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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菁 -【我是貓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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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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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4: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黎菁 - 我是貓咪

她很笨,反應遲鈍,
然而他不嫌棄她,
還要娶她為妻。
可是…… 嗚嗚,
她受騙了,這個相公不是好人!
實際上……救命啊,
她被狠心相公扔進水裏了!
什麼?她是貓?
搞錯沒有?她是人好不好?!
她要抗議!喵嗚……
咦?怎麼連說出口的話語都變成貓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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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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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5: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在長廊一角,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婢女聚在一起熱切地討論著。

  “當然,我親耳聽到的,還有假!王爺說林侍衛年近三十,卻未娶妻,命他擇日完婚。王爺的本意是想將福臨院的兩個侍女賜給他,但念他前兩日護衛有功,便讓他在王府的侍女中隨意挑選意中人。”

  “那燕姐姐一定最高興了,平日裏你與林侍衛最是親近!”

  被稱為燕姐的女子雙頰羞紅,“這也說不準啊!林大哥他……”

  “嘻嘻!都叫林大哥了!還有什麼說不準的!”

  另一位侍女突然冷笑道:“林侍衛對府上的哪個婢女不是溫厚有禮!他究竟選誰還真是說不準呢!”

  “你……”

  “好了!好了!”一位年紀稍長的侍女站出來道,“大家都在王府中做事,何必傷了和氣!”

  “就是啊!林侍衛喜歡誰,心中有數,我們在這吵翻天也沒用啊!”侍女中長相最是豔麗的萍兒掃了一眼眾人,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眾人心涼了半截,萍兒最是美豔,若非身份卑微,加上王妃阻攔,早就是王爺的侍妾了。林侍衛多半會選擇她吧!

  也算萍兒聰明,王爺侍妾有什麼好,就算得寵也是一時,即使懷了龍種,也不見得能討到多少好處,那些女人爭鬥已經夠血腥的了,還不如找個好男人嫁了呢!遠離是非。

  林侍衛是王爺的貼身侍衛,身份不同,在府中的地位超然,連王妃都對他客客氣氣呢!在加上他長相英俊,待人和氣,雖然話少,沉默了些,但對他們這些府中下人卻從來都是溫文有禮,尤其是在他偶爾揚唇淡然一笑時,更讓人如沐春風,不能自已!

  若能嫁他還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呢!府中懷春的少女哪個不想呢!有些害羞的侍女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也暗暗希望能被林侍衛選中。

  燕姐因萍兒的話,心沉了下去,一轉頭,突然看見拐角處有一侍女探頭探腦地向此張望,於是將心中的火氣發到了那侍女身上,“看什麼看?在那偷聽什麼呢?過來!”

  眾人聽她一說,都轉過頭觀望——

  咦!是在跟我說話嗎?心善想了想,見眾人的眸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以比常人慢一倍的速度確定,嗯!是在跟她說話,於是,慢慢地走了出來,揚起小臉,對眾人討好地笑了笑。

  “怎麼!你也想嫁人了?”燕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嫁人?又是怔怔地想了許久這句話的含意,才回答道:“不想嫁人!”

  “心善年紀也不小了,是真的不想嫁人啊?還是害羞不好意思?”一侍女戲謔地問道。

  心善想了想,正要回答,旁邊一位穿紫衣的侍女突然說道:“心善是不是也喜歡林侍衛?”

  林侍衛?他是?心善皺眉。

  “怎麼不回答,看來是被我們說中了!”眾人笑。

  說中什麼?心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拚命想弄懂她們說話的意思,但心中越急越是弄不明白,又像往常一樣出現了思緒混亂!心急脫口而出的話自然也是亂七八糟,“沒有林侍衛害羞!”

  “林侍衛害羞什麼啊?”眾人逗她。

  “我……不是……我……”心善急得抓耳撓腮!偏偏急得不知該怎麼說。

  侍女們對她這種反應似已習以為常,隻是嘻嘻哈哈地逗她。王府中誰都知道太夫人身邊有個笨丫頭,遲鈍無比!據說二十年前,太夫人進香還願,返回的路上拾得一女嬰,太夫人一心向善,便將女嬰帶回了王府,取名心善,誰知女嬰長大後,卻是越來越笨,無論學什麼做什麼反應總是要比別人慢上一拍。別人說一句話,總是要想許久才能回答。

  幸好太夫人吃齋念佛,心地慈善,倒也沒嫌棄她什麼,便留在身邊當個使喚丫頭。就這樣懵懵懂懂地過了二十年,心善也長大了。

  雖然笨了點,遲鈍了點,也常常被人戲弄,但誰也不敢太過分,畢竟是太夫人身邊的人。

  王府是什麼地方?上麵的主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下麵侍候的人自然也不是善良之輩,互相陷害,搬弄是非,無論什麼都爭個高低上下。好在心善性子單純,眾人也知她底細,平日裏除了逗逗她之外,倒也沒有害她之心。

  “嘰嘰喳喳的!鬧什麼呢?你們的活都做完了嗎?”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眾人轉身一看,都嚇了一跳,急忙福身道:“給李嬤嬤請安!”

  李嬤嬤仍是一臉嚴肅,“心善那妮子在這嗎?”

  “在!”一婢女動作迅速地將仍在抓耳撓腮想問題的心善推了出來。

  李嬤嬤隻是冷冷地掃了心善一眼,“王爺要見你!跟我來!”

  心善卻說了句:“林侍衛不害羞!”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了上個問題的答案。她的思維始終跟不上常人的速度。

  李嬤嬤皺了皺眉,“快點!你想讓王爺等你嗎?”說完便走。

  王爺見我?心善的小腦瓜終於開始想下一個問題了,想啊想,短短幾個字,她也得慢慢才能消化理解。

  李嬤嬤走了兩步,見心善沒有跟來,還站在原地怔怔地想問題,氣憤之餘,也歎了口氣,心善異於常人的遲鈍她也是知道的,最後索性走回來,抓住心善的衣袖,拉住便走。等著她反應過來,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

  嫁人?!傻傻地站在廳裏,等她明白是她要嫁人後,隻見王爺大手一揮,這邊嬤嬤就把她拽了下去!然後,耳邊就一直圍繞著羨慕、諷刺的聲音。等她腦瓜終於想明白,她要嫁給林侍衛後,已經被嬤嬤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到了林侍衛的房中了。

  等身邊終於安靜了,她才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林侍衛為什麼會娶她呢?

  是啊!不但她想不明白,府上許多人都想不明白,不但不明白,而且還不甘、還氣憤!誰又能想到,林侍衛稟告王爺,他想娶的女子竟是遲鈍無比的心善!

  連王爺也是納悶。他每回去給太夫人請安的時候,也見過她一兩回,若非太夫人麵子,府裏哪會留此笨人?既然太夫人要行善積德,這些小事,一個王爺自然也不會過問。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身邊最最看中的侍衛會挑上那笨丫頭!若那丫頭長得美豔倒也能理解,偏偏又是再普通不過的人。

  於是他做主,將萍兒也賜給了林侍衛。林侍衛反對無效,齊人之福,你是享也得享,不享也得享,哼哼!

  “心善,看到林大哥沒有?喂,我在跟你說話!心善!心善!”

  “啊,叫我?”心善慢慢地抬起頭,屋子裏什麼時候進來個人?轉頭一看窗外,啊,天黑了!她得幫琴姐姐給太夫人端晚膳呢!

  “喂!坐下,你要去哪?我問你看到林大哥沒有?”萍兒有些氣急敗壞地問,今天她跟心善一起搬了過來,一東屋,一西屋。王爺說,她們倆身份不分大小,要盡心侍候好林護衛。將她與心善放在同等身份,心裏雖然不甘,但心善畢竟是林大哥選擇的,在沒弄明白林大哥真正心意前,萍兒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她獨自坐在屋中等了又等,也不見林大哥歸來,心中想著林大哥是不是去了心善那裏,她這才過來看看。沒看到林大哥,鬆了口氣,她可不想第一天就輸給這個笨丫頭。

  見心善傻傻地坐在床頭,便過來一問。

  心善回答道:“幫琴姐姐傳膳。”

  琴姐姐?萍兒怔了一下,傳什麼膳啊?立時反應過來,“喂!我是問你看到林大哥沒有?”

  “林大哥?”心善慢慢想。

  萍兒這次很有耐心,我等。

  許久,“林大哥是誰啊?”

  “……”吸氣!萍兒平靜地道:“就是林倦!”

  心善慢慢想,然後,抬起頭。

  萍兒忽然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林倦是誰?”

  “我記得王爺身邊的一個侍衛叫林倦!跟林大哥是同一人嗎?”見萍兒點頭,便甜甜一笑,猜對了!咦咦,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王爺讓我嫁給林護衛,那個林護衛是不是就是林倦?”

  嗯哼!反應真夠遲鈍的,竟然現在才弄明白自己嫁的是誰。萍兒冷哼一聲,仍是點了點頭。

  心善仰頭,怔怔地看著萍兒片刻,然後,“啊!”驚訝地張大小嘴!那個林倦!那個林倦!她認識啊!總是一句話,一句話,慢慢地跟她聊天,不像其他人那樣,一句接一句,聽得她頭昏腦漲。原來是他要娶她啊!心善想著想著,瘦削的臉蛋很應景般地紅了。

  萍兒見她臉紅,戲弄道:“害羞什麼?在想著晚上跟林大哥圓房的事,對不對?”

  圓房?想啊想,心善開始慢慢消化這句話的含意。

  萍兒歎了口氣,坐到心善身邊,“心善,你的年紀比我大,以後我就叫你姐姐吧!既然你我都是林大哥的人了,我們姐妹就好好相處,我待你也必像親姐姐一樣!好嗎?心善姐姐!”萍兒等著她回答,卻見她的臉越來越紅,頭越垂越低。喂,不會吧?她隻是叫了她一聲姐姐,用得著這麼害羞嗎?

  “我沒有想圓房的事!”

  “……”萍兒一臉綠色。

  這根本就是雞同鴨講,“我倒想看看林大哥什麼時候休了你!”說完,“咣當”一聲甩門出去了。

  ☆☆☆

  嗯,舒服!摸摸,蹭蹭,好像有人在摸她的下巴耶!每摸一下,她的身子就很舒服地蹭蹭。摸下巴,誰在摸她下巴?驀地,她睜開了眼睛。

  “醒了!”坐在床頭的男子,微微地笑了笑。原來銳利的眼眸在看向心善時卻是一片寵溺與平和。

  心善支起上半身,看啊看,想啊想。

  林倦也不急,含笑靜靜地坐在床頭,任她想個明白。

  “倦……哥……”想到他現在是她的相公了,臉一紅,好羞!她竟然睡著了,一轉頭,咦?天亮了!那……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般,林倦溫笑地道:“我剛回來不久。”他停頓了片刻,才又道:“昨晚王爺有急事。”他又把話頓住,停了片刻,“我幫王爺處理事情。”等等等,“處理妥當了我才趕回來。”

  心善微微笑,還是倦哥最好了,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聽懂喔!“那你……”

  “還沒吃飯呢!”

  過了一會兒,她驚訝,咦!倦哥好像總能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麼。

  “是很餓了!”他又道。

  片刻後,心善跳下地,“我去廚房。”

  “回來!”林倦一伸手攬住她的腰,將之擁進懷中,微笑地望著她,然後便是很耐心地等,等她意識到什麼,等她的臉慢慢變紅,他說道:“萍兒已經去準備了!”環住她腰間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仿佛這樣親昵的舉止,他已經做了千百遍般,如此的嫻熟與自然。

  過了一會兒,“萍兒和我都是你的妻子嗎?”

  “你是!而且一直都是!”他別有深意地道,凝視心善溫潤如玉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常之色,停頓片刻,“萍兒隻能說這一生中與我們有一段緣……卻絕非我的妻子!”

  甜的!很甜!想明白林倦話中的含意後就覺得心裏很舒服。很舒服!嗯嗯,他又在給她的下巴搔癢癢了。她無意識地申吟兩聲,脖頸仰起,舒服地半眯眼眸,想得到他更多的撫慰。

  突然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心善才遲鈍地恍過神來。咦咦,奇怪啊,為什麼他搔癢她的下巴,她就會覺得很舒服呢?她的脖子也不癢啊。

  林倦溫笑的眸中露出一絲寵溺,“去梳洗一下吧!”

  梳洗完畢,來到飯廳,萍兒果然早已將飯菜端了上來。

  “林大哥,心善姐。”萍兒笑著迎了過來,看到林倦拉著心善的手,眉頭不自禁地皺了一下,但轉向林倦時又快速地展開笑顏,“林大哥,坐,也不知這些菜合不合林大哥的口味!”

  吃飯時,林倦突然道:“王爺在府外賞了我一處宅第。”

  萍兒抬起頭,聽他說下去,誰知等了又等,她還以為是自己適才聽錯了呢!林倦才又開口說道:“等那邊收拾好,就搬出王府。”

  等等等!

  “你有些離不開太夫人是不是?”他轉首對心善輕笑著詢問道。

  一旁的萍兒驀地反應過來,怪不得說一句話,停頓一會兒,原來是為了心善那笨女人啊!心中又酸又澀,一股對心善的恨意湧上心頭。

  “放心,太夫人養育你的恩情,我早已經報答了!”說完,讓心善慢慢理解這句話,轉首對萍兒說道:“新宅第就由你去布置整理,飯後,我會把需要的銀兩給你……有勞你一個人去辦!你知道心善辦不了這些事情的,而我又得時時跟在王爺身邊。”

  “林大哥說的哪裏話,我們是一家人嘛!姐姐腦子不好,萍兒多分擔點是應當的。”她故意將“腦子不好”說得重了些。

  林倦像沒聽出來一樣,輕笑點頭,“那就好!”

  反倒正在扒飯的心善驀地抬起頭看了萍兒一眼,眸中有絲受傷,複又垂下頭去。但當林倦將剔出刺的魚肉放到她的碗中後,又慢慢地揚起笑靨。

  ☆☆☆

  “萍兒啊!真是好福氣呢!以後出了王府就自己當主子了,不像嬤嬤我,一輩子就是個聽人指使的命了!”

  “趙嬤嬤,你對萍兒的恩情,萍兒一輩子也不會忘的!”說著,由懷裏掏張銀票放到了趙嬤嬤手裏。

  “喲,這怎麼好意思呢!”趙嬤嬤假意地推脫兩下。

  “嬤嬤,收下吧!這也是晚輩孝敬您的一點心意。”

  嬤嬤這才將銀票收入懷中,原來,萍兒是因為有趙嬤嬤的推薦才入得王府的,不然她一個鄉下女子,就算有幾分姿色,沒有保人,也是進不來的。趙嬤嬤本是看她有幾分伶俐,又長得年輕漂亮,入得王府被王爺看上,收進房,她自己也能撈點好處不是,誰想這妮子竟然看上了侍衛——不過,她選的那人也不錯。

  看到趙嬤嬤笑眯眯地收下錢,萍兒卻適時地長歎了口氣。

  “怎麼唉聲歎氣的?”趙嬤嬤忙問。

  “嬤嬤!你該曉得,林大哥選的是心善那丫頭,我隻是王爺賜給他的……我總覺得,林大哥喜歡的是她,對我……”

  “喲,原來是為這事啊!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吧!你是王爺賜的,這身份上就比她高貴著呢!你想王爺親賜的人,他林倦敢怠慢嗎?”

  萍兒咬咬唇,“我也知道,可是……”

  趙嬤嬤拍拍胸脯,“以我嬤嬤活了五十多歲的經驗來看啊,林倦喜歡的是你,選擇心善隻是為了權謀罷了。”

  “權謀?”

  “心善雖然笨了點,可她畢竟是太夫人撿回來的,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如今王府裏的大總管,也對心善很是照顧,要不然,她能平安活到現在,王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地方。”

  “為什麼?”萍兒畢竟在王府呆的時間短。

  “大總管以前也是太夫人身邊的人,聽說,心善五歲以前一直都是大總管撫養呢!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那妮子再笨,大總管也是喜歡的。你那林倦絕對是個心機深沉的主,娶那丫頭,這裏麵絕不單純,你啊!要學會體諒,學會忍,這樣男人才會疼你!”

  趙嬤嬤一番話,說得萍兒笑逐顏開,“謝謝嬤嬤指點。”

  ☆☆☆

  怎麼辦?怎麼辦?心善苦惱地雙手抱住頭,躲在一處假山後,喃喃自語。

  “心善!心善!”

  有人叫她!她遲鈍地抬起頭,在看清麵前的人後道:“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又是一句別有深意的話,他笑著蹲下身與她平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去徐州給王爺辦事,兩天前,他的心裏便感覺到了心善的不安,立即結束那邊的事,趕了回來。

  “我……我……”心善瘦削的臉頰上眉頭緊鎖。

  “別急!慢慢說。”他輕聲安慰,“我上次給你的丹藥都按時吃了嗎?”

  過了一會兒,她回答道:“吃了!”

  “嗯,很好,說吧!”他自然地伸出手搔搔她的下巴。

  心善慢慢地將腦中的思緒整理清晰,林倦也不催她,靜靜地等著。然後,心善開口道:“我看到燕姐姐偷偷地往七夫人喝的茶裏下毒,七夫人有身孕了,有人不希望她懷王爺的孩子,我把那杯茶倒掉了。可是燕姐姐還會再次下毒的,萬一我沒有看見……”

  “你擔心七夫人?也擔心燕姐姐對不對?”

  心善想了想,“嗯,她們倆我都擔心,七夫人對我很好,燕兒姐姐也是,雖然她總是說我笨,但我的衣服破了,都是她幫我補的……燕姐姐不知受誰的指使對七夫人下毒,若七夫人有個三長兩短,燕姐姐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一定會被殺人滅口,就像兩年前煙姐姐一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井裏……我、我想幫她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我很笨,什麼辦法都想不到!”

  “你不笨!”林倦突然笑著道,“我的心善很聰明。”隻是較常人的反應慢了一些而已,隻是因為他的過錯,她的元神才會被損壞,她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心善其實很聰明。

  “我不希望她們出事啊!王府裏死的人已經很多了。”她蹙起眉頭。

  林倦伸手驀地將她軟軟的身子擁進懷中,太夫人與大總管遵守承諾,果然將她照顧得很好,看來他當年的決定是對的,隻是保護得太好,她的性情未免也太良善了些。

  “那這件事就交給我想辦法好不好?”他溫聲道。

  想了又想,展顏一笑,“好耶!倦哥最聰明,一定能救她們的!”她一高興便主動地將腦瓜在他身上左蹭蹭,右蹭蹭,仰起脖頸,隻是這次林倦沒有像往常一樣用手搔癢她的下巴,而是一低頭,印上了她的唇……

  嗯,她驀地瞪大雙眼,嘴巴被吻住了,可是……可是……感覺好舒服喔!舒服到她想睡覺。接著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好像真的睡著了耶!在夢中,她夢到整個身子蜷伏在林倦懷中,他抱著她在空中飛來飛去。

  又過了五天,王爺的第五小妾出外遊湖的時候,掉入湖中,受到驚嚇,救上來後,便變得神誌不清了,整天胡言亂語,王爺便命人將她打發到了偏僻的別院。晚間時,林倦便告訴心善,不用擔心了,再也不會有人威脅燕姐對七夫人下毒。

  隨後,心善與萍兒搬離了王府,住進了擁有兩跨院的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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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新宅裏麵,林倦並沒有添置下人。好在心善與萍兒都侍候過人,一些活計都能自己幹。林倦卻是很少回來,萍兒每次問起,他隻是推說,要隨時跟在王爺身邊,離不開身。

  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她的身子仍然清清白白,林倦竟然一根指頭都沒碰她一下,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啊!莫非林大哥有什麼隱疾不成?

  萍兒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精神恍恍惚惚的,吃罷晚飯後,丟給心善收拾,便回屋去睡了。迷迷蒙蒙間,好像覺得房間有人,睜開眼睛,一訝,“林大哥!”

  卻見林倦突然伸出右手雙指,在她眉間一點,萍兒合上雙眼,又睡了過去。將被褥給她掖了掖,輕歎口氣,這才離開房間。

  推開心善房間的門,燭光下,見她低垂著頭,不知在繡著什麼。

  “咦?倦哥來了!我在學做鞋喔!”

  林倦看向她眉心的暗痕,皺了皺眉,“丹藥吃了嗎?”

  “啊……哦,馬上吃!”她扔下手中的活計,撲到桌上,拿起放在茶壺旁邊的瓷瓶,倒出一粒直接吞進嘴裏,然後,抬起頭討好地對林倦笑笑。

  沒想到,藥吞得急了,咽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本來笑臉變成了哭臉,臉漲得通紅。

  林倦沒好氣地笑笑,端起水杯遞到她唇間,“喝吧!慢點,別再嗆著。唉,你……”無奈地輕撫她的背,心善咳嗽了兩下,終於好了。

  林倦笑歎道:“你的性子真是一點也沒改啊!”

  雙眼通紅的心善抬起頭,咦咦,脫衣服?他在脫她衣服!她驀地大叫一聲:“不要!”“嗖”的一下竄到桌子另一麵,謹慎地與他對視。

  林倦輕歎口氣,柔聲喚道:“別鬧了,過來!”

  “不要!你上次就把我弄得很痛,我不要脫衣服!”心善死守陣地,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當真不過來?”

  心善使勁搖頭,上次的痛還記憶猶新,過去是傻瓜!

  林倦隻是無奈地一搖頭,驀地,雙手結印,嘴裏低吟了一句。咦咦,心善大叫了一聲,她怎麼到林倦懷中來了。眨眨眼睛,不對啊!她明明……

  林倦不理她的驚訝,直接脫掉她的外衫,讓她盤膝坐到床上,當她察覺出情況不對時,身子又像上回似的已經不能動了,口不能言,不要!她眼含著淚,流露出一絲恐懼。

  “乖!”林倦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我保證這次不會像上次那麼疼了!”刻意忽略心善眼中的哀求之色,盤膝坐到她身前,一手結印,一手快速地點向她身體的各個部位。

  痛痛!感覺身上像火燒一樣,每一寸肌膚都在冒火,都在燃燒,鑽心地痛!有時又如墜入冰川,有數萬根寒針同時紮向她。想逃逃不了,想叫又叫不出,大滴大滴的眼淚就這樣由臉上滑落下來。

  仿佛過了一世般,就在心善以為她要活活痛死了,林倦的動作終於停了,心善淚眼汪汪地望向他,在擦額角的汗,臉色青白,眉間露出疲憊之色。活該!累死你才好呢,害我痛個半死。

  “唉!我這麼耗盡心血修複你的元神!竟然還被人罵活該,真是冤枉啊!”

  “啊!你怎麼知道我在罵你……”咦咦,她能開口說話了。驀地,她瞪大眼睛,見他的手伸了過來,他不會是還想讓她痛吧!嗚,要逃,一定要逃!可是身子現在麻麻的,還是動不了啊!

  咦?不痛了!

  林倦笑笑,扶她躺好,看她睫毛輕顫,害怕的樣子,不自禁地俯下頭輕吻了下她緊緊抿起的紅唇。

  糟了,他吻她?她又要暈了!每次被吻,她都是頭暈暈,腳軟軟。咦,還好,他隻是吻一下,嘴巴就離開了,眯縫著眼聽到耳邊傳來他寵溺夾雜著歎息的聲音:“真是變嬌氣了,這點痛也怕,我費盡心思修複你的元神是為了你好啊。”

  心善睜開眼睛,小嘴氣哼哼地一抿,“我可沒看出好在哪裏,痛得我死去活來倒是真的。”

  林倦輕笑,“傻善兒,難道你沒有發覺最近你的思緒已經能跟上正常人說話的速度了?”

