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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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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0:04 |倒序瀏覽 | x 36
 第1章墨畫
  道曆兩萬二十二年,九月初十。

  通仙城,通仙門外山。

  十歲的墨畫穿著樸素的外門弟子道袍,百無聊賴地蹲在山下的一塊巨石後,手裏拿著草根,埋頭在地上畫著複雜的紋路。

  時至卯時,宗門求學的弟子陸續上山,三兩結伴,有說有笑。

  一個身著外門製式道袍,配著名貴玉飾,臉胖眼小的小胖子在兩三個跟班的陪同下,找到了在石頭後面自得其樂地畫著什麽的墨畫。

  小胖子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有宗門教習的身影,才縮頭縮腦喊道:
  「墨畫!」

  墨畫擡頭,露出俊秀如畫的小臉,眼神清澈地彷彿掬著一汪清水。

  小胖子壓低聲道:“辦妥了嗎?”

  十歲的墨畫小大人一般拍拍胸膛,“我辦事,你放心”,說完從身後的儲物袋中取出幾份陣法,白紙紅墨,遞給小胖子。

  「你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妥。」

  小胖子鄭重接過,翻開摹本,認真看了一眼,然後苦著臉道:

  「我看不懂…」

  墨畫耐心解釋:
  「教習佈置的作業是五行陣法的基礎陣紋,我幫你畫好了,還特意錯了六處,以防教習看出來這些陣紋不是你自己畫的……」 「

  六處……是不是錯得多了一點……」

  墨畫默默看著他。

  小胖子隨即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思道:

  「做人不能太貪心,我能把教習佈置的作業交上去就不錯了,做得太好,反惹人懷疑,一旦被教習發現,讓我爹知道,肯定使勁揍我,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墨畫點頭道:「不愧是安少爺,這麽快就想明白了!」

  小胖子把兩枚靈石塞到墨畫手裏,「墨哥兒,還是你眼光好,知道我聰明!靈石給你了,下次教習佈置陣法作業我還找你!」

  說完把陣法揣進懷裏,一溜煙往山上跑去了。

  墨畫將兩枚靈石仔細收好,重新薅一截草根,在地上接著畫起來。

  片刻後又來了一個搖著灑金紙扇的瘦公子,面相刻薄,身上玉佩更多。

  墨畫也將一副陣圖給他,瘦公子瞄了一眼陣圖,便給下人一個眼色。下人上前接過,遞給墨畫兩枚靈石。

  瘦公子拿了陣圖,卻還不走,忽地斂起紙扇,倨傲地道:「本少爺對陣法也極爲擅長,隻是沒工夫做這些基礎的陣式,這才讓你代筆。」

  墨畫懶得理他,拿起草根在地上接著畫起來。

  瘦公子有些懊惱,又冷笑道:「據說這通仙門煉氣初期的修士中,就屬你陣法畫得最好,不知道跟本少爺比起來如何,有空我們比試比試?」

  墨畫心想你都讓我幫你寫陣法作業了,你說你自己程度如何?

  不過奉行和氣生財的原則,墨畫還是擡起頭,揀著好聽的話誇道:

  「自然是公子的陣法造詣要高得多,錢家可是通仙城第一大族,陣法傳承不是其他修士比得了的。」

  瘦公子神色微霽,又問:「那你說說,這通仙門煉氣初期修士中,有誰陣法水準能比得過我麽?」 「

  有倒是有…」

  瘦公子不悅,「都有誰?」

  「像我……」這種話墨畫當然不會傻傻地說出來。

  「有點多,一時數不過來。」

  瘦公子明顯生氣了。

  「這是好事!」墨畫睜眼說著瞎話。

  瘦公子冷笑道:「家世不比我好,靈石沒有我多,陣法卻高過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你是想說我天賦蠢笨,比不過別人嗎?這事好在哪裡?墨

  畫道:「通仙城的修士,即便再有天分,學得再好,最後學成不都還是要進錢家的萬寶樓,爲你們錢家煉器煉丹畫陣法麽… 」

  「你想啊,你才煉氣,就有築基的修士爲你做事,你才一品陣師,就有二品陣師聽你使喚,這多威風啊!手下修士的能力越強,才顯得你本事越大啊!」

  瘦公子愣住了,隨即恍然大悟,“好像有點道理!”

  “明白了吧。”   
  瘦公子點了點頭,看著山下的芸芸修士,脖子仰得更高了:
  “不錯!不錯!任你們天分再高,修煉再努力,最後不還是要爲我錢家做牛做馬?”

  一臉刻薄的錢公子說完昂首挺胸地走了。

  把錢家公子糊弄走後,墨畫接著在地上用草根練習陣法。

  不一會又有幾個富家修士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用靈石從墨畫手裏買走了幾副陣法。等墨畫手抄的陣法交易完,手裏已經有了十二枚靈石。

  十二顆靈石對散修而言已經不少了,但對修道而言,還是遠遠不夠啊。

  墨畫歎了口氣,年幼的臉上,有著一絲無奈。

  底層修士,修道無望啊……

  道曆元年,即兩萬餘年前,修道界最大的勢力--道廷,一統修道九州,冊封世家和宗門,建立統一的品階制,規範修道業類等級。

  道廷又頒布《道律》,制約修士,使修士不得濫殺,不得劫掠,不得採補。

  修界藉此發展,承平兩萬餘年,繁盛至極,幅員廣袤,修士不可億計。

  然而道廷繁華昌盛,世家鍾鳴鼎食,宗門雄踞一方。

  唯有底層的散修,無可依附,生活困苦,修道無望。

  修界繁衍兩萬餘年,無靈根的凡人,逐漸自然淘汰,餘下的皆是有靈根,可以修道的修士。可修士越多,消耗靈氣越多,天地間靈氣消耗殆盡。

  如今修士若要修道,既要傳承,更要靈石。

  然而大家族佔據靈礦,底層散修靈石匱乏,大宗門壟斷傳承,普通散修修道無門。

  通仙城中,絕大多數散修,既無傳承,也缺靈石,終其一生,都隻能是煉氣境的修士。

  煉氣境,不過是蒼茫天道之下卑微的螻蟻而已。

  而墨畫,就是這數以億計的螻蟻之一。

  而且很可能,一輩子都是!
  墨畫稚嫩的臉龐略帶苦澀。

  天道或許平等,但修道,卻絕不平等啊……

  墨畫是一個煉氣二層散修,出身於煉氣境的散修家庭,爹娘都是煉氣境。

  父親墨山以獵妖爲生,成天需要與妖獸廝殺,身上傷痕累累。母親則在膳樓幫廚,受竈爐火氣侵體,時常肺疼幹咳。

  而爹娘省吃儉用,攢的所有靈石,也隻是爲了讓墨畫能進通仙門的外門修行。

  但墨畫無論再怎能修行,中下品的靈根,盡管比常人稍微好一點,但在天才芸芸的修界,注定了也隻是資質平凡的一員。

  無論再怎能修煉,可能也隻是一個煉氣境的修士。

  家庭條件艱苦,沒有靈石,墨畫就隻能和一般弟子一樣,修到煉氣六層便退出宗門,然後想辦法學門手藝謀生。

  但墨畫又天生體弱!

  煉氣期修士賴以爲生的煉器,獵妖等門當,一般都隻要體格健壯的體修。先天體弱的墨畫,可能連找份混口飯吃的差事都不行。

  萬一將來再娶妻生子,負擔加重,所有靈石也都會用來供養家庭。

  墨畫沒有靈石修煉,修爲便會永遠停滯,一輩子都隻是一個煉氣修士。

  和這通仙城裏所有的貧苦散修一樣。

  和這修界數以億計的底層修士一樣。

  一輩子隻是個煉氣!
  十歲的墨畫歎了口氣,收拾好心態,便進宗門上課了。修行了一天后,墨畫回到弟子居,又看了會修道典籍,等到子時便躺在床上。

  在墨畫閉眼的時候,識海之中,便出現了一面殘碑。

  殘碑上沒有字,但似乎從墨畫見它的第一眼,便知道碑的名字:
  道碑!

   
   
  (本章完)


  看書之餘請按下感謝作者~感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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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1:22
 第2章道碑
  墨畫能記事起,識海中便出現了這面道碑,同時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記憶。

