一個人傻在半途,過了片刻才回過頭,卻見劉芳華一面蹲向劉冥的身側,一面詫異而憤怒的說:「怎會如此?」

「芳華郡主。」大尊者悠悠的說:「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何必問的這麼清楚?」

劉芳華見劉冥已然無救,他憤然起身說:「是你們乾的好事?」

白浪這時有些枉然的掠回,聽到劉芳華這麼說,他不禁有些糊塗,劉芳華居然替劉冥說話,這是怎麼回事?

「芳華……」劉冥彌留之際,似乎也感到劉芳華的到來,他掙扎的吐氣呼喚。

劉芳華連忙轉頭蹲身說:「冥堂叔組。」

「對……對不起。」劉冥聲如蚊蚋的說:「沒……死在你手裡……」

劉芳華緊皺著眉頭,只聽劉冥吃力的接著說:「求你……」

「你說。」劉芳華說。

「把……幻靈……大法……流傳……」說到最後,劉冥終於接不下去,只能急劇的喘息著。

劉芳華何嘗不知,劉冥要自己把幻靈大法流傳下去?但這大違她本心,劉芳華無法應承,只見劉冥滿臉焦急期盼的望著自己,劉芳華又說不出那一聲不,劉芳華遲疑了片刻,終於說:「會流傳下去的。」

這話其實有些敷衍。劉芳華心想,就算自己沒傳下去,這幾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總會傳下去吧?這樣也不算撒謊。

不過劉冥似乎放下了心,他舒了一口氣,神志微散,目光轉向四面,幾位尊者與他眼神相碰,忍不住都轉過頭去,不敢正視。

劉芳華剛剛敷衍劉冥,心中頗有愧意,見到他垂死的神色,劉芳華一咬牙說:「要我替你報仇嗎?」若劉冥的願望是這個,還比較容易達成。

這話一說,周圍的人神色大變,劉芳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其中尤以白浪最為吃驚,論起殺死劉冥的罪魁禍首,除了自己還有誰?但自己卻是為了救劉芳華才出手的,怎麼她突然要幫劉冥報仇?

莫非……她真的練成那怪功夫,如今已然六親不認?白浪的心整個沉了下來。劉冥聽到似乎也覺得十分訝異,他目光轉回劉芳華,臉上似笑非笑,驀然連咳了兩下,猛一個吐氣的剎那,劉冥臉上的肌肉一鬆,再也沒吸入另一口氣。

眾人都是高手,自然一看就知道劉冥已經魂散氣消,劉芳華緩緩的起身,目光轉過去,白浪首先說:「芳華……你練成『幻靈大法』了?」

「白安國使說的沒錯,芳華郡主確實已經練成『幻靈大法』。」大尊者目光中滿是戒意,他雖然不知劉芳華為何沒有喪失生機,不過從能量的牽繫,以及剛剛劉冥臨終前的話語,在在都說明了劉芳華已經練成,而且還遠高於眾人,這麼一來,豈不是剛除去一個控制者,又來一個新的?

幾個尊者同時想到這件事,望著劉芳華的目光中都是複雜的情緒,是不是該趁著這個機會,把劉芳華一併除去?

此時劉芳華卻是望著白浪,想起自己與他的那段感情……當時得知他隨白家人加入北軍,明擺著拋棄自己,劉芳華已經心喪若死,毫無存活的意願,這才答應劉冥習練「幻靈大法」,後來得知自己身懷白浪的後代,劉芳華對那個小生命起了憐惜與疼愛的情緒,這才逃出劉冥的控制,直奔南角城。

沒想到,在劉冥的追蹤下,不只重新為其所擒,還被逼的小產,只可惜那成孕不過數月的小生命,連人世也沒見過,就這麼胎死腹中……

自己活著做什麼?誰有興致幫劉冥傳那鬼法門?劉芳華目光掃向四面,最後集中到白浪身上沉聲說:「你現在是安國使……是二叔封的?」

白浪這才想起,自己身屬劉禮陣營,與劉芳華早成死仇,他面色一慘,痛苦的說:

「芳華,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劉芳華打斷白浪的話:「你有選擇的權利,無須向我解釋。既然兩方已經勢成水火,你我狹路相逢,理應拼個你死我活。」

拼個你死我活?白浪怎麼也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會從劉芳華口中聽到,他怔了怔,目光悲痛的說:「你莫非因為練成『幻靈大法』,改變了性情?」

「也許是吧。」劉芳華心中何嘗不是鬱悶難舒,她咬咬牙說:「來吧。」一面擺開劉家「掌劍氣刀」的起手式,一面運足了全身功力。

劉芳華這時功力又達另一個層次,運勁的同時,一股迫力立即泛體而出,湧向白浪,白浪吃了一驚,不得不運足功力抵禦,就在這一剎那,白浪不但感到劉芳華的內息已進入先天狀態,還似乎比自己還高,這麼說來,除了那必殺一擊之外,自己已經沒有功夫能應付了。

眼看著劉芳華與白浪勢成水火,幾位尊者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大尊者陰沉沉的開口說:「白安國使,既然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但白浪依然不願出手,若要他殺了劉芳華,還不如自殺爽快;就算大尊者已經開口表示協助的意願,他的一雙手始終沒有提起。

兩人畢竟曾有一段甜蜜的過去,劉芳華看著白浪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開口說:「你是為了什麼南來?」若白浪當真是為了尋找自己而來,是不是就聽聽他有什麼好解釋的?

白浪卻沒聽出劉芳華話中的涵義,一怔之後連忙說:「我是來找徐兄,談……

談……」說到一半,白浪這才想起這話如何能對劉芳華提起,不由得又停了下來。

劉芳華可也不笨,臉色一寒說:「原來是來做說客的?」

「不…不只這樣。」白浪連忙從實招來:「主要的原因……是為了那兩隻騔獚,我想請教徐兄是如何使他們修成……修成……」有五位尊者十隻耳朵在一旁,白浪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說出「胸懷天地」四個字。

但聽到騔獚兩字,劉芳華卻已經省悟,自己練成此功,莫非確實與徐定疆交給自己的那包粉末有關?而現在身體中的狀態,莫非白浪早有了解?但見白浪說不出話來,劉芳華叱了一聲說:「幹什麼吞吞吐吐!修成什麼?」

白浪愕了愕,還是從實說:「胸……胸懷天地……就是自體本身已蘊含了天地之能,無須外求……」

原來如此,莫非自己到了這個狀態?可是練成絕世武學又有什麼用?活在這個世間,除了心痛還是心痛,劉芳華悽然一笑說:「你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這……是。」白浪不知該怎麼說,自己確實為此而來,不過劉芳華為何一直追問此事?

劉芳華探手懷中,取出徐定疆當初交給自己的小布包,猛的向白浪一甩說:「把這個吃了就能練成。」

白浪左手一把接住,眼睛瞪的老大,哪有這麼簡單的事?而且劉芳華的態度十分的怪異,他不是要與自己拼個死活嗎,怎麼又把這種稀世奇藥給自己?只見劉芳華臉色一沉說:「但也要過的了今日,你才能吃。」話聲一落,劉芳華驀然一個電閃直衝,單手一揮,一股銳利如刀刃般的強大氣勁倏忽間脫掌而出,以更快的速度向著白浪當面轟來。

怎麼說著說的,突然動起手來?白浪百忙間一閃,勉強閃過劉芳華的攻擊,劉芳華卻已經逼到身前,另一掌毫不稍瞬,緊接著又發了出來。

白浪功力不比劉芳華高、速度沒有劉芳華快、連內息的引納狀態都不如劉芳華,何況他還不願意出手抵擋?躲沒三兩下,白浪已經是左支右絀、十分狼狽,但他仍竭盡全力的閃避,兩人化成兩道灰影,在空間中不斷的騰動。而被白浪閃過的掌刀氣勁,更是毫不客氣四面飛射,劈到地面便把地面劈出一道長長的裂口,沒劈到地面的更危險,一道道沒頭沒腦的向著四面的幾位尊者轟去。

大尊者眼看不對,若白浪被劉芳華所殺,五人更不是劉芳華的對手,大尊者大喝一聲:「大家出手。」同一瞬間,半空中無端端的閃出一道電芒,向著劉芳華沒頭沒腦的劈了下去。

只聽忽然一聲爆響,土石飛揚間,卻見劉芳華閃過了那道電光,依然向著白浪逼近。

早在大尊者動作之前,劉芳華便感到一種奇特的能量被大尊者凝聚著,但她萬萬沒想到,在這一剎那間出現的居然是雷擊。

俗話說電光火石,劉芳華再快,也沒有雷電快速,不過當時劉芳華已經展開了身法,以大尊者的功力來說,卻頗感難以瞄準,劉芳華這才逃過一劫,否則以她的功力來說,挨這一下雖不致死,但一定不大好受。

同一時間,其他幾位尊者的拿手絕活也一一施展出來,卻遇到與大尊者一樣的問題,劉芳華身如電閃,如何能向準了位置進攻?

劉芳華一面體悟到五人的操控之法,一面大皺眉頭,這些法門都有些匪夷所思,若不是見他們用過一遍,自己可不容易想出來,可是這時沒時間體悟,劉芳華只分一小部分心力感受,大部分的心力還是放在攻擊白浪。

這時白浪已經無法應付,在捱了劉芳華一記掌劍之後,白浪也冒出了幾分真火,總不能這麼一直捱打吧?他一探右爪,青靈爪倏忽間冒出,向著劉芳華劈出的掌勁迎去。

終於出手了?劉芳華咬咬牙,一面加催掌力,一面迅疾的閃動,以避開尊者們的突襲。

兩人的功力在空間中相遇,巨大的能量碰撞聲響立即轟然震開,劉氏一族享譽人族的「掌劍氣刀」在劉芳華手中施出,與白浪獨創的「青靈爪」竟是不分上下,青靈爪爪型雖未全散,但卻已被切割破碎,而劉芳華的氣勁則爆散無蹤。

這還是白浪這些日子不斷思考修正才導致的結果,當初與劉禮在大軍之間對戰,白浪曾被劉禮以特殊的掌力擊破青靈爪,白浪自知功力不下於對方,會被擊破自然是青靈爪尚有缺陷,白浪便稍稍修正了爪型,使前端的凝聚力更為堅實,雖使籠罩範圍小了一些,凝聚力卻遠比當初進步,是以今日與功力較劉禮還高不少的劉芳華過招,才沒有重蹈覆轍。

至於兩人的氣勁一個消散,一個重凝,倒不是說白浪的功力較高,而是兩人出勁法門不同,這與劉白心法及施用法門有其關係。

鮮網首頁鮮文學網駐站專家莫仁會客室主版第百壹五章反目成仇中第百壹五章反目成仇中發言人:天魔--------------------------------------------------------------------------------

IP:窄龍走河發言時間:2001-12-3012:17:00

只聽忽然一聲爆響,土石飛揚間,卻見劉芳華閃過了那道電光,依然向著白浪逼近。

早在大尊者動作之前,劉芳華便感到一種奇特的能量被大尊者凝聚著,但她萬萬沒想到,在這一剎那間出現的居然是雷擊。

俗話說電光火石,劉芳華再快,也沒有雷電快速,不過當時劉芳華已經展開了身法,以大尊者的功力來說,卻頗感難以瞄準,劉芳華這才逃過一劫,否則以她的功力來說,挨這一下雖不致死,但一定不大好受。

同一時間,其他幾位尊者的拿手絕活也一一施展出來,卻遇到與大尊者一樣的問題,劉芳華身如電閃,如何能向準了位置進攻?

劉芳華一面體悟到五人的操控之法,一面大皺眉頭,這些法門都有些匪夷所思,若不是見他們用過一遍,自己可不容易想出來,可是這時沒時間體悟,劉芳華只分一小部分心力感受,大部分的心力還是放在攻擊白浪。

這時白浪已經無法應付,在捱了劉芳華一記掌劍之後,白浪也冒出了幾分真火,總不能這麼一直捱打吧?他一探右爪,青靈爪倏忽間冒出,向著劉芳華劈出的掌勁迎去。

終於出手了?劉芳華咬咬牙,一面加催掌力,一面迅疾的閃動,以避開尊者們的突襲。

兩人的功力在空間中相遇,巨大的能量碰撞聲響立即轟然震開,劉氏一族享譽人族的「掌劍氣刀」在劉芳華手中施出,與白浪獨創的「青靈爪」竟是不分上下,青靈爪爪型雖未全散,但卻已被切割破碎,而劉芳華的氣勁則爆散無蹤。

這還是白浪這些日子不斷思考修正才導致的結果,當初與劉禮在大軍之間對戰,白浪曾被劉禮以特殊的掌力擊破青靈爪,白浪自知功力不下於對方,會被擊破自然是青靈爪尚有缺陷,白浪便稍稍修正了爪型,使前端的凝聚力更為堅實,雖使籠罩範圍小了一些,凝聚力卻遠比當初進步,是以今日與功力較劉禮還高不少的劉芳華過招,才沒有重蹈覆轍。

至於兩人的氣勁一個消散,一個重凝,倒不是說白浪的功力較高,而是兩人出勁法門不同,這與劉白心法及施用法門有其關係。

主題:無主題回應人:天魔>>對象:無特定對象--------------------------------------------------------------------------------

IP:窄龍走河回應時間:2001-12-3012:19:00

劉芳華這一下雖毫無損傷,但被勁力回激的一瞬間,整個人的身形不由得頓了一頓,就這麼一頓,劉芳華立即趕到不妙,五位尊者的各般功夫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蝟集,向著自己集中。

不過對五人來說,他們的絕活至少都有一、兩種,但威力最大的一種往往也需耗費較多的時間,在這一剎那之前,沒有人知道機會會突然出現,所以大尊者使用的是幾根拿在手中的長針,有如活物般的向著劉芳華直射,二尊者卻是操控著能量,寄望能緩住劉芳華的身形,三尊者則是一合掌,兩道無形而高溫的焚身能量立即由兩旁迅速的聚合,四尊者則在一揮手之間,四、五道恍若實物的鞭狀勁力立即沒頭沒腦的向著劉芳華掃劈,五尊者這次總算有用武之地,數道氣牆分由四面而來,向著劉芳華收束。

天底下,從沒有人受過這五人聯手合擊,就連剛剛的劉禮,第五尊者的功夫也沒來得及趕上;劉芳華才這麼一頓,立即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種種迫切的壓力,這時閃避不及,劉芳華心一慌,倏忽之間全身能量對外的敏感到大幅提高,只覺得襲來的每一股能量都十分的清晰,劉芳華一面咬牙準備接受攻擊,同時心中意念迅疾的閃過,這些能量自己只能感受嗎?

極之玄妙的,忽然之間,束縛劉芳華身形的能量自然解散、焚身火牆反向激出、威勢驚人的四、五道鞭勁平空消失,就連大尊者以心念操控的長針也倏然而落,反而只有五尊者的幾道氣牆依然聲勢洶洶的壓來。

只這一樣攻來並不可怕,劉芳華身形移動雖然稍有遲緩,但不影響他雙手的騰動,只見劉芳華雙手往兩方弧形畫出,兩道凜冽的氣勁飛甩激射,硬生生的把那幾道氣牆割裂。

這是怎麼回事?幾個尊者幾乎都嚇了一大跳,卻見劉芳華喜上眉梢,目光四面一望,跟著有一絲得意的說:「你們既然知道我已練成此法,還會認為有效嗎?」

說老實話,劉芳華雖練成「幻靈大法」,但恰好幾位尊者施用的都是比較容易操控的能量,已劉芳華的功力來說,感受度已經變的格外的清晰,只差對那些能量的熟悉度還不如浸潤數十年的眾人,雖說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還力有不及,想搞破壞卻是輕而易舉,畢竟劉芳華的功力高出太多,加上在密室中修練的功法,對於心靈能力的磨練更是大有幫助。

白浪在這一瞬間,已經重新凝結了青靈爪,但他卻傻在一旁,沒有跟著進攻,畢竟劉芳華是他心中的至愛,若不是為求自保,要他揮爪相向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他聽到劉芳華這麼一說,整顆心彷佛是無邊無際的跌落,又似乎一盆冷水整個澆了上來,劉芳華這話不就是承認已經練成了「幻靈大法」?莫非便是因此她才變的這麼不可理諭?

在白浪發怔的時候,劉芳華目光一掃,看到白浪那直泛出體外的青色巨爪,劉芳華暗暗一咬牙,自己功力雖然遽增,加上體內真氣似乎源源不絕、不虞匱乏,但白浪的功夫卻也不弱,想一雪心頭的恨意,以往學過的功夫只怕不夠,而且劉芳華只覺得自己一掌一掌揮出全無損耗功力的感覺,這麼出掌豈不是白費了自己的一身功力?這一瞬間,劉芳華突然想起劉氏一族的絕招──「透骨擊」。

劉氏「透骨擊」,與白氏「陰爆掌」不同,一個並非秘密,卻極難修練;另一個卻是修練並無困難,但被選擇傳承的人卻十分少見;「透骨擊」正是前者,劉芳華早知曉運勁法門,只不過以往功力未足,她從沒動過修練的念頭,在這一瞬間,劉芳華腦海中緩緩流過了當初自己背過的「透骨擊」心訣,一面暗暗的揣摩施用的方法。

這時眾人都靜立下來,其中五位尊者可說是心亂如麻,他們雖然還有功夫並未施展,但看來對劉芳華似乎一點效用都沒有,而劉芳華若是以同法回敬,只怕自己沒有抵抗的能力。

當初劉冥也不過兼通十種左右的能力,比如大尊者的「雷聚」、六尊者的「瞬爆」

(一種在空間中擠放能量產生爆炸力的能力),劉冥就未曾修練成功,莫非劉華比劉冥還厲害?沒想到剛剛才除去了一個威脅,現在又冒出了一個更大的威脅。

而白浪眼見劉芳華望著自己不發一言,卻也沒繼續動手,他心中一喜,莫非劉芳華沒有完全失去常性?白浪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想出自認適當的措辭,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芳華,若不是炰旭公突然離開,我放不下這份擔子,也不會隨著白家投入北軍……實在是不得已……」一次說這麼多話,實在大違白浪的常性,說到後半截,頗有些說不下去。

聽到白浪說話,劉芳華莫名其妙的就是一股怒意,她顧不得揣想心訣,一跺腳說:

「你不得已就能聯合叛軍對付我父皇嗎?」

自己只怕對不起劉芳華,可不覺得劉然有什麼值得尊敬的,白浪忍不住說:「你父親怎麼對付白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芳華聽了眼微微一紅,咬牙說:「就算父皇對不起你,我可沒對不起你……

你……你這麼做,心中還有我嗎?」

白浪本不擅於辯解,何況劉芳華這話說的又並非沒有道理,白浪張了兩次嘴,終於還是沒吐出半個字來,兩人正僵持時,劉芳華神色突然一厲,口中怒斥一聲,身形一個閃動,迅疾的向著大尊者撲了過去。

劉芳華剛閃開不到半公尺,空中一道撕開空間的電光已於這一瞬間擊落,但在土石翻飛之際,劉芳華已經飛射出近十公尺,同時狠狠的一掌劈出,凜冽的掌風立即向著大尊者頸項間切割過去。