  啊,是嗎?心善皺皺眉,她很少出門,家裏采辦的事都是由萍兒負責,而且萍兒並不怎麼跟她說話,若說這幾日與她交談最多的,當屬這個每晚三更準時出現的林倦了,呃,相公!並且讓她對萍兒保密。雖然疑惑,但知曉林倦隻見她一人時,心裏還是很舒服的,所以保密就保密吧!

  想了一想,她說道:“那我現在是不是不笨了,也不遲鈍了?”

  “我的善兒本來就很聰明啊。”

  心善眨了眨眼,突然掀掉身上的被褥坐了起來,鄭重其事地道:“好,既然我已經聰明了,那以後就不要再修什麼元,什麼神了。”

  “那怎麼行,此法需七七四十九次方才有效呢……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自己親口同意的。”他心情很好的樣子,眼眸也是笑眯眯的。

  “可是你沒說這種方法很痛啊!”她急急地說道,“而且你說這種方法可以讓我變得聰明,我才同意的,剛才你已經說我很聰明了,這種辦法自然無需再做下去。”很是理直氣壯。

  林倦越是看她急急申辯的模樣,越是喜悅,尤其是她伸長脖子,瞪大眼睛說話的可愛表情。

  “修複了元神可以讓你想起前世的記憶,也可以記起我,難道你不想記起我嗎?”

  記起你,為什麼要記起你?我現在也記得你啊!蹙眉,不懂!想不明白,莫非她又變笨了,真是的,什麼修複方法啊,變來變去的。難道真要做足七七四十九次才行?嗚嗚,不會吧?很痛的,那……還是繼續做笨蛋好了。

  “嗬嗬!”

  抬眼一看,咦,他笑什麼,真是討厭!

  林倦笑的聲音更大了,“善兒,你知道嗎,你真是越來越像她了。看來這個辦法效果很好啊!”

  像她?她是誰啊?

  “自然是你以前的樣子啊。”

  討厭!他怎麼又猜出她心中所想啊。咦?她以前的樣子?什麼意思?想啊想,想不出來。糟了,她果然又變笨了!

  “真是頑皮!”他望著她,寵溺地笑。

  終於不再沉默,大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嗎說我頑皮?”

  “小善兒,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的性情在一點點改變嗎?”變得越來越像她了,那個前世讓他愛之入骨的頑皮女子。

  “再說一遍,我不是小孩子!”心善氣得兩爪,不,兩手抓頭。

  林倦依然優哉遊哉,淡笑,“你當然不是小孩子,幾百歲了呢!若真論起來你比我還要大很多喔!”

  討厭!不是說她像小孩子,就是罵她是幾百年都不死的老妖怪,驀地,用被捂住頭,蜷曲在被中,不理他了。

  然而,心善雖是氣憤不已,卻一點也不覺得林倦話中有何怪異之處,對林倦在她身上所做出的種種古怪事情也覺得再自然不過,仿佛前世就是這樣生活一般,除了那種鑽心的痛楚除外。

  心善躲在被中許久,也不見動靜,暗想,他已經走了吧,每晚看著她吃完丹藥後,便會離開的。她慢慢地由被中鑽出個腦袋,“啊”地大叫一聲,“你還沒走啊?”卻見林倦不知何時已經和衣躺在她身側了,眼眸溫柔地望著她,她噘了噘嘴,“你今晚不護衛王爺了嗎?”

  他笑,“今晚陪你!”難得他的心善性情越來越可愛了,他可是足足等了二十年呢。

  “陪我?”心裏甜蜜蜜的。偷眼打量他的表情,咬了咬唇,好想讓他摸摸啊。摸吧,摸吧!她眨了眨眼睛。

  林倦“撲噗”一笑,伸出了手。心善使勁仰起了脖子,讓他搔癢她的下巴,嗯嗯,舒服,真舒服喔!半眯著眼睛,身子不自禁地在床上左蹭右蹭。滾一下,蹭蹭!咦,身子怎麼這麼沉啊?睜開眼睛,驚訝地望著上方帶笑的眼眸。

  “你……你怎麼壓在我身上啊?”嗚嗚,好重,壓得她臉都紅了,“下……下去!”

  “善兒!”他的聲音照比平日要深沉了些,“我們是夫妻!等這天我已經等二十年了!”

  “騙……騙人!”什麼二十年啊!她以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從第一眼認識他到現在最多也就是一年的時間而已。推推推,推開你!

  見她掙紮,林倦笑著在她下巴上搔搔,她便又受不了誘惑似的,伸長脖子,眯縫著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樣。

  林倦深邃的眸光中閃著激越的火花,含著寵溺的嘴角驀地低下頭,印上她白皙的脖頸……

  “嗯……”再也抑製不住,心善申吟出聲,“你……你做什麼?”

  “舒服嗎?”他沙啞地問。

  “舒……舒服!可是……”

  “舒服就好。”

  “什麼……唔!”討厭,又親她的嘴巴,暈了,暈了,她又要暈了!

  ☆☆☆

  嗯,慵懶地伸了伸腰,睜開迷蒙的睡眼,天亮了耶!驀地,瞪大眼,她怎麼趴在他身上啊?而且,他沒穿衣服喔!摸一摸,皮膚滑滑的!又按了一下,耳邊傳來一聲輕哼,抬眼一看,啊!他醒了,在看她,看什麼看?順著他帶笑的眼神,她慢慢地看向自己——

  “啊!”一聲尖叫,她……她也沒穿衣服耶!羞死了!尖叫的一瞬間,腦中也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他們……好像……已經……圓房了!“刷”的一下,從頭到腳,紅得好像煮熟的蝦米!“嗖”地鑽進被子。

  “害羞了?”林倦側著身子,以單手支著頭,微笑著對麵前的被團說道。

  “誰、誰害羞了?”被團裏傳出悶悶的聲音。她才沒害羞呢!她沒穿衣服,他也沒穿衣服啊!憑什麼她要躲起來,想起那滑潤的肌膚,那柔韌的觸感,手裏現在還有感覺呢!咦咦,不對!什麼東西在流?

  林倦正想掀開被子,看看她紅嫩嫩的臉頰,驀地,隨著一聲尖叫,被子掀開的同時,滿臉鮮血的心善冒了出來,然後看著自己紅紅的雙手,“血啊!我流血了!”又往臉上摸去,這一摸之下,臉更花花,紅豔豔了!

  “心善,出什麼事了?”早晨起來,聽到心善尖叫聲的萍兒推門走了進來。定睛一瞧,林大哥在心善房中!一驚,再看旁邊,滿臉鮮血的心善,再驚!

  “啊!”很合時宜地也尖叫一聲,接著雙眼一翻,優雅地暈倒在房門邊。

  “萍兒,好些了嗎?”林倦掐她人中,弄醒了她,心善又乖巧地遞上一杯水,臉色蒼白的萍兒終於恍過神來。

  “萍兒,對不起,我……我流鼻血,嚇到了你。”

  流鼻血?有這麼流鼻血的嗎?流得滿臉都是。瞪了心善一眼,若非林大哥在場,她早就罵她了。

  “嗬嗬!”心善一臉訕訕然的樣子。看到萍兒身子虛軟地倚在林倦懷中,好羨慕喔!早知如此,她也暈倒算了。眸光暗淡了下,正想退出去,去廚房準備早飯。

  突然林倦手伸了過來,在她下巴脖頸處摸了幾下。嗯嗯,心善臉上的笑容又綻放開來,轉身笑眯眯地出去了。

  一旁的萍兒則是困惑不已,這類情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不明白,為什麼林大哥總願意摸心善的下巴,更不明白,心善為何要露出那副舒服陶醉的表情?摸下巴?也不舒服啊!

  而心善與林大哥的相處模式,看見的次數多了,就像……主人對待一隻受寵的貓。好奇怪!湧出這個念頭的同時,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林大哥,你好幾日不曾回來了!怎麼回來了,不去找萍兒侍候呢!”羞紅著臉,聲音越說越小。

  “你睡了,便不想打擾你休息。”林倦的聲音很溫和,但也很客氣。

  萍兒銀牙暗咬,氣自己昨晚為何睡得那麼早,更氣心善為什麼總像夜貓子似的,一到晚間精神抖擻得要命!白日裏倒是昏昏欲睡的。想到適才看到他們的衣裳不整,更是悔得要死!卻不知今生她與林倦並無夫妻之緣分,再氣、再悔也是無用的。

  不一會兒工夫,心善便將飯菜端上了桌,是昨晚上剩下的,她隻是熱了熱。

  “對不起林大哥,你好不容易回來,本該我親自下廚給你炒幾樣小菜的。”萍兒羞答答地說道。

  心善隻是埋頭吃飯,一聲不吭。她不明白,既然告訴她萍兒不會是他的妻子,為何不直接對萍兒說呢,難道是怕得罪王爺嗎?

  吃完飯後,林倦臨走時又給萍兒三千兩銀票做家用,並囑咐她妥善保存。萍兒驚了下,平日裏給她的最多百兩,還是讓她過來布置屋子,買家什什麼的。這次竟然一下子給她這麼多銀兩……林倦隻說這是王爺的打賞,便沒再起疑。心喜著林大哥這般信任她。

  到了晚間,萍兒打起十二分精神等著林倦,卻在聽見聲音,高興地轉身之際,又被林倦輕輕地一點,昏睡過去,並且第二日醒來後絕無此時的記憶。

  “你又把萍兒點睡了,好厲害!是什麼功夫啊?教教我好不好?”心善的小腦袋不知什麼時候由窗口冒了出來,興致勃勃地問道。

  林倦原本平淡無波的臉上,在轉向心善的一瞬間便盈滿了笑意,內斂深邃的眸光蘊著寵溺的溫情,輕笑著回答道:“這叫法術!”

  “法術?”是什麼東西?“騙人!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厲害的武功吧!”心善陡地由窗口跳了進來,落地無聲,自從吃了林倦給的丹藥後,她的身子越發輕盈了。

  林倦將昏睡在椅子上的萍兒抱上床,並把被褥蓋她在身上,防她著涼,這才轉身對心善說道:“這是一種法術,武功不能竄改人的記憶,但法術能。”

  心善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哼!說得自己跟道士似的,張口法術,閉口法術。”

  林倦微微一笑,“我的確是個道士。”

  啊?騙鬼啊,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子嗎?“我才不信呢!”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但想到,萍兒的確記不得曾經看到他的事情,因此自己便也不敢說得理直氣壯。

  林倦微微一笑,“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說不相信呢!”

  心善吸吸鼻子,什麼第一次?第一次見他時,她隻說過……她說什麼來著?忘了!

  林倦笑著彈下她的鼻頭,“放心,等四十九天之後,你自然會記起一切的……走,回房去,修複你的元神!”

  “啊!”心善驚叫一聲,轉身便想逃,卻被林倦一把拽住,拉進了心善所住的西屋。

  “誰說我想記起來啊?你都說是前世的記憶了,我才不要記呢!放開,放開我啊!”那種痛得死去活來的罪,她再也不要受了。

  “你當真不想記得我?”

  “啊?”心善驀地抬頭,正與林倦深邃的眸光相碰,那內斂的眼眸中,像水一樣溫潤如玉,凝視他的水眸淡淡地流轉,波光晶瑩,好美!也好難受,他……在傷心嗎?

  “我……我……”一瞬間,她放棄了掙紮,心變得好酸好酸。不想違背他,不想讓他難受,好像前世她也曾這樣心酸過,澀澀的,很難受!莫非前世他們當真認識?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就算他是道士,也說不通啊!而且,那種方法真的很痛耶!嗚嗚,怎麼才好呢?

  “倦……倦哥,今晚的月亮好圓啊!不、不如,我們賞月如何?”

  林倦輕歎口氣,“善兒,你若當真不願,我也不勉強你!”

  “沒、沒有!誰說我不願意啊……啊!倦哥,你天天回來,那王爺遇到危險怎麼辦啊?”

  “王爺壽終將近,我留在那裏也是無用……善兒,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想記起前世你我之間的情緣嗎?”

  咦?難道真有人要殺害王爺?啊啊,為什麼要用那麼哀怨的眼神看她啊?真是的,一個大男人幹嗎像一個女人似的,嗚嗚!她受不了,“我……我……”啊,哀怨欲滴了,鼓足勇氣,大聲道:“我當然想記起來啊!真、真的!”最後兩字發音有些顫抖。

  “是嗎?”林倦輕笑,“那就快些坐好,時辰快到了。”

  “哦,好啊!”咦,那是什麼眼神,雖然帶著笑,但怎麼怪怪的!喔喔,她知道了,她受騙了!可是,身子已經動不著了,也說不著話。

  雖然過程中,心善痛得死去活來,但結束後,她卻是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反倒林倦一臉疲色。

  “倦哥,你剛才說王爺壽終將近是怎麼回事?”窩在林倦的懷中,她想起了林倦剛才說的話,“你不保護他嗎?”王爺若出事,太夫人一定會傷心的。

  “他的陽壽已經被延長二十年了。”

  啊?不懂!

  林倦輕撫她的下巴,溫聲道:“這些事情,等你恢複了元神自然就什麼都明白了,現在跟你說多了,你反而更糊塗。”

  “可是,若王爺出事,做侍衛的就是失職,會被砍頭的啊!”

  林倦寵溺地一笑,“原來我的善兒是擔心我啊!”

  “我是擔心我自己,聽說王爺的侍衛失職,不但被砍頭,還要誅九族呢!我怎麼辦?我還這麼年輕!”

  “……”深深歎了一口氣,“我這個頑皮的精怪。”

  “你才是妖怪呢!”心善大叫,驀地頓住,驚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頭了些,奇怪。

  林倦笑而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二十年前,你……受了重傷,我將你托生成嬰兒,正好遇到太夫人為她生重病的兒子祈福,我便托夢,讓她拾你回去,可保她兒子二十年平安,現在二十年已經到了……皺眉做什麼?不信嗎?我也知道你不信,可是善兒,你有沒有想過,我所說這些,你隻是不解,卻並不排斥,也絲毫不感到畏懼,這若是常人,隻怕……”

  “可你很年輕啊。”心善突然說了一句,二十年前,怎麼可能!就算他會法術,可那時他十歲都不到,他們會有一段情緣?

  林倦又是一笑,輕歎,“若按世俗的說法,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又在騙人,皮膚摸起來滑滑的,怎麼會年紀大呢!想著想著,不自禁的,小腦袋便往林倦胸前蹭啊蹭。

  林倦笑笑,低聲道:“真是本性難改。”

  心善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腦中突然想到一件事,“倦哥,你給萍兒三千兩,是不是留著以後我們逃跑用的啊?”

  “不是我們,是萍兒自己,王爺一死,隻有萍兒一人逃脫了這場劫難。”

  啊?瞪大圓滾滾的眼睛,她還不想死啊!驀地,她跳下地,往門口衝去。

  “幹什麼?”

  “保護王爺去啊!”

  “傻善兒!”隨著一聲輕歎,善兒被拉進了懷中。

  善兒掙紮抬頭之際,唔!又被吻嘴巴了!糟,又要暈了!嗚,她還要保命呢!

  ☆☆☆

  “糟,糟了!”萍兒慌慌張張地衝進廚房,心善正在掏米,“王、王爺遇刺了!”

  “叭!”米盆掉在地上,心善怔住了。真的死了?那太夫人一定會很傷心了!啊,不對,她現在想的應該是林倦現在怎麼樣了才對,“那……”還沒等她開口。

  萍兒焦急地道:“心善,怎麼辦?王爺遇刺了,隻怕這會兒,林大哥凶多吉少。怎麼辦?林大哥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可……”

  心善突然說了一句:“逃命吧!”

  “什麼?”萍兒怔了一下,隨即大怒,“你、你怎麼這般無情,如今林大哥生死未卜,你竟然隻顧著自己逃命?”

  “王爺並非其他人,他死後,會讓許多無辜的人陪葬的。我想林大哥現在無論是生是死,都不希望我們留在這裏的,所以我們一定要逃……你的爹娘不是還在鄉下嗎?你也不希望他們有危險吧……我們還是帶上你的爹娘一起逃吧!至於林大哥,我們事後可以再打聽啊!”

  聽她一說,萍兒也傻眼了,想到她還沒有享受到什麼福,就要魂歸黃泉,不,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林大哥……

  心善才不給她猶豫的時間,收拾收拾,拉著她就走,當然沒有忘記帶上那三千兩銀票。雇了輛馬車,一路行到郊外,帶上了萍兒的爹娘接著跑。

  兩日後,到了香林渡口,等船的工夫,一行四人到渡邊的茶坊歇息。兩日來,萍兒時時想回去找林大哥,幸好有二位老人在,及時勸住了她。心善鬆了口氣,這一路還算風平浪靜。

  又過了半個時辰,四人都上了船,心善嫌船艙氣悶,便獨自走了出來,微風拂過,真是舒服!望著兩岸景色,青山綠水,原來外麵的景色這般美啊!俯下身,細看湖中的倒影,衣袂飄飄!咦?身影怎麼這般挺拔飄逸啊?啊啊,不對,有兩個身影。

  轉首一看,大驚!啊,林倦!他也上船來了。

  “你怎麼跑了?我不是說過,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嗎?”

  雖然林倦看起來仍在笑,心善卻突然間覺得渾身冷嗖嗖的,“我……我沒有跑啊!你不是說不能讓萍兒有危險嗎?我隻是擔心她,才……才護送她的。”

  “我隻是讓你勸她走,說過讓你離開嗎?”他淡笑著,輕聲問道。

  “是、是嗎?嗬嗬!”幹笑兩聲,當然要離開啊。既然說萍兒離開了就不會有危險,那她跟著萍兒一定也會平安啊!傻瓜才會留在家裏等著人來抓砍頭呢!

  “善兒,你不聽我的話,是要受懲罰的。”林倦微微笑著。

  “懲……懲罰?”不會吧,就是因為沒有與他同死的心就要受懲罰,這也太霸道了點吧?環顧四周,船頭上除了撐桿者還有數位乘舟的客人,諒他也不能對她做出什麼事。想至此,心善的膽氣就壯了起來。誰怕你啊,挺胸抬頭,瞪他。

  咦咦,這是幹什麼?“放下!放下我啊!”背脖領被他輕易地揪了起來,心善雙腳離地,心慌地大叫。她叫得這般大聲,四周的人怎麼無動於衷啊。快來救她啊,她一柔弱女子正被人欺負耶。

  “好,我這就放下你!”林倦笑著說完,突然一甩手,隻聽“撲通”一聲,心善頭朝下地落進了河中。

  “救……救命!咕嚕!咕嚕!”她喝了一肚子的水!聽到船上有人喊道:“不好了,快看,有人投河自盡了!”

  自盡?沒有啊,她是被人扔下去的好不好?你們眼都瞎了嗎?這是謀殺!謀殺!

  “唉!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有什麼想不開要自盡呢?”

  你管我想什麼,快點來救我啊!“咕嚕!咕嚕!”完了,她要被淹死了!咦,她好像看見了河中的魚兒耶!隻是為什麼一看到她,就嗖嗖地遊得飛快地逃走呢!嗯,幻覺!一定是幻覺!她都要死了不是嗎?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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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6: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嗯嗯,舒服地伸個懶腰,她睜開眼睛,看到了臉上方的人頭。

  “醒了?”林倦笑了笑。

  心善驀地記起睡之前的記憶,他把她扔到了水裏!嗚嗚,幸好老天爺憐憫,她還活著。環顧四周,這是什麼地方?木桌,木椅,身上的床鋪稻草,不過也是硬硬的。

  “我們現在住在山裏。”林倦知她所想地回答道。

  山裏,在山裏做什麼啊?心善突然坐了起來,驀地發覺有什麼不對!咦,自己的身子?看向自己的手,不對!怎麼變成爪子了?啊,還有毛喔!啊啊,是渾身都有!怎麼回事?鏡子!鏡子呢!沒想到,卻在床頭發現一盆頭,她“嗖”的一下,撲了過去。

  慢慢地探出頭,往裏照去,兩隻尖尖的耳朵,咦咦!還會動喔!兩隻大大布滿疑惑與驚恐的眼睛,還有嘴!咦?她長胡子了!不對,不對!這絕不是她,用手,不,用爪子拍拍水麵,再照!當波紋散去,映在水中的那張臉還是那樣,一臉的毛發!這……這是一張……貓臉!

  “啊!”心善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不,是貓叫。這、這一定是他搞的鬼!驀地轉過頭,“嗖”的一下跳下地。嗚嗚,她怎麼變小了啊?連林倦膝蓋的位置都夠不到,惟有仰起頭,大聲向他控述。

  “喵喵,喵喵!”啊啊啊,又是一項驚天的打擊。她說出的話怎麼都變成貓叫了?

  幸好,她說出什麼樣的話,林倦都能聽懂。俯下身,將她抱起,放到桌上,“你現在的確變成了貓,不過,這才是你的本身!”

  什麼本身?亂七八糟的!她、她那個身體呢?難道……

  “那個心善的確被河水淹死了……世人眼中你已經死了!”林倦淡笑著慢慢地說道。

  瞪大驚恐的貓眼,騙人!騙人!這是假的!她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咚”的一下,她暈倒在桌上,睡醒就沒事了。

  林倦也不言語,隻是起身,到門邊的竹簍裏拿出一條剛剛釣上不久的鮮魚,遞到心善的鼻間,晃啊晃的。

  嗯嗯,好香!肚子咕咕叫了。睜開眼睛,“喵”的一聲,一口咬住鮮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完後,又美美地舔舔貓爪,真好吃啊。

  “現在冷靜下來了?”

  冷靜,她怎麼能冷靜呢?爪放下,等會兒再舔!抬頭看著悠閑坐在椅子上的林倦,那溫潤如玉的眸光,那一度讓她著迷的儒雅笑靨,現如今看起來,是那般讓人可惡。

  “喵喵喵!”心善抗議,我要變成人,不要當貓。

  “變成本身,對修複你的元神有好處,等時候到了,自然讓你變人!”

  “喵……”什麼本身,騙人,騙人!臭道士騙人!現在終於相信他是道士了!心善張牙舞爪,突然“刷”的一下,伸出了爪子……然後,“嗖”地跳到了窗台上。

  再看林倦英俊的臉頰上已被劃下數道紅痕。

  哼,老虎不發威,以為我是病貓啊!啊啊,我現在的樣子好像真的是貓耶!

  林倦輕摸下臉頰,看看手上沾的血絲,隻是輕歎口氣,“善兒,你又頑皮了!”說著,好像回憶裏什麼,竟然輕輕地笑了,記得第一次與善兒相遇的時候,她也是在自己臉上留下這麼一道血痕,然後逃之夭夭。

  什麼頑皮?她那是憤怒好不好,憤怒!

  “善兒,過來……放心,我沒有生氣!過來,我將事情慢慢與你說清楚。”

  “喵嗚!”過去是傻瓜,上次你把我扔水裏,醒來變成了貓。這次呢,萬一在把我扔到水裏,醒來變成老鼠那種怪怪的東西豈不是更糟?眼看著林倦起身向她這邊走來……

  “喵……”大叫一聲,轉身“嗖”地跳了出去,四肢著地,跑得是快,跑跑跑,嗖嗖嗖,本能的她躥上了樹,然後偷偷地往下觀望。

  林倦走了出來,慢慢踱步到樹下,仰起頭,微微一笑,“善兒,下來!”

  “喵喵……”不下,不下!

  “當真不下來嗎?別後悔喔!”

  “喵喵……”心善搖頭晃腦,頗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就不下去,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林倦當真離開了。進了屋,過一會兒,手裏拿了一卷書走了出來,在屋門口的椅子上坐下,悠哉地看起書來,不再搭理心善。

  一個時辰後,林倦放下了書,揉了揉眼睛,伸下腰後,站起,轉身回屋。

  心善隻在剛開始時,興致勃勃地在樹枝上齧牙咧嘴、得意洋洋地對林倦示威,不久,見林倦不再看她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眯縫著的眼睛,驀地睜開,往下看,一驚,咦,人怎麼沒了?剛才不是還坐在那裏看書的嗎?