  記憶中的墨畫在另一個沒有靈氣的世界,度過了短暫的一生。

  那一世墨畫家庭普通,但學習努力,成績不錯,考上了大學,專業是美術,喜歡研究國畫和書法。

  畢業後進入大公司做美工,加班加點工作,二十多歲就過勞死了。

  當學生時學習,畢業後工作,在緊張和焦慮中過了一輩子。

  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活得稀裏糊塗,死得猝不及防。

  死前的片刻,一生的經曆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掠過。

  自己的一生,真正有價值的事,一件沒做過:沒孝順父母,沒追求理想,沒有夢想,沒有愛情,也沒有見過大千世界的風景……

  這些記憶模模糊糊,墨畫有時候也分不清真假。

  莊生夢蝶,不知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

  時間久了,墨畫也就不糾結了。

  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的他,隻有十歲,所生活的世界,是修道界。

  而他,是個修士。

  一個可以徹悟天道,淩虛九州,舉起手摘日月,覆手葬星辰的修士!
  當然也可以是一個,一輩子煉氣,既不會飛,也不會武,法術都用不了幾個,卑微謀生的修士……

  沒有道碑的話,墨畫估計自己應該是卑微的後者。

  道碑懸浮在墨畫的識海之中。

  寬闊古拙,怪狀殘缺,碑身看似虛無,又彷彿有浩瀚而晦奧的氣息在浮動,恍惚之間,又寂若空冥,一無所有……

  虛無的碑面上,可以用來畫陣法,而每畫一遍陣法,墨畫的神識都會增強。

  修道百業,陣法爲尊!
  陣法是修道各行業中最難學的門類,而學陣法,最重要的便是神識!
  陣法由陣紋構成,乃上古修士,苦心孤詣體悟天道後,摹畫下的天道圖案。

  陣法的紋路,既像古樸的文字,又像至簡的繪畫,其中蘊含無窮的奧秘。

  而畫陣法時,識海溝通天道奧秘,會耗費巨量的神識。

  修士神識不足,無法畫陣法,否則容易神識枯竭,甚至識海破碎而身死道消。而要成爲一名陣師,便需要不停地學習各種陣圖,不停地練習各種陣法。

  所以陣法難學,難練,而陣師也容易因神識不足,強行畫陣法而識​​海崩潰而死。

  墨畫在道碑上畫陣法,會消耗神識,但當他將畫好的陣法抹去時,這些神識又會瞬間返還,使墨畫神識充盈。

  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譬如大道,玄妙異常。

  而與此同時,墨畫每畫一遍陣法,神識都會有些許增加,盡管微小,但的確是在增加。

  據墨畫所知,修界是沒有修煉神識的功法的,神識的增強大多數都依賴於境界的突破。

  因此,就算增加的神識很微小,也是極其難得的。

  只要在道碑上不停地畫陣法,墨畫便能提升自己的陣法水平,同時隻要不停地畫陣法,神識便會一直增強。

  而神識強大,墨畫便可以學習更多,更高階,也更強大的陣法。

  終有一天,墨畫可以藉此成爲一名強大的陣師。

  陣師地位尊崇,哪怕隻是普通的,未入一品的陣師,替人畫陣法,也會有可觀的靈石收入。

  一旦成爲陣師,畫出各種玄妙的陣法,有了立身之本,自己就能繼續修煉,不會一輩子隻是一個煉氣修士。

  墨畫心中默默道。

  但是成爲陣師,同樣困難重重。   
  陣法難學,陣師難當。

  在道廷設定的修道門類中,陣師的認定是最嚴格,乃至最嚴苛的。

  陣法由陣紋構成,基礎的陣法隻包含一道陣紋,每多一道陣紋,陣法會上一個等階,陣法效用也會增強,所需神識也會極大增加。

  畫出一到五道陣紋,可以做陣法學徒。

  畫出六到八道陣紋,可以稱爲陣師,但這種陣師,隻是普通的陣師,不在道廷認可的品階之列。

  唯有畫出九道陣紋,並通過道廷的定品考核,才能成爲真正的一品陣師。

  成爲一品陣師,對於煉氣期修士而言,幾乎等於一步登天。

  一品陣師,基本上是各大家族和宗門的座上賓,即便是築基境修士,也不敢輕易得罪,哪怕什麽都不做,每月都會有道廷天樞閣發放的靈石津貼,也會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女修踏破門檻,爭做道外國人。

  而一品陣師除了考核極難外,每個州界還有名額限定,想成爲一品陣師,既看努力,也看天命。

  運氣不好,所在州界名額限定,即便有了一品陣師的陣法造詣,也不會獲得定品的名額,隻能等下次考核。

  有些陣師考著考著,便蹉蹌了一生。

  無數底層修士殫精竭慮,皓首窮經,直至頭發花白,都不曾達成晉升一品陣師的夙願。

  而道廷所謂的名額限定,一般也隻是大家族和大宗門內定的托辭而已。他們需要一品陣師這個名頭,為自己的嫡系或嫡傳弟子錦上添花,讓他們成爲萬眾矚目的天才。

  那些爲了成爲一品陣師而嘔心瀝血的底層修士,隻是腳底不曾入眼的塵埃。

  此時已入夜,墨畫躺在弟子居的寢室中,神識卻沉入識海,在道碑上不停地畫著陣法。

  墨畫所畫的陣法,名爲雙元陣,包含了兩道陣紋,算是基礎的陣法之一。

  但這副陣法,墨畫之前從未畫成功過。

  煉氣前期的弟子,因爲神識不夠,一般都隻能學蘊含一道陣紋的陣法。通仙門外門的煉氣初期弟子中,能將一道陣紋學全的都寥寥無幾。

  但單一的陣紋,墨畫早已爛熟於胸,畫起來游刃有餘。

  墨畫想學更難的陣法,所以每天晚上,都在道碑上練習包含兩道陣紋的雙元陣。

  而經過數十個夜晚的反複練習和水滴石穿的努力,墨畫終於成功了。

  陣師學陣法,每一道陣紋,都是一道門檻,多畫出一道陣紋,便攀登了一個階梯。

  墨畫能畫出兩道陣紋,便意味著他的神識和陣法水平,都已經比同齡修士高出了一大截。

  在通仙門的外門煉氣初期的弟子中,他的陣法水準,應該也算是獨一無二了。

  墨畫鬆了口氣,待卯時天明,神識便離開識海,墨畫也睜開了雙眼。

  盡管畫了一晚上陣法,墨畫依舊神識清明,也不會覺得疲憊,彷彿自己隻是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推開窗,清晨的陽光照在清秀白皙的臉上。

  窗外朝陽升起,霞披萬裏。

  十歲的墨畫輕呼一口氣,看著天邊景色,眼神堅毅。

  只要自己不停地練陣法,不斷地磨練神識,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成爲一品陣師。

  屆時如日初升,必將邁出尋仙問道的一大步。

  終生不再隻是煉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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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1:41
  第3章 陣師
  墨畫卯時起床後,便開始了例行修煉。

  一個時辰後,結束修行,便到授課室,等待教習。

  教習是宗門内授課先生的統稱,教授外門弟子修煉、陣法、煉丹、煉器等具體功課。同時負責外門弟子修行上的督促和指導。

  通仙門和修界其他宗門一樣,也将弟子分爲嫡傳、内門和外門三類。

  宗門的外門對外開放,以傳道受業,教人修行爲主,靠收取弟子入門的束脩,也就是學費作爲收益。外門弟子學的是宗門對外開放的部分傳承,弟子畢業或退業後,與宗門有情分,但無實際瓜葛。

  内門是宗門的主體,内門弟子依附于宗門,修行之外會打理宗門的各個産業,例如靈礦、靈地、洞府、商行等。

  内門弟子可以學到宗門一般不外傳的功法和法術,以師徒關系爲紐系,與宗門息息相關,不可分割。内門弟子在外犯事,可以追究其宗門,内門弟子若叛出師門,常被視爲大逆不道,後果嚴重。

  宗門嫡傳弟子,是内門弟子中的嫡系,這些弟子要麽與掌門或長老有血緣關系,要麽便是有着極深厚的師徒情誼。嫡傳弟子是宗門核心,将來往往會繼任宗門掌門或是長老等極重要的職位。

  嫡傳弟子學的是宗門最核心的功法,以及其他一些禁絕外傳的絕學,嫡傳弟子若是叛門,必被追殺至死。

  《道律》禁止修士私刑和濫殺,追殺叛門的嫡傳弟子,違背道律,是要被道廷追責的。但叛門的事大多歸地方道廷司管。道廷勢力最大,而分管各州各界乃至各城的下轄部門道廷司,并非都有強大的修士坐陣。

  嫡傳弟子叛門,事關宗門核心傳承,關系重大,一般道廷司不會插手。尤其是對一方巨擘的大宗門,地方的道廷司也不敢插手。

  不過,這些和墨畫關系不大。

  他隻是一品通仙門外門的弟子,既不是内門,更别說是嫡傳了,就算想被追殺,别人也看不上他……

  墨畫想進内門,既沒靈石,也沒關系,估計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更遑論是宗門的嫡傳了。

  墨畫靜心凝神,在坐席上坐了一會,便見嚴教習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嚴教習大概四五十歲,爲人嚴肅,已有煉氣九層的修爲。

  通仙門之中,嚴教習的地位頗高,因爲所有教習中,隻有嚴教習會陣法,而且據說過幾年有可能通過定品成爲一品陣師。

  通仙門所有煉氣期弟子的陣法,都由嚴教習教授,無論家族弟子,還是普通散修,嚴教習都一視同仁,犯了錯,誰的面子都不給,該責備就責備,該處罰就處罰。

  所以通仙門的弟子對嚴教習既尊重,又畏懼。

  宗門的束脩是一年一交,所以授課也是一年一度。

  今天是通仙門年期修行的最後一天,過了今天,便是長達半個多月的年休了。而宗門弟子各項功課的考核成績,也會在今天發下來。

  嚴教習手裏拿着一疊成績單。

  弟子們心中忐忑,墨畫本來倒沒什麽,但看着身邊弟子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倒也緊張了起來。

  不一會,墨畫便收到了自己的宗門考核成績。

  陣法考核照例是甲等,這是墨畫最擅長的。通仙門裏,陣法能得甲等的弟子不多,墨畫便是其中之一。

  墨畫的修爲隻定爲乙等,倒不是他修煉不努力,而實在是根骨有限,中品次等的小五行靈根,怎麽修煉也都那樣,比上不足,比下也餘得不多。

  其他幾門課,若是花時間能學好的,比如道曆通史,煉氣概論等,也基本上是甲等。而需要花靈石買材料才能學好的,比如煉丹、制符等,不是乙就是丙。

  墨畫家境貧寒,煉丹爐都借不起,自然學得不好。考核的時候,也隻能憑着感覺蒙着煉,能不能成全看臉,成績不僅看運氣,而且飄忽不定,很不穩定。

  但成績總體看來,還是不錯的。俗話說,一俊遮百醜,畢竟陣法難學,在陣法上能得甲等,已經相當不錯了。

  嚴教習說了幾句話,便臨時離開了。室内的弟子們便互相翻看着成績,竊竊私語起來。

  “墨畫,你陣法又得了“甲”啊!”有弟子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墨畫的成績單,然後感歎道。

  “又是甲……”

  “我一直是乙……”

  “我還是丙呢。”

  “陣法好難學,我看到陣法頭就大了……”

  “……”

  弟子們紛紛往墨畫身邊圍過來。

  “哼!”有個穿着銀白色道袍的錢家弟子,見狀不滿,冷哼了一聲,說道:   
  “有什麽了不起,也就畫畫宗門這些簡單的陣法,才能得個“甲”。”

  “那你得了什麽?”有弟子不服反問道。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錢家弟子不屑。

  另外一個弟子偷偷瞅了他的成績單,然後大笑道:“他得了個丙!”