連這招她都能預先知道?大尊者心中暗叫糟糕,眼看劉芳華閃動的速度奇快,掌力更快,自己根本無法閃避,大尊者只來的兩手急收護住頸項,一面折身後倒,掙扎著擋這一擊,他心裡有數,捱這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所謂物傷其類,其他幾個尊者見到,自然而然的同時施出功夫攔截,這時劉芳華的去向固定,在這一瞬間,反應最快的是二尊者,她兩掌同時一收一放,驀然間在劉芳華身側出現了一個被能量包裹的怪異空間,劉芳華一面注目大尊者,一面提高警覺,只感到那股能量突然一散,空間在這一瞬間竟產生了一股絕大的吸力,牽動著自己的掌力折向,連自己的身形都有些飄動。

那是什麼東西?劉芳華微微一愣,她微微一御氣,立即在半空中凝住了身子的方向,一面繼續向著大尊者追撲過去。

但在她一頓之間,眼前突然一花,似乎出現了一堵極寒的冰氣,在那塊空間中,彷佛連空氣都能凝結。

劉芳華微微一愣,從能量的感應中,他知道是三尊者搞的把戲,不知他的能力到什麼程度?劉芳華不敢貿然穿入,她雖自忖自己護體勁力足以應付,但一頭秀髮只怕就有些倒楣了,劉芳華猛的一折上衝,正要御氣飛越過冷氣團時,猛看見空中一黑,一顆有如小山般的土塊就這麼硬生生的向著自己前進的路線砸了下來。

這是穿過空間的功夫!劉芳華可真是吃了一驚,她剛剛才對穿過空間有一點認識,沒想到四尊者居然有以心念控制物體穿越空間的功夫,還這麼的準確?劉芳華眼看大土塊砸落的威勢驚人,自己可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劉芳華只好舍了大尊者,一個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掠開。這麼一來,總是慢了一步的五尊者,氣牆擠壓又落了空,只在空中碰的一聲,在那大土塊著地時猛的互撞了一下。

巨響發出之前,劉芳華的氣勁已經飛射到了大尊者身前,大尊者後仰躲避已是不及,氣勁硬生生砍入大尊者手臂,還好大尊者已經下仰了一個角度,只把他雙手小臂中段削下一片長達十餘公分的青紫皮肉。

大尊者也沒呼痛,只怒吼一聲說:「跟她拼了!」他不顧兩手鮮血淋漓,兩手同時探入懷中,一瞬間十餘隻長針騰入空中,有如活物般的向著劉芳華追擊。

劉芳華對大尊者毫不呼痛並不意外,他們修練「幻靈大法」的方法是斷絕生機以提高對外能量的感應,如此一來,大部分的生理感覺都大為降低,自然比常人更能忍痛。

劉芳華方向一轉,剛落地時便見到那十餘道金光;眼見金光來自四面八方,想全盤閃過並不容易,劉芳華也不玩弄小巧身法,雙足紅光一閃,有如一道疾電般的脫出了長針的包圍,左右手同揮,分向恰好在一左一右的三尊者、五尊者劈去。

這麼一來,劉芳華與五位尊者是正式纏鬥起來,劉芳華若不攻擊,只在圈中閃避,五人誰也抓不到她的速度,但劉芳華若是向準了一人攻擊,在方向明確之下,五人聯合起來,卻是足以阻擋劉芳華,而劉芳華固然是氣脈悠長,五位尊者專以心力攻擊,卻也是十分奈於久戰,兩方這一耗,可有點難分勝負。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五尊者卻比劉芳華還多擔上了一分心,劉芳華初識「幻靈大法」已經能在一瞬間破去幾種功夫,再打上一會兒,難保他不會試著運用,以劉芳華的功力再加上對「幻靈大法」的控制能力,五人哪裡還有生機?至於白浪,這時反而莫名其妙的閒在一旁,他自然不會湊上去圍攻,也把右手的「青靈爪」力散去;他見劉芳華只要不攻,五位尊者誰也奈何不了她,白浪放下了心,這才察覺到左手還抓著那包劉芳華剛剛拋過來的東西,白浪苦笑一聲,也不知該不該收起,劉芳華剛剛給自己這包東西,明擺著打算在今日殺了自己……

難道自己就這麼給她殺了?白浪自嘲的一笑,若這麼給劉芳華殺了,倒也是一乾二淨,不過劉芳華到底失去神智沒有?剛剛看她的談吐,又似乎十分正常……白浪猛然想到劉冥與幾位尊者,他們的談吐何嘗不正常?只不過個性怪異……對了,劉芳華確實頗難溝通,看來真的失去常性了。

若死在失去常性的劉芳華手中,那可真是白死了,但自己又不願與她拼搏……白浪正感困擾時,忽聽得大尊者高呼一聲:「安國使,無論如何,先拿下她再說。」卻是大尊者越想越不對,終於向白浪求援。

但大尊者這麼一說,白浪才驀然省悟,自己不願拼搏又不願死在劉芳華手中,不趁這個時候快溜還等什麼時候?反正白浪數年前逃命經驗豐富,他確定了劉芳華應該自保無虞,也不打招呼,一個轉身,向著南角城展開身法,直奔出去。

這麼一來,劉芳華立即大吃一驚,她迅疾的騰身,卻又迎面遇上了五尊者的氣牆,劉芳華猛一納氣急發,連劈三掌破開氣牆,才要衝出,又是七、八道無聲無息的鞭勁迎面襲來。

劉芳華眼看著前方更有險阻,只好一閃身,氣急敗壞的說:「你們這群怪物,和我拼什麼勁兒?」

五人卻是同一個心思,他們以心志操控能量,能夠十分持久,若是能在一段時間後耗掉劉芳華功力,大有機會除了劉芳華;若今日不取她性命,日後待她修練完成,五人豈是敵手?是以誰也不稍稍放鬆,就是要把劉芳華圍在當中。

劉芳華一時脫不出五人的合圍,百忙中還望了白浪越來越遠的身影數眼,劉芳華沒想到白浪心中不願與自己過招的念頭,只暗恨白浪竟是臨陣脫逃……這下她對白浪的恨意更是加深,對自己當初為何會喜歡上白浪有些莫名的不解。

白浪這麼腳底抹油,自然不知道劉芳華在想些什麼,他只一個勁的往南角城跑,若劉芳華脫困,第一件事必然是回南角城,以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一定會破壞自己與徐定疆的談判,何況還有個北域王劉群池也是來做說客……不知他到了沒有?自己最好是早一步到達,省的多生變故。

鮮網首頁鮮文學網駐站專家莫仁會客室主版第百壹五章反目成仇下第百壹五章反目成仇下發言人:敏茲--------------------------------------------------------------------------------

IP:窄龍飛天發言時間:2002-01-0801:30:00

不讓我貼???

主題:用回覆的看行不行回應人:會員敏茲>>對象:無特定對象--------------------------------------------------------------------------------

IP:窄龍飛天回應時間:2002-01-0801:32:00

巨響發出之前,劉芳華的氣勁已經飛射到了大尊者身前,大尊者後仰躲避已是不及,氣勁硬生生砍入大尊者手臂,還好大尊者已經下仰了一個角度,只把他雙手小臂中段削下一片長達十餘公分的青紫皮肉。

大尊者也沒呼痛,只怒吼一聲說:「跟她拼了!」他不顧兩手鮮血淋漓,兩手同時探入懷中,一瞬間十餘隻長針騰入空中,有如活物般的向著劉芳華追擊。

劉芳華對大尊者毫不呼痛並不意外,他們修練「幻靈大法」的方法是斷絕生機以提高對外能量的感應,如此一來,大部分的生理感覺都大為降低,自然比常人更能忍痛。

劉芳華方向一轉,剛落地時便見到那十餘道金光;眼見金光來自四面八方,想全盤閃過並不容易,劉芳華也不玩弄小巧身法,雙足紅光一閃,有如一道疾電般的脫出了長針的包圍,左右手同揮,分向恰好在一左一右的三尊者、五尊者劈去。

這麼一來,劉芳華與五位尊者是正式纏鬥起來,劉芳華若不攻擊,只在圈中閃避,五人誰也抓不到她的速度,但劉芳華若是向準了一人攻擊,在方向明確之下,五人聯合起來,卻是足以阻擋劉芳華,而劉芳華固然是氣脈悠長,五位尊者專以心力攻擊,卻也是十分奈於久戰,兩方這一耗,可有點難分勝負。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五尊者卻比劉芳華還多擔上了一分心,劉芳華初識「幻靈大法」已經能在一瞬間破去幾種功夫,再打上一會兒,難保他不會試著運用,以劉芳華的功力再加上對「幻靈大法」的控制能力,五人哪裡還有生機?

至於白浪,這時反而莫名其妙的閒在一旁,他自然不會湊上去圍攻,也把右手的「青靈爪」力散去;他見劉芳華只要不攻,五位尊者誰也奈何不了她,白浪放下了心,這才察覺到左手還抓著那包劉芳華剛剛拋過來的東西,白浪苦笑一聲,也不知該不該收起,劉芳華剛剛給自己這包東西,明擺著打算在今日殺了自己……

難道自己就這麼給她殺了?白浪自嘲的一笑,若這麼給劉芳華殺了,倒也是一乾二淨,不過劉芳華到底失去神智沒有?剛剛看她的談吐,又似乎十分正常……白浪猛然想到劉冥與幾位尊者,他們的談吐何嘗不正常?只不過個性怪異……對了,劉芳華確實頗難溝通,看來真的失去常性了。

若死在失去常性的劉芳華手中,那可真是白死了,但自己又不願與她拼搏……白浪正感困擾時,忽聽得大尊者高呼一聲:「安國使,無論如何,先拿下她再說。」卻是大尊者越想越不對,終於向白浪求援。

但大尊者這麼一說,白浪才驀然省悟,自己不願拼搏又不願死在劉芳華手中,不趁這個時候快溜還等什麼時候?反正白浪數年前逃命經驗豐富,他確定了劉芳華應該自保無虞,也不打招呼,一個轉身,向著南角城展開身法,直奔出去。

這麼一來,劉芳華立即大吃一驚,她迅疾的騰身,卻又迎面遇上了五尊者的氣牆,劉芳華猛一納氣急發,連劈三掌破開氣牆,才要衝出,又是七、八道無聲無息的鞭勁迎面襲來。

劉芳華眼看著前方更有險阻,只好一閃身,氣急敗壞的說:「你們這群怪物,和我拼什麼勁兒?」

五人卻是同一個心思,他們以心志操控能量,能夠十分持久,若是能在一段時間後耗掉劉芳華功力,大有機會除了劉芳華;若今日不取她性命,日後待她修練完成,五人豈是敵手?是以誰也不稍稍放鬆,就是要把劉芳華圍在當中。

劉芳華一時脫不出五人的合圍,百忙中還望了白浪越來越遠的身影數眼,劉芳華沒想到白浪心中不願與自己過招的念頭,只暗恨白浪竟是臨陣脫逃……這下她對白浪的恨意更是加深,對自己當初為何會喜歡上白浪有些莫名的不解。

白浪這麼腳底抹油,自然不知道劉芳華在想些什麼,他只一個勁的往南角城跑,若劉芳華脫困,第一件事必然是回南角城,以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一定會破壞自己與徐定疆的談判,何況還有個北域王劉群池也是來做說客……不知他到了沒有?自己最好是早一步到達,省的多生變故。

主題:原來是太長了回應人:會員敏茲>>對象:無特定對象--------------------------------------------------------------------------------

IP:窄龍飛天回應時間:2002-01-0801:33:00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五月三十日昨日晚間,白浪已經奔近了南角城,沒想到突然遇到一小隊巡邏的蛇人,白浪這才想起,當時在旅途中聽到南角城起了戰事的事情。白浪避開了這一小隊,卻發覺越往前越是寸步難行,白浪轉念想起白靈,心知在這種狀況下,她必然去了西滄揚池,白浪當即繞向西滄揚池,打算先與白靈會合。

西滄揚池在南角城的東方山區,距南角城並不遠,不過這片山麓卻是十分險峻,一般人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生活。

對一般人來說不易前進,但白浪繞過蛇人進入山區之後,速度反而越形增快,他依著當初白廣告訴他的方向,到了近十時,已經接近了西滄揚池。

到了西滄揚池,果然見到池邊有個小小的村落,白浪反而有些意外,心中暗起疑惑,當時白廣等人決定以此為眾人的出身處,白浪還以為只因白炰旭或白離亂曾來過這兒,所以隨便的決定了此處,沒想到還真的有個村落,這兒還真是世外桃源。

白浪緩下了腳步,四面張望,正思索著白靈該在何處,忽然他目光一凝,右爪倏忽間上提,沉聲說:「閣下隱身林中、鬼鬼祟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林中突然傳出一聲尷尬的聲音:「白……白大人,小人正在方便。」

穆通?白浪啞然失笑,這傢伙居然在此方便?果然是見不得人……不過這傢伙既然在,白靈自然也不遠,白浪接著問:「靈姑娘呢?」

「這個……」穆通似乎一時間還無法結束,在林中頓了頓說:「靈姑娘吩咐小人在此稍後,絕不可擅自進入,說是要先進去討點食水,小人一等就是大半夜,這才忍不住……咳咳……」

原來他們也不過是昨晚剛到,不過白靈為何如此吩咐穆通?白浪有些疑惑,想不通其中的關竅,白浪點頭說:「既然如此,你就在這兒稍後,我進去問問。」

「等等,白大人……」穆通連忙說:「請讓小人一起進去。」

你不是還沒結束?白浪皺皺眉頭說:「你就慢慢……」一時之間,實在不知該如何措辭。

「小人好了、好了。」卻見穆通一面拉著褲帶一面半奔半跳的出來,一臉焦急的說:「白大人,靈姑娘拗起來真不是蓋的,不管小人怎麼說她就是不肯……」

白浪不感意外,他雖然沒怎麼見識過,不過從白玫、白敏的口中早已得知,白靈看來溫婉,但拗起來卻是誰也拉不轉,也許自己的意見都恰好她也同意吧,不然自己怎麼這麼恰好就沒見識過?白浪微微一笑說:「我們進去吧。」

「是。」穆通大喜,笑嘻嘻的跟著白浪的身後走,這幾日他早已發覺,白浪雖然看來冷酷,但其實比白靈還好說話,選了這樣的主人跟隨,日子不會難過。

兩人走近村口,村口恰好踱出了三名身著粗布衣衫、短衣短褲的老漢,人人手中還提著漁網、魚竿之類的器具,似乎正要到西滄揚池捕魚,見到兩個陌生人,三人都停下腳步,望著兩人發呆。

三個老漢髮鬚皆帶著不同份量的灰白,看來都有一把年紀,不過提著器物的雙手卻十分穩定,看來久慣此活,身子十分強健,只沒想到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能一下見到三位隱世的貴族老者。

既然是貴族,功夫只怕也不弱。穆通首先迎上前客氣的說:「三位老人家,請教一下,昨夜有位少女進入此村,請教三位可知他在何處借宿?」

老人彼此對望數眼,又望望向外的道路,似乎對突然冒出這樣兩個人頗感意外,穆通接著又說:「老人家不知道嗎?那我們進去問吧。」

「等等。」一個面色黝黑,發白如銀的老人伸手虛攔說:「我們這裡不歡迎外人。」

「怎麼可能?」穆通哈哈一笑說:「是老人家你不歡迎吧?否則我們姑娘怎麼進去大半夜,也沒見人趕她出來?」

「你們是誰?」另一個身材較高,臉上滿是坑疤的老人,不大友善的問。

穆通可有三分不耐煩了,沒必要向三個土老頭報履歷吧?他搖頭說:「你們既然不歡迎,還問什麼?」一面伸手欲撥開黑麵老者攔路的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7
發表於 2024-4-14 16:2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六章 化敵為友

眼看四面突然出現了這麼多人,白浪心中也不禁惴惴,若這些老人的功力都差不多,要是一擁而上,只怕不好應付,但看這番情景,白靈只怕已經落入了這批人手中,動起手來可不能太狠。

這時,四面的老者正緩緩集中過來,白浪目光掃過,神色凝重的說:「穆通,到我身後。」

「是。」穆通巴不得有此命令,連忙躲到了白浪身側。

這些老人看來步履緩慢,但在穆通剛躲穩之時,四面二十餘名老人已經合圍完成,繞著白浪成一個寬達十公尺的大圓。

白浪心中暗暗計算,若這些老人的功力都差不多,青靈爪固然足可護身,但要是對方玩個此去彼來的車輪戰,只怕自己還會栽了跟斗,但若施出「長虹破天擊」,就算以威力最低的方式出手,最多也只能發出三次,若是沒打死全部的人,自己非倒楣不可。

白浪正思索時,四面的老人已經合圍完成,黑麵老人也不說話,只一聲呼嘯,四面人影齊閃,所有人向著中央的白浪與穆通衝來。

白浪本就不愛說話,對方這麼衝來,倒也省了廢話的時間,他右爪一起,龐然爪影立即翻出,旋身一繞間,爪影彷佛風車般的急繞了一圈,部分老人嚇了一跳,連忙煞住腳步,但也有三、五個反應較快的,眼見爪影襲來,猛一個騰身上躍,掠過爪力從空中攻擊。

黑麵老者正是飛身攻擊的其中一人,他一飛起,兩掌同時翻出,兩道剛猛的掌力破空而出,向著白浪急襲。

其他人的反應也是大同小異,剎那間,近十道掌力破空而至。白浪右手一提,青靈爪轉向而上,牢牢護住勁力中心的自己與穆通,一瞬間,氣爆聲立即轟然響起,飛掠空中的五位老者被氣勁所逼,同時徒勞無功的向後翻飛。

但這麼一來,其他的老人就有空隙可乘,單是穆通一面,就有五名老者同時接近。穆通一吐舌頭,長劍沒命的揮動,卻忽然感到左臂一緊,身子被白浪拉著旋動了半圈,長劍霎時揮了個空。

白浪才剛逼退了七、八人的攻勢,旋身又是五人,白浪青靈爪一揮,這些人立即收招閃避,不與白浪硬碰,但白浪掌力一閃到別處,老人們立即又撲了上來。

不過這時他們也學聰明瞭,見白浪的爪力似乎十分有威力,老人們也不再躍起,只在白浪揮動的空隙間進退,若是看到好機會,就遠遠的發上一掌,消耗白浪的功力。

這樣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尤其是穆通那一面,更是老人們追襲的要點,也是自己的破綻……總不能真的耗到自己功力不足吧?白浪心念一轉,若白靈當真落到了對方手裡,自己正該趁這個時候多抓一點人質,否則等自己落敗了,可沒有人會來救了。

想通了這點,白浪見左翼兩個老者覷準了空隙接近,他心一狠,突然加快爪速,逼退了右、後方兩面的敵人,手迅疾的一揮,當頭向著從左方攻來的兩名老者蓋去。

事實上白浪的青靈爪力,揮動之間是以原本的手部控制,當伸出了這麼長的距離後,速度更是提升到另一個層次,先前就算以何威凡的功力,若非不時以掌力與白浪對耗,根本閃不開白浪的追擊。

所以白浪這麼一加速,兩名老者立即閃避不及,他們都沒想到原來白浪速度竟可以這麼的迅速。只在這一瞬間,那兩個老者已經不及閃避,只能同時全力揮掌,試圖破開爪力後撤,而四面發出驚呼的老人們更是全力向白浪進撲。

應付圍攻白浪可是頗有經驗,他不慌不忙的加催掌力一闔,對方的掌力遇上白浪運集的強大爪力立即反向回撲,兩個老人同時悶哼一聲,緊接著白浪的爪力又到。四面正緊張的時候,那隻青色的巨爪卻是凝勁抓著兩人往旁橫掃,連逼開四、五個老者,跟著巨爪忽然發力一勾,兩名老者又是一聲痛哼,兩人被爪力一激,向著白浪這面飛摔。

「制住他們!」白浪叫了一聲,穆通立即把長劍比在那兩個失去力量的老人脖頸。而白浪的爪力一離兩人,又向著另一面的兩人揮去,這一次的對象中包含著那個黑麵老者,白浪心想,此人似乎是領袖人物,若能擒下他,也許比較好說話。

可是這次沒這麼簡單,巨爪一變方向,目標的兩人立即迅速的後退,黑麵老人同時怪叫一聲。白浪目光一轉,只見所有老人都停下腳步站在四公尺開外,臉上都是戒慎的神情。

不打最好,白浪吸了一口氣,正想說話,那黑麵老人突然怒吼一聲,彈身向著白浪撲來,同時,所有的人也向著白浪撲來。當下白浪顧不得開口,巨爪一揮,向著黑麵老人那面攻去,心中一面計算著逼退黑麵老人之後,該先往右婦還是先往左掃?