  心善在樹枝上換了一個角度,望向窗口,他好像在做飯耶!咕咕,肚子好像又有些餓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朝窗口望去,他正座在桌前吃飯。飯菜香由窗口飄了出來,她吸了吸鼻子,好像是紅燒魚耶,真香!她自醒來後隻吃了一條魚,吃魚!她驀地想起,她剛剛吃的那條魚好像是生的耶!嗚嗚,她怎麼會吃生魚,好惡心啊!她雙爪抱住頭。

  慢慢地,天已經黑了,屋裏亮起了燈。

  心善在樹上蜷起身子,怎麼辦?好餓喔!

  後來,屋裏的燈也滅了!隻剩下夜空裏的星星陪著她。嗚嗚嗚,四周陰森森的,有些怕耶,還是下去吧!過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她……她下不去了!嗚嗚,怎麼辦?她沒學過怎樣下樹啊。

  “喵喵喵……喵嗚!喵嗚!”

  寂靜的深夜,隻見一隻貓,四肢緊緊地抱住樹幹……在哭!

  “好了!好了!沒事了!”

  咦,身體暖暖的!抬頭一看,啊啊,她什麼時候到他懷裏了,她記得她一直傷心地在哭。

  “你啊!”林倦寵溺地一笑,“以前就是,隻能上,不能下!還真是笨貓一隻!”

  “喵嗚!”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貼著他的胸膛,小腦袋舒服地枕在他的胳膊上,爪子往上一搭,被林倦抱回了屋中。

  “看你以後還頑皮不?”他輕撫一下她腦門的皮毛,把她放到桌上。轉身端了一盤紅燒魚出來,“吃吧,一定餓壞了吧!”

  她什麼都不顧了,撲過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林倦寵溺地看著她,一邊著她的絨毛,一邊說道:“你的身體太弱,我隻是想盡快修複你的元神,才讓你現出本身的。這樣就不必負擔太重,你也能恢複得快些……這山裏人煙稀少,屋子四周也做了布置,各種鬼怪,山野猛獸都過不來,自然也傷不到你!等你元神恢複了,想變成什麼樣子,就變成什麼樣子!”

  心善吃得差不多了,“喵喵”地叫了兩聲。

  林倦一笑,回答道:“我本來就長成這樣啊……又是不相信嗎?”

  “喵喵……”

  “我在保護王爺時,已經被人殺死了!自然不會讓船上的人再看到我身影,所以他們隻有認為你是自己投河了……萍兒會很安全,她的陽壽未盡,而且我可是替王爺擋了一刀,先死的,因此,她不會受到連累。”

  嗚嗚,被砍了一刀都不死,妖怪!一定是妖怪!可憐她好好的人,被他變成了貓。

  林倦見她吃飽了,就端上一碗清水,她低頭一口氣喝了半碗。

  他又拿出一粒藥,“把這個吃了。”

  心善不屑地轉過頭。

  “不吃的話,就永遠不能變成人喔!”

  低下腦袋,乖乖地吃掉他手心裏的藥丸,然後把剩下的半碗水也喝光了!真是難吃!抬頭看到一張放大的臉,笑眯眯的真是氣人,好想咬他一口,驀地看到右側臉頰上的傷,好眼熟!喔喔,想起來了,是她抓傷的嘛,傷痕看起來還很深呢!

  “嗬哼,善兒,別鬧,很癢!”林倦側著頭輕笑。

  心善驀地反應過來,她……她本來是想咬他的,怎麼反而去舔他傷口了?丟人!

  “善兒,出來,別往椅子底下鑽!時辰快到了,該給你療傷了!”

  誰鑽了?這是椅子底下嗎?嗚嗚,真丟臉!她以前都是坐在椅子上的。

  善兒剛探出個頭,便被林倦一把拎了起來,抱上床。善兒身子剛獲自由便想往床角鑽,她可是女子耶!被男人抱來抱去,多羞啊!

  啊啊,尾巴被拽住了!正想回身在給他五道傷痕,卻見林倦往她身上一指。

  啊,發光了!她的身子在發光!還沒來得及尖叫,驀地一個眨眼間,咦,渾身光溜溜的,胳膊、腿,人的!她……變成人了!不自信地再看,胳膊、腿……胸!這個不能讓人看,連忙用手捂住。

  沒高興多久,便發現身子動不了了。口不能言,一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酷刑!不,是修複元神結束後,心善立即便想察看這個恢複成人的身子是否完好。隻是金光一閃,光線消失後,心善淒慘地大叫!啊啊啊,她怎麼又變成貓了啊,而且還是花貓!她記得剛才還是全身白毛來著,毛絨絨的很可愛。

  “沒關係,等你全身化成黑色的時候,就可以隨意幻化成人形了!”林倦很累,身子斜倚在床頭,每次為她療傷,他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以他現在的能力,連續四十九天夜夜如此,的確有些勉強。不過,善兒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她畢竟不是人類,他也隻能保她二十年之內妖氣不外洩,隻有讓她盡快恢複自保能力,否則,就有危險了。

  “喵喵!喵嗚……”大叫地抗議,什麼黑毛,她要變人!她要變人!心善張牙舞爪,不但如此,背上絨毛都根根直直地豎了起來。

  林倦隻是伸出手,在她下巴處搔癢幾下,她便輕哼了聲,柔順地收起爪子,乖乖地趴下了。

  “善兒,我有些累了,要睡了一會兒,你別離開屋中方圓十米之內。”倚在床頭的林倦,就勢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心善每次被“折磨”完都是精神高度興奮,在屋子裏上躥下跳了一會兒,本想跳出窗外,但看外麵的夜色,喔喔,她怕黑喔,這跟是否能看清外麵的景物無關喔!

  無聊地又跳回床上,抱著林倦露在外麵的衣襟,一陣兒嘶咬玩耍。最後玩得累了,上林倦臉上嗅嗅,還在睡耶!在他身側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在他胸前的位置趴下,小腦袋在他胸前蹭蹭蹭,蹭到個最舒服的位置,身子蜷伏著,眼睛一閉,也睡了。

  ☆☆☆

  “善兒,別鬧!”林倦在溪邊洗衣服,心善興奮地在淺水的地方撲魚玩,弄得渾身濕淋淋的,一旁的林倦也被濺得滿身的水,“善兒!”林倦無奈地笑歎。轉身上岸,將剛洗完的衣衫直接曬在溪邊不遠處的青稞上。

  “喵嗚!”一聲淒厲的貓叫。

  林倦大驚,回身一看,“善兒!”她怎麼撲到深水裏去了,不是怕水嗎?

  “救命……救命……咦!”叫聲停住了,腳踩在地上,這溪水也不深嘛,隻到她的腰而已,腰?驚叫一聲,再看自己,渾身上下,光溜溜,白皙皙,沾著水珠,她……好像又變成人了。

  “啊!”她突然又驚叫一聲,將身子埋在水裏,隻露出一個腦袋,對著岸邊的林倦大叫道:“不許看!”

  林倦淡淡輕笑,“你忘了,我們是夫妻,有過夫妻之實!每夜給你療傷也是看出一清二楚,還有什麼怕我看的!”

  心善羞紅著臉,“那也不許看!”

  “好了,別藏了,快上來。”他招招手。

  “不上!”

  “那我轉過身去,不看你。”

  “那也不上!”上去又會被變成貓了,藏在水下的雙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肌膚,嫩嫩的,滑滑的,做人的感覺真好啊!

  林倦笑了笑,也不再逼她出來,看了看天色,“善兒,我離開一會兒,別走遠,若是玩累了,就回屋去,聽到沒有!”

  “你去哪?”她急忙問。

  “家裏的鹽要用完了,我去陳大勇家要些來。”

  陳大勇!“你不是說這附近沒有人嗎?”

  “我隻是說人煙稀少,並沒說沒有其他人居住啊!陳大勇是山裏的獵戶,住在對麵的山頭……對了,一會兒出來,就穿那件衣服回去。”指著晾曬在青稞上的衣衫,對心善囑咐道。

  “哦!”心善點了點頭,“那……那你早些回來喔!”

  林倦笑笑,“好!”

  化成人身的心善在水裏玩了一會兒,便覺得很累,慢慢地走上岸,有些昏昏欲睡,披上那件衣衫,在溪邊的大石上坐了一會兒,石頭被陽光照得暖洋洋的,心善隻覺得舒服,坐著坐著,打著瞌睡,慢慢地身子一伏,便趴了上去,睡了!

  舒服地伸個懶腰,醒了,睜開眼睛,咦,怎麼黑黑的?慢慢地由衣衫底下鑽了出來,再次舒展下四肢,啊!忽然發現,她又變成貓了!

  “喵喵……”她氣呼呼地叫著林倦的名字。怎麼又不知不覺將她變成貓了?叫了半天,四周卻半個人影也無,林倦哪去了?看了看天色,傍晚了,難道他還沒回來?不會啊,她都被他變成貓了,左瞧右瞧,躲哪去了?

  突然間感到身子癢癢的,伸出後腿,我彈彈彈,咦,那是什麼?好像是……跳、跳蚤!啊啊,她身上竟然有跳蚤!發出一聲慘叫,“嗖”的一下,跳下大石,往屋裏奔去。

  “喵喵……”嘴裏喵喵叫著,找林倦。

  衝進屋裏,左看,右看,找了半天,沒有!林倦呢?他去哪了?怎麼沒有?他不會是丟下她自己走了吧?不要啊,至少走之前,也要把她變成人再走啊。

  林倦在屋外便聽到了屋裏嗚嗚的貓叫聲,剛推開房門,隻覺眼前一花,一隻黑色的大貓便“嗖”的一下跳進了他的懷中。望著她流露出驚恐的貓眼,他丟下手中的袋子,一手抱緊她,一手輕撫她身上軟軟的絨毛。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乖,不怕,不怕!”

  “喵……”可憐兮兮地叫。

  “傻瓜,怎麼舍得丟下你呢!陳大勇家裏也無鹽了,正巧他們有一些獸皮要賣,我們便一同下山去了鎮上,所以才回來晚了!”

  騙人,騙人!明明是剛才躲起來了,看她笑話,不然她怎麼會變成貓呢!爪子露了出來,對著林倦的手臂,我抓抓抓。

  “你是自己變貓的。變成人身,體力消耗過大,你沒發覺你身上的絨毛已經漸漸變黑了嗎?”

  喵嗚!想了想,不對啊!她以前做了二十年的人,不論再怎麼累,也沒有一覺醒來變成貓的先例啊!

  “我的咒語隻能維持你二十年,而且你現在的元神正逐漸恢複,自然不同以前,變成貓也是你身體的自我保護而已。”

  真、真的嗎?眨了眨貓眼,既然她能由人變貓,那現在要由貓變人……

  林倦察看了下她身上的絨毛,“我想今晚過後,我再教給你一些變身咒,如果你身體條件允許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真的嗎,真的嗎?心善興奮得緊緊抓住林倦。

  “咳咳!不過,你如果還不把爪子收回去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夜間還有沒有能力幫你修複元神。”林倦似笑非笑地望著懷中的大貓。

  呃,忘了!再一看,抓的傷痕還真挺深的!怎麼辦?怎麼辦?獻媚地低叫一聲,乖乖地伸出舌頭,討好地舔拭他的傷口。

  自此以後,她倒真能變成人了。七七四十九天將至,隻是心善一點恢複前世記憶的跡象也沒有,更別提她以前會的那些妖術與法術了。林倦也納悶不已。見她健健康康,雖然身上有股濃鬱的妖氣,不過,有他在身邊照顧,其他法力高的妖魅應該傷不了她。隻要讓她遠離人群便可以了。

  ☆☆☆

  “林大哥!林大哥在嗎?”一個身形高壯的漢子,站在門口不遠處,大聲地喊道。

  “誰啊?”心善推開門走了出來。

  大漢的神情明顯一怔,隨即低下頭,憨厚地笑道:“呃,你一定是嫂子吧!林大哥在嗎?我是……”

  “陳大勇!”

  突然聽到聲音,大漢轉身一看,笑了,“林大哥……咦,你釣魚去了?”

  林倦笑道:“善兒愛吃,今天還真釣到幾條大魚,一會兒,你也拿兩條回去。”

  陳大勇連連擺手,誠實地道:“不,不行,我婆娘是讓我給你們送肉來的,不讓我要你們的東西。而且,魚我也會捉!”

  知他底細的林倦也沒再說什麼,將魚簍遞給心善,笑著拉著陳大勇的手,“走,進屋說話。”在經過心善身旁時,小聲地在她耳邊警告一句:“這次不許再偷吃,晚上是要做菜的。”

  陳大勇進屋後將背上的包袱解下來,林倦接過放到桌上,“你拿的什麼?這麼重!”

  “肉啊!”陳大勇將包裹打開,“一些晾幹的鹿肉,還有山雞,昨天才捉到的;還有油鹽,我婆娘昨日下山了,買了好多東西回來,說你這裏鹽也許用完了,便要我送過來。”

  “這油鹽我收下,鹿肉你還是拿回去吧!反正我也不好吃這口。”

  “可是我婆娘說,你每天隻吃魚和山上的瓜果不好,也該多多吃肉才對。”

  這時,心善將沏好的茶端了上來,看到桌上的東西一怔,“這麼多東西啊!”

  “嫂、嫂子!”陳大勇緊忙站起身,有些拘束地接過茶杯,“謝謝!”便將頭轉到一邊去了。

  心善納悶地摸了摸臉頰!怎麼我的臉長得還難看嗎?還是天天變來變去,將臉變老了?可憐兮兮地轉頭看了林倦一眼。

  林倦輕聲一笑,正要開口,陳大勇突然道:“我婆娘不讓我看別的女人。”

  啊,心善瞪大眼睛,怔住了!他的妻子一定很厲害吧?讓這麼個五大山粗的漢子怕成那樣,林倦怎麼就不怕她呢?嗚嗚,而且每次都被他欺負得死死的。

  林倦眼睜睜地看著遞到他麵前的茶杯又被心善拿走,苦笑了一下,“大勇吃完晚飯再走吧!瞧你這一身的汗,走急了吧!走,我們去溪邊洗洗,涼快涼快,正好我也有些熱了。”

  “可是我婆娘……”

  “沒事,有我呢!她不會生你氣的。我們兄弟也許久沒聚了,等洗完了,善兒也做好飯了,我們再喝兩杯!”

  兩人出了門,心善站在門邊,兩雙圓眼睛轉啊轉,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哇,這水真舒服!冷暖適中,我家門口那水,不知咋的,就是冰,大夏天跳進去,都能凍成冰人!可氣的是我那婆娘天天都要把我踢進去一次,真是氣死人!”說完,大手還憤憤地敲打下水麵。

  “也許她是為你好呢!”林倦低喃了一句。

  “什麼?”

  “哦,沒什麼。”

  “還是你家的婆娘好啊!也不對你大吼大叫,還做完飯等你回去吃。”在他家可是正好相反的啊!連縫縫補補這類女人家的活,都是他在做耶。

  林倦輕輕地淺笑,眸光溫潤如玉,那是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善兒,是很好!”

  “啊!”陳大勇突然指著他身後大石,驚訝地叫道:“黑貓!而且還是流鼻血的黑貓!真是稀奇耶!”

  林倦回頭一看,溫和淡笑的臉瞬間變青,卻是轉身對陳大勇吼:“你怎麼不穿衣服!”

  “我……我在洗澡,當然不用穿啊!而且你不也沒穿嗎?”陳大勇怔怔地道,對林倦莫名其妙地朝他發火,很是疑惑。

  林倦氣息一窒,再看那鼻血流個不停的黑貓,突然間由溪底撿起一塊石子,扔了過去,正中黑貓的腦門。黑貓慘叫了聲,跳下大石,逃跑了。

  “林大哥,你打它做什麼?那隻黑貓很漂亮呢!皮毛又黑又亮,後腿結實有力,是這山中的野貓吧!”

  然而,林倦卻隻是沉沉地喘著粗氣,臉色陰沉不定,一句話也不說!這個心善,簡直……簡直氣死他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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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6: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嫂子,你的額頭怎麼了?”陳大勇坐在桌前,奇怪地看了一眼頭上腫了一塊包的心善,憨憨地問道。

  “呃……嗬!”幹笑兩聲,“不小心撞到門框了。”

  “哼!”林倦冷哼了一聲。

  心善立即垂下頭去,隻是被看了一眼,用得著發那麼大火嗎?而且打得她頭好痛啊!自己下意識地輕碰一下頭上紅腫的大包,驀地倒吸一口冷氣,真痛耶!

  “大勇,來,喝酒!”這邊林倦已經跟陳大勇喝了起來,自是不再看她。

  陳大勇性子憨厚,林倦倒一杯他喝一杯,到後來也不用林倦斟酒了,自己拿著酒壺嘴對嘴地喝,醉醺醺地說:“林大哥……還是你這裏好啊……呃!”打個酒咯,“我家婆娘也不讓我喝酒……你說,哪有男人不喝酒的……呃!真是好喝啊……”

  林倦隻是笑笑,也不知聲,心情也像不好的樣子,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悶酒!不時斜睨一眼正低頭往碗裏夾魚的心善一眼。

  別看陳大勇五大三粗,酒量卻是一般,說著醉話:“嫂子,你做的菜真好吃……呃……我家婆娘什麼也不會做!總是支使我……呃!好喝!我記得有句話……叫,叫春子遠離廚什麼的!呃!我怎麼頭暈……”緊接著“咣當”一聲,然後打呼聲響起。

  心善嘴裏含著半塊魚肉,怔怔地望著對麵那位說說話,便突然間趴桌上睡著的那位,打呼聲震天響。她可是首次遇見這般粗獷的人!林倦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儒雅有禮的樣子,至少她沒見林倦醉過。

  偷偷地睨了一眼林倦,立即垂下頭吃飯,心中憤憤然,他醉了也不幹她的事啊!瞪她幹什麼!快速地將碗中的飯菜咽進肚裏,站起來道:“我吃完了!你和他……呃,慢用!”

  “回來,現在知道跑了?”林倦驀地將酒杯重重擲在桌上。

  “誰、誰跑了?”有些底氣不足。

  “哼!還強詞奪理!”

  反正外人陳大勇已經睡著了,聽不見,兩人也沒有什麼顧忌。

  “什麼強……詞奪理!別以為我……怕你!不就是看你一眼嗎?有什麼啊,隻許你把我看光光,難道就不許我看看你嗎?”

  “你……”再好脾氣的人也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平日洗浴,怎不見你去偷看?偏偏有外人在的時候,你……”

  “我……我也是剛剛才想到可以偷偷看的啊!而且我隻想看你!沒想看他的……你、你臉變那麼黑做什麼……我說的是真話!而且隻看了你一眼,隻有一眼而已喔!”隻有一眼,她就鼻血直流,止都止不住,哪有時間看第二眼啊!還是被石頭打中,她才恍過神來,曉得逃跑的!至於有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這個……嗬嗬,幹笑,不可說,不可說!

  “陳大勇!陳大勇!”

  咦,誰啊?心善環顧四周根本沒有,可聲音就好像在耳邊響起的一樣。

  林倦皺了一下眉,暫時先放過她,伸手推了推酒醉不起的陳大勇,“醒醒,醒醒!她來找你了!”

  “呃,什麼?誰啊?”迷迷糊糊地睜開醉眼,“啊,你來了!”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心善隨著他驚怕的眸光轉首望去,怔住了!好美的女子啊!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什麼叫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她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往日在王府裏看到的那些美女、佳人,簡直不能與她同日而語。

  她隻顧著發呆了,倒是沒注意,門窗也沒開,美人是如何一瞬間就進到她屋裏來的?

  美人巧笑倩兮,“臭道士,你怎麼又給我家男人灌醉了!”款款生姿地走到陳大勇麵前。

  陳大勇臉都有些嚇白了,“我……我我,我以後不敢了!”

  林倦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對美人冷哼一聲,“是你平日太苛刻他的吧!”

  美人嫣然一笑,也不生氣,掃了旁邊心善一眼,“咦,這就是你那貌不驚人的妻子?”

  貌不驚人?心善終於恍過神來,有些生氣地鼓起嘴巴,就算你生得漂亮,也不能這樣說我吧!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再怎麼說,也能稱得上清……清秀吧!

  美人抓起陳大勇的胳膊,對心善道:“這個臭道士最是無趣,哪天我找你來玩!”說完狂風驟起,林倦一把將心善拉至懷中護住。

  狂風散去,心善睜開眼睛,啊啊啊,目瞪口呆。屋裏的東西竟然全毀了!嗚,床沒了,她晚上睡哪啊?

  林倦皺眉低咒一聲:“該死!”

  “怎麼……怎麼這麼厲害?而且人一下子就沒了!”心善結結巴巴地問道。

  “她是這山裏的妖怪!自然會這簡單的妖法!”這山裏竟是毒蛇猛獸,妖魔鬼魅,一般人哪會住下來。

  “妖……妖怪!”那麼美麗的人竟然是妖怪!心善嚇得躲到林倦懷中。

  “怕什麼!你們是同類!”

  眨了眨眼睛,對喔!林倦說她是一隻貓修煉成精的,她其實也是妖怪!不怕,不怕!“可是,她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你以前比她厲害多了。要不是因為……”輕歎口氣,算了,還是等她自己想起來。看她額頭上的包,有些心疼地伸手幫她揉揉。

  “痛啊!”

  “別動,揉揉就好了!”

  心善噘起嘴巴,小聲嘀咕道:“還不是你把我打傷的!”

  “走!”林倦突然拉起她往外走。

  “去,去哪?”

  “沐浴!”

  “你不是洗完了嗎?”

  “你還沒洗呢!”

  “那,我、我自己去洗就可以了!”想掰開他的手,嗚,掰不開!

  “沒關係,我還想再洗一次,我們一起洗!”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啊!“晚上溪水太涼!改……改天吧!”

  “你現在的身體,溪水再降十度也沒關係。”

  有關係!有關係!“那個……我們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不,不好吧!”

  “你現在知道臉紅了?”

  臉、臉紅!她以前也知道啊!“真……真要一起洗啊!那、那可說好!這次不準拿石子打我!”嗬嗬!心裏暗暗偷笑,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

  看林倦腳步不停地往溪邊走去,心善歡呼一聲,“嗖”的一下就成了貓,竄到林倦懷中。

  “喵嗚!”抱我!

  月明星稀,點點月光鋪設水中,閃著晶瑩的波光,伴隨著兩個人清澈的笑聲,組成一幅名曰幸福的畫麵。

  ☆☆☆

  “你去哪了?”一聲斷喝。

  “我跟她下山去了!”轉身一指,咦,人怎麼突然間就沒了?心善左右找了找,真的沒了!她可能想念陳大勇,所以回家了吧。

  “誰讓你私自下山的,滿身的妖氣,難道你不知道嗎?”林倦仍是怒氣衝衝!他隻是出去的一會兒工夫,她就被那可惡的狐狸精(就是陳大勇他厲害的婆娘)拐走了。

  竟然說她滿身妖氣,心善眼中聚滿水氣,昨天晚上還說她身上香香的,咬了一口又一口呢!

  “你……唉!”林倦無奈地歎了口氣,“好了,別哭了!以後不許私自下山聽到沒有?”一見她的眼淚,再大的火氣也熄了!“來,把眼淚擦擦……看看善兒買什麼好東西回來了……衣服,胭脂水粉……善兒也知道美了!”

  “才……不是呢!這些是她送我給我的,我買的是這個!”她把那塊水藍色的布料拿出來,在林倦身上比了比,“你穿這種顏色的衣衫一定好看……我還買了針線,我還想給你做一雙鞋呢!上次做好的那個,帶萍兒跑出來的時候忘了拿了……啊!你抱我那麼緊做什麼!不能呼吸了!”