  弟子們都愣了一下,哄堂大笑起來。

  “伱得了個丙,還笑别人得甲,臉皮真厚!”

  “比煉器爐都厚!”

  “還是錢家的弟子呢,好笨啊,還不如我呢,我都得了個“乙”。”

  錢家弟子惱羞成怒,“甲等又怎麽樣?散修無陣師,你們懂嗎?”

  他用手指着墨畫他們,“你們這群散修,井底之蛙,沒有傳承,一輩子,聽好了,是一輩子,都不能出一個陣師。呸,還甲等!記住了,散修之中,永遠不可能出真正的陣師!要是聽不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

  “散修永遠不配當陣師!”

  周圍弟子默不作聲。

  墨畫看傻子一樣地看着他,然後起身,對着錢家弟子身後行了一禮,道:
  “嚴教習好!”

  錢家弟子如遭雷擊,腦袋僵硬地轉過去,果然發現嚴教習正站在他身後,臉色鐵青。

  “宗門是用來傳道和修道的,不是讓你來攀比和诋毀同門的!”

  “自己陣法學得不堪入目,竟還有臉面去嘲笑同門?”

  “現在去外面罰站,直到天黑爲止。”

  “再把基礎的五行陣紋畫上一百遍,明年入學的時候給我看,畫不出來,你也不用來了……”

  錢家弟子面如死灰,但不敢反駁半句。

  嚴教習身份高,連錢家嫡系的弟子都能訓,更何況他這個血緣微末的分支了。

  錢家弟子灰溜溜地罰站去了。

  嚴教習站在墨畫身前,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墨畫瘦小的肩膀,歎了口氣道:“别管别人說什麽,好好學。”

  墨畫神色如常,恭敬地向嚴教習行了一禮,“弟子謹記。”

  嚴教習點了點頭,之後走到教習的座位,又對弟子們吩咐了幾句,便宣布宗門年休,可以回家了。

  弟子們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向教習行禮,感謝教習一年在修行上的教導,然後嘩地一聲作鳥獸散了。

  宗門年休,弟子們歡欣雀躍。

  墨畫看着卻心中複雜。

  這些煉氣期的弟子們,大多年紀還小,無憂無慮,遠不知修道生活的艱辛。

  想到父親獵妖後滿身的傷痕和母親憔悴的面容,墨畫心裏發酸,不禁歎了口氣。

  成爲一品陣師,還遙遙無期,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他想讓爹娘過得好一點。

  墨畫收好成績單,懷裏揣着十二枚靈石,離開通仙門之後沒回家,而是往坊市走去。

   有關主角穿越的設定:

    覺醒記憶,非傳統魂穿,肉身是自己的,與父母也有血緣關系。

    主角設定是修道界一個十歲的孩子,隻是有一些現代人的思維和認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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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辟火簪

  坊市是供底層修士交易修行物品的地方,門類繁雜,五花八門,丹藥、陣法、靈器應有盡有,隻是品階一般都不高,而且品質良莠不齊。

  臨近年關,此時坊市内修士很多,人來人往,喧鬧嘈雜。

  墨畫徑直走到街尾一個小攤前,攤主是個老者,姓孫,熟人喊孫老頭,兒子在萬寶樓做小管事,偶爾有些萬寶樓不要的次品貨物,他兒子便低價拿了,交給他在街頭擺攤賣。

  孫老頭正吆喝着,擡頭便見墨畫氣喘籲籲地跑來,白皙的小臉紅撲撲的,忍不住打趣道:
  “小兄弟今天又來看什麽靈器,不會又和前幾天一樣,光看不買吧……”

  墨畫小手一揮,“買!”

  孫老頭奇道:“離年關還有幾天吧,你家壓歲錢給這麽早?”

  墨畫不悅道:“什麽壓歲錢,這是我自己掙的!”說完拍了拍腰間的口袋。

  孫老頭聽着口袋間靈石碰出的清脆聲響,精神一振,連忙道:
  “丹陣符器,我這裏應有盡有,物美價廉,童叟無欺,而且都是萬寶樓的東西,品質上乘,小友想買點什麽?”

  要真是品質上乘,萬寶樓就自己賣了,哪裏還能流落到坊市。不過墨畫也不在乎,萬寶樓的東西他也買不起。

  “辟火的靈器有嗎?”

  孫老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翻出一個麻布包,攤開擺在墨畫面前。

  “前幾日小友提過一次,我便留心了,回去又特意找了幾件,全都是上佳的辟火靈器,而且攜帶方便,款式精美,小友看看如何?”

  墨畫詫異地看了孫老頭一眼,心想不愧是在坊市擺攤幾十年的,有一點買賣的機會,都準備這麽充分。

  擺在墨畫面前的靈器各式各樣,有戒指,有玉佩,有燈台,還有一個罩子和絲巾……光看樣式,已經是這坊市裏最齊全的了。

  墨畫仔細打量了一遍,然後拈起一根造型古樸,卻又不失精緻的簪子,問:“這是什麽簪子?”

  孫老頭道:“這叫辟火簪,屬于制式靈器,用料工藝都有統一标準,上面刻有初級辟火陣法,需用靈石充能,使用時激發陣法可以隔絕火氣,使人周身清爽。雖然要消耗靈石,但花一枚靈石就能用三個月,可以說相當經濟适用了……”

  墨畫狐疑道:“萬寶樓制式靈器,能放在你這裏賣,一定是有瑕疵的吧……”

  孫老頭笑道:“不錯,你知道的還不少。老頭子我也不瞞你,要是沒瑕疵,放在萬寶樓,價錢至少比我這裏貴上一倍,但說有瑕疵,倒也不至于……”

  孫老頭指着簪子上的牡丹花紋,“煉器師在刻這朵牡丹的時候,多畫了幾筆,這就不合規範了,所以這簪子也就被列入次品了,但裏面的陣法完好無損,功效還是一樣的。”

  墨畫點了點頭,心裏也覺得這個簪子最合适,便問道:“多少靈石?”

  孫老頭捋了捋胡須,“一口價,十五枚靈石!”

  墨畫搖搖頭,“五枚!”

  孫老頭瞪大雙眼,“誰教你這麽還價的?”

  墨畫有點不好意思,“我在别的攤前聽的,他們都是這麽砍價的……”

  孫老頭痛心疾首,“真是世風日下,好好的孩子都給帶壞了!”又道:“十四枚,不能再少了!”

  墨畫也試探着加了一點,“六枚?”

  ……

  一番讨價還價後,價格最終定在了十枚。

  孫老頭覺得不能再低了,一分靈石都不能少,而墨畫之前也打聽過其他攤子靈器的價格,基本也沒有再便宜的了,就答應了。

  孫老頭接過墨畫手裏的靈石,将簪子用便宜但精美的紙盒包好遞給墨畫,嘴裏不停念叨:
  “我孫子要是有你一半機靈,我就讓他來幫我看攤了,可惜啊,我那孫子笨得很,見了生人話都不敢說。”

  墨畫拿了簪子心滿意足,揮揮手和孫老頭道别,然後腳步輕快地走了。

  旁邊擺攤的攤主笑道:“孫老頭,這次可虧本喽!”

  孫老頭捋了捋胡子,“本是不虧的,不過是少賺點而已。”

  攤主又好奇道:“十枚靈石也不算個小數目了,不知道這孩子買了簪子是送給誰的。”   
  “辟火簪是避火的,避的是竈爐上的火氣,還能送給誰啊?”

  看着墨畫漸漸遠去的身影,孫老頭微微歎了口氣,“是個好孩子啊!”

  墨畫的家在通仙城邊緣一處偏僻的街上,房子是舊的,也不算大,剛好夠一家三口住,附近住的也都是煉氣底層的散修,靠做些雜役,短工謀生,雖不富裕,但煙火氣濃。

  傍晚時分,家家飄起炊煙,點起泛黃的燈光。

  墨畫跑進門,喊道:“娘,我回來了!”

  裏屋走出一個穿着樸素布衣,面容婉麗的女子,見了墨畫,滿眼都是驚喜,忍不住把墨畫拉到面前,又是摸頭,又是捏臉,片刻道:“是不是修行太辛苦了,瘦了好多。”

  墨畫道:“沒瘦,”然後掏出盒子,“娘,這個是送你的!”