但就在這時,黑麵老人與另外兩個老人突然不閃不避的凝定在兩公尺開外,眼見巨爪即將轟到,三人同時並起雙掌,迅疾的先沉後推,只見六隻手掌同時閃出淡淡的青芒,凝出三道青色掌力往前急轟而出。

白浪看了一怔,右手微微一頓,青靈爪勁聚而不發,凝定於三人身前約莫兩公尺遠,陳生生接下這一掌。兩方氣勁一激,氣流激散,只見白浪身子微微一晃,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對方三人卻是騰騰騰的連退了幾大步,臉上頗有幾分訝異,沒想到白浪的勁力居然能凝而不發;不過這麼一來,白浪身形不穩,正是聯手進擊的大好機會,四面一聲呼嘯,老人們又再度湧上。

「住手!」白浪叱喝一聲說:「你們是白家人?」剛剛三位老者聯手所施的功夫,正是白家「破天崩山氣」中的一招——「碎雲」。

「少羅唆!」身後幾個老者眼看白浪身形不穩,毫不客氣的騰身上撲,七、八道掌力破空轟來,還有幾下目標正是穆通。

白浪雖因剛剛稍微留手,腳步有些紛亂,但畢竟是內力雄厚,他猛一踏地,旋身間把穆通跟著扯起直飛近十公尺,一面大聲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白浪火氣漸湧,對方若再不知進退,當真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了。

「住手!住手!」兩聲嬌脆的聲音從村中傳出,白浪在空中一轉頭,只見白靈正急急忙忙的從村中掠出,一面還焦急的說:「怎麼打起來了?」

見到白靈,眾老人停下了身法,白浪也帶著穆通落地,白靈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黑麵老人望望白浪,這才恍然大悟,說:「你就是白浪?」

白浪這才想起,從一開始,自己一直沒有通名,這也怪不得對方,白浪既然氣消了,態度自然和緩一些,點頭說:「在下正是。」

「浪大哥……」白靈奔到白浪身旁,目光中完全掩不住喜意,說道:「你來得這麼快?」

穆通從被白浪東拉西扯到忽然飛上老高,這時才勉強回過神來,傻傻的說:「靈姑娘……你怎麼一整天沒消息?」

白靈帶著歉意向穆通笑了笑說:「對不起,臨時有事出不來。」

「靈姑娘言重了。」穆通受寵若驚的說:「小人該等的……小人……」

「浪大哥。」回過頭白靈卻又不理會穆通了,手向村中一指說:「你看看誰在這兒?」

白浪順著白靈的手望過去,只見村中這時另有個老者正緩步踏出,白浪一怔,詫異的說:「炰旭大……大……」卻是白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叫大哥還是大伯。

這時踏出的正是白炰旭,他望著白浪朗聲一笑說:「浪賢弟。我耽誤了小靈一點時間,剛剛才知道你們起了衝突。」

「炰旭大哥。」白浪這話一出口,自然而然的望了白靈一眼,卻見白靈的小臉微微一低,閃過了一絲枉然的神色,白浪心緒微微一陣抽緊,仍開口說:「這裡原來是另一個據點?」

「正是。」白炰旭點頭說:「當年隨我們逃出的貴族,大部份留在這裡,只有少部份人留在復興島訓練晚輩。」

原來如此。白浪這才想通,難怪那三百貴族中,白述潘那種年紀的長者屈指可數,原來都躲在這裡。白浪望望四面,見眾老人臉上的敵意已經消失,但還是有幾分提防的神色,他哂然說:「我到此也只是為了與小靈會合,沒想到這兒有這麼多人。」

白炰旭看出白浪神色不豫,他哈哈一笑,踏前兩步說:「聽小靈說,劉禮已經把北域城交給白家了,你現在被封為‘匡定安國使’,是不是?」這話一說,四面的老人立即顯露出訝異的神色,看來這個消息白靈告訴白炰旭之後,還沒傳到這些人耳中。

白浪倒是被白炰旭一言提醒,他點頭說:「對了,正要請炰旭大哥到北域城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不敢當。」白炰旭十分高興的說:「那裡將是白家安身立命之所,大夥兒自然都得去盡一份心力。」

「浪大哥。」白靈扯了扯白浪的衣襟,低聲說:「進去再談吧。」

白浪向白靈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現在必須趕去南角城,若被劉群池那老頭搶先一步……」

「劉群池?」白炰旭面色微變,打斷白浪的話說:「北疆第一高手?」

白浪這才想起,白靈也不知此事,白浪點點頭說:「他也追來了,與我南下的目的一樣,勸徐定疆歸服。」

「此事牽連重大。」白炰旭臉色微沉的說:「你就先去辦妥此事……我們這幾日就會出發,日後在北域城會合。」

「我們走吧。」白浪點點頭,轉身正要走的時候,忽然聽見白炰旭接著又說:「至於小靈,既然一時幫不上忙,就跟著我們北上吧。」

白浪微微一怔,剛回過頭,卻見白靈已經焦急的說:「大伯,我要隨著浪大哥。」

白炰旭沉著臉說:「你能幫什麼忙?別反而拖累了浪賢弟。」

「拖累倒不至於。」白浪想了想,點頭說:「但小靈隨著炰旭大哥走,確實比較安全。」

白靈小臉漲紅,想說又說不出口,往兩人望了望,她忽然猛一跺腳,轉身向村內奔了進去。

白浪見白靈這一跺腳,無端端的竟想起劉芳華,他的心好像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頓時一種刻骨的心痛充塞他整個心房。

穆通見事情急轉直下,早已經聽得頭昏眼花,其中最讓他糊塗的就是白浪、白靈、白炰旭三人的稱呼,白浪與兩人都是同輩稱呼,怎麼白靈與白炰旭彼此卻差了一輩,這豈不是全亂了?

穆通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浪勉強與白炰旭又敘了兩句話,穆通也沒聽在耳中,只忽然被人一拍肩膀,這才回過神來,卻見白浪皺眉望著自己說:「走了!」

「是、是。」穆通連忙隨著白浪邁步,腦海中卻還在想著剛剛的疑惑。

雖然早已入秋,正午的豔陽依然是火辣辣的,徐定疆又經過一夜的調養,精氣神已經補足了大半,雖然還沒恢復到巔峰狀態,但從外觀上看來,除了面色尚有些蒼白外,已經沒什麼大礙。

眼看時辰已到,徐定疆緩步踏上西面城頭,除了安賜滿陪著他以外,其他的各部將都各守崗位,準備談不攏時可以應變。

踏上城頭,放眼下望,蛇族族王託託多早已出現在陣前,看來已經等了片刻。徐定疆暗暗好笑,目光與託託多一交會,只見託託多陰狠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期待,徐定疆也不再拖延,打個哈哈便說:「族王果是信人。」

幸人?託託多一時弄不清徐定疆在說啥,頓了頓才說:「彼此彼此,安國使一樣幸運。」

這下輪到徐定疆一愣,不過他隨即明白出了什麼岔,搖搖頭略過這段對話,轉以更淺顯的方式說:「我必須與族王商議,還請族王一個人來。」話一說完,徐定疆騰身而起,在紅霧的圍繞下,一面上騰,一面往城外直飄了過去。

「小王爺!」安賜滿忍不住叫了一聲。

「安伯放心。」徐定疆回過頭一笑說:「這次保證不下去。」

安賜滿只好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再說話,記得徐定疆似乎每次都這麼說,不過好像從來沒守過諾言。

託託多見徐定疆直飛到五十餘公尺高才停止上升,接著飛過自己的側上方,直往北飄,託託多倒也十分樂意私下與徐定疆談,畢竟若當著全軍的面前答允了什麼事,想反悔可不大好意思,他即向身邊的幾位大將吩咐了幾句,一彈長尾,隨著徐定疆往北騰掠。

蛇人大軍圍困南角城的範圍也不過近一公里寬,再過去便是此去彼來四面巡邏的小型部隊,兩人一飛一彈的穿出了約莫兩公里遠,託託多已經不耐煩了,他驀然嘶吼一聲說:「這裡夠遠了吧?」說老實話,雖然不大可能,託託多仍頗怕周廣突然冒出來。

徐定疆眼看最近的蛇人官兵也在數百公尺外,他點點頭說:「就在那兒。」一面下降了三十餘公尺,在一處小高地上空停身。

託託多奔到高地等著徐定疆落地,怎知徐定疆落到了十餘公尺高,忽然又停住了,託託多皺眉說:「你不敢下來?」

「不敢。」徐定疆可不怕裝孬,他一笑說:「留點空間,免得彼此提防。」

託託多也沒功夫計較這許多了,他目光一凝說:「我們的東西呢?」

「在這兒。」徐定疆拍了拍鼓鼓的腰部,一面說:「聽說這東西不能常放在身邊,會出事的。」

託託多點頭說:「正是,你若不馬上還來,我方大軍立即攻城。」

想來蛇族也弄不清周廣口中的輻射是啥東西,徐定疆也不再問,只一笑說:「還你可以,不過族主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徐定疆這麼說託託多並不意外,他哂然說:「你只要還我,我立即退兵。」

「不是這個條件。」徐定疆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還得麻煩一些。」

託託多沉默下來,目光凝視著徐定疆,徐定疆卻也不急,四面望了望,見數百公尺外,有一小隊蛇人正緩緩的接近,徐定疆伸手一指說:「族王,能不能請他們走遠些?」

託託多看也不看,猛然用蛇族語大吼一聲,聲音往外一傳,那隊蛇兵立即轉向走人。徐定疆鼓掌叫好說:「不愧是族王,果然好威望。」

「你可以說了。」託託多不耐的說。

「好!」徐定疆又降了三公尺,一臉神秘的說:「族王,還你這東西不打緊,但希望你幫個小忙。」

「幫什麼忙?」託託多急著問。反正他已經打好主意,無論什麼事都先答應了,反悔還不簡單?

「唉……」徐定疆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說起來是人族之恥,還望族王別說出去。」

託託多立即說:「我不說就是了。」

「自先皇亡故……」徐定疆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不能說太艱難的詞句,便皺皺眉改口說:「我們族王死了之後,他兩個兒子……也就是大皇子、二皇子,為了爭位,已經打了一場。」

「這事我知道。」託託多大感莫名其妙,徐定疆提這件事做什麼?

「我是支持大皇子的,畢竟他是原來皇帝……這個……決定的繼承人。」徐定疆好不容易找到比較簡單的說法,嘆口氣才接著說:「但二皇子勾結了‘秘閣衛國使’,以妖術偷走了我們傳國的人族至寶——『泰古劍』。」

聽到「泰古劍」三字,託託多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馬上說:「一個月前的戰役,你們那個……那個……二皇子,對啦!二皇子不是退回了北域城?」

「所以啦。」徐定疆愁眉苦臉的說:「‘泰古劍’也就被帶去了北域城。」

託託多不禁暗暗惋惜,本來南角城一破,只要站穩了腳步,隨時可以北上都城奪取「泰古劍」,這麼一來,豈不是難上加難?說不定便宜了熊族……想到這裡,託託多忽然一愣說:「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徐定疆見對方信了前半段,心中忍不住偷笑,但臉上還是一副沉重的模樣,「若二皇子好好的與大皇子一拼,決定日後誰是人族族王,我也沒有意見,但二皇子上次攻擊都城失利,居然想到一個奇毒無比的辦法。」

奇毒無比的辦法?託託多大起興趣,這倒要聽上一聽,有機會也要用用。

只聽徐定疆接著說:「二皇子已與熊族聯繫,若熊族助二皇子登上帝位……這個……當上族王,二皇子將以‘泰古劍’作酬,而熊族也答應了,他們兩邊正彙集兵力,只怕不久後便會南侵。」

豈有此理!託託多大為光火,若「泰古劍」到了熊族手裡,自己以後該向誰搶?打下南角城又有何用?他怒罵一聲說:「果然是奇毒無比!」

徐定疆又降下三公尺,一臉凝重的說:「所以我決定以毒攻毒!」

這小子有辦法?託託多顧不得徐定疆與自己淨是說這些毫無道理,他連忙問:「什麼毒不毒的?」

「以毒攻毒。」真是沒學問。徐定疆瞪了託託多一眼,這才說:「既然對方可以‘泰古劍’為酬,請熊族幫忙,難道我就不能以‘泰古劍’為酬,請鱗身族幫忙?」

「我們幫你?」託託多糊塗了,幫不幫且不說,東西明明在別人手中,這小子說的是什麼話?

「正是。」徐定疆點頭說:「若族王答應與我連兵向北,打敗熊族與二皇子的聯軍,我不但將貴族寶物奉還,還奉上‘泰古劍’。」

託託多可有些心動了,現在就算損兵折將的打下南角城,最多不過搶回「紫龍鬚」,但同樣是打仗,若是換個對象,還能得到「泰古劍」,似乎十分划算……想到這裡,託託多忽然覺得不對,臉一沉說:「你又不是大皇子,說話不算的。」

若對方沒問到這句,可就真的是膿包了,徐定疆一點也不意外,哂然一笑說:「族王聽我說……都城部隊現在尚有多少你可知道?」

託託多對這件事倒是關心過,他冷冷的說:「聽說只剩五、六萬人……這又如何?」

「所以當北方大軍南下時,都城部隊可敢出城?」徐定疆接著問。

託託多不明徐定疆問此何意,只搖了搖頭:「不敢又怎麼樣?」

「就是啦!」徐定疆撫掌一笑說:「只要能打退北方大軍,率領部隊的必定是你我兩人,若是我獲得‘泰古劍’自然交給族王,若是族王獲得……」

託託多大喜說:「就是我的!」

「族王果然聰明。」徐定疆又落下一公尺說:「只要族王靜悄悄的帶走‘泰古劍’,大皇子又怎麼會知道呢?」

「有道理!有道理!」託託多忍不住嘎嘎大笑,但他笑到一半,忽然一頓說:「不對,若你拿到呢?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藏了起來?」

「我可以發誓!」徐定疆臉色一正說:「族王可知人族對誓言的態度?」

這個託託多倒是頗有耳聞,聽說人族有時會胡亂騙人,但對誓言倒是十分在意,託託多便點頭說:「這倒可以……你可要發個很重很重的誓言。」

「這個自然。」徐定疆當即落地,伸出手說:「本人徐定疆立誓,若在北征之戰前後,自己或任何部下獲得‘泰古劍’,必定以最快速度交給蛇族族王託託多,如有違背,一年內受萬蟲咀嚼、五雷轟頂、刮骨碎屍之苦而亡。」

這麼厲害?託託多不禁愣了片刻,只見徐定疆望著自己說:「族王可滿意?」

「可以,可以……等等……」託託多思考片刻又說:「若真的被你們都城軍隊拿到呢?」

「這我自然沒法保證。」徐定疆瞪眼說:「我若是去搶來給你,也一樣活不過一年。」

託託多隻好尷尬的說:「這也沒錯……」

「何況除非我通風報信,都城那區區五、六萬人,怎麼會出城?」徐定疆生氣的說:「我索性再發一個誓,若因我告訴都城中人任何與此有關的事情,使都城派兵出城搶到泰古劍,我一樣在一年內死得奇慘無比……怎麼樣?」

聽來聽去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只要徐定疆不故意露出口風,都城的部隊絕不會棄城出擊,除了自己與徐定疆的部隊,確實沒有別人搶得到,這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託託多謹慎的問:「熊族這次南下,來了多少人?」

看來沒問題了,徐定疆心中狂喜,臉上卻一點神情也不露,只說:「現在他們還沒發兵,我也不能確定……少說也有兩萬人吧?」

兩萬人?自己這次北上的部隊也有兩萬多,不知道打不打得過?但若這次當真奪回了「泰古劍」,自己的位子可說是穩如磐石,再也沒有人能動搖……但若一個不好打敗了,想從人族都城逃回去,那可不大容易,這該怎麼決定?