  “我是怕,你知道嗎?”林倦低沉的嗓音在善兒耳邊響起。

  “哦!”

  “你不會收斂身上的妖氣,也沒有自保能力,若是……”被那些人發現了,必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察覺到林倦手臂驀地收緊,心善咬了咬唇,“我、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下山了!”可是天天在山上待著真的很悶啊!比在王府裏還沒趣。

  “乖,再忍忍好嗎?等你元神恢複了,有自保的能力,那時想去哪便去哪。”

  可是七七四十九日已經過了,她除了能變成貓之外,什麼也不會,更是什麼也記不起來。

  “走,回屋吧!”

  “嗯!”點了點頭,每當看到林倦溫潤的眼中流露出傷痛的情緒,她就會很難受、很難受,心也痛痛的!與其如此,那麼……悶就悶點吧!隻要他不傷心就好!

  某日,吃罷早飯,心善變成貓,跳到林倦懷中,撒嬌地在他胸前蹭來蹭去,非要跟他一起去陳大勇的家,要問幹什麼?她當然是去看美人啦!至於陳大勇,呃呃,又粗又壯的實在沒什麼看頭,男人的話,就屬她的倦哥最好了。

  她黑亮亮的皮毛,無奈地笑歎,“昨天不是說不去嗎?”

  “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他輕笑,“好,就一起去吧!”走了幾步,驀地抬頭望天,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接著掐指一算,瞬間身體便變得緊繃。

  “怎麼了!”心善覺得不對勁,從林倦身上跳下來,化身成人,接過林倦遞過來的衣服穿上。

  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嗎?林倦凝重地歎了口氣,方道:“有人來了!”

  “誰啊?是妖怪嗎?”

  微微搖了搖頭,輕歎,“正相反,他是捉妖的。”

  “捉……捉妖?”怔了片刻,“那美人會不會有危險?不,我是說陳大勇……”

  “沒事,隻怕這刻早就逃了!”那隻火狐狸精著呢,“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輕歎,這時候她第一想到的竟然是別人,不知她是變善良了,還是變笨了。與她以前的性情還真是……不像!

  “我?擔心我什麼啊!”驀地頓住,瞪大眼睛,“對了,我也是妖怪啊!莫非……那人是來捉我的?”見林倦點頭,心善哀號一聲,憑什麼來捉她啊,她又不認識人家!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那……那怎麼辦?”要打架嗎?她可是沒有打過,以前隻在王府看兩個婢女抓住對方頭發互相嘶咬,抓得對方滿臉都是血痕!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千萬不要啊!再看看林倦的臉,雖然此刻凝重了些,但還是很英俊的,也不能抓花啊。

  “沒事,到時聽我的就行!”林倦淡笑地安慰她,伸手在她下巴處搔了搔,看來心善上次下山,當真被他察覺了,善兒不會斂起妖氣,一出了他控製的範圍必將妖氣衝天,他是何人?自然能算出方位,追殺過來。

  “隻要讓他以為你都恢複了,定然有所顧忌,那樣我們就可以趁機脫身了……最重要的氣勢上一定不能輸!”林倦又道。

  氣勢上,心善想了想,驀地一笑,“哦,我明白了!”至於明白了什麼,隻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又過了片刻,遠遠地便看到山道上走來一人,近了,心善才看清楚,竟然是一位白胡子老道。老道士走到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停下。輕甩拂塵,單手作揖,說道:“貧道寒鬆見過師兄。”

  師兄?一旁的心善瞪大眼,不會吧!那個叫寒鬆的道士滿臉皺巴巴的,明明是個老頭了,竟然還管倦哥叫師兄。

  林倦苦笑了一下,“寒鬆,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你……你也別叫我師兄了,早在二十年前,我便被師父逐出師門了!”

  “師兄,回頭吧!”

  林倦輕輕搖了搖頭,一旁的心善,眸光中流露出擔憂與疑惑之色,他伸出手,將她拉至身側。

  心善圓圓的眼睛由林倦深邃的眸光移到了他們相握的手上,驀地湧動的心間,溢出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心裏甜甜的,絲毫察覺不出周圍危險的氣氛。

  “師兄何苦如此執迷不悟?”寒鬆又說話了。

  林倦抬頭,麵對寒鬆,淡然地一笑,說道:“你能否放過心善?”

  寒鬆搖頭。

  “你如此的對我們窮追不舍,難道就不是執迷嗎?”

  “斬妖除魔是我的本分!”

  林倦突然一歎,“何謂妖魔?人尚且有三六九等,正邪之分。妖獸也有良善之輩,怎可一概論之?這難道不是殺生,這難道就是修道者所為嗎?”他越說聲音越是堅定。

  寒鬆也變得激動起來,“不錯,妖是有好壞之分,可你身邊的魔物絕非善良之輩,就算她名字中帶‘善’字也是無用,掩耳盜鈴而已。”

  魔物!心善圓圓的眼睛再瞪,她不是魔物,她隻是貓咪,而且是一隻可愛善良的小貓咪!呃呃,不對,她現在是人。

  “善兒從無害人之心。”

  寒鬆冷哼一聲:“害人?那師兄你呢,難道不是被她所害?她若安安分分地在山中修煉倒也罷了!萬萬不該下山來誘惑師兄,讓師兄身敗名裂,被師父逐出師門。”

  “寒鬆,”林倦又是一歎,“她從未誘惑過我。何況……我修道多年,又豈是一個小小精怪能誘惑得了的?我們隻是兩情相悅,而感情的事……”輕輕一歎,“寒鬆,善兒無辜,不要再為難她了。”

  “她若是無辜,道觀就不會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了。我的胡子……”驀地頓住,胡子已經長出來,還是不要說了,丟臉!

  “她隻是性子頑皮,況且我事後也懲罰她了。若非……”若非他們當初想害她,她又怎會一氣之下燒了道觀。

  “一句頑皮,一句懲罰就可完事嗎……師兄,師父他老人家早已下令門下眾生,看見妖物定除不怠!貧道隻是離得近些,相信其他師兄弟即刻便會趕到。”

  林倦的眸光變得越來越深沉了,真是逼人太甚了,聲音也變冷了起來:“那就等你們全部到了,再來吧!”不錯,他的脾氣是很好,但他們對心善苦苦相逼,實在忍無可忍!二十年前,害她還不夠嗎?“若非心善當初手下留情,你們焉有命在?好一個斬妖除魔!”

  他好像很生氣。與她交握的手,一瞬間被他抓得緊緊的,他……是在壓抑著什麼吧!是怒火嗎?莫非自己以前見過這個老道士,還燒了他們的道觀?那自己以前一定很厲害了,比那個美人還要厲害。

  她不喜歡林倦生氣,一點都不喜歡!惹林倦生氣的臭老道她更是討厭!倦哥不是說要在氣勢上贏嗎?哼哼,她決定了!

  驀地,挺胸站了出來,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中氣十足地開口道:“臭老道!臭雜毛,烏龜王八蛋龜孫子!你以為本姑奶奶怕你嗎?哼,你這樣的牛鼻子老道,本姑奶奶見多了!你以為手拿個掃把就能當道士啊?我呸!一看你這尖嘴猴腮淫樣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道貌岸然,臭妖道,坑蒙……(以下省略三千六百字!)”心善單手叉腰,成茶壺狀,吐沫橫飛。突然間察覺四周安靜極了,她停了下來,定睛一看——

  老道士嘴裏呼呼喘著粗氣,額頭青筋直跳,嘴角還一抽一抽的。再看林倦,一副目瞪口呆,震驚莫名的樣子。

  怎……怎麼了?她罵錯了嗎?她記得王府下人之間就是這樣對罵的啊!誰罵得聲音大,誰罵得理直氣壯,誰就贏!接著就是掄起掃把打了,可是,對麵既然已經是老人家了!那打這項就免了,罵罵就行,氣勢上贏即可。

  心善不解的眼睛眨啊眨,林倦本與她心意相通,不用問也知她在想什麼!震驚半晌的他,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的善兒,他的善兒怎麼會……

  笑、笑什麼?善兒有些無措起來,剛才罵得寒鬆啞口無言的氣勢已經沒了,手腳簡直不知該往哪放。即使罵錯了,也不該笑話她啊,他難道不曉得,她為此是鼓足很大勇氣的嗎?

  寒鬆氣憤至極,突然甩起拂塵,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驀地雙眸暴睜,心善隻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向她直逼過來。

  林倦雖然笑著,卻一直注意著寒鬆的舉動,見他如此,表情一凝,將善兒拉至身後。

  心善斷斷續續地聽到林倦嘴裏好像念著:“千神萬聖,奉吾號令,所規界域,護持真靈。急急如律令。”

  她聽不懂,不過她的身子已經不再感到冷了,慢慢的,身邊周圍卻起了霧,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模糊得看不清了。

  “善兒!”林倦突然轉過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要開口,慢慢地跟我走。”

  善兒瞪大圓眼睛,點了點頭,像瞎子般被他拉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林倦卻是能在大霧中視物般,毫不遲疑地邁開大步。

  “咦!”善兒驚訝地叫了一聲,他們剛剛從寒鬆的眼前走過去,他竟然沒有看見?驀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起林倦適才告訴她的話,還好,她剛才的聲音不大,再看林倦正對她做個禁聲的動作,又笑了笑,搖搖頭,示意她沒事,拉著她繼續走。

  好像走了很久,霧氣突然間變散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心善的眼前豁然開朗,回頭一看,遠遠的,那個老道士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心善指指自己的嘴巴。

  林倦淡淡一笑,“想問什麼?說吧!”還真是天性難改,好奇呢!

  “你的臉好蒼白,身子不舒服嗎?”

  林倦神情怔了一下,還以為他掩飾得很好,結果還是被她看出來了,感動地笑一笑,“我沒事。”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心善看了看,仔細確定一下,他確實不會暈倒,這才輕籲口氣,好奇心湧了上來,指著被他們拋出老遠的道士,說道:“你用的什麼法術啊!他竟然像呆子似的還站在那裏,不知道我們離開。”

  林倦拉著她邊走邊說:“障眼法而已。他也是會的,隻不過法力沒我高,便被我降住了,一時半刻脫不開身。”

  “這麼厲害啊!那你剛才臉色為什麼變得那麼難看?還把我嚇了一跳,早知道他那麼好對付,我也不用……”唉唉唉,不提也罷,罵人終歸不是好事。

  林倦卻是淡然不語,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的功力雖然比師門中任何一位師兄弟都要強,但要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安然離開,付出的代價卻是很大的,況且,他因為為心善療傷的關係,身體消耗到極限,根本不是短時間就可恢複的。

  “倦哥,我們現在去哪啊?”山裏的茅屋看來是回不去了,雖然那裏悶了些,便畢竟住了兩個多月,且天天有倦哥陪在身邊。

  林倦淡淡一笑,“天下之大,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人妖相戀,即使真的天地不容,為了善兒,他也要闖出一條路來。

  “糟了!”走著走著,心善突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林倦頓住腳步,回身望她。

  “那件衣服還有鞋啊,我昨天剛剛做好的!本來還想讓你試試合不合適呢!”心善一張小臉皺得快哭出來了,“我放在屋裏了……我們回去取來好不好?”

  林倦搔搔她的下巴,笑了笑,說道:“還是不要回去了!我知道那是你的一片心意,下次,你再給我做好嗎……”驀地,他蹙起雙眉。

  “你……你要是不高興,那就……不回去了。”看著他皺起的雙眉,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撫平它,手剛伸自半空,被他擋了下來,“善兒,你先走。”

  “啊啊?”有點反應不過來。

  “下山,到鎮上,東邊靠近布店的地方有一處水井,那裏曾被我下過符咒,你跳進井裏,應該可以遮擋你身上的妖氣,隨後,我便去尋你。”

  “跳……跳井?我……”

  “聽話,”低頭在她臉頰上輕吻一下,“先走。”

  “怎麼了?”驀地腦中靈光一閃,“是不是老道士……啊啊啊,怎麼變成三個道士了?”

  林倦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來得好快!驀地,他咬破中指,在心善手心上寫了一字,“快走!”心善尚無自保能力,絕不能讓她留下來。

  “啊,可是……”自己逃命有點不好吧。

  “他們除妖,抓的是你。我不會有事,你先走吧!”

  對喔,她現在是妖怪(以前也是了,不過,她沒承認過。)。逃命要緊!剛才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她可不要再嚐!“那……你記得來找我!”說完嗖嗖嗖,速度飛快,本能地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去鎮上,跳井!

  ☆☆☆

  跑著跑著,卻發現天怎麼黑得這麼快了?回頭往山上一望,那裏早已烏雲密布,雷電交加!怎麼……回事?林倦不會有危險吧?在原地怔了半天,明明對那團烏雲怕得要命,卻仍像控製不住自己腳似的,向山上跑去。

  “喂!不要命了,往哪跑?”

  心善頓住腳步,看著突然擋在身前的身影,怔了一下,“美……美人!”

  “什麼美人啊!別每次見我都是一副口水直流的樣子,我不介意,我家男人還介意呢!”

  “我不……”陳大勇正要辯解。

  “閉嘴!女人說話男人一邊待著去!”

  “我沒……”心善也要辯解,是你擋住了我的去路好不好。

  “林倦讓你去哪?”

  “啊……跳井!”

  “那你就去跳井啊!往山上走幹嗎?找死啊……等著,大勇!”招呼一邊憨憨的陳大勇,“好好看著她,我上去看看!”

  心善氣呼呼地瞪著陳大勇,“她是妖怪,我也是妖怪!為什麼她能上去,我卻不能上去?”

  陳大勇抓抓頭發,憨憨地笑了兩聲。這個問題他也不清楚,“那、那個,下山吧!”

  心善被怕婆娘的陳大勇押下了山。

  “真的要跳嗎?”

  “當然要跳,林大哥說的話,不會有錯的!”

  心善與陳大勇雙雙趴在井沿上,往下望——

  “好像很深呢!”心善怕怕。

  “沒關係,有水!”兩人一問一答。

  “可我不會遊水啊!”

  “哦,水看起來很淺。”

  “那我會摔死的。”

  “那怎麼辦?”兩人互相望了望。

  “要不?我變成貓騎在你背上,你背我下去?”心善想辦法。

  陳大勇認真地想了想可行性,“那……好吧!”

  於是乎,陳大勇背著一隻黑貓,跳下了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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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怎麼辦?怎麼辦?他把林大哥的婆娘弄丟了!一跳下井,心善便突然消失了!幸好,陳大勇被妻子長年訓練著,在冰涼的井水裏遊上遊下,不成問題;也幸好!長年山上狩獵,區區一個小水井爬上來也不成問題。

  陳大勇渾身濕透,狼狽至極,爬上來,再跳下去,找啊找,再爬上來,再跳下去……怎麼辦?弄丟了心善,他婆娘不會放過他的!

  當林倦與火狐舒顏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

  舒顏頓時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住正要第八次跳井的陳大勇,喝道:“呆子,你發什麼瘋呢!”幸好,這附近現在沒什麼人,否則這口井裏的水,誰還敢吃啊。

  陳大勇將事發經過對舒顏哭訴。

  舒顏聽完後,更是生氣,“笨蛋,誰讓你也跳井啊!這井是給你跳的嗎?”

  “好了!”林倦突然道:“大勇也是擔心善兒,我先把善兒接出來,離開這裏再說!”說完,一縱身跳入井裏。

  “咦!”大勇趴在井沿,驚訝地大叫,“怎麼林大哥也沒了?”

  “呆子!”舒顏大吼,又忍不住端他兩腳。

  ☆☆☆

  有點冷,心善往火堆旁又靠了靠,將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蜷個圈,抱著尾巴,渾身毛絨絨的,還是這樣子舒服!這是個天然的溶洞,洞內寬敞,怪石嶙峋,非常漂亮,惟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冷了些。身子再抱緊一些。

  “你再靠近一點,身上的毛就燒著了!”

  無精打采地抬起頭,原來是美人在對她說話啊,精神回複一點點。

  “變成人啊!這樣子看你不舒服,黑漆漆的。”美人有些不耐煩。

  “喵……”驀地仰起脖子,黑漆漆,竟然說她黑漆漆?她也不想啊,不知怎麼回事,她竟變不回人了,她多傷心啊!不安慰她竟然還……而林倦又是那個樣子,“喵嗚……”質問美人。

  “我怎麼知道!”美人回答得理直氣壯,“隻不過打傷了他的師弟嘛,就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也不想想,若非我及時出現,他早被那幾個臭道士害死了。他手下留情,人家可未必領情呢!

  心善心一驚,轉向始終站在洞口的林倦,他的背影依然挺拔,隻是此時看起來,竟是那般的孤寂與落寞!他的心此刻一定很痛吧!因為她的心很痛!

  “別擔心,你的男人很快就會好的。”

  “喵嗚……”怎麼說話的語氣,像比她還了解林倦似的,說得那麼篤定,那可是她的相公。

  “我當然了解啊!別看他外表溫潤如玉,和和氣氣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啊,骨子裏邪得很呢!”起碼她認識的林倦就是這個樣子,“過一會兒,等他感歎完,自然會理你了!”

  “喵嗚……”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二十年前,我跟他發生的事情?心善圓圓的貓眼眨啊眨。

  “二十年前?”美人舒顏皺了皺眉,“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可以去問林倦啊!

  “喵……”很不客氣地叫了一聲,若能問出來,還用問你嗎?林倦總是說,她會自己記起來。問急了,他的臉頰還會紅,很誘人啊!不過,他眼中偶爾湧出的傷痛,硬生生地壓下了心善的好奇心。

  美人想了想,“這個……”心善好奇地往前湊了湊,“當年好像是你不好好地在山上修煉,硬是纏上了一個遊方道士,就是現在的林倦!又是耍手段,又是美人計的!想方設法地引誘人家……”

  我怒!怎麼把她說得像狐狸精似的!

  “林倦雖見你是妖,不過卻無惡性,也無害人之心,便由著你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你受了重傷,而且跟他的師門有關。結果他便一怒之下,反出師門,道士也不做了!”

  “喵……”後來呢?

  “後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原來這就是你所說的知道啊!知道等於不知道!喵,爪子好癢。

  “這些還是聽其他妖怪說的呢!我跟你家男人認識也是這最近十幾年,他搬到這個山上跟我做鄰居之後。不過,我是誰啊,男人的心思哪個不被我看個通透,你家的那位也不例外……喂,你往我懷裏撲什麼,這是我家男人的位置!要撲,找你自己的男人去!”說完,抓起貓脖子,吧唧,往地上一甩。

  轟,摔得真痛!暈了,暈了!誰要撲她懷裏啊,她隻是想抓她好不好?哼哼,抓花她的臉,站起,抖擻精神,喵,我再撲。

  啊啊啊,又被抓住後脖子了,爪子撓又撓不到,我抓抓抓,啊,被甩飛了,火,要掉進火堆裏了!隨著一聲淩厲的貓叫聲響起……

  “死狐狸!”一聲輕喝。再看那隻受到驚嚇,差點變成烤貓的心善已經安安穩穩地掉進了林倦的懷中。

  “喵嗚!”抬起小腦袋,正好看到林倦蹙起的雙眉,冷眼橫了火狐舒顏一下,那一瞬間的眼神中……帶著殺氣。

  本來囂張地想對火狐威脅兩句,結果見林倦如此,她反而安靜下來了。身子緊緊地貼在林倦胸前,他終於理她了。

  舒顏卻是對林倦回以冷笑,他們的身份就是一個妖,一個道。本來就是對立,能湊在一起,還真是十幾年前,那段與陳大勇有關的機緣。當然,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喵嗚……”我要變人啊。

  林倦抱著她,往洞裏深處走去,“乖,再等等!”慢慢地撫著她身上的絨毛,真是洞中有洞,別有洞天,拐了又拐,眼前割然開朗,一個類似橢圓形的石屋呈現在眼前,將心善放在一個石台上,林倦也盤膝坐了上去,“善兒,我有些累,想閉目休息一會兒,你幫我護法可好?”

  心善跳到他盤膝的腿上,身子找個舒服的位置蜷伏,乖巧地閉上眼睛。

  猛然間,嗅到了血腥味,一睜開眼睛,啊啊,她又流鼻血了嗎?不對啊,她剛才夢中的倦哥是穿著衣服的!驀地,抬頭,驚叫:“喵嗚……”

  “別怕,我沒事!”林倦勉強地對心善擠出一個笑容,“隻是吐出了淤血而已,現在好多了!”

  心善前爪站起,搭到林倦的肩上,伸出舌頭,舔他唇邊的血跡。怪不得沒有幫她變成人,還說再等等,原來他受了重傷!是被他那些師兄弟打傷的嗎?那些牛鼻子老道真是可惡!心善突然間覺得胸口要炸開一樣,很想、很想用爪子,把他們的身體一點點地撕裂。

  看到林倦皺起眉頭時,才傻傻地發現,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尖尖的貓瓜已經抓進了林倦的肩頭,立即收回爪子,又是擔心,又是心痛,訕訕然的樣子,不知怎麼辦才好。

  林倦淡淡地笑笑,撫摸她的毛發,安撫道:“沒事。”

  要找美人來嗎?美人或許懂得一些吧。

  他搖了搖頭,“不用!”若要找她,又何必避此來療傷!他現在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何況那人還是隻狐狸!善兒什麼都記不起來,豈是那隻狡猾火狐的對手?

  要知道,妖怪之間可以用吃掉對方內丹的方法提高修行。若他沒有看錯的話,那隻狐狸的身上可不下十幾種妖物的內丹。

  林倦又盤膝調養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雙眸已是一片清明澄澈。手一揮,懷中的心善即化身人形,脫下外衣給心善穿上。

  兩人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去外麵找吃的陳大勇已經回來了,看到了他們倆,高興地大叫:“林大哥,大嫂!快過來,我烤了魚,大嫂不是愛吃嗎?幸好,我留了些,不然都被我家婆娘吃完了……唉喲,我我、我沒說什麼啊!”怕妻子的陳大勇捂著被打痛的腦袋,可憐兮兮地縮到了一邊。

  林倦拉著心善在火堆邊坐下,拿起一隻火架上的烤魚遞給善兒,抬頭問陳大勇道:“外麵的人都走了嗎?”

  陳大勇憨憨地抓抓頭發,“應該走了吧,我沒看見。”

  林倦沉思片刻,他們應該不會死心地離開吧?目前也隻能待在山洞裏靜養,等他傷好再從長計議吧!

  “張嘴!”林倦恍過神來,見眼前一張放大的笑臉,於是配合地張開嘴巴,心善立即將剔出刺的魚肉放進他的嘴中,“好吃吧,很鮮呢!”

  林倦淡笑著點了點頭。

  心善吃得美味,林倦卻吃得很少。陳大勇還以為自己烤的東西不好吃,直問林倦怎麼不多吃點,美狐狸一聲輕咳!憨大漢膽怯地閉上嘴巴,縮回身子。

  心善卻是心裏清楚,倦哥是喜歡吃素食的。斜睨了陳大勇一眼,真是笨人啊!也不知摘些果實回來!

  飯後,林倦盤膝閉眸養神,美人狐狸也是同樣,隻剩下心善與陳大勇無所事事。心善打個哈欠,倚到林倦身側,想睡了。睡眼朦朧間,一抬眼,咦,頓時精神大半。

  陳大勇手裏什麼時候多出個針線啊!再看,竟然在縫衣服耶!好奇心被挑起,貓起腰,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道:“你會縫衣服啊?讓我看看……縫得比我還好啊!真厲害!”她眼中倒不覺得陳大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縫衣服,有什麼古怪之處,隻是單純地羨慕。

  “那當然,我婆娘的衣服可都是我做的!”連他本人也察覺不出拿繡花計的詭異。

  “你把針線都天天帶在身上嗎?”好奇寶寶又問。

  “沒有,我剛才回去取的。”

  “哦!”心善想了想,再看看自己身上這件男子的外衫,這是林倦的!過了一會兒,嘴角微微揚起了笑,有了主意!