  女子愣了一下,接過盒子打開,發現是一枚簪子。

  “這是辟火簪,娘你在酒樓廚房幫工,長時間受火氣熏烤,對身體不好,這個簪子可以辟火氣,人也會涼爽很多。”

  女子姓柳,名如畫,是墨畫的娘親,通仙城内一名煉氣期的散修。

  散修的生活本就艱辛,沒有什麽太好的差事能賺靈石,如果有了孩子,撫養更是困難,吃穿用度,尤其是拜入宗門的束脩,還有修煉用的各種材料,對普通修士而言,都是不菲的開支。

  柳如畫做飯手藝好,在城内一家小酒樓的廚房幫廚。

  大的酒樓一般會用煉器師煉制的竈爐,爐上有陣法,消耗靈石,将靈氣轉化爲火力。

  小酒樓爲了節約成本,不以靈石供火,而會讓有火靈根的修士消耗靈力,凝成烹饪的火力。時間一長,身體難免受火氣侵襲,經脈幹枯,且伴有肺疼幹咳的症狀。

  柳如畫在酒樓幫廚時,便要時不時消耗靈力供火,每月有三十靈石左右的薪酬,盡管對身體有損害,但這已經算是散修能找的不錯的差事了,很多煉氣修士想做還沒機會。

  看着手裏的簪子,柳如畫抿着嘴,沒有說話。

  墨畫連忙道:“買簪子的靈石是我幫同門的忙賺來的,沒有坑蒙拐騙,也沒有偷和搶!”

  柳如畫禁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溫暖又有點泛酸,“這個簪子娘親不能要,你還小,将來修行需要花的靈石多着呢,能省則省,娘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不用你挂念的……”

  墨畫自信道:“将來的事将來再說,說不定我将來成爲金丹元嬰的大修士,要多少靈石,有多少靈石。”

  柳如畫笑出聲來,手指點着墨畫的額頭,“這麽小的年紀,就學會吹牛了。”

  “娘,您就拿着吧,我和别人講了半天價才買下來的,您不要,那我不是白費了半天功夫麽。”

  說完墨畫就拿過簪子,替柳如畫插在發髻上,然後又跑到屋裏拿出鏡子。

  “看看,好不好看!”

  柳如畫見鏡中女子配着素雅的簪子,顯得端莊秀麗,又見兒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時心軟,便柔聲道:“這個簪子我收下了,下次再送東西我可不收了。”

  “嗯嗯,”墨畫連聲答應,“娘,飯好了嗎?我肚子餓了。”

  “好了,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柳如畫的手藝很好,雖然是簡單的素菜,也不含什麽靈氣,但做得精緻而美味。墨畫吃完和娘親說了會話,就回屋看書了。

  子時過後,墨畫又進入識海,在石碑上練習了一晚上的陣法,醒來時已是卯時。

  墨畫閉目打坐,手裏捏着一枚靈石,例行修煉。

  再睜眼時,天已微白,明媚的陽光照進屋内。墨畫躺着伸了個懶腰,準備起床,然後就聽屋外有沉重的腳步聲。

  墨畫翻身趴在床上,探頭從門縫看去,見一個滿身血痕且風塵仆仆的男子走進了屋,這人是墨畫的父親——墨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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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墨山
  墨山是一名煉氣八層獵妖師,以獵殺妖獸,剝取妖獸素材謀生,聽着比較威風,但其實很辛苦,風險也很大。

  修界大多數妖獸遠遠強于人類修士,獵殺異常困難。

  一般同境界的妖獸,至少需要五到十人的修士小隊進行獵殺,而且還不一定成功。即便獵殺成功,妖獸一些比較珍貴的部位也易在戰鬥的過程中損壞,賣不了多少靈石,最後收益再按隊友貢獻分配,分攤下來的靈石已經比較微薄了。

  如果不小心再受了傷,治病的丹藥也是不小的開支,很可能入不敷出。而一旦受重傷,往往很難再靠獵妖謀生。

  墨山身材魁梧,是個體修,面容英武且棱角分明,以修士的年齡算,還不到中年,但因常年獵殺妖獸,風餐露宿,臉上已經帶了點曆經磨難的風霜。

  墨山進門後,放下刀和肩上扛着的不知道什麽妖獸的皮毛,這才輕輕松了口氣。

  他穿的外衣已經磨破了,還帶有血迹,有新鮮的也有暗沉的,這多半是妖獸的血,也有自己或是同伴的。

  這次獵妖應該不太順利,墨畫暗暗猜測。

  墨山眉頭不自覺地皺着,神情沉重,再加上衣服上的血迹,看着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戾。

  隻是這幾分戾氣,在走進家門,見到妻子時就消散了,仿佛曆經苦戰的将士回到家,卸下了身上沉重且滿是傷痕的盔甲。

  墨山聲音因疲憊有些沙啞,但還是用溫和的聲音問道:“家裏沒事吧?”

  柳如畫替他收拾行李,一邊又取出幹淨的布巾給他擦臉,“家裏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

  見他滿臉風塵,忍不住道:“你自己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墨山笑了笑,然後看了下屋裏,“畫兒回來了麽?”

  “昨天剛回來,宗門也放年假了,現在應該還在呼呼睡着呢,我去喊他,他要知道你回來了,指不定多高興呢。”

  墨山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迹和身上的傷痕,攔住妻子道:“讓他多睡會吧,宗門修行也不輕松,我先洗個澡,擦點草藥,換了這身衣服。”

  柳如畫點頭道,“也好,那伱先吃點東西。”

  墨山趕了一夜路,早就饑腸辘辘。

  柳如畫的手藝很好,盡管隻是一些簡單的飯菜,墨山還是吃得狼吞虎咽。

  獵殺妖獸時,常常風餐露宿,餓了就吃點冷硬的幹糧,辟谷丹也舍不得吃。此時回家吃着妻子做的飯菜,頓時覺得那些辛苦和疲勞都一掃而光。

  墨山吃了很多,又喝了一大口熬得香糯的粥,長長舒了一口氣。柳如畫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這才擔憂道:“這次是不是又有人受傷了?”

  墨山歎道:“傷了三個,老楚還是重傷。”

  墨山接着說起了獵妖的事:
  “我們一行八人追獵一隻丈餘高的狼妖,本已把狼妖困住了,待慢慢耗盡它的妖力,就能殺了。不料其他的獵妖隊經過,多數還是新人,血都沒流過幾次,就膽大包天學别人撿漏,貿然出手時,被妖獸活生生吃了兩個……”

  “那孽畜吃人補充了血氣,便發起瘋來,我和老楚拼盡靈力,這才把那狼妖殺了,但也是損失慘重,老楚他斷了一條胳膊,流了很多血,元氣大傷,隻怕是吃不了獵妖這碗飯了……”

  墨山又苦澀道:“老楚他孩子才兩歲,妻子也隻是種點蔬果補貼家用,如今受了重傷,還要花一大筆靈石治傷,就算傷治好了,之後一家三口也不知道靠什麽爲生。”   
  柳如畫也歎了口氣,道:“之前我們家裏困難,老楚自己雖不富裕,還是借了靈石給我們。家裏還存了一些靈石,要不先拿給老楚吧,至少先把傷治好。”

  墨山點了點頭,“那頭狼妖還沒出手,賣了應該能有三百左右的靈石,到時候給老楚多分點,我們再借點靈石給他,先挺過這次,隻是……”

  墨山有些愧疚,“畫兒明年入宗門修行的束脩……本來是想殺了狼妖,就能湊個大概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柳如畫握住墨山的手道:“一家人平安就好,靈石總歸是有辦法賺的,我在酒樓幫廚也存了一些,再找别人借點,不會耽誤畫兒明年入學修行的。”

  墨山默默看着妻子,那張曾經年輕婉麗的面容已經有了幾分憔悴,心中更加自責。

  “膳房那邊的差事還是别做了吧,火氣侵體,會傷了心肺和經脈的。明年我多找幾個人,多殺幾頭妖獸,多賺些靈石,不讓你過得這麽辛苦。”

  柳如畫抿嘴笑了笑,帶了幾分得意的神色,指了指頭上的簪子,“你看這是什麽?”

  墨山進門時不曾留意,此時細看,發現簪子和妻子平時佩戴的不一樣。

  “這個簪子是?”

  “畫兒送我的,說是叫辟火簪,可以辟竈台的火氣,戴着心肺和經脈都清爽很多。”

  “畫兒真是懂事。”

  墨山既覺欣慰,又覺慚愧,“我這個做丈夫的,已經好多年沒送你禮物了……”

  柳如畫笑道:“畫兒是你兒子,他送便當是你送了。”

  墨山失笑,随即又苦笑道:“修道常常講氣運,我這輩子的氣運,可能就是娶了你這樣的妻子,和有了畫兒這樣懂事的兒子了!”

  柳如畫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也不禁笑了起來。

  墨山看着妻子的笑容,心裏默默下定決心,年後找幾個修爲更高的獵妖師,想辦法進内山,多殺幾個妖獸,多賺點靈石,決不能讓妻子再這麽操勞了,而且也要想辦法給兒子一個好前程。

  爹娘的話,墨畫在屋裏都聽到了,年幼的他歎了口氣。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時候,爹娘一直這樣忍受着修道生活的辛苦。或許無論哪個世界,父母背負的擔子,都比孩子想象的要多得多。

  即便是修士,也同樣要爲靈石忙碌,爲生計而奔波。

  修士和凡人,似乎不一樣,但又似乎沒什麽不一樣。

  墨畫感歎着,而後默默在心裏琢磨道:“有沒有什麽我也能賺靈石的方法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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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靈石
  墨畫在屋裏想了一會,等到墨山和柳如畫說完話,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這才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開開心心地走出屋子。

  一家三口吃着飯,墨山已經吃過了,墨畫就纏着他說獵妖的趣事。

  墨山就挑挑揀揀說了一些,有什麽一隻眼的狼,兩個頭的老虎,三條腿的野豬。

  有的隊伍獵殺了一隻成年的妖獸,結果沒取妖丹,把一些不值錢的皮毛剝走了,最後意識到時再回去,妖丹已經被别人拿走了,隊長後悔至極,直接吐血暈了過去。

  還有人抓到了一隻上古血脈的異獸,直接被大宗門以高價買去,自此衣食無憂,但不知哪天,他人又整個消失了……

  墨畫聽得津津有味,也知道這些故事中必然有血腥、危險和殘酷的東西,隻是父親故意略去沒說罷了。

  爹娘總是不希望孩子知道殘酷的現實,能有一個單純快樂的童年。

  墨畫聽完故事,大門外便探出了三個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望着屋裏,見到墨山和柳如畫在家,便齊刷刷地站齊問好:
  “墨叔叔好,柳阿姨好!”