「族王。」徐定疆忽然懶懶的一笑說:「熊族這次南下,領軍的可是他們的族王,說不定熊族至寶——‘玄機板’也會帶來,我對那東西可沒有興趣……」

這話沒錯,若非族王領軍,豈會派來兩萬人?託託多立即睜大眼說:「若得到‘玄機板’……」

「自然交給族王!」徐定疆騙死人不償命的拍胸脯說:「‘泰古劍’都不在了,留著那東西有什麼用?」

這一趟若能一舉取回三寶,怎麼樣也划得來!託託多下定了決心,大聲說:「就這麼辦!我們幫你。」

「好!」徐定疆臉上露出笑容,點頭說:「族王果然英明果決,看來彙集八寶之事,將在族主手中完成了。」

託託多倒沒被徐定疆的奉承衝昏了頭,他目光一轉,斜視著徐定疆說:「那我的‘紫龍鬚’……」

「自然要先還給族王。」徐定疆搶著說:「只要族王當著全軍給我一個保證,我立即歸還‘紫龍鬚’。」

「沒有問題。」託託多點頭說:「我們走!」兩人一上一下,向著南角城飛掠而進。

這時的南角城眾官兵,見徐定疆去了這麼半天,擔心的自然不少,不過徐定疆臨去時下了嚴令,誰也不敢擅離崗位,唯一嘗試著溜班的只有——趙才。

首先知道趙才溜班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領著親兵隊的墨琪,見到趙才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她一怔,趕上兩步說:「你怎麼過來了?」

「我們的防區近嘛。」趙才笑咪咪的說:「過來看看你。」

「你不想活了。」墨琪臉色變了:「小王爺不是交代……」

「我知道。」趙才點頭說:「為防談判失敗、蛇人突擊,所有人堅守崗位,不得擅離。對不對?」

墨琪才點了點頭,趙才卻搖手說:「那不用當真。看徐瘋子的神態,這次的詭計十拿九穩,蛇族族王非上當不可。」趙才私下與墨琪談到徐定疆,多以「徐瘋子」稱呼,墨琪勸了幾次趙才依然改不過來,墨琪也就由他了。

但聽到趙才話中之意,墨琪可好奇了,她詫異的說:「你知道小王爺的計畫?」

「不知道。」趙才搖搖頭說。

「那你怎麼知道蛇人非上當不可?」墨琪追問。

趙才誇張的嘆了一口氣說:「你想想,蛇人攻打我們多久了?」

墨琪自然一清二楚,她輕輕一掠短髮說:「連今天算進去,總有十天了。」

「對啦。」趙才得意的說:「就算把徐瘋子昏倒的那幾天扣掉,總也有六、七天,說他還沒想出一個保證成功的坑人辦法?我才不信。」

墨琪沒想到趙才是這樣的論調,她愣了愣才抿嘴笑說:「你又胡說八道了……好像還是你對小王爺最有信心。」

「沒有、沒有……」越才連忙否認:「我對他有信心的是他坑人的能力,不包含其他。」

「隨便你。」墨琪手肘輕輕一碰趙才的手臂說:「你還是快回去吧,這樣亂跑怎麼帶兵?」

趙才其實也只是過來看看,聽墨琪這麼說,正想約個碰面的時間,忽然聽到城外傳來一長串蛇人的怪叫,聽起來是個功力深厚的高手在發話。趙才可傻住了,連忙說:「真要打了?徐瘋子怎會沒辦好事?我快回去……」

「等等!」墨琪一拉趙才,凝神聽著那一連串蛇族語,趙才這才想起墨琪比自已用功多多,對蛇族語頗有了解,他自然也想弄清楚對方在嚷些什麼,何況能在墨琪身邊多陪一陣子,也是好事。

過了片刻,那一長串唏唏咻咻的蛇族語才告一個段落,墨琪轉過頭睜大雙眼望著趙才,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趙才可急了,拉著墨琪的手說:「怎麼了?怎麼了?」

「那是蛇族族王……」墨琪頓了頓才說:「他向蛇族全軍宣佈,當徐定疆歸還他們寶物的時候,蛇族絕不與南角城再起戰亂,還要與南角城攜手合作,協助平定人族內亂、抵禦熊族入侵。」

趙才雖然一樣訝異,但卻比墨琪好上一些,他早已深信徐定疆整人功夫一流,蛇族族王不過是個土包子,這個當自然是必上無疑。不過趙才還是忍不住說:「怎麼連熊族也扯了進來?那瘋子到底撒了什麼漫天大謊?蛇族幫我們抵禦熊族?熊族不是聽說退兵了嗎?這話若不是你說的,打死我也不信。」

墨琪也有股啼笑皆非的感覺,搖頭說道:「若不是我親耳聽到,我也不敢相信。」

「反正他就是這麼會騙人。」趙才決定不予深究,對於徐定疆的把戲他早有結論,反正那絕不是正常人想得通的辦法,趙才輕捏了捏墨琪的小手笑說:「不過蛇族族王既然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可就輕鬆了。」

「你先回去吧。」墨琪點點頭說:「有空我就去找你。」一面把手緩緩抽了回去。

這幾日連番戰役,兩人碰面談心的時間實在不多,趙才聽到這一句話,當真是喜上眉梢,他點點頭,一面騰身一面說:「我也一樣……」轉眼之間,已經掠過了街道的轉角,消失了蹤影。

墨琪望著趙才的去勢,心中頗感訝異,趙才這一下輕快中不失沉凝,似乎功力又進步了些,他告訴自己的訣竅想來十分有用,有時間真得好好體會。

趙才與墨琪都是敢愛敢恨的人物,彼此一相許,正好似蜜裡調油,簡直恨不得能朝朝夕夕在一起,這段日子只因蛇族來襲,兩人聚少離多,眼看就要苦盡甘來,墨琪的嘴角不自禁的帶著一抹微笑,對於晚上的相聚,多少有幾分期待。

蛇族族王發話的同時,在南角城東北方一個小山峰,另有三人正躲在蛇族防守圈外,那是一個老者與兩個青年男女,老者是個長鬍老人,青年男女卻是兩個俊雅秀麗兼備備的漂亮人物,任何人一看,都會覺得兩人正是郎才女貌,只不過那青年老最直著眼呆望著少女,看來頗有幾分呆氣,可謂美中不足。

三人在山林之中,吃驚的聽著那一長串蛇族怪話,好不容易等託託多的話聲一落,老者回過頭說:「東立,你不是學過蛇族語嗎?」

青年人閒言一怔,回過頭愣了愣才尷尬的說:「是,外公……不過……我沒細聽……」

「你……」老人眼睛一瞪,正不知該不該開口罵人時,臉上微帶羞紅的少女已經柔柔的接口說:「啟稟北域王,夢羽懂得。」

「還好。」老人又瞪了青年一眼,這才笑咪咪的對少女說:「快解釋給爺爺聽。」

少女臉上又是一紅,依然柔聲的將蛇族族王託託多對蛇人下的命令解釋一遍。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8
發表於 2024-4-14 16:2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七章 終止圍城

南角城東北角小山丘上的這三人,正是遠從北疆而來的「北域王」劉群池、「排雲龍將」陳東立,以及自南往北又自北而南跋涉萬里的夢羽,三人數日前同時由都城出發,途中劉群池曾因發現白浪蹤跡而離開兩人,後來沒能擒住白浪,他也再度與兩人會合。

三人剛到南角城不久,卻見蛇人好似鐵桶一般,將南角城圍得密密麻麻,劉群池正與兩人商議,打算獨自闖入南角城時,恰好聽到蛇族族王託託多的發話。

劉群池聽完夢羽的解釋,他的反應與南角城中的趙才卻全然不同,他目光一凝說:「徐小子要與蛇族合作……有道理,有道理。熊族加上習回河城,遇上南角城加上蛇族,正好勢均力敵,不過……」劉群池頓了一頓,皺眉說:「蛇族怎麼會答應這種事?徐小子是許了他們什麼好處?」

他目光轉過陳東立,陳東立見外公望向自己,連忙搖手說:「我也不知道。」

劉群池最疼的就是這個外孫,他見陳東立自回北疆老是恍恍惚惚,他老人家心中實在十分擔心,本想見到夢羽之後,必然大有改善,所以當初在北疆遇見夢羽,他確實十分高興。沒想到自與夢羽見了面之後,陳東立雖然立即振作,不再恍惚,卻莫名其妙的轉變成痴呆,老是傻傻的望著夢羽。

劉群池看在眼裡只覺得匪夷所思,但這一陣子國事煩心,他也沒時間操心陳東立的事情,只好暫時放下疑惑,不涉入兩人之間,他一向認為年輕人的事情該由年輕人來開解。

聽蛇族族王的話中含意,徐定疆該沒有投入叛軍的意圖……除非他想自立為帝?這小子如此聰明,不至於有這種念頭吧?劉群池心想,一會兒見過徐定疆之後,若確定他沒有異志,可得順便要他幫自己解決外孫的問題。

劉群池下定了決心,目光掃過眼前的兩人說:「既然如此,想來蛇人很快就會解開包圍,我們可以準備下山了。」

「是。」兩人同聲應是,隨箸劉群池展開身法,向南角城的方向飛掠而去。

三人剛奔出林外,果然見到山下的蛇人正編整隊伍,向著南角城西面匯聚,這麼一來,南角城的北面、東面自然空了出來。不過大亂剛平,城外依然是靜悄悄的,沒有什麼人走動,南角城的幾面城門,也一樣緊閉著沒有動靜。

三人遠遠的在數公里外一個土局地上停了下來,眺望著南角城,劉群池回過頭說:「夢羽,以蛇族人的脾氣來說,當著全族部隊許下的承諾,該不會反悔吧?」劉群池大半輩子都在提防熊族,對蛇族的瞭解不多。

夢羽微微點了點頭說:「王爺曾告訴過我,人族、蛇族、木族、熊族四族來說,說話不算話的種族蛇族只能算上第二,人族得排第一;可是就連人族的君王,當箸官兵面前說的話也不好反悔,我想……」

劉群池不禁哈哈大笑說:「這果然像是徐靖說的話,他既然這麼說過,我就放心了,咱們走吧……咦,這附近居然還有人?」

夢羽與陳東立隨著劉群池的目光望過去,卻見在三人東方不遠的另一處山林間,正有兩個身影謹慎的鑽了出來。陳東立本來只不過順勢抬頭望望,正要轉回頭望著夢羽的時候,忽又一愣說:「那不是白家姑娘嗎?」

「啊!」夢羽也叫了一聲說:「是白玫姑娘。」

「是白家的人?」劉群池臉色一變:「必定是白浪派來的,先把他們擒下再說。」

「等等……」夢羽低聲說:「啟稟王爺,這位白玫姑娘好像是小王爺的心上人。」

那更是非抓住不可,長者勸戒怎麼比得上枕邊細語?劉群池搖頭說:「東立、夢羽,你們去擒住他們。」

「白玫姑娘似乎與其他人不同。」夢羽連忙說:「小王爺曾被劉禮所擒,聽說正是被這位白玫姑娘所救出來的。」

「哦?」劉群池面色稍霽,點頭說:「難得白家人中也有識得大體的……但就算如此,此女依舊不是定疆的良配,把她趕走吧……東立!」

陳東立唬了一跳,連忙奔上兩步說:「爺爺,什麼事?」

「老是糊里糊塗的。」劉群池瞪了陳東立一眼說:「趕他們走!」

「我這就去。」陳東立戀戀不捨的回頭又看了夢羽一眼,卻見夢羽目光別過,陳東立霎時心喪若死,只聽夢羽說:「我陪……東立去吧。」

陳東立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劉群池也微捻長鬚,一副老懷大悅的模樣說:「你們就一起去吧。」

兩人並肩向著東方飛掠,一路上陳東立偷望了夢羽幾眼,心中又是迷糊,又是喜悅,想起近日來滿肚子的疑惑,他又不知這時當不當問,一時之間頗有些顛顛倒倒、難以決斷。

當時在北域荒野中,陳東立自昏迷中清醒突然見到夢羽,喜悅自然不在話下,而夢羽願意萬里北上,對自己的情意更是不言可喻。對這份情感陳東立一直有些不實在的感覺,沒想到這下獲得回應,這麼一激勵,身體康復的速度大幅提高,沒兩日便能起身,隨著眾人南下。

但自陳東立起身之後,夢羽卻突然莫名其妙的與陳東立保持距離,眾人同行時自然無法避免相見,但無論陳東立如何邀約,夢羽也不肯私下與他見面。這段時間以來,陳東立滿腔情意無法宣洩,自然是十分痛苦。

陳東立也曾抓住幾次稍縱即逝的機會問過夢羽,但夢羽的回答總是不輕不重的教人著急,陳東立左思右想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苦著臉呆望著夢羽,一直到現在。

沒想到今日夢羽居然主動提出要和自己一起行動?陳東立大喜之下,正考量著該如何說出第一句話,沒想到卻先聽到夢羽低聲說:「這件事要由小王爺作主……你等會兒別說話,我來跟他們說。」

「是,我閉嘴。」陳東立誠惶誠恐的連連點頭,只怕連對劉然他都沒這麼恭敬。

夢羽見陳東立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別……唉,不和你說了。」

自己又做錯了?陳東立馬上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正抓頭搔耳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時候,他們距白玫兩人已經沒有多遠了。

白玫身畔的年輕人自然是白壘,他們隱伏的地方比陳東立三人還近,託託多那一連串的宣言聽得十分清楚;蛇族語自然難不了兩人,兩人雖沒料想到會有如此變化,仍離開隱身處,打算先進南角城再說。

沒想到一出林外,兩人遠遠的便見到陳東立等三人,白玫對陳東立與夢羽並不陌生,見兩人奔來,自然的停下腳步,等候兩人。

陳東立與夢羽奔到了白玫、白壘面前不遠處停下腳步,白玫已經先笑著說:「陳龍將,夢羽妹妹,好久不見。」

陳東立牢記著夢羽的囑咐,一句話也不敢吭,夢羽卻有些無奈的望了陳東立一眼,這才向白玫點頭,單刀直入的說:「玫姑娘,那位是北域王。」

「劉群池?」白攻愣了一下,她這時還不知北域城已變成白家人的天下,劉群池正恨透了白家人,只知道當年劉群池追殺白氏不遺餘力,對白家絕無善意,白玫頓了頓微笑說:「他老人家怎麼會南下?」

「來與小王爺商議事情。」夢羽擔心劉群池不放心跑來,回過頭看了看迅速的說:「劉王爺不願意你與小王爺見面,要你們離開。」

白玫臉色微變,只聽夢羽接著說:「但這事該由小王爺決定,希望玫姑娘先避一避,等劉王爺入城之後再進城。」

白玫這才明白,她望了陳東立一眼,見陳東立緊閉著嘴一句話也不敢說,白玫忍不住笑說:「夢羽妹妹把陳龍將調教得很好呢。」

夢羽臉上露出又氣又惱的神情,回頭嗔怪的看了陳東立一眼,微嘟起嘴不說話;白玫這才發覺自己似乎表錯情,她念頭一轉,忽然說:「壘哥,我隨他們進去,你再進城與我會合,好不好?」

白壘一怔還沒說話,夢羽已經焦急的說:「玫姑娘,北域城已成白浪的封地,你還去撩撥劉王爺,豈不是送死?」陳東立雖然大半時間仍望著夢羽,但對兩人對話自然句句聽在耳中,他更是大大點頭,不明白白玫此舉何意?

白玫聽到這個新消息,與白壘對望一眼,兩人的目光中都有掩不住的喜悅,白家流離奔波了五十年,今日總算有一席之地。

白玫吸了一口氣說:「多謝妹妹告訴我這個消息,但我還是想隨你們進城……至於劉王爺會不會對付我,就讓我來操心吧。」白玫隨即回過頭說:「壘哥,你先離開,好不好?」

白壘望望陳東立與夢羽,這才向白改點點頭,緩緩退入了林中,只一晃眼,他的軀體彷佛化作一陣輕煙,就這麼隱沒在林木之間。

夢羽沒想到白玫會這麼決定,她微微皺眉說:「玫姑娘當真要過去?」

「沒錯。」白玫率先邁步,一面輕笑說:「妹妹別擔心。」

夢羽與陳東立對望一眼,見白玫已經掠出了十餘公尺,陳東立忍不住說:「她在想什麼?」

「不知道。」夢羽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率先奔出,陳東立連忙展開身法尾隨,三人一前兩後的向著劉群池接近。

劉群池本是自恃身分,不屑向兩個晚輩出手,沒想到陳東立與夢羽去談了半天,那兩人一個確實是退走了,另一個居然向著自己奔來?劉群池一頭霧水的望著白玫逐漸接近,也不知道該如何發問。

白玫奔到了劉群池面前,首先笑咪咪的施禮說:「參見劉王爺。」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劉群池只能臭著臉說:「幹什麼?」

「王爺容稟。」對劉群池的臉色,白玫恍若未覺,臉上露出一絲哀怨的表情說:「小女子為了徐小王爺,已與自己家族決裂,剛剛聽得夢羽妹妹說,王爺對小女子仍有疑意,小女子願意親自向王爺解釋。」

這時夢羽、陳東立已經奔到兩人身邊,劉群池向兩人瞥了一眼,依然不知該不該相信白玫的話;不過他畢竟是一方之主,很明快的說:「不用解釋了,現在情況特殊,我不能冒險。」

陳東立兩人聽到白玫碰了這麼一個釘子,兩人不自禁又對望一眼,但夢羽的目光立即轉了開去,只惹得陳東立又氣苦、又自傷,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玫卻似乎並不意外,她嘆了一口氣說:「王爺說的是,不過……剛剛聽到夢羽妹妹說,王爺只是趕我們走……老實說一句,小女子大可比王爺晚一步進城,何必來此觸怒王爺?」

這話也有道理,不過劉群池仍不鬆口,說:「我既入城,自然會下令城防不得讓你入城。」

白玫臉上露出微笑說:「王爺也太看不起小女子了,小女子雖說不學無術,想入城也不是十分困難。」

同為人族,想潛入城中確實並不困難,何況白家祖傳武技也不可輕視,眼前的少女想必功力不弱,進城自然更是容易,劉群池無話可說,只悶悶的哼了一聲。

白玫見狀輕笑說:「小女子特意前來,便是希望堂堂正正的入城,也希望在王爺的監視之下,能化解對小女子的誤會,之後……還要請王爺幫一個大忙。」

白玫與徐定疆可是一對情人,劉群池才不信自己的監視有效,但他卻想不透白玫要自己幫什麼忙?劉群池忍不住問:「你先說要我幫忙何事?」

「這……」白玫臉一紅,扭捏的說:「王爺入城之後,由徐小王爺對王爺說吧。」

「有什麼不能說的?」劉群池沉著臉說。

白玫嘆了一口氣說:「王爺堅持要問,怎奈小女子卻說不出口……既然如此,小女子還是自行入城吧。」話一說完,白玫緩緩的轉身,似乎要回到東面那片山林。

「站住!」劉群池頗想一掌揮下,就此了結後患,但他隨即想到,此女看來與徐定疆感情頗深,自己此來可是身負重任,一掌殺了這丫頭容易,但若城頭有人瞧見,只怕與徐定疆的洽談會多添變數。想了想,劉群池還是隻能說:「你就隨我們進城。」

「多謝王爺。」白玫轉回身來,臉上滿是笑容說:「王爺一定不會後悔。」

劉群池雖是瞪了白玫一眼,但見白玫令人心動的笑容,心中不禁也是暗暗讚歎……果然紅顏禍水,難怪此姝能讓徐定疆動心,而且看來她心計頗深,自己可要小心在意,莫在這小丫頭手上栽個跟斗。

「咦?」穆通轉過山腰,忽然大驚小怪的說:「這是怎麼回事?」

落在後方的白浪還沒從剛剛的心緒震盪中復原,這時聽見穆通的叫聲,才又緩緩邁步向前,一眼望見前方山下的景象,卻也是吃了一驚。

兩人呆立片刻,穆通才望著白浪說:「白大人,這些蛇人在幹什麼?」

白浪卻也答不出來,只能望著遠遠的下方發愣。

這時在東南方十餘公里外的大草原中,蛇人似乎已經放棄了圍城,全部採集於南角城西面的平野,而南角城的官兵似乎也不像在備戰,城頭只站著幾個孤伶伶的身影,城西的城門雖然沒開,城北的城門卻已經有人進進出出,彷佛無視於蛇人的存在。

穆通得不到白浪的答話,他尷尬的一笑說:「看來是停戰了。」

哪有這種事?人族與外族對戰,從來都是兩方不死不休,怎麼會停戰?之前眼見蛇人勢大,白浪本還擔心徐定疆守不住城,自己白跑了一趟,沒想到才不過一天的功夫,整個南角城內外已經變了一個模樣。

「有一大群人出來……」穆通忽然又大驚小怪的說:「都是平民……啊呀,是四野的農民,他們要回家了?」

當真停戰了?白浪猛然想起,這麼一來,劉群池豈不是先進去了?白浪一下子沒了主意,若劉群池先到,自己進城豈不是十分危險?