  ☆☆☆

  溶洞內,火堆持續燃燒著,不時會發出劈啪的輕響。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射在林倦的臉上。驀地,眼皮一跳,林倦心中突然湧上一陣兒不安,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卻無心善的身影。他輕喚:“善兒!善兒!”推醒已然熟睡了的陳大勇,“看到善兒了嗎?”

  陳大勇迷迷糊糊,“嫂子?沒啊……”

  “她出洞了!”火狐舒顏驀地張開眼睛說了一句。

  林倦皺了皺眉,心一緊,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林大哥……你去哪?”

  “呆子,睡你的!”將他的頭按在她的腿上,“睡覺!”

  ☆☆☆

  心善懷裏抱著一捧的棗,心想著再給林倦多采些!可惜身上實在沒有地方裝了。想快些回木屋將那件她做給林倦的衣衫與布鞋取來,但是越急越是出錯!摸黑在山中轉著轉著,竟然發現,她迷路了!天啊,她是妖怪!妖怪競然也能迷路!又是轉了又轉,驀地一腳踏空,啊啊,是懸崖!不會吧,這麼倒黴!

  “救命啊!”淒厲的尖叫,雙手本能地想向上爬。

  啊啊!奇跡發生了!她的身子竟然自己飛了上去。平穩地站在崖邊,心善呆怔了半天!許久,才想起合上嘴巴,檢查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不對!少了一樣東西,她給林倦采的棗剛剛都掉到懸崖下了。

  “我的棗啊……”話還沒說完,便察四周好像有什麼動靜,“天啊!”又是一聲驚叫,驀地抱住頭,“好痛喔!”她的身側竟然下起了棗雨,待身側的棗雨終於停了以後,心善慢慢地放下手,睜開眼睛,一瞬間,目瞪口呆!不……不會吧!

  心善環顧四周,以她為中心,方圓十米之內竟然都是棗!厚厚的一層,末膝耶,動都動不了。開什麼玩笑啊,不會是整個山裏的棗全落到她這裏來了吧?彎腰拾起一粒,咬了咬,嗯,不錯,還挺好吃的!

  懷裏、袖裏,能塞的地方都塞滿了,拖拖拖,呼,終於拖著走出來了!

  走著,走著,爬上山頭……木屋,耶!竟然被她蒙到了,不,是找到了!歡呼地向山下木屋衝去。

  驀地,她頓住身形,有些呆愣地看著屋前五個人,道士!他們中間圍個人,好像是……林倦!倦哥受傷了?!

  隻見五個道士手持拂塵,將林倦團團圍在中間,口中念念有詞,不時變換著他們站立的方位。

  心善並不知他們在做什麼,隻是看見林倦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嘴角滴著血,胸前有一大塊的血跡。

  他們敢傷他?他們竟然敢傷他?!

  此時,被困的林倦與道士們也看到了她。

  林倦之所以會在這裏,當然是為了尋心善而來,隻是善兒一路上又是采棗又是墜崖的,先到此地的反而是他了,也就先遇見了在此歇息的道士。

  “是那妖物來了,大家小心了!”一道士說道。

  “善兒,走!”林倦忽然大吼一聲,原來站在原地不動的身形也動了起來,“快走!”他這一動,陣式自然也就動了!本來林倦對此陣式尚無破解之法,便想以靜致動!謀定後動,但善兒的出現卻讓他不得不動了。

  他這一動,卻是處處受致,拂塵每碰到他身上一次就出現一道深深的傷口。然而,他這樣做,卻是牽致住了五人,若是離開一人,陣式即破,自是不能再困住林倦。

  而林倦這樣做的目的卻隻有一個,牽製住他們,好讓心善脫身!

  呆怔的心善,眼睜睜地看著林倦背後被拂塵打中,噴出一個鮮血,驀地,黑亮的眼睛變得一片血紅。

  隻聽“嚎……”一聲衝天的嘶吼,心善的身體突然射出光來,刺眼的光芒消失後,身體竟瞬間化成一黑色的巨貓,身形竟然比老虎還要大上數倍!紅色的眼睛像燈籠那般大小!齜著鋒利的鋼牙!前爪刨地,巨吼一聲,身形縱起,向他們撲來。

  道士們剛剛恍過神來,巨變之下,布陣已然不及,大貓一撲之下,隻好向後疾退。大貓也不追他們,躍到林倦身前,張開巨盆大口,含咬住他的身體,身形再次躍起,幾個起落,已然消失無蹤!

  ☆☆☆

  “喵嗚……”怎麼辦?怎麼辦?她無措地圍著昏迷不醒的林倦轉來轉去。不時地用舌頭舔舔他的臉,怎麼還不醒啊?嗚嗚,她變不回去了,身體這麼巨大,好嚇人啊!而且……嗚嗚嗚,她又迷路了,本來是想帶著林倦回溶洞的,誰知……

  這裏好像是誰家後院的菜地吧,她好像跑下山了。

  驀地,警覺地聽到聲音,一回身,霎時,一雙大大的貓眼,與遠處一雙小小的眼睛對視。

  半晌後,“救命啊!有妖怪啊!”看到大貓身前的林倦後,更加驚駭,“妖怪吃人了!”放下手中的鋤頭掉頭就跑。

  喂喂,我不是妖怪啊!正想追上去解釋,咦,她好像真的是妖怪耶!不過,她沒吃人啊!

  聽著遠處的人聲好像越來越多,心善很委屈地叫一聲,俯身再次含上林倦,逃跑!

  “善兒,放我下來!”

  咦咦,倦哥醒了!往林子四周望了望,沒人!張開嘴,將林浩輕輕地放在地上。

  林倦看著自己胸前至腰間被她口水弄濕的衣衫,無奈地笑笑,有些虛弱地開口道:“你都記起來了!”

  喵!記起?記起什麼啊?龐大的身軀很委屈地臥在林倦身側,好想像以前那樣,蜷伏在他暖暖的胸前趴著啊,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會把他壓扁的。

  “不記得!”林倦愕然了一下,“那你怎會變身呢?”看著她龐大的身體,他可是有二十來年沒有見過了。

  嗚嗚,他說中她心中的痛楚了!怎麼辦?她變不回去了,小貓變成人,還是他教的變身咒呢!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用同一個咒語好像不好使耶!

  “好了,沒事!”臉色蒼白的林倦急忙安撫她,“告訴我,你當時變成這樣子時,心裏想的是什麼?”

  我看見他們打傷你,心裏一急,就變成這樣了!

  林倦皺眉沉吟片刻,虛弱地一笑,“沒事,我有辦法讓你變回來!”隻是他現在重傷在身,有心無力。以為她終於恢複的記憶,原來又是空歡喜一場,“善兒,扶我坐起來。”

  像扇子一樣大的前掌,小心翼翼地扶著林倦坐起,“善兒,我沒睜開眼睛前,待在我身旁,不要亂走。”

  嗯,轟她她都不會走的。林倦像平時坐禪的樣子,盤膝坐在地上,合上雙眼。

  心善知他正在療傷,龐大的身子臥在地上,微微蜷曲,正好將林倦護在中間她心髒的位置,有她在,誰也不許傷他!

  ☆☆☆

  兩個時辰後,林倦緩緩睜開雙眼,便看到那雙巨大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見他睜眼了,大大的圓眸越發的晶亮有神!林倦憐惜地摸摸她的頭頂,“等很久了吧!”

  “喵嗚……”好餓!

  林倦淡笑著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是有些餓了,何況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

  “喵嗚……”心善突然想到,棗,她拿了許多棗呢!又一想,棗在她變身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大腦袋垂了下來,忽又想到一事,立即精神抖擻地站起。

  “喵嗚!”驀地朝天狂吼一聲,我的棗啊!緊接著龐大的身子便將林倦撲倒在地。

  咦,等了許久,怎麼沒下棗雨啊!她記得當時她是這麼喊的啊!大爪子苦惱地搔搔頭。

  “心善……你做什麼!”林倦被她毛絨絨的身子壓在身底下,險些背過氣去,推又推不動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拔開她的長毛,探出個腦袋,大叫:“心善!”

  “喵嗚!”心善很委屈。棗雨沒下來,倒是落了一身樹葉子。

  林倦無奈地皺了皺眉,驀地口中念起咒語,瞬間,心善的身形變小,不久,她由林倦的背上跳了下來,腦袋蹭了蹭林倦的臉,她要變成人啊!

  “現在沒有遮身的衣服!”林倦歎了口氣。

  “喵嗚……”我要衣服啊,咦,有風聲,抬頭一看,啊啊啊,林倦已將她護在了懷中……

  一切平靜之後,心善睜開眼睛,再一看,好多的衣服啊!有成千上萬件,再一看林倦正皺著眉,望著她。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心善變身成人,在衣服堆裏抓起一件衣服穿上,本來想挑件漂亮的,但看到林倦深沉的眸光後,隻得作罷。

  “善兒,在你恢複記憶之前,不可再妄動法術,聽見沒有?你根本就控製不了,也不會控製,會傷到人的,知道嗎?”

  “我也沒用什麼法術啊!”心善很委屈,她隻是想要衣服,誰知衣服就這麼從天而降了。

  林倦輕歎口氣,“以後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情緒不要隨意激動,不要動妄念!好嗎……傻瓜,我真正擔心的是你傷到自己!走吧!”

  “去……去哪?回溶洞嗎?”

  他搖了搖頭,“去鎮上!”

  “那美人他們?”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你不是總覺得山裏悶嗎?以後,我們到人群裏生活。”既然躲在山裏也能被發現,索性帶她到塵世,這樣,他們行動之前也該有所顧忌才是。

  ☆☆☆

  到了鎮上,找家客棧住下,因為林倦身上有傷,便決定多住幾天,誰知,第二日,便遇到了那幾個曾打傷林倦的臭道士。

  當時正是午間,兩人在一靠窗的位置用飯,抬眼間,看到那五個道士走了進來,在離他們不遠的桌前坐下。

  心善緊張地正要站起,卻被林倦按住,輕聲道:“沒事,這裏有人,他們不會做什麼的!來,吃飯!”

  她噘了噘嘴,“都怪我不好,如果留在房間就不會遇見他們了!”

  他隻是淡淡笑笑,“吃飯吧!”夾了塊魚遞到她的碗中。他們既然追到這裏,在哪都會遇到的!心善身上的妖氣時有時無,她自己根本就察覺不到。

  林倦卻隻有苦笑了!心善的元神已然修複,卻不知哪裏出了問題?她的記憶不但沒有恢複,連她本身擁有的法術也是時有時無,且不會控製。

  到了晚間,林倦寫了一道靈符,燒得灰後,倒進茶水裏,讓心善喝下。

  “不要,怪惡心的!”

  “這個在一段時間內能遮住你身上的妖氣,乖,快喝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心善勉為其難地喝下了那個髒東西!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

  無人處,林倦在心善眉心一點,口中念念有詞。

  心善看著自己瞬間變大的身體,不幹了!她不要變成龐然大物啊!

  林倦坐到巨貓身上,“這樣走路會快些,快走吧!”

  不要!心善倔脾氣上來了,身形一晃,硬將他甩了下去!她又不是他的坐騎,憑什麼要馱著他啊,很傷心,她是他妻子耶,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要把她當馬騎,嗚嗚!

  “心善!善兒……你!”無奈一歎,“好,這次是我不對,事先沒與你商量,別鬧脾氣了!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

  她使勁地搖腦袋,不聽!不聽!

  “善兒……”

  還在賭氣,龐大身子往地上一臥,腦袋轉向另一邊,不聽!

  林倦真是被她氣得哭笑不得,伸手一點,心善身子變小了,他俯身將她抱進懷中,“現在我抱著你走,還氣不氣?”

  變人!變人!我要變人啊!

  行!變人!

  變成了人,卻仍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林倦走了幾步,見她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善兒!別鬧了!”再折騰下去,天都要亮了!被他師兄弟發現,就更不用走了!

  心善低垂著頭,許久,終於小聲說了一句:“你說要抱著我走的!”

  “你……”他深吸口氣,“變成貓,我就抱你!”

  “不要!”

  “你這樣太重了!”

  “不要!”

  許久,林倦慢慢走到她面前,轉過身,蹲下,“上來,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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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倦哥!怎麼樣?合適嗎?”

  林倦點了點頭,心善欣喜地一笑,“我就知道,倦哥穿這件衣衫最合適了……對了,還有鞋!倦哥,你試試這雙鞋大小如何?”

  嘻嘻,倦哥終於穿上她親手所做的衣衫了。

  林倦穿上走了走,“很合腳!”驀地,拉過身側的心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娘子!

  心善微微臉紅,羞澀地笑了笑,“我……我去做飯了!”走到門口,驀地想起一件事,轉過身,“倦哥,美人的衣服都是陳大勇做的!”低下頭,“我……我的衣服也破了!你能不能……”

  林倦擦擦額頭的汗,“那個……我去做飯好了!

  “林大哥!”院外突然有人喊,林倦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呼,躲過去了!他……他可不會拿繡花針,讓他簡簡單單縫塊布還行,像陳大勇那樣……一想到,就惡感。

  “林大哥,出大事了!

  “來了,出什麼大事了?”林倦推開了院門,門外的男子,是做了一年鄰居的阿寶,“怎麼氣喘籲籲的!慢慢說,出什麼大事了?”林倦含笑地道,合上身後的院門,並沒有請人進屋說話的意思。

  “有妖怪!”阿寶大叫!

  “妖怪!”林倦臉色微變,難道他們的行蹤又被發覺了?笑了笑,“阿寶,你又危言聳聽了,這世間哪有什麼妖怪!別騙林大哥!”

  “我沒騙人,那和尚說咱們村子上空被一團妖氣籠罩著,不久,便要大禍臨頭了!”

  “和尚?不是道士?”

  “跟道士有什麼關係……是和尚,禿頭的和尚!就在村外呢!”

  林倦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輕笑道:“不會是來招搖撞騙的吧!”隻要不是同門就好,即使打了起來,他也不會有什麼顧忌。

  “開始村人也不信啊!可是他說得像模像樣的,村人攆他走,他也不走,都坐一天了……林大哥你去看看吧!這村裏就你見過的世麵多,你去看看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林倦是阿寶這輩子最最佩服的人!自從林倦用草藥救回他一條命之後。

  一年前,林倦帶著心善途經此村,正好看到阿寶被毒蛇咬傷後,奄奄一息,便施手救了阿寶一命!對村人說,他是遊方的郎中,村裏正好沒有大夫,便請求他們留下來,也正中他下懷,於是,便與心善安安穩穩地在此生活一年有餘。村人因他遊曆四方的關係,見多識廣,所以一有事情便要來請教他,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林倦皺了皺眉,想了想,“好吧,我隨你去看看!”

  林倦見到的是一位徒腳僧人,年約中旬,僧衣也有些破舊了!閉眸盤膝坐在地上,周圍是一大群圍觀的村人!

  僧人突然睜開眼睛,對著林倦走來的方向,單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無量參見施主!”

  人群向兩側退開,林倦緩步走上前來,淡淡笑了笑,這僧人還算有些道行,起碼看出了他與常人的不同。怪不得察覺到善兒的妖氣呢!

  “你走吧!”林倦直截了當地說,“這村裏沒妖怪,即使是有也不會害人!

  “施主並非常人,想是早已察覺到了妖物,不知為何置之不理呢?難道非要等那妖物傷了人不成?貧僧降妖除魔,防範未然……”

  “所以,不分善惡,一律鏟除對不對?”林倦的眼神瞬間變冷,射出的寒光仿佛都凍死人般。

  無量被他突然間迸射出的淩厲氣勢所攝,呼吸窒了一下,方道:“妖物哪會懂什麼善惡是非!他們……”

  林倦突然蹲了下來,在無量耳邊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淡淡地說道:“走吧!我不想傷人!”說完,站起,轉身。

  身後的僧人突然怒目大吼:“施主知道妖怪在哪裏對不對?施主竟然庇護妖物,無疑是自尋死路……望施主三思,與貧僧合力除去那妖怪……”

  林倦卻隻是搖頭,聲音朗朗:“村中並無妖怪,請回!”

  無量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旁邊的村人擋下。

  “走吧,走吧!林大哥說了,這村裏沒妖怪!就肯定沒有妖怪!死和尚,囉嗦什麼!

  林倦一說話,村人再無顧忌,推推攘攘地將無量攆走了!年老的人雖然還有些猶豫,但他們生活在此一輩子了,也沒見過什麼妖怪!突然來個和尚這麼一說,好似天降災禍一樣,心裏也存個疙瘩,是以和尚被無禮攆走,他們也隻當不見。

  林倦頭也不回地往家走去,庇護嗎?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當然要庇護了,她可是他的小妻子呢!

  推開房門,心善笑靨如花地迎了上來,“你去哪了?”

  林倦卻是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又偷偷把有靈符的茶水倒掉了?”

  “啊,那個……我們晚上吃什麼呢?清蒸魚?紅燒魚?醬悶魚……”

  “心善!”林倦臉沉了幾分。

  “我沒有倒掉!”心善理直氣壯地道。

  “是嗎?那這是什麼?”林倦手突然伸到她背後,抓起她長長的貓尾巴。

  啊,尾巴什麼時候跑出來了?她使勁拽回林倦手中的尾巴,藏在身後,回去,回去!嗚,又收不回去了!最近也不知怎麼了?她變身總是不由自己控製。

  當然,這也是林倦不輕易讓人進屋的原因,也一直限製心善的外出,就怕她突然尾巴露出來,或者變成人身貓臉,那可是會嚇死人的!

  “你知不知道,有人察覺到了妖氣,尋上門來了!”

  “啊,牛鼻子老道追來了?那怎麼辦啊?又要跑嗎?我剛做好的魚還沒吃呢!”

  “現在知道急了?”

  “我……”心善自知理虧,低垂著頭。

  見她難過的樣子林倦又不忍了。他輕歎口氣,“沒事了!隻是個遊方的和尚,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不過,這個地方也不能久待了!盡快離開的好!下次不許再偷偷倒掉靈符,聽到沒有?”

  這一年多來,他都是以靈符封住她體內的妖氣。否則在人群中生活久了,哪有不被發現的道理,世間修行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可不止一兩個。

  卻有一件事,連林倦也不解的。心善的變身好像出了些問題,就像一些剛剛修煉成精的妖怪一樣,還無法完全控製自己,因此變成人身時,總是露出尾巴,或者身上的毛發去除不掉。

  可是林倦卻是清清楚楚,心善已經修煉八百年了!萬幸的是,她隻要喝下靈符,雖然自己變不得身,但也不會突然長出貓耳朵,嚇到人。

  心善不甘不願地點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可是那東西真的很惡心啊!真不明白,我沒招誰也沒惹誰,為什麼總有人看我不順眼啊!我也不想成妖怪的,人家二十歲前還好好的……”說到後來,竟然嗚咽起來。

  “善兒……”林倦察覺她哭時已然晚了。

  心善一扭身,蹬蹬蹬,跑回房間,“咣”的一聲關上門,趴在床上,越想越是傷心,她以前在王府裏待得好好的,雖然許多人都嫌她笨,雖然有許多勾心鬥角,但太夫人和總管都對她很好啊!豈知他一出現就全變了,一夕之間成了她的相公不說,還讓她變成了妖怪,而且時時被他的同門師兄弟追殺!她冤不冤啊,又不是她想變妖怪的,她是身不由己好不好?不,更嚴重!她是被迫的,還要被迫喝那種參有靈符灰的惡心叭嘰的茶水!想至此,她更加傷心了,越傷心就越想哭!越哭聲音就越大,哭著哭著,才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抬起哭得稀裏嘩啦的臉,望了望四周,屋裏的擺設,應該跟她適才進來時一個樣,隻是……好像少了一件東西,是什麼呢?

  驀地,她想起來了,是林倦!嗚嗚,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進來哄她,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心中一沉,跳下床,一瞬間便忘記了她剛才還哭得傷心欲絕呢!

  悄無聲息地摸到廚房窗外,伸脖往裏一看,一桌的飯菜已經滿滿地擺放在桌上了。再看林倦坐在桌邊,手裏拿著一卷書正看著。飯菜的香氣絲絲飄入心善的鼻間,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林倦動了,心善立即躲到窗後,然後慢慢地側過頭,再往裏偷看。此時,林倦已經放下了書,拿起了筷子,正在夾桌子中間那盤看起來又大、又肥、又香的——魚!然後放進自己的碗裏。

  嗚!心善雙眼含淚欲滴,以前他都是將第一口夾給她吃的!好香喔!怎麼辦?進去吃?可是她哭了,他也不去哄她!

  真的生氣了吧,可是她也不是故意不去喝那惡心的茶水啊!好吧,好吧!她是故意不喝的,可是,她也沒想到會把和尚引來啊。

  妖氣,她身上哪有妖氣,她自己怎麼聞不到。一摸身後,咦,尾巴什麼時候變沒了?真是,那時候它怎麼不自己變沒啊,還被倦哥當場抓到!嗚,連尾巴都跟她作對。啊,他又夾那條魚了,完了,完了!整條魚都被他夾進碗裏了。

  她昨天半夜在河裏抓了很久才抓到的肥魚就這麼沒了,她一口都沒吃到呢。舔了舔舌頭,要不然,她狠狠心就進去吧!可是,可是,那樣會很沒麵子耶。

  心善滑坐在窗下,雙手抱住頭,心裏矛盾地掙紮著,是麵子重要,還是美食重要?腦袋,咦咦,她手摸到了什麼?尖尖的,毛絨絨的,啊啊,她長出貓耳朵了!尾巴剛沒,耳朵又長出來,又餓著肚子,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

  “善兒,怎麼坐在這裏?”

  抬起頭,見林倦笑眯眯地蹲在她麵前。

  她很委屈地噘起了嘴巴。

  林倦又是一笑,眼中閃著一種叫寵溺與無可奈何的情緒,伸手在她頭上一撫,貓耳朵便消失了,“快進去吃飯吧,否則都涼了!”

  心善怔了怔,又想了想,訕訕地站起身,這個應該算是哄她吧。

  “進來啊!”林倦拉起她的手。

  啊啊,她若是不進去就是不給他麵子。她聲明喔,是他拉她進去的,絕不是她心甘情願進去的!

  “咦,有魚!”林倦淡笑著將夾進碗中的魚推到心善桌前,“快吃吧,刺我都挑出去了。”

  善兒傻笑起來,這才想起,林倦幾乎是吃素的!哎呀呀,那剛才她好像是受騙了耶。算了,不管了,吃飯要緊。

  ☆☆☆

  深夜,心善下河摸完魚回來,渾身濕漉漉地也不擦,一掀被便鑽到了被窩裏。

  感覺到背後的內衫濕了,林倦無奈地歎口氣,翻過身,“善兒,又頑皮了,怎麼不擦幹身子?”

  “不要,外麵冷!”身子往他身上貼去,

  “抓魚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喊冷啊?又把床弄濕了……”

  心善濕漉漉的腦袋往他懷裏蹭,隻是笑,“我今天又抓了一條大個兒的。”

  “好了,知道了,睡吧!”身上濕就濕吧,五天內就有三天晚上是這樣的,把她的濕頭發往旁邊撥了撥,反正她也不會生病,常人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她也不必在意。

  “我睡不著。”窩在他懷中的心善,許久,悶悶地說了一句,“我們真要離開這裏嗎?好不容易才熟悉下來,這裏人很好啊,我不想走……都怪我不好,不偷偷把摻有靈符的水倒掉就好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的師門不放過我呢?一見麵就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打得我魂飛魄散,我沒有害過人啊……難道是我二十年前做過驚天動地的壞事嗎?”