  三個小孩姓孟,同住一條街上,家裏也是靠獵妖爲生的。

  孟家長輩和墨山有交情,住得又近,所以墨畫從小就和他們一起玩耍,他們三名字也相似,按出生先後,分别叫孟大虎,孟雙虎和孟小虎。

  通仙城附近的妖獸中,虎類妖獸是最強大的一種,給孩子起名“虎”字,也是希望他們将來有虎一般的實力和威風。

  三個孩子也确實人如其名,長得虎頭虎腦。

  墨畫年齡最小,出生時又體弱多病,墨山覺得他長大不太可能像老虎一樣了,又見他長得眉目清秀,白白淨淨瓷娃娃一般,便從妻子柳如畫的名字裏取了一個“畫”字,名叫墨畫。

  柳如畫看見三個孩子,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包子,三個孩子嘴上說着不要,手卻情不自禁伸出去,拿了包子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說:“謝謝扭(柳)阿姨!”

  柳如畫的廚藝在這片街坊裏是最好的,三個小孩也因此對墨畫羨慕不已。

  墨山揮揮手,“你們一起玩去吧,記得中午回來吃飯!”

  墨畫和三個孩子點頭答應,一溜煙地跑出了門。

  孟家三個孩子中,大虎憨厚,雙虎機靈,小虎則是個話痨,三人年紀都比墨畫大,長得也比墨畫高大,一般都是他們帶着墨畫玩。

  大虎三人一路上說個不停,哪裏舞龍燈,哪裏放煙花,哪裏人多,哪裏有會跳舞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但說得太多了,也不知道去哪裏玩好。

  最後幾人商議,大人才選,小孩子全都要,他們都逛一遍!
  年關将近,入宗門求學的弟子放假,在外謀生的修士回家,通仙城也比往常熱鬧很多,街上人流也密集了不少。

  一些煉氣期的體修賣弄武藝,舞刀弄槍,靈修則施展一些雖沒什麽用但花裏胡哨的法術,惹得孩子羨慕驚歎;
  會煉器機關術的則做一些小玩具,隻要一點靈力就會在地上跑的木制兔子,小狗,小貓等,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東西,讓人目不暇接。

  大虎、雙虎和小虎玩得不亦樂乎,看什麽都覺得新鮮,興奮地哇哇叫,墨畫一邊玩一邊看,一邊卻在心裏留意着街上有什麽賺靈石的門道。

  看來看去,最後發現能賺靈石的事,基本都有人做了,那些沒人做的,墨畫現在也沒能力去做。

  看着街上一群賣力表演和吆喝的修士,墨畫心裏感歎,謀生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雙虎看墨畫不太高興,便問道:“墨畫,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大虎一聽,立馬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去揍他!”

  小虎也連連點頭,“揍他!揍他!”

  孟家的長輩們從小就叮囑他們三個照顧體弱多病的墨畫,再加上柳如畫做了好吃的,也會特意給三個孩子留一份。

  三個孩子既念恩情,也很講義氣,每逢有人想欺負墨畫,二話不說撸着袖子就沖上去跟别人打起來了。

  而墨畫是街坊鄰裏散修中公認最聰明的,有時教習布置的課業,他們有不懂的,就會來問墨畫,所以幾個孩子之間關系很好。

  墨畫見他們一副躍躍欲試,想跟人打架的樣子,有點哭笑不得,道:
  “倒沒人欺負我,我是在想能不能賺點靈石。”   
  賺靈石啊……

  大虎三人也愁起來了,他們也不太知道。

  打架他們能幫上忙,賺靈石他們就沒辦法了。

  墨畫心中一動,又問道:
  “那你們知道,陣師是怎麽賺靈石的嗎?”

  修道界廣袤無垠,墨畫每天隻是修煉和畫陣法,接觸到的東西有限,很多東西都無從了解。他隻知道成爲陣師,可以不愁吃穿,但普通陣師尤其是低級的學徒,是怎麽賺靈石的,他還真不知道。

  大虎三個人時常四處玩耍,說不定知道一些墨畫不知道的東西。

  大虎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陣師的定品考核是很難的,我們那片街坊沒一個一品陣師,我也不太清楚……”

  “别說我們那片街坊,就是整個通仙城,陣師也不多的,能真正通過定品成爲一品陣師的就更少了。我們孟家一個遠房的叔叔,天天研究陣法,考了二十年都沒考上一品陣師……”小虎搖頭咋舌道。

  “你聽錯了,孟叔叔隻是陣法學徒,他想拜個陣師做先生,好學陣法,但别人出題考他,他答不上,别人就沒收他。”

  雙虎撇了撇嘴道,然後掰了掰手指數着:

  “學徒、普通陣師、一品陣師……孟叔叔不是去定品,能去定品的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陣師了,他離定品還差着十萬八千裏呢!”

  墨畫好奇道:“那他是靠什麽謀生的?”

  “我聽說是幫商行畫一些簡單的陣法,然後賺些靈石,再用靈石買筆墨,再練習陣法,然後接着拜不了師,再幫商行畫陣法……”

  “商行嗎……”

  “是的,聽說即便定不上品,成不了一品陣師,隻做一個普通的陣師,替商行畫陣法,照樣能賺不少靈石,吃喝不愁的。”

  雙虎道,然後又問墨畫道:
  “墨畫,你想當陣師嗎?”

  “嗯,”墨畫也不隐瞞,“我體質太弱了,恐怕當不了獵妖師,被妖獸拍一爪子,估計半條命都沒了,總要找一門謀生的手段才好。不過現在說這個還太遠,我先看看能不能賺點靈石,能賺到的話,就請你們吃糕點!”

  大虎三人一聽,瞬間都高興起來。

  “好啊,好啊!”

  “你這麽聰明,肯定能賺到靈石的,将來也能當陣師!”

  “糕點,糕點!”

  普通散修家庭的孩子,即便是路邊普通的糕點,也很少能吃到的。

  幾人又逛了一圈,除了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沒看到,其他都逛了一遍,将近午時,就各自心滿意足地回家吃飯了。

  墨畫吃完午飯,和爹娘說出門玩,之後便一個人到了通仙城的北大街。

  通仙城的北大街繁華,南大街熱鬧。

  南大街多坊市,坊市以小販小攤爲主,而北大街多商行,靈符丹器應有盡有,賣的東西更正規,品質更好,當然也更貴。

  不過墨畫不是來買東西的,他也沒那個靈石。

  墨畫從街頭走到街尾,把所有商行都看了一遍,然後找了一家門外挂着陣法,但門面相對而言最寒酸,也最簡陋,生意也最冷清的商行走了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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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有緣齋

  商行門前挂着個牌匾,匾上寫着“有緣齋”三個字。

  内部不大,略有些簡陋,周圍挂滿了不同紋路的陣法,有些陣法應是挂得有點久了,墨水已經有些褪色了。

  櫃台較高,櫃上坐着一個中年發福的修士,面白無須,看樣子應該是商行的管事。

  門檐處懸着一個鈴铛,墨畫進門時,鈴铛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胖管事本在打瞌睡,眼睛半睜半閉,聽得鈴聲,擡頭打量了四周,沒看到人,正要發火,一低頭才發現櫃台上面露出了個小腦袋。

  胖管事愣了一下,見墨畫孤身一人,這才開口道:“小兄弟,你爹娘呢?”

  墨畫搖了搖頭,“我爹娘不找你,我找你。”

  胖管事又愣了一下,“你找我?找我做什麽?”

  “你這裏需要人幫忙畫陣法嗎?”

  胖管事覺得有趣,打趣道:“怎麽?你這個小不點還會畫陣法?”

  墨畫謙虛道:“會一點。”

  胖管事笑道:“會一點可不成,怎麽也要煉氣六層,有宗門的學業玉簡,得是陣法學徒,有一個陣師做先生,再交付押金,才能替我們這裏畫陣法。”

  墨畫心中咋舌,他之前可不知道還有這麽多的要求,這些條件他一條好像都達不到。

  墨畫靈機一動,道:“好吧,我撒謊了。我不太會,我是幫我哥拿的。”

  胖管事倒也不計較,問道:“你兄長是做什麽的?”

  “我哥是陣法學徒,跟着一個陣師先生學陣法,平日也幫商行畫些基礎陣法賺些筆墨費用。他學陣法太忙了,沒空,所以我幫他跑趟腿。”

  墨畫直接把孟家遠房叔叔的身份改了改,拿來用了一下。

  胖管事摸着下巴,思考片刻還是拒絕道:“不行,口說無憑,你兄長如果想替我們商行畫陣法,得他自己來。”

  墨畫眼睛一轉,又道:“你們是不是還要收押金啊?”