「嘖嘖……」穆通還在自言自語:「徐小王爺不知道掉了什麼花槍,居然能與蛇族和平共處?不過既然談和了,這些蛇人留在這兒做什麼?莫非想觀光?這可奇怪了……」穆通自己說了半天話,卻總是不見白浪答腔不由得住了口,疑惑的望向白浪,卻見白浪的神情十分古怪,似乎想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穆通卻不知道,他無心的每一句話,彷佛正一句句轟擊著白浪,這時南角城的情況,豈不是正如當時的習回河城?莫非徐定疆真的與蛇族達成協議,正如自己與熊族一般?

可是自己能與熊族談判,還多虧了與宏侖的交情,徐定疆不久前才好好的與蛇人打過幾場,怎麼可能忽然與蛇人化敵為友?這實在太不可能。可是眼前的狀況,除了這個解釋外,還有什麼可能?

再換個角度,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徐定疆又為什麼要與蛇族合作?是他自知無法堅守,以詐術求和拖延,還是他已經知道了劉然與熊族的協議,準備聯合蛇族打這一場仗?

若真是後者,自己這一趟可說是白跑了,徐定疆既已下定決心與蛇族合作,必定是打定主意對抗北軍,怎麼還勸得動?

可是盡人事而聽天命……自己已經許下了諾言,若不見徐定疆一面便回北疆,怎麼樣也說不過去……雖說自己原來的目的最為了弄清楚「胸懷天地」的奧秘;想到這裡,白浪伸手摸了摸懷中的小包……劉芳華說吃了這東西就可練成,難道自己就這麼厚顏服下?還是把這東西交給徐定疆,再託他還給劉芳華才無愧於心。

白浪打定了主意,正要繼續下山時,他忽然微微一怔,回過頭望著身後的山路自語說:「這……莫非是小靈?」

「靈姑娘來了?」好不容易聽到白浪說話,穆通連忙接口說。

「不知道。」白浪搖頭說:「不過功力有點像。」

果然過不了多久,白靈娉婷的身影從山腰轉了過來。穆通十分高興的迎了上去說:「果然是靈姑娘。」

「浪……浪大哥。」白靈皎白的臉孔透著紅暈,俏巧的鼻頭還掛著細細的汗珠,似乎有些疲累,看來是一路追趕過來。

「出了什麼事?」白浪緊張起來,莫非西滄揚池那兒出了事?

「不……」白靈搖搖頭,調勻了勻呼吸說:「那兒沒事……我……要跟你走。」

白浪心中一動,腦海中穿過了一個不該穿過的念頭,霎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白靈望著呆掉的白浪,忽然也不自在起來,只望著自己的腳尖,低聲說:「櫓爺爺教我的功夫,我還沒跟浪大哥說呢。」

是了。白浪鬆了一口氣,點頭說:「原來如此,這也不急於一時。」

見白浪這麼輕易的相信,白靈臉上露出些微失望的神色,但隨即露出笑容說:「總算追上了浪大哥,入城之間,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把相關訣竅說一遍。」

白浪聽出白靈還以為南角城仍被圍困著,他便伸手一指山下說:「你看。」

白靈見到了南角城外的異狀,她也吃了一驚,回過頭說:「怎會如此?」

「我們必須立即進去。」白浪邁開腳步說:「走吧。」

白靈神色中顯露出幾許擔憂,但仍隨著白浪舉步,順著下山的小徑移步。

十餘公里的距離,又是下坡,雖說山路不可能筆直,但以三人的腳程,仍不用一個鐘頭就可到達。但城西便是那大群蛇人盤據的地方,雖說看起來已沒有多大的敵意,三人仍遠遠繞了二十餘公里,從城北的方向進入,否則蛇人若突然翻臉,在數萬蛇人的攻擊下,三人除死何待?

因而到了入城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南角城秋日的夕陽格外的火紅。

三人繞到了南向大道時,只見裡面正有百餘個平民,攜家帶眷扶車走馬的向城外走,一面還不時露出擔憂的神色往城西看,大有隨時打算逃回城中的味道。

望著這群人,白浪的腳步停了下來,身後的白靈與穆通自然也跟著放慢腳步,穆通望了望白浪的神色,咧嘴一笑說:「白大人,我去問問。」

「也好。」白浪點點頭,想打聽消息,穆通可比自己能幹多了。

穆通得白浪允許,立即往前方奔去。當穆通離開的時候,白靈忽然靠近白浪說:「浪大哥,昨夜……我把大部分的心訣都告訴了大伯,直到出關才知道你們來了。」

「哦?」白浪這才知道,為什麼白靈會讓穆通等上一夜,又為何自己在村外大鬧半天後白靈才趕來。

「不過……」白靈眨眨眼接著又說:「‘陰爆掌’的心訣沒說。」

白浪一愣,這不是最重要的嗎?只聽白靈有此委屈的低聲說:「櫓爺爺是要我傳給浪大哥,又不是傳給大伯。」

「這……」白浪頓了頓說:「離亂大……伯知道嗎?」

白靈點點頭,目光望著腳尖說:「被罵了一頓。」

「所以……」白浪頓了頓說:「大伯要你跟著他,是為了這套心法?」

「我不知道。」白靈搖搖頭說:「但至少要先告訴浪大哥……還有這功夫的缺點。」

還有缺點?白浪一時無言,白靈忽然一笑說:「反正要等穆通一陣子,浪大哥就先把口訣記下來,好不好?」

白浪知道,白靈是擔心白炰旭趕來,便也不忍再拒絕,點點頭說:「你說吧。」

白靈臉上露出喜色,兩人讓到路旁的林木之下,白靈壓低了聲音,在白浪的耳邊低聲的傳授起來。

其實「陰爆掌」的心訣並不長,只不過短短的數十句,主要都是存氣凝勁的法門,白靈覆誦個三遍,白浪也記得差不多了,自己默背一次,再與白靈確認幾個比較模糊之處,白浪對這套功夫已經瞭解了大概。

說起來,其實萬法本出一源,「陰爆掌」雖有赫赫威名,其實也是一種先在體內彙集內力,再配合上獨特運行途徑的功法,確實在一擊之下,能彙集出極大的威力,還能擁有特殊的破壞性質,不過若與白浪的「長虹破天擊」相比,卻大有精粗之別。

白浪心裡想,這套功夫只能練在右手……自己左臂的經脈已經不能再練別的功夫,而這套功夫以自己現在的內息看來,修練的時間將比左臂功夫快上許多,只要有三、五天的時間,相信就能練通,只不過白靈所說的缺點,自己倒是要小心在意……

白浪沉思片刻,忽然一抬頭,卻見白靈正喜孜孜的望著自己,白浪心中微微一顫,感到白靈對自己似乎有種莫名的關切。他心裡暗暗覺得不妥,正想避開白靈的眼睛時,白靈突然收起笑容,低下頭說:「浪大哥,你真傻。」

白浪一怔,白靈這話沒頭沒腦,是什麼意思?他正想發問,白靈已經先一步說:「若不是為了我們,你一定早就與芳華公主在一起了,對不對?」

白浪沒想到白靈會說出這句話,他臉色尷尬的說:「你胡說什麼?」

「我若是浪大哥,才不會這麼傻。」白靈不管白浪說什麼,自顧自的說:「什麼事能比得上與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廝守?」

白浪被這話直說到心坎裡,他不知為什麼,十分不願在白靈面前說謊,只能嘆了一聲說:「若不是當時大伯以死相脅,只怕我……」

「大伯?」白靈一愣說:「怎麼可能?」

這話白浪又不懂了,他正想發問,白靈目光一轉說:「穆通回來了。」

這確實不適合在穆通面前談。白浪轉過頭,只見穆通奔到兩人面前,低聲說:「白大人,聽說他們直打到昨日才停戰,到了今天徐小王爺與對方談妥,蛇人才撤圍。」

這些變化自己早已知道,問題是為什麼?白浪臉色微微一沉,說:「原因呢?」

「這……」穆通有些尷尬的說:「那些農民說,在戰爭的過程中,蛇人頭頭曾叫陣過幾次,好像小王爺搶了蛇人什麼東西,也許是還給蛇人了。」

這話其實也沒什麼營養,不過白浪反而釋然了;他忽然想起,若要知道戰鬥的細節,還得詢問士兵才行,問躲著發抖的農民自然沒用。白浪點頭說:「我知道了,這麼說,現在出入沒有問題了?」

「沒有。」穆通跟著又說:「不過聽說剛開城門不久,這時進城的人一定極少,我們入城只怕會十分惹眼。」

「有道理。」白浪點點頭,忽然說:「還是由我潛入,你們在城外等我。」

「浪大哥!」白靈驚呼一聲說:「怎麼……」

「這樣才安全。」白浪揚起頭說:「小靈,我與徐兄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他絕不是個小人,我一定能出來。」

「既然安全,我們為什麼不能一起進去?」白靈不解的說。

「徐兄雖然磊落大度,難保他人沒有異心。」白浪說:「依我估計,劉群池那老賊一定已經入城了,若他發現,我自保尚可,沒有把握保護你們。」

白靈還要說,白浪已經堅決的搖了搖頭,阻住了白靈的口。白靈微微嘟起嘴,一扭身走到一旁的大樹下,不再理會白浪。

鬧起彆扭了?白浪微微一笑,向著穆通說:「穆通,好好照顧靈姑娘,無論順不順利,我在明日天明前出來。」

「大人一切小心。」穆通自知自己功力不足,自然不敢毛遂自薦,只能目送著白浪的背影遠去。

白浪卻不向北門進入,他繞城往東,眼見城牆上方的守備並不森嚴,偶有幾名巡行的士兵,遠遠看到自己也不過詫異的別一眼,隨即不大在意的繼續在城頭踱步。白浪當即找了個較無人的地段,四面望望別無人跡,白浪猛一吸氣,陡然間拔身直上,騰起數十公尺,兩手攀上城頭,跟著緩緩探頭望了望,見近處無人,他一個縱身,翻入了城牆之中。

「哈哈哈……好!好!只不過冤苦了那些蛇人。」

劉群池爽朗的笑聲,從南角城大殿中傳了出來,跟著是徐定疆的笑聲,接著徐定疆說:「王爺真能瞭解,也不枉我受此誤會。」

「如你所言,現在蛇人在外,南角部隊確實不能事先北行。」劉群地嘆了一聲:「只不過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十分失望。」

「算算時間,若北疆大軍出發後我們才聞訊北上,最多比他們晚到都城十日。」徐定疆說:「都城至少還有四、五萬兵馬,這段時間應該撐得過去。」

也只能這樣了。劉群池轉頭望著身旁的陳東立,忽然一笑說:「這小子老是說你一定沒問題,看來他沒交錯朋友。」

陳東立臉上有些尷尬,說自己沒交錯朋友……怎麼自己不大敢確定?

徐定疆橫了陳東立一眼說:「其他的事我還不敢說,保住了夢羽一條小命可是我的功勞。」

提到這裡,陳東立的臉色不禁有些黯然,徐定疆這才發現不對,詫異的說:「東立,怎麼了?」

陳東立嘆了一口氣沒說話,劉群池卻替他開口說:「那小丫頭片子也古怪,既然千里迢迢的遠赴北域,也該算是兩情相悅吧?不知道為了什麼,這些日子老是不理東立……誒,小王爺可要幫幫他。」

徐定疆卻也感到莫名其妙。不久之前,劉群池、陳東立、夢羽、白玫四人進城,徐定疆雖沒想到這四人會一起到達,倒也沒失了禮數,一面囑咐玳姿等人把白玫接入,再通知墨琪陪同夢羽歇息,這才把劉群池與陳東立接入大殿中議事。

兩方從公事聊起,徐定疆也不提自己潛逃出都城的往事,直接把自己向蛇人發的誓說了一遍,直把劉群池惹得大笑不止,更不擔心徐定疆叛入北軍。

既然公事談妥,自然會聊到私事,沒想到話鋒一轉,便提到了夢羽的事情,陳東立雖有些尷尬,但他確實也頗想與徐定疆商議,只沒想到還有外公旁聽而已。

徐定疆剛剛見到夢羽也不過是一晃眼,他一時也想不出問題所在,只好苦笑說:「八成是東立得罪人家了。」

陳東立可真是一肚子委屈,呵護猶恐不及,自己哪敢得罪夢羽?他偷眼望了一下自己外公,打算另找時間詢問徐定疆。

劉群池卻不大在意這兒女私情,雖然他確實頗喜歡夢羽,但夢羽願意作他孫媳婦固然好,不願意卻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怕自己沒有孫媳婦。他轉過個話題說:「定疆,還有一件事。」

「王爺請說。」徐定疆說。

「芳華公主呢?」劉群池正色說:「她可在南角城?兩位供奉說曾見到她。」

提到劉芳華,徐定疆的心情就好不起來,蛇人進攻之前她就已經失蹤,現在過了這麼久,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意外?聽得劉群池相詢,徐定疆臉上的笑容收起,緩緩的說:「芳華本來確實在南角城……但現在……」

「現在如何?」劉群池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劉然千萬交代,若徐定疆不交出劉芳華,只怕就有叛意,他雖不這麼認為,但若劉芳華真的沒出現,只怕無法向劉然交代。

「我們在蛇人地境中失散。」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除非她在蛇族中出了意外,否則我怕她又落入了劉冥手中。」

「劉冥捉芳華公主做什麼?」劉群池詫異的問。

「好像要逼她學‘幻靈大法’」徐定疆煩惱的說。

「真的?這老小子當真是莫名其妙了。」劉群池對劉冥可沒什麼敬意。

徐定疆不願再談此事,他一轉話題說:「王爺這趟來的正好,現在與蛇人已經化敵為友,南角城正要大舉徵練兵馬,若王爺能在此主持大局……」

「不、不。」劉群池搖手說:「皇上交代,本王需立即返回都城,就讓東立留下來幫你好了。」

「他當然跑不掉。」徐定疆呵呵一笑說:「不過王爺若能留下,南角城軍隊必然士氣大振。」

「南角城終究是你的。」劉群池望著徐定疆,和藹的說:「等我回都城稟明皇上你並無叛意,說不定皇上馬上封你為南角王也不一定。」劉群池住北疆可習慣了,他對南角城一點興趣都沒有。

「定疆不敢妄想。」徐定疆謙遜的說:「日後若有能人統治,也是南角城之福。」

「對了。」劉群池想起另一件事,臉色微沉的說:「定疆,不是本王以老賣老,那個姓白的姑娘……」

「啟稟王爺。」徐定疆會意的解釋說:「若非她,定疆只怕已經死在劉禮的手中,還請王爺相信她的決心。」

劉群池沉吟了片刻,才緩緩的說:「你何必冒此風險?」

「人無信不立。」徐定疆堅定的說:「我倆人情投意合,我已經決定娶她為妻,正想請王爺離開之前,幫定疆一個大忙。」

劉群池狐疑的說:「幫什麼?」

徐定疆臉色一正說:「定疆決定近日內迎娶白玫,但先父已歿,如家母不及趕回,還要請王爺幫忙主婚。」

「這……」劉群池可愣住了,豈有這麼隨隨便便找個主婚人的?他的身分固然夠,但與徐定疆的關係可沒這麼密切,徐定疆是想結婚想昏頭了?

一旁的陳東立也是訝異的瞪眼,自己與夢羽好事多磨,別說成婚了,連相處都有些問題,徐定疆倒是快刀斬亂麻,眨眼間便要娶個老婆回家?還要自己外公當主婚人,這會不會太離譜?

徐定疆望望兩人,誠懇的接著說:「但為人子者,自然希望在家中長輩主持下完婚,我將立即修書急傳都城,請家母返回,但恐家母不悅,還望王爺能在信中幫忙美言幾句。」

劉群池威鎮北疆數十年,畢竟不是草包,他聽到這裡,猛然醒悟,原來說來說去,徐定疆是希望能藉著自己的說情,讓皇上放陳晶露回南角城,這到底是一片孝心,還是徐定疆心懷叵測?一時之間,劉群池竟有些拿不準了。

沉吟的同時,劉群池忽想起白玫不久前說過的話,莫非她要自己幫的忙便是此事?一時之間,曾經歷無數風險的劉群池,無端端有股不祥的預感,這兩人都太過聰明,若當真結為夫妻,不知是福是禍?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19
發表於 2024-4-14 16:2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八章 久別重逢

白浪剛翻入城牆,隨即以最快的速度隱入市街,這時圍城已解,城內外的市集剛要開始,四面都是忙亂的人潮,白浪一點也無困難的就混入了人堆中。

他心中一面思索,想見徐定疆其實並不困難,當初與徐定疆初識,徐定疆就帶著自己潛入過宮城,若他依然住在巒圭殿,到了晚上,不怕找不到徐定疆,就怕他徹夜與將領商討軍情,那可就麻煩了。

望望天色,雖說時間已經不早,但還是得等上一陣子。再望望南角城內的人潮,想起當初首度進入南角城時的心境,白浪突然有種恍若夢幻的感覺,算算也不過是四個多月前,怎麼好像十分遙遠?

想著想著,白浪漫無目標的在南角城的大街上走著,突然間看到眼前一個富麗堂皇的中型宮殿式建築,白浪一怔,心中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情緒,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與徐定疆初相識時,他帶著喝酒喝酒的地方:「翠琉居」。

現在的白浪與當時可不同。四個月前的白浪身無分文,現在的白浪卻是盤纏豐厚,雖說這兒的消費不低,想來也可以應付。

白浪緩緩的踏入「翠琉居」的迎賓廳,只見一個士族小廝向著自己施禮說:「公子一個人來?」

白浪一面微微點頭,一面覺得那人頗眼熟,只見那人似乎也露出思索的表情,望了望白浪又說:「小人是否見過公子?」

白浪卻是想起此人的名字,他忍不住高興的一拍手說:「你是小賈!」

小賈可真是惶恐萬分,客人記得自己,自己卻不記得客人,若被老闆娘孫二孃知道,自己又有一頓排頭好吃。他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白浪已經含笑問:「你追到小玉了嗎?」

白浪可記得,當初徐定疆一進門,就是對小賈擠眉弄眼的問這個問題,還好心的要教小賈幾招呢,那時徐定疆綽號徐瘋子,行事果然有些瘋顛,沒想到自己今日也學上一學。

小賣聽了卻是大吃一驚,這人若不是熟客,怎麼會知道此事?可是他偏偏又想不起來,只好尷尬的說:「公子要………這個……」

「帶我到漩宮!」白浪打斷小賈的話說:「來一壺六藍根,隨便配幾道小菜……若二孃有空,記得請她做「錦鑲獅鹿角」和「炭爆谷魚鱗」。」白浪對這兩道菜印象特別深刻。

小賈渾身冷汗直流,心中暗暗嘀咕,此人一定是大熱客,自己今日莫非是被鬼蒙了眼,怎麼看也看不出來,還是回頭叫小玉、孫二孃來認認,免得自己得罪了客人。

過不了片刻,花枝招展的孫二孃踏入了屋中,看到白浪也是微微一愣,雖感到眼熟卻又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孫二孃對自己可十分有信心,她雖確定見過眼前的年輕人,但此人絕不可能是熟客,剛剛罵了小賈一頓,可真有些冤枉他了。

不過孫二孃畢竟閱人無數,經驗豐富,她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說:「真是好久不見,公子上次前來,可有好一陣子了。」

這話一說,白浪反而一愣,沒想到孫二孃還記得自己?他點頭說:「二孃的記憶力果然驚人,我不過與徐小王爺來過一次,居然就……」

這話雖只是小小的提示,對孫二孃這種專業的人物來說,卻已十分足夠。她腦中靈光連閃,已經想起了上次會面的經過,她立即媚笑說:「是啊,當時小王爺還沒表露身份,可把南角城人民冤苦了………白公子也真是的,還幫著小王爺開我們玩笑。」

「我那時也不知道小王爺的身分。」白浪回憶起當時的往事,搖頭說:「被冤苦的可不只你們。」

「對了。」孫二孃恍然大悟的說:今晚小王爺要在「昆無宮」宴客,莫非白公子是早一步前來等候?