  “傻瓜,當然沒有。別胡思亂想了,快睡覺。”

  “不睡!既然我沒有害過誰,那我要知道原因。”她可是夜間比白日要精神呢。

  “等你恢複記憶,自然會明白。”

  “不要!也許我一輩子也恢複不了呢。我現在就想知道為什麼!”她吼道。

  “心善!”林倦臉一沉,正要訓斥她,卻見她緊咬著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頓時心變軟了。每次都是如此,一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就沒轍了——明知她是故意的,也不知這小鬼頭什麼時候發現他這個弱點的,還真是被她利用個徹底。

  他無奈地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師門中人都以為我是被你引誘的,是以才對你恨之入骨。”

  引誘,怎麼跟美人說的一個樣啊?嗚嗚,她又不是狐狸精。驀地,翻身壓到他身上,“誰……誰引誘你啊?”

  他環住善兒,輕歎一聲:“傻瓜!”色不迷人,人自迷,或許是互相引誘吧!感情的事,誰又能真的分得清楚?他隨師父修行時,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愛上一隻頑皮又迷糊的貓妖。為了她不惜反出師門,毀了自己成仙的路,摒棄了以前所有的執念,隻願與她做凡塵中一對平凡的夫妻,白頭到老。

  “是你引誘我。”心善霸道地說。

  他輕笑,“好,是我引誘你。”雙手曖昧地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心善秀眉皺起,想了想,突然道:“不對啊,就算引誘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罪,為什麼非要殺掉我啊?”嗚嗚,多慘?據說二十年前,她就被追殺了,幸好,林倦將她藏得很好。

  林倦表情不變,心中卻暗自苦笑,人妖之戀,在塵世間確屬十惡不赦吧,即使在天庭也是不許的啊,何況他還曾是除妖之人?

  喜兒在王府生活的確很好,每日除了侍候太夫人,接觸不到這些世間雜事的。而且她那時腦子也不好,府中很少有人能靜下心來,耐住性子與她聊天,所以對於世間百姓間流傳的妖魅鬼怪的事情她就更不會知了。

  寂靜的夜裏,連月亮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幽暗卻又溫馨的小屋中,林倦用淡淡的語氣說道:“他們以為隻要殺掉了你,我便會回心轉意。他們並不認為,這是破壞人家姻緣,相反,他們以為這是在……拯救我。”隻是從沒有問過他真正的心意而已。

  “狗屁!這是什麼師門啊,幸好你出來了。

  “是啊。”他淡笑。驀地,伸手按下她的頭,兩唇相碰……

  “唔……”心善睜大眼睛,近距離地看著林倦半眯含笑的雙眸,然後,她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糟了,她又要暈了,可是她還有許多問題沒問呢,好不容易才讓他鬆了口,不甘心啊……

  幽暗的屋中斷斷續續地傳出曖昧的申吟聲,非禮勿聽喔。

  然而,誰也沒想到,一夜歡愉,第二日將要麵對的竟是——

  ☆☆☆

  “林大哥,不好了!我們村裏真有妖怪!”

  一大清早,林倦便被吵醒,披衣推門一看,竟然又是阿寶!

  阿寶一臉的驚恐,“林大哥,村裏真出妖怪了,鄭家的二狗子被妖怪害死了,就在河邊。”

  林倦眉峰蹙起,見阿寶模樣不像是作假,沉吟片刻,方道:“帶我去看看。”

  二狗子是父母給他起的賤名,認為這樣會好養活,可他還是死了,才十六歲,渾身幹癟,身上的血被吸幹了,死狀淒慘。

  那個昨日被攆走的無量和尚不知怎麼得知的消息,也趕了過來,直呼阿彌陀佛,這次沒有村人再轟他走。

  和尚在二狗子屍體附近找到了幾縷黑色的絨毛,沉聲說道:“此乃妖物身上留下的東西。”

  林倦一看便知那是心善的——她昨夜到河裏抓過魚。隻是若說心善害死二狗子,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若說這河裏的魚哪一天都突然被吃光了,他或許還會相信是她所為。

  善兒雖控製不住自己身上的妖術,情緒激動之時變化成凶猛的原身,就像上次她從師兄弟所布陣中救出他一樣,但絕不會害人啊!否則那回,她便可輕而易舉地殺死寒鬆他們了。

  難道這附近真的有其他妖怪嗎?可是除了善兒之外,他感覺不到其他妖氣啊!

  無量和尚被村人留了下來,準備作法除妖。林倦自然再無理由趕他走。

  確實是該帶善兒離開了,隻是連他都沒察覺出妖氣,無量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嗎?

  當林倦回來時,心善已做好了早飯。

  “又出什麼事了嗎?”看林倦緊鎖眉頭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

  “善兒,我問你,昨夜你下河抓魚時,可曾發現什麼異樣?”

  “異樣?”善兒皺了皺眉,“沒有啊……”能有什麼異樣?不就是她天天夜晚捉魚,將水弄混了些……驀地想到,“對了,我看見二狗子了,他不知怎麼的昨晚也跑到了河邊,我怕他看見,就悄悄地先行離開了,怎麼?究竟出什麼事了?”

  “二狗子死了,就在昨夜,渾身的鮮血被吸得幹幹淨淨。”

  “啊?!”驚訝地張大嘴巴,驀地大叫:“不是我!”

  林倦皺了皺眉,歎息道:“我什麼時候說是你做的了?”

  “我……我說的是被吸幹血的人不是我,嗚嗚,好可怕,我差點就死掉了!”心善一臉後怕,雙眸含淚地說道。

  “你……”無語。許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方才開口:“先吃飯吧!飯後,收拾下東西,午夜之前你必須離開這村子。”

  真的要離開啊?還真是不舍呢,“我們去哪裏?”

  “你先進鳳凰城內待一晚。”

  “我?那你呢?”

  “今晚無量和尚要在此作法捉妖,我有些不放心,留下看看。明日我會去尋你……小腦袋又在想什麼呢?又好奇了,還真是本性難改,不怕被吸幹血了?”林倦有些好笑地說道。

  心善撇撇嘴,沒有說話。

  夜晚,無星無月,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河岸邊遠遠地便能看到幾處點燃的火把,是那個和尚在作法。四周並無其他人影,村人已被告之,不許出來。

  心善在枝葉掩映下,左躥右躥,終於挪至近前,偷眼一看,隻有一中年和尚閉眸盤膝坐在火堆中間,卻並無林倦的影子,咦,倦哥藏哪裏去了?

  卻在此時,無量和尚突然睜開了眼睛,麵對著心善藏身之處,說道:“妖孽!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現身吧!”說到最後,突然雙眸暴射光芒。

  心善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好凶的和尚喔!等等,妖孽……他好像在說她耶,剛想現身與他講事實,擺道理,以示清白,和尚她可是不怕的,驀地察覺,身後好像有什麼動靜,一轉身,陡然與一雙銅鈴似的大眼對上。

  怔了半晌,陡然一聲驚叫:“啊……妖怪啊!”尖叫聲響徹天地,直達天庭,遍布四野!不但那個銅鈴大眼嚇得後退半步,連德高望重的無量和尚也被震得耳朵轟轟直響,直呼阿彌陀佛。

  心善“嗖”的一下躥了出來,又“嗖”的一下,無量和尚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然後,心善已經躲到他身後了。

  無量和尚徹底呆住,這……這妖物怎麼輕易地便跳進了火堆中,火堆四周明明已被他……

  無量和尚想轉過身,總不能背對敵人吧?奈何心善拽著他身後的僧袍不放,他轉,她跟著也轉。

  無量要發狂了,大膽妖物!

  “妖……怪……”心善哆哆嗦嗦地指著前方。

  你不就是妖物嗎?無量猛地一抬頭,看到了,另一個妖怪。原來有兩個妖怪!隻是那個妖怪拖著長長的身子,圍著火堆轉,卻進不來,正是蜈蚣精!

  無量驀地大喝一聲,嘴裏開始念起了經。蜈蚣精則是圍著火堆越轉越快,身子也變得越來越大,以火堆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夾著腥臭的氣味,心善臉頰被刮得生痛,無量嘴裏的經文倒對她沒有多大影響,隻覺得有點像蒼蠅,若他能把嘴閉上就好了。

  無量閉眸念著經文,並不代表他沒看到身邊的情況:蜈蚣精越來越煩躁,正在拚命與他抗爭;但是身側此物卻是如石頭般,毫無影響。難道是他判斷錯了,她是人非妖,隻是身體染上了妖氣而已。想至此,無量心中一陣兒汗顏,若她是妖怪,早就害他了不是嗎?剛要下定決心,護她安全,不能讓蜈蚣精傷到她……

  驀地——

  “咦,我的尾巴怎麼出來了?禿和尚,你別念了!”

  啊啊,被騙了,果然是妖怪!無量怒目暴射,心善被他念得心煩了,伸手去捂他嘴巴。無量當然要躲,心善便追。驀地,無量揮起手中的法器,朝心善頭上打去。

  心善捂住頭痛叫一聲,身體飛出了火堆,正在火堆外打轉的蜈蚣精,見勢張開血盆大口,便想將心善吞下,卻不知為何,剛接近心善便被一股不知明的力量彈了回來。

  心善安全地跌落在地上,又是一聲痛叫。捂著摔痛的屁股,好半天才想起,頭頂上方還盤旋著一巨大蜈蚣精呢,抬起頭,卻見那大家夥隻是圍著她打轉,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銅鈴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瞄著心善的尾巴及腦袋。心善心裏打了個突,雙手驀地摸向腦瓜,一怔之下,慘叫聲起:“我又長出貓耳朵了……死和尚,你閉嘴,不許再念經了!”嗚嗚,怎麼辦?現在自己這個樣子一定像個妖怪。

  心善抬頭,看見蜈蚣精一身密密麻麻的腳,不禁一陣惡感,恐懼倒是沒有,隻覺得麻人。不管了,這麼惡心,又腥又臭的東西,還是早離開為妙,心善正想遛之大吉,讓蒼蠅和尚繼續與妖怪鬥法,驀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由河對岸踏水而來,啊啊,是林倦!

  “倦哥!”心善大叫一聲,高興地撲了過去。

  林倦仿佛早就知道她會出現在此似的,淡淡地皺下眉,“好奇心還真是重啊!”驀地看到她額頭上的傷,眼眸瞬間變冷,“怎麼弄的?那蜈蚣精傷的?”

  心善搖了搖頭,有些尷尬,“我……我自己撞的。咦,你手裏拿的是什麼?”待看清是什麼東西後,大叫一聲:“好惡心啊,拿走。拿走!”原來林倦手裏拿的是一個約一尺多長的蜈蚣!

  林倦讓心善站在一邊,將手裏的蜈蚣扔向天空那團黑霧,隻聽一聲震天的爆裂。

  林倦卻是冷笑一聲,“怎麼?看到同伴死了,也害怕想跑了?”

  其實,林倦之所以現在出現,是因為他發現了另一蜈蚣精的行蹤,將妖物收拾了以後,他才不急不徐地回來,這種低等的妖物,他井不擔心善兒會遇到什麼危險,因此,即使算出善兒好奇心重,定會出現在此處,也沒第一時間趕到,反而是看到心善額頭受傷後露出一絲憤怒。

  這也是為何,心善隻是感到惡心、惡寒,卻不恐懼的原因。她的本能早已告之她,此物並無傷害她的本事。

  那邊的和尚嘴裏經文不停,看出蜈蚣精想逃,突然舉起手中金缽,隻見金缽中金光四射,心善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有些害怕。

  林倦將她身子抱進懷中,輕聲道:“別怕,這種法器傷不了你的。”

  心善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間就覺得害怕了。”

  林倦笑笑,“沒事,有我呢。”心善不知其中原委,他卻是清清楚楚的,二十年前,她便是被法器重傷,險些魂飛魄散。

  蜈蚣精身體卷起的妖雲,被金光打得四散,卻仍頑強地抵抗著,嘴裏不時噴出腥臭的黑霧。心善忽然間覺得心裏煩悶,驀地推開林倦,對著蜈蚣精的方向,一聲類似虎嘯的怒吼衝口而出。霎時,天地變色,不,應該稱之烏雲散去。原本黑漆漆的天空,竟然出現幾顆星星點綴。

  蜈蚣精在她一吼之下,魂飛魄散,消失殆盡,連和尚手中的金缽也被震得四分五裂。

  “善兒,怎麼了?善兒,聽見我說的話嗎?”

  心善此時的雙眸是赤紅色,在林倦的輕喚下,慢慢地恢複了黑色!又怔然地發呆了一會兒,才喃喃地開口道:“我……我隻是不想……它被一點點地吞噬,還不如……讓它瞬間死了幹脆……”望了望四周,有些心慌,“倦哥,我…做錯了嗎?”

  林倦淡淡的笑容中有著安撫的作用,“沒有,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哦!”點了點頭,閉上眼的瞬間,身形已化身為一隻黑色的貓。

  林倦將她抱她懷中,輕聲道:“睡吧!”

  和尚呆呆地抱著已被震裂的金缽,最後終於恍過神來,“喂,妖怪,哪裏跑?”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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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日炎炎,地上被烈陽曬得好似能冒出火來。在通往徐州的官道上,有一處簡易的茶棚此刻卻坐滿了來往的旅人。

  “店家再來一壺茶!奶奶的,這鬼天氣,真是不讓人活了!”一客人因天熱的關係,脾氣暴躁,罵罵咧咧地喊道。

  “來了!”夥計高聲應了一句。

  另一桌幾位客人閑談道:“唉,整整一個月不下雨了。這莊稼呀,恐怕都得旱死了。”

  “可不是?這幾年,不是旱就是澇,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喲!”

  有的人跟著唏噓不已,有的人則漠不關心,心裏隻想著等太陽再落下一些,等天不太熱的時候好快點趕路。

  隻有靠門邊坐著的那兩位客人例外,一位身穿藍衣的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看發飾、身形應是女子才對。隻是那趴睡的姿勢實在不雅;坐在她旁邊那人卻是個身形挺拔、氣質溫文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麵目清俊,此刻深邃的眸中卻盈滿著無奈與心疼,正是林倦,而能讓他露出此無奈表情的除了那個妖精妻子也再無其他了。

  天氣一熱,善兒便受不了了,整日昏昏欲睡,無精打采。還真是冷不得,也熱不得。白日裏更別想讓她走一步路了,除了吃就是睡了。

  這不,睡著睡著,舌頭要伸出來了,無奈地低喚一聲:“善兒!”輕推她一下。

  心善隻是輕“嗯”了兩聲,繼續睡。還好,舌頭算是收回去了。林倦坐在她身側,一口一口地喝著茶,不時注意一下她的動靜,防止她睡著時身子滑到桌底下,還有就是身體突然出現異常,比如露出尾巴什麼的,她自己可是毫無所覺啊。

  本來有顆千年的靈石可以給她戴在身上的,既可以遮住妖氣,又能控製她隨意變身。豈知,她卻嫌靈石被蜈蚣精戴過,硬是說惡心,別說戴了,連碰都不碰一下。真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妖怪!

  這也是為何,他當初住在村裏卻察覺不到蜈蚣精出沒的原因。

  心善小鼻子嗅嗅,驀地,她睜開眼睛,一瞬間眼中竟聚集著惱意。

  “善兒,怎麼了?”林倦放下茶杯,輕問了一句,總算是睡醒了!驀地,心一動,也察覺到了,抬頭往官道盡頭一看,果然……

  一中年和尚,身穿著破舊的僧衣,一步一步地朝茶棚走來。

  “阿彌陀佛,貧僧無量拜見二位施主。”直直地走到二人桌前,然後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輕咳一聲,籲口氣,頗有一番長談的架式。

  本來昏昏欲睡的心善,此時精神百倍,忍著氣,低聲道:“我沒害過人。”畢竟這是茶棚,四周可全是人啊。

  “阿彌陀佛,貧僧知道。隻是人妖畢竟殊途,還望施主早日……”

  再往下說什麼,心善已經不想再聽了。畢竟已經聽了千八百遍,隻是把頭很委屈地轉向林倦,無聲地問道:怎麼辦?這家夥又追來了。

  林倦也很是無奈。也不知這無量和尚是否也中了邪了,自除去蜈蚣精後,便一直跟著他們不放。起先還是一副降妖除魔的嘴臉,但與心善鬥法之後,屢次慘敗在心善之下,也屢次被饒了性命之後,便改了主意。勸說心善該乖乖地待在山中修行,怎可在塵世間走動,應該認真修煉,以求早日成仙得道。而林倦既是人,人妖怎可結為夫妻?總之棒打鴛鴦,無量和尚打得不亦樂乎。

  無量和尚也想過其他法子,既然鬥不過法力高深的妖怪,那他從林倦身上下手好了。豈知林倦比妖怪還要難對付,還要狡猾。可憐無量和尚慘敗之餘,隻得發揮鍥而不舍的精神,追著他二人,不,應是一人一妖不放,勸說他們各自回歸正途。

  連林倦都詫異,他與善兒躲藏起來,連自己的同門都追查不到,偏偏被這個和尚一找一個準,就是甩不掉他。其精神之可畏,其勇力之可嘉,不佩服他都不行。

  和尚既無了害心善之意,林倦自然也不會傷他性命,隻是天天被這和尚纏著實在厭煩至極,但他畢竟不同心善,即使心中惱怒,臉上也是不會輕易顯露出來的。隻好視而不見了,就算氣得想揍他一頓也要找個無人的地方才是。

  輕聲一笑,“善兒,可以走了嗎?”

  心善狂點頭,求之不得啊!就算被太陽曬死,也好過被這和尚蒼蠅折磨死。

  兩人結賬走出茶棚,無量也隨後跟著站起。林倦有馬,和尚卻沒有,因此拐過一段路後,便不見和尚影子了。心善懊惱地小臉終於露出笑容,接著便又想睡了。

  “乖,別睡了,我們找個陰涼的地方。”

  錯過官道,拐上小路,快馬加鞭奔馳了一會兒。心善覺得涼爽了些,由林倦懷中抬起腦袋,原來是進了林子啊。

  “下來吧!”林倦當先跳下馬,然後扶心善下來。

  心善環顧林子一圈,正想尋個舒服的位置,突然間鼻子嗅了嗅,“倦哥,我聞到了血腥味。”伸手一指,“就在那邊。”

  林倦皺了皺眉,將馬留在原處,拉著心善走了過去。扒開樹叢,仔細一看,竟然是兩個孩子,大的那個看起來十歲左右,受了傷,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小的六七歲左右,看到有人來了,露出戒備的表情瞪著林倦與心善。

  “怎麼是兩個孩子啊?看樣子傷得還挺重,讓我看看。”心善善心大發,身形一躥,便跳了過去。

  “滾開,不許碰我哥哥!”小孩子發怒了,擋在哥哥身前,張牙舞爪地麵對她。

  心善撇撇嘴,好心被拒,委屈。轉身看向林倦,卻在這時,聽到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你怎麼傷害兩個年弱無知的孩子,妖孽啊,都怪貧僧一時心軟……識人不清。不對,是識妖不清……怎能認為妖怪也有善類?結果害得兩個孩童……唉,貧僧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心善咬了咬唇,他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接著低著頭焦急地四下尋找。

  “善兒,你找什麼?”林倦問。

  “棍子。”

  “幹嗎?”

  “打暈他。”

  ☆☆☆

  男孩的傷口被包紮好後,已經醒了過來,心善細心地喂他喝了點水。無量和尚腦袋多個大包,正躺在地上暈迷不醒,沒人理他。年齡小的那個孩子一直窩在哥哥身邊,見哥哥一睜眼,卻哇哇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哥哥沒事了。”男孩見哥哥喝完水後,衝他笑了笑,這才抽抽咽咽,不再哭了。

  這時,林倦將馬牽了過來,拿出馬上的幹糧,分給兩個孩子吃。哥哥傷口並不深,隻是流血過多,現在身子有些虛弱。

  等他身子恢複了些,這才將事情的經過講給心善他們聽。

  原來哥哥叫錢易,弟弟叫錢之。就住在附近不遠的村子裏,兩年前父母相繼得病都死了,隻留下兩個孩子相依為命。日子雖然苦了點,但兩個小家夥仍堅強地活了下去。誰知,這兩年幹旱,地裏顆粒無收,不知誰說隻要給龍王送上祭品,龍王就會下雨。隻是這祭品除了雞牛羊之外,還要童男童女。錢家兩兄弟既無父母庇護,自然被選了上。還算村人有良心,給錢家留個後,隻要了弟弟去。

  哥哥錢易在前天晚上,摸到關押弟弟的小屋,把弟弟救了出來,不想被村人發現,還被打傷了!萬幸的是,慌亂中,兄弟還是逃了出來,卻也不敢回村子了,隻能鑽進了林中。

  聽完錢易述說完前因後果,還沒等心善說話呢,無量和尚已然醒了!義憤填膺地道:“哼,大膽妖孽,竟然食童男童女!貧僧……”

  心善二話不說,隻是低頭找棍子。林倦會意地遞了過去,然後在兩個孩子的目瞪口呆之下,無量和尚繼續躺在地上暈迷不醒,隻是現在腦袋頂上變成了兩個包。

  “知道是誰說的,要獻上祭品的嗎?”心善問。

  兩個孩子搖頭。

  知道再也問不出其他的什麼來了,只好先將兩個孩子安置在客棧。和尚待遇就差了些,被留在林中繼續昏睡,隻是林倦臨走前,在他周身灑了些防止毒蟲近身的藥粉。問清了兩個孩子所住村子的方向,兩人一刻不停地趕了過去,既然錢家小弟不用當祭品了,自然會有其他孩子頂替上去,因此時間耽誤不得。

  ☆☆☆

  “倦哥,龍為了修煉成仙要吃童男童女嗎?”在路上,心善好奇地問道。

  “龍本就是仙,他們不會吃童男童女。”

  “咦,你是意思是說,可能是妖怪。”

  林倦點了點頭,“隻有一些低等的妖物,才靠吸食童男童女修煉……若真是龍所為,我不會管這件事,也不會讓你管。”

  “為什麼?”心善停住腳步,怔了怔。

  林倦也停了下來,“龍是仙,我們鬥不過,我隻是人,而且是個很自私的人,我不能讓你遇到一點危險。”他淡淡地笑道,“既然帶你入了世,有些事情既然看到了,而又有能力辦到,我便會管!至於……怎麼了?這個表情,我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不是啊!倦哥在我心中一直沒有變啊!隻是……”她皺了皺眉,“我們要快些趕去,不知還來不來得急。”

  驀地,她朝天狂吼了一聲,身形瞬間變成了巨獸,反正他們走山路,也遇不到什麼人,接著一轉頭,示意:上來啊!

  林倦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這次讓我騎了?”

  巨獸毛絨絨的大腦袋一晃,頗有些不屑,隻是趕時間而已。林倦也知此時不是調侃她的時候,伸手摸摸她毛絨絨的下巴,身形一躍,便坐了下去。

  巨獸四蹄飛躍,一步便有數大的距離遠,當真快速。不過林倦沒有告訴她,以她的修為,早就有了飛天遁地的本事,騰雲駕霧自是不成問題。他隻是怕她能騰空上去,到時下不來。就像她能變成獸,卻不知怎麼變回來一樣!他可不想由天上摔下來,那可是會死人的。

  而心善這般心甘情願地變成巨獸,自然是心裏感動啊!林倦擔心她的安危,她知道若非因為她的關係,他定是降妖除魔,才不會在意自身的安危,這世的肉身死了,下一世繼續修煉,直至得道成仙。而現在一切都是為她!他現在還在修道,目的已不是成仙,隻是想長生,與她生活在一起而已。

  他說,她的記憶未複,他若轉世了,怕她找不到他,也怕她保護不了自己。她雖然不記得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但並不代表她是傻瓜啊,雖然他總是笑罵她是傻瓜。與他生活在一起的一點一滴,她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呢!也感受得到,他對她的濃濃愛意。不曉得,二十年前,她是如何會愛上他的,就像二十年後,她也同樣不曉得是怎麼愛上他的一樣。她發現她已經離不開他了,無論是心還是身體,一時一刻也不願與他分開。

  所以,若他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去投胎轉世了,即使她能找到他,也要等他長大了,才能相認。那分開的幾年,她要如何度過?想想都可怕。

  因此,若真有什麼危險,即使他想管,她也不會讓的,那時她隻有一動作,那就是逃,帶著他逃得遠遠的。嘿嘿,她可是妖喔!