  胖管事點頭,“不錯。”

  “押金是不是算上了陣法圖式和畫陣法用的筆墨紙張?既然這樣,我給了押金,哪怕是騙你的,也不過相當于你們平價賣了一份陣法和素材,雖然不賺但也不虧啊。”

  實際上還是賺了一點的,押金是要比畫陣材料高些的,至于陣法圖式,都是最簡單的爛大街的貨色,根本不用多少靈石。

  這麽一想,胖管事心裏就有點猶豫。

  “你們店裏是不是生意不太好啊?”墨畫又問道。

  确實不太好,一天也沒幾個客人,客人沒有,陣法賣得少,願意爲他們畫陣法的陣師,甚至是學徒也很少,不然這店裏也不會這麽冷清了。

  不過胖管事心裏是不會承認的,依舊把頭揚得高高的,隻不過透着點心虛。

  墨畫見狀,趁機又道:“我哥哥陣法畫得很好的,别人都說他再有個幾年,一定能當陣師。他成了陣師,再學一二十年,通過定品,說不定還能當上一品陣師呢。到時候自然會幫你們畫一些更高級的陣法,你們不就賺了麽?”

  定品?哪有那麽容易。

  胖管事心裏冷哼一聲,不過俗話說得好,莫欺少年窮,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如果能成爲一品陣師的話,的确要結個善緣,以後有事求人也好開口。

  規矩嘛,其實都是給外人看的,隻要能畫出陣法,并沒有什麽所謂。

  “你說的也有道理,”胖管事道:“不過嘛,你說你兄長陣法畫得好,空口無憑,當不得真。你一個小孩又不懂陣法,哪裏知道好壞。這樣吧,将你兄長畫過的陣法,拿一張給我看看,如果确實還不錯,我便答應你做這筆生意。”

  墨畫根本就沒有兄長,上哪裏去找他兄長畫的陣法。

  他兄長的陣法沒有,但他自己畫的倒有。

  墨畫儲物袋裏裝着幾副自己畫過的陣法,但那些都是宗門的課業,是拆解開的基礎的陣紋,或者是陣紋的組合,與完整的陣法有點出入。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給出去就露餡了。

  墨畫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道:“我哥畫的陣法我沒帶,不過他曾經教了我一點點,我畫給你看,你就知道我哥的陣法畫得好不好了。”   
  “你也會畫陣法?”

  管事愣了下,想了想,道:“也行。”

  他也好奇眼前小孩畫得怎麽樣,便從櫃台下随手抽出了一張陣法圖式,又拿出筆墨紙張,遞給墨畫。

  圖式上寫着《明火陣》三個字,是宗門教習沒教過的,一副完整的陣法,包含三道陣紋,看着就很難。

  完整的陣法,墨畫肯定是不會畫的。宗門傳授的陣法,雖然說是陣法,但隻包含一道,最多兩道基礎的陣紋,這種是入門陣式,在外面是不配被叫陣法的。

  真正的陣法,至少要包含三道陣紋,有互相關聯的陣紋結構,比如眼前的這個《明火陣》。

  墨畫瞅了管事一眼,理直氣壯道:“這個太難了,我要是會畫,就自己幫你畫陣法賺靈石了,還要我兄長做什麽?”

  管事拍了拍腦袋,自己給忘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自然不可能畫出一副完整的陣法,這也太難爲人了,也是因爲他從沒在商行裏和小孩子打過交道,這才疏忽了。

  管事便指着陣法左上角道,“你能将這一小部分的陣紋畫出來,我就答應你,請你兄長畫陣法。”

  墨畫看了看左上角的陣紋,心裏輕輕送了口氣,是宗門裏學過的火系基礎陣紋的一種,隻是加了一些細節變化和勾連,還在自己掌握的範疇之内。

  墨畫取筆蘸墨,在紙上勾勒陣紋,片刻後陣紋便勾畫完畢。

  胖管事在墨畫執筆的時候就微微點了點頭,墨畫執筆的手法很純熟,運筆自然流暢,沒有一點緊張,顯然底子不差。勾畫出的陣紋也符合規範,沒什麽錯漏。若不是有家學,就是他兄長教得好。

  胖管事更傾向于後者,因爲看墨畫的穿着,雖然幹淨整潔但太過樸素,顯然不是什麽富裕的家庭,而有陣法家學的修士,斷然不至于如此拮據。

  胖管事又看了一眼墨畫畫出的陣紋,頗爲滿意,便道:“押金十枚靈石,我便把需要陣法圖式和材料給你。”

  “十枚!”

  墨畫愣住了。

  他身上隻有三枚靈石,之前幫同門抄陣法作業賺了十二枚,買辟火簪花了十枚,平時省吃儉用存了一枚,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便是墨畫全部的資産了。

  得等到哪天陣法課業考核的時候,他替同門畫陣法,才能賺到這麽多靈石。

  那不知道得等多久啊!
  管事看了墨畫的表情,意識到墨畫沒靈石,倒也沒說什麽,一個小孩,沒這麽多靈石也正常。

  修道生活不易,他們這種做管事的,都有囊中羞澀的時候,何況是家境不好的散修呢。

  管事隻是善意提醒道:“沒有靈石交押金,是不能接這個差事的。”

  說完看墨畫似乎有些無精打采,又忍不住補充道:“這個單子我給你兄長留着,什麽時候有靈石了,再過來接就是了。”

  墨畫立馬點頭道:“嗯嗯,等我回去湊……找我哥要了靈石,再來接這個單子!”

  胖管事揮了揮手,“先玩去吧,時間還早,我先閉目養會兒神……”說完便緩緩眯起了眼,打起了瞌睡。

  墨畫出了商行,蹲在台階上,托着腮有些犯難。

  “七枚靈石……”

  墨畫想靠畫陣法賺靈石,但要畫陣法賺靈石又要先有靈石,沒有靈石,就不能畫陣法賺靈石……

  墨畫頭暈了。

  找爹娘要?

  墨畫搖了搖頭,家裏吃穿用度都要用靈石,早上聽爹娘聊天,獵妖隊的楚叔叔斷了胳膊,要借靈石給他養傷,還有墨畫下學期的宗門束脩,家裏應該也不會有多餘的靈石。

  找人借?
  墨畫的小夥伴都比墨畫還窮,哪裏還有靈石借給墨畫。

  墨畫正苦思冥想,突然聽到有人哇地大叫:

  “墨畫,你竟然在這裏!”

  墨畫擡頭,就看到一個在小厮簇擁下的衣着華麗的小胖子,怒氣沖沖地看着他。

   感謝道友歸優白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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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安小富

  “安少爺?”

  衣飾華麗的小胖子是通仙城安家的大少爺,叫安小富,可能他爹對他不抱太大期待,小富即安,所以取了這麽個名字。

  不過因爲他長得富态,同門私底下也叫他安小胖。

  安小胖有點笨笨的,有時也一副小少爺的脾氣,但心眼倒不壞,也經常請墨畫替他畫陣法考核的作業。

  他不會陣法,一點都畫不出來,不想被教習罰,又不想回去挨他爹揍,就隻能求墨畫幫忙了。

  此時安小胖怒氣沖沖,“好你個墨畫!我把你當朋友,你卻看不起我?!”

  墨畫一頭霧水,“我怎麽看不起你了?”

  安小胖從懷中掏出一份有朱筆批注的陣法圖紙,“你幫我畫陣法功課,整整錯了六處!但是你幫錢興那個瘦猴子畫的,卻一點錯處都沒有!這還不是瞧不起我?這不就是說我不如他嗎?”

  安小胖嘴裏的瘦猴子,是之前那個瘦公子,姓錢名興,是錢家嫡系的三少爺。

  錢家是通仙城最大的家族,安家次之,兩家都開着商行,生意上有競争,祖輩也有宿怨,小輩之間也針鋒相對,各個方面都要一較高下,即便體型上也是一胖一瘦,水火不容。

  不過兩人在修道上倒是一樣憊懶,且不學無術,這點算是“不相伯仲”了。

  兩人雖然都是纨绔,但錢興的風評要更差點,因爲除了不學無術外,嚣張跋扈,仗勢欺人的事他也幹,背地裏據說還做過不少壞事,但因爲家族撐腰,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相較之下,安小胖也就是吃吃喝喝,沒事招搖過市,顯擺顯擺,但因爲他爹管得嚴,所以沒太出格。

  “原來是這個事啊?”

  安小胖見墨畫不以爲意,臉漲得通紅。

  “我這可是幫你。”墨畫道。

  安小胖冷笑地看着墨畫,“你怎麽幫我了?”

  “你陣法和錢少爺比如何?”

  安小胖自信道:“至少不會比他更爛!”

  墨畫有點無語,這是值得自豪的事麽?
  墨畫接着道:“這就對了,以他的水平怎麽可能将陣法一處不錯地畫出來?”

  “那是當然,本少爺都畫不出來,他當然也不行!”

  “所以你都知道,教習如何看不出來?教習向來嚴格,定然會責罰他,還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爹,他爹丢了面子,自然也不會有他好果子吃……”

  安小胖沉吟片刻,“好像還有點道理,但我也沒聽說錢瘦子被打啊,你是不是騙我……”

  墨畫白了他一眼,“家醜不可外揚,爹打兒子肯定關起門來打,哪裏會讓你知道。”

  安小胖心有餘悸地點點頭,“說得對,我爹打我,從來都不讓别人知道!”

  墨畫又道:“這次安老爺是不是不僅沒打你,還誇你了?”

  安小胖瞬間就得意起來,“不錯,教習給了我一個乙等,我爹知道後誇我有進步,還送了我不少好東西!”