「昆無宮」?白浪愣了愣,想起當時便是去「昆無宮」找趙平南,那不是「翠琉居」最氣派的地方嗎?莫非徐定疆要請什麼重要客人?

難道是北域王劉群池?白浪暗暗吐了吐舌頭,若劉群池也來,自己非躲不可,可是若徐定疆與劉群池鬧一個晚上,自己如何與他會面?

白浪自顧自的思索,反倒忘了回答孫二孃的問話,孫二孃何等機伶,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看來此人並未受邀,連小王爺要請客都不知道。孫二孃暗悔失言時,眼看小王正端著酒壺與幾樣下酒小菜進門,她打個哈哈說:「白公子點了那兩道菜,小婦人可得下去預備了……小玉,給白公子斟酒。」

「是,二孃。」小玉依然是嬌俏可喜,溫順的上前伺候,孫二孃則告罪退下。

「翠琉居」與一般的酒肆飯館不同,裡面的人手並不多,小玉負責的不只旋宮一處,所以除偶爾招呼之外,大多時間是自斟自飲無人伺候。小玉過不多久也就退了下去,白浪一個人吃吃喝喝,慢慢的也問了起來,只不過既然知道徐定疆要來,總不能不撐下去,算起來,在這裡碰面總比闖入宮城安全多多。

還好白浪進城之時已近黃昏,等不了多久,窗外已經是整片輕柔的七彩光華,白浪正思忖著徐定疆是否已達,門口即傳來一聲輕響,卻是小王輕聲說:「白公子,小婢來此伺候。」一面推門走了進來。

這下子白浪幾乎可以確定徐定疆已到,小玉想來便是孫二孃派來穩住自己的人,上次也是這招,這個孫二孃可真是沒創意。

沒想到小玉斟了酒之後,突然說:「白公子,小王爺已經到了,若公子想參兒,可以由小玉先行稟告。」

這倒也是個辦法。白浪頓了頓說:「小王爺請的客人是誰?」

「有好幾位呢。」小玉峨眉微顰,想了想才說:「有位長鬚的老先生似乎是主客,另外還有一位年輕的將領也沒見過,至於小趙龍將,夢羽副將、墨琪副將似乎都是陪客。」

長鬚老者自然是劉群池了,夢羽、墨琪兩人倒沒有見過,聽說是徐靖培育出的好手……白浪思忖片刻忽然醒起一事,連忙說:「小玉,我到了這裡的事,別告訴小王爺,等會兒我再給他一個驚喜……」

「哦?」小玉愣了愣,仍乖巧的說:「是。」

「先去告訴二孃一聲。」白浪緊接著說:「說不定她嘴快說了出來。」

就小王的瞭解,孫二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該不會告訴小王爺此事,不過見白浪如此鄭重,她依然遵命出門。但屋中的白浪可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若孫二孃已經先一步說了出來,當著劉群池的面前,徐定疆非抓自己不可,白浪越想越不對,探手懷中取了一財放在桌面,閃身就出了「漩宮」。

「翠琉居」佔地不大,但庭園佈置卻是別有丘壑,花草假山多層次的排列,一眼望去似乎佔地不小,相對的,隱身的地方也是不少。白浪還大約仍記得「昆無宮」的地點,索性就摸了過去。

白浪既然是隱身前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摸索了好片刻,總算接近了「昆無宮」,同時也聽到徐定疆爽朗的笑聲。白浪心念一轉,暗想乾脆聽聽他們聊些什麼,於是更小心的向「昆無宮」接近。

「昆無宮」中的人,墨琪與夢羽白浪較不熟悉,至於劉群池則是隻有一面之緣,而陳東立、趙才,白浪就見過不只一次,看來這可算是接風宴;徐定疆做事往往別出心裁,接風宴不設在宮城中,居然跑到宮外來?

白浪等了片刻,見廳中毫無異狀,不禁暗暗後悔,剛剛自己作賊心虛,深怕孫二孃露了口風,但看來自己是白擔了一場心。白浪定定神,運足了耳力偷聽,只聽大多是徐定疆與劉群地言不及義的東聊西扯,也沒聽到什麼重要的事情。

白浪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他逐漸耐不下去,想欺近到足以傳音徐定疆的距離,又怕被劉群池發現,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出辦法。

就在這時,白浪卻突然有種奇異的感受,彷佛在空間中有著似乎熟悉又極為陌生的變化,白浪還沒想清楚之前,只見「昆無宮」外的庭園突然濛濛的出現了數個人影,隨著人影逐漸清晰,白浪嚇了一大跳,居然是劉芳華與五位尊者?他們怎麼會成一路的?

白浪有所感覺,徐定疆與劉群池自然不例外,兩人笑語未歇,突然在同一時間一條黑影與一團紅霧分頭破窗而出分站東西兩方,隱隱有合圍的味道。不過兩人飄出看清院中六人的剎那,臉上自然也露出詫異的神色。

「嚇著你們了?」劉芳華氣色不錯,似乎衣服也換過了,她先瞄了一眼徐定疆,跟著向劉群池一禮說:「王爺。」在望向徐定疆的同時,她想起兩人在蛇族分手前說過的話,劉芳華臉上微微忍不住微微一紅,自己那時是被鬼蒙了心嗎,居然拉著徐定疆說出那段話?

「不敢當。」劉群池正回禮說:「見過三公主。」這時陳東立等人也踏出房門,望見劉芳華,每個人的驚訝的表情自然大同小異。

「芳華……」徐定疆望向五尊者,見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與以往不可一世的模樣差之甚遠;這時連徐定疆部不知該如何發問,只能遲疑的說:「你這幾日在哪裡?一切還好嗎?」

劉芳華聽的出話語中關切之意,不禁感到一陣溫馨,微笑說:「別擔心他們,他們現在聽我的。」

劉群池面色微變的說:「劉冥呢?」

「死了。」劉芳華眉頭微微皺了皺,跟著說:「不過我學會了‘幻靈大法’。」

劉芳華果然學會了,徐定疆、劉群池的心都沉了下去,「幻靈大法」足以讓人失去本性,而且據傳隨著時間的過去,其人會越來越怪異,而劉冥又為什麼會死?莫非劉芳華一學成便出手殺了他?若真是如此,現在的劉芳華豈不是十分危險?而徐定疆更是偷望了劉芳華肚子兩眼,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練?莫非……徐定疆心微微一沉,更增三分不安。

白浪自然知道劉冥怎麼死的,不過他所受的打擊更大,他一直期望劉芳華並不是真的學會了「幻靈大法」,沒想到事與願違,今日躲在暗中,居然恰好聽到劉芳華自己承認,便算是自己日後脫離白家,她又怎會願與自己共偕白首?

劉芳華望望徐定強與劉群池,她也不多解釋,只回過頭對五位尊者說:「你們不能吃東西,先回宮城找個地方休息吧,過幾天我再帶你們回都城。」畢竟六尊者是死在徐定疆手中,還是彼此避一避,省得尷尬。

「是。」五位尊者狠狠的瞪了徐定疆一眼,二話不說,施展「幻靈大法」,又沒入了空間之中,消失了形跡。

徐定疆顧不得那五人兇狠的眼神,他聽了訝異的說:「芳華,你……你還需要吃嗎?」

「當然啦。」劉芳華忽然臉微微一沉說:「定疆,有件事我對不起你。」

「進來說吧。」徐定疆轉過身的同時,劉群池突然說:「定疆,我們一路奔波,有些累了!」

徐定疆微露詫異的神色說:「劉王爺若想休息,我們大夥兒回宮城。」

「不。」劉群池搖手說:「芳華公主數日不見,想必與你有話聊,你們再多坐一會兒,我與東立他們先回去。」

徐定疆微微皺了皺眉,跟著一舒眉頭說:「好,趙才、墨琪,替我送王爺回宮休息。」

「是。」兩人同時應聲。

劉芳華見劉群池要走,她眨眨眼,也不阻攔。劉群池則彷佛躲避什麼般的急急離開,也不再多說什麼。

徐定疆目送劉群池離去,目光轉回劉芳華,只見劉芳華嘆了一口氣說:「劉王爺把我當成怪物了。」

不是嗎?這句話徐定疆沒敢問出口,他伸手一讓說:「進去吧。」

「定疆。」劉芳華一面走一面說:「你給我的東西……我弄丟了。」

「什麼東西?」徐定疆一時還沒想起來。

「在蛇族時,你給我的那包東西啊。」劉芳華咬咬牙說:「我吃了一半,另一半被白浪帶走了。」

徐定疆對白浪出現南疆並不意外,劉群池剛剛已經提到此事,不過他卻沒想到,劉芳華不但吃了一半,還把另一半給了白浪?徐定疆倒不是不捨得,只不知為什麼,他心中有些悶悶的,彷彿有些東西培著無法抒發。

「我本想殺了他。」劉芳華恨恨的說:「他卻趁著五尊者圍攻我的時候溜了,沒想到他這麼沒種,算我當初看錯他了……總算最後打服了這五人,不算毫無收穫。」

庭院外的白浪遠遠聽見劉芳華這句話,湧起了一股自怨自艾的情緒,她始終不能明瞭自己的用心,自己不願與她爭鬥,竟認為自己怕事?而沒想到五位尊者合攻劉芳華,最後的結果居然是投降?

這時兩人已經回到座位,徐定疆顧不得五尊者如阿投降,他有些焦急的說:「你吃了那東西有沒有怎麼樣?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壞處呢。」

「倒幫我練成另一種功夫。」劉芳華回過神來,露出笑容說:「怎麼樣,我雖然練成」幻靈大法「,好像沒有變怪物唷,還可以吃飯。」

「可以吃飯……就這樣嗎?」徐定疆半信半疑。

「不過很奇怪呢!」劉芳華低聲說:「我現在內息滿溢、自給自足,連補充內息都不必。」

「不必補充內息?」這話匪夷所思了,徐定疆的牛眼睜大,問說:「用掉了怎麼辦?」

「自己就滿了。」劉芳華沒解釋下去,忽然氣憤憤的說:「遇到白浪的時候,他說想問你怎麼練一種叫」胸懷天地「的功夫,似乎就是這類的……我一時火大,把剩下半包一把扔給他,說宰了他就拿回來,沒想到他居然溜了。」

「他想問我?」饒是徐定疆聰明絕頂,這時也摸不著頭腦。

想到白浪,劉芳華就沒了興致,她不耐煩的說:「說是因為騔獚練成了,你不記得嗎?騔獚不是也有吃?」

「原來如此!」徐定疆恍然大悟的說:「我娘猜的沒錯,若是體內有氣脈循環的生物服下,自有效用。」

「別提他了。」劉芳華悶悶的說:「算算時間,他也該服下了……我倒是幫了北軍一個大忙,想到這就生氣。」

「不用生氣」白浪的聲音突然從窗外傳入:「我沒吃。」

徐定強與劉芳華兩人同時跳了起來,劉芳華騰身就要往外衝,徐定疆卻一把拉住了她,一面朗聲說:「白賢弟,可願進來聊聊?」

「敢不從命?」白浪繞到正門,大步踏入。

在白浪進門的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劉芳華突然想起,自己功力已經大幅提升,現在又練成了所謂的「胸懷天地」與「幻靈大法」,就算後者對於身法沒有幫助,自己的速度已經十分快捷,怎麼卻被徐定疆在一瞬間輕描淡寫的捉住?莫非他的功力又更高了?

徐定疆在劉芳華停住的同時也放開了她,彷佛理所當然般的臉上毫無異色,他的功力一運之間,周身數公尺內全部在、心念控制之下,劉芳華剛剛距他不到兩公尺,她一動,已被徐定疆的氣勁牽引,帶著徐定疆在一瞬間握住了她的玉臂,倒不是徐定疆的身法比劉芳華還快。

不過這時兩人都沒弄清這般變化,徐定疆還以為劉芳華沒有全力施展,他發現劉芳華訝異的望著自己,也是有些一頭霧水。

白浪剛剛在庭院中先聽到劉芳華並未變成怪物本是一喜,但聽到劉芳華自責兼生氣,他的心情也不好受。他本不是深謀遠慮的個性,火氣一上湧,顧不得劉芳華一心想殺了自己,脫口就冒出了兩句話。在徐定疆邀請之下,白浪不得不踏入「昆無宮」,不過白浪、心裡卻十分後悔,劉芳華在場,自己如何勸降徐定疆?

三人一會面,白浪自然而然的望向劉芳華,劉芳華當然也是直盯著白浪,只留下徐定疆一個人涼在一旁,他輕輕吁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坐了下去。

劉、白兩人對視了片刻,、心中在剎那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無限的酸甜苦辣愛恨情痴在這一瞬間充塞了兩人的心中,過了不知多久,兩人的表情由僵硬轉為柔和,又漸漸的由柔和轉為堅毅……白浪驀然探手懷中,把那包退蛇軟骨取出,向著劉芳華輕輕一拋。

劉芳華只一翻手,退蛇軟骨已經落入了她的手中,劉芳華彷彿不願拿著這東西一般,一甩手就扔給了徐定疆,倒把已經無所事事好半晌的徐定疆嚇了一跳。

「你……」劉芳華終於開日說,「你還有膽子來。」

「我不是溜走,只是不願與你拼命。」白浪望著劉芳華,不知為何,她雖近在眼前,白浪卻只覺她似乎好遠好遠,白浪黯然的說:你真想殺了我?」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劉芳華眼睛紅通通的,她咬牙切齒的說:「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說到最後,劉芳華驀然想起那未及出世的骨血,惡狠狠的語調不自主的有些哽咽。

「如果真要殺了我才能消氣。」白浪往前走上兩步說:「你動手吧。」反正自己已經替白家找了個立足之地,而且白炰旭正要往北域城出發,事實上,自己的責任已經了了大半,如果劉芳華真的一心殺了自己,那就給她殺了吧。

白浪這麼毫無防備的向自己走來,劉芳華舉起了右手,掌背虛弓,掌心隱現煞白,只要一揮,劉氏秘傳之學—「透骨擊」便會轟然而出,但劉芳華的右手雖然蓄滿了掌力,望著白浪慘白的面孔,不知為什麼就是發不出去。

白浪自然識得劉芳華的功夫,他心裡知道,在自己完全不運功的情況下,以劉芳華的功力發出的「透骨擊」,打的若是腦袋,裡面立刻會變成一團漿糊,打的若是胸腹,則臟腑瞬間化成粉末,死的一定很快,也不會有什麼痛苦。

白浪見劉芳華遲遲不擊出,他又踏前一步說:「動手吧。」

劉芳華卻是恨得牙癢癢的。白浪若與自己一拼,絕對下得了手,可是他這麼挺起胸膛捱打,不知怎麼右手就是擊不出去。劉芳華忍不住跺腳說:「等等,我問完話再殺了你。」

白浪不禁傻眼,這種話倒是很少聽到,只見劉芳華咬咬牙說:「你……那時為什麼要逃?」

沒想到這時劉芳華還要問這些,白浪平靜的說:「我以為你失去本性,自然不願死。」

劉芳華一愣:「那你現在……」

「你既然還是你。」白浪目光中露出柔情,輕輕的說:「你要殺我,當然可以。」

這八字有如巨雷般的轟到了劉芳華腦袋,她蹬、蹬退了兩步,只覺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劉芳華猛一個轉頭,以全力向外飛射了出去。

這次徐定疆沒有攔阻,他隔了片刻,見白浪依然痴立,徐定疆嘆了一口氣,招手說:「坐吧,白老弟。」

白浪怔伸了片刻,忽然聽到徐定疆的呼喚,這才想起徐定疆也在場,白浪愣愣的轉過身,魂不守舍的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徐定疆搖了搖手中只剩一半的退蛇軟骨,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是隻為了來還這個的吧?」

白浪愣了愣,才弄懂徐定疆說些什麼,他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徐定疆的心情卻也稱不上好他苦笑的望著手中小包說:「如果這東西不是在你手中,你該不會這時候冒出來吧?」

白浪又搖了搖頭,隔了片刻才開口說:「徐兄,我是來請你加入北軍的。」

「加入北軍?」徐定疆把退蛇軟骨一拋,接回手中的時候說:「你難道忘了我爹怎麼死的?」

白浪一窒,想起徐靖等於是死在自己與劉禮手中,他滿懷歉意的低下頭來,真是無言以對。

「我知道不是你和劉禮的錯。」徐定疆笑容中帶著一抹苦味說!「但我不可能與你們共事……我沒把握………….自己能忍多久。」

自己難道願意殺害徐定疆的父親?但這時怎麼道歉都於事無補,白浪鬱悶的說:「我自己其實是為了問騔獚的事…:!現在也不用問了。」

「為什麼不用問了。」徐定疆說。

白浪皺皺眉,有些不耐的說:「芳華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當然是你的,難道……」

「如果我願意給你呢?」徐定疆打斷了白浪的話。

白浪愣了愣說:「徐兄又開玩笑了。」

「這倒未必。」徐定疆站起身,踱著方步說:「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白浪臉色一冷說:「若要我背叛白家……」

「不。」徐定疆說:「我不要你背叛人,反而希望你不背叛人。」

白浪糊塗了,只能詫異的望著徐定疆。

徐定疆見白浪的神色,他心中驀然湧起無限感慨,緩緩的開口說:「我希望你不要背叛芳華。」

白浪沉默片刻才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徐定疆目光望著窗外,彷佛有無限心事般的說:「別讓她失望,別讓她傷心,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與她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說來簡單,自己何嘗不想?白浪艱難的說:「這……不是我一個人願意就能辦到的。」白浪霎時之間,恨透了說這句話的自己。

「我當然知道。」徐定疆回過頭:「但你是不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我是不是盡了最大的努力?白浪遲疑了片刻,實在沒法說出肯定的答案。