  ☆☆☆

  兩人趕到時,正見村人將宰殺的牛羊與哭叫的孩子推進河中。心善心一急,“撲通”一聲跳進水裏,然後,才發現——她不會遊水耶!以前在河裏抓魚,水最深隻沒到腰,現在,兩腳使勁蹬也踩不到地。嗚嗚,正要喊救命,身子已被提了起來,“在岸邊待著,孩子我去救。”正是林倦。

  林倦潛入水中,遊到對岸,避開村人的耳目,救起兩個孩子,隻是孩子被救上來後,早已停止了呼吸。在心善的大喊大叫中,林倦也顧不得身上的狼狽,頂著一頭的青苔,將兩個孩子救醒。他的眼睛能識陰陽,孩子身邊並無陰鬼,自然是死不了的。

  林倦將自己打理完,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衫說道:“河中並無妖孽掠奪孩子。”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林倦皺皺眉,“或許是村人無知自行揣測天意,你看著兩個孩子,我再去周圍看看。”

  心善點了點頭,林倦離開後,心善對兩個劫後餘生的孩子,熱情無比地說道:“你們的衣服濕了,冷不冷啊……呀,這麼悶熱的天氣,也不能冷……你們餓不餓啊?我給你們東西吃……糟了,我身上沒帶吃的。”

  心善自然是好心好意,隻是兩個孩子剛從鬼門關裏逃過一劫,本就受到驚嚇,心善再熱情,對他們來說也是陌生人,而且她還熱情過頭了。

  心善一再靠近,兩個受驚嚇的孩子一再躲閃,最後終於被心善的笑臉嚇到,互抱著,“哇”地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你們哭什麼啊?我雖然現在身上沒帶吃的,但……我一會兒就給你們買還不行嗎?買最好吃的。”無奈,兩個孩子越哭聲音越大,見勸說無效,心善嘴一撇,也很委屈,退到了離孩子稍遠的地方,哭吧,等你們哭夠了我再哭。

  “哼,妖孽,竟然是你!”

  心善抬頭一看,幾個牛鼻子老道。她眨眨眼睛,有些眼熟。啊啊,是林倦的同門!糟了,冤家對頭怎麼追來了?

  “我們聽說此處有人用童男童女祭祀,便懷疑是妖怪作祟,沒想到竟是你這大膽妖怪!”其中一個道士指著心善氣憤地罵道。

  冤枉啊!隻是兩個孩子哭得稀裏嘩啦,她現在想否認,隻怕也沒人信吧?就算孩子不哭,也不會有人信。

  心善四周望了望,還是找機會逃吧,反正兩個孩子有他們在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傷害才對。瞄準機會,心善“嗖”的一下,向兩個老道中間的空隙躥去。

  “妖孽,想跑?!”老道大喝一聲,手上立時多了一張符咒拍向心善。

  豈知心善卻硬生生地轉了方向,向斜側撲去,身形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隻黑貓,符咒拍到了腳上,黑貓大叫一聲,鑽進樹林,跑掉了。

  痛死了,痛死了!腳上貼的是什麼鬼東西啊?甩都甩不掉,火燒火了的痛,小鼻子嗅嗅,這氣味,是倦哥!嗚,她拚命地跑了過去,瞄到前方的人影,“嗖”的一下,跳到了他的懷中。嗚,令人安心的氣味。

  “喵嗚,喵嗚!”我可憐啊,可憐啊。

  “怎麼了?”他輕笑地抱住她,“怎麼跑來了,那兩個孩子呢……”驀地,看到她腳上的符咒,臉瞬間沉了下來,立時撕下去,擔憂地問,“還痛嗎?”

  腦袋在他胸前撒嬌地蹭了蹭,撕下就不痛了!他們……

  “我知道了!”林倦清眸中上一層淩厲的寒霜,“他們追來了,是嗎?”

  嗚嗚,她被冤枉吃童男童女!她繼續告狀。

  他撫摸著柔軟的皮毛安慰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樣躲藏的確不是長久之際,也許該是解決的時候了,他已非二十年前猶疑不定的他了!害了善兒一次,他絕不會害善兒第二次。

  冷靜下來,他道:“我們先回客棧,那還有兩個孩子等著呢!”

  “喵……”她抗議。

  “我現在身邊也無多餘的衣物,你變回身,難道要光溜溜的嗎?我們回客棧再說吧。”他輕哄道。

  ☆☆☆

  心善換好衣服後,林倦說要去外麵探聽一下情況,留下錢易與錢之兩個小家夥陪著她。兩個小兄弟一進心善的房間便東瞧西望的,好像對心善有些害羞,偷偷地這看看、那瞧瞧。

  心善倒了兩杯茶,將兩兄弟叫到桌前,示意他們坐下,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在找什麼呢?”

  兩個小家夥對望一眼,最後那個哥哥才慢吞吞地說道:“我們剛才……看到林大哥懷裏抱著一隻黑貓進來,所以……”

  心善笑,“你們看到了!”小孩子都是喜歡貓啊,狗的,“那隻貓很漂亮對不對,皮毛又黑又亮。”心善的表情有些得意。

  兩個小兄弟再次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那個哥哥說道,似乎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我們覺得那隻黑貓很詭異……”

  “詭異……”得意的表情沒了。

  錢易沒發現心善的異樣,繼續小聲說出自己心中的看法:“皮毛黑黑的,兩個眼珠紅紅的,像血一樣,在……我們村裏,若是誰看到這個樣子的貓,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心善撇撇嘴,很委屈。倦哥說黑貓的樣子很漂亮啊!嗚嗚,受騙了!她有些不甘心地問:“既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你們為何還要找啊?”

  “想確定一下……我們剛才有沒有看錯……因為隻在走廊上瞄過一眼,看不太清楚。”

  “若林大哥懷裏抱著當真是黑貓呢?”她打起精神問。

  “那就應該勸林大哥將貓亂棍打死。林大哥心地好,但不是什麼都可以救的。”錢家倆兄弟以為黑貓同他們一樣都是受了什麼傷被救回來的。

  “亂棍打死?!”心善腦中突然間浮現頭上亂棍飛舞、眼冒金星的情景。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還是倦哥對她最好了。

  正當心善自哀自憐的時候,林倦推門走了進來,說道:“你們當然看錯了,我抱的不是黑貓……”頓了一下,眼光掃過無限委屈的心善一眼,又對錢家兄弟說道:“你們準備一下,吃完晚飯後,我送你們回村子。”

  “回村子!”兩兄弟臉色刷白,驚恐地望向林倦,“我們不回去!”回去會被當祭品殺死的,林大哥不管他們了嗎?果然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們沒看錯,那個絕對是黑貓。

  心善也是一驚,送他們回村子!莫非……難道……倦哥聽到他們適才說的話,想替她出口氣,唉呀呀,好感動啊!可是,她很善良的,於是立即開口道:“倦哥,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其實,我沒有生氣的……嗬嗬……”

  豈知,林倦卻對兩兄弟說道:“不要怕,你們回去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村子裏來了幾個道士,已經查明這件事是妖怪作祟,村裏不會再發生用童男、童女做祭品的事了。”

  “……”心善吞了一下口水,很是尷尬,真是自作多情啊!那晚飯什麼時候吃啊?她有些餓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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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8: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什麼’!欺人太甚了!”寂靜的深夜,客棧的一間房間內,突然傳出心善憤憤不平的尖叫聲。

  林倦撫額哀歎,驀地將善兒壓回床上,“你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

  心善仍是激烈掙紮,大有衝出去將那些人撕裂的衝動,“可是、可是……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冤枉我啊!”竟然說她讓村民用童男童女祭河,她冤不冤啊?說就說吧,這也就算了,竟然還發給村裏每人一張符咒,說這樣就不會被她吃掉,那些牛鼻子老道真是可惡透頂。

  這些都是林倦出去打探時聽到的,吃完晚飯後,林倦將兩個孩子悄悄送到村外,便即趕回。兩個孩子雖不情願,但因心善身份的關係,實在不能與他們待太久的時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身邊的人是妖怪的。況且有那些人在,孩子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才對。

  夜晚就寢前,林倦將外麵所聽之事說與心善聽。誰知道善兒反應這般大。

  “好了,乖,別氣了!這次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討公道?我們不逃了嗎?”

  “不逃了。我不能讓我的善兒總受欺負啊!”他笑,將情緒逐漸穩定的心善抱進懷中。

  “可是……那些牛鼻子老道應該很厲害吧!我們……”

  “我會想辦法!”他篤定地笑道,清俊的眸光中帶著一絲堅定。

  搞什麼嘛,善兒撇著嘴,實在弄不明白,以前他們東躲西藏的,說是因她記憶未複,沒有自保的能力,怕她受傷,現在她也沒記起什麼啊!既然能想辦法,以前為什麼不想,偏偏要等到現在?

  林倦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別胡思亂想了,以後你會明白的。”

  善兒當然不會知道,他躲避那些人的追蹤,並非隻是擔心善兒的安危,同時他也擔憂他們,畢竟同門一場,他雖怨恨他們曾險些害得善兒魂飛魄散,進而一氣之下,反出師門,但他並非鐵石心腸啊!

  善兒雖未恢複記憶,但在危機時刻,身體會本能地保護自己。而那一瞬間的力量卻是未恢複記憶的善兒控製不了的。

  他的法術除師父之外,無人能敵。師門中人隻想將他抓回本門,並無殺他之意,他自然也無法下狠手傷了他們,因此才能躲便躲。而躲躲藏藏並非長久之際,或許借這個機會他可以改變一些事情。

  ☆☆☆

  “去哪裏啊?”心善被林倦拉著,在河岸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沾了滿腳的淤泥,林倦卻一副悠哉閑適的樣子,大清早就被他拽了出來,卻不說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林倦看著被心善甩開的手,淡淡一笑,“就快到了!”轉過身,背負著雙手,繼續往前走。

  心善撇撇嘴,看著他幹淨的藍色布鞋,她親手做的;再看看自己,連裙角都弄髒了。眼珠一轉,驀地,快跑了幾步,“嗖”的一下,撲到了林倦背上。

  林倦輕哼了一聲,身體稍稍前傾,左腳向前踮了一步,穩住了身形。笑道:“善兒,你鬧什麼?”

  心善隻是看他的腳,咦?還是不髒,那是淤泥耶!他怎麼像足不點地似的?地上連個鞋印都沒有。

  “善兒,下來!你這樣我還怎麼走啊?”他笑著哄道。

  “不下,我鞋都髒了,你背我!”下去是傻瓜。

  他輕笑,歎息一聲:“好,我背你!”

  兩人是沿著河岸向上遊走的,拐過一道幾乎垂直的險彎後,林倦改變了方向,順著一道河水的支流,往一處黑漆漆的山洞行去。

  心善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去哪啊?這山洞裏好涼,唉喲……”

  “小心,別撞到頭。”

  許久,一個很委屈的聲音響起:“已經撞到了。”

  接著是林倦一陣兒長長的歎息。

  心善還以為要走很久,怕再撞到腦袋,整個身子都縮到林倦的背上,能縮多小,便縮多小。若非怕麻煩她早就變成貓的樣子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出了洞,卻是另一番天地,四周高崖林立,圈成一潭湖泊,與河裏的水不同,這裏水綠盈盈的透著一絲詭異,且冒著絲絲的寒氣。

  林倦讓心善退後一點,再麵對透著絲絲寒意的湖泊時,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口裏也念起了心善聽不明白的咒語,接著又連燒了幾個符紙,擲至湖中。

  心善再看林倦此時已是滿頭大汗,跑到他身邊擔心地詢問:“倦哥,沒事吧!”本能地想用舌頭舔,舌尖觸到他額頭的汗滴才覺出不對,這才想起用衣袖擦拭。

  林倦搖頭,正要說無礙,驀地,變故發生了!轟隆一聲巨響,兩人一起轉頭,隻見湖中間湧起衝天的水柱,心善隱約在水柱中間看到一抹黑色的東西,耶!驀地瞪大眼,黑色的鱗片,心善仰頭向上看,啊啊啊!嘴巴張大再也閉不上,這個黑色的大怪物,若她記得沒錯,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龍吧!

  在心善發怔的時候,黑龍已在瞬間化身成一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輕巧地落至林倦身前,隻是表情有些傲慢不屑,指著林倦道:“喂!你是誰?敢打擾本太子睡覺!”

  林倦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在下乃一介凡人,賤名林倦,特有要事請教太子,驚擾之處,望太子勿怪。”

  合上嘴巴的心善好像有話說,在林倦說完後,終於插上嘴,急急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變身成人後,不是光溜溜的!”說完還仔細上下打量他,黑色的綢緞衣衫,腰別玉佩,腳蹬皮靴。

  林倦汗顏,立即將心善拉至身後,拱手道:“太子勿怪!”

  太子鼻孔朝天不屑地哼了一聲:“哼,誰跟這低等的妖怪計較?”

  “我低等?”心善由林倦身後探出腦袋,林倦說她很厲害的,怎麼是低等?

  龍太子傲慢得不屑搭理心善,對林倦哼哼道:“我還以為招我來的是臭道士呢!喂,你找本太子幹嗎?看在你懂玄天密宗的分上,本太子就不降你驚憂之罪了,有什麼事說吧!”一副施恩的樣子。

  林倦表情淡然,輕笑一下,客氣地開口道:“多謝太子,在下隻是想詢問一下,這附近可有什麼凶猛的妖怪?”

  “妖怪,你身後不就有一個嗎?”

  心善再次探出頭,用無辜的眼神告訴態度囂張的龍太子,她不凶猛,她很善良。

  林倦拱手強調道:“太子,在下真有要事,請龍太子告之。”

  少年撒了撇嘴,“凶猛的應該沒有,距此附近南山上,倒居住一虎妖,跟你身後的那個差不多,平日多在山中修煉;往東二十裏還有一蛇妖,天天盤在洞中也是不出來的,還有……還有就是修煉500年以下的了,本太子可沒閑暇記住他們。”

  “原來你是笨太子啊!”心善突然低聲說了一句,但聲音的大小恰巧能讓少年聽到。

  “什麼?!”正不耐煩,想轉身回龍府繼續睡大頭覺的少年,聞言,凶狠狠地瞪大眼,“你說誰笨?”

  “就說你笨怎麼樣?”心善挺起胸膛站在林倦身邊,完全是一副狗仗人勢的架式,絲毫不將黑龍放在眼裏,“人家別處的各路神仙全部香火鼎盛,再看看你住的破地方,冷嗖嗖的,都能凍死人!”

  ‘你才笨蛋呢,這叫仙家寶地,靈氣盛著呢!”少年氣得跳腳,不服地還口。

  心善揮開林倦欲捂住她嘴巴的手,大聲說道:“騙人吧!其他仙家治理的屬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再看看你,隻是治理一條河而已,聽百姓說,這些年不是旱就是發洪水,最後竟然還讓百姓給你獻上童男童女,真是可惡至極。”

  “什麼童男童女?”少年一驚,“我這些年都在睡覺……”

  “好啊!”心善像抓住了他的把柄,指著他大叫,“自己都親口承認了,在睡覺喔!你不但是個笨龍,還是個懶龍!讓沿河的百姓受災受難……哼,還有臉稱是龍太於呢,龍太子都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嗎?”

  “你……”少年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若非眼前這個清俊的男人用玄天密宗將他叫醒,他還要再睡上個百年呢!難道他睡得這些年,真的出事了,目前最主要的是知曉出了什麼事。他,龍太子決定不與一小小的貓妖計較,他麵向林倦,輕咳兩聲,表情嚴肅地問道:“你說說,究竟怎麼了?還有童男童女的事!”

  於是,林倦便將所知的複述了一遍,過程中少不得心善添油加醋,外加諷刺這個隻知睡覺的懶龍。隻把少年氣得跳腳,說完後,少年的臉已變成了黑炭。

  “你最好說的都是實話。”他威脅地瞪了林倦一眼,林倦隻是但笑不語。說完,轉身往湖中走去。

  “喂,你去哪?”心善瞬間竄了過去。

  “哼,你管我,喂,你抓我衣服幹什麼,鬆手!”

  衣服的質地手感,跟人間的布料差不多。心善仔細地摸了摸,還不忘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不放!”

  “醜八怪,放手!聽到沒有?!”少年氣得大叫道,他是仙,化成人身時,自然漂亮至極,而現在的心善卻是凡間的肉身,在世人眼中隻屬清秀,但在少年看起來自然是叫醜八怪了!心善並不知她二十多年前的相貌也是光彩奪目、妖豔惑人,並不比眼前的少年差,否則也不會這般生氣了。

  “死懶龍,笨懶龍,臭懶龍!”敢罵她是醜八怪,而且還是在林倦麵前。

  此時的林倦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萬萬沒想到頃刻功夫,兩人就能吵起來。正要上前阻止,他可不想善兒受到什麼傷害。

  豈知晚了一步,少年瞬間變回原身,龍頭向上,龍身在天上飛舞。幾乎是同時,心善也變回原身,外形比老虎很要大上數倍的巨貓,張開大口,緊緊咬住了龍尾。

  一個是龍鳴,放開!

  一個是虎吼,不放!

  呈現在林倦眼前的便是一隻巨獸,咬住一隻巨龍的尾巴,一個要往水裏去,一個死命往岸上拽!林倦頭都大了,立喝道;“善兒,鬆手!不對,是鬆口!善兒,鬆口!”

  林倦飛身躍起,一掌拍向巨獸的腦門,巨獸紅豔似血的眼神,在看到林倦生氣的表情時,很委屈地低嗚一聲,眼中血光變淡,鬆開了口。

  得到自由的黑龍一下子竄到水裏,瞬間又衝了出來,帶出的水花濺得岸邊的兩位滿頭滿臉。巨獸不舒服地抖了抖身子,這下子站在她身側的林倦濕得更徹底了。

  林倦也顧不上訓斥心善,上前一步,擋在巨獸身前,咬破左手中指,在右手心上劃了幾下,當黑色巨龍夾著水勢,身形俯衝過來的時候,林倦神情嚴肅地舉起右手,掌心向外……

  黑龍的衝勢稍緩,最後水柱落下,黑龍潛回水中。湖底遠遠地傳來少年憤憤不滿的聲音:“別以為會什麼玄天密宗我就不敢傷了你了,臭道士的那些破法術我最討厭了!管好那隻妖怪,再敢惹我,小心我吃了她!

  林倦不但不生氣,反而放下心來,長籲口氣,轉身看向那隻惹禍的巨獸,不,是心善,是他的愛妻。

  他現在渾身被水淋濕,倒是看不出他適才出一身的冷汗。他倒是第一次發現,善兒的膽子竟然這般大,敢跟龍一鬥高下了。

  卻不知,心善適才所為皆憑本性,她感覺不到黑龍的殺氣,才會這般肆意而為,而那隻小黑龍是否存有殺意,這也隻有黑龍自己知曉了!反正,嗬嗬,佛曰不可說也。

  林倦冷冷地看她,也不說話。巨獸一開始還抬頭挺胸,嘶吼了幾聲,最後卻嗚嗚地低鳴幾聲,垂下了頭。大大的掌心想碰觸林倦,但又不敢,舉在半空,然後訕訕地收了回來。

  她要如何才能恢複人身呢?

  林倦運功將濕衣蒸開,無奈地瞪了她一眼,歎息聲中,手一伸,心善在一團光暈籠罩下化成人形,剛剛化成人身的心善吸吸鼻子,驀地瞪大眼,指著林倦身後,嚷道:“你偷看!”

  “誰偷看了,醜八怪!”

  林倦將心善摟在身後,轉過身,見是龍太子,不知何時又化成人身上了岸,手裏捧著一卷竹簡。

  “大色龍,你偷看我!”心善躲在林倦身後使勁地叫。

  林倦皺了皺眉,再看少年已是一臉緋紅,正焦急地大喊:“誰偷看了,你明明穿著衣服嘛!”

  穿著衣服?心善低頭一看,咦!她真的是穿著衣服的,也是一身黑衣,漆黑漆黑的,跟她變身時的皮毛一樣的顏色。摸摸衣服綢緞的質地,還挺柔軟呢!隻不過穿黑色的衣服難看了點,若是變成紅色,粉色就好了!等等,不是衣服顏色的問題;她身上怎麼會有衣服的,以前每次變身可都是渾身光溜溜的啊!哎呀,這個問題也不對,驀地,她想到……

  “大色龍,你怎麼知道我穿著衣服的?明明就是偷看了!”

  林倦頭都有些痛了,轉身一揮手,將她化成身形嬌小的黑貓,不理她的嚴重抗議,將之抱在懷中,對少年歉然一笑道:“太子勿怪!”

  少年漲紅的臉,許久才恢複本色,氣哼哼地道:“給你,這是附近大小妖怪的記錄。”說著將手中的一捆竹簡扔給林倦,然後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轉身躍進湖中,臨入湖時,還轉身看了看身後,確定那隻黑貓還在林倦的懷中後,這才安心離去。

  林倦握緊竹簡,微微地笑了笑,一鬆手,黑貓躥了出去,同時化身成人,落在地上,這次她也是穿著衣服的,隻不過還是心善討厭的黑色,怎麼越看越像夜行衣啊,她又沒想當刺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她抓住林倦的衣袖問。

  “這身衣服是你本身的皮毛幻化而成……至於你以前變化時為何沒有,那是你自己忘記了穿衣服的咒語。”事實上她忘記的咒語與妖法很多,基本上她沒記起什麼來,“現在有了,可能是看到龍變身後受到啟發,自己想起來了吧。”

  林倦說了很多,心善還是沒聽懂,誰能告訴她,她究竟想起什麼了。

  “等等我!”心善追上林倦,縱身一躍,化身成貓,跳入他的懷中,走出那個黑漆漆的山洞後,再變化成人,這下她不用再擔心變身後衣服的問題了。

  “倦哥,我們現在去哪啊?”

  林倦指著手中的竹簡道:“看看這裏麵有沒有我們要找的那個妖怪!若有……”

  “我知道了!”心善急忙接口道,“若有就可以幫我洗脫清白了對不對?不過……”心善小臉皺了起來,“就算那些道士知道不是我做的,好像也不會放過我吧!”唉!她的命真是好苦好苦喔!

  林倦親昵地搔搔她的尖下巴,淡淡一笑,問道:“怕死嗎?”

  心善心一驚,“我們要分開了?”

  林倦搖了搖頭,仿佛發誓般,堅定地道:“不會,永遠都不會分開!”