  安小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立馬又不生氣了,還有點愧疚,對墨畫道:

  “是我錯怪你了!我請你去靈膳樓吃好吃的,那是我家開的,你随便吃!”

  墨畫沒想到安小胖意外地豪爽,但還是推脫道:“不必了,我還有事要做。”

  安小胖不滿道:“我爹常教育我,有恩必報,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想到之前被父親揍得紅腫的屁股,安小胖更加堅定道:“這個恩情還不小,你必須去!”

  安小胖小孩脾氣上來了,就有點難纏。

  墨畫有點頭疼,他看了看陣閣的門,忽然道:“安少爺,靈膳樓就不吃了,但是有個忙,你能不能幫下?”

  安小胖拍拍胸口,“你說!”

  “借我十枚靈石。”

  安小胖皺了皺眉頭,他還真沒有十枚靈石,安老爺爲了避免他在外胡亂花靈石,所以從不讓他随身帶超過五枚靈石。   
  他請墨畫吃靈膳樓,可以記在他老爹的賬上,本就是吃喝的東西,又走了賬目,他老爹知道不會說什麽。他爹怕的是他把靈石花在一些歪門邪道上,沒有賬目可查,他爹又不知道,一不注意就會出大麻煩。

  安小胖掏出身上五枚靈石,又看了看身邊的小厮,道:“把靈石都給我,我回家給你們。”

  小厮有點不情願,但還是都掏了靈石,剛好湊齊十枚靈石。

  安小胖把靈石遞給墨畫,“給你了,不用還!”

  墨畫搖頭道:“過幾天我就還你。”

  墨畫将靈石在手裏掂量了幾下,然後仔細收好,和安小胖道别後,又返回那家陣閣,陣閣裏還是沒顧客,管事還在打瞌睡。

  墨畫進門後,踮着腳把十枚靈石擺在櫃台上。

  “我把靈石拿來了!”

  管事瞌睡沒多久,就又聽到了鈴聲,看到了墨畫以及桌面上的十枚靈石。

  管事拿起靈石,仔細看了,發現品質沒什麽問題,點了點頭,便探手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儲物袋。

  “這裏面有一個《明火陣》的陣圖,還有十份陣紙和靈墨,足夠畫十副明火陣。這筆單子限期十日,逾期扣除全部押金。每畫好一副明火陣,可以得一枚靈石,若是失手畫錯了或是不符合标準,則扣一枚靈石的押金。這些規矩是商行通用的,你兄長應該清楚。”

  墨畫點了點頭。

  這批陣法如果全部畫成功,可賺十枚靈石,若是全失敗,就要賠十枚靈石,成功五成以上就是賺的。

  管事又叮囑了一句,“限期十日啊,别忘了,逾期我就把押金全扣了。”

  墨畫連忙點了點頭,然後和管事行禮道謝便離開了。

  墨畫到家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内,靜心琢磨起陣法來。

  最高十枚靈石的收益已經非常可觀了,墨畫幫同門畫陣法作業,雖然賺了十二枚,但一年也賺不了幾次。

  而且替同門寫陣法作業,終究不算正經事。

  偶爾做做還行,時間長了,會耽誤同門的進步。

  商行這邊就不同了,如果做好了,是可以長期賺靈石的,還能練習陣法,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了。

  墨畫把《明火陣》的陣圖攤在面前。

  陣圖是其他陣師事先畫好的,可以用來做模闆。

  陣圖後面還附有陣法圖解,記錄陣法的陣紋,用筆,用墨以及其他注意點,是修道界通用的用來記載陣法的圖樣。

  《明火陣》的圖解就記載着明火陣的相關注解,何處用火系陣紋,陣紋如何勾連,墨水的調配和用墨的比例等。很多概念墨畫看着都比較陌生,理解起來也有點吃力。

  這是墨畫第一次看到正式的陣法圖解,之前在宗門學的,都是最簡單的陣法——雖說是陣法,但多數也隻包含一兩道基礎的陣紋,供弟子啓蒙和入門學習使用,與修界真正泛用的陣法還是不同的。

  《明火陣》圖解最後還有一行标注:
  明火陣,火系陣法,含三道陣紋,需煉氣三層以上境界。

  但最讓墨畫在意的,是标注後面的一行朱筆手寫的小字:

  未達境界者,神識不足,慎學!
  隻有煉氣二層的墨畫,不禁皺了皺眉頭。

  修士任何行爲都需要神識,引導靈氣,驅使靈力,使用法術,操控靈器,煉丹煉器等,都必須要用神識。

  其中畫陣法所耗費的神識是最多的,這是修士衆所周知的事。但這裏特意标着“神識不足,慎學”,還限定了境界,而且用的是朱紅色的筆墨。

  這讓墨畫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意識到這個“多”到底會多多少……

  “難道畫陣法需要的神識真的很多?”

  墨畫托着小小的下巴沉思。

  “算了,先熟悉下陣紋,晚上在碑上練習下再說。”

  墨畫記下了明火陣的陣圖,和爹娘吃過晚飯,回屋後用普通的紙墨練了幾遍,熟悉了下陣紋。待到子時時分,便躺到床上,閉上眼的同時,古樸而虛無的殘碑便浮在識海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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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3:25
 第9章 明火陣

  識海中墨畫的身形看上去和外在的肉身一樣,可以随心所動,但卻并非血肉,甚至不是靈力構成,而隻是神識的虛影。

  墨畫的虛影屏氣凝神,以手指作筆,在道碑上畫着明火陣的陣紋。

  淡藍色的線條随着墨畫的手指靈活遊走,在玄黑色的道碑上漸漸顯現,一絲一縷由簡到繁逐漸勾連成玄妙的紋路。

  畫完第二道陣紋之後,再繼續畫時,墨畫漸漸感到未曾有過的疲憊乃至痛楚。

  識海像是被人鑿開的堤壩,識海中的神識如潮水一般不停向外流出。

  神識流出的越多,識海越近枯竭,仿佛河水退去的河床,漸漸幹裂,因未名的壓力而産生刺痛感,頭皮也隐隐發麻。

  墨畫也逐漸覺得思緒凝滞,第三道陣紋也畫得越來越慢。

  突然一股針刺般的痛楚自識海傳來,墨畫有短暫失神,不由失了分寸,碑上的陣紋也錯了一處。

  墨畫不得不停下來,捂着腦袋,等痛楚慢慢緩解。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墨畫才緩過來。思量片刻,這才明白:
  “修士畫陣法,需要巨量的神識,遠比其他修道門類消耗的神識要多得多!也遠比自己以爲的要多得多!”

  “所以圖解上才會特意用朱筆注明,境界不足者慎學。若是境界不夠,神識不強,強行摹畫陣法會過度消耗神識,甚至導緻神識枯竭……”

  神識枯竭會給修士帶來強烈的痛楚,甚至會使識海受損而龜裂,而一旦龜裂過度,識海會直接破碎,修士便會因此而身死道消。

  這是陣法課上教習說過的,墨畫聽課時沒太在意,此時想起,心中才隐隐發寒。

  “明火陣需要煉氣三層,而我才煉氣兩層,神識上的确差一點……”

  墨畫雙手抱着腦袋,躺在識海的地面上,慢慢琢磨:

  “雖說是差了一點,但應該也不會差太多,我神識本就比他人要強一點,又學了這麽久的陣法,多練幾遍,未必畫不出來。”

  “一遍畫不出來,就畫第二遍,第三遍……每次神識增強一點,每次比之前多畫哪怕一筆,也遲早能把陣法畫出來……”

  思量完後,墨畫起身将道碑上沒畫完的陣紋抹去,而後神識便又充盈起來。

  仿佛自己從未畫過陣法一樣,但适才的一筆一劃,卻都刻在墨畫的腦海中。

  墨畫不禁心中感歎。

  還好有這塊道碑,不然神識接近枯竭,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能畫第二遍。等到學會明火陣,估計十天半個月都過去了,而超過十天,抵押的靈石,就要被扣光了。

  一想到這,墨畫心中一痛,神識也更集中,開始畫第二遍明火陣……

  一片虛白的識海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墨畫畫一會,停一會,歇一會,實在畫不下去了,就直接抹掉,重頭開始。

  不知畫了第幾遍,終于将完整的明火陣的陣法畫了出來。

  墨畫長長松了一口氣,四肢癱倒在地上,感覺自己像是一條神識被榨幹的小鹹魚。

  又歇了半盞茶的時間,墨畫才有心思站起身來,欣賞自己的第一次畫出的陣法——明火陣。

  漆黑的道碑上,畫着一張完整的淡藍色紋路的陣法,陣法紋路嚴謹而秀美,有着未知的神秘感,陣紋明暗之際,似乎蘊含着難以言明的規則和力量。

  這就是陣法啊!

  墨畫心中恍惚,仿佛世間再沒有比這種蘊含規則的紋路更美的東西,即便隻是看着,也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墨畫看着看着,突然發覺不太對。

  畫的時候,陣紋是淡藍色的,但現在好像在漸漸變淡,而且色澤暗淡,逐漸呈現淺灰色。   
  就仿佛是……道碑在告訴墨畫,他畫錯了……

  墨畫愣住了。

  “畫錯了?”