徐定疆望著他,忽然一笑說:「你今日都願意死在她手中了,難道就沒想過這麼一死對不起白家?」

白浪背脊冒出一片冷汗,徐定疆說的沒錯,自己這麼死了怎麼對得起白氏列祖列宗?其實自己不是想死,只是連她都要自己死的時候,自己根本已經不想活在這個世間了。

問題是……就算願意答應徐定疆,在現實上,白家與劉芳華就是有不可避免的衝突,自己終究無法顧得周全。白浪嘆了一聲說:「我希望能答應,但……」

「還有個辦法。」徐定疆又搶著說:「剩下的退蛇軟骨,你我一人一半。說老實話,芳華雖服下半包,但效果未必最好,適當的量其實沒人知道……如果以我當時給騔獚的經驗來說,芳華服下的太多了,也許是她功力深厚,才沒發生問題。」徐定疆一面說,一面把退蛇軟骨的粉末倒一半在另一個布巾中,輕輕巧巧的分成兩包。

若劉芳華在場,對徐定疆這句話必然會大點其頭,她服下之後的苦頭可只有她知道,也許正如徐定疆所說,減量一半對人體才合適。

白浪望著徐定強手中的兩包粉末,實在不知徐定疆與自己說這麼多做什麼?他根本沒必要給自己這種寶物,可是勸降徐定疆已近無望,難道真的這麼白走一趟?白浪終於還是說:「條件呢?」

「若有一天,芳華真的要你死。」徐定疆臉色一轉嚴肅,一字一頓的說:「你便自盡。」

劉芳華剛剛不是才說要自己的命嗎?白浪苦笑一聲說:「那我現在就該死了。」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徐定疆沒笑,依然沉著臉說:「我說她「真的」要你死。無論是派人殺你、託人傳話、口中嚷嚷都不算數。」

白浪依然不解:「誰知道她何時「真的」要我死?」白浪自然而然的學徐定疆加重那兩字。

「這就要憑你的良心了」徐定疆恢復輕鬆的表情說:「只要你判斷伸長了脖子她就會砍下去,那就是時候到了。」

見白浪緩緩的搖了搖頭,反倒是徐定疆吃了一驚,只見白浪蕭索的說:「若真有那一天,我本就願意死在她手中,何必與你約定?」

「那就算你答應了。」徐定疆手一扔,半包退蛇軟骨扔到了白浪手中,一面說:「只要你記得這個承諾,這一半就是你的。」

白浪順手接住,心中依然十分疑惑,這樣的約定,實在對徐定疆一點好處也沒有,他為什麼要拿這樣珍貴的藥品來換?難道他信不過自己願意死在劉芳華手中?白浪怔件了片刻,忍不住說:「我答應你,怛……到底為什麼?」

徐定疆望著白浪,隔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會明白的,也別問這麼多了。」

白浪窒了窒,看徐定疆神色十分堅定,自己八成是問不出來,他咬咬牙才說:「除此之外,另一件事我也不得不說……徐兄,我當初逃出人族,曾在熊族住了兩年。」

「原來如此。」徐定疆一點即明,恍然大悟的說:「就是你把熊族與北軍聯合起來的?」徐定疆懷疑已久,今日才算獲得證實。

白浪點點頭接著說:「習回河城十八萬大軍,加上近三萬熊族,舉人族之力都無以抗衡,你若加入北軍,都城必然不戰而潰,戰禍轉眼消弭。」

「有兩個原因我不能同意。」談的事情無關劉芳華,徐定疆又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只見他一臉不在乎的說:「第一兩方的人數並不是勝負的唯一關鍵,而在大戰之前,隨時都會有變化。」

白浪也不是傻瓜,蛇人突然停兵不攻自然有問題,不過看徐定疆的口氣,似乎不願對自己說清楚,白浪也不追問,只說:「第二呢?」

「投降與否,與勝負已定並沒有關係,而重點在於該不該戰。」徐定疆一撇嘴說:「當初白家雖然大勢已去,也沒什麼人投降吧?」

白浪雖覺頗有不同,但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大道理回覆,反正他對勸降徐定疆本無把握,說這些不過是盡人事,除非徐定疆自己想投降,說再多也沒用。白浪頓了頓說:「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聽北域王說……」徐定疆轉過話題說:「劉禮把北域城賞給白家了?」

這事也傳到這兒來了?白浪心知北疆必然也有都城的奸細,這等大事自然瞞不住,他點點頭說:「沒錯。」

「總算是有個立足之地了。」徐定疆頓了頓,忽然帶著一抹促狹的笑容說:「如果大軍南下前白家在北疆留下部分部隊,等大戰一起,找機會奪下習回河城,斷了北軍的歸途,再與熊族協力滅了劉禮與都城部隊,白家豈不是又掌握了大半天下?反正熊族本來就是你的朋友。」

白浪全沒想過此事,被徐定疆這麼一說,他可真是愣住了,對一心復國的白家,似乎這才是正途,可是自己想不出此法不奇,白廣總不該沒想到吧?為什麼從沒聽他提過?望著徐定疆,白浪只能老實的說:「我從沒想過此事。」

「只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想過。」徐定疆一笑說:「很簡單,只要看看是不是所有白家人都往北域城集合就知道了,若只是投靠劉氏,怎麼樣也會留下一條後路,但若打算放手一搏,白家現在人手實在不足,只能孤注一擲了。」

這麼說……想到白炰旭即將帶著小皇帝北上,白浪更是肯定徐定疆的想法,說不定白炰旭與白廣等人早有計畫,只把自己矇在鼓裡,為什麼要瞞著自己?白浪狐疑的想,自己就算知道,也不會反對啊?

徐定疆似乎看出白浪的疑惑,他哂然一笑說:「別從自己的角度來看….!你沒有私心,別人未必這麼想。」

白浪心突然一寒,徐定疆說的對,若從白廣等人看來,自己確實沒有必要犯險,冒險興復白家,別說不容易成功,就算成功,自己最多也是一地為王;但若全心襄助劉禮,北域王一席幾乎已經穩穩的拿在手中,更幾乎沒什麼風險,傻瓜才會選擇前者……那麼說來,自己是傻瓜了?

白浪苦笑又想,若就這麼歸順劉禮,白家其他的人都等於在自己護翼下生存,那個小皇帝—「重興皇」,更是沒有立足之地,白炰旭可會容許這樣的情況?自己真的傻過頭了,他們一向把自己當外人,自己居然還一直沒想到這些?

白彤不用說了,白敏、白廣、白玫等人與自己相處雖然愉快,但總還是把自己當成外人,若要說對自己有幾分感情的,只有白靈吧?白浪想到在城外守候的白靈有些嬌小的身影,忽然有種十分想見到她的感覺,似乎見了她之後,自己這混亂的心境才有可能平復。

「無論會有什麼變化」徐定疆頓了頓說:「你最好先找個地方練好你想練的功夫,再回北方,至少自保的機會大了些。」

白浪望著徐定疆,眼中都是迷惑,他終於忍不住說:「我們不是已算敵人嗎?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畢竟是因為我……你爹才死的啊.…:」

「為什麼?」徐定疆的眼睛也露出了一絲迷惘,在同一瞬間,徐定疆再度回憶起父親被白浪轟擊到劉禮刀圈之中,血肉四散、死無全屍的慘狀。徐定疆緊閉雙目片刻,這才吁了一口長氣說:「真正殺死我父親的是陳康,我已經報仇了,我若是真認為你是兇手,當時就不會放過你。」

這段話白浪不是不瞭解,但他實在沒辦法想像,若自己與徐定疆的角色互調,自己能不能這麼冷靜的放過對方?自己為了白家復仇,是不是也是個大傻瓜?

徐定疆見白浪不語,他過了片刻才笑說:「也許我只是希望製造你們之間的矛盾,其實並不懷什麼好意。」

自己雖然不夠機智,但是好是歹總還分得出來,白浪望著徐定疆,終於點點頭說:「無論為了什麼,我都得謝謝你。」

「好!該說的都說了。」徐定疆朗聲一笑,取過桌前兩壺「六藍根」,遞給白浪三亞,說道:「自此一別,下次要在戰場上相見了,我們兄弟倆乾了這三壺。」

「乾!」白浪豪氣突起,接過徐定疆手中的酒壺,仰首咕嚕嚕的灌了下去。兩人同時把酒壺往地面一摔,白浪酒意一湧,一彈間身子未轉直接向外飛射,一面朗聲說:「戰場再見!」

望著白浪飄然而出,徐定疆又取過三壺酒,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飲罷他忽然往滿是浮雕金箔裝飾的西壁一瞪眼說:「二孃,你聽夠了吧?」

西壁之後傳來一霎的哆嗦聲,隔了片刻,西壁中間竟裂開了一道門戶,孫二孃滿臉慚愧的向著徐定疆跪伏說:「小……小王爺饒命。」

徐定疆沒理會孫二孃,孫二孃也不敢起身,只渾身顫抖的跪伏於地。隔了片刻,徐定疆才緩緩的說:「你的六藍根,確實十分獨到。」

「小王爺開恩、小王爺開恩。」孫二孃自知既然被徐定疆發現,自己已毫無逃生的機會,除了求饒沒有別的話好說。

「有件事託你辦。」徐定疆緩緩說。

「是。」孫二孃的聲音中多了三分喜意,徐定疆有事要自己辦,看來一時還不會死,她這才敢抬頭望望徐定疆的臉色。

徐定疆面無表情,目光轉過,直盯孫二孃說:「盡你的職責,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劉禮。」

這豈不是開玩笑?孫二孃連忙又伏下,連聲說:「小婦人不敢,小婦人不敢……」

徐定疆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沉聲說:「我不是開玩笑,你不敢也得敢。」

孫二孃這才知道徐定疆不是說反話,她點頭如搗蒜的說:「是、是。」

「然後……」徐定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你若願意專心賣酒,我也捨不得你的六藍根;若不行,趁早滾你的蛋吧:」話聲一落,孫二孃眼前倏然閃過一片紅霧,她抬頭再望,卻發覺徐定疆已經消失了蹤影。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20
發表於 2024-4-14 16:2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九章 重返天際

徐定疆飄出「翠琉居」後院時,腦袋轉啊轉的似乎在尋覓著什麼,忽地在路角牆下暗影中,找到了他預期中的身影。

徐定疆暗歎了一口氣,飄身過去說:「都聽到了?」

暗影中的人影微微點了點頭,低著頭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說?」

「只是想幫你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徐定疆轉過身望著天上的眾月說:「芳華,你下得了手嗎?」

暗影中的人影正是劉芳華,她雖憤然而出,但奔出「翠琉居」就後悔了,白浪與徐定疆兩人會談些什麼,她自然十分有興趣,反正她耳力本就高明,「翠琉居」又距後牆不遠,劉芳華索性運足耳力,聽聽之後的對話。

這時聽徐定疆這麼說,劉芳華望著徐定疆,遲疑了片刻才咬牙說:「我為什麼下不了手?」

「這樣最好。」徐定疆呵呵笑說:「到時若白浪在敵方中佔有重要地位,只要你一聲令下,白浪必引頸就戮,豈不是一大功勞?若他沒什麼重要性,就放他活命亦可,也算是朋友一場。」

「你……你別騙我。」劉芳華退了兩步說:「你絕不是為了這個。」

「怎麼?」徐定疆訝異的說:「你不願意?」

劉芳華腦海中一片混亂,徐定疆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話哪一句是真話?她有些混亂的說:「當然不是,可是……你……你明知我對你……」

「既然問題已經解決,」徐定疆臉上的笑容絲毫看不出異樣,他打斷劉芳華的話,哈哈一笑說:「我倒有個喜事要告訴你。」

劉芳華一愣,此情此景,喜從何來?只見徐定疆笑容一斂,正正經經的說:「我已決定與小玫成婚,如果家母未及返日,只能託北域王主婚,這次你可得多幫忙。」

「你……」劉芳華怔仲的說:「你要與小玫……」

「我倆情投意合。」徐定疆一臉皮厚的模樣說:「不早早成婚,何等痛苦?」

劉芳華心中彷佛打翻了調味壺,酸、甜、苦、辣各種感覺一起湧上。在蛇族時,自己才真正發覺徐定疆在心中的份量,而上次與白浪相逢的經驗,更是讓人認為以往的感情不過是一場夢魘。雖不能說就此選擇徐定疆,但他怎麼會結婚?他與白玫不是玩玩的嗎?他真的要娶白玫?

不知徐定疆是不是因興奮而格外遲鈍;他無視劉芳華的神色,自顧自的說:「至於小玫的長輩我反而不擔心,她父母早已亡故,她的二伯雖然身體不好,主個婚總不是大問題。」

劉芳華對白玫的二伯是誰已經沒有興趣,她一忽兒想著怎麼能發生這種事,徐定疆居然就這麼成婚?一忽兒又覺得白玫本是徐定疆的良配,自己正該祝福兩人。兩種極端矛盾的想法在心中打轉,劉芳華霎時有些頭重腳輕、立不定身子。

「你怎麼了?」徐定疆終於察覺不對,扶著劉芳華笑說:「我還有件有趣的事要告訴你呢。」

還有什麼事能讓自己感到有趣?她想笑又想發怒,想露出愁容又覺得世事荒謬得有趣,臉上的肌肉似乎已經不能自主,她實在什麼話都不想請,但又覺得現在不能沉默下去,劉芳華有些迷亂的說:「什麼……什麼有趣的事?」

「夢羽與東立的事情。」徐定疆眨眨眼說:「你好像不知道吧?」

這時候誰有心情管這些?劉芳華終於忍不住說:「你跟我扯這些做什麼?」

徐定強一愣說:「沒興趣就是了,怎麼發起脾氣來了?」

我該發脾氣……:我不該發脾氣……劉芳華髮漲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她一跺腳說:「不管誰要結婚,我明天就回都城去!」說完,劉芳華御氣而起,雙足紅雲催動,有如一道紅色閃電般的向著宮城破空劃去。

望著劉芳華的身影,徐定疆突然退後兩步,軟軟的倚靠在「翠琉居」後院牆上,長長嘆了一口氣。

「小子。」徐定疆右側不遠突然冒出了聲音。

徐定疆可嚇了一大跳,但他隨即平復,這天下間如有人能這麼無聲無息的欺到自己身側,除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之外,只怕沒有第二個。徐定疆轉頭苦笑說:「周伯,你也來了?」

周廣臉上沒有笑容,諒解的望著徐定強說:「聽說這兒有好酒,本想來找你討杯酒喝,順便告辭,沒想到你這兒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多事。」

「告辭?」徐定疆愣了愣說:「周伯要去哪兒?」

「蛇人攻城的問題已經解決,我也沒必要留在這兒了。」周廣搖搖頭說:「最近我想了個辦法可能可以離開這個星球,我要試試。」

徐定疆顧不得自己的情緒還沒平復,他連忙說:「周怕還沒逛過其他的地方呢,怎麼急著要走?」

「我這次一時興起南下探險,害死了不少人命。」周廣擠擠眼,作出個歉疚的表情說:「你們這兒彼此仇視得太嚴重,不敢逛了。」

徐定疆看周廣的神色,心知無法挽回,只能苦笑說:「周伯想出了什麼辦法?」

「就是那妖術嘛,不是可以移動位置嗎?」周廣粗肥的手指往上比說:「我要一直往上移。」

「周伯也會「幻靈大法」?」徐定疆可傻了眼。「不是。」周廣搖搖頭說:「不過若找出空間的縫隙,想辦法鑽過去,倒是有點希望。」

饒是徐定疆聰明機變,也聽不懂周廣在說什麼,只能猛皺眉頭,在心中暗暗狐疑,若這麼說來,劉芳華豈不是也能飛出去?

「也許是因為重力的關係,空間的縫隙越靠近地面分佈得越密集。」周廣似乎看出徐定疆心中的疑惑,解釋說:「越往上,越遠才有一個出口,而在異空間呆得越久,受到的撕裂力道越強,我也未必有把握能支持到宇宙……畢竟跳躍窗不是到處都有。反正卓卡已經修復完畢,有了膜翅,若一時失敗,也許還能試著飄下來。」

跳躍窗?徐定疆記得卓卡似乎說過,那是直接穿越兩個空間的門戶,想了想,徐定疆才說:「若是跳躍窗,就不用待在異空間了?」

「正是。」周廣點頭說:「若是跳躍窗,經過異空間的時候只是短短一剎那,就算是普通人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徐定疆想了想說:「既然有風險,就先多試個幾年,等有十分把握再走如何?」徐定疆實在有些不捨得周廣。

「不行。」周廣搖搖頭說:「徐小子,你仔細看看我,與第一次見到我有何不同?」

徐定強微微一愣,仔細打量了周廣幾眼說:「沒什麼不同啊?」

「看看頭髮。」周廣的頭髮長了幾個月,已經有一段長度,他比著說:「有白頭髮了。」

徐定強這才發現,周廣確實出現了幾絲白髮,徐定疆莫名其妙的說:「這又怎麼了,誰都會有白頭髮啊。」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周廣搖頭說:「但經過一次在城外全力與蛇族大戰,我才發覺自己已開始衰老……這種現象,已經百多年沒有發生!而且因我實際年紀本就不小,衰老的速度比一般人還快,我再待下去,只會越來越出不去。」

衰老不是十分正常的嗎?聽周廣的意思,似乎他不老才是正常?徐定疆也不追問了,只說:「周伯既然已經決定,那……不知是什麼時候?」

「等我說完下一件事。」周廣微笑說:「馬上就走。」

徐定疆雖然已有心理準備,還是十分不捨。周廣對他亦師亦友,有如長輩般提攜指點,但相處卻又沒有隔閡,自己能有今日的一身功夫,最該感激的便是周廣。徐定疆張開口愣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件事也是剛剛聽你們提起,我才發覺該跟你說。」周廣擺出正經的面孔說:「白小子說的胸懷天地,簡單的說就是在體內闢出一個獨立的空間,以另一種極快速的方式運集內息送入體內,所以感覺好像無窮無盡,但我必須告訴你,若是太過揮霍,也會遇到用完的時候,可不是真的就此源源不絕……不過補充起來也很快就是了。」

「怎樣會用完?」徐定疆乾笑兩聲說:「連發二十記「紅骨神拳」如何?」

「等你練成了,那種層次的功夫幾乎是可以連續使用。」周廣皺眉說:「這種用法得用很久。」

徐定疆傻眼了,「紅骨神拳」可以用很久?現在的內息最多連續七、八拳就完蛋了,這算是什麼功夫?…….等等,什麼叫那種層次?很差勁嗎?