  心善鬆口氣,臉色緩了過來,笑著說出心裏話:“死就死唄!隻要能在一起就好!”林倦笑了,拉她至近前,在額頭上輕啄一下,“那就跟我走吧!”等此事一了,他們將永遠在一起了。

  ☆☆☆

  “真的沒有嗎?”心善倚靠在林倦肩上,看著他將竹簡上的妖怪一個個排除。已經三天了,害得她都不敢隨便出門,就怕遇見道士。不過,這附近躲在深山裏的妖怪還真是多。不過,聽林倦說,法力都沒有她高喔,當然指的是二十年前,沒失去記憶以前的她。

  “再忍忍!就快好了!”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慰道。若不是妖怪作祟,那就真是某些村民自揣天意,造孽殺生了!隻是這樣的話,計劃要稍稍更改了。

  “下午我還要出去,你乖乖待在客棧裏,別亂走動!”林倦道。

  啊,又要留她一個人啊!心善不甘願地點了點頭。卻不知林倦不再將她帶在身邊的真正原因是怕她像與黑龍那樣,再與妖怪鬥起來,那樣會破壞他的計劃的!他也是剛剛才知,他的善兒竟然是這般好鬥的。

  林倦走後,心善聽話地在房間裏待了整整一下午,其實也非那麼難熬,她隻是趴在床上,睡了一覺,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黑了!看了看四周,林倦還沒有回來。

  伸了伸懶腰,又站在銅鏡前照了照,確定自己身上沒什麼異常後,這才推開房門,轉到一樓,叫了碗魚香麵,當了晚餐。本來想要盤紅燒魚的,清燉的也行!隻是盤纏全在林倦身上,自己身邊隻有些碎銀子了。

  心中想著若是她朝天大喊一聲“銀子來”,會不會下銀子雨呢?不過,她得事先準備好一把鐵傘,銀子砸頭上可是很痛的。又想到她曾與林倦一起被埋在衣服堆裏的情景,想著想著,竟然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捧著碗麵,邊笑邊吃。幸好她坐在角落,否則別人非認為她有病不可。

  笑嘻嘻地吃完麵,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燈也不點,反正她的眼睛能夜裏視物。晃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去,接著順勢一躺,身於蜷伏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倦哥怎麼還不回來?已經這麼晚了,不知他吃過飯沒有,餓不餓?”說完,不一會兒的工夫,眼睛慢慢地合上,又睡著了!

  寂靜的深夜,遠處傳來梆子聲,“天高物燥,小心火燭!”

  驀地,也在一瞬間,心善睜開的眼睛,黑漆閃亮,像黑珍珠般閃爍著幽幽的光彩,隻是眼神閃動間,好像還有一抹紅色,血紅血紅的顏色。

  精神很好,靈巧地跳下地。在鏡子前左右照了照,最後還頑皮地做了個鬼臉。沒有走門,隻是推開窗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悄無聲息。

  在房簷間縱橫跳躍,像武林高手施展輕功時那樣,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沒了蹤影。

  ☆☆☆

  “走哪邊呢?”心善蹙著眉,站在叉路口前,喃喃低語,小鼻頭分別在兩邊都嗅了嗅,有點拿不定上意。驀地,她轉過身,看到了一個中年和尚站在了她身後。

  微微側首,她又黑又亮的眼睛盯了和尚一會兒,才道:“你怎麼總跟著我啊?陰魂不散!我現在心裏感到不舒服,可能倦哥出事了!你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惹我生氣了,真會傷到你,我不想讓倦哥生氣!”說完後,鼻尖又嗅了嗅,然後往寬的那條路上走去。

  和尚沒有說話,繼續跟在她後邊,心善皺了皺眉,臉沉了下來,頭也沒回,隻是伸手一揮……

  和尚隻覺一股妖風拂麵,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仰麵向後倒下,意識雖然清醒,卻身不能動,嘴不能言。這時耳邊聽到心善遠遠傳來的淡漠聲音:“等太陽出來時,你便會動了。”

  和尚很想開口說話,但他說不出。他覺得今晚的心善不一樣。印象中的心善是個很善良很迷糊的妖怪,好奇心重,膽子卻很小。若非身旁有那人保護著他,隻怕早被其他妖怪吃掉,或者被遊方的道僧收了去。

  然而此刻,她渾身充滿了血腥的妖氣與殺氣。就像他以前收服過的那些毫無人性的妖怪所散發出的氣味一樣。隻是這次,他收服不了她,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等待機會下手,但,他必須承認,他的法術與能力與她相差太多,他隻能像傻子似的躺在路中間,一動也動不了。

  心善慢慢地走,一步一步,仿佛前麵有人用線牽引般,她直直地走到村中央一處平地前。

  平地的中央擺著八卦陣,四周是按著陣式排列燃燒著火把,她看不懂陣式,不過,她的眼睛眯了起來,她看到陣中央盤膝坐著一人,神情就像睡著了一樣。是林倦,她的倦哥!

  至此,她從晚間便一直不安跳動的心髒,才算稍稍緩解。

  平地上燃燒的火把,照得此地亮如白晝,奇異的卻無一個人影,就連整個村子都安靜異常。她繞著陣式走了一圈又一圈,進不去怎麼辦?她的神情變得越發得淩厲起來,蹙蹙眉,她驀地頓住身形,隨後,身形向後一縱,隨即消失了!平地上的火把還在燃燒著,不時傳出劈啪的聲響,林倦也一直靜靜地盤膝坐在那裏。

  半刻鍾工夫,心善又回來了,隻是這次她手裏抓著兩個人,將兩人放到地上,心善指著前麵的陣式,命令道:“去,把那些火把都踢滅了。”

  兩個人對望一眼,正是錢易與錢之兩兄弟,兩人本來對心善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是以被林倦送回村中後,聽到有人議論妖孽作祟,而妖孽變成人身時,外貌形容與他們的恩人有些相似,卻是一句話也沒多說。

  但這次在睡夢中,被心善喚醒,一句話不說,便把他們抓來,真是有些怕了,再看心善臉上冷凝的神色,更加不敢吭聲。

  聽心善這麼一開口,兩兄弟雖不明白原因,但對望一眼後,還是聽話地跑過去,將火把一根根地踢滅。到了近前,兄弟倆才看清,原來火堆中心坐著的也是他們的恩人,這下不用心善催促,他們踢得更賣力了。

  陣式一破,心善歡天喜地,駭人的表情不在,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對兩兄弟嘻嘻哈哈地道謝:“謝謝你們了!剛才打擾了你們睡覺,別生氣啊!等天亮了,我給你們買糖葫蘆吃!”說完,笑著向林倦的懷中撲去。

  盤膝坐於地上的林倦麵對撲過來的心善睜開了眼睛,然而,變故就在此時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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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27 19:18: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心善在接觸到林倦的一瞬間,身形陡然暴退,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指著林倦厲喝道:“你不是林倦,你是誰?”

  “林倦”淡笑著說道:“善兒,怎麼了?我是林倦啊!”

  旁邊的錢家兩兄弟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個男人的確就是曾經救過他們的恩人啊!

  心善卻是冷哼一聲:“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眼神就不對,她的倦哥才不會用那般露骨的眸光看她呢,而且身上的氣味也不對,臭死了!哪有倦哥身上的清香之氣。

  “妖孽果然狡詐!”

  心善聞言轉身一看,又是個老道!說她狡詐,難道他們就不卑鄙嗎?“倦哥呢?他在哪?”

  “師兄已經番然悔悟,隨師弟回師門向師父請罪去了!妖孽,你別想再迷惑師兄!

  “騙人!”心善大叫一聲,驀地,仿佛察覺到什麼,神情一動,繼而對道士做個鬼臉,“羞羞羞,騙人!”聲落,身形往西北角一幽暗處躍去。

  “妖孽,哪裏跑!”道士大叫,也縱身躍了過來,企圖阻止心善,卻哪是他們能擋得住的?

  她才沒逃跑呢,這次她一定不會認錯,氣味變不了!

  隻聽幽暗處傳來一聲悶哼,接著便是一句清朗的聲音:“善兒,輕些!”語氣中明顯的寵溺,讓兩位道士的臉色越加難看。

  稍刻,林倦抱著心善,緩緩由幽暗處走出。心善緊緊地抱住林倦的脖子,腦袋在他胸前親昵地左蹭右蹭。

  “善兒,好了,別頑皮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悶悶的聲音由胸前傳出,隱約帶著嗚咽,她才不要放開,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林倦心中一痛,對她的憐惜更甚,也就由著她了,抬起頭,對他們淡淡地說道:“寒鬆,那個陣式困不住我的,放心,陣外的清雅隻是昏迷而已,我並未傷他……”語氣稍稍一頓,又轉首對那個假林倦說道;“寒山,你扮我形似、神似,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眼神!”微微一歎,“我愛善兒,對她並非隻有欲念……憐惜,寵溺,縱容,我對她的愛,便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而非對一個妖怪的欲念。”又是輕輕一笑,輕輕撫摸著懷中心善的頭發,“我的善兒很單純,你適才的眸光嚇到她了。”

  寒山與寒鬆兩人見林倦旁若無人與心善親昵,氣得火冒三丈,更加確定林倦已被心善迷了心竅!“妖孽,放開他!”

  林倦無奈地歎息一聲,心善由林倦懷中抬起頭,眼中果然還閃著淚光,卻是轉首對寒鬆寒山做起鬼臉,“不放開,不放開,就是不放開!他的心早就被我吃進肚子裏了!”而且是一條心了。

  林倦對她頑皮的舉止隻是輕笑,再看自己胸前,已被蹭得滿是鼻涕眼淚。在寒山寒鬆怒發衝冠前,林倦淡淡地開口道:“你們待在村中,明明已經察出此次以音男童女當祭品純屬村人自揣天意,並非妖孽作祟,自然此事也與善兒無關,卻不願洗脫善兒清白,依然對村人盅惑善兒的不是,難道你們如此編排事非,不是妖言惑重?莫非你們就是這樣降妖除魔的?!”語氣雖淡,但一聲聲質問,卻壓得二人一時啞口無言。

  錢易、錢之兩兄弟,起初聽得莫明其妙,最後卻是越聽越怕。抱在一起籟籟發抖,原來這世間真有妖怪啊,看心善的眼神也不同了!

  林倦掃去一眼,驀地伸手一揮,兩兄弟暈倒了!

  寒鬆驚訝,“你殺人!”

  林倦微微一笑,“隻是讓他們忘記一些東西而已,畢竟你們也不想被村民轟出村去吧!”

  寒鬆正待說什麼,驀地,一陣兒妖風刮過,適才還繁星點綴的夜空,瞬間被一團黑氣籠罩,寒鬆,寒山擺動拂塵,戒備起來。

  林倦突然抽出兩條符咒,貼在錢家兩兄弟的額頭上,這是隱身符,隻要不出聲,任何妖怪都不能看出他們在哪裏。

  也就是貼上符咒的一瞬間,心善便看不到他們了。

  心善鼻子嗅了嗅,“什麼東西啊,氣味這麼怪?”整個村子都被覆蓋上了。

  林倦皺皺眉,沉默了一會兒,道:“善兒,此妖物是為你而來的。”

  什麼,一群老道跟在屁股後邊窮追還不算,這個妖怪又湊什麼趣啊,看著越來越濃的妖氣,心善道:“幹嗎為我而來?”

  “內丹!”林倦拉著心善的手,一邊觀察四周形式,一邊對心善說,“此物專門吸食修煉五百年以上的內丹,他乃被龍卷風奪走生命的惡靈幻化而成,與風神並非同宗,但都是無形無物的。

  聽完林倦所說,寒鬆、寒山瞬間變了臉色,驚駭地站在原地。他們雖未見過,卻是聽說過,此物若發起風來,別說他們保不住性命,方圓百裏也絕不會有一人生還,別說是人,花鳥魚蟲皆剩不下,連仙人都畏懼於他。

  隻有善兒不知事情的可怕,“我哪有什麼內丹啊,在我身體裏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此時眾人感覺起風了,開始隻是輕風,衣袂飄飛,漸漸的風有些刮臉了,地上的塵土被風吹了起來,眾人知道,那妖物,越來越近了。

  林倦突然由懷中掏出一塊類似烏鐵的物什扔給另一處的寒鬆,說道:“這是當年我機緣巧遇下得到的定身法器,世間也僅此一塊,就送於你二人用吧。”

  二人怔住,“這……師兄……”

  林倦又道:“好在他的目標是善兒的內丹,你們隻要不要妄動,應該無礙。又有定身法器在身,風是卷不走你們的……哦,對了,多加照看一下那兩個小兄弟,別讓他們被風卷跑了。”

  “那你呢?”寒鬆急問,生死關頭,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他們有同門多年的情誼。

  林倦卻是淡然一笑,“善兒在哪裏,我便在哪裏。”表情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與愜意。

  寒鬆一時對這樣露出清俊笑意的林倦看呆了眼,再叫開口說話時,已然非常勉強,肆虐的風沙刮得人都喘不過氣來,別說開口了。

  寒鬆吃了一口的沙子,開口道:“師兄,隻要你回來,還是我們的大師兄,師父也會原諒你的,跟這個妖精一起死,值得嗎?放手吧,師兄,讓他們妖怪自相殘殺好了……”

  寒鬆說了許多,弄得一嘴的沙粒當飯吃。林倦卻仍是但笑不語,眼睛為躲避狂風微微地眯起,一隻手卻仿佛連體嬰般緊緊地抱住了心善的腰。

  此時心善的嘴卻是噘得老高,搞什麼弄得跟生死離別似的,她雖然說過隻要跟林倦在一起,死也不怕,隻是能逃的時候為什麼不逃啊!若非林倦死死地抱緊她的腰,不讓她動一分毫,她早就跑了。這裏風夾帶著碎石子,刮在身上真的很疼耶!

  見二人相依的情景,寒鬆一著急一跺腳,下了個大決定,在狂風中對林倦大叫:“師兄!既然他要妖精的內丹,你就讓妖,不,是那個什麼善的把內丹吐出來給他就是了,先渡過這場危機在說!”而且那妖精若沒了內丹,今後收拾起來也更加容易了,寒鬆打著心中的算盤。

  喂喂喂,什麼吐出來啊,她肚子裏根本沒有內丹好不好。若說有,那也隻是一碗魚香麵,估計這時候也消化沒了!她憤憤不平地瞪向寒鬆,嗚,迷了一隻眼睛,她不得不把眼睛閉上。

  驀地,卻發覺她的身體騰空了,耶?她慢慢睜開那隻完好的眼睛,定睛一看,天啊,真的離地了,而且正打著圈向上升!抬頭再向上看,啊啊啊,好醜的怪物啊,正張開大口將他們吸食進去。善兒心一急,正要變身,陡然,腰間一緊,卻是林倦抱緊了她,用眼神示意她別動,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善兒心中大叫,別這時候吻啊,頭一暈,會壞大事的。正想著,身體便被巨口吞噬了,瞬間覺得渾身巨痛,緊接著失去了知覺。

  以此村為中心方圓百裏,一夜之間都刮了一場強風。強風過後,竟然連續下了暴雨,緩解了此處的旱情,百姓歡天喜地,然後暴雨卻越下越大,也不見停,人們都要覺得在這樣下去,要發洪水了,然而就在第十六天,毫無預兆地,天晴了!就像毫無預兆地下起暴雨一樣。

  怪異之處則是,刮起暴風的那夜,每個待在屋子裏的人都稱睡得很沉,什麼也沒聽到,而那晚在外流浪的人則永遠的消失了蹤影。

  而消失的人究競去了哪裏呢?嗬嗬,在這呢!

  “阿彌陀佛,貧僧隻吃素菜,太子的好意貧僧心領了,隻是這隻雞……”

  “不吃是不是?好,那我讓這隻雞吃你。

  “唉啊,他不吃,我吃啊。”由後麵速度疾快地伸出一隻手,抓起那隻雞就跑的人正是心善!在龍府裏吃魚……沒有魚肉,雞肉也是可以的。

  中年和尚感激地望了心善一眼,阿彌陀佛!現在才發現,妖怪有時是比神仙好相處的。和尚正是那夜被心善放倒在路邊的無量。

  那夜除了心善與林倦被卷走外,無量和尚也有幸當了陪客。另外還有無數隻家禽,小動物,當然一些少數在外夜遊的人也未能幸免。

  小黑龍氣得哇哇叫,痛罵阿靈:“我隻讓你帶回兩個人,你瞧瞧你帶回了什麼!其他的東西不算,那幾個人怎麼處理?他們陽壽未盡,難道讓我養著他們嗎……夜遊的能有什麼個好人,我憑什麼讓他們留在龍府裏,還有那個和尚深更半夜的不在廟裏待著,肯定是個花和尚……”

  被罵的阿靈很生氣,也委屈。他也與黑龍發了一頓火,結果是,在小黑龍居住的湖底卷起一道妖風,在險些要將潭底掀翻的時候,飄然消失,留下滿地狼藉,與一隻氣得哇哇吐血的小黑龍。

  無量和尚很倒黴,首當其衝成了小黑龍出氣的對象,因為此時心善還未醒,林倦正陪在她身邊照顧。因為心善是妖,所以在被阿靈吸進的時候傷得最重。

  等心善醒了時候,和尚已被黑龍塗毒得差不多了。

  也是心善醒來後,才知,這一切皆是林倦的主意。這樣一來,就再不用日日被那些人追殺了。雖然假死也是懦弱,但卻是一勞永逸。相信他們親見被阿靈吸食,絕無生還之理!而有他在身邊控製住心善的妖氣,應該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心善問:“你什麼時候又見小黑龍了?還與他定下這個計劃。”

  林倦笑,“當然是你不在的時候來的,難道你還想咬他尾巴?”

  心善訕訕一笑,“那個什麼阿靈的好厲害!他怎麼會聽龍太子的,他們可是一仙一妖耶!”

  “他們之間怎麼回事,我不清楚,隻知黑龍原是西海的太子,後來因龍府花園被毀,才被老龍王一氣之下,趕到這裏來的,聽說花園被毀的事跟阿靈有關。”

  心善很崇拜,“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啊!”突然挑挑眉,又道:“那個黑太子會心甘情願地幫我們?”打死她都不信,那麼壞的臭屁孩。

  “還記得那顆千年靈石嗎?”

  心善眨眨眼,“就是從蜈蚣精那裏得到的那個?”

  “是啊,”林倦笑,“你棄若敝屣,人家可是識得寶物的,也隻有你這小精怪,不知好歹!”笑著輕點她額頭。其實,當他第一次見到龍太子並察覺出湖底有妖氣的時候,計劃便成形了。能跟龍太子相處一室的除了由怨靈幻化而成的妖物外,別無他人。

  三百年前黑龍因阿靈甘願受罰的事,可是三界都有所聞的事,他雖是凡人可也由師父嘴裏聽說過。

  ☆☆☆

  心善在湖底的龍府養傷,卻是天天饞魚吃。黑龍當然不讓,他水族可不是給那隻貓當晚餐的,也是本性所至,水族裏的精怪,一見到心善莫不嚇得瑟瑟發抖。

  心善隻能吃魚,但若是這條魚化成了人形,剛剛還跟她說話,過會兒便上了她的餐桌,她也會惡心的。

  成精的魚,她是吃不下肚的,雖然可以增加妖力。或許二十年前的心善能歡天喜地地吃下去,估計就算她現在能吃魚精,那麼,龍貓大戰也將不遠矣。所以,她每次都出了湖底,到外麵大河找沒成精的魚肉下腹。

  林倦是凡人,住在湖底不習慣,是以在湖岸邊,搭個簡易的草棚居住。

  這日,她又饞魚了,看林倦正在熟睡,偷偷溜了出去。沒辦法,自受傷以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時不時地露出尾巴與耳朵嚇嚇人,偏偏林倦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剛想穿過山洞,就被發現了!

  “去哪裏?”林倦不知何時醒了,站在草屋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心善訕訕地轉過身,笑道:“今天天氣好,走走,走走!”邊搖著長長的貓尾巴,邊想著措辭。

  林倦微微一笑,驀地抬步走到她麵前,拉起她的手道:“那就走走吧!”說完拉著她向洞外走去。

  心善先是一驚,接著歡喜地叫了一聲:“倦哥!”

  林倦沒看她,隻是輕哼一聲,“以後不可單獨出去,否則你這怪樣子嚇到人怎麼辦?”明知道是請龍族人幫忙,到最後還要吃人家親戚,實在說不過去,但他對善兒也的確寵溺過頭了,再說了,哪有貓不吃魚的呢!

  卻萬萬沒想到,竟惹來了禍事!

  誰知這次二人出去,遇到了一對非常相像的母女,要投河自盡。最後自然是被心善擋下了,笑話,弄髒了河裏的魚,吃起來就不香了!要知道自殺死的人,怨氣都是很重的!

  問明原因才知,原來母女倆都遺傳一種病,身上長滿了黑斑,夫家不要她們,母親一時想不開,便帶女兒一起來投河了。

  心善剛開始還聽得義憤填膺,大罵夫家不是東西。漸漸地卻沉默下來,魚也不吃了。最後,連林倦是怎麼安置那對母女的都不曉得,便一路恍恍惚惚地回來了。

  連與下湖底與小黑龍吵架的興致都沒有了。林倦連問她怎麼了也說不出來。

  沉默了三天,最後終於開口了,問林倦:“你說將來我們的孩子長得會不會像我啊?”人臉貓身,或是貓臉人身?統稱叫怪物!

  林倦微微一笑,見她終於開口了,很是高興,“當然會像善兒了,我的善兒這麼可愛。”話聲剛落,就見善兒“嗖”地向外跑去。

  “去哪?”林倦想拉住她的衣袖竟然沒成功,可見動作之迅速。

  “藥鋪!”善兒邊跑邊回答道。

  “去那幹什麼?”林倦感覺有些不妙。

  “買打胎藥!”說這話時,身形已跑了老遠,估計已穿過了山洞!

  “打胎?”林倦怔了怔,難道善兒……

  驀地,他想到……縱身跳起追了出去,大叫:“善兒,你給我回來!

  心善出了山洞,沿著河岸,一路朝鎮上狂奔。對身後林倦的呼喊,充耳不聞。跑著跑著,敏感地發覺,好像有人在身側窺視她,難道是倦哥追來了,四周望了望,沒有啊!

  算了,不予理會,還是趁早將胎兒打掉才是正事!她可不想生個怪物出來,那豈不是跟那母女倆一樣的命運了?

  越走越覺得心裏不安,不禁暗中嘀咕,難道她這樣做是錯的?不然為何心緒不寧呢,像有不好的事發生,跟上次林倦差點出事的感覺不一樣,卻同樣都讓她覺得不安。

  驀地,她汗毛豎了起來,轉身麵對平靜的河麵,“什麼東西,出來!

  然而,許久也不見動靜。心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本能告訴她,麵前的河裏一定有什麼東西,而且對她會造成一定的威脅。

  又屏氣凝神地注視了許久,突然平靜的水麵冒起了泡泡,接著泡泡越來越大,最後露出青色的龜殼,然後,腦袋也露了出來。

  “啊!”心善輕“咦”了一聲,竟然是河龜!她放下戒備,笑道:“原本是你啊!剛才嚇死我了!”她在黑龍的府裏,曾經見過河龜一麵。

  河龜說道:“適才見到林居士焦急地尋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剛才在河中看到了你,便想暗中保護,未曾有露麵的意思,不想竟被你發現了,不得以這才出來一見!”

  河龜解釋那麼多,她卻隻聽見了第一句話,急問:“你在哪裏遇見倦哥的?”

  “就在不遠處,居士走得慢些,想來半刻鍾便能看見蹤影了!”

  心善急得直跺腳,那怎麼行啊!她才不想生個四不象出來呢!她對河龜說道:“我問你,這條河是不是通往鎮上?

  “不是,不過有條支流倒是流經鎮上。

  那就好,心善不經人同意,“嗖”的一下,便竄到龜背上,才道:“幫幫忙,送我去鎮上!”這樣走的是兩條路,應該就不會與林倦遇上了。心善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

  “可是……”河龜表情有些為難,身於挺不住地往下沉。

  心善連忙道:“哦,我明白了,我很重是不是?那……這樣行了吧!”心善幻化成了黑貓,蹲在龜背上。

  最後,河龜無奈地點點頭,同意了,“那你坐好了。”

  於是乎,一隻河龜馱著一隻黑貓,離開河岸,漸漸地往河中心遊去。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當然更詭異的,心善沒看到,那就是河龜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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