  “不會吧……”

  墨畫有點喪氣,但還是打起精神來,仔細地一筆一筆檢查起來,最終發現,自己果然畫錯了,而且畫錯了不止一處。

  有的是陣紋多畫了一筆,有的是勾連的角度錯了,有的是兩處火紋的融合錯了……

  因爲畫錯了,神識消耗沒那麽多,自己才能将明火陣畫完。

  墨畫撓着頭,隻好留心将錯處記下,然後重新抹去陣法,再重新畫一遍。

  ……

  這般往複畫了很多遍,墨畫不禁頭昏眼花,識海痛楚之餘,還有點麻木,看着道碑上的陣紋,也恍恍惚惚全是重影。

  不知何時,墨畫稀裏糊塗之中,畫完最後一筆。

  道碑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碑上淡藍色的陣紋發出了溫潤的白光,白光中似乎隐隐有火光晃動,如同黑夜明燭上照明的燈火。

  明火陣!
  墨畫難掩興奮,一夜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有生以來,墨畫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修士的能力,那種由自身領悟,然後自己創造,以陣法體現天道規則,掌握天地威能的感覺。

  雖然隻是微微的一小步,一點點的威能,卻是彙成大道江河的第一滴水!

  墨畫很自豪,盡管明火陣隻能用來照明,是修道中最普遍也最廉價的陣法之一,但至少這個陣法照亮了墨畫修道的第一步路。

  意猶未盡的墨畫恨不得再畫上幾遍,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那薄弱的神識已如風中殘燭,經不起折騰了。

  再畫下去,識海未必枯竭,他肯定要瘋了。

  畢竟神識雖然會恢複,但畫陣法的過程中,神識一直是在逐漸損耗的,這個過程并不是那麽舒服。

  這是墨畫第一次畫出正式的陣法,但必然不是最後一次。

  他打算每天晚上都練幾遍明火陣,等過幾天徹底熟練後,就動手用陣閣的材料來畫陣法,畫好後找管事換靈石,最好能湊數宗門的束脩,這樣爹娘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今晚就到這吧……”

  道碑上的明火陣熠熠生輝,墨畫又欣賞了一下,情不自禁點了點頭,然後多少有點不舍地拂手将陣法抹去。

  抹去的瞬間,神識如同潮落潮起,月朔月眀,如海水決堤又再次回溯,日落之後又再次初升,那些耗盡的神識瞬間回溯,填滿了墨畫的識海!

  墨畫站在道碑前,神識充盈,此時此刻,恰如幾個時辰前他剛進入識海的時刻一般。

  這種神識由盈至虧,而又由虧轉盈的感受,無論體會多少次,仍覺得玄妙異常。

  而這次的體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深刻。

  墨畫看着道碑,碑面漆黑深沉,看似一片虛無,但又仿佛包含一切,看似一無所有,但似乎又可以顯現所有。

  化神識爲陣法,逆陣法爲神識,有無相生而又相化。

  墨畫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古籍上的一句話:

  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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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3:42
 第10章 畫陣
  次日早上,墨畫吃完早飯,放下筷子就又回屋裏,取出臨摹用的紙筆,趁着對明火陣的記憶還算清晰,開始一筆一筆臨摹起來。

  臨摹用的是最廉價普通的墨水和紙張,本身不具有靈氣,畫出的陣法隻有圖案,也沒有任何效果,所以消耗的神識微乎其微,而且也不用擔心失敗會浪費靈石。

  墨畫憑借着記憶,将陣法一氣呵成地臨摹出來,因爲消耗的神識不多,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停頓。

  墨畫取出明火陣的陣圖,對着自己臨摹出來的陣法仔細校對,發現錯了三處。

  墨畫将陣紙放在一遍,重新拿出一張,繼續畫起來。這樣連續畫了三張,最後終于臨摹出一張一處不錯的完整的明火陣圖。

  墨畫長舒一口氣,伸了個懶腰,看了下桌前小小的日晷,發現已經到了午時,這才覺得肚子餓了。

  柳如畫已經做好了飯菜,有靈米做的米飯,還有幾個清炒的素菜,唯一的葷菜是妖雞的蛋。靈米品質是下乘的,但用來果腹足夠了。

  飯菜簡單而可口,墨畫吃得很香,吃完又跑回屋裏,繼續練習臨摹明火陣。

  柳如畫看着墨畫的身影,擔憂道:
  “畫兒這孩子也太用功了,看着又瘦了好多。”

  墨山點頭道:“用功是好事啊,就隻怕累壞了身子,畫兒天生體弱,底子又薄,的确不好太過勞累。”

  柳如畫歎了口氣,“可惜他沒能遺傳你煉體上的天賦,倒是跟我一樣體弱多病……”

  墨山輕輕摟着柳如畫瘦削的肩膀,“這怎麽能怪你呢,當時畫兒出生時血氣微弱,我們便找了杏林堂的馮老先生看了,他也說了,人出生時神識和肉身是平衡的,畫兒出生時是神識強了,所以肉身便弱了。你看現在墨畫雖然體弱,但鄰裏街坊誰家的孩子有他聰明?畫兒能這麽聰明,而且長得還好看,這不都是你的功勞麽。”

  柳如畫忍不住笑道:“就你會說話。”

  見妻子眉目舒展了些,墨山這才道:“上午我找獵妖隊的老周聊些事情,聽說前幾天有獵妖隊碰巧殺了一隻火稚雞,這種雞不是妖獸,肉是帶點靈氣的,我買些回來給墨畫嘗嘗,正好你也補補身子。”

  柳如畫道:“家裏靈石還夠麽。”

  “不用,”墨山道,“都是一起獵過妖獸的兄弟,有交情的,先賒一下年後給也是一樣的。”

  柳如畫将身上的儲物袋放在墨山手上,“能給多少是多少,不夠的年後再還,年關将近,大家還是要賺點靈石過年的。”

  墨山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墨山夫妻聊着天,墨畫則心無旁骛,繼續畫着明火陣,直到晚上,墨畫已經畫得相當純熟了。

  晚飯時墨畫也是匆匆吃完了,然後迫不及待地回到屋裏,屏息凝神休息了片刻,之後準點入睡,進入識海。

  古舊的石碑屹立于一片虛白的識海之中。

  墨畫以手指爲筆,在石碑上正式畫陣法,石碑上的陣紋漸漸完整,墨畫的神識也傾洩而出。

  等到神識漸漸匮乏的時候,墨畫即将支撐不住的時候,終于将明火陣完整畫了出來。

  墨畫停手,石碑上的陣法也發出溫潤的白光。

  明火陣是煉氣三層的修士才能畫的陣法,墨畫隻有煉氣兩層,現在雖是勉強,但已經可以将一副完整的明火陣圖畫出來。

  這也意味着,即便與煉氣三層的修士相比,墨畫的神識也毫無遜色。   
  墨畫心裏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然後将畫好的明火陣抹去,神識立即又重新充盈起來。

  墨畫繼續畫明火陣,他必須利用今晚的時間,徹底掌握明火陣圖,然後明天就着手正式畫陣法。

  虛白而寂靜的識海中,墨畫一遍又一遍地畫着明火陣,并總結和反思遇到的各種問題。

  不知不覺,天色已亮,墨畫身不由己地退出了識海。

  毫無疲憊感的墨畫立刻起身,在床上打坐修煉了一會,等到吃完早飯,特意洗了手,鄭重地将胖管事給的陣法材料拿出。

  材料中有十張陣紙,還有十小瓶淡紅色的墨水。陣紙是用妖獸的皮和一些靈草屑制成的,墨水是由火系妖獸的血和靈液調配而成的,和墨畫臨摹用的紙墨不同,都是帶有靈氣的,當然,也要貴很多。

  胖管事還附送了一支雖然是新的,但做工很粗糙的筆,比墨畫自用的也好不到哪裏去,墨畫沒拆封,還是用自己平時的那支筆更順手些。

  墨畫将陣紙攤在桌面上,将墨水小心倒在硯台中,硯台可以使墨水的靈力保存更久些,不至于很快消散。然
  墨畫在腦海中又溫習了一遍明火陣的陣紋,才下筆正式畫陣法。

  畫陣法的過程比墨畫想的要順利,除了用的是真正的筆墨和陣紙,其他都和在識海的石碑上畫陣法的感覺一模一樣,就連神識消耗的速度也一樣。

  隻是由于有些緊張,有些筆畫畫得歪了一絲絲,雖然不影響陣法本身的效用,但畫出的陣法多少醜了點。

  墨畫費盡神識,終于将明火陣畫了出來,可惜還是錯了一處。

  出師未捷,先賠了一枚靈石……

  墨畫心疼不已。

  而且神識耗完,墨畫也不能繼續畫陣法了,隻能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快速恢複神識的辦法……”

  墨畫心道,現在他無比懷念在道碑上練陣法的時候,可惜現實中,道碑用不了。

  墨畫休息着,沒等神識恢複完,上午的時間便已經過去了,柳如畫已經喊墨畫吃午飯了。

  午飯時墨畫簡單刨了幾口飯,然後又跑回屋裏,重新攤開一張陣紙。

  看着面前空白的陣紙,墨畫穩定了下情緒,又總結了下經驗,默念“失敗乃成功之母”,開始畫第二副明火陣。

  這次墨畫更專注,也更小心,每次都是考慮清楚後才落筆,而且預先設想下面的陣紋。神識用完,閉目休息時,腦海中也不斷回想明火陣的陣圖。

  墨畫畫得很慢,時間卻過得飛快,等到黃昏時分,雖然還是斷斷續續,但終于是成功将明火陣畫了出來。

  墨畫難掩興奮之色,興奮之餘,神思耗盡的疲憊感襲來,墨畫心滿意足地倒在床上,不一會就呼呼睡了起來。

  墨畫醒時,天已經黑了,正覺饑腸辘辘,突然聞到一陣香味,循着香味走進正廳,就看到桌上竟然放着一大碗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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