「那個白小子似乎就練成了連續使用後會脫力的功夫,不過現在沒大用,一發立刻完蛋,難怪他這麼想練這種功夫:.…」周廣一面思索,一面不經意的喃喃唸了這幾句,這才轉對徐定疆說:「若是你全身上下的體外氣脈,都能凝集了如發拳前凝聚在拳頭上的勁力,再讓氣勁脫體轟出,也許連續個幾十次之後會耗完。」

無論前面一段或是後面一段,都讓徐定疆大吃一驚,腦海霎時混亂了起來。前一段讓他想起當初白浪致自己父親於死的那一擊,想起白浪轟出後不支倒地的模樣;後一段卻使他想起當初只依靠全身紅霧轟出便打退了右督國王劉方廷,而那還不是凝聚起來的勁力………還處於驚訝狀態的徐定疆勉強開口說:「周伯,您也有類似的功夫?」

「有啊……喔,那時你昏倒了,所以沒看到,其實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只不過補給的速度快了些,與天地大力還有一大段距離,什麼胸懷天地?名不符實,哼哼……」

提到天地大力,徐定疆猛然醒起說:「那杏如妹子……」

「那小妮子。」周廣揮揮手說:「沒時間教她了,我直接幫她提升了一點,省得她糾纏。」

周廣口中的一點不知道多大點?徐定疆還想發問,周廣突然怪叫一聲:「怎麼一聊就聊個沒完沒了了?小子別羅唆了,胖子去也。」

話一說完,周廣倏然間往空中直射,直飛出了百餘公尺,遠遠的一個龐大的黑影突然從下方躍上,兩團黑影一會合,下方黑影兩側兩片極大的翼狀物倏然而開,載著周廣向城外滑翔飛掠。

「周伯!」徐定疆忍不住叫道,卻聽到身旁傳來周廣的聲音:「跟你小子確實投緣,所以再聊下去不得了,老命會毀在這裡,有能耐的話,到宇宙中來找我!」周廣不知用了什麼功夫,彷佛就站在徐定強的身旁說話,說完的同時,載著周廣的卓卡已經掠出城牆,向著東方大海的方向飛射。

連傳音的工夫都這麼離譜……當下徐定疆顧不得怎麼去找、找不找得到—自己還沒問什麼是天地大力呢……眼看已經快看不到周廣,徐定疆忍不住大叫一聲:「我一定會去找你!」不過徐定疆沒周廣的傳音功夫,這運足功力的一聲大嚷,轟隆隆直傳出去,把南角城已入睡的平民吵醒大半。

在那一瞬間,往東面山頭飛掠的周廣聽了哈哈大笑,拍著胯下的卓卡說:「你說那小子能不能找到我?」

另一面,剛翻出南角城北的白浪被聲音唬得回過了頭,想想該不是針對自己,這才繼續往城外奔,旋即看到臉上帶著高興笑容的白靈,正與穆通遠遠的向自己迎來。

宮城中,正向五位尊者下令的劉芳華徐定疆,徐定疆她心中莫名的一甜,但隨即嘆了一口長氣,咬咬牙,六人連夜離開了南角城。

白玫聽到的同時正在宮城中一間斗室靜坐,聽到這聲呼喚時她沒有任何表情,隔了片刻,兩行淚水,順著她嬌嫩的臉頰緩緩滑落……

牧固圖紀元一二O二年一月十日

在都城南面的大道上,六個人影突然無端端的閃現在道路中央上方。當中一名年輕女子,遠遠望著沐浴在晨光下的都城,眼中露出了一絲莫名的淒涼。

「公主。」右側一個臉色青紫的中年人說:「我們從這裡開始走嗎?」

被喚作公主的人點了點頭說:「暫時用普通的「飄風術」,進城門以後用走的……多與人接觸,對大法的誤會才會減少。」

另外五人彼此對視一眼,誰也沒提出異議,就這麼隨著那有著一道濃眉的女子,緩緩的向都城飄近。

現在雖然沒有北軍來犯的消息,但畢竟人族處於動亂,都城的官兵還算頗為盡責,很快就有人發現那六條怪異的身影,幾個士兵仔細一望,有個人大聲叫:「那不是秘閣殿的六尊者們嗎?」

「現在要說幻萃閣。」率領瞭望兵的士族領軍破口罵道:「那些人已經背叛,還不快去稟告易龍將!快…:.快把城門關上!.」職責所在,顧不得所謂的尊者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城門了。

小兵正要往城下溜,忽然一愣說:「那不是芳華公主嗎?」

領軍一愣,仔細看了看,六人中的領頭者確實是劉芳華。領軍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傻了片刻,眼見劉芳華等人越來越近,他連忙說:「反正快去稟告……」

「城門呢?」另一個士兵急急問。

「這……」領軍忽然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不關是有違職守;但不讓三公主進城不也是找死?他愣了愣才咬牙說:「別關……我下去迎接。」話一說完,領軍也急忙奔下城樓,準備冒死詢問。

劉芳華這次回都城足足花了九天九夜的功夫,別說不如部隊行軍,簡直與一般的行旅速度差不多,她正是刻意放慢了速度。

劉芳華知道,徐定疆既然說了那番話,他必定會立即以天鷹傳訊,要求南角王妃陳晶露回城主婚,自己若提早返抵都城,若父親一時興起要自己隨同南下賀禮,豈不是白回來了?

不管徐定疆那時的一聲呼喚是不是對自己而發,自己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絕對沒有辦法出席徐定疆與白玫的婚事,更別說祝福他了。

另外還有個問題,當時父親為了自己與白浪在密室中的事情,發怒關起自己,也不知現在氣消了沒有?

所以這一段路,劉芳華走走停停,彷佛一路賞玩般的北行,五尊者個個走得一肚子悶氣,但又不敢有任伺怨言,只好乖乖隨著劉芳華緩行。

這時見到都城南門的亂象,大尊心中頗有些荒謬的感覺,當初為什麼反出都城?現在又為什麼回來?就算自己肉體上已經接近無慾無求,但精神上為什麼還是這麼空虛?

先前與劉芳華一戰,沒想到歷經三個小時,劉芳華從一開始的生疏,慢慢的熟悉了五人的功夫,到最後,當劉芳華開始施用眾人的功夫回擊時,自己就知道沒有希望了,其中最莫名其妙的是……劉芳華的內力為什麼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打到後來,劉芳華已能把眾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卻又不知為何留手不殺,到了眾人心無戰志的時候,劉芳華才提出了條件,要五人重新投回都城,從此聽她的命令。

這豈不是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只不過從劉冥換成了劉芳華,不過也就不必擔心無法獲得「天王乳」,至少一時的性命是保住了。

可是隨著都城的接近,大尊者不由得有些擔憂,兩位供奉對「幻靈大法」一直頗有反感,所以這五十年來,劉冥一直無法增加弟子,現在五人叛後又回,兩位供奉會不會容不下眾人?若那兩個老頭想動手,五人可是一點生機也沒有。

大尊者這麼想,其他四人的想法也是大同小異,不過劉芳華並不曉得這些細節,就算在都城,「幻靈大法」的一切也是僅止於口耳間的流傳,兩位供奉對「幻靈大法」的態度,她一點也不知道。

眼看城門口慌慌張張的跑出一個領軍,劉芳華臉上露出微笑,心想這個將領看到六人,恐怕已經嚇壞了。

劉芳華料想得沒錯,當六人飄到領軍面前時,易嵐還沒趕到,領軍雖然不斷的往回望,但一絲蹤影也不見,他只好苦著臉認命的向劉芳華施禮說:「參……參見芳華公主。」

「免禮。」劉芳華輕輕的落下地面,她也不想為難這個小官,哂然一笑說:「今日城防誰輪值?」

「易龍將。」領軍連忙說。

「我等他。」劉芳華目光一轉,望向大尊者說:「大尊者,東西是在「幻粹閣」中嗎?」

「是。」大尊恭謹的說:「在西廂第五進。」

「我們先去那兒就是了。」劉芳華沒什麼表情的說:「先讓你們放心。」

「多謝芳華公主。」大尊者這話中倒真有幾分感激,只要取得預存的「天王乳」五人一分,足可存活到新品煉製出來,無論日後北軍與都城哪邊獲勝,看來都已保住了性命。

「拿到東西之後,你們就照我說的話去做。」劉芳華點頭說:「否則我到天涯海角都會找到你們。」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修「幻靈大法」之人,能在異空間中感應能量,對同修此功者的位置更是一清二楚,劉芳華要找到眾人確是易如反掌。

五人彼此對看一眼,同時躬身應是,能越早離開都城越好,省得被那兩個老不死找麻煩。

「芳華公主?您回來了」易嵐適時趕到,但看到劉芳華身後的五人,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了起來,有些遲疑的說:「這五位莫非是………」

「五位尊者。」劉芳華點頭說:「六尊者被定疆殺了,所以剩下五個。」

這話一說,五人臉上同時現出一抹煞氣,劉芳華卻毫不理會他們的表情,接著對易嵐說:「我也練成了「幻靈大法」,現在劉冥已死,所以他們歸順於我,你放心,他們不是敵人。」

易嵐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說:「您……練成了……」

他不知道此事?劉芳華懶得解釋,只皺皺眉心想,莫非「北域王」劉群池沒把消息送回?又或是易嵐階級不夠,沒法得到這個消息?劉芳華也懶得多說,臉色微沉的說:「我們進城當然是易如反掌,只不過想讓易龍將方便做事,這才走路進城,還有其他問題嗎?」

易嵐自然明白,傳說中「幻靈大法」能穿牆如無物,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區區一座城牆自然擋不住眼前六人。易嵐只好讓開說:「不敢,芳華公主請進。」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儘快往宮內傳達這個消息。

「走!」劉芳華腳踏實地,以簡單的身法往城內輕掠。

劉芳華既然不用「幻靈大法」,五尊者自然不敢班門弄斧,一個個老實的運起輕身功夫尾隨,還好劉芳華速度不快,五人本來的修為也並不差,總能跟個首尾相連。

劉芳華進入宮城、皇城之後,首先就帶著五人來到才更名不久的「幻粹閣」,取得了所謂的「天王乳」。劉芳華心知縱然有幾樣特殊的功夫自己還不會,但以自己對「幻靈大法」的瞭解,已能隨時致他們於死,所以她對「天王乳」一點興趣也沒有。看著五尊者離開之後,劉芳華自顧自的離開,打算去問候久已不見的父親劉然。

越往寢殿接近,劉芳華就越覺得奇怪,怎麼越接近寢殿守衛反而越見鬆弛?但看路途中遇見的隨侍、衛兵,臉上皆是一副輕鬆的表情,看樣子也不像發生了什麼事。劉芳華壓抑住自己心中的疑惑,稍稍加快腳步往前奔。

到了目的地,劉芳華才要對守衛說話,守衛施禮時殿門內恰好轉出一人,一見劉芳華便驚訝的叫:「芳華?」

「大哥?」劉芳華也十分高興,她連忙奔上兩步說:「我要見父皇,他老人家呢?」

劉演一怔,隨即釋然笑說:「父皇的寢殿換位置了,你還不知道?」

劉芳華愕然問:「換到哪裡?」

「我正要去拜見父皇。」劉演微笑說:「一起來吧。」

兩人這一走,劉芳華這才發覺又是往「幻粹閣」的方向,劉芳華詫異的問:「原來是往北搬?」

劉演點點頭說:「其實也不怎麼偏北,反而有些偏西,只不過往這裡走順路………其實早在父皇即位之前,就有這樣的打算……啊,聽說你也去過那兒。」

自己去過?劉芳華心中微微一動,北面大半區域以往都是劉冥的範圍,自己去過的地方可不多……想到這裡,劉芳華有絲不詳的預感,低聲說:「到底是哪兒?」

劉演四面望了望,見隨侍距兩人有一段距離,他才低聲說:「原來的密室。」

這話一說,劉芳華的臉霎時紅了起來,竟是那令人又迷醉又痛恨的地方?她一時之間,連望都不敢望向劉演。

劉演卻一絲異常的表情也沒有,他很自然的接著說:「你不是闖過一次?後來被那群妖人抓了好幾天。」他並不知道劉芳華其實進入過密室,當時劉芳華被關的原因,只有劉然清楚。

妖人?劉芳華立即不自在起來,自己現在可也是妖人之一大哥已經算是厚道之人了,沒想到劉冥一叛,在他的口中都變成了妖人,那別人口中還得了?

劉芳華性子本直,心裡一不痛快,臉上的表情就十分明顯,劉演察覺到異狀,詫異的說:「怎麼了?」

劉芳華不知道該不該說,但剛剛已經讓易嵐知道,這件事也瞞不了人,她咬咬牙說:「等會兒我向父皇稟告……你就知道了。」

劉演也不追問,不過兩人問氣氛既然有些僵,他也就閉上嘴,加快了腳步往新建成的寢宮奔去。

兩人這一加速,自然是轉眼即至,在通報之下,劉芳華與劉演進入了寢殿外圍的書房等候。劉芳華望著四面,有些不滿的說:「為什麼叫我們到這兒來?」

「以後我們也不能隨便進出父皇的寢殿。」劉演攤開手說:「但也沒什麼。」

劉芳華皺皺眉,想來必定又與密室有關,當初若不是進入密室,自己也不會有這身功夫,也不會有機緣練成「幻靈大法」,更不會……更不會……想到那時的旖旎,劉芳華覺得心頭彷彿受了一股重擊。徐定疆這麼對白浪說,莫非是拿準了自己不捨得他死?難道……劉芳華突然一愣,莫非徐定疆要自己親手殺了白浪,才願意接受自己?

劉芳華臉突然一紅,恨恨的跺了跺腳,自己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徐定疆接受自己?徐定疆又怎麼會這麼想,他不是要娶白玫了嗎?

可是……可是……若自己當真立刻要白浪死,徐定疆還會說出要娶白攻的話嗎?劉芳華想到這裡,腦海中一團混亂,自己對白浪的感情還算清楚,但面對徐定疆,怎麼就像是一團糾纏不清的亂繩,怎麼理也理不清楚。

劉芳華這麼突然一跺腳,可把劉演嚇了一跳,他轉過頭,卻見劉芳華正自皺眉低頭,臉上忽紅忽白,神色百變,劉演莫名其妙之下,卻也不敢貿然開口。

因為劉芳華比劉演小上不少,從小劉演就十分疼愛這個妹妹,慢慢的竟演變成有些怕她,所以一看劉芳華神色不對,劉演自然沉默是金。

劉芳華自顧自的思索片刻,忽然間發覺已經等了好一會,而劉演又一句話不吭,她頭一揚,望著劉演說:「大哥,父皇怎麼了?你又怎麼都不說話?」

「我也不知道。」劉演說:「莫非正有什麼事耽擱了?」至於他不說話是因劉芳華表情太過怪異這句話,劉演自然不敢說。

劉芳華頗有些耐不住性子想走,但總不能叫父皇出來時撲了個空,劉芳華正忍不住東張西望時,突然臉一沉說:「門後是誰?」

劉演一驚連忙轉頭,只聽門後傳來一聲輕笑說:「芳華公主功力大進了?」

這聲音……兩人都愣了愣,劉演還沒認出,劉芳華已經訝異的叫:「是……是伯母?」

門呀然而開,一個風華絕代的婦人緩步而出,向著兩人施禮說:「見過皇儲、芳華公主。」臉上也有些訝異的神色。此人正是徐定疆之母:陳晶露。

劉演卻是最為驚訝,自己都沒發現陳晶露的到來,怎麼劉芳華反而先發現了?她的功力莫非比自己還高?

「您……您怎麼沒回南角城?」劉芳華雖不知陳晶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第一件關心的事情,就是陳晶露為何沒回去主持婚禮……莫非婚禮取消了?劉芳華的心不自禁砰砰得跳了起來。

「原來芳華公主也知道了。」陳晶露臉上露出帶點無奈的苦笑說:「那孩子日期訂得這麼倉卒,這麼趕著回去一路上難免舟車勞頓,我已請北域王代我主持。」

「對了,芳華還不知此事。」劉演拍手說:「父皇已經將定疆升為衛國使,正式統領南角城,看來沒多久就是南角王了……啊,他的婚事就是昨天嘛………」

他還是娶了白玫?劉芳華不由得有一絲黯然,但她望望眼前兩人,口中只迸得出:「伯母都還沒回去,他急什麼?」

「總歸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陳晶露望著劉芳華的眼光中,似乎有幾分惋惜的味道,她緩緩的說:「芳華公主也該選個好對象了。」

看著陳晶露的目光,劉芳華不自禁的有些慌張,她頓了頓足說:「別提這些了……伯母怎麼會來這兒,有事找父皇嗎?」

「是皇上有事召見。」陳晶露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滯留都城這麼久,皇上第一次找我,居然就是為了這種事?」

為了什麼事?劉芳華與劉演兩人都等著陳晶露繼續說下去,但陳晶露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搖了搖頭對兩人說:「真對不起。」

對不起?這話從何說起?劉芳華可沒有這麼大的耐性,正想發問,她突然頭一暈,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往後跌了一步。劉芳華心中大驚,自己怎麼可能站不穩身子?她正迷糊的時候,卻見劉演身子也是一晃,隨即砰地一下昏倒在地面。

陳晶露望著劉芳華,滿是歉意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驚訝,她搖頭說:「沒想到芳華公主的功力居然這麼高了?」

劉芳華現在的功力確實比劉演高出許多,她詫異的望著眼前的陳晶露,強提著功力問:「為……為什麼?」

「我剛剛說了。」陳晶露嘆息說:「皇上之命,伯母只能道歉了……」

劉芳華聽到這裡,再也支持不住,緩緩的軟倒在地,在眼睛閉上之前,恍恍惚惚的似乎見到自己父親劉然正踏入書房,身後還跟著一位供奉爺爺。

劉芳華心頭一涼,這真的是父皇的命令?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麼?

劉然與劉尉達跨入門中,眼見劉芳華與劉演都已經失去了神智,劉然臉上沒有笑容,只沉聲說:「弟妹,你果然沒教朕失望。」

陳晶露施禮說:「皇上有令,自當鞠躬盡瘁。」

劉然望望劉演,接著說:「昏倒後也是一顆即解嗎?」

「啟稟皇上。」陳晶露點頭說:「這是醉夢旬日香,未能服藥,昏睡十日,藥入腹中,片刻即醒。」

「很好。」劉然向著右側的劉尉達幹意,劉衛達當即探手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紫色的小藥丸,向前幫助昏迷不醒的劉演服下。

「居然如此靈驗。」劉然點頭說:「剛剛弟妹還說沒把握,未免太謙虛了。」

「據傳「幻靈大法」足令生機斷絕。」陳晶露搖頭說:「臣婦本來確實沒有把握。」

他們都不知道,當初焰山老人施放他自認最有效的迷藥,但無論是對劉冥或是六尊者,俱都無效;今日能迷倒劉芳華,乃因她身體雖因修練受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卻又因服下退蛇軟骨而有了另外的發展,使她在內息源源不絕下仍保有一般的生理機能,否則今日師承自焰山老人的陳晶露,用什麼迷藥也無法將她迷倒。

劉然目光再度望向陳晶露,忽然說:「弟妹,這次託你留下,連定疆的婚禮都無法參加,朕實在愧疚。」

陳晶露一笑說:「沒什麼。在這等時候,定疆還想著成婚,那是他的錯,臣婦能在都城為皇上略效微勞,實感榮幸。」

「不過……」劉然哼了一聲說:「白氏餘孽搖擺不定,不可能久服於人……當初先皇必定是看清這一點,才會下令斬草除根。徐賢弟五十年前一念之差種下今日之果,現在定疆又選擇白氏女子為妻,朕實在擔心啊。」

「皇上請放心。」陳晶露一笑說:「有臣婦留在都城,縱然白氏有其他計謀,小兒也絕不會為其所惑。」

劉然怔了怔,一臉詫異的說:「弟妹豈非誤會了?朕絕無此意……算了,你先去休息吧。」

「謝皇上。」陳晶露行禮如儀,低頭退出了書房。

踏出書房,陳晶露才抬起頭,見四面無人,她輕哼了一聲,這才緩緩向外走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28 17:5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